《诸界第一因》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一章 一口断刀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顺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气虽仍酷热,已有几分秋意。 轰隆隆! 震耳的雷声由远而近,踩踏乌云,自暗沉的天边由远而近。 细密的雨点连成线,自上而下,穿空而落。 自远处的山脉、近处的田地、最后,落尽了灰白城墙圈起来的黑山城之中,遍洒大地。 哗啦啦~ 冰凉的春雨自屋檐滑落,拍打在街道上为数不多的青石板上,粉身碎骨。 “又下雨了……” 杨狱微微抬头,望着阴沉的天色,心情也不是很好。 他穿着补丁破洞都有的灰色麻布衣衫,踩着一双草鞋,看着这瓢泼大雨,身体就有些发凉。 下雨天,别出门。 这是外城居民间流传的生活常识,他自己也验证过,但…… “唉……婆婆,我上工去了!” 叹了口气,杨狱随手将墙上的斗笠摘下带上,就要出门。 “孩子,慢着点。”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屋内走出,心疼的握着他的手,将一个鸡蛋塞进他的手里,嘱咐他路上小心。 “婆婆……” 杨狱知道推辞不掉,也只能将鸡蛋带壳塞进了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了句话,就出了门。 心中也难免有着酸涩,自己前世真算不上富裕家庭,可也从没有因为一个鸡蛋来回推让的。 被收养的这一年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做些什么来改善生活,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个世道,想要干些什么,太难了。 “呕~” 雨水中,一股恶臭盖住了土腥味,蛮横的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眼皮狂跳。 自来到这个世界的半年里,最让杨狱不能忍受的,并不是没有电、网、手机, 而是这里的人,不讲卫生。 随地大小便的,简直比比皆是,正常的时候还好,一下雨,那简直就是灾难。 大雨清洗一切,能够轻易的将阴暗角落里,一些人畜的排泄物冲涮出来。 那场景,简直是恐怖! 他当然没有洁癖,可这谁顶得住? “一定要搬家,搬家!” 杨狱咬牙,小心的抬脚,尽量走高处。 雨中的黑山城人也不是很少,有人在雨中擦拭身子,有人在冲洗农具,当然,也有洗涮粪桶的。 杨狱目不斜视,缩手缩脚的走过小巷,街道,穿过广场,才停下脚步。 内城到了。 低矮却修葺一新的城墙,隔开了内外两城。 相比外城,内城稍微整洁一些,排水之类的设施也好上不少,到了这里,他的速度快了不少。 没一会,就能远远的看到衙门的石狮子。 衙门,很老旧,不少地方更是年久失修摇摇欲坠,不少地方甚至有着杂草。 若不是那对石狮子,杨狱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认出这是衙门。 衙门当然有钱,更不缺维护的钱,可明明能撞进自己的腰包里的钱,谁会拿出来修衙门? 官不修衙,可不止是黑山城这么干。 “小狱来的挺早。” 身后有人打了个招呼。 杨狱回头,同样的蓑衣斗笠下,是一张同样稚嫩的脸。 他叫朱十三,和杨狱一样,是个衙役。 “嗯,怕雨越下越大。” 杨狱随口搭了一句话。 “唉,真羡慕你。只需要守着库房就行,我们,怕是还要巡街……” 朱十三脸色愁苦,有着羡慕。 “呵呵。” 杨狱勉强一笑。 他们是衙役,不是吏,可以说算是徭役的一种,与劳役、兵役并无区别,实实在在的苦差事。 前数一百年,他们这样的不但没有工钱,还要自备干粮。 可就这样的活计,要不是收养他的老爷子是个狱卒,也根本轮不到他。 无他,衙役虽然是苦差,但却是有着转正的可能的。 “算算日子,新一批犯人也快送到了,希望不会有什么凶人……” 朱十三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 黑山城,是座狱城。 顺德府之内的犯人,多半都会送到这里来,待到秋后,或是就地处斩,或是与其他府的犯人一并押往青州州府。 往年,可有不少劫狱的凶人的。 伴随着凶险,却也是他们转正的希望…… “希望吧。” 杨狱一脸木然的叹了口气。 从一个即将踏入大学校园的法学生,变成一个流民,现在的衙门临时工,他是崩溃的。 但他也不是什么依仗都没有。 那口疑似将自己带到此界的‘鼎’此时还如胎记一般贴在自己肚子上。 可惜,暂时用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哪里又有案子,谁谁家又有人死了,最近染病的人多了起来,怜生教生意好的不行等等。 多是朱十三再说,杨狱静静听着。 没多久点卯的官吏到了,打了个照面,就自顾自做事去了。 衙门的库房很清闲,交接了班,杨狱只一个时辰就干完了一天的活。 前世今生的文字语言自然不同,但数学却是通用的,这衙门库房的伙计对刚备战过高考的他来说,当然不是问题。 做完了活计,他才从角落拿出一个包裹着严实的小布袋。 摊开,里面是一本书以及一些细小的石子。 ‘希望对得起我吃的这些石头……’ 拈起一枚石子,杨狱心中叹气,木着脸飞快吞了下去。 直到感受到身体内一闪而过几乎不可察觉的热流,才精神微震。 穷文富武,人穷又想练武,怎么办? 啃石头! 众所周知,一块小小的石头,包含了大量的无机盐成分,于他这个穷人而言,是上佳的补品。 只要石头吃得好,吃得快,就能成为人生赢家,武林高手不是梦……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石头吃多了只会胃下垂。 杨狱没有自虐的癖好,之所以把石子当零食吃,全是因为那口鼎。 这口鼎的开启需要能量,而这能量的来源,居然只局限于‘泥土’‘石头’…… 为了开启这口鼎,他已经吃了一年的石头了…… 就着石头,他翻开了案上的书,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没有走出过百里地界的年代,读书是他除了酒馆说书人之外唯一能够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 一年里,他也借来了几本书,对于这个时代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可惜,却不是他熟知的任何朝代。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青州,顺德府……真的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啊!” 长长叹了口气,杨狱收起书,准备结束早上的工作。 这时,突然听到库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一声声吸气,惊呼。 “又死人了?” 杨狱刚把书合上,也没在意。 “唉……” 披着蓑衣,浑身湿漉漉的朱十三已经窜进了库房,埋怨着衙门里到处坑水,神色却有些闪躲。 “谁死了?” 杨狱将书收好,站起身。 “小狱,你…你要节哀啊。你家老爷子他……” 朱十三压低声音,面露不忍。 “什么节哀?你胡说什么?” 杨狱心中‘咯噔’一下,站起,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想起了那位只见过一面,就押送犯人去青州的狱卒老爷子。 他这一世无父无母,幸亏被杨婆婆收养,算起来,那个素未蒙面的老爷子,算是他的‘养父’? “你家老爷子他出事了,之前我看到你们族里有人来了衙门,怕也是得了老爷子的死讯…… 不,不对。应该,应该是失踪的消息……” 朱十三低声说着,有些不敢看杨狱的眼睛。 失踪等于死,衙门里的人都知道。 之所以报成失踪,是因为死了要抚恤。 失踪, 不需要…… “怎么会……” 杨狱喉头涌动,心中有些发堵。 初来此界的自己浑浑噩噩,若不是这位老人收留自己,只怕沦落为乞儿的自己早已死了吧? “哼!” 库房外,却传来一声冷喝,一个铁塔也似的中年人跨入库房,冷冷的扫了一眼朱十三: “再敢乱说话,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王捕头!” 朱十三噤若寒蝉,吓得腿都软了几分。 “拿住,这是老杨的刀!” 铁塔也似的中年人一抬手,一把带着铁锈味的断刀已经到了杨狱的手里。 “这刀……” 接过刀,杨狱身子一颤。 “老杨他,是真的失踪。” 冷硬的说了一句,见这少年拿着刀身子颤抖的样子,也不由心中叹息。 失去了顶梁柱,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可说是灭顶之灾了。 一时,他有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说了句“抚恤的事,有我!”,转身就走了。 “王捕头慢走。” 朱十三松了口气,又担忧的看了一眼杨狱,扭头也走了。 “这口刀……” 杨狱却好似没有在意两人的态度与离去,神色恍惚的喃喃自语着。 他一只手握着断刀,一只手却捂住了胸口。 热! 烧! 滚烫!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二章 暴食之鼎!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可人过留影,雁过留痕,终归是有人能够在世间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的。 有人以书卷为载体,纵千万年过去,仍可见字如面。 有人寄托念想于后人身上,沧海桑田,仍有意志传承。 这口刀,就类似于这种载体。 万籁俱寂! 握住这口断刀的刹那,杨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狂潮般的记忆汹涌而来。 散碎而混乱,看不分明。 混乱的记忆走马灯一样流转,好一会,才渐渐梳理成他能够理解的文字,形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获得食材】 【食材:断刀】 【等级:劣(下)】 【品质:可(中)】 【评价:普普通通,平平无奇,或许有着小小惊喜】 【食之可得些微刀法技巧】 【当前炼化进度(0/100)】 【是否开始炼化?】 终于,开启了吗? 杨狱精神有些恍惚,怅然却多过了‘暴食之鼎’开启的惊喜。 想着那只见过一面,却将自己从频死中拉回的老爷子,以及那位将自己当儿子嘘寒问暖的老妇人。 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好半晌,彻底消化了脑海中的记忆,杨狱才勉强平复了心神,注意力落在了唯他可见的‘暴食之鼎’上。 黑鼎之中,隐可见一口断刀。 “炼化?是指这口断刀吗?炼化了这口刀,就能得到老爷子的一些用刀技巧?” 看着手中长刀,杨狱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人所学的知识与技艺,从来是日夜苦读,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的,自己只需要炼化,就能够得到? 试一试? 杨狱深吸一口气,将断刀放好,坐回座位上,又看了好一会书。 直到心绪彻底平静下来,才汇聚精神到胸口,那已经从青变成黑色的‘暴食之鼎’上。 “炼化!” …… 轰! 眼前光影变换,眨眼间,似换了一处天地。 杨狱晃了晃脑袋,四下黑洞洞一片,唯一的亮光就在他的手上,那是一口断刀。 等等…… 杨狱恍惚回神,看着四周极似鼎壁的空间,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断刀。 不由的泛起一个念头:“这,这所谓的炼化,不会是让我在这里练刀吧?” “这不对啊……” 杨狱顿时傻眼了,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和他想的一样,这口断刀上是老爷子用刀心得,那自己这么练刀,得练到什么时候去? 但无论杨狱怎么呼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奈何,他也只能举起刀,开始练习。 这一举刀,他发现了异样,随着这口断刀的挥舞,自己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类似的记忆,技巧。 让他用以对照。 同时,一缕微光浮现在漆黑的鼎壁之上。 【炼化食材‘断刀’中】 【当前进度(0/100)】 “……真是这样?!” 杨狱有些发懵,欲哭无泪。 他想过无数种‘暴食之鼎’开启后的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 但别无他法之下,也只能咬着牙,对照着脑海之中的记忆,在这黑暗之中挥刀。 一刀, 又一刀。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鼎壁之上的进度再次一跳,到了10的时候,杨狱方才从无数次的挥刀之中退出来。 再度感知到了外界。 虚弱、解饿、昏沉…… 这种感觉活像是宿醉未醒又做了一夜的噩梦,一时之间,杨狱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糟!这是过去了多久?’ 杨狱心中大急。 这时,一阵带着哭腔的低语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怜生老母在上,求你保佑我可怜的狱儿早点醒过来吧!只要我儿能够平安无事,老妇人愿减寿十年......” 温热的布擦过脸庞,老妇人带着哭腔,不住的祈祷着,颤抖着。 婆婆...... 杨狱猛然惊觉,心中泛起一抹悲凉。 相依为命的老伴儿就这么去了,这个老妇人,该是怎样悲痛? “老头子回不来了,你可不能丢下婆婆一个人……” 老妇人低声抽泣着,念叨着。 杨狱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居然‘昏迷’了三天两夜…… “狱儿,狱儿,这是婆婆从怜生教仙长处求来的符水,你喝了它,一定会醒来的......” 杨狱能感到自己的头被抬了起来,一碗带着腥臭的符水被递到了自己嘴边。 符水? 这玩意能治病?! 杨狱全身都在抗拒:“不......咕咚,咕咚.....” 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一碗怪味十足的符水已经被整个灌了进去。 完了! 肚里一热,杨狱的心头却是发凉。 怜生教,是一个游离在黑山外城穷苦人家的一个教派,说是什么能依靠符水救死扶伤。 但他怎么会相信这个? “呕~” 杨狱挣扎着起身,伏在床边一阵呕吐,将符水全都吐了出去。 “小狱,我的小狱。” 老妇人顾不得心疼自己重金求来的符水,抱着杨狱,老泪纵横。 “婆婆,我没事……” 看着比之前还要苍老许多的老妇人,杨狱心中酸楚,又怕她哭坏身体,忙道: “婆婆,我饿了。” “婆婆这就去。” 老妇人忙擦去眼泪,将准备好的吃食端来:“你昏迷三天了,先喝点鸡汤,慢点吃,不够还有……” “您,您把老母鸡给炖了?” 杨狱这才闻到鸡汤的味道,肚里顿时开始打鼓。 黑山城地处偏远,物产并不丰富,或者说,穷人的生活极为恶劣。 杨老爷子虽然是个狱卒,但他为人老实本分没有额外的进项,家里的几只老母鸡,可是老妇人的命根子一样。 “还有三只呢,炖一只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老妇人眼神有着黯淡:“老头子不在了,三只鸡也够了……” 杨狱默然,不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的喝着鸡汤。 待到老妇人去收拾碗筷,杨狱又躺了下来,一闭眼,就又‘看’到了那一口陌生又熟悉的大鼎。 大鼎呈暗黑之色,边缘却有一抹青色浮现。 “变青了……” 杨狱心中一突,有些不祥之感。 这口鼎原本就是青色的,自己足足吃了一年‘石头’才变黑,这么用了一次,又要变回去? 那自己岂不是还要吃土了?!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三章 吃人的世道 晨辉破晓。 一轮红日自东而起,光巡四方,照亮天地,扫去连日大雨带来的阴霾。 “炼化会消耗我的体力,体力耗尽也不会停止,而是要达到某个目标。初步推测,是每次10进度。 但也说不定,孤证不举,有待尝试验证。” “盲目的劈砍不会增长进度,是无用功。10进度或许相当于老爷子练刀三年?” “现实里练刀也会增加进度,但效果远不如暴食之鼎的‘炼化’……且断刀本体并未消失。” “暴食之鼎会褪色,或许进度满了就会变回原本的颜色,那么,怎么解决吃土的问题?” “暴食之鼎需要的是什么?是泥土石头,还是其中蕴含的金属物质?如果是后者……” “怎么寻找其他食材?” …… 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下,杨狱伏案书写,梳理着自己的所得与猜测,总结收获与得失。 这是他前世的习惯。 “呼!” 顺手填了一枚石子入腹,感受着熟悉的暖流散开,杨狱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一夜的梳理,他已经初步了解了那口暴食之鼎的作用与禁忌。 问题很多,用处,也很大。 胡乱的将涂鸦的纸张揉碎,丢在角落,杨狱起身,将墙上悬着的断刀握在手中。 顿时,一种熟悉的触感涌上心头,一并涌来的,是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的用刀技巧。 是的,仅仅是技巧,甚至算不上刀法。 “失踪,等于死。老爷子只怕凶多吉少了……” 阳光落在刀面,映出杨狱略带忧愁的面容。 城外,很危险。 不止是时有出没的野兽与逃荒的流民乞儿,还因为山贼响马。 青州地处大明边陲,比起其他州,混乱不少。 一个年岁很大了的老狱卒,就算不死,还有的好吗? 砰! 砰砰砰!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院内的平静: “二婶,开门啊,开门啊。是我,云花啊!” “哎,来了。” 杨狱皱眉之时,杨婆婆已披着衣服上前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个妇人已经进了门。 她约莫三十来岁,擦着劣质腮红,声音尖锐的打着招呼,她身后,是几个憨厚的中年汉子。 “这些人……” 杨狱皱眉。 这些人似乎都算是他家的亲戚,只是好些年似乎也没走动过了。 这时候上门…… “你们怎么都来了?” 一夜辗转反侧,杨婆婆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婶子,二叔的事,族里也知道了。我们这次上门,为的就是要为他老人家操办后事。” 那妇人叹了口气:“二叔他活着没享过什么福,死了,怎么也得风光一回,你说呢?” “后,后事。” 杨婆婆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一晃:“你二叔他只是失踪,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二婶啊!” 妇人上前拉过杨婆婆的手:“衙门的行事你还不清楚?那三尺刘哪里舍得给二叔抚恤?” “是啊,二婶。这都好些日子了,可再拖不得了。” 那几个汉子也都附和着。 “这……” 杨婆婆手足无措,有着无助。 “二婶,你还犹豫什么?你点个头,之后的事,侄媳妇一定办的妥妥当当,不要你操一点心!” 眼见杨婆婆似乎被说动,妇人语气更多了几分温和,只是她嗓音尖利,听的人极为不舒服。 “这事不但要办!还要大办特办!” 这时,又有人附和着。 “那是,那是!” 中年妇人先是点头,后有警觉,扫了一眼,就见一脸色发白的少年依靠在门前,冷淡的盯着自己。 冷眼看着院内的几个‘亲戚’,杨狱只觉心头有着一团火在跳。 他两世为人,到底不止是个乡野少年,哪里不知道这几人的目的是什么? 吃绝户! 他曾听说过,但凡一家的男人若是死了,同家族的人就会上门,将家里值钱的都会被搜刮走,锅碗瓢盆也不拉下。 甚至会假借出丧的借口,日日上门,逼着这家人摆流水席,要一直摆,请大家都来吃,把这户人家吃绝,吃光! 直至把房产,土地全都交出去,逼得女人远走,甚至上吊自杀! 相传,一代名妓柳如是就是被吃绝户所逼,硬生生吊死家中,可哪怕这样,她死后也仍然被夺走了家财! 杨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这位就是小狱吧?” 妇人面色一僵,忙又挤出一抹笑容来:“一年没见,都已经是个大人了。” “小狱。” 杨婆婆松了口气,忙挣脱妇人的手掌,后退几步。 “婆婆。” 杨狱扫了院内几人一眼,才看向老婆婆,温声道:“挑个合适的日子,把老爷子的后事,给办了吧。” “可……” 杨婆婆欲言又止,但见杨狱目光坚定,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小狱说的可太对了!” 妇人本以为这事又有波折,此时见似乎成了,顿时喜上眉梢: “哪还用挑什么日子?今个,可就是顶好的日子!” “今天不行!” 杨狱摇头,见妇人面色不虞,才道:“至不济,也得等衙门的抚恤下来。”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这事,王捕头可是应承了我的。” “王捕头?” 妇人一愣,眼珠子一转,有些迟疑:“可衙门办事想来拖沓,若是拖个一年半载可怎么好?” ‘真就这么迫不及待。’ 杨狱眼神一冷,咬着牙才将火气压了下去:“三天后,抚恤就会下来,到时候哪怕没有,老爷子的后事,也是要办的。” “那……” 妇人犹豫了一瞬,见几个汉子没啥意见,方才点头答应。 “唉。” 送走几人,杨婆婆就是长长一叹,越发的憔悴了:“小狱,这可如何是好……” 到底活了大半辈子,她如何能不知这些人的目的? 但知道又有什么法子? 家里的田亩、乃至于房屋,可都在族里登记在册,就是告官,也赢不了。 “婆婆,把田契、房契一并给我。” 重重的合上门,杨狱气性未消。 曾有一瞬,他恨不得抽刀杀了这几人。 可杀了这几人,还有其他人,而自己要是被抓,婆婆就真没有一点指望了。 “你想卖了这些田?行不通的,这些田契、房契都在族中挂着号,没有人会收的……” 老妇人连连摇头。 杨狱咬着牙,却是笑了: “卖给他们,他们当然不要。可,要是送给他们呢?!”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四章 鬼头大刀 黑山城,有内外二城。 内城,就是黑山城原本的城区,外城,则是附近乡村多年来迁徙而来的混居之地。 不但脏,而且乱。 白天还好,一到夜晚,外城可没有几个人敢独自出门。 杨狱在衙门上工,虽然只是个临时工都算不上的衙役,可也没少听了杀人越货的事情。 是以,一到了傍晚,盯梢的人离开,杨狱就揣着房契、田契,提着断刀就出了门。 前几日大雨的痕迹仍在,路面仍有些泥泞。 杨狱小心的穿过巷子,避开游荡在街巷中的泼皮,向着内城走去。 “外城的势力有不少,还有着怜生教这样人数众多的大教派。但不能和他们交易……” 杨狱沉着心,仔细思量着。 一年的时间,足够他对黑山城有个大致的了解了,相比于混乱的外城,内城好上不少。 至少吃相不会那么难看。 “呜呜~” 路上,杨狱隐隐能听到有人抽噎的声音,不少人家挂着白布。 “又死人了。” 杨狱心中叹息,加快了脚步。 腐尸之地必有秃鹫盘旋,吃绝户,不独独是他家会碰上。 赶在内城关门之前,杨狱进了内城,熟门熟路的转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小巷。 穿越的这一年里,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做,一有空闲时间,不是去蒙学旁听学字。 就是来这里学武。 当然,这并不是一家武馆,以他家的底子,可付不起高昂的学费。 人人都知道穷文富武,可事实上,无论文武和普通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咚咚咚~ 门没关,杨狱还是敲了敲门,才轻手轻脚的走进院子。 …… “人背有骨二十四,或因男女老幼而有差异,却也大差不差!” “操刀斩头,需认骨,这是手艺,也是慈悲!” “……人死万事消,人犯有罪自有王法律条,咱们奉命行事,不损阴德,无伤天理,只是要记得……” “一刀,只能也必须一刀!一刀是行法,两刀,那就是虐杀,真个要损阴德,伤天理!” “这,就是咱们这行最大的规矩!” …… 灰白色的院墙内,一群少年蹲在墙角,双手持木刀平举,手腕刀身各有石块坠着。 秋日已寒,傍晚更凉,几人却都汗水滴答。 一老者坐于木椅上,定睛看着一众少年,不时训斥着。 这老者年岁不小,兜帽下的发丝都已灰白一片,满脸风霜皱纹,他的怀里,蹲着一毛发灰白无光的老猴。 干枯的老手,不住的抚摸着老猴的后颈。 “呼!” 杨狱站在院外没有上前,静静的听着魏老头训斥弟子。 这跛脚的魏老头在黑山城可是大大有名。 据说他年轻时就与乡人一起去参军,重伤回来后,又做了刽子手,如今黑山城的一些刽子手都是他徒弟。 不算他参军,单单是这些年,被他亲手斩首的,就将近百人。 是真正的狠角色。 杨狱没说话,安静的看着这些少年练刀。 这些青年可比他来得早,练的久的都有七八年了,少的也有三四年。 三年打杂,才能提木刀,这是魏老头的规矩。 杨狱满打满算都不到一年,自然是训斥的话听了一肚子,刀可还没摸过一下。 “好生练吧,咱这点东西你们要是学会了,多的不说,至少三餐温饱,有瓦遮头,至不济,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吃土。” 魏老头不缓不慢的训斥着弟子,末了,也扫了一眼杨狱。 “流落街头吃土……” 杨狱苦笑,这说的不就是他吗? 一年多前,他从此世醒来,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儿,若不是被老杨头夫妇收养,他几乎真的饿死城外。 人快饿死了,真是什么都会吃。 他,是真的吃过土…… “很多人瞧不上咱们这个行当,可咱们听命行事,靠本事吃饭,哪有什么见不得人?” 老魏头起了身,抱猴踱步,一脚深,一脚浅的想屋里走: “吃饭,不寒碜,让老父母饿死街头,那才叫个寒碜!” 杨狱脸色木然,默默跟上。 “有话就说。” 魏老头一甩手,老猴‘吱吱’叫了几声,窜上了院里的老槐树上。 “就知道瞒不过老师……” 屋内的光线更为黯淡,杨狱微微低头苦笑,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余光扫过屋内摆饰,落在了屋内正中的案子上。 案子上,横放着一把无鞘大刀。 那刀袤方,背厚面阔,刀柄处雕有鬼头,雪白清亮,却难掩血腥气味,望之令人心寒。 杨狱认得,这口刀就是魏老头持之斩首近百的斩首刀。 平日里魏老头视若珍宝,绝不肯让旁人碰上哪怕一下。 往日里,杨狱虽然羡慕但也没有什么心思,但此时扫过,心中不由的就跳了跳。 ‘这口鬼头大刀,会不会也是食材?’ “呵呵~” 魏老头端起茶杯,正襟危坐,闻言,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杨家算不得什么,但老夫凭什么要买下这些田亩房产,徒惹麻烦呢?” “不是买,是送!” 杨狱放弃侥幸,一咬牙。 直接将房契、地契一并拿出,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魏老头,就是他早就想好的交易对象。 一来,这魏老头根本不会怕杨家那些亲戚,二来,自己到底在他门下学艺。 虽算不上师徒,到底有着几分香火情在。 比起别人,终归好上不少。 “哦?” 魏老头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杨狱,旋即冷笑:“到底是崽卖爷田心不疼!老杨头积攒这些东西,可用了大半辈子。” “东西再多,守不住也没有任何用处。” 杨狱倒是很清醒。 与其被那几个所谓的亲戚吃干抹净,他宁愿将这些田亩送人,做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交易。 魏河弟子一大堆,他可不信这老头子真就不顾脸面,白拿了这些东西。 “老夫倒是小瞧了你这小子。” 魏老头放下茶杯,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 对于这个拜入自己门下的小子,魏河印象并不深,记得最清楚的,还是这小子曾经吃过土。 此时,倒是真有些惊讶了。 杨狱低着头,一言不发。 “嗯…” 魏河拈起田契,略一沉吟后,开口了: “你到底叫我一声老师,老夫自然不会白要你这些东西。这样,你那两年学徒直接免了,从明天开始,和他们一起练刀吧!” “呼!” 心中巨石落地,杨狱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师傅。”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五章 稳、准、狠! 月朗星稀,客房中,杨狱久久无眠,索性翻身坐起,取出断刀,开始演练刀招。 说是刀招,也不准确。 比基础更为基础的东西,比如,握刀。 握刀,有正握、反握、左握、右握、斜握等等种类,根据每一种握刀的方式,才有基本的站位与技巧。 杨狱自然是正持刀柄。 呼~ 断刀掠过照进屋内的月光,杨狱眼神明亮,诸多技巧如烙印在脑海之中,时时可以对照。 “可惜看不到进度条……” 不急不缓的将脑海中的技巧一一使出,杨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壁,不无遗憾的想着。 但没多久,他已然沉浸了进去,忘却了杂事。 直到身体传来阵阵酸痛的时候,他才惊觉,天居然已经亮了起来。 “这就一夜过去了?” 杨狱甩着酥麻一片的手掌,心中有着震动。 他很确信自己之前是绝对没有这样的专注度的。 以前的他,就算是很想做成某件事,还是会忍不住开小差。 虽然不是三分钟热度,可也不可能专注到这种地步。 “是之前的‘炼化’提升了我的专注度?” 杨狱一边舒缓着筋骨,一边猜测着。 在鼎内他感觉不到疲累,也无法计时,此时想想,自己只怕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 这或许不是自己变得专注,而是‘习惯’? 不由得,他又想在此尝试炼化,但现在不是时候,万一有昏迷几天,可就很麻烦了。 …… 魏老头门下学武,并无严苛的制度,甚至可以说,很是散漫。 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练,魏河一概不管。 大多时候,他都是抱着老猴,似睡非睡的靠在大椅上,但一旦哪个练错了,又会及时出声呵斥。 杨狱却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 魏河这到底不是武馆,来他这学武的都是抽着空闲时间来的,大多时间,还是要上工的。 能每日都来练上几个时辰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而已。 像杨狱之前,一个月能来三五天已经算是不错了。 “今个又有师弟入门,老夫就再为你们讲上两句。” 杨狱才来到院里,就听到魏老头的声音,忙加快脚步走到几个师兄弟后面站定。 魏河松开老猴,跛脚踱步,一起一伏:“有道是拳脚熟才进兵器,可你们多半没有这个条件,学拳脚,比兵器耗费可要大的多了……” 杨狱凝神倾听,知道魏老头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练拳脚,不说需要的药酒、药膏、药油,单单是每日需要的进补,就不是你们承担的起的。” 魏河的声音并不大,小院里的一众人却也听得清楚。 有人连连点头。 但杨狱却是清楚,练刀所需的花费,也很是不小,不说别的,一口普通的刀,要价就得三两银子。 以他在衙门打杂的月钱,得两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 而这,还不算日常的保养。 兵器,是需要保养的,可不止是不用的时候丢一边,用的时候磨一磨。 “既然入了老夫的门,你们想必也知道,老夫行伍出身,砍人头起的家,那么,能够交给你们的,也就这些东西了。” 魏河淡淡的扫过一众弟子,在杨狱身上停了一瞬。 “师傅说的哪里话?这黑山城哪个不知您的威名?能学到您的万一,弟子可就受用不尽了!” 这般露骨的拍马,让一众人不由的看去。 杨狱扭头,说话的是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他认得,这是外城的胡屠户,胡万。 也是每日都能来练武的两三个人之一。 “战场上也罢,杀头也好,都不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你们只需扣住‘稳、准、狠’三个字,那么,立足黑山想来不是什么问题。” 魏河一招手:“过来个人。” “哎,俺来!” 那满脸横肉的胡万已经第一个抢上前去,满脸憨笑。 但下一瞬,他的笑容已经僵住了:“哎,哎呦。师傅,您老轻着点……” “嘶!好大的力气!” 场下的杨狱吃了一惊,这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怕不是得两百斤上下的大汉。 就这么被魏河那干枯瘦小的老头提着后颈给提了起来。 “稳字不必多说,你们切了这些年的豆腐,能入门,大多也是有那么几分的。接下来,要说的,是准!” 魏河一手提着胡万,一手上下比划着: “一刀能省三分力,绝不浪费一份功!人的身上有骨两百余,有的坚硬,有的较软……” “若与人搏杀,一刀砍在天灵盖或是砍在颈下二三骨,那也是绝不相同的!” 魏河侃侃而谈,说起这个,这小老头双眼都变得明亮起来。 “说的好有道理……” 杨狱听得牙酸,这老头子绝对是个凶人。 “持刀手要稳,劈砍也要准!” 魏河指指点点,说着哪里骨头硬,哪里骨头软,哪里受力,哪里不受力。 他说的头头是道,场下不少人却是听的浑身不自在,也包括杨狱。 这可是杀人的法子,说的好像是切菜一样…… “师,师傅。快,快放俺下来……” 魏河一通教学,胡万却是再也顶不住了,满是横肉的脸涨得通红,只觉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小小年纪,吃不得一点苦!” 魏河老脸一沉,将胡万丢在地上。 “咳!咳咳~~~” 这魁梧汉子一阵咳嗽,差点没喘上气来,心中一阵后悔,自个凑什么热闹。 “算了。” 被这一打岔,魏河也没了谈兴,一摆手,道:“胡万,这里你最闲,你就将你杨狱师弟送回去吧。” 说到此处,又顿了一顿: “吃了晚饭,再回你家!” “啊?” 胡万有些疑惑,但见魏河瞪着自己,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谢师傅!” 杨狱一拜,心生感激。 “走吧。” 胡万揉着脖颈,一阵龇牙咧嘴。 …… “这小子一夜都没回来?” 内城城门外,几个汉子蹲在路边,神情烦躁不已。 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半大小子居然敢傍晚出来闲逛,而且彻夜不归,还没被内城巡守赶出门来。 “嘿!六哥,那小子出来了!” 一略显瘦小的小子眼神一亮,看向城门。 “让老子等了半天,这小杂种!” 王六狞笑着起身。 “等等,六哥,等等!” 王六正要上前,冷不防被小弟一个拖拽,回身怒目而视。 小个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腿肚子打转: “你,你看那小子身边。那一身毛的,是不是胡屠夫?”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六章 换血? 胡万很有钱。 这是杨狱对这位胡师兄的第一印象。 黑山外城有三大城区,每个城区有一屠户,胡万正是他所在城区的屠夫。 不但自个魁梧的好似一头毛熊,手下二三十个伙计,也都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就算是外城的一些小帮派也都不敢招惹他们。 “嘿!” 刚出内城大门,杨狱就听得自家这位胡师兄闷笑一声:“杨师弟,你这是被盯上了啊?” “王六。” 那几人堂而皇之的蹲守在这里,杨狱自然也看得到,而且还认得。 几人里个子最高的那个,叫王六,是那日去他家的那个妇人的姘头,平日里打鸡骂狗,是他们那块有名的混不吝。 “瞧着!” 胡万‘嘿嘿’一笑,敞开嗓子就叫住了准备开溜的几个混子:“孙子,过来爷爷这!” 王六几人身子都是一僵,扭过头,脸色比哭还难看:“王六见过胡大哥……” “大哥也是你叫的?” 话没说完,胡万蒲扇也似的大手已然盖在王六脸上,鼻血混着牙齿飞了出去: “叫胡爷!” “哎呦喂~” 王六被一下打趴,哭喊着嚎了起来:“胡,胡爷,你,你为啥打我?” “咋?爷爷打不得你?” 胡万又是一脚,王六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只觉眼前发黑,差点被一脚踢死。 其余几个混子看的两股战战,别说上了,跑都不敢跑。 他们也就欺负一下老实人,遇到胡万这样的大屠户,哪里硬气的起来? “爷爷,胡爷爷,别,别打了……” 王六被打懵了,趴在地上不住求饶,裤裆都湿了一大片。 “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吃人绝户?” 胡万一脸嫌恶,发黄的浓痰吐了王六一脸,又一脚将其踹的飞起: “滚你娘的!” 王六一阵呻吟,却是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被两个混子架着,惨嚎着狼狈而去。 “谢谢胡师兄。” 杨狱忙抱拳道谢,心中也觉解气。 “谢个什么?俺也就帮你这一时,这种猪狗样的东西最是难缠,要想解决,还得看你自己。” 胡万一摆手:“要谢,就谢老头子吧。” 杨狱点点头,心中也是提起小心。 他与胡万不过见过几面,这次出手也是因为魏河嘱咐,要想解决威胁,还是得看自己。 “倒也不用太担心。” 见杨狱不说话,胡万又道:“这些混子多半家贫,靠着个狠字厮混。等你练个几天,他们就不敢招惹你了。” 一路走着,杨狱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向胡万请教着刀法技巧,也打听着外城的一些事情。 待得走过几条街道,快到广场之时,胡万突然止步,拉着杨狱就转进了一条小巷。 “嗯?” 杨狱一愣,随即看到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一个高台,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道,在念叨着什么。 高台下,一大群人或站或坐,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都不发一声,看上去极为诡异。 “这外城待不得了,待不得了……” 胡万嘴里念叨着,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娘的,连老子的弟兄都被拉进去了。” “邪门,邪门!” 胡万连道两个邪门,拉着杨狱就绕路,却是连照面都不敢打。 “胡师兄很怕这怜生教?” 杨狱心中一动。 这大半年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嫌恶怜生教的,其余人,包括他婆婆在内,都觉得这个教派治病救人,是个善教。 久而久之,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太多疑了。 此时见胡万满脸惧色,忍不住发问。 “老子会怕他?” 胡万脸色一沉,矢口否认,扫过四周,才压低声音道:“这怜生教,很邪门!” “他们不是治病救人的吗?” 杨狱佯做不懂。 “烧几张符就能治病救人?有着本事,不去给皇帝老子效力,跑来给咱们这些苦哈哈看病?” 胡万‘嘿嘿’冷笑几声,道: “咱们外城今年因病而死的人,可比往年三五年还多,还都是年轻人。呵呵……” 说到这里,胡万突然住口,杨狱猛然抬头,才见得小巷外,一个穿的好似披麻戴孝样的白衣人带着一队人经过。 为首的,还扫了一眼胡万。 “好险……” 胡万大喘气,额头有着汗珠,见杨狱眼神古怪,又很是有些气恼: “要不是老子前些日子才‘换血’,早就操刀带人把这鸟教派干翻了!” 杨狱本是好奇发问,听得胡万的话,顿时捕捉到了重要的点: “换血?” “你不知道?对了,你才入门。” 胡万擦去额头冷汗,一时也不想动弹了,索性靠着墙稍歇: “咱们练武,不管是刀枪还是拳脚,说到底,还是看谁速度快,力量大。可身体打磨到一定程度,再想增加,就得‘换血’了。” 换血…… 听着胡万的话,杨狱眼神发亮。 此时,他回想起来,胡万人高马大不假,可那王六也是七尺汉子,可被胡万打儿子似的暴打没有还手之力。 而胡万两百斤的身子,魏老头一只手就提起来了,当时有些吃惊,此时却有些恍然。 原来是换血。 “师兄,怎么才能换血?” 杨狱询问。 “你想换血?你知道换血得吃多少药材?俺爹杀了三十年的猪,俺又杀了十多年,就这, 一次换血,还差点拉了饥荒,就你……” 胡万连连摇头: “穷文富武,你以为说说而已?” 杨狱没说话,只是捏了捏口袋里的石子。 没药材,石头大概,也行? “行了行了,这些事,你还是问老头子吧。” 见杨狱还要发问,胡万顿感有些头大,摆摆手,就出了小巷。 “换血、换血……” 杨狱翻来覆去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生出莫大的渴望来。 这种世道,真真是靠人不如靠自己。 若自己实力强大,那王六也似的泼皮哪里敢来吃自家的绝户? …… 临近傍晚,送走了草草吃了几口的胡万,杨狱合上门,提着个布袋来到了厨房。 起锅烧水,然后将满满几袋子挑选好的‘石子’倒进了锅里蒸煮。 翻来覆去的洗了好多遍,才空了水,捞起来装好,提着回到了房间。 “不就是吃石头?” “吃!” 杨狱将门窗关好,又将蒸煮好的石子一袋袋的摆在床头,才合衣躺在床上,闭上眼。 咬着牙呼唤起了‘暴食之鼎’。 “炼化!”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七章 突飞猛进! 吃了一年的石头,杨狱当然知道,石头吞入腹中就会被暴食之鼎吸收,并不会停留在自己的胃里。 只会留下一缕热流扩散全身,补充体力。 但石头到底是石头,口感极差不说,还喇嗓子,能甘之如饴的,定然不是人。 是以,往日里哪怕知道是为了开启暴食之鼎,杨狱心中也有很大的抗拒。 但此时躺在床上,他木着脸,如吃炒豆子一样,很快就将一袋石头吃的见了底。 直吃的浑身燥热,才闭上眼。 嗡~ 光影变幻,杨狱再度来到了黑洞洞的鼎中。 不同于第一次,看着鼎壁上的进度条,他心中一片安定,有着莫大的安全感在心中流淌。 “外界练刀似乎也能影响进度条……” 看着进度条后的小数点,杨狱若有所思。 没有耽搁时间,他径直捡起鼎中唯一的物什,断刀,就开始照着脑海之中的记忆,挥刀。 再挥刀。 很快,他就沉浸了进去,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杨狱发现,有了基础之后,他的‘炼化’变得更快,一夜都不到,他已然醒来。 这也意味着他对断刀的炼化达到了五分之一。 “老爷子果然不是什么高手……” 杨狱悠悠醒来,看了眼即将亮起的天色,心中想着: “魏老头说的不差,刀法的技巧本质上,真就只有‘稳、准、狠’或许,还要加个快字?” 不紧不慢的又吃了小半袋石子,杨狱才起身,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起身烧火、淘米,做饭。 待得天色刚刚亮起,给婆婆知会了一声,就起身前往内城。 衙门处,杨狱请了长假,起个大早,自然是要去魏老头处。 一夜的炼化,他的精神仍旧极好,吃的石子够多,体力更是充沛的很,美中不足的是。 他的嗓子哑了。 石子就是石子,哪怕熬煮,还是伤了嗓子。 “小兔崽子,来的这么早?” 听到敲门声,魏河骂骂咧咧的喊了一声:“旺财,开门去!” “吱吱吱~” 发色半白的老猴子跳下树来开了门,又对着杨狱好一阵张牙舞爪,才回了树上。 杨狱苦笑一声,进了门。 魏老头满嘴哈欠,骂骂咧咧的披着衣服出了门,见是杨狱,也不奇怪,指了指厨房: “去把厨房的豆腐推了,记得,要薄一点。” “是。” 杨狱沙哑着嗓子应下,一年的学徒生涯,他虽然来的不多,可也推过豆腐。 这是练习‘稳’的方法之一。 之前的他并不乐意干这活,此时想来,才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刀不稳,就算练了刀法,也没有什么用处。 “不要用菜刀。” 魏老头突然发声,指了指柴房外的一口大刀,道:“用那一口。” “啊?” 杨狱有些傻眼。 那口刀可不是劈柴用的,而是胡万用来练力气用的,怕不是得有三五十斤重。 用这刀切豆腐? “怎么?怕了?” 魏河淡淡的瞥了一眼杨狱:“你交的那些,也就够你学个一年,一年后,你可就不是我的弟子了……” 来魏河处学武的人,并不是很多,相比于其他武馆的门庭若市,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刽子手身份,也是因为他的收费很贵。 学徒贵,弟子更贵。 且还是一年一算。 也正是因为他收费太贵,每日里又只让推豆腐、且冬瓜、劈柴,杨狱之前才会来的越来越少。 交钱给别人打杂,这事放在前世,可是要被吊在路灯上的。 “好。” 杨狱深吸一口气,上前伸手去提大刀。 “这么沉,怎么切豆腐?” 杨狱脸色一变。 他的体格比起同龄的少年强上不少,倒不至于提不起这五十斤的刀,可提起这刀走路都费劲。 怎么推豆腐? “快着点。” 魏河打了个哈欠,催促着。 没奈何,杨狱只能咬着牙走进厨房。 魏河这院子并不大,除却正院的小练武场地之外,最大的就是厨房了。 而此时,门板也似的案板上,放了起码三五百斤重的豆腐。 “都切完。” 魏河嘱咐了一句,就径直回了屋。 “呼!” 将大刀放下,杨狱舒缓了一下手臂,深吸一口气,才将这大刀提起,一横,使其与小臂平行。 开始切豆腐。 有着两次炼化的刀法经验,杨狱推豆腐自然没有问题,但切了不到十块,他就已然顶不住了。 放下刀,一阵大喘气。 “不行,太重了……” 杨狱拄着大刀,看四周没人,接连吞了几颗石子,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下,又开始推。 如此,周而复始,待到将所有的豆腐都推成薄薄的片,杨狱已经几乎瘫软在地,汗出如浆。 吞服石子虽然能少量的恢复体力,可这是石头,不是仙豆,肌肉的酸疼,还是会存在。 休息了好一会,杨狱才拖着刀走出厨房,此时院子里已经零零散散的有了几个人。 胡万也在其中,正推举石碾练力。 见得杨狱拖着刀从厨房走出,顿时笑了:“杨师弟,俺这刀用的可还顺手?” 不待杨狱回话,屋内已经传出了魏河的呵斥声: “怎么?这就放弃了?” 当啷。 杨狱丢下刀,揉了揉手腕:“已经都切完了。” “切完了?” 魏河气急败坏的蹿了出来,骂骂咧咧道:“你这小子该不会毁了老夫的豆腐吧?” 说话间,已经进了厨房。 杨狱看着,眼神微微一亮,魏河年过花甲,又瘸了一腿,但这速度却是很快,流畅。 “莫非是轻功之类?” 杨狱忘了身上的酸疼,心中有些痒痒。 如果说有哪一门武功是他最想学的,那一定是轻功,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轻功。 “这都是你切的?!” 再出门,魏河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看向胡万:“你可帮手了?” “没,没有,没有。” 胡万一个趔趄,石碾差点砸脸。 “真是你切的?” 魏河面色好转,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推豆腐虽然只是基本功,可这小子的基本功未免有些太过扎实了。 “是的。” 杨狱心中微紧,却还是点头。 他并没有藏拙的念头,一来,他这点手段在一众人里也算不得什么,二来,他如今的境况,也不适合藏拙。 适当的展现自己,才能得到他人的看重。 “杨师弟,你推豆腐用的是我的刀?还推完了?” 胡万回过神来,放下石碾子,也去厨房瞧了一眼。 再回头看向杨狱的眼神就有了变化:“好小子,老胡我居然看走眼了……” 自个打造的刀,胡万当然知道要用这刀推豆腐的难度。 他有着十年杀猪的经验,可也用了三年才能用这刀推豆腐,这杨狱满打满算也就学了一年刀吧? “还不错。” 眼见弟子都围了过来,魏河勉强点评了一句,就向着屋子回转:“明个早些来,不用切豆腐了。” 杨狱忙点头。 背过身,魏河手捋胡须,眼神却还有些疑惑。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是个天才苗子…… 接下来的一天,杨狱都和胡万等人厮混在一起,或打熬力气,或练习刀法,待到傍晚回家。 携带的一小袋石子已然吃了一干净。 这一夜,杨狱仍旧在‘炼化’断刀。 或许是因为有了基础,或许是入门难,之后更容易,杨狱的炼化进度突飞猛进。 很快,就超过了一半。 而因为这几天疯狂吃石头,暴食之鼎也没有继续褪色,让杨狱心中松了口气。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杨狱又是第一个到。 虽然魏河说不用切豆腐,但他还是进了厨房,付出一袋石子的代价,将几百斤豆腐全都切好。 魏河正抱着老猴晒太阳,见杨狱出来,随手一招,示意他过来。 “手稳了,准头也就有了保障。” 魏河摇晃着躺椅,半眯着眼道:“上次,我说学刀必备的第三个条件是什么来着?” 杨狱心中一紧,回答: “狠。” 吱~ 摇椅停住,魏老头目光幽幽,泛着让杨狱有些发毛的凉意: “今夜,狠一个让老夫瞧瞧?” “什么?” 杨狱一愣。 魏老头缓缓起身,背着手踱步:“老夫是个刽子手,你要学老夫的武功,当然是要……” “杀人!” 第一卷 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 第八章 一刀,又一刀! …… 夜幕如纱笼罩了黑山城,皎洁的月光若水银倾泻满地,流入万户千家。 【炼化进度(67/100)】 最后看了一眼鼎壁上的进度条,杨狱心念一松,已然回到了现实。 接连几次炼化之后,他也掌握了随时结束炼化的窍门,不至于将全部体力消耗完毕才出来。 “越往后,似乎越难了。” 杨狱叹了口气。 结束了一天的炼化,就着月光来到院中。 听着隔壁婆婆沉沉的呼吸,杨狱小心的提起一桶水,浇在磨刀石上,拿着断刀就是一个摩擦。 “这老头,狠人……怪不得胡万这样的糙汉子,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 回想着白日里魏老头那令人发寒的目光,杨狱只觉后背都有些发凉。 这个杀了一辈子人的老刽子手,绝对是他两世为人中所见过对人命最为冷漠的人。 没有之一。 “遵纪守法…” 杨狱咬了咬牙。 前世的他,十二年苦读,已然是即将迈入法学院的新生,虽然还没来得及去上一天学。 可骨子里,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沙沙~ 断刀划过磨刀石,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弘扬民主正气。” 继续磨刀。 “正人先正己。” 磨刀。 “我……” 杨狱心跳如擂鼓,刀都磨的不够利索了。 磨的不爽,他干脆将刀丢到了一边,拿起脚边白天顺路买来的劣质酒水,就着石头,仰头就灌了一口。 “咳咳~” 劣质酒水下肚,一股热气伴随着酒意就涌上了脸。 咳嗽几声,杨狱又举起葫芦,很快,就喝了个干净。 “真难喝啊……” 丢掉葫芦,捡起断刀,杨狱望向天空。 正有风起,吹动云彩,遮住月亮,一时间,夜色似乎更暗了几分。 “这天,真他么的黑!” 重重的打了个酒嗝,杨狱提刀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夜色之中。 夜晚的黑山城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犬吠,猫叫。 踉跄的走在小巷里,杨狱心中一片茫然。 回想起前世所看过的小说,电影,主角一穿越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杀伐果断,他心中就不禁摇头。 明明之前还是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人。 “或许有着胡万的威慑,他们会偃旗歇鼓……” 杨狱心中杂乱的念头翻飞着。 不知不觉间,已然穿过数条小巷,来到了外城西城区。 耳朵贴在门上,隐隐间,就听到阵阵呻吟,隔着院子,他听得并不真切,却依稀可以分辨出这人是王六。 “王六真在他姘头这,呵,连门都不关。” 杨狱心中一禀。 惊讶于魏老头的消息灵通的同时,向前一挤,进了院子。 ……… “轻,轻点,腰,腰要断了!” 王六赤裸着身子趴在床上,发出惨叫,呻吟。 擦着劣质腮红的妇人轻轻为他上药,嘴里也在叫唤着:“杀千刀的胡屠夫,怎的下如此狠手?” “疼死老子了!” 王六疼的捶打床板,浑身哆嗦,满头冷汗。 “别嚎了,叫外人听见不好。” 妇人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窗外。 “你娘的!老子为了你的事被打成这样,你还怕被人听见?怎么的,老子见不得人吗?!” 王六顿时火大,反手一个巴掌抽在妇人脸上。 “哎呦!” 妇人被打的一个趔趄,回过神来,顿时开始撒泼大叫: “好你个王六,竟敢打老娘!不是你拱老娘门子的时候了,我,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这妇人很是泼辣,一顿张牙舞爪让王六也没了脾气,连声讨饶。 擦好了药,王六挣扎着坐起,脸都疼的扭曲:“王八蛋胡万,下手这么黑……” “杨狱那小畜生,居然搭上了那个老刽子手,这下可是有些麻烦了……” 妇人拢了拢头发,有些担忧,也有些愤恨。 杨狱曾在魏河门下当学徒她也是知道的,可魏河门下的学徒不知多少,真个能被他收入门下的可没有几个。 三年打杂学徒,还要付高昂的学费,有这钱,还不如再加点去武馆学上几手拳脚呢。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伸手拿起酒碗灌了一口,王六憋屈又愤恨: “这么一个小畜生,居然害的老子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憋屈,但无奈。 都说他是个混不吝,可王六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不然,他早就和那些‘前辈’一样死在臭水沟里了。 一个死了老子,还没有依靠的半大小毛孩子,他自然随手拿捏,可胡万,他可真惹不起。 更别说那魏河魏老头了。 “这泼皮会放弃?” 贴着墙倾听的杨狱心中一动,就听到那妇人冷哼一声。 “哪有这么容易?” 那妇人披上衣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族长看上的是那点田亩?” “难道不是?” 王六凑上前抱住妇人,心思又有些活跃起来。 “当然不是。” 妇人抿了抿嘴,道:“那点田亩也就咱们心动,族里要的,可是狱卒的名额。” “狱卒?咱们这可都是父死子替,难不成你们准备……” 王六比划了一下脖子。 “那谁知道?” 妇人摇了摇头:“族里原本是想以操办后事的名义,逼一逼那老婆子,收回田亩房契,之后再将族里老人的名义收养那小畜生……” “妙啊!法不下家,族里的事,别说胡万,就是魏河,三尺刘也管不着!到时候,嘿嘿……” 屋内两人一人一句说的兴起,门外的杨狱却是胸膛起伏,怒火大炙。 “好狠,好狠!” 杨狱气的脸色发白。 这是真要将他们一家吃干抹净了! 这伙人只怕早已将自己与婆婆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不说这些了。忍了好几天,可想死我了……” “哎呀!你不痛了?” “哪还记得痛?” “死相!” …… 听着屋内的污言秽语,杨狱再也压不住心中火气,后退几步,一个发力,撞向紧闭的木门。 砰! 门被一下撞开。 就这屋内的烛火,杨狱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乱啃的男女,眼神发狠。 一抹腰间,断刀一掀,就向着王六劈了过去。 “啊!你…” 王六被吓的浑身一颤,一下将那妇人推了过去,反身就要去拿床边竖着的刀。 噗嗤~ 滚烫的鲜血喷了一脸,打湿了杨狱蒙在脸上的破布,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死!!!” 正文 第九章 酷吏 咔嚓! 雷蛇划过长空,阴雨落下。 一着皂角服的年轻捕快从院内走出,张开伞,为铁塔也似的中年人遮挡雨滴。 “王头,死者两人,男的叫王六,是街上的泼皮,女的叫王云花,是他的姘头。” 年轻捕快言简意赅的汇报着案情: “行凶者必是有着武功底子,女的被斜斩开了脖颈,男的,被自后一刀砍下了脑袋…… 凶器,应是一柄短刀……” 王佛宝面目冷峻一言不发,快步走进院内,几个捕快小心翼翼的寻觅着线索,仵作正在验尸。 “王头,凶手很谨慎,加上这雨来的快,院内没有了什么痕迹……作案者应是个老手,手法利落,极度凶残。” 又有捕快上前汇报:“死者身上被翻动过,屋内也没了细软,或许是求财?” “不。” 淡淡的扫过院内,王佛宝指了指院内唯一不曾被雨水冲走的脚印,道: “凶徒应是在此处发力撞开的木门,观其身形,应当稍显瘦弱,武功底子或许有,手段却不怎么高明。” 几个捕快也都看向院内的脚印。 “尸体的伤口,看似是短刀造成,可其形状,更似是衙门的制式腰刀,至于看着像是短刀,但也可能是……” 王佛宝住口不言,眼底却有涟漪泛起。 “寻人收尸,若没亲朋,就拿张席子裹着丢到西山。” 伸手取了下属的油纸伞,王佛宝也不多言,转身就离了此地,走入风雨之中。 “得,又得赔上一张席子钱。” 见王佛宝离得远了,几个捕快对视一眼,皆是有些肉疼。 来之前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这两人一个鳏、一个寡、租的他人院子,又被人搜刮了一干净,便是有亲朋,也不见得会给他们收尸。 那可都是钱…… …… 挥刀! 挥刀! 挥刀! 暴食之鼎中,杨狱浑然忘我,一柄断刀挥舞的密不透风,全然沉浸在练刀中。 宣泄着杀人之后心中的惊惧与躁动。 叮~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鼎壁上的进度条再度变化,他才缓缓收刀。 再睁眼,看着熟悉的屋顶,杨狱有些发怔。 一夜宣泄,他心中已经平复了下去,但一时之间,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不是杀人之后的恐惧,而是一手推翻了自己前世二十年才建立的世界观所带来的惶恐。 自己可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啊…… “魏河,真只是个刽子手?还是说……” 合衣坐起,杨狱仍有些发怔。 回想起魏河对人命的轻描淡写,他仍是有些无可适从。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嫂子,在家吗?是我,佛宝。” 佛宝? 王捕头! 杨狱心中一紧,脊梢发凉,身上不由的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到底在衙门上工,自然知道王佛宝。 这位王捕头为人铁面无情,擒拿犯人很有一手,而且手段狠辣,是黑山城有名的酷吏。 比之那位一个月未必升一次堂的一县父母‘三尺刘’的名头还要更大些。 “不是说他押送犯人去青州的路上受了重伤吗?这便好了?” 刚刚杀了人这酷吏就上门,杨狱也忍不住心中有些慌乱。 杨婆婆已然打开了门,擦了擦手,接过递来的酒肉:“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 “天寒了,嫂子记得添件衣服。” 王佛宝撑着伞进了院门,与杨婆婆寒暄的同时,眼皮一抬,冷厉的目光已然穿过窗户打在了杨狱身上。 “好凌厉的目光……” 杨狱心头一颤,面上不动神色,实则后背汗毛都炸了起来。 “记得,记得呢。” 杨婆婆勉强挤出小脸,又说着明日要给自家老头子办后事,让他一定要来。 “杨老哥…” 王佛宝语气一顿,面色顿时柔和了几分,眼底有着一抹愧色:“杨老哥他只是失踪……” 看着比之之前憔悴了许多的老妇人,王佛宝语气凝噎,有些说不下去了。 狱卒本没有押送犯人的职责,是自己因差人死伤不少,将其要了过来通行。 没想到…… “便是失踪,做个牌位,也终归是个念想不是?他若回不来了……” 老妇人神色黯然,又强打着精神招呼王佛宝进房间,自个则去了厨房准备饭食。 “王捕头。” 杨狱压下心中慌乱,上前见礼,也谢过他批了自己这些天的假。 “干的好大事。” 扫了一眼空空荡荡几乎被卖空了的屋子,王佛宝语气冷厉,生硬: “刀使的不错,可惜太过稚嫩了。” “啊?” 杨狱一脸茫然,好似听不明白:“王捕头,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杀人,或许是一时激愤,或许是魏老头的要求。 但杨狱也不是个愣头青,去时蒙面避开一切可能被人发现的可能,杀人之后迅速收拾收尾。 自忖即便自己有动机,没有证据,衙门也拿不得自己。 “城西死了两个人,正巧,一个是之前上门的王云花,一个,是之前在城门欲要堵截你的王六。” “更巧的是,他们两人都是被断刀所杀,而观其刀伤角度,行凶者的身高体型与你大差不差。” 王佛宝深深的凝望着杨狱:“你说巧不巧?” “啊?王六被人杀了吗?” 杨狱心中紧张,面上却是闪过激愤:“死得好!这王六横行街里,不知欺压了多少人,指不定是被人路过的大侠杀了除恶!” 人有多种。 有人慌乱就会语无伦次,有人紧张头脑就越发冷静。 杨狱是后者。 他一面回话,一面则回想着自己昨夜的作为,自认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打死不承认! “王六死有余辜。” 王佛宝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认同。 杨狱微微一愣,就见这位冷面酷吏在屋内踱着步子来到窗口,伸手将窗台上的断刀拿在手里。 “你洗得很干净,可惜血腥味不是那么容易被洗掉的。” 背对着杨狱,王佛宝望着窗外风雨,似有所感: “如王六这样的泼皮,或许真个该死。可若世上人人都如你一般,又将是个什么光景?” 话至此处,王佛宝手腕一抖,断刀‘嗡’的一声没入风雨,直插入黄泥地里,深不见柄。 “这是杨老哥的抚恤,带着你婆婆,去内城寻间住处吧!” 王佛宝自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啪’的一声拍在了窗台上。 转身,撑伞,出门。 杨狱怔怔的看着雨中人影渐行渐远,耳畔却仍有声音回响: “你,好自为之吧!” 正文 第十章 脱胎换骨 王佛宝来去匆匆,杨狱却是久久无法平复心境。 杨婆婆擦着手走进屋子里,有些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留住王捕头?” “哪里留得住?” 杨狱笑的勉强。 一日里几次大起大落,他只觉身体有些发虚,趁着婆婆不注意,连吃了好几粒石子才好了一些。 “老头子生死未卜,也不知能不能回来,你一个小娃娃没了依靠,在衙门可怎么呆得下去……” 老妇人絮絮叨叨,满脸担忧。 “婆婆。” 杨狱心中一暖,握住老妇人的手,道:“王捕头送来了抚恤……” “抚恤……” 老妇人呆了呆,握着钱袋的手有些颤抖。 见婆婆又难过起来,杨狱忙开口转移话题:“婆婆,王捕头说外城不太平,要我们搬去内城……” “搬家?” 老妇人有些茫然的点头:“是要搬家了,巷尾那家兄弟两个一起染了重病,怕是过不去夏天了……” 杨狱默然。 今年过了才一半,外城染病而死的人都要比以前几年都要多的多了。 回想起那日胡万的话,他心中也有些紧迫。 “这年景,是越发的难过了。” 老妇人黯然叹息。 “那,雨停了我去找个牙行租个房子?” 杨狱小心翼翼,生怕让婆婆伤心。 老妇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再受刺激,只怕会有病。 “听你的。” 老妇人兴致不高。 这雨一下就是一早上,临近中午天才放晴,杨狱草草的扒拉了几口饭,揣起银子来到老院子里。 “随手一甩,就插的如此之深?这王捕头只怕也是换了血的高手……” 杨狱累得一头大汗,才挖开了坚硬的黄泥土,看到了刀柄在下的断刀。 心中有些咂舌。 又好一阵忙活,将断刀挖了出来,洗了洗,这才出门向内城走去。 牙行所在,正是内城乃至于黑山城最为繁华的‘南大街’。 这条街颇为繁华,诸如酒楼、茶馆、医馆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道旁的小摊贩更是一个接一个。 人潮涌动,是外城绝看不到的景象。 “真好似两个世界啊……” 看着穿着光鲜的行人,杨狱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街上游荡起来。 连日来的努力,他距离彻底炼化断刀也已经不远,来这,就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食材’。 多日里的摸索,他已然知道,暴食之鼎所‘炼化’的只是物体之上留下的精神。 这么大的黑山城,类似的东西不应该没有吧? 可惜,杨狱逛了两个来回,也还是没有找到哪怕一件可能存在精神的‘食材’。 无他,南大街压根没有古物…… “来错地方了,我该去北大街……” 杨狱无奈的摇摇头,不经意的一回头,却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穿着白衣的瘦高个,正在街尾冷冷的注视他,见他回头,又隐入了人群之中。 “他,他是在跟踪我?白衣,这人是怜生教的人?” 杨狱心中一紧,又有些疑惑。 他可从没招惹过怜生教的人,他们怎么会跟踪自己? 图财的话,自己身无余财,老爷子的抚恤对于其他人算是不小的数目,可怜生教哪里瞧得上? 古怪,古怪…… 杨狱心中转着念头,脚步一拐,离了牙行,也没去北大街,不缓不慢的走着,却是径直来到了魏老头的小巷。 敲响了门。 “吱吱吱~” 老猴旺财叫嚷着开了门。 杨狱进了院子,今天分外冷清,练武场上连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魏老头躺在摇椅上,半睡半醒。 “你可知,老夫为何要你去杀人?” 还没踏入练武场,魏老头的声音就飘飘荡荡的传了过来。 “不知。” 杨狱摇头。 “看来,你还没有发现。” 魏老头半眯着眼,摇晃躺椅:“任何一门武功被创造出来,都是开创者为了克敌制胜,甚至是为了杀人!” 杨狱走进两步,捡了个小马扎坐下,知道自己算是真正过关了。 “任何一门武功,都蕴含着开创者的精神、气质,后人学习,无形之中就会改变性格。” 魏老头声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一年前的你,唯唯诺诺,便是道旁的野狗,你也是绝不敢靠近一步,而一年后的现在,你却敢夜杀人。” “这其中的改变,难道只是因为你喝了几口马尿不成?” “改变性格……” 杨狱心头一震,有些恍然。 前世他就听说过,本来内向胆小的孩子学了健身、散打、拳击之类的手段,就会变得胆大。 此时琢磨琢磨,不外乎是‘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老夫这辈子杀人不少,会的这点手段自然不会怎么良善,你算是个苗子,老夫不想毁了你,故而试探一二罢了。” 魏河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 杨狱沉默一瞬,才道:“可若是我被人反杀,或是被捕快拿了下大狱呢?” “呵呵~” 魏河直起身子,目视杨狱,淡淡道:“自然与老夫无关。” 杨狱苦笑。 心中却是越发笃定,这魏老头绝不是个善茬。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魏河打了个哈欠。 杨狱定了定心,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弟子想知道如何能够‘换血’。” “既然过了这关,你也算是老夫的弟子了。也罢,就为你多讲上两句……” 魏老头略微沉吟,一招手唤了声‘旺财’。 那老猴在树上发出‘吱吱’叫声,一溜烟窜进了屋子里。 “学武不外乎练招式,打熬身体,增长气力,可这到底有着极限,就算是胡万那样勉强算天赋异禀的,力气也不过一头水牛。” 魏河接过老猴爪子里的黄纸,随手一抖: “换血却不同,那是真正的脱胎换骨!过了这关,你才算个武者,内外城也大可厮混了。” “脱胎换骨。” 杨狱听得眼神发亮,猜测道:“这血该怎么换?难不成,是药浴?!” “不错。” 魏河略有些惊讶,点点头:“寻常的手段根本无法触及骨髓,要换血,自然要药材辅助了。” 哗~ 说罢,他甩了甩手中的黄纸: “这是‘换血’的方子,老夫倒是可以给你一份,可你,又哪来的钱财去买药材?” “吃土,可是换不成血的!” 正文 第十一章 万物皆可进度条? …… 一墙之隔,内外城的某些东西那真是天差地别,比如房子。 同样一套带院的小四合,外城只需纹银十八两,内城却足足需要六十三两,磨了半天,也还是要六十一两! 以他在衙门打杂的工钱,不吃不喝,也要四十二年才买得起! 哪怕是如杨老爷子那样有编制的狱卒,不吃不喝也得六年才买得起这么一间小四合。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老爷子的抚恤,可就花的差不多了。” 咬着牙从牙行出来,杨狱心痛的无法呼吸。 王捕头送来的钱袋里有纹银二十两,且有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 这大大超出了衙门往年的抚恤,杨狱估摸着,要不是‘三尺刘’良心发现,那就是王捕头说了话。 这笔钱很是不少了,可还是不经花,买了房,就去了一大半。 “客官慢走,明个会有人将房契送去您那。” 牙行的人笑呵呵。 “得想个办法搞点钱……” 收起票据,杨狱心中盘算着。 ‘老爷子的抚恤金,只有十两不到,我从王六那搜刮来的银子差不多也就十两出头……’ ‘别说老爷子的抚恤我一分不会动,就算用,加起来的这二十两,也就够二十次药浴的药材而已……’ ‘听魏老头说,胡万算是顺利的,前后也至少买了三百多份药材,真真要命……’ ‘‘换血’到底如何强横还不知道,可多有钱,我已经知道了……’ …… 心中默默盘算着,杨狱还是转身走向了药铺,准备先准备一批药材试一试。 按照魏老头所说,换血可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是个水磨功夫,没有捷径可走。 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只能一点点积累,且有着换血失败的可能。 而且一次不成,百日功废,三次不成,不但再也无望换血,而且会损伤身体经络…… “怎么全都涨价了?” 杨狱一脸肉痛。 柜台后戴着小毡帽的药铺掌柜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还是压着性子道: “还不是外城的事,也不知哪来的邪风,就这一个月,已死了二十来个了,用药的人多了,可不得涨价吗?” “已经死了二十来个了?怎么会这么多?” 有买药的客人惊呼一声:“这,这该不会是瘟疫吧?” 在这个风寒都会要人命的时代,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只是一个月就病死二十多人,未免有些太过惊悚了。 “那谁又知道?” 药铺掌柜一边称量着药材,一边随口说道:“嫌贵就等上几日,再过几天,送药材的商队也该从顺德府赶回来了……” “病还能等?” 那客人一瞪眼,利索的掏出钱买了自己需要的药材。 ‘得尽快搬家了……’ 杨狱的心头也是一沉。 他可记得婆婆中午说起你,他所居的那条小巷,可也有两兄弟染了重病。 这要真是瘟疫…… 心中一紧,杨狱也不想讨价还价了,掏出从王六哪里搜刮来的十两碎银,直接买了够七八天使用的药材。 匆匆出了药铺大门,向家里赶去。 日头渐落,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杨狱脚步不慢,堪堪赶在了内城关闭之时回到外城。 “小狱?怎么买这许多药材?家里谁染了病吗?” 转过几个街头,杨狱正要回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回身一看,几个衙役正抬着一草席从旁边小巷出来,后头抱着一张小草席的,却正是朱十三。 “你们先去吧,我和小狱说两句。” 对着同伴说了一声,朱十三小步挪了过来,同时恶臭铺面而来,让杨狱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是?” 看着那草席露出的一角襁褓,杨狱脸色有些难看。 “唉。这家人也不知死了几天,等邻居发现,尸身都臭了……” 朱十三脸色有些黯然: “这孩子,饿死也有好些天了……” 话到一半,朱十三已经说不下去了,杨狱也沉默了。 “对了。” 好一会,朱十三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昨日我听人说,有人听见‘三尺刘’训斥王捕头,好似是因为你家老爷子抚恤的事……” “……今早王捕头给送来了……” 杨狱顿了一顿,才回答。 “那就好。” 朱十三左顾右盼,见四周没什么人,才靠近压低声音道:“小狱,听我的,拿了抚恤去内城买个空闲的宅子,贵一些也不打紧……” 杨狱心中一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和朱十三虽然都是衙役,但干的活计可不一样,他因为有着一手算术,进了库房。 朱十三却是每日巡守街道,诸如‘收拾尸体’‘清扫县衙’‘搬运物资’的脏活累活。 消息,也比他要灵通太多了。 “多的,也不好说。” 朱十三犹豫了一瞬,看四周无人,才道:“我只给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也不等杨狱点头,就又道: “外城这病来的诡异,只怕是瘟疫,你,你快些走就是……” “朱十三!” 远处传来的大叫打断了朱十三的话。 他慌忙应了一声,告别了杨狱,抱着草席就跟了过去。 “瘟疫。” 杨狱叹了口气。 以外城这种卫生,瘟疫也不是没可能,究竟是不是,他也摸不准,但外城待不得,却是真的。 想着,杨狱没回家,反而折返了回去,来到内城大门出,掏出二钱银子,让值守内门的门头稍等。 之后快步赶回家,也没收拾什么,就背着杨婆婆匆匆赶回了内城,来到他刚买下还没拿到房契的小院。 内城四个城区,东西南北,以南最繁华,以北较为萧条,他买的,自然是北城区。 虽不如南城区,可相比外城,却是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眼见杨狱拿着断刀撬开门,杨婆婆有些担忧起来:“小狱,这,这被旁人看见不好吧?” “早来早心安,左右这房子咱也买下来了,自己家的门,旁人哪里管得着?” 杨狱却是无所谓。 小院不大。两间南房,两间北房,一间厢房,带着一小院,小院不大,只水缸两口,老树一棵。 草草收拾了一下,将婆婆安顿了下来。 杨狱也没歇着,起锅烧水,开始熬煮药材,两个时辰后,他将熬好的药液直接倒进大缸里。 又将准备好的热水倒进去,试了试水温,然后脱了个赤条条,只穿着底裤跳了进去。 “换血……” 杨狱沉下心来,按照魏河传授的法子开始调整呼吸。 “按照魏老头的说法,换血最大的难点,就是放空精神,不思不想。胡万换血,就这一关,就浪费了起码几十锅药液……” …… 人的心思杂乱,哪怕是梦中都没有片刻消停,非要长久训练,否则根本控制不住。 温热甚至有些滚烫的药液中,杨狱心中想着,却是默默的念了一句。 “炼化!” 嗡~ 下一瞬,他再度来到了暴食之鼎中。 “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杨狱心中刚泛起念头,就看到黑黝黝的鼎壁之上,除却‘炼化断刀’的进度条之外。 又多了一抹微光。 【换血进度:这也行?!” 正文 第十二章 坠崖不死? …… “药浴?” 小巷一角,闻到淡淡的药香,身穿白衣的高瘦男子眉头皱起: “魏河真的看上这小子了?” 迟疑了一会,他转身离开。 他的速度很快,避开行人,穿过几个小巷后,一拐,进了一间三进的大宅邸后院。 “你怎么来了?” 院内,一个正在浇花的拄拐老者皱起眉头。 “杨宝田!” 瘦高个白衣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事办砸了,等副舵主回来,你想想怎么交代吧。” “砸了?” 杨宝田使劲一敲拐杖,半信半疑:“以你的手段,杀不得这小崽子吗?外城现在这般混乱,莫非没有机会?” “他搬进了内城,且距离魏河所在的小巷不远。” 瘦高个面无表情,没有将药浴的事说出来,而是道: “魏河可是个狠角色,我可不想和这么个小崽子兑命。” “此事干系不小,你要是不管,副舵主那里,我交代不过去,你就能交代过去吗?” 杨宝田有些烦躁起来,有些后悔接触怜生教了。 这一年里,便宜没占多少,代价倒是没少付。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瘦高个随口说了一句,就要走。 “且慢!” 杨宝田唤住白衣人:“这小崽子暂时动不得,那就算了,黑山城狱卒空缺,可还是有的。” 瘦高个闻言皱眉:“你们几家可是商议好目标,你这么干,就不怕他们秋后算账?” “呵呵~” 拐杖重重拄地,杨宝田冷笑连连: “各人自扫门前雪,这关过不去,哪里还有以后?老夫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我帮手也行。” 瘦高个也懒得多问,竖起食指:“再给我一百两,现在就要,不要现银,只要银票!” “一百两……” 杨宝田脸皮一抽,但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好!” …… “这也行?!” 杨狱又惊又喜。 很早他就知道,在‘暴食之鼎’没有再度变成全黑之前,他是没有办法吸收第二件‘食材’的。 这几天他吃的‘石子’虽然很多,但炼化同样有着消耗,一来二去,也就勉强维持一个平衡。 换血进度条的出现,自然是意外之喜。 这也说明,凭借着‘暴食之鼎’,他很轻易的跨过了胡万好几个月都没有跨过的门槛。 进度条的存在并不会加快他的换血过程,可有着进度条,他就能把握住自己的进度。 更合理的安排。 而让他吃惊的,则是进度条之前‘一次换血’这四个字。 有一次,就有二次,三次…… “这得耗费多少药材……” 杨狱喃喃着,心中有些头皮发麻。 在他的估算里,就算是一次成功,也得耗费二百两以上的银子,要是一次不成,第二次耗费的药材还要翻几倍。 而这,仅仅是一次换血…… “钱啊钱……” 杨狱叹了口气,提起断刀,开始演练。 日以继夜的练习,他对于刀法技巧的掌握已经很深,虽然越往后进度越慢,但也渐渐的走向尽头。 断刀的炼化,即将完成。 …… “呼!”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早已浑浊冰凉的药液里走出来,随意的舒展了一下身子,就感受到了充沛的精力。 “似乎比魏老头说的要容易,也更快一些……” 杨狱半眯着眼想着。 理论上来说,换血自然是身体越壮硕越快,如胡万,似乎就学了一些外家硬功来加快换血的过程。 可按照魏老头所说,哪怕是这样,胡万每次浸泡了药浴之后,也要缓个两三天,正常人,十天一次才是正常。 但杨狱却没有感觉到疲累,困乏,甚至这种感觉非常之好,让他有些沉醉。 只是体内没有排斥反应,泡了一夜,皮肤是着实有些受不住了。 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过一会就好。 “这是不是说明我能比胡万更快的完成‘换血’?” 杨狱心中想着。 “擦擦身子吧。” 这时,担忧的看了一夜的老妇人一脸心疼的拿着床单走来,裹住杨狱的身子。 “婆婆,你还没睡?” 杨狱回过神来。 “人老了,换了地方,就不大睡得着。早上牙行的人送来了房契,我放好了……” 老妇人从屋里端来窝头、稀粥,递给杨狱,说出一个让他后怕不已的消息: “刚才我出去,见一队人向着外城走去,听人说,怕不是真的有瘟疫,要不是咱们出来的早,就要被堵在那条巷子里了……” “这么快吗?” 杨狱心头‘咯噔’一声,有些后怕。 黑山城或者说整个大明,应对瘟疫的手段都很简单粗暴,多是分隔一片地区,将可能染了瘟疫的人全都赶进去。 昨天听到朱十三的话,他就有点担心会被堵在外城,却没想到,官府今天就开始行动了。 还是说这病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内城还好,这些天,可不敢去外城。” 见杨狱啃着窝头发呆,老妇人叮嘱了一句就回屋了,一夜没睡,她是有些乏了。 外城乱成那样,她也只能耽搁老头子的后事了。 “这瘟疫会不会和怜生教有关?” 杨狱琢磨着。 昨日王佛宝要自己搬入内城,恐怕也不是没有原因。 “要加快速度了……” 杨狱心中有着紧迫。 黑山城似乎在逐渐变得危险,如果没有自保之力,一旦危险来临,可就真的只有祈祷这么一个路子好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出门买一些必要的东西之外,杨狱几乎是足不出户,白天就在院子里磨刀、练刀,打熬身体。 随着一次次的药浴,他本就不算瘦弱的身体变得强壮起来。 晚上,则一点都不耽搁,浸泡药浴,炼化断刀。 哗啦啦~ 滚烫的热水倒进大缸里,水汽蒸腾下,杨狱身上已有着流畅的线条。 “泡完这次,药材可就没了……” 大口吞下准备好的石子,杨狱跨入水缸,淹住脖颈,微微闭目。 已然进入‘暴食之鼎’。 没有任何停顿,提起断刀就开始劈砍,未多久,随着鼎壁之上的进度条再度一跳。 断刀的炼化,达到了圆满。 嗡~ 如寺庙中的铜钟被重重撞响。 杨狱一个激灵,眼前,似有重重光影闪烁,走马灯也似的画面在他脑海之中流淌而过。 “那是……” 恍惚之中,杨狱好似做了一个梦。 一个真实清醒,却又断续混乱的梦。 梦里,他看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子承父业做了狱卒。 他别无爱好,只喜欢舞弄刀枪,可惜家贫,没有哪个人会教他武艺。 几经周转,也只学到了几手粗浅的功夫。 但他日练夜练,日子久了,居然也练出了一些名堂。 依托于这一手刀法,他当了狱卒,娶了巷子里的寡妇。 勤勤恳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清贫却也安平,只是有时候也不免遗憾自己没有孩子。 但也仅仅是遗憾而已,直到那一日。 他在城外见到一个乞儿,那乞儿十三四岁模样,瘦瘦小小,他想进城,却被门丁打了出来。 他心中升起一抹恻隐,不知怎的就将他收了下来。 带他进城,为他洗换,看他吃饭,甚至不惜老脸,求王捕头将他收进衙门当衙役。 有个儿子也不错。 他心中想着,这一趟押送犯人过后,就辞了这差事,为这孩子某个好差事…… 让他读书,让他练武,让他娶妻生子,让他…… 什么都好, 只是不要像自己…… 坠崖那一刻,他的心中一片怅然,不舍。 …… 混乱的记忆走马灯一样流转,很快,却是一个人的一生。 最后,画面定格。 那是一方幽沉黑暗的山洞,只有微弱火光闪烁,火堆前,一披头散发的老者蹲坐在一具枯骨旁边。 捧着一本发黄的册子,一页一页的研读,念叨,比划着。 “那是老爷子?!” 杨狱心头一惊,还想细看,眼前的画面骤然破碎。 同时,鼎壁之上‘断刀’的进度条,也同时消失。 杨狱有些发懵,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老爷子他坠崖没死,似乎,似乎还得了奇遇?” 正文 第十三章 新的食材 , 坠崖得奇遇,这是只有话本小说之中才有的桥段。 杨狱之前怎么都想不到,自家老爷子居然也有这样的机遇,心中一时又喜又忧。 老爷子得了‘奇遇’固然可喜,可那悬崖似乎很高很高,峭壁之上别无它物,无水无食,只怕此时也艰难的很。 “希望老爷子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吧……” 呆愣了好一会,杨狱才叹了口气。 黑山城相距青州路途颇为遥远,一来一回得一年有余,路上道路多变,山多路杂。 哪怕他想要去寻老爷子,暂时也有心无力。 更不必说此时黑山城很有些不太平,自己要是离去,婆婆一个人在这,只怕更危险。 “只是该如何向婆婆解释?” 杨狱揉了揉太阳穴,翻身跳出大纲,伸手自缸边一抹,那断刀已然被他捏在手上。 彻底的炼化之后,他察觉到了不同。 此时握着刀,就有一股水乳交融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刀不仅是刀,而是成了他手臂的一部分。 “彻底炼化,似乎真有不同?” 杨狱精神一震,旋即看向胸口的小鼎。 这段时间的勤奋‘充能’,让这口暴食之鼎哪怕是在断刀彻底炼化后,也只有一小部分还是青色。 这也意味着,快则三五天,慢则八九天,他就能炼化第二件食材了。 这个速度,取决于他自己。 哗啦~ 抖落身上的水滴,杨狱持刀在手,在院中挥舞转动。 他右手持刀,左手成掌,眼落刀口,身随刀走,随着刀法变换,时而托刀上架以助刀力, 时而手按刀背左右滚闭,时而屈肘横架,时而斜撩下拉…… 一番游走,杨狱只觉断刀如驱臂使,随心所动,说不出的流畅与舒服。 就好似自己真练了三五十年一般。 呼~ 但未多久,杨狱收刀后退,微微气喘: “记忆里老爷子一气可以全力挥刀八百次……我的体格,还不如老爷子?” 杨狱想想,还真是。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年,前半年都在养身子亏空,后半年也没多刻苦。 真正勤奋的也就这些天而已。 短短时间,就算有药浴,也比不上老爷子打熬了小半辈子的体格。 “我技巧或许不逊老爷子,但力量、速度都差了不少,真个打起来,老爷子怕不是几刀就能杀了我……” “老爷子只怕也是泡过药浴的,就是不知道是否换血成功?” 胡乱的擦着身子,杨狱心中嘀咕着。 “得搞钱了……” …… “该怎么快速赚钱?” 天色蒙蒙亮,杨狱伏在桌前,写写画画。 真难! 穿越的一年里,杨狱不止一次想过搞钱。 但都因为种种原因胎死腹中,前世记忆纵有助力,可也抵不过这个世道的牵绊束缚。 “行商、贩卖盐铁、妓院、赌馆、走私、粮食、土地吞并、当官……” 纸上,杨狱将他认为最赚钱的行当,从低到高排列出来。 对比自己的能力,一一划掉。 首先划掉的,是当官。 当官自然是最为赚钱的行当,没有之一。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黑山城最有钱的人,不是深耕此城数十年的‘陈、王、李’三家,也不是城外驻守的黑山军。 而是县令‘三尺刘’。 他只当了小十年的县令,已经比那几个士绅有钱的多了。 天高三尺刘文鹏,哪怕在其余几个县,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巨富人物。 其次,则是粮食。 人不可一日无食,能不吃肉,不能不吃粮食,但这条,还是得划掉。 粮食,是三尺刘的禁脔,别人沾不得。 同理,土地吞并也根本没法弄。 再人后,划掉毫无条件的走私,妓院、赌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盐铁和行商了。 “盐铁,行商……” 将这两个选择圈起,杨狱咬着笔筒,沉思着。 大明不禁私营盐铁,从事着不在少数,可这个行当可谓复杂,由内外城几大家乡绅和外城几个帮派共同把持着。 而行商,同样如此。 无论内外城,想要做买卖,哪怕只是摆个摊卖字画,也要上交一成给衙门,其余两成归帮派乡绅。 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没有背景,哪怕生意再好,也会被吃的干干净净。 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经营,更别说外出进货了。 盐铁同样,他虽然有着更高效提炼盐铁的方法,但哪里有底本? 魏老头那么些弟子,不也只有胡万等几人活的滋润,其他,也都尽是些苦哈哈。 “难啊,难!” 看着写的满满当当的黄纸,杨狱头疼不已:“这世道,想干个什么,也太难了……” 一阵毫无意义的发泄之后,杨狱在纸上重重的写出四个大字。 “劫富济贫!” 咬着牙,杨狱终于知道为什么外城会有那么多的混子,帮派了。 哪怕死了一茬又一茬还是前赴后继。 没法。 因为他们被吞并了土地,没有一技之长,没有本钱,没有背景,没有关系…… 别的无路,想要活命,想要活的更好。 那就只有拼了这条命! 去欺负那些和他们一样,却更为懦弱的普通人。 刺啦! 杨狱将纸撕了个粉碎,扔了满屋,压下心中邪念,口中喃喃的念着: “遵纪守法……” …… 一番洗漱之后,在拐弯抹角的将老爷子可能没死的消息告知婆婆,好一番安慰之后。 杨狱才裹着断刀,揣着从王六哪里搜刮来的最后几钱银子出了门。 北大街,不如南大街繁华,可比之外城还是好了太多,酒馆、赌坊、茶馆、药铺、妓院都不缺。 且因为城中有钱有势的多去南城,反而人流更多,生意更好。 摊贩更多,也更鱼龙混杂。 乡绅、武馆弟子、帮派、混子、小偷…… 无所不有。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杨狱寻思着怎么搞钱,突然感觉到胸口微震。 “暴食之鼎?难道是有新的‘食材’?之前好似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杨狱一喜,随即扫向两旁的摊位,却发现并无异样。 再回头,却见一个汉子蹲坐在道旁,低声呜咽着。 这汉子穿的破破烂烂,脸上有伤有血,抱着个破布袋,面色惨然。 “大哥这是怎么了?伤得挺重……” 杨狱心中一动,上前问询。 “唉~” 中年人苦笑着抹去眼泪,指了指包袱,叹着气说着自己的境遇。 汉子名叫韩六子,家住外城,前些日子孩子染了重病,花光积蓄还是没能保住命。 这次来内城,就是为了变卖家里留下的东西,给孩子办后事。 却不想因为没钱交摊位费,被几个混子一顿暴打,摊位掀了不说,钱也被抢了去抵摊位费。 说到最后,几乎就又流下泪来。 杨狱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还有些什么,让我瞧瞧吧。” 这年头,命苦的人太多,心善的太少。 便是自己,若非‘暴食之鼎’颤动,只怕也会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坐在道旁哭泣的汉子吧? 非是他心中没有善念,着实是这样的事情太过普遍,而他,也根本没有办法。 “谢谢小兄弟。” 擦去眼泪,韩六子打开包裹,是些卖相并不怎么好的瓶瓶罐罐,还有些杂书。 “这书?” 杨狱随意翻看了一下,不禁摇头。 这些东西都没什么价值,几本书破损的严重不说,还只是些老掉牙的话本故事。 不能说是一文不值,但也就值那么几文了。 似乎都不是…… 杨狱眸光闪了闪,看向了包裹这些杂物的皮革。 这一看,胸口暴食之鼎的颤动顿时加剧。 “韩大哥,你想卖多少钱?” 杨狱伸手入怀。 “我……” 韩六子脸色有些发红,低着头呐呐道:“我,小兄弟,你看着给吧……” “我身上只有七八钱的银子了……” 将银子递过去,微一犹豫,杨狱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银钗,银镯,一并塞给了韩六子。 这却是他从那王六的姘头身上得来,没有敢去‘销赃’的首饰。 “哪里要这么多?” 韩六子脸庞更红,连连摆手,心中羞惭不已。 “你就收下吧!” 硬将东西塞进韩六子的怀里,将破布杂物一并拿走,杨狱稍显心安,笑着道: “韩大哥你或许不信,可这笔买卖,说不定是我比你更占便宜。” “小兄弟说笑了。” 韩六子自然不信自家这些破烂会有多大便宜可占,一阵道谢后才将银钱收下。 “实不相瞒,刚才那一会,我几乎想要持刀抢劫……” 韩六子神色黯淡下去: “这狗日的世道不让人活啊……” 杨狱沉默。 许久后才安慰道:“一定会好起来的……” “希望吧。” 韩六子不抱希望,问了杨狱的名字,才小心翼翼的回转外城。 “这是什么皮?” 彻底两袖清风,杨狱心情却是大好,拿出最后几文钱来到茶馆要了杯茶水。 微微闭目间,就看到了漆黑鼎壁上新出现的一行文字。 正文 第十四章 说书先生 “又要吃土了……” 杨狱心中喃喃,有些头疼。 他都哑了好些天了,石头真的喇嗓子啊…… 啪! 清脆响亮的响声惊醒杨狱。 他扭头看去,茶馆正中搭起的高台上,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老者正拍下醒木。 说书人? 杨狱微微一怔,这茶馆掌柜倒是舍得。 人,是需要消遣的。 哪怕是普通人,也是需要一些娱乐来排遣生活中的苦闷的。 只是,戏馆也罢,妓院也好,消费到底太高,偶尔去一次还行,去的多了,人受得了,钱袋也受不了。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听书,算是最为划算的消遣了。 十几文钱,就能听上一天。 啪! 醒目一拍,本来还有些热闹的茶馆顿时静了下去,便是有几个想要说话的人,也在一众看客的瞪眼下闭上了嘴。 “上次说到‘冀龙山’愤而杀官吏四百余震惊青州,州主‘聂文洞’大为震怒,亲率‘青州卫’万里追杀!” “青州州主聂文洞,大世家出身,幼时就展露惊人天赋,十六已高中三甲,名动天下。 后弃笔从戎,三十年鏖战边疆,炼就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那青州卫更是赫赫有名,自随我大明太祖‘张元烛’争雄天下至今已有四百载,伐山破庙向来无往不利。 此次出动,就是要以雷霆之势,将那冀龙山镇杀于青州之内。” 那说书先生技巧颇高,娓娓道来,绘声绘色,直将一众看客唬的大气都不敢出。 更有人将自己代入那冀龙山,只觉天地无光,再无生路,不由的冷汗涔涔。 哗~ 折扇摇动。 那说书先生轻轻一笑,自有小厮上前,手捧竹箩,点头哈腰的走过每一桌客人。 “贼撮鸟!就知道要钱!” “快说,快说!大爷听得爽利了,还能没有打赏?” “吁~” 一众看客登时哄笑起来,更有人慷慨解囊,扔出一枚枚铜板,碎银。 “说书,似乎也挺赚钱。” 看着递到面前,已然收获不小的竹箩,杨狱摸着下巴想着。 “咳咳~” 小厮又递了递竹箩,让两袖空空,清洁溜溜的杨狱好生尴尬。 只能端着茶水,目光游离,当没听见。 小厮悻悻而去。 好在如杨狱这般的还是少,大多数看客也还是奉上一二同伴,一圈走过,也算是满满当当。 见此,那说书先生才再度一拍醒木。 ‘啪’的一声。 满堂皆静。 “……聂文洞威逼而至,杀机崩山覆海,换做诸如‘齐云十三盗’这样的早就落荒而逃。 可那‘冀龙山’何许人也?其一身武功早已惊天动地,一怒风云变,二怒山海移,三怒群星移位!” 几次交手不胜不败后,最终以聂文洞轻伤,冀龙山重伤遁走长留山,而告一段落。” “只可笑那定军府主‘聂文洞’哪里想的到。自己这一逼,竟逼出一位傲笑四州十八府的绿林大豪杰!” “却正是。 碌碌无为三十载,一朝起势天地覆!文洞不识真豪杰,坟头长草在他朝!”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声响,说书先生一撩长袍,抱拳躬身: “说的好,各位捧场,说的不好,各位多多担待。” 说罢,就要退场。 “好!” 满堂喝彩,杨狱也不由的点头。 这故事平平无奇,不少人都知道,可由此人说来,却又听得津津有味,这就是技巧娴熟了。 不过这说书先生的口音像是外地的,难道是刚从外面来的? “慢着,慢着!” 眼见说书先生要退场,二楼雅间突有声音传出: “老一套翻来覆去又有什么意思?今个,给本公子说说后面,那冀龙山在长留山得了什么好处,能傲笑四州十八府?” “朝廷,又真个不管吗?” “嗯?” 那声音带着一股高高在上,让一众看客都不由皱眉。 有人想说话,却被相熟的人一把拉住。 能坐二楼的不见得有钱,但那位,却是真正的有钱有势。 有人已经认出这位是谁。 “刘清卿!” 杨狱也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他在衙门当差这些日子,县令刘文鹏就只见过一两次,可这位刘清卿,刘公子,他可见过不少回。 更没少听过这位大公子的事迹。 据说这位大公子不好读书,偏喜任侠,整日里舞刀弄枪,与其父闹的很不愉快。 “年纪大了说不太动,一日两场,公子要听,下午早来就是。” 说书人微微皱眉,就要婉拒。 “刘大公子!” 听到这声音,茶馆掌柜也坐不住了,忙起来拱手作揖,一脸紧张的示意说书人赶紧回话。 “回刘公子,我……” 那说书人脸色不是很好看,正要拒绝,就见得一道黄影坠在面前,发出‘啪嗒’声响。 “金子…” 有人喉头滚动,眼神发热:“少说也有五两!” 大明物价波动并不大。 一枚铜钱,在盛年可以买两张烧饼,寻常年景,也就两枚铜钱买一张。 五两金子,换做铜钱就是五万枚!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而已,金子可比铜钱珍贵的多了,在场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见过金子长啥样。 不少人伸长了脖子去看。 “……不敢当公子赏。” 说书人愣了好一会,才咬牙捡起了金子,却没揣到兜里,而是放在长桌上,不敢收下。 他虽然是外来的,可也听说过‘三尺刘’的名号。 哪里敢收他儿子的钱? “既然公子喜欢,那就再说一段。” 说书先生认栽,醒木一拍,先念了一段开场诗,才缓缓说道。 “长留山大败传遍天下,皇帝老子脸上怎么挂得住?老皇帝大怒,责令聂文洞必须将其擒拿,送往京城。” “……那长留山绵延不知多少里,其间山高林密更有瘴气,凶人,聂文洞几次围剿,不但无功,反而损失不小…… 直到老皇帝龙御归天,方才又告一段落。” …… “可谁知,当今继位数年后,不知从哪里也听到此事,听闻聂文洞居然还没将冀龙山擒拿归案,登时大怒,险些将其斩首。 好在群臣劝解,这位聂大州主,才保住了小命。但也知道,自己若不能杀得冀龙山,只怕前途无望不说,小命迟早要完……” “……又一次无功而返,聂文洞再也无计可施,只得上书朝廷,本想请辞,却请来了另一位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据说,这位还是他当年读书之时的一位同窗!” …… 说到此处,说书先生话音一停。 按照往常的习惯就想下场讨赏钱,但没等小厮反应,楼上声音又响了起来: “名动天下?是个人,就能名动天下?果然是个说书的……” “呃…” 说书人硬生生将讨赏钱的话吞了回去。 杨狱看的摇头,被人逼迫果然水平下降,后面这段,说书先生明显没有之前上心。 有种尽快结束的急迫。 “公子却是说的差了,这位大人物,想必各位也都听过名头才对。” 说书先生明显不悦,却也不敢发作,只能软软的顶了一句: “这位就是人称一叶青天,又号刚峰的徐文纪……” 正文 第十五章 云州,徐文纪! , “徐文纪?” 楼上传来一声诧异惊呼,楼下一众人,也都哗然。 说书往往夸大,说书人口中的名动天下,一众看客原本也没谁在意,只当是个噱头而已。 此时听得‘徐文纪’三个字,一众人这才震惊起来。 杨狱心头也是一震。 人的名,树的影。 徐文纪之名,或许在其余地方未见得有多么了不得,可在青、云二州,却是大大的有名。 甚至少有与其相比者。 徐文纪,本名徐冲,云州,谢良府生人,他的父亲是当地一个穷秀才,不善于营生,家中虽非赤贫,可也并不富裕。 可至其三四岁时,其父亡故,家中田亩尽被族人霸占。 其母以死相逼,方才没有被夺走住所,靠帮人纺纱、洗衣维生,带大了徐文纪。 处于这种环境之下的徐文纪,不喜读书,好任侠之风,整日厮混在街上。 直至某日,其母身染重病,将其叫至床前,垂泪道: “儿啊,待为娘死去,你万不可让为娘入土为安与你父合葬,只点一把火,将为娘烧了,洒在山里吧!” 徐文纪大惊,忙询问为什么。 其母老泪纵横,只道:“你父死后,为娘首节十年将你带大,不指望你光耀门楣,可你如此厮混,朝不保夕,或有哪日,徐家就将绝后。” “为娘如何有脸下去见你父亲?” 徐文纪幡然悔悟,自此刻苦读书。 可其荒废了多年,悟性也只中人之资,哪怕之后刻苦自律到老师先生都敬佩的地步。 二十六岁,也只堪堪得了个秀才罢了。 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聂文洞,在这一年,年仅十六的聂文洞,已然连中三甲,闻名青云二州。 经此一事,徐文纪明白自己不能在科举上蹉跎一生,亦然弃笔,回到云州老家,从底层做起。 用了三十年,从云州小县的捕头,一步步走到了京都之中。 而那时,比其小了二十岁的聂文洞,已是青州州主,封疆大吏。 然而,随其进京,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才开启了其传奇一生。 其斗贪官,正风气,整顿吏治,肃清京都不正之风,甚至于扳倒了权倾朝野的首辅‘王清临’。 无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可其终归是做到了。 而他的人生,还远不止如此。 因其在朝堂树敌众多,终被贬斥幽州任一府府主,幽州地处边疆,常年有金帐王庭的骑兵扰边。 可他只用了七年,就将其所在之府打成铁板一块,更辐射至整个幽州。 仅以其可用之兵,就击败了让朝堂衮衮诸公畏之如虎的金帐王庭左汗王‘那由都’。 经此一站,他彻底名动天下,官至兵部尚书,先皇口称其‘国之柱石’。 如此人物,居然被调来了青州平叛? 难道青州已然糜烂至此? 亦或者,新皇并不喜这位两朝元老,国之柱石? “如何会是徐文纪?” 二楼雅间的门被推开,一着蓝衫的贵公子在几个下人的拥簇之下走了出来,手中折扇一指那说书先生: “徐文纪要来青州,这般大事,本公子怎的不知道?” “这……” 说书人苦笑一声,拱手作揖:“京都至青州路途何其之遥远?想来消息尚未传至青州吧……” 说到后来,他的脸色有些僵硬。 说书,说书,本就是三分真来七分假,还有两分要夸大,往日里,却又有哪个看客会这般较真? 若是其他看客这般质问,他怕不是扭头就走。 只是…… “可惜,可惜。” 见其唯唯诺诺,刘清卿也知其只是听到几句流言,当即兴趣大减,就自回了雅间。 这时,说书人心中才松了口气。 他本想走,其余看客如何能肯? 都只嚷嚷着让他再来一段。 这说书人经此一事哪里还有心思说,但也架不住众人热情高涨。 眼看竹箩几乎被铜钱仍满,只能抱拳回到了台上。 “诸位既然如此看得起李某,李某就再讲上一段。就说说这位名动天下的徐文纪,徐大人!” 惊堂木一拍,这就开始。 杨狱没滋没味的喝着续满的茶水,在小厮瞪眼中,怔怔发呆,不知想些什么。 “……却说徐文纪回到云州做了个小小捕头,却原来是他当年得罪了人,故意为之。 可咱们这位徐大人哪里在意这些?儒生讲究君子六艺,往往文武兼修,可他显然不是寻常儒生。 他的文墨远不及那位聂州主,可其他手段,就犹有过之。只不过两年多,就肃清辖内诸贼匪,入了六扇门的法眼,升至云州八府总捕。” …… 说书先生娓娓道来,比起之前自然要显得从容太多。 也可能是对于这位徐大人的事迹知之甚详,说的众人时而激动,时而叹息,时而面红。 “……那一日,徐文纪奉命出行,带一众捕快衙役擒拿一位因杀几度杀官的独行大盗。 他却不知,这一次的任务,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说书人话音至此,微微一顿。 其下一众看客顿觉瘙痒难耐,哄堂大骂着慷慨解囊。 “吃饭嘛,不寒碜!” 说书人笑着回应,又是一拍醒木,继续说道。 “却说徐文纪奉命出行,昼伏夜出,只半月,就将这位流窜数府的杀官大贼擒拿,可其率领的捕快衙役,却伤亡不少,甚至不能前行,只能独自押送这大盗回去。” “这一日,一官一盗行至一小县,此县依山傍水,也是一处好地,但一经走入,却见行人稀少,不少人更有些愁云惨淡。” “徐文纪有些疑惑之时,就听‘呜呜’哭声自远处传来。徐文纪为人最听不得这个,当即前去,只见一素衣女子头戴草标,跪伏在地,却是要,卖身葬亲。” “哗!” 那说书先生描述惟妙惟肖,一众人只觉似是看到一清秀女子呜呜哭泣,我见犹怜。 登时来了兴趣。 沉浸在自己盘算里的杨狱,也不由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徐文纪颇为好奇,这女子姿色颇好,也只要纹银二两,买些草席罢了。 可来往行人却都避之若蛇蝎,立即就扯了一人询问,那人本不想回答,却哪里经得住徐文纪的盘问,不多时,已将事说的清楚。” “却是这县中有一与官府勾结,横行乡里的恶霸韩四!那恶霸贪婪无度,更是色中饿鬼,一县女子,除却八十老太,竟都被其霸占!” “这女子,却正是被逼死了一对父母,两双子女,此时卖身要葬的,却是一家老小并夫家一家老小!” “嚯!” 有看客叫出声来:“咱大明制,先有万户人口,才有县制,大县十万户也不是没有,一城女子何其之多? 那恶霸便是生有三头六臂九***,只怕也享用不尽吧?” “吁~” 一众看客哄堂大笑,也有不少人关心那女子,出声询问,更有人想知道徐文纪如何对付那恶霸。 那说书先生拍打惊堂木,旋即道: “徐文纪怒不可遏,直言必将其逮捕,就听身边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徐文纪皱眉回头,却正是身披二百二十斤精钢镣铐,又被穿了琵琶骨的那独行大盗!” “啊?” 有看客压低嗓子惊呼。 ““徐文纪!”那独行大盗冷笑一声,道,便是你有千种法子,也不过区区捕快。等你想到法子,出手整治,这一县之人,又得伤得多少?又得有几多人冤屈而死?官匪勾结,嘿嘿,官匪勾结。” ““你又有什么法子?”徐文纪冷眼看着那大盗,他知此人素有侠名,只是侠以武犯禁,杀官乃是大罪。 却听那大盗狰狞一笑:“卸了某家镣铐,一夜,必将其三颗脑袋一并拧了下来!”” “这大盗居然有此善心?” “只怕是要趁机逃走吧?” “估计是。” 一众看客低声议论。 那说书先生少见的没有卖关子。 “徐文纪如何理会他?他折断女子草标,一路为其置办棺木,为其一家老小办了后事,又寻了县里镖局,将这女子送往其他地方,这才回了驿馆。” “那大盗披枷随行,一路看完,却也只是冷笑连连。果然,到了第二天,二人正要出城,就见那城门之前,悬挂一具裸着的女尸!” 轰! 满堂皆震。 一众看客情绪澎湃至极,便是杨狱,都只觉心中有着怒意升起。 ““哈哈哈!徐文纪,你当如何?”那大盗大笑出声:“难得老子发善心,你竟怀疑?” 徐文纪久久不语,他环视城中畏缩百姓,看着城头被蹂躏至死的女尸,微微闭目后。” “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当街开了枷!竟似是同意了那盗匪的话,要其去杀那恶霸韩四!” “好!” 有人大声叫好。 二楼,却是又有一锭金子掷了下来。 贵公子刘清卿紧攥折扇,大声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但说罢,他又摇头: “徐大人这事办的差了,若是寻一夜黑风高之时,便是放了这盗,有人谁能知道?” “谢公子赏!” 说书人这次却是坦然接下,一抱拳后,道: “那大盗也是如此询问,你猜徐文纪如何说?” “徐文纪解了衣衫,盖住女尸,回望城中众人,他昂首以对! 他说,大丈夫无一事不可见人!今日安平县,纵匪行凶者,云州徐文纪也!” 杨狱心头一震,只觉脊背发梢都在震颤。 “接下来,他说。 今日你行侠, 明日我行法!” 正文 第十六章 穿越者祖传绝活 啪! 话至最后,仍是以一句不文不白,甚至算不上押韵的诗句结尾。 “花甲大儒年少时,也曾青衫仗剑行。大盗未必真恶贼,文纪实乃大丈夫!” “好!” 满堂喝彩声中,说书先生谢幕退场。 这次没人拦他下台,但其行至后院,却又被人堵住。 杨狱起身随行,就得见一位眼熟的衙役拦住那说书先生,后者一脸肉疼,也只得乖乖的将两枚金锭递了过去。 那衙役却还是不走,最后,在那说书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一把将他竹箩里的钱抓了一小半走。 “三尺刘,真真名不虚传。说书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赏钱被人要回去的,要回去就算了,还拿了我的钱……” 杨狱走到近前,就听得这说书先生咬牙切齿的低语声。 只怕,心中已是想好,若是去往他城,好好说一下这位天高三尺刘县令了。 杨狱却是见怪不怪。 这位刘公子自以为仗义疏财,挥金如土,可事实上,其名声也是臭的很。 其中原因,自然是因为他这老子。 每每刘公子头前挥金如土,后脚就有衙役上门,一应银两悉数还回去不说,还要被敲诈一番。 久而久之,这位刘公子可不就臭了大街。 可他偏偏不自知,还以为自己仗义疏财,有豪侠之风呢! “你是?” 嘴里一阵骂骂咧咧,一回头,看见一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说书人顿时老脸涨红,尴尬的直搓手: “咳咳!小兄弟,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拿去买糖吃!刚才这些话,你不曾听到,对吗?” 一边递过去两枚铜板,说书人心中直呼见了鬼。 他行走江湖,也算激灵的,可这小子居然靠的这么近才被自己发现。 “太抠了也!” 杨狱眼皮一跳,接过铜板,才道: “先前那位,与我同在衙门上工。” “呃……” 说书人脸色一僵,心中骂着晦气,手机麻利的递过去一钱碎银: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杨狱自然不嫌少,一拽,居然没拽掉,这说书老者,眼珠子发红,紧紧捏着碎银不放手。 “告辞。” 杨狱一抱拳,转身要走,那说书人慌了手脚,忙不迭的将碎银递了过去。 “先生不是青州本地人吧?” 茶桌上,杨狱端着茶,对面,说书人拉着老长一驴脸。 拿了还要吃。 说书人牙都咬碎了,这黑山城果然如其名。 黑,真的黑! 但没法,谁让自己嘴贱,这下好了,被人捏住了把柄。 “李先生书讲的极好,只是听口音,似乎不是青州本地人吧?” 杨狱问道。 “李某自建州来。” 李二一翻了白银,皮笑肉不笑:“老夫劝你适可而止,你一小小衙役,便是说些什么,也不见得就有人信。” “小子可不是来敲诈先生的。” 杨狱转着茶杯,斟酌语气:“实不相瞒,小子来此,是要和先生谈一笔买卖的。” 听书固然可乐,可之所以让杨狱停留这么久的,当然还是钱。 他自然不会说书,可他有故事。 不但有,还有很多,很多。 “哦。” 李二一耷拉着眼皮,毫无兴趣的‘哼哼’了两声。 一个半大小子和自己谈买卖? 笑! 自己要是会做买卖,还说什么书? “这买卖,和说书有关。” 杨狱继续说。 “是吗?” 李二一稍微来了点兴趣,这小子看着不大,似乎沉稳的有些过了头。 “先生收到的打赏可远比寻常的说书人更多。” 杨狱饮了口茶: “但这,可不是因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而是黑山城的其他说书人,翻来覆去只那几套。 先生的,更新鲜而已。” 黑山城位于青州边缘,交通不便,行商不易,很少会有人千里迢迢的行商拉些杂书回来卖。 而且黑山城蒙学都只有两处,识字的人比‘燕来楼’的歌姬也多不了多少。 根本不会有人买。 “老夫的技艺更高罢了,他们怎么比得了?” 李二一捏着胡子,却也承认这小子说的是事实。 说书人很少在一地久居,不为其他,就是因为三板斧用尽,就赚不到钱。 “这也是一方面。” 稍稍恭维了一句,李二一面色缓和了不少:“小子,你加冠的年纪都没有,懂得倒是不少。” “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杨狱笑了笑,道:“先生可带了纸笔?” 刚才他可不止是在听说饮茶,也在心中梳理前世的记忆,尤其是关于一些话本小说的。 “吃饭的家伙,怎能不带?” 李二一有些好奇,这小子想干什么,当即掏出黄纸两张,以及自己的铅椠。 这种笔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了,但书写比起毛笔更方便,也更快许多。 “铅笔?!” 杨狱心中吃了一惊。 “没见过吧?” 李二一略有得色:“此笔以石炭切割而成,方便携带,书写更快,一根,得一钱银子!” “……” 有人向自己炫耀铅笔,杨狱一时有些无语,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拿起笔就开始在纸上书写。 “咦?写的这么快?” 李二一眼皮一跳,心里顿时嘀咕起来。 铅椠之所以小众,一时不受儒家喜爱,儒家认为书写是件需要陶冶精神的事情,胡乱书写,是大忌。 二来,则是这种笔与毛笔握法完全不同,没有接触过的人,会非常的别扭。 可这小子写的,居然比自己还快? 李二一心中有些失神。 茶添又续,如此三番,直至日头都偏了西,李二一饿的有些受不了,杨狱才揉着手腕收了笔。 两大张黄纸,已经被他写的满满当当。 “这是?” 李二一有些好奇的拿过一张。 “之前在墙角翻出来的几本杂书,可惜,保存不善,被毁了。” 杨狱随口编了个借口。 “这字真丑…” 点评戛然而止,一目扫过,作为一个积年老说书人,他当然懂得故事的好坏。 一眼,就被吸引进去。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捏着黄纸,李二一漫不经心: “也就一般,老夫随手就能写三五十个这种水平的话本来。” “呵呵。” 杨狱笑而不语。 李二一老脸一红,又看向第二张黄纸,细细扫过,不由的叫了一声好。 “好个鲁智深,好个拳打镇关西!” “咳咳!” 慌忙咳嗽了几声,再看杨狱的眼神就有了变化。 这两篇文,第一篇宏大,第二篇市井气十足,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尤其让他心动的是。 这明显是截取自某个话本上的一小段。 若是那话本皆有这水平,掌握这两个话本,自己便是京都,也未必不能混一混了。 只是这小子的记忆未免好的过分,这大几千字,居然一气写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你说的买卖?” 杨狱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也不在意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李二一。 只看了一眼隔壁酒楼,轻拍肚子: “饿了。” 李二一脸色顿时扭曲。 正文 第十七章 人无横财不富 , 酒楼就在隔壁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杨狱一早上只喝了些茶水,这时自然早就饥肠辘辘,自然不会客气。 自穿越而来,他吃肉简直屈指可数,虽然这些菜肴也只是一般,配料都不齐全,可还是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慢点,慢点吃…” 他一通狼吞虎咽,直将那李二一看的眼角抽搐,心中大痛。 当即,也放下矜持,加入了狼吞虎咽的行列。 一阵觥筹交错之中,两人的买卖,也就谈成了,让杨狱心中一阵感慨。 难怪前世谈生意都有酒局。 几杯酒下肚,便是两个陌生人,也能很自然的称兄道弟。 “李先生稍歇,不必送了。” 摇摇晃晃的摆摆手,杨狱踱着步下了楼梯,临走之时,不忘提了两个菜。 一出门口,却哪有一分醉意? “好在成了。” 回首望着酒楼,似乎还能看到窗边李二一在摆手,杨狱心中松了一口气。 穿越之后,他的记忆明显比前世更好,可也不足以让他一气默写几千字。 只所以能,只是因为他早有过类似念头而已。 只是他原本想的是卖书。 他前半年辗转于几个蒙学之间,一面是想学习,另一方面,也是有着卖书的打算。 可刊印书籍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单单是本钱,就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黑山城虽有类似‘活字印刷’的技术,可价格也极为昂贵。 但真正让他望而却步的,却还是黑山城‘惊人’的识字率。 在一个识字率不足十分之一的地方卖杂书? 直到听到这李二一说书,他灵机一动,才想着试试与他合作。 除了这李二一的技巧不错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对于前世的一些故事,也只有大概印象。 真个记得的,也只有这两篇而已。 这,还多亏了前世小时候读课外书,若不然,就算他记忆再好,也记不得这么详细。 其余的,故事似乎记得,可怎么动笔问题就很大。 好在,还有李二一。 还需要李二一润色。 …… “这般好的故事,必然不会无名。怎么我就没听说过?” 酒楼三楼靠窗,李二一手捧黄纸,一遍遍的咀嚼着。 “先生?您怎么喝了这许多酒?” 之前在茶馆收钱的小厮捏着鼻子走了过来,手里收拾着细软:“咱们什么时候走?” “走个什么?” 李二一打了个酒嗝: “盘缠都没赚够呢!” “啊?” 小书童瞪大了眼:“刚,刚收的那许多钱呢?还有两锭金子呢!” “那钱是,是咱们能拿走的?” 提起金子,李二一的心就又抽了起来,咬牙切齿。 “钱,没了?!” 书童大惊失色,忙询问。 “别号丧了!” 李二一却懒得多说什么,醉靠着窗户,甩了甩手中的几张黄纸: “有这宝贝在,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 杨狱的动作很快。 身无分文让他的动力十足,一晚上就又东拼西凑的写出几个前世脍炙人口的篇章。 但李二一的动作比他更快。 还没走到茶馆,远远的,就听到了李二一抑扬顿挫的说书声。 “动作这么快?” 杨狱心中一动,放缓脚步。 只见茶馆人满为患,莫说喝茶,只怕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让他都有些发懵。 有这么受人欢迎? 转念一想,他摘选的那几篇故事,可是经历过时间的考验的,加之这李二一评书说的是极好。 昨日名气又打了出去,今日人多些,也是正常。 想着,他也不急着进去了,寻了处阴凉的所在,准备等人群散去之后再去与李二一分账。 微微闭目,感应着暴食之鼎。 这口鼎此时通体漆黑,唯独三足二耳还是青色。 “变慢了…” 杨狱皱眉。 这些日子,他吃下的石头比之之前半年还要多的多,按理说,这鼎早就该积蓄完毕才对。 还是说,石头已经不能满足这口鼎的炼化需求了? “难不成要我吃铁?” 杨狱心中胡乱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冷笑。 睁开眼。 就见不远处老槐树下乘凉的几个汉子,看着茶馆内的喧嚣气氛,露出冷笑。 “这茶馆的月钱可交了?” 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发声道。 旁边几人以他为主,见他发问,忙道: “回李哥,这茶馆掌柜是个懂事的,不止咱们,那四家的月钱,也都交了,纹银二两之外,还有孝敬咱们兄弟的半两碎银。” “哼哼!” 那汉子一抹胡茬,冷笑道:“那四家的月钱都交了,偏生少了咱们‘毒蛇会’? 真是好大的胆子!” “啊?” 答话的那人先是一愣,看了眼爆满的茶馆,顿时明白。 “不错,真是好大的胆子!” “敢缺咱们的月钱,真真好大的胆子!” 其余几人也都嚷嚷了起来。 “这就被盯上了?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哪个帮派的,毒蛇会,豺狼帮,还是哪家养的护院……” 杨狱皱眉。 他距离那伙人并不近,听不真切,但只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北大街由五家势力一起把控着,凡是在这街面上做买卖的,必然每月都要孝敬。 若是没有,就会和那韩六子一个下场。 只是,按份缴足月钱也没有用,这伙人根本没有信用可讲。 生意不好也就罢了,要是生意好,一月上门被收三五次月钱的,也不是没有。 今年年初,这北大街有一家生意不错的馆子,只一个月就被收了十几年的月钱,硬是逼的一家人上了吊! 看着情况,这伙人怕不是盯上了李二一。 “这群渣滓!” 杨狱咬牙,眼神发狠。 自己一分钱都没赚到,这伙人就想上门打劫? 眼见那几人眼神越发的不对,杨狱心一横,转身离开。 …… “你们几个一起去,把月钱收了!” 又看了好一会,那胡茬汉子终于发话了。 几个跃跃欲试的小弟自然别无二话,起身就要去那茶馆。 啪! 几人满不在乎的走着,突然,一个麻布蒙着脸的人出现,抡圆了手掌,就将其中一人打翻在地。 “艹?!” “哎呦!哪个王八犊子,敢打我毒蛇会的人!” 一个不留神自己人居然被打了?! 几人顿时大怒着追了上去,他们都是常年混在这条街上的人,最为熟门熟路。 没多久,就将其堵在了小巷里。 “跑?” “再跑啊!” “小杂种,敢打你爷爷,今个,要不把你切了条,老子就跟你姓!” 几人狞笑着围了上去。 然后,一阵惨叫划破寂静的小巷,让附近的行人都是一个哆嗦,忙不迭的远去。 盏茶之后,兜着脸的杨狱从小巷里走出来,掂量着手里的几个钱袋,快步离去。 但没多久,他又折返了回了小巷。 直到惨叫声都几乎听不到了,才扯了麻布,一脸心满意足的走向渐渐散场的茶馆。 正文 第十八章 深秋将至 红日东跃,晨辉破晓。 并不温热的阳光到底为大地带来一丝暖意。 青州地处西北,夏日极热,冬日极冷,但此时不过初秋刚过,天气却骤然转寒。 黑山城的街道上,行人已然少了许多,倒是道旁的摊贩不见少,反而更多了些。 这时节,生日最好的,却是推着木车沿街叫卖的卖炭翁。 这是附近村落的乡人,准备了几个月的木炭,来城里换取一些必要的物资。 “咳,咳咳~” 只穿一件单薄破衣的佝偻老者正自翻着木炭,突然感觉安静了不少,咳嗽着抬头。 就见几个骨瘦如柴的汉子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领头之人胡子拉碴,双眼凹陷,活像是痨病鬼。 “你,你…” 卖炭老者身子一颤,满是褶皱的脸上闪过苦涩,呐呐着将沾着灰黑的铜板递了过去: “几位,几位爷,小老儿就只有这么些了……” “谁,谁要你的钱?” 那满脸胡茬的汉子看见那几枚铜板,触电也似后退几步。 他太虚弱了,这一下动作过猛,好一阵大喘气才恢复了过来。 在一众行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咬着牙,递上碎银: “买,买炭!这一车,我要了……” 老者怔怔发懵,其余买炭卖炭的人也都震惊不已。 直到老者推着木车跟着离去,才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不是毒蛇会的那几个泼皮吗?怎的改了性了?” 有人诧异不已。 也有了解的在幸灾乐祸:“据说这几个直娘贼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三月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暴打。” “啊?他们可是毒蛇会的人,谁敢打他们?毒蛇会,不管?” 那人更为诧异。 毒蛇会最早是外城的一个小帮会,搭上了内城王家,才迅速崛起,成为北大街一霸。 行事极为贪婪凶残,谁敢惹他们? “管?怎么管?” 有人嗤之以鼻:“不过几个巡街的小泼皮,毒蛇帮的人还能日日守着他们不成?” “再者说,被人打成这幅模样,毒蛇会怎么还会要他们?” 一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只觉痛快至极。 这伙人横行北大街,不知祸害了多少人,衙门几次抓了又放,不少人恨不得他们立刻去死。 眼见他们这般模样,自然觉得大快人心。 “这几人,似乎有些眼熟,好似之前来茶馆收过月钱?” 酒楼三楼,李二一收回目光,看向对面自顾自吃喝的杨狱,眼皮禁不住一跳。 相比起两个多月前,杨狱至少高了小半个头,虽仍然有些瘦,却极为精炼。 体态匀称,精气神很足。 若不是眼看着他变化,李二一怎么也不信面前这人会是之前那瘦弱小子。 心中闪过念头,见桌上要被一扫而空,李二一忙伸手去抢: “你这饭量,怎么越来越大?一顿饭怕不是能吃我三五天的量了!” “呼!” 将剩下的馒头沾着汤汁吃下去,杨狱轻拍肚子,一脸满足: “也就和你吃饭,最是舒服。” “我呸!” 一提这话,李二一登时跳脚,肝火大旺: “你这小子脸皮好似城墙般厚,这俩月的钱只怕分的比我还多,还时不时来我这里蹭吃蹭喝!” 李二一吹胡子瞪眼。 两个月前两人立字据时这小子提出,若是每日扣除必要成本之外收入不超一两,那他分文不取。 那时,他当然是满口同意。 现在想想,简直血亏。 但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子,要知道他之前一日走三家,上六场,最多也就赚个八九钱银子而已。 他怎么就敢这么赌? “怎么分钱,可是你同意了的。” 杨狱慢吞吞的饮了一口茶水,道: “我花钱可比你利索多了,这次来,是想预支一年的银子。” “什么下半年?” 李二一先是一怔,一反应过来,顿时将手都摆出了残影来: “你以为我的钱都归自己?你可知道,我要打点多少人?花多少银子?!你都已经预支了半年了, 还想再预支一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要急着拒绝。” 相处了两个月,他的反应杨狱自然心里清楚,也不多说,直接甩下一张字据来: “签了这份字据,之后的收益,都归你了!” “嗯?!” 李二一心头一震,细细的看完字据,严肃且震惊: “你要‘换血’了?!” 打趣杨狱吃得多,只是他的习惯而已。 他自然知道杨狱花钱如流水,也知道这些日子里,他都在药浴,进步肉眼可见。 可仍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虽然只有些浅薄的功夫,行走江湖靠的是袖箭、暗器,可对于‘换血’当然知之甚详。 寻常人换血,哪怕一次成功,诸事顺利,也要少则半载,多的一年。 这小子,居然特么是个习武天才?! “不错。” 杨狱点头,眼神里有着希冀与渴望。 两个月里,他凌晨与李二一商讨话本故事,白日里打熬身体、练刀,傍晚浸泡药浴, 同时也在练刀。 除了偶尔出门捶打毒蛇帮的那几个小泼皮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消遣。 他的一番苦修也没有白费。 在他药浴的第九十九天,也就是昨天,他终于感受到了换血的契机。 只差一次,他就可以‘换血’了。 “我,我……” 李二一来回踱步,想拒绝,又舍不得那字据,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十步,才喘着粗气坐下。 一脸肉痛的掏出最后的银票、碎银,签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虚脱一般倒在了椅子上。 来黑山城之前他怎么都没想到,本来只是想赚点盘缠的他,居然连棺材本都掏了出去。 “多谢了,老李!” 杨狱诚恳道谢,伸手去拿银票。 李二一紧紧的压住:“你,你也给我留点?” 啪嗒! 杨狱手指轻轻一压桌面,李二一触电也似跳了起来。 “我的钱~~” 李二一呻吟一声,不忍再看。 “走了,走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李二一才叹了口气,望向他的背影: “希望你能成功吧……” “咦?” 好半晌,李二一才从失去银子的痛苦中舒缓过来,正欲离开,就瞥见桌上有着一沓乱糟糟的黄纸。 “水浒传还有没讲完的故事?” 李二一诧异,到底经不住好奇拿过来,嘴里念出了声: “西门庆热结十弟兄,武二郎冷遇亲哥嫂……” 正文 第十九章 规矩比天大 , 秋风萧瑟,带着凉意与泛黄落叶。 杨狱走在略显萧瑟的北大街,心中不住盘算着。 这两月里,李二一说书引起了极大的风潮,甚至于到了后来,根本不需要去茶馆酒楼。 自己搭个台,都有不少人来看。 可四处打点下来,落到手里的也只有三分之一罢了。 就这,还是因为刘清卿颇为喜欢听书,时不时前来的情况下。 否则,寻衅的可就不止是几个小泼皮了。 “老李倒是舍得,比预计的还要多了三四两,算上我手上的,差不多一百两了,应该足够了吧?” 杨狱只一身单衣,却也不觉寒冷,心中有着滚烫,盘算着‘换血’所需的药材。 换血药方,共有两份。 一份是药浴,第二份,才是换血的核心。 魏老头当然只给了第一份。 事实上,他也根本不会把换血方子的核心教给其他人,只是若其门下有人接近换血的门槛。 就有着花费银钱买一份的机会。 内城其他武馆,也都大差不差,无一不是条件苛刻,要价极高。 心中想着,杨狱加快了脚步,穿过几条街道,离了北大街,正要去魏河所在的小院。 就听到阵阵哭喊声,伴随着吹响气的声响,渐行渐近。 “又有人死了?” 杨狱微微一叹,驻足望去,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 长的几乎看不到头的队伍中,连颜色都没有的棺木居然有二十七口之多。 而头前哭丧,旁边随行的人,他也认得不少。 比如队伍里披麻戴孝的朱十三,哭的涕泪纵横,几乎都要昏厥过去。 “衙门出事了?” 杨狱心中一惊,忙走近几步,就听得行人议论叹息着。 十多日之前,王捕头带人出城,除了一众捕快之外,还抽调了十多个衙役随行,去接应顺德府运来的药材。 这一去,就是十多日,可带回来的却是噩耗。 不但去的衙役、捕快死伤惨重,便是捕头王佛宝,也受了重伤,是被人从城外抬回来的。 “年年秋天事多,今年尤其如此。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一个老者轻叹,忧虑不已: “王捕头都受伤了,今年,今年只怕很不太平……” 其余几人也都沉默了下来。 王佛宝在黑山城的名头很响,除了他行事严苛之外,也有他武艺高强,多次擒拿匪徒的事迹在。 连他都受伤了…… “难不成是被人伏击?” 杨狱心中也在猜测着。 黑山城是一座狱城,关押着顺德府乃至附近几个府的多数贼囚,其中不乏极为凶戾之辈。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可也听说过,每隔几年,都会有人来此劫狱。 “唉。” 看着长长的送葬队伍,杨狱心中一紧,脚步更快,没多大一会,就来到了魏河的小院外。 清冷的小院中,只有胡万在打熬身体。 粗大的石碾犹如稻草一般被他随意的抛举着,听到脚步声,才收了力气。 “嗯?” 胡万本没在意来人是谁,但随意一扫,眼神登时就移不开了。 好半晌,才抛下石碾,半惊半疑: “你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亲眼看着杨狱一点点变化的李二一都吃惊不小,更不必说两月没见的胡万了。 “好家伙,好家伙!” 不待杨狱回答,胡万已大踏步走了过来,在前者疑惑的眼神中,转着圈好一阵打量。 嘴里啧啧称奇,可闻着那似有似无的药香味,胡万心中已只有震惊了。 这分明是药浴已经浸入骨髓,入了味了! 换而言之,这小子,已经要换血了! 可这才几天?! 不用掰指头,胡万很清楚的记得,自己那次送他回家,杨狱还连换血都没听说过。 怎么这么快? 怎么可能?! “师傅。” 杨狱刚想说什么,就瞥见了‘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魏老头,忙问好。 “嗯。” 魏老头沉着脸走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出手抓向杨狱肩头。 “师…” 杨狱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就抬臂招架,脚下发力就要后退。 啪嗒! 下一瞬,干瘦的手掌已经抓在了他的肩头。 只轻轻一抖,杨狱就觉得浑身都散了架般没力气,心中不禁骇然。 “筋长骨壮,尤其难得的是骨头够重。” 收回手,魏河阴沉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心中,也着实有些吃惊。 他收弟子虽然不算用心,可每次收录的时候,也都会摸骨拿筋,瞧瞧根骨。 虽然不记得杨狱当时的骨相,但想来只是一般,不然他不可能记得。 难道自己真看走眼了? “这是什么武功?刚才我觉得骨头都散了架了……” 甩着酥麻的手臂,杨狱心中吃惊着实不小。 这几个月以来,他几乎没日没夜的练武,有着得自老爷子的几十年练刀技巧,进步堪称神速。 那几个常年混迹街上打架的泼皮,每一个受得住他一拳一脚的。 可刚才,他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一些擒拿的小手段罢了,多认认骨,你也可以做到。” 魏河一抬手,胡万一溜小跑的搬来了大椅,让他坐下。 哒哒~ 随意敲了几下烟杆,魏河方才道: “这次来,是准备换血了?” “换血?!” 胡万的嗓子吼的差点破了音,粗犷的脸上布满震惊:“师傅,杨师弟这就要换血了?!” 他看出这段时间杨狱进步神速,可两个月,怎么能换血的? 换血不都要半年、甚至一年的吗? “人与人,从来不能一概而论。” 深深的看了一眼胡万,魏老头略有感慨道:“这世上,到底有些人是不同的。” “……” 胡万虎躯震颤,一时无言以对。 这话,未免太过耳熟了。 没记错的话,是之前有师弟询问自己进度的时候,魏河对那师弟说过的。 现在,轮到自己了? 看了一眼饱受打击的胡万,杨狱掏出银票、碎银递上去: “弟子想要一份‘换血药液’。” “嗯…” 魏河沉吟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砰! 砰砰! 老旧的木门颤抖着,落下土灰。 魏老头眼皮一颤,破口大骂: “敲这么急,你家有人准备投胎吗?!” 杨狱也有些皱眉,径直走过去。 门打开,一身穿皂角服的年轻捕快大步进了门,见得一脸阴沉的老魏头,忙赔笑道: “魏爷莫恼,这次,来了大活了!” 不待魏河说话,那捕快已经几步上前,掏出银票,递了过去。 “一百两?!” 杨狱看的眼皮一跳。 一百两什么概念,就是内城,都能买两套稍小一些的院子了。 自己换血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花了一百两出头。 刽子手都这么赚钱的?! “这么多?” 老魏头伸手接过银子掂了掂,不但不喜,反而拧起了眉头: “又是哪个神仙要死,能让三尺刘舍得这般多的银子?” “嘿嘿。” 扫了一眼杨狱、胡万,捕快笑笑没说话。 杨狱与胡万对视一眼,正要避开,就听魏老头唤住他们,准确的说,是杨狱。 “杨狱,你留下。” 胡万眼神幽怨,但也不敢说什么,怏怏的走开,临走之时,一脚将石碾踢翻。 “您这是?” 那青年捕快小心翼翼的询问。 “至百收刀,这可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老夫年前说了收刀,没道理一年没到,就收回吧?” 那捕快一脸犹豫的看了看杨狱:“可他去,还不如让胡爷去……” “那你滚吧。” 魏河半句话也不多说,开口就要送客。 “魏爷……” 那捕快倒是有心回去,可看了眼被魏河揣进袖子里的银票,面皮顿时就抽了起来。 那你倒是将银票还给我啊? “师…” 杨狱眼皮一跳,想说什么,却被魏河制止。 “那,那行吧。” 那捕快犹犹豫豫的答应,临走时问了杨狱的住所。 “往年处斩,都要等朝廷批复,青州下发,再到顺德府传信,黑山城才有权处决人犯。 今年,似乎迟了点。” 魏河深吸一口旱烟,神情舒缓,不容拒绝: “今年秋后,你来行刑!” “这…” 杨狱犹豫。 他倒不轻视刽子手这行业,只是他觉得自己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动辄斩人头,不太适合自己。 在他的预想中,自己应该一袭白衣,仗剑天下。 而不是穿着小马甲、系着红头绳在菜市场砍头。 “呵~” 见杨狱不答话,魏老头突的冷笑一声: “听说你与一说书先生走的近,莫非不知学艺的规矩?” “略知一二……” 杨狱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下: “我明白了。” 大明百业,除却父子传承之外,多是师徒传承。 然而,想要学人家安身立命的本事,哪里能没有代价? 诸业之中规矩或有不同,可大多是‘学三年,帮一年’,严苛些的,甚至要‘杂役三年、学徒三年、帮忙三年’。 算起来,魏老头这算是宽松了。 毕竟,哪朝哪代也没有天天砍头的…… “钱拿走。” 魏河起身走进屋内,一会,拿着一大包药材出来给了杨狱,末了,又将他的银票、碎银递了回来。 “您这是?” 杨狱一愣。 魏老头贪财可是远近闻名的,进了他手的钱,从来没有回头这一说。 “一份百两,少了不行,多了不要。” 魏河敲了敲烟袋,慢悠悠转身回房: “换了血,再来寻我。” 正文 第二十章 换血好比火烧身! 提着大包药材刚出门,胡万就跟了过来。 “胡师兄,你这是?” 杨狱心中一动。 他何尝不知道表现的太过会引人注意,他也曾想过藏拙,可行不通。 为了藏拙而耽搁了自己换血的进度,这已然不是得不偿失,简直是因噎废食了。 换血,可不是终点。 “老头子对你可真是好的没话说。” 胡万吧嗒着嘴,羡慕不已。 他拜入魏河门下少说十五年了,从没见过进了他手里的钱,还会还回去的。 只能说,人与人真的是不同。 “有吗?” 杨狱想了想,似乎还真有。 “你以为这药材,是谁都能拿到的?” 见他一脸茫然,胡万满脸胡茬颤动: “你以为这仅仅是一包药材吗?不是!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远比刀法还要珍贵的东西!” 回想起自己当年的努力,胡万心都在发颤。 换血的意义比读书考中秀才还要重大,后者只是依仗于朝廷所带来的地位变化, 前者,却是真真正正只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么说,老头子很看好我?’ 杨狱心中泛起念头,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小巷,一如两月前一般说这话,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 不需要杨狱开口,胡万一路的嘴都没有停。 杨狱静静的听。 “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任你如何打熬,也不会比的过牛马等牲畜,而一旦换血,那就大大不同了!” 似是怕杨狱不理解,胡万稍微停顿了一下,道: “就好比,同样样式的一把刀,生铁与镔铁的差距,就之前那几个混子,随手一拍就能将他脑袋打进裤裆!” “……不错的比喻。” 杨狱嘴角抽了抽,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胡师兄,我家到了。进去坐坐?” “不了,不了。” 胡万拱手告辞,又叮嘱杨狱得空了一定要去他那里坐坐。 杨狱目送他远去。 回想着两次见面胡万的态度,魏老头的细微变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习武的魅力吗……” 推门,回家。 杨狱大火烧开,开始按照顺序下药材,大火、慢火的不停变换,忙了一个多时辰。 才放下锅盖,只留下零星小火慢慢加热。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的药材不再是外泡,而是内服。 炼制,也更为麻烦。 “呼!” 擦去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杨狱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等药液冷却,就可以尝试炼血了。 等候药液冷却的同时,杨狱也并未闲着,微微闭目间,来到暴食之鼎中。 鼎壁上,有着幽光泛起: 【掌握食材:‘断刀’已炼化,‘人皮卷’炼化进度暴食之鼎:蓄能进度老母想尔服气录……” 盯着漂浮在眼前的人皮卷,杨狱有些头疼。 这两个月他自然没有闲着,人皮卷的炼化接近了九十,即将得到其上记载的秘籍。 只是,炼化过程中,他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单纯的土石,已经渐渐的满足不了暴食之鼎,他算了算,就算他昼夜不停的吃土、石。 想要开启下一次炼化,怕不是也要一年的时间。 只所以暴食之鼎又接近了全黑,是因为他吃了足足两个月的‘铁’! 从李二一那里拿的钱,很有一些就是花在铁匠铺。 他不是食铁兽,**凡胎的,大块铁想吃也嚼不动,只能让铁匠打造出一些适合的‘铁珠’。 这造价,可不低。 “要命啊……” 杨狱拿起人皮卷,正要开始研读,突然察觉到外界有动静。 睁开眼,杨婆婆来到了灶台边。 “是不是太累了?站着就睡着了…” 老妇人心疼的握着杨狱的手,要拉他回屋。 “婆婆,我这还熬着药呢。” 杨狱苦笑。 这一锅药干系重大,不吃到肚子里,他是怎么也不会安心的。 见老妇人还是皱眉,杨狱连忙转移话题,询问老妇人之前去了哪里。 “去看了看杨捕头。” 老妇人叹了口气:“他之前在青州受的伤就没有好,这次又碰到贼人,伤上加伤,已经下不来床了。” “这么严重?” 杨狱心中一紧。 偏偏是临近秋后的这个关键时间点,王佛宝受了重伤,这不由得他心中不担忧。 要知道,这伙人要是劫狱还好说,要是劫法场,那首当其冲的可不就是行刑的刽子手? “是很严重,我去看他时,整间屋子都是血腥气。” 老妇人忧心忡忡: “希望他不要有事吧,不然,城里就更加乱了。之前要不是他,外城暴动就要波及内城了……” “王捕头体格那般健壮,一定会好起来的。” 杨狱一边安慰,一边让老妇人回去休息。 然后也没耽搁,来到厨房,药液还没冷却,杨狱也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这一等,就到了傍晚。 掀开锅盖,药液已经熬干了杂质,只有一层紫黑色贴在锅底。 杨狱小心的将这一层药膏收集起来,又用热水将这锅刷了好几遍,才回到房间里。 关好门窗,盘膝坐在了床榻上。 “希望能一次成功……” 深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杨狱方才将揉搓成丸子的药膏,一枚枚的吞服下去。 轰! 将所有药膏吞服下去,想了想,杨狱又摸出十来颗蚕豆大小的铁珠,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呼!” “吸!” 杨狱强行调整着呼吸,回想着魏老头之前说过的注意事项。 紧张、忐忑涌上心头。 魏老头和胡万以为他是天才,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所谓的天才。 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杨狱的身躯猛然一颤,一股汹涌的热流胃部炸开! 继而,一股股火烧火燎的刺痛扩散传开。 肠胃、五脏、骨骼、四肢,几乎是一眨眼,杨狱已是痛的几乎叫出声来。 只觉全身的血液全都涌上了脸! 滚烫、 膨胀、 几欲喷薄而出! 这一瞬间,杨狱甚至能感受到口鼻眼耳中有液体流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全部喷出去! “不好!这要是喷出去还得了?!” 杨狱心中狂叫,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下地,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推门而出。 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他,要发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人赃并获! , 呼呼! 夜幕之下,杨狱发足狂奔。 每一步都极为用力,跺的自己脚底发疼,可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减缓体内的燥热。 换血,按照魏老头的说法,是没有太大危险的,因为换血冲关之前的一次次药浴,本身就是让身体产生对药力的抵抗。 杨狱的理解,就是抗药性。 可此时感受着自己体内左冲右撞,好似脱缰野马的热流,他心中不由的萌生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难道这口暴食之鼎将药浴的残渣,也都吸收了? “我莫非不会有抗药性?” 一波高过一波热流让杨狱的脑子有些模糊,咬着牙,他想着北大街跑去。 很快。 他就在寂静的黑夜之中看到了一栋亮着光的六层小楼,隐隐间,似乎还有说笑、唱曲声传来。 “燕来楼…” 杨狱面皮抽了抽,对黑山城三大销金窟之一,他自然不会陌生。 体内的燥热几乎让他产生了冲进去的念头,但他生生抑制住了。 倒不是他是个什么守身如玉的人,只是这年头防护太差,想想外城知名的花柳病一条街,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转而跨进了小巷的阴影之中,通过奔跑来消耗自己体内汹涌的热流。 不知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天色黑的几乎都看不到人,杨狱脚步才放缓,感觉到体内的热流在减退。 “呼~” 小巷的阴影之中,杨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胸口起伏,汗气蒸腾,全身通红好似大虾。 体内的热流还在,但却不再滚烫,包裹着他的全身,让他好似泡在温泉之中。 但这热流不再是药力,而是他的血液。 换血,成了! 喜悦在心中流淌,筋疲力尽的杨狱却只想一觉睡过去。 也不知躺了多久,杨狱才堪堪歇了过来,酸疼的手脚也好了不少。 “终于活过来了。” 杨狱翻身坐起,正想感应一下换血成功后的身体变化,突然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嗯?” 杨狱退入阴影,隐隐间,就看到一道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藏身在一间小院的门口。 “这么远,我也听得到?” 杨狱正在心中惊讶,就见那小院的门被一下拉开,一瘦高的汉子从门内走出。 那人穿着白衣,走出房门之时,月光刚好落在他的脸上。 “是他?” 杨狱心头一跳,这人不正是那天疑似跟踪自己的白衣人? 白衣人整了整衣衫,随手拍了怕门外那矮小汉子的肩膀,走的远了。 又过了片刻,杨狱有些按耐不住心头好奇,悄悄靠近,侧耳贴在墙壁之上,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女人哭泣声。 以及男人低沉的呜咽低语。 “肉身供奉?” 听着屋内的哭声吵闹,杨狱心中一寒。 供奉怜生教的他倒是有所耳闻,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肉身供奉。 当人夫,***。 “嗯?” 突的,杨狱自墙角跳起,回头望去。 “原来是你小子?胆子不小,敢跟踪我。” 就见那白衣人冷笑着从阴影中走出,玩味的看着杨狱,眼神阴冷且诧异: “老子放你一马,你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杨狱如临大敌,手不自觉的摸住腰间。 断刀长短如匕首,自学刀后,日夜不曾离身,这次狂奔而出,鞋都没穿,可刀还在身上。 此时虽有戒备,心中却还有些跃跃欲试。 虽然刚刚换血,可他已然发觉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都比之前强上一大截。 此时体内药力还未散去,正是打架的好时候。 “想知道?” 白衣人似笑非笑的踱着步靠近。 铮~ 话音未落,两人已然撞在了一起,刀剑相向,出手不分先后。 “啊呀!” 一声怪叫,白衣人后退一步,甩着手臂,血液滴答留下。 对面不远,杨狱踉跄落地,手腕发麻,心中也是一定。 这白衣人力量比他大了不少,但还没有到不可交手的地步。 “他也换了血?” 杨狱心中惊诧的同时,脚下猛踩,断刀挥舞,宣泄着体内炙热的热流。 “老子小看了你!” 那白衣人惊怒大叫,自己居然受伤了? 哪怕自己刚才很是耗费了些体力,腿脚有些酸软。 但他还记得这小子似乎是两月前才开始药浴,现下居然就能伤到自己? “小畜生。” 白衣人眼神阴沉,见杨狱挥刀冲来,身子一拧,短剑迎上。 他料想自己只是一时大意,这小东西才多大年纪,心中发狠,短剑挥舞的凶猛。 可让他震惊的是。 这小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这刀使的却比老头子还沉稳,虽然一时伤不到自己。 可自己居然一时也杀不了他。 “汪汪汪~” 两人的交手惊动了附近,狗叫声此起彼伏,有着火光亮起。 白衣人心中一急,再一次刀剑相交时,一个折返,就要逃之夭夭。 “他要逃走?还是……” 杨狱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可还是有些心急。 这要是被他跑了,事就大了。 怜生教,现在的他可惹不起。 当即加快了速度,断刀挥舞更急,却不想那白衣人突的返身,一个前探,短剑已点向他的胸口。 这一剑来的极快,杨狱耳中甚至听到‘呜呜’的破风声。 心头一禀,脚下后退,断刀也自回防。 “你挡不住!” 白衣人狞笑一声,短剑更快。 “死!” 他虽然震惊于这小子居然换血成功,刀法还出奇的好。 可到底一个半大孩子,就算练的早好,只怕也没和人真个生死搏杀过。 “嗯?!” 但下一刻,他脸色大变,只觉脚下突然一滑,短剑顿时偏离,只在杨狱手臂上留下浅浅一道剑痕。 “什么东西?” 白衣人惊愕看去,才发现地上稀稀落落的撒着一地的铁珠。 夜色黑暗,他居然没有看到。 什么时候?! 他心中震怒,杨狱那本来只是劈向他手臂的一刀,此时已经向着他胸口而来。 “小畜生!” 白衣人狂吼一声,血气狂涌,周身皮肤乃至于眼珠都泛起了红光。 “这是?” 杨狱心中一惊,只见那白衣人弃剑回臂,双手十字交叉搭在胸前。 “啊!” 鲜血喷洒间,杨狱后退一步。 只见那白衣人已然从地下窜起,发狂大叫的同时,一记凶猛的头槌已经扑面而来。 这一下爆发来的太快,快到杨狱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后退一步。 就被这一记凶猛的头槌砸在了胸口上。 “噗!” 杨狱只觉胸腔发热,一口血喷了出来。 受此一击,杨狱心中发狠。 他的手腕一翻,反手持刀,向着身前狠狠的一个横拉,正割开了还要再撞的白衣人喉管。 继而猛的向前一推! 噗! 狰狞的头颅后仰落地,无头的胸腔中喷出,足有一丈高低。 洒了一地, 洒了一身! “死了…” 杨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胸膛一阵刺痛。 顾不得检查伤势,匆匆上前搜索,来不及去看,拾起那口短剑,就要离去。 两人刚才打斗的动静很是不小,只怕很快就会惊动巡夜的衙役。 “魏老头斩首的手段,你学的倒是不差。” 夜幕之中,一道人影拦在了身前。 杨狱握紧刀剑,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来人,脸上不禁愕然: “王捕头?!” 月光之下,来人一身灰黑色贴身短打,腰间挎刀,人高马大好似铁塔也似。 却正是本该重伤卧床的王佛宝。 王佛宝目光冷凝,扫了眼地上的无头尸体,才落在一身血迹的杨狱身上,听不出话中喜怒: “这次人赃并获,你有什么好说?”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外练筋骨皮,内存一口气 , 钓鱼执法? 见到王捕头的第一眼,杨狱心里泛起这么一个念头。 两人打斗最多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在这深夜里,怎么可能来这么快? 但随着王佛宝走近,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闻到了极为浓重的血腥气,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疲惫。 他的重伤,不是假的。 王佛宝也不在意杨狱的如临大敌,自顾自的走近,随手提起血泊中人头端详了两眼, 才道: “这人也是换了血的人物,你能杀他,看来那老刽子手很看中你…” 对于杨狱,他自然是很熟悉的。 黑山城上千衙役,他亲手安排的也就这么一个而已。 只是收录他进衙门的时候,自己也曾称量过他的骨相,体虚气弱不说,筋骨也只一般偏下。 这才多久,居然到了这步? “魏师的确很好。” 杨狱不敢放松,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跑路。 王佛宝在黑山城的名气之大可止小儿夜哭,他哪怕换了血,也不敢和他交手。 哪怕他受了重伤。 杨狱的冷静让王佛宝微微有些诧异:“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 杨狱擦了擦脸上的血,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刀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只是王捕头受了这般重的伤,不好好歇息,大晚上的还要出来巡守,也是真的辛苦了。” “何止是今日呢?” 王佛宝放下人体,擦了擦手上的血,淡淡道: “自来黑山城,我就很少晚上睡觉了。” “是吗?” 杨狱闻言冷笑:“只是内城吧?外城,大抵你也是不会去的。” 闻言,王佛宝沉默了少许,才道:“人力有时尽。” 两人都不善言辞,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而来,王佛宝才抬头看了杨狱一眼,道:“你随我来。” 杨狱犹豫了一瞬,也就跟了上去。 走过两道街,又转过几个小巷,王佛宝停下脚步,推门而入。 “这是他家?” 杨狱心中想着,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洗一洗,然后来屋里。” 王佛宝说着,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血色,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换了血,杨狱的听力极好,隐隐听到一声极为压抑的咳嗽。 “他的伤,似乎真的很重。” 杨狱提了几桶水,将身上的血迹洗去,走进满是药味的屋子。 王佛宝盘膝坐在床榻上,调整呼吸,好一会才睁开眼,道: “歇了三个月,也是时候上工了。明后天,去衙门上工,会有人带着你去熟悉环境。” “上工?” 杨狱一怔:“上什么工?” 衙役,根本不是正经的衙门中人,他只交了二两银子,就从名录上勾了自己的名字。 若不然,他怎么也不可能这么久不去衙门。 “老杨的抚恤已发,又歇了这三个月,还不该上工吗?” 王佛宝又说。 杨狱这才恍然,他说的是老爷子的狱卒职位。 只是,狱卒也罢,刽子手也好,都非他所愿。 下意识的,他就想拒绝。 “凡武功修行,不外乎外练筋骨,内存一气。换血之后,你还知道怎么往下走吗?” 王佛宝适时发声,止住了杨狱拒绝的话: “我可教你一些。” “我…” 听到这个,杨狱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还是没说出口。 他虽然今日才换血,但也发现了换血并没有他想象之中那般脱胎换骨的变化。 似乎,还缺了某种步骤。 “武功修行,远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唯有换血,才算是迈入了武者的行列。” 看出杨狱的纠结,王佛宝继续道: “可换血只是个开始,如何强大自身,还需要别的法子。也就是常说的‘外炼筋骨皮,内存一口气’。 你既换血,魏河当回传你‘服气’之法,可外炼之法,魏河并不擅长,而我,可以传你此法。” “外练筋骨,内存一气。” 杨狱咀嚼着王佛宝的话,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谨慎询问: “我需要付出什么?”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可不信这位黑山城有名的酷吏真是个大善人。 “顶替老杨,去大牢。” 王佛宝并未隐瞒,坦然道: “数月以来,牢中狱卒莫名死去数人,背后似有怜生教的影子,我想知道,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狱卒莫名死去?” 杨狱一怔,心头莫名一寒。 莫非那白衣人之前跟踪自己,也是想对自己下手,只是因为自己搬到魏老头附近才放弃? 王佛宝也不逼他,等他思量。 片刻后,杨狱又问道: “怜生教到底只是外城的一个教派,怎么敢杀狱卒?就不怕被连根拔起?” “哼!” 王佛宝冷哼一声,似是牵动了伤口,脸色一白,才道: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杨狱才心有了然,这事,只怕摆脱不了‘官匪勾结’这四个字。 如若不然,区区一个外地教派,怎么能在黑山城迅速传播。 不过,这王佛宝找上自己,只怕是因为他之前出城,死伤太多吧? 知道了缘由,杨狱权衡利弊,也只能答应下来。 不止是因为王佛宝所说的武功,也是因为他怀疑这怜生教只怕早就盯上了自己。 “好。” 王佛宝咳了几声,从枕头下取出一油布包递给杨狱: “我的服气法另有来历,教你不得。但这门外炼武功,却是我从一独行大盗手中得来。 可以传你。” “铁裆功?” 打开包裹,扫了一眼,杨狱的嘴角就不由一抽。 真是朴实无华的名字。 “但凡外炼武功,无不从弱处着手,拳脚臂膀纵不练也是强处,可裆下,却是人最为脆弱的地方之一。” 见杨狱脸色不好,王佛宝不由的摇头: “连街上的泼皮,妇人都知晓这个道理,你莫非不明白?” “这……” 杨狱后退几步,捡了个小马扎坐下,如豆灯火下,打量了一眼这本武功秘籍。 让他失望的是,暴食之鼎并无反应,似乎是因为这本书是后来抄录的? “人有四肢、皮膜、内脏、筋骨,更有细微不可见之处,换血之前,纵是日夜熬炼,也意义不大。 可换血之后则不同,以气催血,通达全身各处,逐一温养,配合外炼武功,一日至少抵得上普通人日夜熬炼一月之功。 再者说了,火候到了,自然可以由裆到胯、胸腹、肩背,乃至全身,那时,寻常刀剑也伤你不得。” 王佛宝说着,闭上了眼睛,似是匮乏的狠了: “你既认得字,先去看我的注释,有不懂,再来询问我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筑基与食谱 …… 王佛宝闭目疗伤,杨狱心中松了口气,趁着夜色离去。 绕过那个小巷,他隐隐看见有捕快的身影,没有停留,直接回家。 关上房门,开始清点收获。 “怜生教的道人,是真有钱。” 杨狱有些咂舌。 在那白衣人身上,他得到银票一百两,金子一锭五两,还有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气味刺鼻,似乎是毒药。 杨狱感慨。 库房的衙役一年也不到二两银子,狱卒多了五倍,一年也不到十两而已。 这道人随身带着的,就够一个狱卒二十年的收入了。 要知道,狱卒是有正经编制的,在黑山城的收入已经不算低的了。 将银票贴身放好,杂物包起来丢到床下,杨狱才将那本还有着墨香的秘籍拿了出来。 就这如豆灯光,翻开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血气通达无阻且旺盛,则人之精力充沛,百病不生。反之,则诸病缠身。” “血气,为武功之根本。以气催血,以血养身,内养外炼,方进武功。” “人之一身,复杂而神秘。笼统可分为皮膜、大筋、细络、内脏、骨,细分,则又要多出十倍百倍。” “逐一温养,直至全身通达,这个过程,又被称之为‘筑基’,血气,为筑基之根本。 换血层次越高,则这个过程越快,越完善,越强大。” …… 翻开书本,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墨迹似乎还没干透的注释。 口吻,却正是王佛宝的。 之后,才是‘铁裆功’的具体炼法,图文夹杂,之后,则是练这门武功所需之药酒、药浴,以及诸多注意事项。 杨狱发现,这本‘铁裆功’里有着极多的武功术语,很多他根本闻所未闻,若非有王佛宝的注释。 这本秘籍他就是得到,也根本不敢练。 气血运行干系重大,稍有差池,轻则面瘫、四肢麻痹,重则脑中风,危险异常。 而练这门铁裆功,最为关键的,不是药浴、药酒,而是‘服气法’。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 气乃血生,其本无形,依附于血液而存,若没有服气法,就算是换了血,也根本无法将其从血中提取出来。 “魏老头要我换血后去寻他,不过,我有另一个选择……” 心思翻飞着,杨狱摸出兜里的铁珠,木着脸一颗颗吞服了下去。 铁比石头要好咽的多,毕竟,铁模里倒出来,虽然又圆又扁,但到底算光滑。 咕咚~ 吞了足足一大袋的铁珠,温热的热流扩散全身,已然将他一夜的疲惫驱散。 吞铁,如嗑药。 这一点,杨狱还是很满足的。 事实上,要没要暴食之鼎,他换血的进度只怕还要延后许多许多。 嗡! 闭上眼,场景变换,来到了暴食之鼎中。 鼎壁上,两行进度条清晰可见之外,又多了另外一条【铁裆功:当前进度今天,能将人皮卷彻底炼化吗?” 杨狱一伸手,炼化进度即将圆满的人皮卷飞到他的手中。 人皮卷的炼化不同于断刀。 刀法施展,武器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依仗着断刀,他得到了老爷子几十年的练刀心得。 但这人皮卷似乎不同。 莲花进度到了九十,他也没有得到那什么‘老母服气录’。 不过杨狱也能理解,毕竟,武器是刀法施展的载体,秘籍,却并不是这样。 “呼!” 放下杂念,杨狱开始诵读那‘老母想尔服气录’。 没错,他的炼化,就是诵读。 两个多月以来,杨狱诵读这人皮卷上的经文已经不知多少遍,熟悉的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嗡~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心头突然一颤。 他看到人皮卷上一枚枚泛着莹莹白光的文字跳起,集结,眨眼间,已在他的面前勾勒出一张文字之网。 继而,白光扩散,将他笼罩进去。 一个古朴清静的小院在白光中出现,渐渐变得清晰。 清泉、流水、小院、篱笆、菜地、猪圈、竹屋,以及,一个似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妇人。 场景真实,如梦如幻。 杨狱几乎可以看到老妇人脸上浮起的皱纹,以及泛白无神的双眼。 扑棱棱~ 一只浑身雪白的飞鸟自她苍老的手上飞走。 “真言,你的弟子打过来了,似乎,想要救你呢。” 老妇人冰冷的笑着,干枯的老手自猪圈里抓起一只半大的猪仔。 “这头猪……” 杨狱心头一跳,只觉那猪的眼神冷漠,更有着强烈的恨意。 这种情绪是如此之强烈,仅仅一扫,杨狱觉得自己心中竟也对那老妇人升起强烈的憎恨、厌恶。 “慈悲老母,怜我世人…” 老妇人的指甲好似剪刀,轻易的将那猪的前胸皮撕扯了下来。 “真言,你一生烦我、厌我、恶我、恨我,可我偏偏要你这一生,都摆脱不了我的痕迹。” 老妇人手捧猪皮,喃喃自语着。 “嗯?” 突然,那老妇人似有所觉,泛白的眸子里亮起一抹令人惊悚的恐怖光芒,一时竟照的山谷大亮: “谁敢窥视老母?!” 咔嚓! 如铜镜片片碎裂。 床榻上,杨狱猛然睁眼,只觉头痛欲裂,一连吃了大半袋铁珠,才勉强撑了过来。 “那老太婆…” 杨狱一头冷汗,好半晌才重新进入暴食之鼎。 鼎壁之上,微光闪烁。 【人皮卷:已炼化】 【老母想尔服气录(可提取)】 “这老太婆不是发现了我吧?” 杨狱心头发毛。 但想想又不可能,便是李二一这样逢话大三分的说书先生口中,他也没听说过有这样恐怖的人物。 “应该是巧合,是我自己吓自己。” 杨狱安慰着自己,再看向人皮卷,其上不再是看不懂的经文。 而是如铁裆功秘籍之上一样的图文记载。 九副完善的人体经络图,以及超过万言的详细注释。 “成了!” 杨狱心中微喜,将之前不愉快的记忆抛之脑后。 伸手触及人皮卷,脑海之中旋即浮现出其上的诸多人体经络图,以及后人的详细注释。 嗡~ 但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那失去了所有文字的人皮卷,突然间泛起纯粹的金光,一时映的鼎内一片堂皇。 光芒只是一闪而逝,杨狱却在鼎壁之上看到了诸般狰狞可怖的凶兽之影。 “这是?” 杨狱心中一惊,看向了鼎壁。 其上,一抹不同于之前的灿金文字,浮现了出来。 【发现食谱!】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九牛二虎! 【食谱:九牛二虎】 【等级:十都(上)】 【品质:优(上)】 【评价:人力有时穷,天地却无穷。效法万类以壮自身,身容九牛,再纳二虎,方可成就】 【服用效果:食之可得‘神种’‘九牛二虎’】 【所需食材食谱? 九牛二虎? 十都? 望着鼎壁之上熠熠生辉的金色文字,杨狱一时心潮涌动,难以把持。 九牛二虎倒是好理解,可这什么‘神种’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神通? “那老太婆是什么人?这食谱,又是哪里来的?那头猪?” 杨狱怔怔的望着,思绪乱飞。 好半晌,那金色文字黯淡下去,最下方,出现一行小字: 【不可炼化】 “还需要九件食材,寻找食材,需要加快了。” 望着那食谱,杨狱缓缓吐气。 这几个月里,他虽然也没有放弃过食材的寻找,可是因为他炼化进度并不快,也并不是很用心的去寻找。 此时,却又莫大的渴望,想要集齐食材,炼化这食谱,看一看那所谓的神种到底是什么。 九牛二虎啊…… …… 这一夜,杨狱都在暴食之鼎中渡过。 或是研究那食谱,或是研习那‘老母想尔食气录’,侧重点,自然是后者。 只是,虽然这‘服气录’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却还是压下了心思。 待到天一亮,换了件衣服,为婆婆打好水,做好饭,才收拾心情出门,来到了魏河的小院外。 这时天色刚蒙蒙亮,老树上尽是白霜,名叫旺财的老猴蹲在树梢上,见得杨狱,吱吱叫着跳下来开门。 魏老头的房门紧闭,杨狱也不打扰,走到院中,开始练力。 换血之后他的力气有着长足的长进,甚至可以举起胡万练力的石碾子,只是,还是有些吃力。 几次尝试,都无法达到胡万那种轻松随意的地步。 “你只是换了血,不是脱胎换骨。” 魏老头的声音传来。 杨狱放下石碾问好。 魏河倒背着手,绕着杨狱走了几圈,才点点头道:“这一关你算是过了。” “换血之后,感觉如何?” 魏河询问。 “感知敏锐了许多,力量比之之前提升约有三成,速度应该也差不多。” 杨狱回答。 他自然不是闲着没事摆弄石碾,而是在熟悉自己换血之后的力气。 正如魏老头所说,换血不是脱胎换骨。 力气增长是有,可也不如想象中那般。 “还不错。” 魏河似乎心情不错: “咱们都是**凡胎,受限于身体,哪怕再有什么灵丹妙药,力气也是要一步步增长的。” 杨狱点点头。 按照前世的说法,力量的大小取决于肌肉结构和机能,这都是潜移默化的东西。 他自然能够接受。 “换血之后,你也就能真正学武了。” 魏老头做到大椅上,在扶手上轻敲烟袋: “世上武功不知多少,但本质都是一样,外炼筋骨,内存一气。打熬筋骨的法子不算什么,这一口气,才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魏老头侃侃而谈,说的东西与昨夜王佛宝基本相同。 只是让杨狱心中好笑的是,这魏老头对‘气’极为推崇,对于外功却是一语带过。 果然如王佛宝所说的一样,他并不会外炼筋骨的法子。 “人的精力有限,面面俱到如何可能?外炼与内炼,终归是要择一而行。” 话至此处,魏河微微一顿,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递给杨狱: “这是老夫所学的‘一气诀’,你认识字,也就不用老夫多费口舌了,且先看看,若有不懂,再来问我。” “谢师傅。” 杨狱双手接过一气诀。 “这门一气诀虽然品阶不高,可最为平稳,等闲不必担忧走火入魔。比之城里那些武馆的,要安全许多了。” 魏河仍在说着。 杨狱应和着,心中却是摇头。 平稳不就是慢吗? 王佛宝所说,行气如奔跑,服气功法越好,内气积蓄运行就越快。 越快越容易跌到,你要是在地上慢慢爬,怎么也不容易跌倒。 “不要出门,就在院子里看,也可以尝试一下,一气诀最是平稳,不必有什么担心。” “也不要心急,胡万资质不差,也用了一个半月才炼出第一缕内气来……” 随**代了几句,魏老头似是困乏了,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的回房去了。 杨狱目视他回房,余光却是扫到了屋内案台上擦拭的颇为光亮的鬼头大刀。 这口刀,据说魏老头家里用了三四代,他几乎肯定,这必然是一件上好的食材。 心中想着,杨狱也没耽误时间,翻开了一气诀。 “这啥玩意…” 杨狱有些发懵。 字迹潦草,画的图好像是被打骨折的火柴人,比起王佛宝的铁裆功,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了好半天,杨狱才将这前后三五页,三百来字看完,难受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这要换个人,能看懂?” 放下书,杨狱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腹诽不已。 魏老头的字迹潦草,画图不行也就罢了,这字里行间还夹杂着黑山城的土话。 要不是个本地人,别说练了,看都看不懂。 ‘难道铁裆功里那些术语也是方言,王佛宝的注释,是翻译?’ 泛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杨狱席地而坐,坐了个五心向天。 然后放开心思,感应着体内游走不定的热流。 换血之后,血液似带着热力,耐寒性大大的增强,按照魏河、王佛宝的话来说。 这就是‘气生出来了’。 没有这个基础,就算再怎么天纵奇才,也别想在血液里提炼出哪怕一丁点内气来。 “呼!” “吸!” 杨狱闭目盘坐,调整呼吸,脑海中同时流过‘一气诀’与‘老母想尔服气录’。 魏老头或许贬低了外炼筋骨的重要性,但对于‘内气’的重要性却没有说错。 按照‘老母想尔服气录’中的说法,这一口‘内气’决定着一切武功的高度与威力。 二人交战,若无外力介入,必是气长者生,气短者死。 少有例外。 呼! 吸! 想着想着,杨狱渐渐的没了杂念,恍恍惚惚,似睡非睡,只有脑海中的‘服气’之法流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杨狱捕捉到了一道温热的气流。 这气流飘飘忽忽,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身体各处,所过之处,血液流动都为之加快。 不一会,全身的血液就都沸腾了起来。 “这就生出了气感?” 炙热感顿时将杨狱惊醒。 他看了看天,此时日落西山,天色虽暗却还有光。 不过半天时间,自己居然就生出了气感?! 自己居然真是个天才?!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黑山大狱! , 难不成自己真是绝世天才? 杨狱心中又惊又喜,引导着那一道温热内气沉入小腹,才升起疑惑: “我这是练出了哪种内气?似乎是……” 心中想着,他再度闭目,望向了暴食之鼎,这是,暴食之鼎上的两道文字熠熠生辉: “果然…” 睁开眼,杨狱眸光闪烁。 炼成‘母气’是他有所预料的,只是,为什么复杂十倍的老母想尔服气录入了门。 而比较简单的一气诀,却没有入门? 杨狱心中正自疑惑,魏老头叼着烟斗背着手走了过来,有些赞许: “一次打坐,就足足坐了一个白天。你果然适合内炼一道,老夫没有看走眼。” 杨狱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正想说什么。 魏老头已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气诀入门虽然较为容易,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炼成的,不要急,慢慢来。” “师傅。” 杨狱心中一动,问道:“你所见过,生出气感最快的人是谁?” “不要好高骛远!” 魏河瞥了他一眼,还是回答了:“如果说最快,那当属我当年从军的青州军的一位本家校尉‘魏正先’了。” “这位魏校尉,根骨绝佳,尤其难得的是,所学之服气法‘莽牛钓蝉劲’与其颇为契合,只三日,就生出了气感。” “名动青州军啊。人与人,真是有差距的……” 说着,魏河就有些唏嘘,当年为了炼那一口内气,他耗费了足足一月时间,差距足有七倍之大。 “这样啊。” 杨狱若有所思,本想直接询问的话在嘴里一个打转,道:“难道就没有一日间生出气感的?” “一日?呵呵~” 魏河冷笑一声,差点想拂袖而去,想了想,还是按耐了下来,回答: “那已然不是根骨、悟性所能决定的了。想要一日间生出气感,除非请来大高手根据你的体质专门创一门服气法。” 说罢,魏河拂袖而去,语气颇为不悦: “滚吧。” “谢师傅。” 杨狱心中浮想联翩,闻言也不着恼,看了一眼屋内案台上的鬼头大刀,转身出了门。 “我可能不是天才?只所以能这么快入门,是因为暴食之鼎的炼化,让这门服气法完全契合了我的体质?” 走出门,杨狱心中有了个让他有些难受的结论。 “但我一日间生出气感,因为功法契合,还是因为我的天赋,还有待再度尝试。” “毕竟,孤证不举,说不定,我真是个天才呢?” 杨狱微微咬牙,准备回家一一尝试。 谁不想自己是个天才呢? …… 回去的路上,杨狱先去药铺买了一批药材,又去铁匠铺将定好的‘铁珠’拿走,这才回了家。 晚上,他开始尝试铁裆功的练习。 铁裆功虽说是外炼筋骨的武功,可也不是想象里的那种,用重物捶打裆下。 那不是练功,那是自宫。 铁裆功的真正炼法,是以‘内气’搬运血气温养胯下,以药物辅诸,达到强化的作用。 再以此扩散至全身。 先补弱点,再强化强处。 这才是铁裆功的正确练习法门。 “呼!” 温热的气流从小腹升起,游走全身,引导着血液下流至胯下。 呼! 杨狱有些尴尬的睁开眼,看着被高高顶起的兜裆布,满头黑线。 “这是铁裆功?不是童子功?” 杨狱平复心神,尽量不去想那些让他心猿意马的事情,再度尝试气血下流。 结果依然如此。 “这怎么搞?” 杨狱有些傻眼。 又拿出铁裆功的秘籍翻阅了许久,他从床上爬起,听着隔壁婆婆呼吸平稳。 开门到了院子里,只穿着兜裆裤跳入了药浴的大纲里。 “嘶,真凉。” 杨狱打了个冷颤。 天近深秋,夜里已经很冷了。 换血之后虽然也能一定程度上抵挡寒冷,但远算不上寒暑不侵,这样跳进冷水里,自然很冷。 好在他日日泡药浴,也早习惯了,换个没试过的,一下就得跳起来。 “泡冷水果然有用。” 泡着冷水,杨狱又开始引导内气。 强忍着胯下的酥麻,一次又一次的引动血液的汇聚,渐渐地,他心中杂念变少。 半睡半醒。 直至一声鸡鸣自附近响起,他才缓缓睁开眼。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从大缸里跳出来,擦了擦身子。 杨狱脸色才恢复了正常。 铁裆功理所当然的没有入门,反倒是‘服气录’的进度增加了百分之一。 “难不成魏老头说的很对,我更适合内炼法?” 擦干头发上的白霜,心中胡思乱想着,杨狱也没耽误干活。 手脚麻利的做好饭,和婆婆说了一声,就出门去往衙门。 今天,就是答应王佛宝要去衙门上工的日子了,好处既然拿了,事自然也要做。 不过,临去衙门之前,杨狱买了些东西,登了王佛宝的门。 “咳咳~” 药味缭绕的房间内,王佛宝盘膝静坐,看着登门的杨狱,微微有些诧异: “莫非,你认的字不全?” 王佛宝自忖自己写的已经极为详细了,没有道理才这么一天就登门询问才是。 “去衙门路上顺便来看看捕头。” 杨狱轻咳两声,见王佛宝不为所动,就拿出了‘铁裆功’的秘籍,指着上面某处不清晰的墨迹道: “许是屋内太过潮湿,有些地方已经看不清晰了……” 一气诀入不了门,但复杂不止十倍的老母想尔服气录一日就入了门。 杨狱心中猜测,这必然与暴食之鼎的‘炼化’有关。 此次登门,自然是想看看王佛宝这里是否有‘原本’的秘籍。 “亏你还读了一年书,竟连书籍也不会好好看护?” 王佛宝脸一沉,大为不悦。 按照他之前的脾性,这时就该将这小子扫地出门,但想想生死未知的老杨头,语气还是缓和了下来。 随手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丢了过去: “且对照着看,若再有闪失,你也别学武了,回家种地吧!” 说罢,再不理会杨狱。 “多谢王捕头!” 接住古籍,杨狱的眼神就是一亮,拱手道谢,退出了房门。 微微闭目间,就看到了暴食之鼎的角落里,靠着人皮卷与断刀的地方,多出了一本古籍。 “暴食之鼎判定食材,与材质没有关系。王佛宝书写的秘籍不被承认为食材,难道是因为他自己没有练过这门外功?” “还是说,并没有倾注心血?” 杨狱心中松了口气。 关上院门,杨狱心中琢磨着,脚下不停,没多久,已经来到了衙门之外。 年久失修,破败不堪。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衙门,杨狱心中还是忍不住皱眉。 一县之中枢,一城之脸面,都成了这个模样,这大明怕是迟早要完…… 没等多久,一个穿着狱卒服饰的中年人就从县衙走了出来。 这中年人身材敦实,面目憨厚,捧着一身衙役制服与一柄腰刀,扫了几眼看到杨狱,就踏步走了过来。 “李哥。” 杨狱问好。 这衙役名叫李初一,当衙役也好些年了,他也认得。 “穿上这衣服吧。” 李初一有些冷淡,将衣服腰刀丢给杨狱,让他换上。 杨狱微微皱眉,也没说什么,在这大街上就换了衣服,挎上腰刀。 数月打熬,他的筋骨尚未有蜕变,体型却是变得匀称,狱卒服并不好看,却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领了新刀,那口断刀就丢了吧。” 李初一淡淡的说了声,也不理杨狱是不是听,转身就向着城东而去。 内城四大城区,南城是衙门所在,最是繁华,北城次之,西城再次之,最为荒凉的,却是东城。 因为黑山城的大狱,就在东城。 两人的脚程都不慢,没多久,远远已经可以看到那座四周别无任何房屋。 灰扑扑、显得阴森的大狱。 不同于衙门的年久失修,黑山城的大狱年年都有修葺,内外更有兵丁狱卒严密看守。 杨狱听朱十三说起过,这大狱内有着为数不少的机关,甚至还有着威力巨大的弓弩。 等闲人想要劫狱,不等进去,就要被射穿。 走进大狱的门,门前门后似乎是两个世界。 一经走入,潮湿、腐朽、恶臭、血腥味、屎尿味就涌了上来,让杨狱眼皮狂跳。 好在穿越已有一年多,他并不严重的洁癖已经被生活硬生生锤死了。 皱眉之外,也没其他反应。 李初一指了指两排监牢正前的桌椅:“狱里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你就在这守着就好。” 说罢,他转身就走。 “他似乎对我意见很大…” 杨狱察觉到了异样。 李初一他也是见过的,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之前关系虽然不好却也不坏,见面也都笑着打招呼。 今个这是… “你是老杨头的儿子?” 杨狱不动声色的看向阴暗的监牢,一个老迈的狱卒踱着步走了过来。 这狱卒年纪只怕比老杨头还大,衣衫破破烂烂,叼着个烟袋,皱纹满脸,挤的看不到眼。 “您老是?” 杨狱拉出板凳,让老狱卒坐下。 “那就难怪李小子心情极差了。” 老狱卒‘啪嗒’抽了一口旱烟,满口黄牙露出: “都是死了爹,你有抚恤他没有,见到你,心里能不膈应?” “因为老爷子的抚恤?” 杨狱一怔。 却是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只是这个,要怨也得怨三尺刘才是,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可怜这小子什么也不懂,他也不想想,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能从咱们那位刘大人手里拿钱的神仙?” 老狱卒‘邦邦’敲着烟袋锅冷笑: “只怕那钱,是王捕头自个垫上的吧?!”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秋后处斩! 自己垫上的? 杨狱眸光闪烁一瞬,没有说话。 回想起那位冷面捕头,似也看不出他居然还有这般热心肠。 按下心思,杨狱与老狱卒套起了家长里短。 狱卒名为王三,是狱里资历最老的人,按他自己说,他十六当狱卒,今年已然六十六了。 他无儿无女,吃喝住都在大狱里,都不知多少年没有出过牢门了。 狱卒的活计比杨狱想象的还要清闲的多,一整日下来,除了和这老狱卒唠嗑之外,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押解犯人去矿场劳作,自然和他无关。 “行了,你慢慢熟悉。咱们这行当就这样,随你怎样,哪怕是睡觉,只要囚犯不丢,那也随你。” 老狱卒叼着烟袋,慢悠悠的走了。 杨狱目送这老狱卒离去,心中则在消化着他的话。 黑山城大狱占地很是不小,如他这般一人就要守着一个大区,约莫四十位人犯。 而黑山城的狱卒,远比捕快要多,据说巅峰时有着一百来人。 “四千人犯,哪个才会是怜生教的目标?” 杨狱摸着下巴,暗暗想着。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进大狱的目的。 与王二的谈话里他也确认了,近几月里,的确有不少因为老狱卒被杀而进来的新狱卒。 只是,黑山城大狱极大,一百狱卒,四千犯人,根本无从判断哪些人是怜生教的人。 而怜生教的目标,又是什么。 思量了一会,杨狱提溜着油灯,开始巡视牢房。 整个黑山大狱是四通八达的,一百个狱卒的辖区彼此相连,而每一个辖区,都有十间牢房。 里面或是一二人,或是四五人,因其罪名轻重而有着不同的管制与待遇。 他所管辖的这这些牢房,里面多是有大罪,却又罪不至死的。 杨狱一间间的牢房巡视着,这些犯人或麻木、或冷漠、也有歇斯底里大吼的,但无一不是骨瘦如柴,衣衫褴褛。 大明律对于死刑的管制极为严苛。 太祖张元烛认为人命乃是天之造物,有资格定人生死的只有‘天子’。 是以,天下诸州、府、县一律没有斩杀犯人的权利。 只有上报死刑,得到朝廷的同意,才能在秋后统一处斩。 可养着这些犯人,本身也是一笔巨大的花销,不少县城的牢狱,往往会减少犯人的食物配给,加重他们的劳作。 许多犯人,往往就这样死在了大狱之中。 有亲属来闹,往往也只能得到‘畏罪自杀’这么四个字的回答。 当狱卒的第一天,就在杨狱的闲逛之中过去了,其后的几天,也大差不差。 一时没有线索,他也不急。 每日上工就划水,看似睡觉,实则吞吐内息练功,夜晚,则浸泡药浴,同时在暴食之鼎中炼化新得到的食材‘发黄的古书’。 一次换血仅仅是个开始,上面还有二次、三次换血。 血气的强弱,不但关系着内气的强弱,也制约着武功的进步。 一次换血,无论内炼的服气法,还是外炼的硬功,都只能修至第三层。 而铁裆功与服气法,各有九层。 杨狱自然不会停下换血的脚步。 而其余的时间,他则游荡在南北大街的诸多摊位,小店铺,甚至于当铺。 想要找寻其他的食材。 可惜,仅仅找到一本记载着‘逐风步’的手帕。 市面上卖东西,往往都是买新不买旧,专门想买旧东西,反而没有地方去买。 毕竟,黑山城这样的地方,压根就没有欣赏古玩字画的‘雅士’。 乡绅们,更喜欢粮食与黄金。 能找到一件,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就这样,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或是他本身就会铁裆功的原因,这一次的炼化出奇的顺利,前后不过十来日,就已经将其炼化。 得到了这古书之中的铁裆功。 果然,有了对比,杨狱就发现,同样的铁裆功,竟有暴食之鼎炼化,看上去似乎大差不差。 然而,仅仅只是一些细微的变化。 就让他十多日入不了门的铁裆功,在炼化古书之后的第一天,他就成功的入了门。 “铁裆功,终于成了。” 幽暗的大狱一角,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着一抹喜悦。 同时,也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同。 温热的内气流至胯下,就好似为胯下罩上一层铁衣,同时,腰腹的力量也为之增长了一大截。 力量的增强就足够了,至于是否能抗打重击,甚至刀剑,他是不愿也不敢去尝试的。 “人之发力,腰胯是必不可略过的重要地方,腰胯力量的增强,变相增加了我的力量。” 杨狱心中满意: “按照铁裆功中的说法,我这算是第一层?服气法还是快些,只怕已经要到第二层了……” 他的进度,却远不止如此。 微微闭目,鼎壁上的进度条历历在目: 【换血:进度二次换血】 【老母想尔服气录:进度第一层】 【铁裆功:进度第一层】 【逐风步:进度第三层】 半个月的时间,杨狱进展堪称神速。 不止将服气录修到第二层,逐风步,也练到了第三层。 吃了一些‘铁珠’补充体力与暴食之鼎,杨狱起身。 先舒缓着开筋骨,才挪着步子挥舞断刀,同时练习刀法与逐风步。 技艺类的武功进度,是不受血气层级的制约的。 “可惜,我的刀法居然没有进度,或许,是我不曾获得一门完整刀法的原因?” 徐徐演练的同时,杨狱心中有着计较。 刀法,自然落在魏老头的身上。 他几乎肯定,那口鬼头刀,一定是可以炼化的食材! 不过,他并不急,而是等待着。 秋后已至,刑场已然收拾稳妥,死牢里的犯人,也到了随秋天一起离去的时候了。 踏踏踏~ 半个时辰后,杨狱心中一动,缓缓收了势,望向牢门方向。 来人,却正是那日曾去寻魏河的青年捕快。 “杨狱!” 那捕快停在远处,捂着鼻子招手。 杨狱随手将牢门钥匙递给另一个狱卒,随着那捕快出了门。 不出他所料。 秋后处斩的日子,到了。 那位有着‘天高三尺’别称的黑山城老父母,也少见的升了堂,要提见狱中一位穷凶极恶的大犯。 “此獠穷凶极恶,据说将一门横练外功练到了极高的程度,当年为了抓此人,咱们死了不少兄弟。 其中,还有咱们大人的一位外侄。” 捕快脚步不停,话也不停,尽量言简意赅的为杨狱说明情况: “你明日午时行刑之时,记得要首先杀此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退堂鼓 , …… 天气转冷,阳光朦胧,似有阴云漫卷,零星细雨已然洒满黑山。 砰! 零星的雨点中,衙门二人高的实木大门被重重的拉开。 一个个捕快衙役鱼贯而出,分列两侧,挎刀持弩,严阵以待。 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狱卒们押解着囚犯而来,衙门另一边,一辆辆囚车已经备好。 只能通读最后的判令,就要押赴刑场。 杨狱站在一角,望着一众死囚,他们或是面如死灰、或是癫狂大叫、亦有大声哭嚎讨饶的。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头前那披发贼囚,是黑山八百里外‘陷空山’贼囚,虽非首恶,按律也当斩。” 名为吴柳的年轻捕快指着头前一衣衫褴褛的汉子,说道。 杨狱巡过大狱,认得这山贼,平日里在大牢中性情极度恶劣,整日大吼闹事。 此时,却面色灰白,不住发抖。 “其身后几人也大差不差。你看那第七个囚犯。” 吴柳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那狗东西,杀之也不解恨。按律,这些杂种本该千刀万剐,可惜,咱们黑山除了魏老,没人有这手艺……” “饶命,饶命啊!” 那囚犯比之一众山贼更为不堪,惨嚎着几乎骨头都软了。 “的确该死!” 杨狱眼神微冷。 大明律,造反、杀亲、杀官、杀主者,皆处凌迟。 而除却那几种大罪之外,采生折枝,也当凌迟处死。 可惜,凌迟处死乃是个技术活,整个黑山城,也就魏河一人有这手艺。 杨狱自忖以自己此时的刀法,也根本没法剐人3600刀而不让他断气。 囚犯一个个的被压入大堂,不一会又如丧考妣般被押上囚车,等待押去刑场。 吴柳显然对于这些人知之甚详。 这些死囚,从山贼、采生折枝,杀夫、杀妻、杀母无所不有,直让杨狱对于亲手行刑的那么点不忍都消失了。 这群人,真的死不足惜。 他也明白了吴柳为何要将自己拉到这里一一讲解,正是为了消除他心中的不忍。 “来了!” 突然,吴柳压低的声音一颤,变得低沉。 “嗯?” 杨狱心中一动,察觉到了所有捕快衙役的紧张,不少弓弩几乎都被拉满,似乎一有异样,就要将来人射成刺猬。 咚~ 咚咚~ 大石坠地也似的声响中,又一个死囚被驱赶着向衙门走来。 这犯人乱发扑面,身披重枷,精钢锁链穿了琵琶骨还不算,身后还拖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铁块。 重枷镣铐琵琶骨…… 杨狱心中明白,这人,就是王佛宝所抓的最凶恶的犯人了。 也正是他,让一众衙役、捕快们如临大敌。 “就是此人,杀了大人的侄子。” 吴柳拉着杨狱后退一步,沉声道。 杨狱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对味。 他也听老狱卒说起过这人的凶残,据说这人行功走火,已然癫狂,杀人不留全尸。 只是,在这吴柳的口中,他最大的罪,反而是杀了‘刘文鹏’的侄子。 “此人练的横练外功,等闲刀剑都伤不得,你行刑之时,务必不要留力。” 吴柳低声告诫着: “尽量,在三刀之内斩了他的头!” 杨狱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这时,那被镣铐捆缚的死囚突然抬头,乱发之下的,目光发红。 突的无声大笑起来。 一众狱卒、捕快全都面色一变,骇的连连后退。 “铁龙!” 吴柳上前一步,发声怒斥:“到了这时,你还想放肆吗?!” “呸!” 回应他的,是一口带血的浓痰: “猪狗般的杂种,也配在老子面前叫嚣?” 那死囚斜眼扫了一眼诸衙役,也不理吴柳的恼羞成怒,跨入了衙门,走进大堂。 “铁裆功来自此人?” 杨狱心中一动,分明在这死囚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不自觉的上前几步,行至一角,望着大堂。 大堂打扫的颇为干净,两班衙役持水火棍立于两旁,刀笔吏坐在下首,书写文书,让一个个犯人画押。 正大光明匾下,一五十许的文士身着杂色盘领衣,带翅乌纱帽下,面容清癯,三尺美髯。 端端是好卖相。 杨狱认出,这位文士,就是名动诸县,有着三尺天高美称的刘文鹏。 只看这卖相,哪个看得出此人是个盘剥百姓的主? 不过杨狱也不奇怪,为官者,最为讲究仪态,仪态不好者,便是有些才学,也往往补不到肥缺。 黑山城乃是上县,人口数万户,产粮十万石,兼之地处偏远,自然是美差。 啪! 惊堂木重重拍下。 刘文鹏长眉倒竖,语气冷冽: “下站人犯,见到本老爷,也敢不跪?!” “哈哈~” 死囚大笑:“就凭你,也想让老子跪?” 任由几个衙役提水火棍打通乱打,人如礁石般动也不动。 “罢了!” 刘文鹏冷眼一扫,自有衙役拿住他的双手,让其画押。 那死囚本也没有反对,但扫了一眼供状,突的一甩手,将按着他的四个衙役甩到一边。 “大胆!” 几个捕快上前,机弩发出‘咔咔’之声。 “有胆杀人,无胆认罪?!” 刘文鹏冷笑一声: “到底是江湖泼皮,无胆匪类。” “爷爷笑你,这状子都写错了!” 那囚徒大笑摇头: “乾亨六年夏,贼人乔装,趁夜色偷入宅子行凶,乱刀杀人。只这一处,就有两处错漏,让爷爷如何画押?!” 几个衙役、捕快佯做大怒,似要发弓弩射杀此獠。 刘文鹏一摆手,问道: “哪里有错漏?” “好叫你知道,爷爷从不偷偷杀人,乃是堂堂正正的,杀他全家!” 囚犯昂首,满是血污的脸上闪过狞笑。 “第二处呢?” 刘文鹏越发冷漠。 那囚犯任由一众衙役、捕快按住自己,大笑转身,拖着一众狱卒就向着囚车走去: “一刀!” “爷爷杀人,只一刀也!” “宰那小狗,就只一刀!” 大堂之内一片死寂,一众衙役文书望着刘文鹏铁青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好个一刀,好个一刀。” 好半晌,刘文鹏才‘嘿’然冷笑: “告诉行刑的刽子手,钝刀不需磨!他杀人一刀?老爷要他, 千刀万剐!” …… 退出衙门,扫了一眼细雨中的囚车,杨狱皱起了眉头:“这不对啊…” 人,有不怕死的吗? 没有! 但凡不怕死的,或是心中存着坚韧不移的信仰、或是万念俱灰心无生意。 那死囚明显和这两者不沾边…… 难不成,会有人来劫法场? 一念至此,杨狱心头就是一紧。 “贼老天!我都要死了,你还下雨,你还下雨来淋我!” 囚车上,一死囚哭嚎骂天。 “闭嘴!” 一脸色阴沉的狱卒甩手就是一鞭打的那狱卒鬼哭狼嚎。 “你嚎个屁?你去了就行了,大爷还得回来呢!” “……” 那死囚被一鞭打的失了声,耷拉着脑袋认了命。 “杨狱。” 吴柳走了过来,将县令的嘱咐说出。 杨狱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借口要回去换衣拿刀,匆匆的向着魏河所在的小院而去。 这差事,接不得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鬼头斩首刀! , 酒楼六层,靠窗的雅间里,几条大汉或坐或立,皆是有些焦急的望着窗外,等待着。 “囚车,动了。” 透过细雨,一长着一抹八字胡的汉子眼神一动,低声提醒。 “可看到二哥?” 一脸有刀疤的壮汉上前一步,询问。 “隔了这么远,哪里看得到?” 八字胡摇了摇头:“等一等,就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又一条汉子敲门进了屋,压抑着情绪道:“二哥上了囚车,黑山城的十八架神臂弩,看到了九架!” “才九架?” 屋内几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神臂弩,乃是军中重器,专门用以破甲,威力绝大。 八字胡眉头也皱的很紧,询问道:“可曾看到王佛宝?” “不曾。” 那汉子摇头。 “也就是说,此时黑山大狱还有九架神臂弩以及可能驻守在那里的王佛宝?” 刀疤脸眼皮一跳:“难不成他们知晓我们的目的?若不然,往年行刑,王佛宝可都要坐镇的。” “三哥!” 有汉子看向八字胡:“那大狱里到底有什么好宝贝?值得大哥将二哥都丢出去?” 其余人也都看向八字胡。 他们潜伏黑山城已有大半年,谋划还要更早,可为的,却不是救那铁龙。 而是劫狱! 为的,就是那大狱中的一件东西。 “那东西……” 八字胡眼中闪过一丝动人心魄的贪婪,又自强压下,望向刀疤脸: “老四,你领着人去劫法场!速度要快,动静要大,务必将剩余的神臂弩与王佛宝都引出来!” “交给我吧三哥!” 疤脸男狰狞一笑,跨步出门而去。 “早该这样了!杀他个人头滚滚,那王佛宝还能视而不见?” ………… 淅沥沥的细雨下,黑山城一片朦胧。 秋雨带来寒气,街上行人稀少,偶有几个,也都行色匆匆。 杨狱满腹心事往魏河家里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一人唤住。 “小兄弟留步,留步。” 杨狱回头,喊住他的,是个敦实的中年汉子,穿着麻衣,面色憨厚。 “你是?” 那汉子快走两步,解下斗笠递给杨狱,一脸讨好的笑。 没接那斗笠,杨狱心中更为狐疑。 不等他询问,那汉子已涨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净的馒头来。 连着掏出来的碎银递给了杨狱。 “你?” 杨狱心头‘咯噔’一声。 给刽子手送礼的屡见不鲜,他本以为这汉子也是如此,却哪里想到,居然见到了‘人血馒头’。 黑山城,甚至于许多地方,都有人认为人血可以医治肺痨。 浸泡囚犯鲜血的馒头,可以治一切不治之症。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碰到了这种事情。 “小兄弟,帮个忙,俺娘病的实在严重,没有了办法。” 敦实汉子红了眼眶。 “人血不治病,秽物入体,反而会害了你娘的命。” 杨狱心中叹气,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连带着汉子塞过来的馒头、碎银一并推了回去: “拿去买药吧……” “是不是银子不够?俺,俺可以再去借……” 那汉子面色涨红,急切的说着。 杨狱深吸一口气,随手一推,将那汉子推了个踉跄: “滚!” “呜呜,啊!” 那汉子呆愣了一会,‘噗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一个拐角后,杨狱脚步停下,听着雨中的哭声,心中五味杂陈。 那汉子或许也并不相信人血馒头治百病的说法,可他没有办法,只能尝试。 命很便宜,药很贵。 这或许有些滑稽,可却真实的发生着。 穿越而来的一年里,他见过了太多类似的事情了。 “这操蛋的世道……” 叹了口气,杨狱推开了魏河的家门。 他都一大堆麻烦缠身,是没办法,也没能力去帮助其他人了。 有心,也无力。 院子里,名叫旺财的老猴在雨中吱呀乱叫,与一只炸了毛的野猫对峙着。 屋檐下,魏老头叼着旱烟,不知想着什么。 见到杨狱回来,随手指了指屋内:“换一换吧,脏了衣服就不好了。” 杨狱走到屋檐下,将县令的意思转达。 “多大的仇?要钝刀斩首?” 魏老头闻言顿时有些不悦:“我等行刑乃是执行朝廷法度,不是为了给他人泄愤!” “那,不去?” 杨狱拉了个小马扎坐下,他有些不想趟这趟浑水。 “不去?” 魏老头顿时瞪起了眼:“怎的,你不去,还要老夫亲自去不成?” 自开始收弟子,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亲自行刑过了。 杨狱没法,也只能将担忧说明。 “劫法场?” 一听这话,魏老头顿时冷笑: “黑山城的法场哪里那般好劫?神臂弩下,纵是来上千百人,也都要被射成糖葫芦!”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杨狱很清醒,提出条件,明年再去行刑。 “一次换血,远远不是终点。二次换血,同样不是。” 魏河话音一转,说起了换血。 换血,注定是个漫长且艰辛的过程,没有万贯家私,等闲人至多止步一次。 “少年人血气活泼,青年沉稳,到中年达到鼎盛,再之后,气血衰败。练武,也违逆不了天理。” 话至此处,魏河语气微微缓和,却更为刺骨: “你虽资质不错,但家无余财,若连胆气也缺乏,这一辈子,也成不得什么气候。” 闻言,杨狱沉默下来。 魏老头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二次换血与一次换血流程大差不差,只是药材贵了数倍,他这点钱,坚持不了多久。 李二一那里,是实在没有油水可榨了。 “你若不去,留下百两银票,以后也不必再来。 若去,就拿起桌上鬼头刀,刑场之上,一刀也好,两刀也罢,随你心意就是。” 魏河说着起身,自墙上摘下斗笠,披上蓑衣,慢慢悠悠的就要出门去。 “昨日正讲到‘应伯爵山洞戏春娇,潘金莲花园调爱婿’的后半段。老夫心痒难耐,不可不去。” 说着,这老家伙已然出了门,这些日子,每日中午他必去茶馆听书。 徒留杨狱蹲在屋檐下,望着绵绵细雨,陷入沉思:“老家伙,也不怕得病……” 好半晌,他才望向屋内。 其他的姑且不说,这口鬼头刀,怎么也要摸上一摸。 “鬼头刀……” 走到案前,感受到暴食之鼎的异动,杨狱心中的压抑才减低了几分。 没有犹豫,他直接伸手,握住了这口兀自带着血腥气的鬼头斩首大刀。 嗡~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斩首一刀,血溅法场! 嗡~ 杨狱只觉眼前一花,微微闭目,就见鼎壁之上有着文字泛光: 【食材:鬼头斩首刀】 【等级:可(上)】 【品质:优(上)】 【评价:一口斩首多年所磨砺之刀,平平无奇之中见功夫,较为珍贵】 【炼化可得:刀法‘斩首’】 “果然是刀法!” 杨狱心中一喜。 相比于内外炼武功,此时他更迫切得到刀法之类的技艺类食材。 唯有这类技艺类武功,才不会受到换血进度的制约,可以让他快速提升实力。 内炼也好,外炼也罢,哪怕是他,也只能按部就班,一点点进步,一旦缺了药材,甚至要耽搁进度。 可刀法不同。 断刀品质仅为‘劣下’,自己炼化之后,刀法纯熟已经在那个怜生教换血武者之上。 这口鬼头大刀,可很有可能蕴含着魏河一家三代老刽子手的宝贵用刀技巧。 对于他来说,价值越发的巨大。 “若是将这口鬼头大刀彻底炼化,我岂非一下拥有百年用刀的技巧?” 虽然觉得有些不大可能,但杨狱还是怦然心动。 好一会,才平复下心境,开始细细看着其他文字。 有着前几次的经历,杨狱初步判定,在暴食之鼎的评价中,食材可分为‘优、良、可、劣’四个等级。 每个等级又有上中下之分。 品质,也基本是这四个等级。 他之前所得的‘断刀’‘古卷’‘人皮卷’记载逐风步的丝绢皆在这个等级判定之中。 唯有那面‘食谱’,超出这个界限,等级为‘十都’。 “算上鬼头大刀,我已经有五件食材了,再来六个,我就能知道那‘食谱’的效用了……” 杨狱定了定神。 屋外,已经响起了吴柳的呼喊、催促声,话音还未落,他已经来到屋内。 杨狱离开之后,他有些不放心,一路追了过来,生怕他误了时辰。 “我以为你小子临阵脱逃了呢!” 吴柳没好气的瞪了杨狱一眼,却也没在意。 玩忽职守、临阵脱逃可是大罪,这小子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好好的头不砍,要把脖子伸给别人砍。 “嗯。” 杨狱握刀的手紧了紧,才道: “走吧。” …… 黑山城刑场,位于人口稠密的南城区闹市,菜市场不远。 其占地不大,甚至有些窄狭。 宽不过十数米,长也只百米不到,两侧皆是木质栏杆,哨塔,有衙役兵士持弩四望。 正中的平台四周,有着高高的篱笆,不少衙役持刀剑戒备。 东侧,有凉棚搭建,行刑的官吏坐于其中,百无聊赖。 北墙角处,一个灰色的简单棚子里,数个扎着红头巾的刽子手,正在就着雨水磨刀。 杨狱抱着鬼头刀立于一角,不住打量着整个刑场。 这刑场的布局很简单,其中却又玄机,几个哨塔对外,内里还有暗哨对着刑场。 若有人来劫狱,第一时间就会射杀死囚。 杨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发生,但他居安思危,默默的将这个刑场的地势都记了下来。 这一个时辰里,他也一直在找王佛宝。 这位黑山城的大捕头,往年行刑可从来都是他在坐镇,今年突然缺席,让他心里不安更重。 “杨师弟,让俺替你磨刀吧!” 一个光着两膀的彪形大汉笑着招呼一声。 杨狱回头笑笑,表示不用。 这些刽子手不少都和魏老头有着关系,有几个甚至直接就是弟子,对于杨狱当然也有了解。 只是,他们入门虽然早,可一经换血,地位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刻意将最好的一处地方让给他,语气也都很是有几分小心,恭维。 “杨师弟莫要紧张,这砍头也没甚稀奇,与杀猪宰羊也大差不差,只是人血更腥臭些罢了……” 那彪形大汉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自来熟介绍自己。 这大汉名叫‘王魁’,是胡万手下的屠户,刽子手只是兼职。 事实上,刽子手可不是日日有活干,兼职的不在少数。 “咱们行刑,有着小技巧。” 王魁低声说着:“待会你反手持刀,脚踩在那人犯背上,推砍其头的同时,脚下一踹,这样,身上血就不会溅你身上。” “谢王大哥提点。” 杨狱点点头。 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这大汉自来熟的性格让他有些不自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多久,就听得东边传来一阵催促声:“刽子手准备,上人犯!” “时候到了。” 杨狱打眼一扫,朦胧细雨中,刑场冷冷清清。 “走吧,师弟。” 王魁叫了一声,提着刀就要上前。 杨狱拍了拍他的肩头,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一会若是见势不妙,立马躲闪。” “啊?” 王魁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师弟,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 说罢,摇着头上了台。 “希望是想多了。” 杨狱心中摇头,提着刀上台。 一众死囚早已被捆绑的结结实实,大多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唯有那名叫‘铁龙’的山贼。 昂着头,任由四个衙役怎么发力,也压不下去,没奈何,也只能以锁链将他死死的束缚在高台上。 “换了血的家伙,真不是人。” 王魁咂舌。 这死囚的镣铐最重,琵琶骨上坠着两个百十斤的大铁球居然都能站的住。 比自家胡大哥还要夸张的多。 下意识的,他就想略过这死囚,去选离得远的。 不想,杨狱突然伸手将他拉住,向那死囚走去。 “师弟?” 王魁忙挣扎,却吃惊的发现根本挣不开。 “收声。” 杨狱沉声呵斥:“你看那些兵卒。” “什么?” 王魁一愣,不由的向着平台外的一众兵卒看去。 这一看,果真发现不对。 淅沥沥的小雨中,这些平日懒散的兵卒一个个严阵以待,还有几个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这是个什么情况? 王魁心中正自发懵,突听的一声大笑炸响在雨中。 “狗崽子们,爷爷来了!” 这一声暴喝,顿时压住了场上一切杂音,距离稍近一些的,只觉耳朵嗡鸣,两眼发黑。 “真,真有人劫法场?!” 王魁被吓的发懵,杨狱却看得真切无比。 那一声暴喝响起的同时,十数条大汉狂奔着冲入了刑场之中,速度极快,好似奔马! 当先一人,生的人高马大,一脸刀疤,大刀横掠,带起一个个人头冲天而舞。 他沐血大笑,狰狞凶恶,刀疤如蛇扭曲: “先杀刽子手!” 正文 第三十章 神臂弩 “啊~” “杀啊!” “哈哈哈!” 鲜血与残肢乱飞,刑场大乱,一片惨叫喊杀声。 四处哨塔飞出箭矢、弩箭,射向劫法场的十数凶人,以及一众想要趁乱逃走的死囚。 怎么就先杀刽子手?! 听得那一声暴喝,杨狱差点吐血,拉着王魁一个翻滚下了高台,就见整个刑场已经大乱。 而那声暴喝也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有几个刽子手眼见有人劫法场,第一时间就开始砍杀人犯了。 这不是找死?! 杨狱几个翻滚,躲开飞射而来的箭矢,眼见那几条大汉杀上平台,却也爱莫能助。 因为他也被人盯上了。 呼! 刀锋擦面而过,王魁差点吓尿,狼狈逃窜几步不见杨狱。 一回头,就见杨狱正与一持刀凶人对峙。 “换血境的刽子手?” 那凶人反手将一慌不择路跑来的衙役一刀砍翻,略带惊诧的看向面前那似还有着稚嫩未褪的少年。 他为杀人而来,刀刀不留情,却不想被人逼退了几步。 眼前这毛都不见得长齐的小鬼,刀法纯熟的像是个浸淫多年的刀法老手,真真是不可思议。 但他的惊诧一闪而过,已然狞笑着踏步、挥刀,沉重的大砍刀借助奔跑的腰力,重重的砍了下去。 同时,他的脸上红光一闪,激发了内气。 呜呜~ 这一刀极为凶猛,将雨幕风声都斩了开来,若是被其砍到,便是铁人都要入骨三分。 “激发了内气?” 杨狱心中一动,已然猜到这贼人的心思,不由心中冷笑。 外炼筋骨皮,内存一口气。 换血境武者与寻常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一口气。 这一口内气,就是换血武者最大的杀招,一经催动,周身血流加速,血气大涨。 无论速度、力量都会有巨大提升。 这山贼本就人高马大,刀法势大力沉,此时一下激发内气,硬接,他是怎么都接不下。 但他何必去接? 杨狱心神冷静,鬼头刀挥舞的滴水不漏,脚下却踩着逐风步缓步后退。 行刑之前的一个多时辰,他可不是在发呆,整个刑场的地形,都被他记在了心里。 也包括,配备着神臂弩的几处暗哨。 嗡! 果不其然,退后不过十几步,杨狱的耳侧就听到一声激烈的破空声。 “神臂弩?!” 那贼人大叫不好,沉腰坐胯,一口内气催到了极限,重重一刀砍向了破空声袭来之处。 “硬接?” 一个翻滚沾了满身泥水的杨狱心中顿时为其默哀。 大明神臂弩,乃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打造。 据说每一架神臂弩都要刻上工匠名字,若达不到‘八百步内穿甲而过’可是要被斩立决的。 黑山城的这些神臂弩虽然只是次品中的残次品,可也可‘三百步内穿颅而过’! “啊!” 果不其然,只听一声惨叫响起。 那凶人的手臂连同大刀被一下射穿,整个人凌空飞起,破布袋也似飞了丈许远,才扑到泥泞之中。 可这凶人仍旧没死,狂吼着就要起身。 嗤~ 但杨狱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反手持刀,横掠而去,拧身甩臂,只一刀,就将刚挣扎坐起的匪徒,一刀枭首。 “老十三!” 无头尸体扑倒在血泊之中的同时,杨狱听到一声凄厉大叫。 几个被箭雨逼退的凶人目眦欲裂,更有一人咆哮着就要冲上来报仇,但下一刻,所有的贼人全都变了脸色。 朦胧的雨幕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上弦之音。 大棚下,监斩的官员冷漠的望着场中: “斩!” 这官员一声冷喝的同时,行刑台上,那刚展开精钢锁链的疤脸大汉面色就是大变。 “都来二哥这!” 他一声低吼,那仍被穿着琵琶骨的死囚猛然间已然抬头,乱发之下,双眼泛起血光来。 “吼!” 他一个跨步,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吼声。 遥隔几十米,杨狱只觉耳膜刺痛,骇然抬头,只见以那死囚为中心,周遭几米内竟似有狂风掀起。 那自雨幕之后射来的箭雨,经这狂风一卷,力道大减,硬是被其挥舞的双臂全都拍到了一边!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余力?” 杨狱心头大震,生出退意。 不远处的王魁,更是早在箭雨被拍打开时,就连滚带爬的向着刑场外逃去。 “所有人!” 沙哑的声音在死寂一般的雨幕中传出很远,乱发之下,铁龙的七窍有血液流淌滴答: “一个不留!” “杀!” 被其护住的几条大汉闻言全都暴起,挥舞着刀剑就杀向了在场所有人。 直如猛虎出闸! 一时之间,刑场各处的衙役全都骇的面如土色。 杨狱俯身在那无头尸身上一摸,持刀后退。 眼见一众山贼发了狂,他本想退走,但余光一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心中一动。 不退反进,挥舞着鬼头大刀,逼退了那血红着双眼向着自己冲来的悍匪。 “伤重如此犹有余力,倒是真个小看了你。” 冷硬的声音响起。 王佛宝提着染血的长刀,一步步的自雨幕之后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数条大汉伏尸。 “老十七,老十九!” 见得这一幕,疤脸大汉双眼顿时充血:“王佛宝,老子要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那你们又要拿什么来偿还这些年被你们黑山三十贼所杀的那些无辜百姓?” 王佛宝神色冷酷。 一挥手,刑场四周,已出现十数个持弓搭箭的捕快。 一众山贼顿时色变。 “你们要引我出来,我出来了。” 王佛宝目光如电,冷冷的注视着一众贼人: “顺便告诉你们,你们派去劫狱的那些贼,除了两个跑的快了些,其余的,已然尽数伏法!” “不可能!” 铁龙面色终于大变。 “铁龙,你真以为,我布下的暗哨,会这般轻易的被你们寻到?且让你们看到神臂弩的存在吗?” 王佛宝缓步走近: “我,只请了三架神臂弩出来,其余的,都在大狱中!可笑那些劫狱贼人,我都没出手,已经死了一大半!” “啊!” “姓王的,你好狠!今日若是不死,老子非杀你全家!” “不!老子要屠了这黑山城,鸡犬不留,鸡犬不留啊!” 闻言,一众山贼顿时破口大骂。 杨狱心中也是一突。 他本以为是自己观察入微,没想到…… “哈哈哈!” 正在这时,那将琵琶骨上铁链扯断的铁龙,突的发出一声大笑,森然望向王佛宝: “王佛宝,你几时变得如此啰嗦?想要以言语动我心志,看来,你比老大的伤势还要严重!” “杀你,绰绰有余!” 王佛宝面无表情的抬起刀,直指一众匪徒: “一个不留!”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人命如草贱 , “杀!” 细雨之中的刑场顿成一片修罗场,鲜血飞溅,喊杀四起。 杨狱后撤几步,眼见刑场乱成一片,王佛宝与那铁龙所在之处,却人人避让。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两人让路。 “小畜生,还我兄弟命来!” 暴喝声中,红着眼的山贼劈刀而来。 杨狱抖动两膀,脚下变换,刀法挥舞的密不透风,且战且退。 这些山贼个个都是换血境武者,且进度似乎都比他来得高,打斗起来更是凶狠异常,招招搏命。 但杨狱刀法纯熟老练,任由那山贼狂吼怒啸着,也只是后退,根本不曾伤到分毫。 甚至于,他犹有余力扫视全场。 细雨之中,一片喊杀之声。 王佛宝与那铁龙遥遥对峙,突的,两人齐齐一动。 砰! 雨水飞溅,刀光与人影交错,所到之处只听得阵阵金铁交鸣之声,身边的人纷纷躲避。 王佛宝手持长刀,脚步变换,人如鬼魅,刀光挥舞之间,似连雨水都被逼的不能落地。 那铁龙凶悍异常,丝毫不顾身上的重创,一出手,就直接催起了内气,招招搏命,一时逼得王佛宝都不能建功。 而两人之外,整个刑场一片厮杀哭喊。 王佛宝手下的捕快换血境不过三五个,但各个手持弓弩,又以逸待劳,不一会,就将一众匪徒逼到了角落。 “王佛宝!” 突然,一声低吼响起。 那被王佛宝逼到了极处的铁龙,展现出其狠辣的一面,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了王佛宝一刀。 鲜血飞溅中,他乱发狂舞,破衣烂衫下,似有蟒蛇游走,以极快的速度,从胸腹游至其脖颈。 “狮吼功?你真的练成了?” 王佛宝眼皮一跳,后退一步,以手捂耳,发出警告: “捂住耳朵!” 但哪里还来得及? 除了杨狱见势不好有样学样之外,其余的捕快厮杀正酣,哪里想到这一招? 王佛宝的声音刚刚响起, 一声巨响已然在刑场之中炸开了。 杨狱瞠目望着,只见那铁龙的口中,似有一团压缩到了极点的气团被吐了出来。 然后, 砰! 好似霹雳炸响。 以铁龙为中心,周遭丈许之地的泥水被一下震的四散飞溅,那气团炸开形成的狂风吹卷过小半刑场。 猝不及防的一众捕快如遭雷殛般,被震的耳膜流血,一个个刀剑脱手,若非一众山贼也都避了开来。 只这一下,就要被杀个人仰马翻。 可饶是如此,一众捕快也都被震的双眼发懵。 相隔二三十米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王佛宝更是身躯一颤,被震的耳鼻冒血! 但他不退反进,在骤起的狂风之中狂飙突进,长刀横掠,闪烁出森寒杀意。 这一下暴起,他周身裸露在外的皮膜都一片血红。 口鼻间涌出的鲜血都被吹到半空。 但他双眸发红,全力一刀,将那横练有成的悍匪,自颅顶到胯下,生生砍成两截! “二哥!” 凄厉大叫中,一众山贼发了狂也似就要冲上来拼命。 与杨狱捉对厮杀的那悍匪也被这一幕染红了双眼,不要命一般向着杨狱狂劈乱砍。 “结束了……” 杨狱连连后退,几步之后突然一个窜起,以逐风步饶至其身侧,臂与刀平,一刀将其割喉。 “二哥,二哥!” 一众悍匪狰狞怒吼。 唯有那疤脸悍匪脸色扭曲着,低吼着,一把拉住离得最近的两个兄弟,转身狂奔而走: “王佛宝,我黑山与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啊!” “你们走不了!” 王佛宝满脸鲜血,雨水都冲刷不掉,他持刀转身,踏步要追。 却不想其余的几个悍匪,全都拼了命也似冲上来,哪怕没人挡得住王佛宝的第二刀,却也死战不退。 待得王佛宝将几个悍匪杀死,那三人,也都逃的没了踪影。 连绵细雨冲去了一切,脚印都看不到了。 “追!” 王佛宝冷眼扫过满脸痛苦的捕快,低喝一声,率先追去。 其余捕快面色苍白,也都咬着牙追了出去。 此时刑场之中已是处处血泊,伏尸数十,到处倒是断肢残臂,腥臭之气扑鼻而来,雨水都冲刷不去。 到处都是一片惨淡,死寂。 “惨啊…” 脸色惨白的王魁从角落里爬了出来,看着满地的血泊残肢,忍不住一阵阵干呕。 其他几个侥幸没死的衙役兵丁也是一脸惨然。 “吴柳?他也死了…” 望着倒在血泊中被割开了喉管的吴柳,杨狱沉默,感受到了什么是人命如草。 之前还交谈的人,转头就变成尸体,谁又能不心生触动? “惨,惨啊。” 王魁已经站不起来了,软骨头也似趴着墙,苦胆都差点吐了出来。 可怜他虽然是个刽子手,又哪里见过这般恐怖的刑场。 “也不知王捕头能不能将其余几个山贼抓住?” 杨狱心中有些隐忧,忍不住握紧了刀。 这时,他才懂得魏老头所说的‘安身立命’的真正涵义。 天下虽大,可没有保全自己的力量,随时都可能横死街头,乱世的刀,比命贵。 雨停了,天气放晴。 那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监斩官站了出来,呼唤几个衙役去打扫刑场。 杨狱则搀着王魁出了刑场。 人犯早在劫狱的第一时间就被砍杀射死了,自然不需要他们行刑了。 当然,一并死的还有其他几个刽子手。 这年头,不能太敬业啊… 将没骨头似的王魁送回了家,顺便也洗去了身上的血迹,换了身衣服,杨狱才折返回来。 这时,城中已经戒严,诸多衙役与捕快匆匆来去,拿着画像挨家挨户的搜查着。 杨狱扫了一眼抽象的画像,眼角一抽。 刑场外,王佛宝脸色阴沉,面有悲痛,一具具胡乱拼凑的尸体被人抬了出来。 “过后,自去衙门领赏钱。” 王佛宝不忍再看,沙哑着对杨狱说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狱卒,还做吗?” 杨狱追问了一句。 王佛宝脚步一顿: “准你休息十天。” “黑山大狱究竟有什么?这伙山贼居然肯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劫狱…” 揉了揉眉心,杨狱有些头疼想着,一边向着刑场走去。 衙门有着悬赏,杀贼可以领赏,换血境贼匪,一颗头颅少说也得值二十两银子。 不过嘛, 赏钱是赏钱,战利品是战利品。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内气武功 , 拿走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又去衙门寻账房取了赏银,将鬼头大刀送回魏河那里。 杨狱这才回家。 狱卒不比衙役,擅离职守乃是重罪。 不过既然有了王佛宝的允诺,他自然也了的回家休息。 “正所谓勤不如懒,懒不如抢,古人诚不欺我。单单这两个山贼带着的银钱,就比老李说书两年要多了。” 杨狱心中判断着得失。 雨后街道行人稀少,摊贩也少,杨狱漫无目的的逛着,排遣心中压抑之余,也想寻找其他食材。 可惜照样无所获,哪怕他交代的几个当铺,所收的古物中,也没有引起暴食之鼎的异动。 眼见临近傍晚,也只能买了一批药材回家。 还未进门,他就听到了屋内似有交谈声,心中微微一动,推门而入。 打眼一扫,堂屋内,一个发丝灰白的拄杖老者坐在上首,与杨婆婆说着什么。 “小狱回来了?” 见得杨狱,那老者笑着打招呼。 杨婆婆略有些紧张,忙上前拉住杨狱的手,为他介绍。 这老者叫杨宝田,算是他们这一支名义上的族长,与杨老爷子是堂兄弟,之前关系似乎也不错。 “唉。老夫年纪大了,之前都在城外庄园住着,却是不想那王六如此大胆,敢来欺辱你们。” 杨宝田重重的敲击着拐杖,似乎颇为义愤。 “哦。” 杨狱态度冷淡的点点头,心中却在冷笑。 关系好? 老爷子出事到现在已经小半年了,关系好,能直到现在才登门? 而且,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杀王六那日,这对狗男女口中,似乎是有族中的族老指使的。 这老东西,未必就没有嫌疑。 “唉,小狱怨我也是人之常情。” 杨宝田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叹息着道:“族里人多,老夫也是没有法子面面俱到……” “小狱。” 老妇人握着杨狱的手一紧。 “婆婆,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杨狱懒得理会这老东西信口胡柴,将东西放下,转身就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杨狱抽出腰刀,不缓不慢的复盘着与之前那两个山贼交手的过程与细节。 同时侧耳听着堂屋内的动静。 土墙的隔音一般,他的耳力也是极好,是以哪怕声音不大,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杨宝田似乎真是为了拜访而来。 除了和杨婆婆扯家常,就是回忆往事,让杨狱听得好生无趣,听了一会,就懒的去听了。 半个时辰之后,杨宝田告辞,杨婆婆将其送至门口,才回转到杨狱屋内。 “小狱,你可莫要被这老东西骗了!” 杨狱没开口,老妇人第一句话,就让他放下了心。 合上门窗,老妇人这才拉着杨狱的手坐下,低声说道:“这老家伙说自己有门路,想让你去考童生试。” “科举?” 杨狱眉头拧起。 大明以武立国,直至几代也都是武盛而文弱,可天下承平之后,却又反了过来。 毕竟,纵你军中万人敌,治国之上,也比不得文官。 杨狱当然不当回事,但老妇人却似乎有些心动,纠结了好一会,才道: “狱卒毕竟不是什么好出路……” “婆婆,咱们之前险些被逼的家破人亡,这老家伙不见来援手,此时突然抛下好处,这必然有诈。” 见老妇人有些心动,杨狱也只能耐心解释。 科举的难度可一点不比练武简单,他练武尚且不够,哪里还能分心? “那婆婆明日回绝了他。” 老妇人舒展眉头,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是真不想再和这些所谓的亲戚有哪怕一点联系了。 “回绝也不必。” 杨狱摇头,眸光闪烁: “总这么防备着也不是个事,索性答应了他,看看这老家伙想干什么!” 杀王六那日,那对狗男女所说的族老,他可没有忘记。 只是因为那时他学武时日还短,又不知到底是谁指使才作罢而已,可不意味着他就忘了。 他很清楚,若非自己身怀暴食之鼎,自己生死姑且不论,婆婆是必然活不了了! “这……” 老妇人有些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杨狱向她说了王佛宝传他武功的事情,王佛宝的名头够大,果然打消了老妇人的犹豫。 一老一少又唠了一会家常,多是老妇人再说,他在听。 小半年时间,老妇人心情也不再那般郁郁,只是听着听着,杨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因为外城病死的人,越发的多了,甚至有向内城蔓延的趋势。 老妇人想要去怜生教祈福。 “婆婆,以后离那怜生教远一些吧。” 杨狱有些头疼了。 自得了‘老母想尔食气录’,他对于怜生教的事情就很上心。 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但只要想起那日在暴食之鼎中窥见的老太婆,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请了愿要是不还,可是要得罪老母的…” 见杨狱神情严肃,老妇人也有些犹豫,担忧:“听说有人不去还愿,染了重病,一家人都死了……” “这怎么可能?” 杨狱哪里会相信这个,只是见老妇人犹豫不决,还是叹了口气: “婆婆,这些日子城里也不太平。过些日子,我陪您去还愿,行不行?” “婆婆听你的。” 老妇人这才点头,起身去灶房烧食去了。 “多事之秋啊!” 盘膝坐在床上,杨狱微微一叹,旋即收敛心神,开始搬运内气。 人之百脉本自皆通,服气法之用处,不过是将每日血气之中滋生的内气提炼出来,独立于血液之外运行全身。 内炼一道,就是不停积蓄内气。 换血境武者的强弱,很大一部分因素,就在于‘这一口气的长短’。 如那铁龙仰天吐息,发出足以震死人的巨吼,就是内气的催使之法,是真正的‘内气武功’。 那几个山贼催使内气,使得周身血液流淌好似火烧,却只是内气的浅显作用了。 “希望这口鬼头大刀中,蕴含的刀法是‘内气武功’。” 许久之后,将杀人的不适,心中的烦闷尽数抛之脑外,杨狱才沉下心来,进入暴食之鼎。 那口背厚面阔的鬼头大刀,正自泛着幽幽红光。 “炼化!”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斩首一刀 武功,有内炼外炼之分,外功又有硬功与技艺之别。 硬功,是如铁裆功一般打熬肉身的外功,技艺,则是拳掌指腿、刀枪剑戟。 再细分,则有外功与与内气武功。 前者以外为主,虽可内气加持,但核心仍是外功。 后者,则是以内气为主,需要催使内气才能发挥最大威能的武功。 嗡~ 伸手握住这口红光缭绕的鬼头大刀,杨狱心头一震,鼎壁之上也随之生出一条新的进度条: 【斩首刀:未入门进度(0/100)】 “魏老头果然有着压箱底的手段…” 感受着自脑海中涌出的记忆,杨狱心中一喜,开始炼化。 轰! 心头响起巨响,好似黄钟大吕。 这一瞬间,杨狱眼前一花,旋即觉得自己来到了邢场之上,一地死囚或怒骂或哭泣。 唯有一人立而不倒,放声大笑。 台下不少百姓在看着。 “行刑!” 未等杨狱细细去看,就听得一声大喝从东头传来。 旋即,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踏步,提刀,继而,在那站立死囚惊愕的眼神之中。 一刀斩首! 呼~ 光影散去,杨狱的眼神越发的亮了。 炼化的真谛,是从无到有的学习,但又不止是学习,那一瞬间,他真好似变成了持刀的刽子手。 一刀斩下,体内内气的运行历历在目,让他想忘都难。 “再来!” 稍稍停歇了一会,杨狱再度开启炼化。 嗡! 场景再现,仍是全力斩杀,内气勃发,一刀枭首。 这刀法,似只有这一刀。 但杨狱心中却越发的畅快。 内气武功极难修炼,不止是天资所限,更是因为内气武功的每一次催使,都会消耗自身的内气。 一次换血的武者往往气短,全力催使之下,数刀都要被榨干内气,非得休息小半日才能再度练习。 但在这暴食之鼎中,他却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催使内气,爆发这一式‘斩首’刀法! 这是何等巨大的优势? 杨狱静心沉浸,一次次的踏上刑场,一次次的挥刀斩首,渐渐地,鼎壁之上的几种武功的进度条。 都开始了缓慢的跳动。 内气刀法的挥斩砍杀,本身就带动着内气的修行、步法的修行在内。 …… 月夜降临,黑山城才从一日的热闹中沉了下去。 辗转反侧的杨宝田翻身坐起,叫来屋外的儿子:“衙门的人走了?” “连几个山贼都抓不到,那王佛宝只怕伤势好不了了。” 人高马大的杨逑关上房门,不无嘲弄。 “黑山三十贼,三十换血,三百悍匪,哪里是好相与的?” 杨宝田摩擦着拐杖,老眼中有些寒意: “那小崽子似乎知晓些什么,今日对老夫颇多冷淡,戒备。” “不能吧?” 杨逑拧起眉头:“哪怕王六是他杀的,但他们两个也不知这背后是咱们指使的啊。” 杨宝田脸色阴沉,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若这小子不识抬举,咱们不如……” 杨逑试探性的比划了一下脖子。 “来不及了。” 杨宝田叹了口气:“这小子成了气候,不但换了血,还有魏河撑腰,杀他,隐患太大了。 那老家伙年轻时,可是黑山城有名的狠角色……” 杀人,从来都只是下下策。 宗族立足不比个人,只凭好勇斗狠是不行的。 但更重要的是,他可是知道那小子在刑场里杀了两个换血山贼。 要杀这小子而不被人发现,也很难做到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杨逑突然有些烦躁起来,满嘴埋怨:“要我说,咱们就不该加入这什么狗屁怜生教!” “住口!” 杨宝田面色大变,一拐杖打在儿子头上,低声道:“你不想活了吗?!” 杨逑被打的一个踉跄,不敢多说,却还是满脸愤慨。 杨宝田这才叹了口气:“你不懂。” 何止是杨逑,他自己心中未尝没有后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只恨那三尺刘只会盘剥,坐看怜生教做大,让我们无路可走。” 杨逑恨恨的说着。 “好了!” 杨宝田在屋内踱来踱去,心里一片烦躁。 数月里,他与那几家差点打出了狗脑子,可眼看期限将至,拼命的可不止他一家。 数月下来,损失不小,可还是没能拿到那几个名额。 狱卒接连死亡,王佛宝都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去杀狱卒了…… “可恨那怜生教对我等防备甚深,到此时,也不知那大狱里有着什么。” 回想着怜生教的种种手段,杨逑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满脸担忧: “距离那位副舵主归来可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这些话,以后不许说出口。” 杨宝田冷冷的扫了一眼儿子,沉声道:“过几日,遣人请他去咱们城外的庄园赴宴,且看那小子是否答应。” “他若不答应呢?” 接连被教训,杨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若不答应……” 杨宝田顿了顿,道: “上次咱们去怜生教请来的那道符,可还在?” “那符?” 杨逑顿时一个激灵。 “一家人不帮一家人,老夫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杨宝田不无惋惜。 自家出了个换血武者,可比出个童生要好的多了,可惜…… 杨逑想了想,却还是摇头: “那小子戒备这么深,请他去城外,只怕不行吧?” “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杨宝田淡淡一笑: “那小子痴迷古物,咱们家,可不缺这个。” …… 难得的三天假期,杨狱自然一点都没有浪费。 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有着刀法基础,只三天,杨狱就将刀法‘斩首’推进到了第二层。 同时,也带动着老母想尔服气录也进入了第二层,其余几门武功进度也都有着细微增加。 天气蒙蒙亮,黑山城各处已经有炊烟升起。 “呼!” 赤身走出药浴的木桶,随手擦拭着身体,杨狱仍在体会着自身的变化。 服气法的进步立竿见影,小腹下盘踞游走的内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比之前要强出一大截。 “内气勃发的状态下,我可以用出十二次‘斩首’,还是太少,只能作为底牌……” “老李说书出身,说话难免夸大,可随着血气的递进,或许这世上真有人能达到‘一气绵延、甲子不绝’的境界?” 心里琢磨着,杨狱穿着衣服,三天的假期过了,他也得去上工了。 这次,他准备里里外外的将整个大狱都巡查一遍。 他可不信这些山贼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送死,这其中必然有着他不知道的东西在。 吱扭~ 拉开木门,杨狱正准备去上工,突然眉头拧起。 小巷口,一个家丁打扮的小厮,捧着一个礼盒,在晨风之中瑟瑟发抖。 “这是?” 杨狱挑眉。 胸口,暴食之鼎异动传来。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杨家老小 , 日近隆冬,清晨更寒。 巷子口,家丁跺着脚,脸通红,见杨狱出来,忙上前递上锦盒,说明来意。 “请我赴宴?” 杨狱手里把玩着锦盒,若有所思。 杨宝田那张老脸又在他的眼前浮现,这老东西看来盯他许久了,不然不可能知道他在搜集‘古物’。 这让他心中疑惑更多。 杨家虽然只是个小乡绅,可再小的乡绅也不会把一个狱卒放在眼里。 事实上,杨家很有几人在衙门任职,还有一位刀笔吏。 大费周章笼络自己,是为了什么? “小哥,主家让我告诉你,家里还有不少新从街面上收到的古物。” 家丁搓着手,结结巴巴。 “新收的?” 杨狱眯起了眼,心中有些恍然,也有些戒备,更生出三分怒气来。 黑山城到底是个人口数万户的上县,按道理说古物也不会太少,可他这些日子除了找到印有‘逐风步’的手绢外一无所获。 却原来是这个老东西在暗中收购。 微怒中,也有些警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地头蛇,自己已经尽量隐秘,可还是被发现了。 “主家还说了,小哥赴宴,必不会空手而归。” 家丁小心翼翼。 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前几天才杀了两个凶悍山贼。 “呵呵~” 杨狱心中冷笑。。 这是自己不去赴宴,以后休想找到一件古物的意思? 心中想着,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道: “衙门的差事误不得,待我向王捕头请个假。” “不瞒小哥,昨日就去王捕头那,为小哥请了一天假。” 见杨狱同意,松了口气。 “你这主家想的可真是周道。” 杨狱皮笑肉不笑,心中却是一定。 黑山城虽然有着乱象,可这杨家不过小小乡绅,也没胆子公然挑衅王佛宝。 这句话,是在安自己的心。 “那就领路吧。” 杨狱摸了摸腰间长刀,也想瞧瞧族里这些老东西究竟想干什么。 走出巷口,是两个同样冻的瑟瑟发抖的轿夫,杨狱也不多说,径直上轿,一行人这才向着城外而去。 日近寒冬,更加上天色刚亮,内城虽然稀少,街边已有小贩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但外城,却一片死寂,一连走过几个街道,除了地面上飘着的纸钱外,空空荡荡。 若不是时而能听到哭声,杨狱几乎以为外城已经变成了死城。 “外城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衙门居然不管?!” 杨狱震惊了。 这是死了多少人,才让外城没人敢出门上街? 掀开车帘,看着一派萧索的外城,杨狱只觉心头阵阵发凉:“外城,已然这幅模样了?” “回小哥。” 扫了一眼加快脚步的两个轿夫,那家丁似也有些戚戚然:“听说王捕头从其他县请来的大夫都死了好几个呢。” “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杨狱喃喃。 这些日子他醉心练武,偶有外出也是匆匆来去,却根本不知道外城已然成了这幅模样。 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迟迟不见衙门的动作。 那三尺刘虽然贪婪,可也没有无能到这个地步吧? 大明五年一考核,这般模样,若是被考核的官员看到,他不要自己的乌纱帽了? “还不是因为那怜……” 一个轿夫忍不住想说什么,话音却戛然而止。 杨狱扭头,就见街道尽头,外城宽大的广场之上,密密麻麻的百姓跪倒在地,聆听高台上几个道人讲经。 漫天的纸钱如雪花飘洒,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几人都是一个哆嗦,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大城门。 守城的兵丁收了钱,撤去道兵,行至城外,杨狱这才看到人烟,为数不少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向着远处而去。 他们,在逃命…… 也有流民想要进城被拒之门外,哭喊、谩骂、鞭打、惨叫声此起彼伏。 杨狱忍不住攥紧了刀,心有戚戚。 那一日,若非老爷子将自己带进城里,自己只怕也和这些流民一个下场。 “这操蛋的世道……” 杨狱闭上了眼,胸膛不住起伏。 好一会都静不下心,干脆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摆放着一烂了一半的古书,几张丝绢,以及几个不知名的青铜摆坠。 让暴食之鼎有着反应的,是其中一枚青铜摆坠。 吊坠里,是一门名叫‘还气诀’的服气法。 “聊胜于无。” 杨狱微微有些失望。 服气法虽然没有单修的限制,但人的精力有限,血气也是有限,每日里所能提取的内气不会因为修炼的服气法更多而变多。 不过,食谱收集进度加一,只差五件食材,他就能集全那食谱所需的食材了。 出了城,一行人沉默下来,脚程更快。 没多久,已远远可以看到一间外有土墙,栅栏的庄园。 说是庄园,其实不过是个土堡,灰黄一片,很不起眼。 “族弟可算来了,为兄可是等了许久。” 一下轿,一人高马大的中年人已迎了过来,请他入庄。 杨狱认得此人就是杨宝田的二子,叫杨逑? 这杨家的庄园其貌不扬,内里也全无什么景观可看,黄泥地上连片石板都没有,几棵老树也都光秃秃。 只是杨狱却看出一丝不同。 这杨家的家丁,有些多了。 大明律法严苛,非有功名、功绩者不可养家奴仆人,虽然这条律法早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可养家奴可是要成本的。 杨家这样的小乡绅,撑死养十个也就了不起了,可他这一路来,见的都不止十个了吧? 稍微有些装饰的堂屋内,酒席已经摆了上来。 杨狱打眼一扫,八冷八热、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可那四干果也就罢了,这年月,这家还有鲜果? “来,小狱,尝尝咱家种的果子。” 杨宝田笑的皱纹都舒展了。 “有话,就直说吧。” 杨狱懒得绕圈子,更没可能会吃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人的东西。 莫说饭菜,茶水他都不想沾嘴。 “呵呵。” 杨宝田笑的有些僵硬,却还是放下了果子: “小狱真是快人快语,这样,杨逑,为你族弟说上一说。” “实不相瞒,咱们这次请族弟来,是有一事相求。” 杨逑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旋即笑着道: “这事,对我等来说事关重要,对小弟来说,却又只是举手之劳了。” “什么事?” 杨狱心中一动,知道戏肉来了。 “是这样的,前几年,有位族老因为偷了族里一件很紧要的东西被送进了大狱,可直到那族老被斩首,也没将东西寻回来。” 杨逑起身,为杨狱倒了一杯酒,言辞恳切: “咱们就想着,族弟能帮忙找上一找。” “是吗?” 杨狱转着酒杯,望着杨宝田,意有所指: “大狱里的东西可不好找啊……”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收获巨大 , 一场宴会,貌似宾主尽欢,直至傍晚,杨狱才出了这庄园。 直到看着杨狱渐行渐远的背影,杨宝田的脸色才骤然阴沉了下来:“小畜生,就不怕被撑死!” “老子迟早让他吐出来!” 杨逑脸上的假笑也绷不住了,抬脚踢断道旁的小树,心疼的脸都有些扭曲: “这小子太小心了,滴水不进……咱们怎么办?那老太婆?” 谁能想到一场宴会下来,这小子居然滴水未进,饶是他们准备好了东西,都无处下手。 “回去再说!” 杨宝田冷冷的扫了一眼儿子,转身回屋。 …… 谢绝了杨家轿子送还,杨狱提着大包小包离开。 走了数里,确定没人尾随,他才寻了个背阴的灌木丛,席地而坐,打开了自杨家得来的东西。 银票三张,三百两,黄金两锭二十两,以及若干其貌不扬的古物,有吊坠,有丝绢,也有残破的书籍。 “这杨家,不对劲。” 随意摆弄着几件古物,杨狱心中却是越发笃定了。 一个狱卒一年的饷银不过十两而已,他如今十六,不吃不喝到六十六,也才能勉强存下五百两而已。 要是换做临时工,得足足两百五十年不吃不喝才行! 宴会上,他固然是狮子大开口,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杨家父子虽然肉疼的哆嗦,可居然满口同意了。 区区一个小乡绅,传家不过七八代,就能舍得这般多的银子? 那大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心里转着念头,杨狱自诸多古物里挑出一件,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青铜虎吊坠。 “有着两件食材,已经不虚此行了!更何况,这五百两银子,差不多够支撑我二次换血了。” 虽然心中警惕,但对于此行的收获,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心念一动间,已然感应到了暴食之鼎中,关于新食材的信息: “比那门‘还气诀’有用多了。” 杨狱微微点头,心中又有些忧虑。 暴食之鼎需要炼化的食材越来越多,可蓄能已经越来越慢了,似乎生铁都不足以满足了。 难道要我吞金? 瞥了一眼地上的两锭黄金,杨狱心头起念。 生铁可以,没道理黄金不行,思维再发散一二,水银、青铜、镔铁、百炼铁、玄铁…… “这么下去,老子要成怪物。” 揉捏着太阳穴,杨狱打消了尝试的念头。 没法,穷啊。 魏老头那,二次换血的冲关药材,可不便宜。 收起东西,杨狱也不忙着回城,寻了一处远离官道的小树林,升起篝火,开始演练刀法。 直至夜幕渐渐隆重,才缓缓收势。 “再有些日子,铁裆功也要步入第二层了。” 擦去汗珠,杨狱有了一丝笑容。 进度条的存在并不会让他练武更容易,可能够直观的感觉到自己的点滴进步,这种感觉,让人迷醉。 很有种前世痴迷游戏的感觉。 是以这几个月里,只要一练功,杨狱就忘却了时间,回回是筋疲力尽才罢休。 不过今天不成。 紧要的东西贴身藏好,不那么紧要的挖个坑藏起来,一转身,向着杨家庄园而去。 …… 潜行于夜色之中,奔伏于草地之上。 远远的看到尚未熄灯的杨家庄园,杨狱才放缓脚步,寻了个方向,摸索着过去。 杨家到底只是个小乡绅,这土堡虽然修的严实,可到底没有那么多的人巡夜守备。 没多久,趁着夜色浓重之时,杨狱已翻上了土墙,打眼一扫,只有零星几处亮着灯。 略一回忆,认出那里应当是白日会客的堂屋。 “晚上宴客?” 杨狱心中一动,小心的靠近。 他的记忆很好,走过一次的地方就不会忘记,绕过此处白天发现的暗哨、明岗,从后面靠近了堂屋。 侧耳贴在墙壁上,隐隐就听到人声传来。 …… “上使驾到,真是小老儿的荣幸。” 一阵觥筹交错后,杨宝田放下酒杯,含笑恭维着坐于上首的白衣人。 那白衣人身材魁梧,筋骨强健,宽敞的白袍生生被穿成了紧身衣。 没有回应,那白衣壮汉正在大口吃肉。 杨逑等作陪的几人眼皮都是狂跳,这大汉吃起东西来风卷残云,且无论肉、骨、刺,都只进不出。 “再来!” 一甩碗筷,那大汉似还没有满足。 杨宝田脸色微变,见此也只能拍手,让下人送来了酒肉。 如此三番,直到杨宝田的老脸都有些僵硬,那大汉才打了个饱嗝,随手在杨逑身上擦了擦手。 又将桌上的银票塞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道: “这一路嘴里淡出个鸟,今个,才算是活了过来。” “上使满意就好。” 杨宝田的笑容有些勉强。 这一桌,足够寻常人家吃上俩月了。 长此以往,哪个消受得起? “怎的?心有不满?” 那大汉冷眼一扫,嗤笑一声:“这么点酒肉金银算得什么?来日占了黑山,圣教还能少了你们好处?” “那是,那是。” 杨宝田擦拭着额头冷汗,满脸陪笑。 “哼哼。” 那大汉又灌了几大口酒,问道:“上头交给你们的任务,进展如何了?” “回上使,舵主他老人家归来之前,我等必然完成任务。” 杨逑忙不迭的回应。 “嗝~” 大汉打了个饱嗝:“这么说,还没办妥?” “这,这……” 杨逑额头见汗,呐呐不得言。 还是杨宝田上前敬酒,叫苦道: “上使你却是不知,那王佛宝总领黑山内务,大狱管的极为严苛,不止我们,其余那几家,也都一筹莫展。” “大狱?” 那大汉一愣,似没想到这个答案。 他一愣,杨宝田的面色却是大变,苍老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你,你不是?!” 铮铮铮~ 杨逑几人也都听出不对,一声大叫,拔出了刀剑来。 而此时,夜幕里也想起一声恼羞成怒的大吼: “王五,你逃不掉了!” “哈哈哈!石开?你追上来了?那又怎样,能奈我何?” 那大汉大笑暴起,只大手一挥,可坐八人的实木八仙桌就被一下掀飞,酒菜撒了一地。 再一个横掠,将围上来的几个家丁护卫打翻在地,似只一步,就出了大门。 “拦住他!” 夜色中,暴怒的声音极速靠近。 “快,快将他拦住!” “不能让他跑了!” 杨宝田怒火中烧,狂吼着让一众家丁、护卫全都追了出去。 看着一地狼藉,想着自己的金银酒肉,杨宝田一个摇晃,一口血吐了出来,险些栽倒在地: “气,气煞我也!”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蹲坐在地上,杨宝田浑身哆嗦。 有人递来纱巾:“擦擦吧。” “嗯,嗯?!” 杨宝田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旋即察觉不对,猛然抬头。 就见一少年踩着倒着的椅子,肩扛腰刀,半低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老族长,再谈谈?”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杀人又放火(感谢盟主蛋总的左右蛋刀) “是你?” 杨宝田一脸惊怒。 万没想到这个小崽子居然没有回城,半夜闯入他家。 同时心中‘咯噔’一声,只怕这小子已然听到刚才的那些话了。 “真想不到,老族长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想着造反。” 杨狱以刀鞘拍着这老家伙的脸,‘啪啪’作响: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杨狱心中一阵后怕。 要不是他心中存疑,猜测这老家伙与怜生教有关系,潜回来看看,真要被这老家伙坑了。 这老家伙造反,成了,不会放过自己,不成,诛的九族里,可也有自己这么一号人。 “我,我……” 杨宝田老脸涨红,眼中尽是愤怒憋屈,却还是低声讨好着:“小,小狱……” “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杨狱却懒得多说什么,抓起着重都不到八十斤的老家伙,一转身,没入了夜色之中。 杨家庄园一片混乱,杨狱动作又快,很轻易的就出了庄园。 待得悻悻而归的杨逑发现老家伙不见,好一阵发狂,那却又是后话了。 …… 哗啦啦~ 临近小溪的灌木丛边,杨宝田悠悠醒转,刚想爬起来,就听到阵阵‘沙沙’声。 他压住呼吸,悄悄看去。 只见夜色下,杨狱在河畔细细的磨刀,月光洒在刀面上,折射出一阵让他心慌意乱的寒芒。 “小畜生……” 杨宝田心中哆嗦,咬牙切齿。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年不过十六的小乞儿,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更没想到,这小畜生如此的毒辣,前脚拿了自己的钱,后脚就敢绑票自己。 “诸般死刑,以凌迟为最,次之为剥皮,再次为俱五刑、最次者,腰斩与斩首……” 听着夜风吹来的声音,杨宝田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才想起,这小子是跟那老刽子手学的刀法…… 沙沙~ 杨宝田肝胆俱裂,只觉这磨刀声犹如催命的鬼,想逃走,却动也动不得了。 “谋反者,十恶不赦,诸刑皆可!” 杨狱突然转头: “老族长,你选哪个?!” “啊!” 杨宝田只觉杨狱眼神犹如恶鬼,大叫一声,胯下黄汤流出,竟已失禁。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眼见杨狱持刀而来,杨宝田嘶吼起来: “我,我还有金子,我,我还有田亩,田亩,都给你,都给你!” “我问,你答!” 杨狱脚下一顿,敛去刀锋,居高临下的冷视杨宝田: “迟疑一瞬,割你十指,迟疑十瞬,斩你五肢!” “我,我,我答,我答!” 杨宝田险死还生,周身汗出如浆,只觉一生从未如此的狼狈、恐惧过。 杨狱走进几步,面无表情。 如杨宝田这样的小乡绅,骨头莫说与山贼比,就是比起普通人都大大不如。 平日里颐气指使,实则,遇到危险,最先跪的就是他们。 只是,这也太不经吓了。 “你何时投靠的怜生教?” “啊~” 杨宝田刚要迟疑,就见刀锋扑面,登时胆寒大叫:“一年,一年前!” 这小子,真的敢杀我! 感受着脸上的温热与刺痛,杨宝田垂下头,好似认了命。 “怜生教主事者是谁?” “副舵主,我,我真的只知道他是个副舵主!” “大狱里有什么?” “那副舵主要,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只说,只说那物并不难寻找……” “除了你,还有那几家?” “内城几大家,都与怜生教有过联系,但他们还在犹豫……” “外城的病,是否与怜生教有关?” “不,不知道。我只知道,怜生教的人,没有染病的……” “怜生教要造反?” “不,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或许是?” “数月之前,有人跟踪我,那人是你派去的,是也不是?” “这……啊!” 一声惨叫,杨宝田抱着右手满地打滚,嘶吼着回答:“是,是我,是我派的!” 从未感受过的剧痛让杨宝田几乎崩溃,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见刀光又起,顿时崩溃: “是,是我!” “是我,是我指使王六!可我没有办法,若是找不到那东西,我儿子就要死,我没有办法。” “求,求你饶了我一条老命吧!” 杨宝田涕泪横流,一切全都招了。 “你儿子的命是命……” 杨狱望着掌中腰刀,眸光冷凝,语气低沉:“我与婆婆的命,就不是命吗?!” “不,不,不要!”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杨宝田连连后退,挣扎着要逃走。 却哪里及得上杨狱的刀更快? 嗤~ 刀光乍现又自消失。 杨宝田仰面跌到,捂着喉管,‘嗬嗬’低吼: “杀了我,怜生教不会放过你,不会!” “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杨狱低声自语。 他只是没有经验,可并不傻。 这种情况之下,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老东西? 杀了他或许有麻烦,可不杀他,难道就没有? 嗤嗤~ 杨狱再拔出腰刀,挑起地上的枯枝碎叶将那杨宝田盖了上去。 旋即,一缕火光炸成一团,将整个尸体笼罩了进去。 “尘归尘,土归土。” 杨狱立于溪畔,望着熊熊燃起的火光,眸光闪烁。 他也想遵纪守法,可这世道,哪里允许? 一时之间,杨狱有些恍惚。 只觉这把火烧的不止是杨宝田,也是他自己,是那个寒窗十二年,立志要维法的自己。 啪啪啪~ 突然,自林中传出声声响亮的掌声。 杨狱猛然回头,持刀在手。 就见阴影之中,之前被人追杀着逃走的白衣大汉,一步步走了出来,走了过来。 只是相比之前,他显得狼狈,破烂的白衣下,兀自滴血的护胸毛几乎盖住了脖子与大腿。 乍一看,活像是只脸褪了毛的黑熊。 “王五?” 杨狱如临大敌,这大汉的血气强的令人发指,两人相距好几丈,居然都感受到了热气扑面。 “呸!” 王五张口吐出一口血沫: “叫五爷!” 杨狱微微皱眉,琢磨着这大汉的身份。 “哈哈,哈哈哈!” 王五扫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火光,不由大笑: “杀人又放火!你这衙役做的,硬是要的!”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被动‘杀人必被发现’? 听着来人大笑,杨狱脸色木然,心情却是差到了极点。 怎么就又被人撞个正着? 这处小河边,可是他兜转了好一会才找到的背阴处,白天都少有人来,加上水声可以掩盖声响。 自忖不会轻易被发现。 除非…… 杨狱心中一动:“你跟踪我!” “你这小子,脑子倒是活泛!” 王五止住笑容,也停步不前,随手扯下身上破烂的衣衫,踏入了小溪中。 杨狱看的清晰,这虬髯大汉原是受了重伤,一道狰狞的刀痕,自其左膀斜下,几乎将其开膛破肚。 “你这小子胆子大、手也黑,只是未免太过无知,一经换血,人之五感自非常人,没有‘收气匿血’之法,怎么瞒得过高手?” 胡乱冲洗着身子,王五旁若无人的说着: “夜色遮的住你的影子,却遮不住你的心跳、气血。你在我眼里,好比夜色中的萤火虫,虽不刺目,却也显眼!” “原来如此。” 杨狱这才有些了然。 他不过一次换血,虽然觉得耳聪目明,可也还在正常人的范畴里,全没想到有人隔着大夜数里就能发现自己。 此时想想,之前王佛宝是否也是这样才发现的自己? 当即心中警醒,以后万不可这么莽撞了。 “多谢阁下解惑。” 解了疑惑,杨狱也没有心思逗留,一拱手,提着东西就要走。 “这就走了?” 王五摇摇头,伸手自兜裆布里一掏,一面铁牌已带着‘呜呜’之声落在杨狱面前。 他嫌恶的后退一步,打眼一扫,这居然是块捕头的令牌。 “怪不得擅长追踪……” 心中腹诽了一句,杨狱忙又拱手:“不知大人是?” “好说!” 王五似笑非笑:“不该报个名字?” “在下朱十三,黑山城的衙役。” 杨狱随口糊弄了一句。 却是想起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安定县比邻黑山城,这位王五捕头,曾好几次与王佛宝联手缉拿凶徒。 只是,联想到之前这王五假扮怜生教的人混入杨家,他心中却是一动。 难道衙门要对怜生教动手了? “屈才了。” 王五赤身走上岸,随意的坐在篝火边,招招手: “来吧小子,备个案。” 杨狱嘴角抽动,脚步后移:“备案就不必了吧?那老家伙勾结怜生教,我杀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老子十六当捕快,二十做捕头,今年四十有七,曾擒江洋大盗一十三,马匪强梁不计其数……” 王五随手一翻,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生肉烤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小子要和某家比比脚力吗?” “……” 杨狱看了眼夜幕,心中一阵无语。 自己这点也太背了点。 以他如今的身手,要是个寻常的捕快,怎么都摸不到自己的影子。 可先后两次,就遇到了两位人口数万户的大县捕头…… 没奈何,杨狱也只能按着刀,走了过去。 一到篝火旁,杨狱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这位捕头受伤似乎也很重? “那石开本是独行大盗,凶残冷血,加入怜生教后功力又有增长,老子这次,险些就栽了。” 王五一边向伤口上敷药,一边骂骂咧咧: “青州六府四十三县,怎的就咱们这最先起火?” 杨狱有个好习惯,不懂就问:“大人这次来,是要对怜生教动手?” “你小子偷听的不少啊!” 王五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警告不许将今日所见所闻流出去。 杨狱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心中却有担忧,那怜生教盘根错节,不止是外城民众,内城的乡绅家族多也有着勾连。 一个不好,只怕反而会激起凶性,让他们提前发动。 草草包扎了伤口,又吞了几粒伤药,王五才道:“你小子这刀用的扎实,师傅是谁?” “魏河。” 杨狱漫不经心的回答,心里则盘算着,要不要先将婆婆送到城外。 不然,城里一旦乱起来,难免被波及。 “那老刽子手?!” 王五似乎有着惊讶,但转瞬就神色如常,沉声道: “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杨狱倒也猜到这位想干什么,点头答应:“是那大狱里的东西吧?” “不错。” 王五起身,踱步,心思沉重。 他怀疑,怜生教只所以选择黑山城,就与那大狱中的东西有关……” 为了说明严重性,王五透漏了一点东西: “青州六府,数十大县,论繁华、地势、人口,黑山都不占优,他们偏偏选中黑山,这绝非巧合。” “青州六府?” 杨狱心头一震。 王五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怜生教渗透的县城,绝不止黑山一个。 其他地方,只怕也乱了? “好了。” 王五不再多说什么,摆摆手,示意杨狱离去。 不想,杨狱却没有走,反而靠的更近了些,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位似乎更好接触的高手。 他当然不想错过。 有关于换血、内炼、外炼、服气法、内气武功,他有着太多的疑问想要求个解答了。 刚开始,王五秉承着好为人师的心理,说的详细,待到后来,杨狱的问题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尖锐。 终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王五再也懒得说了,一抬手,熄了篝火,准备进城。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辈武者心中自有傲骨,哪里会自甘下贱,分什么一流、三流、九流?” 见杨狱还要说什么,王五彻底烦了,一个甩手,踏步就走: “这世上,只有换血,从没有什么三流九流一二流!” 话音未落,人已经去的远了。 “只有换血?” 望着王五远去的背影,杨狱心中咀嚼了几遍,方才转身,提起东西,也想着城内而去。 …… “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走在萧索冷寂的外城街道上,王五只觉心头一片冰凉。 微风吹起道旁的落叶,王五默默的蹲在街头,捡起一根带血的纸钱,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为官一任,牧守一方。刘文鹏,你都干了什么?” 茫然的看着曾经也算喧闹的外城,王五眼角泛红,只觉心口剧痛。 “王佛宝,你又干了什么?!” 人影靠近,脸色灰败的王佛宝长长一叹,说不出话来。 “王佛宝!” 王五猛然转身,一拳将王佛宝打翻在地: “无能!废物!” “是我无能。” 王佛宝默默爬起,心中一片苦涩。 “你的伤?!” 王五察觉不对,一把掀开王佛宝的衣衫,只见其胸口处,赫然有着一触目惊心的血洞。 这伤分明是旧伤,可直至此时,居然还在淌血。 “融血指,是谁?!” “说了又有什么用?” 王佛宝神色木然,又带着凝重:“我密信请你前来,按理说绝无第二人知晓,怎么会被人伏击?” “老子怎么知道?” 王五余怒未消,语气不善:“指不定就是你家这位大老爷!” “慎言!” 王佛宝面色微变,拖拽着王五来到一处隐秘角落。 将这些日子黑山城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末了,才苦笑一声: “我押送要犯前去青州,一去接近一年,回来已是重伤之身,怜生教盘根错节,外城已成乱局,我已只能勉力护住内城。” 王五脸色稍好一些,也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我冒充石开去那杨家,倒果真炸出些东西来,只是,怜生教意图为何,或许只有那‘石开’一人知道了。” “石开不弱你我,此时我重伤之身,只能靠你了。” 王佛宝点头。 “那石开险些将老子开膛破肚,可也被某家打断了脊骨,明年春前,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王五冷冷一笑: “可要想引他出来,只怕非要寻到大狱里的那样东西了。” “难。” 王佛宝摇摇头。 他之前虽然不知怜生教对大狱里的东西有图谋,可狱卒接连被杀,他也曾数次前去大狱。 前前后后翻看了不知几遍,若有异样之物,必瞒不过他的眼睛。 “对了,说起大狱,这次在城外,倒是见了个下手颇为狠绝的年轻狱卒,叫什么朱十三。” 王五似是想起了什么。 “朱十三?似乎衙门里是有这么个人,但却不是狱卒,也只有几手微末拳脚。” 王佛宝微微一怔:“你要说狱卒里的狠角色,还年轻的,莫不成,是杨狱?” 形容了一下杨狱的相貌,王五顿时大为恼火:“瞧那小子浓眉大眼,居然敢哄骗某家?!” “好了。” 王佛宝略一皱眉:“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王五扫了一眼冷清的外城,咬牙切齿: “自然要去见见咱们那位‘刘大人’!”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巧立名目 ………… 走在清晨的外城街道,听着若有若无的呻吟,杨狱心中仍是有着压抑。 直至穿过内城城门洞,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甚至更差。 内外一堵墙,却好似两重天地,再看这本来很正常的繁华,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如芒在背。 有些东西,听说与看到,真真是截然不同。 杨狱前世从未觉得自己的道德高于大众水平,充其量是遵纪守法而已。 可来到此世之后,他发现,相比于某些人。 自己几乎是道德楷模了。 匆匆回家,将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东西放好,告诉婆婆一声,就向着监狱而去。 换血之后,他的精力一只大好,一夜未睡仍是精神抖擞。 心中却琢磨着,该怎么找出大狱中藏着的东西。 “县令要见我?” 前脚刚踏入大狱,还未等杨狱上工,就有一衙役来寻他。 “走吧,莫叫大人等的久了。” 那衙役趾高气昂,更嫌恶大狱气味难闻,捂着鼻子退出去。 “他为什么要找我?” 杨狱心中疑惑,草草收拾了一下,跟了出去。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穿过南大街,行至地段最为繁华之处,再左转走上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距离这么一处繁华大道不远处,竟有着这样一处大宅。 “到了。” 杨狱止步,抬目,神色顿时复杂至极。 由此前望,不过数十步处,坐落着一间红墙白瓦的大宅院,打眼一扫,只看其规格,至少也得七进七出。 门外两尊石狮子活灵活现,威势逼人,来往行人远远看到,就避到一边。 大明律法严苛而细化,不止是各行各业都有规范,便是衣衫住宅也是有着规定的。 莫说王五这般积年皂吏,就是再寻常一人,也能看出这宅子越制了。 相比之下,衙门真好似狗窝一般了。 “刘文鹏……” 杨狱深吸一口气,才踏入了这座大宅院内。 宅院里,多有景观,铺彻的地板都有花纹刻着,此时正是深秋,草枯叶落,这宅子里大树不少,地上却没有一片落叶。 走在院内,杨狱只觉浑身刺挠,好似千百只虫子再爬,恨不能转身就走。 但他还是忍住,任由那下人领着,在这院子里转来转去,小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一处内院外。 到了此处,杨狱才稍稍宽心,因为这内院外,着实有着不少人。 打眼一扫,狱卒、捕快都有,甚至还有着内城几家武馆的教员。 一众人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处,就是血气旺盛,皆是换血境武者。 “老爷正与友人饮酒对弈,你们就在此等候老爷的召唤吧。” 那下人随意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将一干人全都晾在了院门外,有人心中不满,但也不好发作。 “这么多的换血境武者,三尺刘想做什么?” 杨狱心中疑惑,猜测着那位县令大人的目的。 难不成是要对怜生教动手? 可也不对啊,哪有这么堂而皇之的,不怕打草惊蛇?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渐寒,清晨寒气更重,一众人就这么被晾了一个多时辰。 才有下人从院子里出来,向着他们招招手。 杨狱看的清楚,不少人脸色都有些涨红,似被这召之即来的态度所激怒,都憋着气。 一踏入这间院子,杨狱就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 这处院子,比起外界温暖了许多。 打眼一扫,他居然在这个时节看到了诸多绿植、蔬菜、瓜果,不少的下人正在采摘。 远处一株梧桐下,有两人对坐弈棋,一人含笑,一人冷面无表情。 “王五?” 杨狱心头‘咯噔’一声,认出与刘文鹏对弈的赫然是王五。 王五也瞧见了杨狱,嘴角颤动一下,没有说话。 那位仪容颇佳的中年人手捋美髯,含笑招手: “来,各位不必拘束,尝尝咱自家院子里的瓜果。” “谢大人!” 一众人,不管心思如何,却都是拱手谢过,硬着头皮拿起品尝,不管滋味到底如何,反正都说好。 心中则是叫苦。 这刘文鹏从来只进不出,吃了他的东西,只怕就很有些麻烦事了。 杨狱不动声色的落后一步,只看着一众人大快朵颐。 好半晌后,才有人开口“敢问刘大人,此次召见我等,有何差遣?” 刘文鹏微微一笑,道:“差遣自然不敢当,不过是些许小事要请各位帮忙。” 一众人忙道不敢。 刘文鹏满意一笑,才满脸忧愁的说出事来。 “犬子顽劣,前些日子进山猎虎,却不想数日未归,老夫爱子心切,特请诸位前来……” “刘大公子?” 杨狱一怔。 有人已是忍不住开口了:“前些日子还见公子在客来楼听人说书,怎么会进山?” “进山的不是清卿,而是二子清贵。” 刘文鹏长长一叹,似乎很是忧愁: “若是诸位能将犬子平安带回,自有重谢!” 重谢? 一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怎么相信。 刘文鹏微微皱眉,继而轻轻拍手,自有下人捧着一个个托盘前来,行至众人面前,掀起上面的红绸。 露出一锭锭白银。 “嘶!” 杨狱听到有人倒吸凉气,心中也是惊诧。 刘文鹏这么舍得? 不是他非要如此想,而是刘文鹏此人,想来抠唆,只说这大宅院里。 寻常的大户人家,多是请家丁、护卫、丫鬟,可他倒好,直接让衙役伺候,可说是抠门的令人发指。 “诸位不会不给刘某人面子吧。” 刘文鹏面色微沉。 震惊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答应。 可看着刘文鹏渐黑的脸色,还是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好!” 刘文鹏这才满意,让一众人收下银子: “这是纹银五十两,谁能带回小儿,还有纹银二百两奉上。” …… 捧着银子退出刘家,其余人皆是满面愁容,怏怏回归。 杨狱则是寻了个干净的角落盘膝坐下,梳理着这两日的所得,同时也在等王五出来。 这一等,就等到日头偏西,天色暗沉。 铁青着脸的王五才从刘家出来,杨狱靠近前去,还未说话,就听得这位捕头‘咔咔’磨牙声: “剿匪都要巧立名目,老子可真是开了眼了,开了眼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飞速进步 “刘文鹏……” 王五‘嘿嘿’冷笑,几乎咬碎了牙。 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杨狱知道了王五去见刘文鹏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外乎是剿匪无钱无粮更无人手之类。 只是…… “大人为何接下这剿匪的苦差事?” 杨狱有些疑惑。 大明对于地方的掌控只到县一级,其下乡村大多宗族自治,强些的山匪,多藏匿深山之中。 弱一些的,大多隐匿于乡村之中,农时是民,闲时就是匪,剿匪难度之大,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尤其是,刘文鹏假借寻子之由,不但没有粮饷,死了都没有抚恤。 这种苛刻的差事,若非没有办法,只怕是绝不会接下来的。 “你以为怜生教只有外城那点势力?” 王五冷笑一声: “被怜生教荼毒最重的,还是一众乡村,若不解决匪患,怜生教一旦发动,顷刻间,黑山就要倾覆!” “只是为了怜生教吗?” 杨狱眸光闪烁,将信将疑。 以己度人,杨狱自忖,若是自己是捕头,碰上刘文鹏这样的县令,不撂挑子已是极好。 更不可能接这什么剿匪的活计。 尤其是,这王五还不是黑山县的捕头,刘文鹏根本无权管辖他,如此苛刻的条件本不应该答应下来才是。 这世道上,还真有舍己为人者? “其他原因,自然也有着。但你……” 王五扫了一眼杨狱,拍了拍肚皮,收起话头。 “其他原因,会是什么原因?” 杨狱心中转着念头,却隐隐有些忧虑。 怜生教盘根错节,内城外城都被渗透,如杨家这般的小乡绅只怕倒戈的不在少数也就罢了。 他最为担忧的,反而是这位刘大人。 以这一年多的所见所闻,他可不认为这位刘大人有什么风骨底线,怜生教若舍得下本,未必没有可能让他倒戈。 若他也倒向了怜生教…… 一念至此,杨狱心中顿时生出莫大的紧迫,只觉风雨欲来,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啪~” 王五拍打着肚皮:“怎的,咱们就这么站着说话?” “大人想必还未吃饭?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杨狱回过神来,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楼。 刘文鹏抠门的令人发指,舍了些瓜果已是不易,自然不会留一众人吃饭。 此时日上三竿,两人也的确是饿了。 一进酒楼,杨狱就后悔了,他突然想起这位王五捕头,饭量奇大无比。 但到了这时候,后悔自然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一大桌子的酒菜。 只是看着王五风卷残云一般,将足够七八个大汉果腹的酒肉一扫而空。 还是有些咂舌。 “大人的饭量,真是惊人。” 杨狱嘴角抽了抽,放下了筷子。 习武之人,饭量胜过寻常人两三倍再正常不过,他自己就是如此。 只是这王五饭量比他还大了十倍还多了。 “习武之人,饭量自然要大些。换血武者,气血如牛,臂有千斤,若吃喝跟不上,血气早晚要亏空。” 趁着上菜的间隙,王五剔了剔牙,说道: “你修的外炼硬功不是增长气力的,不过,带你将血气通达全身,也不会笑某家吃得多了!” “气血如牛?” 杨狱眼神微亮:“筑基五关?!” 老母想尔服气录之上,有过只言片语,似乎提及到这这‘气血如牛’属于所谓的‘筑基五关’。 “气血如牛、如虎、如象、如龙、如炉。这就是常说的筑基五关了。” 吃饱喝足,王五心情也好了不少,一边想着剿匪事宜,一边随口说着: “所谓换血十三,筑基五关。怎么,你老师不曾告诉过你?”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 原来是这么个说法。 杨狱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暴食之鼎中的那张食谱。 他记得,那食谱的名字,似乎叫做‘九牛二虎’! “行了行了,再有不懂的去问你师傅。某家与你说的,可也够多了。” 见杨狱似乎还有心发问,杨狱却是有些不耐的摆摆手: “你且回去修整,七日之后出城剿匪,不要误了时辰。” 剿匪从来不简单,尤其是在黑山这样错综复杂的地方,情报、地图等等,都要准备妥当。 七天准备时间,已然很急了。 “我必须抓紧了……” 辞别王五,杨狱心中喃喃着。 没有直接回家,他转身去了铁匠铺,一个时辰后,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中。 见他行色匆匆,杨婆婆有些担忧,杨狱宽慰了她两句,老妇人这才勉强放下心,端来饭菜。 事实上,这小半年里杨狱的变化她也看在眼里。 不止是长高,也变得健壮,整个人挺拔而精悍,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 正因这个变化,她才压下心里的担忧,看着杨狱每天泡在大缸里。 草草吃了饭,杨狱回到房间,关上门窗,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口袋。 “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杨狱满眼心疼。 这一口袋金珠,就将他两锭黄金用了个干净。 若非是剿匪的突如其来,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就这么融了来之不易的两锭黄金的。 金银铜虽可呼唤,可金贵、银次、铜最贱。 一两银子一千钱,这只是官府的定价,可事实上,由于私铸泛滥,铜子贬值的厉害。 往往需要两三千钱,才能换得一两银子。 金子同样要超出官府定价。 刚到手的金子还没捂热,就没了,杨狱心中如何能不心疼? “希望对得起我这金子。” 盘膝坐在床上,将金珠方才触手可及之地,才缓缓合目,进入暴食之鼎。 伸手,握住了那一口鬼头大刀。 有着自家老爷子数十年用刀的技巧,加之炼化之时,斩首刀法与自身无比契合。 杨狱的进展,是比炼化其他食材要更快的多的。 只是因为暴食之鼎的蓄能不足,才拖了他的后腿。 以他的估算,单凭每日吞食的铁珠,他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将这口鬼头大刀完全炼化。 “七天……” 接下来的七天,杨狱放下了其他所有事,又恢复了足不出户的状态。 甚至于,熬煮药液的灶火都烧了七日未绝。 直到一袋金珠全部吃完,家中备下的药材也都吃完,终于,在第七日,杨狱彻底炼化了那口鬼头大刀。 正文 第四十章 第九层! , 嗡~ 似有黄钟大吕在脑海中响起,刹那恍惚后,一幅幅模糊跳脱的光影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展开。 小院、槐树、老猴、鬼头大刀,以及一老一少。 光阴迅速拉进,恍惚间,杨狱只觉身临其境,好似进入了光影之中。 他抬目打量,虽有细微不同,可仍认出这小院就是魏河所居之小院。 此刻,小院空空荡荡,只有一老一少。 老者鸡皮鹤发,垂垂老矣,少年跛着一足,满面风霜,似也不年轻了。 “那是,魏老头?” 杨狱认出跪在地上的少年,正是年轻之时的魏河。 老者道:“唤你回来,可有怨言?” “父亲召唤,怎敢有怨?” 魏河木然回答。 “不敢?那就是有了。”老头哑然。 魏河抿嘴不言。 自繁华青州回归边陲小城,见过天地广大,他如何肯回来,哪怕在外面遍体鳞伤。 “一去多年,可曾增长见闻,可曾有所收获?” 老者正襟危坐,双手摩擦着怀中抱着那口鬼头大刀。 魏河低着头,面无表情: “青州地大物博,繁华无尽,青州军兵强马壮,换血者数不胜数,天赋好过我的,数不胜数。” “青州军虽强,可又算得什么?” 老头突的冷笑一声:“你可知,大明‘父死子替’制,最早,是太祖为哪些人制定的?” 魏河身躯一震,猛然抬头:“锦衣卫?!” “不错!” 老头点头,道:“为父,正是大明驻青州、顺德府、黑山县的锦衣卫!” “锦衣卫?!” 听着父子两人的交谈,杨狱心头不禁一震。 锦衣卫之名,他自然是知道的。 李二一乃至于天下说书人的口中,但凡提及朝廷,则必然有着这个神秘的暴力机关的影子。 相传,锦衣卫成立于大明立国之初,乃是那位大明太祖亲手建立,曾随他伐山破庙,马踏天下。 却不想,魏河居然是锦衣卫? 震惊之余,杨狱对于父子俩的谈话越发好奇。 这老者似命不久矣,将一应事宜和盘托出,不落文字,只以口述。 魏河从震惊中回过神,不敢怠慢,细心的记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者一口气吐出,脸色已然灰败至极。 “锦衣卫,父死子替,代代相传,为父虽将死,可终有一日,陛下会复起锦衣……” 强撑着精神,老者将怀中的鬼头大刀递给魏河: “这口刀,务必好生保管,它不止是你我身份象征,更蕴含着一门锦衣卫中的高深武学……” 魏河接过刀,还来不及多看一眼,就见老者气息跌落至谷底,没了声息。 “父亲!” 在魏河凄厉的叫声之中,光影破碎。 幽沉无光的暴食之鼎中,杨狱好一阵恍惚,才将听来的隐秘一一消化。 然后,才看向手中的鬼头大刀。 彻底炼化后,这口大刀上已无了红光,但一眼扫过,杨狱就发现了异样。 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花纹一般遍布了整个刀身。 “这就是那老者所说的‘高深武学’?” 杨狱靠近端详。 “鬼?魁?位?图?” 杨狱看的一阵发懵,这是什么天书? 这文字是文字,可到底是什么文字,他其上大多数字,他根本不认得,也就认得其中零星几个而已。 好一会,杨狱才放下鬼头大刀,看向幽沉鼎壁: 内外炼武功,受限于换血层次,哪怕是早就达到了第三层的逐风步,也无法更进一步。 可这一式‘斩首’,却一路突飞猛进到第九层! 这不是魏河的境界,也不是他父亲,祖辈的境界,而是他们三代人,练刀经验之汇总! 是杨狱站在他们的肩膀上,无数次挥刀的功果。 …… 推开窗,天色不过刚亮,天边仍可见星光点点。 杨狱握着腰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身躯颤栗。 就好似积年老饕见到珍馐,酒中恶鬼,得见玉露琼浆。 “斩首刀,第九层!” 强压下欲要长啸的冲动,杨狱的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满足。 刀法的提升,不会让他的力量、体魄有着突飞猛进的蜕变,可那种内里的提升,却似又胜过了外在的提升。 呼~ 寒风垂落屋檐上的黄叶,飘忽而落。 杨狱微微眯眼,不需要任何思考,身前一丈之地,一切方位、物体就都浮现在他的眼前。 甚至于,以何种角度出刀、何时出刀、怎样的力量、速度,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全都在他心中浮现。 杨狱就这么静静的立在窗前,只觉往日司空见惯的景色是如此鲜活,如此的让人迷醉。 直到天光大亮,隔壁传来婆婆的咳嗽声,他才回过神来,生火、打水、淘米做饭。 一切做完,和婆婆说了一声,才出门而去。 七天时间到了,只是,杨狱心中的忐忑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跃跃欲试。 城里已经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 杨狱走在人群之中,却是浑身不自在,或许是快速炼化的后遗症,也可能是斩首刀法的习惯。 让他行路之中,目光都不自觉的落在一切从他身侧走过的行人脖颈上。 同时,心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种种针对各种角度,如何发力、如何斩首的念头。 沉浸在这怪异的状态里,杨狱穿过街道,来到刘家大宅院前。 状态好了不少的王五,正自与一众‘乡勇’说着此次出城的注意事宜,突然间脖颈发麻。 下意识的一回头,扫见杨狱的眼神,心中居然不自觉的一颤。 这小子…… “怎么?小子,你想杀某家不成?” 王五喝骂了一声。 心中一个让他自己觉得无比荒诞怪异的念头: 绝不能背对这小子! 杨狱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一转头,又看向另一位换血武者。 那位武者自然没有王五这样的感应力,全然不知身后之人脑海里已经将自己斩首了几十次。 “此次进山,诸事小心,没有我的允许,所有人,都不能擅自行动!” 最后告诫了一句,王五转身,就要带着一众人出城。 走了两步,他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扭头怒视杨狱: “走我前面去!” …… 凉风吹动落叶。 绿植满院,刘文鹏手拈棋子,漫不经心的看向对面一须发灰白的道人: “关道兄,该你落子了。” “不下了,不下了。” 关道人弃子认输,摇着头“大人不愧棋剑双绝,贫道着实下不过你。” “棋局还未至糜烂不可收拾之时,何故认输?” 刘文鹏微微一笑道: “正如此时之黑山,你们只看他混乱如泥沼,我却自其中看到了摆脱樊笼的机会。” “嗯?” 关道人长眉耸动,继而叹息:“你就不怕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呵呵~” 刘文鹏丢下手里的棋子,以丝巾擦拭手掌,悠然道: “非如此,怎见本大人的手段?” 正文 感谢大家支持 , 靠着老书的成绩,新书混了个推荐,狗子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 每一本书都是作者的心血,好像是孩子,孩子得病,我比谁都着急,但也不会放弃。 老书必定不会就此太监,大家放心。 老书的停摆,让狗子学到了很多,消化消化,会补上。 新书,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感谢编辑蓝光,感谢作者朋友,也感谢书友们的打赏,支持。 谢谢你们。 作为感谢,为大家推几本书,精品水准以上的。 捕梦者新书《异常收藏家》诡异流,克系,迪化反套路,确实很好看,推荐大家去看看。 《从傀儡皇子到黑夜君王》,老作者新书,精品保证。 《为什么逼我缔造娱乐帝国》大佬新书,懂的都懂。 《我为万古共主》,作者是个老搔首弄姿的交际花了,书不错。 《虚拟尽头》青衫大佬的书当然不用我推荐,大家估计看过了都。 《我成了过气武林神话》,五方行尽,大家大概都认识,上次和五方大佬互推,还是四年前了。 最后的最后。 谢谢蛋总的盟主,谢谢书友吾心即界,飞天麦糕,小小zzg杀神,秋名山老司机,龙战以野,子羊羽,洛千11,假空佛,我与时光,无限题海,紫清大道君,月光之舞555,书友20191227095925798,梦回九元郡,药鬼,赫连岳,佛系大师,书友20170518181237012,梦里梦外纸短情长,刀刀子嘴,浮生非我意,看看那是啥,舞嘯筆狂太叔雨,贾伟峰,花开正时,牛海,紫金城,我为老牛来,金泰耎的果达,以及,阿萨德化工(久浮界的道友)。 很多的朋友,我基本一打键盘,名字就已经冒出来了,这是老读者,老朋友了,谢谢。 篇幅有限,名单还很长,狗子没能一一感谢,但每个支持的朋友,狗子都记得。 谢谢。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鬼神…魁星位阶图! , 途径外城,一路出了城,整支队伍就陷入了沉默。 久居内城,大多数人都不知这外城已然变成如此模样,心中一时有着压抑。 当然,更大的压抑,来自于队伍中面色阴沉的王五。 “这是气血如牛?还是如虎?”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阵阵燥热,杨狱心中琢磨着。 按照王五的说法,一经换血,人体的血气就会超乎常人,直至内气蕴养全身,就可养出如牛血气。 此处的牛,只是虚指,而非换血境武者身具一牛之力。 事实上,如胡万那般天赋异禀者,换血之前已然可与水牛角力了。 但也仅仅是角力罢了。 而气血如牛层次的换血武者,拳脚指掌自有巨力加持,一指点来,但凡勃发血气,都堪比蛮牛狂奔冲撞。 “这至少是三次换血以上了,啧,当捕头的都这么有钱?” 杨狱心中猜测着。 他对于自身换血的进度绝对比任何武者都要清晰,也很清楚,自己哪怕二次换血,也凝不出如牛血气。 以此不难推测出自己与王五的差距。 却不知自己催发内气,暴起一式‘斩首’能否…… 心中想着,杨狱不由的回头扫了一眼王五,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那好比腰粗的脖子上。 这起码得三刀才斩的断吧? “嗯?” 王五一个激灵,瞪眼呵斥:“有屁快放,别老盯着本大爷!” 打量着杨狱,王五心里直犯嘀咕。 他所学的武功尤其擅长追踪、潜藏、感应,对于他人的目光尤为敏感,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 一次还可能是错觉,这接二连三,只怕不是错觉了。 这小子,必然有着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手段? 可这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一次换血的毛孩子,应该是自己伤势未愈的错觉吧。 “确实有点事想询问大人。” 杨狱自然不会放过一点机会。 “暂时休息!” 扫了眼情绪不高的‘乡勇’们,王五喝了一声,向着道旁大石走去。 黑山城内的地面尚且没有石板,这所谓官道,也就是稍微结实点的土路罢了,脏乱泥泞常有之事。 席地而坐,自然是不可能。 其余一众人自然毫无意见,事实上,大多数人早就后悔了,为了五十两银子剿匪。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可笑。 要知道,任何一个换了血的武者,单单药浴,就得耗费一二百两银子,甚至更多。 可惜…… “你问几个问题,就要回答我的几个问题,这很公平吧?” 王五大马金刀的坐下,沉声道: “你问吧。” “嗯……” 杨狱低头假做沉吟,实则是回到暴食之鼎,记下了鬼头大刀上的一些文字。 “这是?” 见杨狱在地上写写画画,王五本没有太在意,扫了几眼后,却是不由一怔: “这是‘道文’?!好小子,你居然还会道文?!” “道文?敢问大人,什么是道文?” 见王五认得这字,杨狱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这年头,识文断字的人已经很是少见,认得古文的人,黑山城可从未听说过。 没想到王五居然认得。 “略懂,略懂一二。” 王五老脸一红,佯作漫不经心道: “所谓道文,其实也没什么稀罕,不过是那些信奉‘羽化’的道士们,在正常的文字上增添删减,装模作样弄出来的罢了。” 说到这里,王五俯下身子,细细打量了几眼,顿觉有些头大。 道文本来就是很偏门的文字,他之所以认得一些,还是因为他自家的一位叔叔上山学道去了。 但也只是略懂而已。 此时地上,杨狱一连写出上百个字,一眼能认出来的,只有两个,算上猜的,也就十来个。 “大人?” 见王五迟迟不语,杨狱低声询问。 虽然要问,但他也不会整个抄下来,只是从千百个字里,挑出了最为生僻,猜也猜不出来的几十个字而已。 “这个……” 王五轻咳几声,有点挂不住脸了: “这个字,念做‘阶’,这两个,唤做‘神’‘星’……” 这三个,是他最为确认的几个字,其余的,则是连蒙带猜。 但杨狱却已然愣住了。 最开始那三个字,是他从刀柄上摘抄下来的,是这门‘高深武功’的名字。 算上他猜出来的那几个字,这门武功的名字,他是知道的。 只是,这是武功?! “…鬼神…魁星位阶图?!” 心中念叨着,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悸动充斥了整个心海,不由得,杨狱伸手抹去了地上所有的道文。 “这个字应该是,鸟?……怎么抹了?!” 王五还在努力的猜测,眼见字没了,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则有着不满。 杨狱收敛心神,指了指远处: “有人来了!” “嗯?” 王五起身,只见身后来处烟尘滚滚。 伴随着马蹄声,没多久,一捕快跨马而来,行色匆匆。 “大人,这是我家捕头的秘信!” 那捕快灰头土脸,一阵拍打后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密信…” 王五神色凝重起来,撕开信一扫,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向来只有兵缉匪,何曾见过匪缉兵?好胆,当真是好狗胆!” 一抖手将信件震成齑粉,王五须发皆张,如同被激怒的猛虎,骇的那捕快踉跄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杨狱距离也近,只觉血气扑面,竟有着灼烧的刺痛,心中不禁一跳。 只是情绪波动,已有这样威势。 血气如牛…… “却不知,我那食谱上的‘九牛二虎’……” 杨狱深吸一口气。 食材,差的已经不多了,不用多久,他就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哼!” 那一侧,王五已是冷喝一声,将一众人全都叫起,准备赶路了。 顺手,也将那捕快的马留了下来。 “这马……” 那捕快面有苦色。 杨狱还在猜测那封信说了什么,王五已是翻身上马,压的那驽马四肢一软,哀鸣连连。 “回去告诉你家捕头,这几个杂碎,老子收了!” 说罢,也不看那捕快表情,驱马前行: “所有人,全都跟上!” 王五这一拍马而走,就再没停顿,待到天色黯淡之时,一众人已经跟在马后跑了足足八九十里地。 等到王五翻身下马。 身后的一众人与他身下的马都累的几乎瘫软在地,汗出如浆。 “黑风山……” 杨狱喘着粗气。 擦去汗珠,遥遥望去。 有山脉横拦视线,其间草木林立,险峰成群,在渐渐黯淡的天色下,犹如凶兽匍匐怒吼。 黑山,到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六扇门! 黑山城相距县城一百三十里,其通顺德府诸县,本该是交通要地,奈何其山深林密,其中几多盘根错节,流民、匪徒混杂其中,混乱不堪。 多年之前,青州大剿匪,曾有过一段时间的清平,奈何过后仍有流民、山匪汇聚。 久而久之,也就无人管了。 来时赶路一刻不停,看到了黑山,王五反而不急了,让一众人拾来干柴,升起篝火。 篝火旁,王五手捧地图一言不发,几个七日前就来附近打探的捕快低声向他汇报着。 “这些刁民,一听说我们是来剿匪的,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着实没有什么收获。” “这些刁民似是有意维护山匪,前两日,就有山贼寻上我们,伤了好几个弟兄。” “大人,欲剿匪,首先要将黑山下这些乡村里的宗族主事的抓起来!” …… 几个捕快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言辞之中,颇为恼火,愤恨。 “老子让你们上山寻路,你们畏惧不前,反而将责任推给村民?” 放下地图,王五冷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村民生活在黑山下,不仰山匪的鼻息,难不成看你们的脸色?” 王五言辞如刀,让几个捕快脸色难看至极,想要反驳,却又呐呐不得言语。 “青州一行,王佛宝损失可是不小,精锐没了,就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难怪什么事也做不了!” 王五冷眼扫过,几个捕快噤若寒蝉,只觉似被猛虎盯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训斥了几个捕快,王五轻咳一声,吸引了几处篝火旁沉默不言的一众乡勇的目光。 这些人不管情愿不情愿,但至少都是换了血的好手,以一当十不成问题,运用得当,剿灭满山匪患或许不行。 拔除怜生教的势力,却未必不行。 “我知道诸位都是抱着出工不出力的心思来的,真心要剿匪的,未必有几个。” 王五沉声说着: “可若诸位都是这个心头,这次出城,就险之又险了!” 一众人冷眼望着,一如来时一般沉默,兴趣缺缺。 “不错!” 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消瘦的中年丢掉烤肉,冷笑一声: “纹银五十,就要咱们搏命?我们的命,可没有那么贱!” 王五冷然望着,这人昂着头对视。 杨狱认出,这人名叫‘谭洪’,是内城虎威武馆的首席弟子,据说早在四五年前就换了血,名声很是不小。 一路上,除了王五,他最注意此人。 “说的好!” “正是此理!” 有人出头,一众人自然随之响应,群情激烈。 三两银子,或可买得一含苞少女,五十两,足以买十来个。 可他们的命,远没那么贱! “王捕头,我也听过你的名头,但也没有凭你一句话,就让咱们拼命的道理!” 谭洪朗声道: “你愿听那三尺刘的话,悉听尊便!可我们,却不会随你胡闹!” 有着众人的附和,谭洪抛去了对于王五的些微惧怕之意,麻着胆子与他对视。 只是,出乎他的预料,王五并未动怒,反而移开目光,扫了一圈众人: “诸位,也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 “正是这个意思!” “王捕头,您大人大量,何必苦苦相逼?睁一眼,闭一眼吧,难得糊涂!” …… 见王五似乎有所退步,其余人也放下顾忌,除了杨狱以及零星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出声附和了。 “好。” 王五点点头,众人本以为他会动怒、失望,却不想他突然冷笑一声: “王某倒是想放诸位一马,可惜……” “嗯?” 谭洪心头‘咯噔’一声:“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这位刘大人不想放你们一马!” 王五语气平淡,不知喜怒: “算算时间,城门应当已经关了吧!” “什么?!” 谭洪怒目圆睁,其余人也都豁然站起,神情震惊且愤怒:“这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文鹏纵使县令,怎敢如此坑害我等?” 有人摇头,满脸不可置信。 “不信吗?” 杨狱心中一叹,虽然有所预料,还是被刘文鹏的狠辣所惊,起身开口: “各位,你们可曾看到咱们中,有出身内城几大家族的武者吗?” “什么?” 谭洪猛然惊觉,环顾一圈,心中顿时冰凉一片。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好狠,好狠。” 其他人也有些回过味来,或怒、或惊,也有人脸色发青,咬紧了牙:“好一个刘文鹏……” “老子要杀了他!” 也有人怒喝,却没有得到回应。 杀官等同谋逆,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在场之人,哪里可能人人都有这个勇气? “这刘文鹏……” 杨狱心中隐隐发凉。 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个挑选他们的原因。 这一群人,除了不是内城几大家出身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皆有家室。 或有高堂老母,或有丫丫学步的子女…… 换而言之,此刻在此的十多人,就是黑山城最好被人拿捏的换血境武者了。 “怎么办?” 焦急、恐慌的气氛蔓延。 许久之后,谭洪抬头,望向王五,涩声道: “大人,我不怕死,可我不能死……” “哈哈哈!” 王五突然放声大笑。 “大人何故发笑?” 有人悲愤憋屈低吼。 “些许小事,也值得如此烦恼?” 王五止住笑声,一一扫过众人,最后望向谭洪: “你们都不想为刘文鹏卖命,难道偏生王某人没得卵子,任人拿捏?” 一众人皆是愕然。 “老子岂会为刘文鹏这般狗东西卖命?实不相瞒,王某虽是捕头,效命的却不是地方县令。” 王五负手,面有傲然: “而是六扇门!” “六扇门?!” 一众人皆是一怔,杨狱心头也是一动。 六扇门,是一个不亚于锦衣卫的庞然大物,且声名还要更为响亮。 “此次剿匪,那刘文鹏不给粮饷,六扇门给!刘文鹏不给抚恤,六扇门给!” “刘文鹏不给上报,六扇门,给诸位功绩!” 王五朗声回应,掷地有声: “若有虚言,王某人甘愿天打雷劈!” 六扇门。 一众人只听得心神摇曳,虽仍有担忧,但恐慌之情,却渐渐消散。 “愿听大人吩咐!” 谭洪沉默一瞬,双手抱拳,躬身一拜。 其余人,也都响应:“愿听大人吩咐。” “这王五不止是个粗人啊。” 杨狱看到大为佩服。 王五话不多,可都切在点上,三言两语,不但打消了众人的抵触,更消泯了他们的隐忧。 若之前还只是散兵游勇,此时,却有着被整合一新之势了。 “好!” 王五脚下一踏,劲风扑灭了篝火。 一甩手,长刀在手,指向黑洞洞的山脉: “进山!”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一个人! , 一夜寒风至,大雪随之而来。 似只一夜,黑山内外已然一片雪白,万物沉寂,天地一片萧索。 日落西山,夜幕之下连虫鸣鸟鸣都无,越发显得幽冷。 呜呜~ 风黑风高,草木皆颤。 杨狱身子起伏,狸猫也似穿行在灌木丛中,某一瞬,他伏下身形。 不远处,有着点点火光闪烁。 隐隐间,可以看到一座搭建的十分潦草的山寨,内外都有着山匪在巡逻。 “戒备森严啊……” 杨狱也不急。 隐在大树后,掏出铁珠,就着雪团子吞下,恢复者体力。 历来剿匪的难处,一是官不尽心、兵不尽力,二来,则是山路崎岖更多陷阱,难以前行。 不过,王五似有着极为详尽的地图,后者自然不是问题。 而前者,王五身先士卒,每次都最先出手,最后收手,加之扯出六扇门的赏赐,自然也没有问题。 六扇门,可比刘文鹏大方的太多了。 一个普通山贼的头,就值三两银子,换了血的,更是高达五十两。 黑山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山贼多! 半个月里,杨狱至少割了几十颗头下来,换成银子,就超过二百两了,这还不算这些山贼身上的。 不过,也就只有杨狱了,其他的换血武者,能有他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他的换血进度相比其他人不算高,可在这入了冬的山里,他却是最持久的。 没有之一! “据说怜生教的据点已经有了眉目,我得抓紧机会,最好能拔了这处寨子,不然,就没机会了……” 感受着体内的温热气流,杨狱盘算着。 一场厮杀,三年功! 武功到底要真刀真枪的厮杀才能找到错漏,精进。 对于杨狱来说,这和银子一样重要。 半个月的厮杀,他不但内外炼武功都有了不小的进步,甚至于换血,都有了进度。 他猜测,是自己之前浸泡的药液堆积在身体里没有完全消化。 “急不得,急不得……” 虽然对这山寨动了念头,但杨狱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吞服着铁珠恢复自己的体力。 等待着时机。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夜过子时,天色最黑,人最容易犯困之时,他才抖落身上的积雪,大踏步向着山寨正门走去。 这寨子,他盯了很久,对外面的布置早就烂熟于心了。 甚至,寨子里有多少人,他也清清楚楚。 当然,这情报得来不易,他起码宰了这寨子里十多个山贼,才得出了个大致清晰的情报。 …… 啪! 搭建潦草的山寨大堂,传来打砸怒吼声: “啊!欺人太甚!鼠辈欺人太甚!” 门前几个喽啰听得大气不敢出。 这已经不是寨主第一次发火了。 这半个多月里,‘聚义堂’里的瓶瓶罐罐几乎被砸了个干净。 宽敞的大堂里,篝火熊熊燃烧,烤肉香味四溢。 不少山匪停下啃肉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上头。 虎皮包着的三张大椅上,坐着二男一女,此时,正中交椅上,一满面虬髯的大汉怒目而视。 下首跪伏的喽啰吓的浑身战栗,脸色惨白。 “气大伤身,大哥,你还是消停点吧。” 单薄红纱下,女子娇躯如蛇,半靠着大汉,安抚着他的怒气。 “老子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了黑山!本来劫狱就伤亡惨重,还敢发什么通缉,悬赏衙门的人!” 韩冮拍打扶手,余怒未消。 “自古匪不与官斗,要我说,之前就不该接那黑山的帖子!他们自身都难保,何必趟这趟浑水?” 左手处,略显阴柔的男子尖声说着: “依我看,任凭这伙捕快绞杀了黑山,对咱们益处才是更大!” “老二!” 韩冮面色一沉,阴柔男子顿时收声。 “起开!” 韩冮甩开半个身子都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气喘如牛: “这口气,老子忍了!” “老大英明。” 阴柔男子正要说什么,突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不等传唤,一个喽啰已然慌张跑进了大堂。 “敌,有敌人!” 那喽啰满脸惊慌。 “什么?!” 大厅里一众山匪全都站起来,震怒中,看向上堂。 果然,只听‘啪’的一声,酒碗被摔了个粉碎,韩冮怒极而笑,稻草也似的虬髯都抽动了起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韩冮暴怒! 自接到黑山贼的帖子,出人参与围杀那伙捕快之后,不但他派去的人全军覆没,半个月里更接二连三的死人。 他都放弃了找回场子,这伙捕快居然已经打上门来了?! “等等!” 阴柔男子拦住了韩冮,厉声问道:“来了几个人?领头的可是那王五?!” “王五……” 听得这个名字,韩冮只觉一盆冷水兜头脚下,从头凉到脚。 半个月前,他曾远远的看到王五发威。 十三家寨子,出动了一百五十多精悍手下伏杀,却哪里想到,几乎被杀了个干净。 其中最为凶恶的,就是王五。 这个外县的捕头,气血如牛,所过之处,只有死没有伤,便是几个换了血的头目,都被轻松拍死。 要是这人打上门来,那还得了? “不,不应该啊!” 那红纱女子也花容失色。 她曾看到王五发威,一掌将一个换血武者头拍到了胯下,那已经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 “啊,不是,是……” 那喽啰被这么一盯,吓的浑身一颤,忙不迭的回答道: “不是王五,看身形,似乎,似乎是之前杀我们兄弟的那个小贼!” “那个小贼?!” 胆怯一去,韩冮怒气再升,正要跨步,又被那阴柔男子拦住。 不由的回身怒目而视“老二!” “来了多少人?” 阴柔男子又问。 那喽啰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确定:“好像,好像只有一个。” “一个人?!” 韩冮鼻孔喷出热气,一个甩手推开阴柔男子,怒气上头,大步走了出去。 大堂里的一众山贼或惊或疑,还是跟了出去。 “真,真只有一个人?” 上得寨门,阴柔男子仔细扫过四周,不可思议的看向山门前,似还有些稚气的人影,有些发懵: “他来找死吗?”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作价几何? 呼呼~ 夜风吹拂,偶有雪花飘落。 杨狱以积雪擦刀,余光打量着远处的山寨,分析着地势、方位。 虽有心拔了这山寨,可他心中清楚,虽有斩首刀法,可他到底气短,绝不能陷入包围之中。 更别说踏入别人的地盘了。 这些山贼可不会遵守大明不禁刀剑禁甲胄弓弩的禁法,虽然他们未必真有,但也不能不小心。 “还真有这不怕死的?” 亲眼看到之前,韩冮还不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怕侥幸换了血,就敢只身冲撞他们山寨。 但亲眼看到,他就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样的蠢货。 “无那小子,好大狗胆!杀我兄弟,不但不逃,还敢上门挑衅!” 韩冮提气大喝,声音洪亮,更显怒气: “老子非那你活喂了狗!” “有种就来!” 杨狱声音也大,却只勾了勾手指,极尽挑衅之能事,将那韩冮气的呜哇乱叫: “若是不敢出来,也不怪你,只怪你爹妈少给你生了一对卵蛋!” “小杂种,小杂种!” 韩冮气的暴跳如雷,狂吼提刀就要冲下去。 还是那红纱女拦住了他,低声道:“小心有诈!万一那王五埋伏在下面……” 暴怒的韩冮回过神来,强压着心中怒火,沉声道: “老二,你去拿下这小杂种!” “嗯?” 阴柔男子仍有些不信这小子敢独自前来,闻言不由的有些犹豫: “老大,只怕有诈啊…” “嗯?” 韩冮音调上扬:“怎的?有老子压阵,你也不放心?” “这……” 阴柔男子心中破口大骂,合着就你怕有诈,老子就不怕? 余光一扫,看到那红纱女,眼珠一转道: “这小子能杀了老四,怕是不比我差多少,以防万一,让三妹带人和我一块走上一遭?” “嗯……” 韩冮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大喝一声,开了寨门。 那红纱女虽有不愿,却也只得提了双刀,点了几个小头目,一并跟着出了门。 提刀挎剑就冲杀而来。 “根据我这些天逼问来的情报,这山寨规模很小,拢共不到两百青壮,换了血的,算上被我杀了的,也只有四人。” 杨狱横刀身前,心中有了计较。 “小杂种!” 阴柔男子长鞭空甩,发出‘啪啪’之声,眼神阴冷,还是毒蛇一般缓步逼近。 其身后,二十多个喽啰在红纱女的带领下,圆形散开,将两人包围在内。 呼! 就在阴柔男子甩鞭抽打的同时,那些山贼喽啰也齐齐发作,大吼着分散杨狱的注意力。 一团团白色的粉末一下直接招呼了过来。 “生石灰粉!” 杨狱冷笑一声,他可不是第一次和这些山匪交手,哪里还会被这些小伎俩唬住。 几乎是石灰粉出手的同时,已经前窜一步,长刀横掠,犹如弯月一般斩向那阴柔男子。 “哼!” 阴柔男子轻哼一声,抽空的长鞭一个回拉,带着铁刺的鞭头已抽向了杨狱的后脑。 呼! 杨狱踩着逐风步避开长鞭,同时回身招架住那红衫女的双刀。 自炼化鬼头刀,杨狱都不知道自己的刀法到了个什么地步。 但只要一交手,身周一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他清晰捕捉,同时,刀法可随其心意变换。 除非速度、力量彻底将他碾压,否则,绝不可能被人偷袭。 哪怕是被人围攻,除非他一口内气用尽,不然,也可进退自如。 等闲二三十个没有换血的山贼,他半盏茶时间可以杀个干干净净。 “这小子娘胎里就开始练刀了?” 红纱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只觉自己无论怎么出刀,都被轻松化解,可那小子随手一刀,自己就被逼的手忙脚乱。 分明这小子才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力气速度未见得比自己强,怎的刀法就如此老辣? 她尚且有心分神,可首当其冲的阴柔男子,已是满头大汗,只有躲避招架之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了。 “啊!”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阴柔男子一个激灵,就见一个喽啰捂着喉咙倒在地上,登时大叫:“小畜生!” 他心中恼怒,红纱女却是暴怒了,刚才那一刀,要不是她闪得快,只怕手臂都要被斩掉了。 唰!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的血气已然上脸,身如火烧一般窜了过来,低吼着发动必杀。 一人长鞭劈打,点者胸腹眉心,一人俯身贴地,双刀舞动如蛇走,刀刀不离下三路。 可让两人震惊的是,这稚气未脱的小子,刀法老道的不像话,不缓不慢的招架住了两人的一次又一次冲杀。 丝毫破绽没有,甚至还在挪移变换之时,一刀一个,连杀了七八个小喽啰。 剩下的几个小喽啰骇的狼狈逃窜。 可仍是被其趁着间隙杀了一个! 铮! 又是一刀劈下,红纱女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当家的!” “小畜生!” 韩冮早就看的怒火中烧,听得红纱女尖叫,手持链锤直接从寨门上跳将了下来。 一声巨响,踩塌了地面,怒吼着奔腾而来,就要加入战团。 突然,他的耳畔传来一声冷笑。 “嗯?!” 韩冮回身一看,极远处踏雪而来的大汉,不是王五又是谁人? “艹!真的有诈!” 他的心头一炸,血气上脸,一声怒吼中,气息催起,血气勃发: “所有人,杀!” 一声怒吼,这满脸虬髯的巨汉却是不退反进,狂吼着冲向了战团。 亲眼见过王五出手的他如何不清楚,对上这血气如牛的捕头,自己不要说打,逃也逃不掉。 此时唯一的生路,就是那小捕快! “找死!” 王五身后,几个乡勇低吼着冲了上去。 谭洪眉头一皱,正要冲上去,却被拦住。 “不急!” 王五双手环抱,缓步踱行: “这小子既然有着胆量只身前来,自然就有手段全身而退……上去几人也好,练练手。 你就不要去了。” “全身而退?” 谭洪心中摇头。 虽只扫了一眼,可他也看出,那手甩链锤的寨主,分明已然是二次换血的好手。 再加上那两个二次换血的好手,哪怕是自己,也未必一定有把握胜的过。 “他们怎么来了?” 虽看不到身后,可听着背后传来的冷笑与怒斥,杨狱的心头顿时一紧,血气上脸也入眼。 “抢人头,可不行!” 他心中低吼一声,身如火烧,内气勃发! “啊!” 带着呜呜破空声的链锤尚未砸下,韩冮就听得两声惨叫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响起。 “什么?!” 他心头一颤,就见得两个狰狞的头颅被颈血冲的高高飞起。 与此同时,一道染血的身影跨出血雾,双眸泛红,森寒刀光如练,只是一个横掠,竟让他生出全然无法招架之意! 什么刀法? “什么?!” 王五心头一跳,被这犀利狠绝的刀法吓了一跳。 身后,谭洪等乡勇更是瞠目结舌。 只一刀,就斩了两个换血山贼? “这,这是什么怪胎?!” 森寒刀光扑面而来,韩冮瞪大的眼睛之中,映出那一张年轻的不可思议的脸。 下一瞬,刀光斩断锁链,斩断横拦的五指,粗大如腰的手臂,掠颈而过! 嗤~ 斗大头颅冲天而起。 那极速运行的鲜血一下冲起丈许之高,带着腥臭雾气,一下浇了几个刚刚靠近的乡勇一头一脸。 呼~ 刀若游龙,穿过血雾。 在三人瞠目结舌中穿过发髻,将三颗头颅挂在刀锋之上。 杨狱回身,望向王五,刀锋上血液滴答落地: “换血头颅三颗,作价几何?”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善后与食材 半月潜伏,一刀收割。 血液滴答间,杨狱握紧腰刀,只觉心中升起一抹难言的快意。 穿越而来的半年间,他心中始终有着忐忑、焦虑甚至于惶恐。 流民、乞儿、衙役、狱卒……只一年半里,他品尝到了远比前世二十年还要多的多的酸甜苦辣。 这一刀斩下的不仅仅是三个换血山贼的头颅,也是那一挂笼罩他心头一年多的幕布。 撕裂的幕布下,似乎见到了一丝光明。 “噗通~” 三具无头尸体不分先后的倒在血雪混杂的泥泊里。 那三个被喷了一脸血雾的换血武者这才惊醒,望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年,心头不由泛起阵阵寒意。 这是一刀还是两刀三刀? 他们距离最近,看的最清楚,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小子。 这小子…… 三人心神摇曳,一时间好似失了魂魄,甚至忘了擦去脸上的血迹。 “动手!” 王五冷喝一声,惊醒一众乡勇。 这几人才如梦方醒,与其余乡勇一并追杀向四散奔逃的匪徒。 一众人皆是换了血的好手,莫说这些山贼已经被吓破胆,即便没有,也挡不住。 很快,已经结束了战斗。 “这三刀用的好,使的妙!” 王五踩着积雪走来,这些小喽啰自然不需要他动手。 看着以积雪擦拭腰刀的杨狱,摸着下巴发问:“上次你说你学刀的师傅叫什么?” 他的心中也吃惊不小。 可这吃惊,不在于这一刀如何锋利精巧,而是面前这少年对于战局把控的精准。 他的眼力自然是众人之冠。 他看的清楚,在自己一声冷笑后,那两个山贼有着刹那分神,杨狱准确的把握住了这一破绽。 长刀划出半圆,先左后右,一刀斩断长鞭,割破那阴柔男子喉管,再一刀,穿过那红纱女匪的双刀间隙,斜斩了其脖颈。 更在那链锤悍匪被那两个贼寇的头颅所惊之时,余势不减,甚至凶恶更甚的斩落其头颅。 只所以看似一刀,非是其速度有多快,而是他这三刀太过流畅。 没有丝毫的劲力冲突。 三刀合成一刀,这已经不是这刀法有多精巧,而是这小子对于这门刀法的参悟到了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的地步。 用江湖中的说法,这刀法,已经登峰造极了! 可这小子才多大? “……魏河。” 杨狱甩落人头,回答道。 心中却是无语,感情上次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黑山城还有这样的高手吗?” 王五将这名字记在心头,满脸赞赏的拍了拍杨狱肩头: “小子,别做狱卒了。跟我三年,引你入六扇门!” “六扇门……” 杨狱心中一动,没有直接答应,推言要与婆婆商量。 王五点点头,没有逼迫。 转而看着浓烟四起,一片混乱的山寨,叹了口气:“你杀的倒是爽利了,却给老子留下了好大的麻烦啊!” “麻烦?” 杨狱一怔,回首看去。 只见乌泱泱一群人在众换血武者的逼视下出了寨门,有低声哭泣,有涕泪横流,更有的直接跪下嚎啕大哭。 “历来剿匪,最大的难处,反而是善后……” 王五摇头,喟叹一声: “这些人或是自愿、或是被劫掠而来,甚至有那些山贼的孩子,怎么处置这些人,可是个大难题……” “这些人……” 杨狱拧眉:“之前都是怎么安置?” 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时被王五提醒,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这些人,没有地、没有家、更没有一技之长。 若管的话,黑山县可没有无主的田亩,县城都一片混乱,更无法安置这些人。 可要是放任不管,或是成为流民饿死道旁,或是被其他山贼劫掠,死的更惨。 “或杀或抓或放,还能怎么办?” 王五捏捏眉心,有些头大。 这可不是一个捕头负担得起的,往年安定县剿匪,这些事,可都有县令派人去管。 可黑山县…… 杨狱还想说什么,乌泱泱的一群人已经围了过来。 杨狱看过不少话本小说,更听李二一说了不知多少次书。 在他们口中,但凡少侠出道必然剿匪,渲染的热血沸腾,可却没有人提及过少侠们剿匪之后是如何善后的。 他看的清楚,面对数百悍匪围杀都不曾后退半步的王五,在这时慌了手脚。 何止王五? 他自己都忍不住一退再退。 听着数百妇孺的哭喊哀嚎,杨狱心中不忍,对造成这些的山贼与官吏,也更多了几分憎恨。 自杨狱只身前来杀了三大贼首,到一众乡勇犁庭扫穴一般解决战斗,只有一个时辰不到。 可善后,十多人足足忙了大半天。 就这,也只是轻点了山寨里的财物,将被掠来的女子发放盘缠让他们自己回家而已。 还有两百多无路可去的妇孺老弱等候处置。 到这时,杨狱才真正理解了王五口中的‘麻烦’,这是,真的麻烦。 一群只知道练武,勉强识字,连算术都没几个会的粗人,剿匪自然手到擒来,可面对这样的琐事。 一个个全都慌了手脚,满身大汗。 “麻烦啊……” 谭洪脱力也似倒在椅子上,其余人也都差之不多,心神俱疲。 ‘怪不得之前王五没有主动剿灭那些山寨……’ 感受着一道道埋怨的目光,杨狱不由的苦笑,现实与说书人口中的剿匪,真不是一回事…… “还有两百多人……” 有人发出呻吟,看向同样头大的王五:“大人,您说吧,怎么办?” “别问老子!” 王五火气极大,一点就爆,他哪里做过这些琐事? 问话那人噤若寒蝉,其余人也只能苦笑摇头。 其实包括王五在内,所有人都知道,解决这一切,还有个最为简单,且收益最大的法子。 杨狱甚至可以想到,若这次带队的不是王五,而是刘文鹏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黑山这么大,莫说两百人,就是两千人,也埋的下! “老子就不信了,大明这般大,就容不下区区两百人!” 好半晌,王五才一拍椅子,咬牙低吼: “留下两人照应这些人,大不了等剿匪后,老子把人全都带回安宁县!” “都听大人的!” 一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主意未必好,但,好不好,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 王五清楚众人的心思,可也没办法,这到底不是他手底下的人,能勉强催使已经不容易了。 哪里还能奢求更多? “那么现在,把东西分了!” 有了决定,王五丝毫也不拖延,脚下一踏,大厅内摆放的几口大箱子就全都掀开。 看着几口箱子里的宝货,众人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杨狱,此战你乃首功,先来挑选!” 王五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满意点头,叫杨狱上前。 “多谢大人。” 杨狱眼神发亮,箱子掀开之时,他已经察觉到了暴食之鼎的异动。 这箱子里,起码有着一件食材!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阳丸’‘阴丹’ , …… 日近傍晚,天边云红似火烧。 可没足背的积雪上,杨狱背着包裹,一脚深,一脚浅,向着最近的村落走去。 黑山虽然大,可适合盘踞的地方也不是太多。 王五积年老吏,经验丰富,半个月已然将怀疑的目标排除大半,确定了怜生教城的分坛的大概位置。 而此时,他们分头下山,却是要找那有经验的猎户带路。 大雪封山,山林间的陷阱也被加了掩护,没人带路,可不敢轻举妄动。 “十五个人分,到底分不着多少,不过,有这食材,就不亏!” 独行雪中,杨狱心情极好。 算上这张‘药方’,他已经得了七件食材,距离‘食谱’所需的十一件食材,只差最后四件了。 “九牛二虎,不知是不是我以为的九牛二虎。” 杨狱心中想着,自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绢布。 一座山寨银钱着实不多,可无处变卖的贼赃却很是不少,但他所分不多,却正是因为这一张绢布。 这绢布上,是一张换血药方! 而且全须全尾,其上文字清晰且无错漏,价值自然极大。 按照王五的说法,这一张药方,起码得作价三千两,比整座山寨都要值钱。 若非答应了其他人用银钱抄写一份的请求,他还未必拿得下呢。 哗~ 轻展绢布,略显潦草的字迹清晰可见。 开篇,是一人自我叙述。 “……少时务农,五谷不分,不耐疲累,遂经商,奈何我浑而人奸,多年积蓄一朝尽……” “……犹自不甘,乃从文,数年不中,心中悲怆,却仍不甘,再习武,日夜苦练,终至下肢偏瘫……” “幸甚!久病过成良医,多年摸索,医术或已大成……诸多尝试,终成一药方…… 或可服之?” 自述之后,是诸多药材的名称、分量,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最后,却是另一个笔迹了。 添上了一些其他的药材,以及驳斥。 “不知这位撰写药方的‘徐一笑’是否换血成功?” 杨狱看的好笑。 据那些山贼说,那韩冮抢来这方子后也不敢贸然服用,后来不知去哪请教一位名医,增删了不少。 再后来,韩冮与其结义的三人才换血成功。 至于这位事事不成的徐先生是否还活着,却没人知道了。 “聊胜于无了。” 随手塞进怀里,远处,一村落依稀已经可见。 杨狱加快脚步,没多久已经靠近村子,只是有些诧异的是,这村子颇为冷清。 此时已是傍晚,居然没有看到炊烟。 正要进村询问,突然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怪异铜铃之声。 “有怜生教道人?” 杨狱心中一紧,闪到一株老树之后。 怜生教在外城传道一年多,他虽然都是避着走,但也并不陌生。 他记得,凡是讲经的怜生教道人,都会在腰间悬挂一枚红色铃铛,这铃铛声音不同与不同铃铛。 响起来好似小儿夜哭,他记忆很深。 果然,没等多久,另一个方向就走来一个穿着白衣,背着竹篓的怜生教道人。 那道人面黑人瘦小,乍一看好似一半大孩子,走起来却是不慢,没一会,已来到村口。 随着他的到来,村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大群村民乌泱泱的来到村口,恭敬的甚至有些卑微的请那道人进村。 “怜生教果然在城外渗透更深!” 杨狱心中一跳,按照王五的指点压低了气血流动,秉着呼吸尾随在后。 叮铃铃~ 怪异的铃声不时响起。 那怜生教道人大步走着,诸多村民在后尾随,挨家挨户的敲门,收取俸银。 那些村民往往脸色蜡黄干瘦,恐惧却也不敢不交。 杨狱看的清楚,那些村民上交的居然不是银钱,而是一枚枚黑红色的药丸。 “那是什么东西?” 杨狱心中疑惑更深。 那道人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已经走遍了整个村子,身后背着的竹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杨狱捏了捏怀里的响箭,正在犹豫是否要通知其他人。 那道人却放下了满满当当的竹篓,冷笑一声: “哪路小鬼,敢跟踪道爷?” “发现我了?” 杨狱心头一震,握住腰刀。 砰! 他心中正自腹诽王五教的闭气法子不顶用,就听得一声闷响。 一个魁梧高大的老者踩塌了房顶,赤红着脸怒吼着扑向那道人: “任名,还我儿子命来!” 嘭~ 下一刻,两只手掌已经撞在了一起。 “啊!” 那高大人影痛叫一声,被震退丈许。 杨狱眸光一凝。 那老者颇为魁梧,更以居高临下之势偷袭,居然都被那道人抬手震退。 “原来是你这老东西。” 任名甩了甩手,冷笑一声:“你那儿子蠢,你这老家伙更蠢!村口留下那般多的脚印,还想着偷袭本道爷?” “什么脚印?” 那老者微微一怔,旋即怒吼着扑了上去,人如狂狮,招招搏命,赫然将内气催发到了极限。 脚印? 暗处的杨狱心中一突,这脚印说的应该是他吧? 他下山只是为了寻一猎户带路,自然也没有去处理自己的脚印,毕竟,他可没有踏雪无痕的功夫。 “啊!” 面对那老者拼命的打法,那道人只是躲避,待得那老者换气的档口,突的发力。 只一拳,就将那老者打的吐血飞起。 “哈哈!” 那老者大口咳血,却是狂笑起来,借着被打飞的力道,一个探手,将那竹篓抓起: “没了这篓‘阳丸’‘阴丹’,看你回去怎么死!” 他早知自己不是这道人的对手,是以,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一竹篓的邪药。 搏命打法,只是迷惑。 “该死的老狗!” 那道人彻底暴怒,一声厉吼,血气已染红全身。 话音未落,已狂飙着追去。 “‘阳丸’‘阴丹’是什么玩意?” 杨狱心中思忖着,捏刀的手已经绷紧。 呼!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而去。 阴影之后,杨狱凝神等待。 他藏身之处是最适合遁走的方位,这老者要逃,必然会选择这一条路线。 果不其然,气流漫卷间,两人一前一后而来,相距他,不过三四丈的距离。 “这个距离,稍微有些远了……” 电光火石之间,杨狱骤然躬身,踏步,抽刀, 嗤~ 腰刀横掠,化作寒光半月,直斩向那一掠而过的道人后颈! 斩首一刀! “鼠辈安敢偷袭?!” 寒风罩体,那道人好似炸了猫的狸猫,狂吼着纵身一跃,欲要躲开身后的袭击。 “啊!!!” 一声惨叫响彻村庄。 “什么?” 本已快要逃出村庄的老者猛然回头,只见一抹刀光自血雾之中乍闪即灭。 那邪道惨嚎着从半空跌落,竟是被斩断了双腿! “啊!” 那道人脸色扭曲,双眼赤红如血,怒吼着拍打地面,生生弹起,凶恶无比的扑向杨狱: “我要撕了你!!” “抱歉,抱歉。你这姿势太好,一时没有忍住。” 杨狱不慌不忙的避开,反手一刀,以刀背将这道人生生拍在了地上: “可惜,得留活口,不能枭首……”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经文 呼呼~ 提着只剩半截身子的道人,杨狱快步远去,直至村落里的尖叫声都不可闻,方才停下。 一抖手,将昏迷的半截道人丢在雪地里,转身看向跟来的老者。 这老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神色憔悴到了极点,走路间都有些摇晃,好一会,才来到近前。 “噗通!” 老者跪倒雪地中,不等杨狱搀扶,已重重三个响头磕下。 “老人家…” 杨狱将涕泪横流的老者搀起。 “大恩大德,粉身难报啊…” 老者说着,嚎啕大哭着诉说起与怜生教的恩怨。 老者名叫严守田,是二十里外的严家庄的族老,会些拳脚,也粗通文墨,在附近乡村也颇有名望。 本来,说不上富贵,也算不得贫苦。 直至怜生教到来。 “……一年前,怜生教来到严家庄,那时,他们治病救人,广施符水,很是得村人信任,可谁知,谁知……” 指着地上的竹篓,严守田面容扭曲起来: “恩人可知,这‘阳丸’‘阴丹’是什么东西吗?!” 杨狱扫了眼那竹篓,隔着一丈多远,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腥臭。 “这邪药采毒草精华,以水银聚形,若如此也就罢了……” 严守田虎目含泪: “那些畜生,用人来中和毒性!村里但凡不信怜生教的,都被他们当做了‘药人’!” “药人?” 杨狱心头一冷,想起了那些面色蜡黄,满脸绝望的村人。 “这药,他们分为阴阳!阳丸,是刨开男人小腹,以秘法藏埋其中……而妇人,被他们缝合下体,只留丹丸也似的缝隙,用以取药!” 严守田几乎哆嗦的说不下去: “我儿,我儿,就是不甘受辱,生生撞死在了老夫面前!这些畜生,这些畜生!” 他如若发狂,将竹篓踢翻,踩碎,时而大哭,时而大喊,如若癫狂一般。 或是多日不曾休息,也或许是大仇得报,狂喊之声后,径直倒在了雪地里。 不多时,鼾声响起。 “畜生!” 杨狱几乎咬碎了牙。 他虽然隐隐猜测这药颇为诡异,可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炼制出来的。 这还是人?! 砰! 一脚将你道人踢的几个翻滚数丈,杨狱神色冷厉: “告诉我,怜生教的分舵在哪里?” “哈,哈哈!” 那道人痛的咳血,却兀自狂笑: “老母法身降大千,普渡天地万法传! 一日生盘古,天地自此清浊辨。 二日生女娲,灵慧降临到世间。 三日生元始,万类方才有宗源……” “什么东西?” 杨狱眼皮狂跳。 真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呼! 念动之刹那,杨狱果断抽刀,只一下,就将他满口大牙连同半边脸都拍成了肉泥。 嗤~ 带血的牙齿滚落在雪地上,顿时冒出被滚油泼下的浓烟,刺鼻气味随之而来。 可让杨狱心惊的是,哪怕是这样,那道人也似没感受到丝毫的痛楚。 血沫满口,却仍在诵念着猖狂而诡异的经文: “……四日生道德……咔吧!” 话音戛然而止,杨狱直接重手,直接拆了他的下巴与双臂关节,后者却仍在蠕动着。 极为可怖。 “果然是邪教……” 杨狱神情凝重,没了逼问的念头。 他虽然会斩首,可却不会逼供,尤其是这么一个癫狂入魔的邪道人。 这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 升起篝火,在雪林里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带上严守田去寻王五。 严守田虽然不是猎户,可这一年多半时间都在山里打转,对于山路自然比他们更熟悉。 “的确是怜生教的讲经道人……” 大堂里,王五脸色很是不好,尤其是听到‘阳丸’‘阴丹’,更是恨不得一刀砍了这道人。 听完严守田的叙述,王五勉强压住怒火,脸色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 “刘文鹏当的好官,办的好差!” 见杨狱等人不解,他强压着怒火,道:“这所谓的‘阳丸’‘阴丹’,是一种已经断绝了的换血邪药!” “连续服用此丹者,但凡不死,三月之内必然能换血成功!” “什么?!” 闻听此言,本就脸色不好的谭洪等人顿时色变:“那,那怜生教分舵里,得有多少换血武者?!” 他们都是换了血的,当然知道各种难度。 换血耗费的银钱极多,且不是人人都可成功,哪怕成功,往往也要一年半载。 他们敢出城剿匪,自是认为黑山三十贼都被杀了大半,其余匪徒不足为虑。 可哪里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换血之法? “这下麻烦了……” 杨狱的呼吸都是一滞。 怜生教炼此药,可已经有大半年了,哪怕服丹者死一半,只怕也能积累为数众多的换血武者了。 而更让他心悸的是。 之前,为了引出怜生教的人,他们并没有刻意藏匿行迹…… “刘文鹏,你真该死啊……” 王五胸膛起伏。 怜生教以人炼邪药,这种事情,若是报上去,不需多久,青州都要轰动。 可偏生,大半年过去,居然都没人知道! “这匪,不剿也罢!” 谭洪等人彻底熄了剿匪的心思。 寻常山匪也就罢了,以他们的身手,小心些终归是可以进退自如。 可现在…… “剿不得了。” 王五叹了口气。 这个情况,莫说谭洪,即便他自己,也没了剿匪的心思。 甚至,产生了远离黑山的念头。 他原本以为,怜生教固然盘根错节,可真正的讲经道人未必有多少,未必不能剿灭。 可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只能等六扇门的人来了……” 王五心有不甘。 前次出其不意将那石开打成重伤,不能乘胜追击,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你等的人,永远也来不了了!” 突然,一道冷厉低沉的喝声在山寨炸开。 “王五,听说你要见我?” 来人的中气很足,一声冷喝,山寨内外都不住回荡:“我来了,你还不滚出来!” “石开……” 王五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在今日之前,他无比迫切的想要找到石开,甚至千方百计想要引他出来。 可…… 杨狱神色一凝,就看到一条昂藏大汉立身寨门之上,神色戏谑且暴戾。 栅栏内外,人影闪动,似乎已经将此处包围了。 “大人…” 谭洪欲言又止。 其余三个乡勇的眼神也都闪烁起来,反倒是严守田面无忧色,甚至有着几分解脱。 噗通~ 寨门之上,大汉重重拍手,就有一具具尸体被丢在了雪地里。 “钱五,赵盐,蒋初六!” 杨狱认出,那些尸体,分明是和他一起下山去寻猎户的其他乡勇。 “都,都死了。” 谭洪的心头一凉。 其余几个乡勇更是一阵后怕,若非自己回来的早,这时,只怕也早就凉透了吧? “你的人,我帮你带回来了。还有一些,实在烂的捧不起来,也就只好就地喂了狗!” 声音回荡在整座山寨: “屋内的几人听着,斩了王五,本舵主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石开!” 王五气的青筋暴起,却生生克制住了。 “呼!”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 “老子放手一搏,你们若能逃,就逃!” “若不能……” “废话太多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杨狱打断了王五的话。 他扎紧袖口,持刀望向王五,嘴角扯动: “你要是死了,我去哪里领赏?”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刀在手,要斩首! “嗯” 听到杨狱的话,王五先是一怔,随即大笑着跨出大门: “今个要是不死,老子非将你小子拉进六扇门,好省了这一笔银子!” 杨狱提刀,紧随其后。 谭洪几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可也只能跟着走出去。 见过王五出手的他们,可没有对他出手的胆量。 山寨之中一片死寂,唯有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答响着。 空旷的雪地上分明有着数十白衣教徒,却没有一点杂声传出,皆是提刀按剑,等待着。 未被送走的一众山贼妻小,窝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王五……” 寨门上,石开按住胸口,狰狞一笑: “老子今天看你往哪逃!” “杀!” 一声低吼。 雪地之上沉默的数十白衣人就齐齐响应,整齐划一的扬刀,踏步,向着大堂冲了过来。 “拼了!” 谭洪低喝一声,道:“待会我们五人聚在一起,背靠着背,绝不能陷入包围之中!” “你!”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杨狱已然率先冲了出去,刀光如匹练,迎上了数个怜生教的教徒。 “要杀老子,那就来吧!” 一声怒吼,跨步带风,只一步,王五就跨出三丈之远,五指捏起,向前一递。 ‘砰’的一声闷响。 冲在最前的一人已被打的离地而起,鲜血狂吐,眼见就不活了。 一拳打出,王五速度不降反增,犹如猛虎般扑了进去,横冲直撞,只一眨眼,就有数道人影被他撞的飞起。 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没了声息。 气血如牛! 这一刻,王五将其超人一等的体魄发挥的淋漓尽致,拳脚所向,巨力勃发,竟没有一人能挡住他一招半式。 给他时间,他完全可以将场上数十个换血武者全部杀绝! 但,他没有这个时间,更没有机会。 几乎在雪地被鲜血染红,十数人伏尸的同时,寨门之上,石开突的发出一声长啸。 一踏间跺碎了整个寨门! 高大雄壮的身躯带起凶猛的劲风,排山倒海也似向着王五一拳锤下! 是的! 锤! 这一拳极为凶恶,恶风呼啸,直好似战场之上的武将跨马挥锤,凶恶至极! 莫说肉体凡胎,便是个铁人,只怕也能锤的扁。 “死!” “石开!” 王五脚下同样一踏,泥石飞溅之间,赤色如火腾上了脸。 暴喝出声的同时,已将扑来的几人震的倒飞出去。 砰! 一声闷响,王五‘腾腾腾’的后退三步,一个肘击将身后偷袭者撞死当场。 不及反应,就再度冲了上去。 “杀!” 一动手,两人就打出了真火,招招搏命,一拳重似一拳,劲风拍击之下去,I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 只能转向大厅之外,厮杀同样激烈的杨狱等人。 “有些不妙……” 以精妙刀法应付围杀而来的数个换血武者的同时,杨狱的注意力始终在王五身上。 他很清楚,这一战的胜负不在于怜生教的这些教徒。 而在于石开与王五。 此时,同样大开大合的两人激战正酣,只是杨狱却看得出,王五已落了下风。 换而言之,他的那一口内息即将用尽,而换气之时,就极有可能成为他的破绽。 是战,是逃 嗤嗤嗤 心中转着念头的同时,杨狱踩着逐风步,刀光横掠,接连斩杀了两个怜生教教徒。 “希望你们撑住吧……” 扫了一眼背靠背苦战的谭洪四人,杨狱突的转身,且战且进,似乎要突围逃走。 铮铮铮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刀与刀的碰撞中,杨狱神情冷酷,周身三丈之内一切细微的动作都在他的心中流淌。 他的刀法,早就超出了寻常换血武者的范畴。 哪怕冲向他的怜生教教徒比谭洪四人还多,竟也没有伤到他,甚至于被他反杀了三四个 “休想逃走!杀了他!” “留下命来!” “杀我教众,十恶不赦!杀!杀!杀!” 眼见杨狱横冲直撞,似有突围之势,一众教徒登时躁动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的喊杀,杨狱的眼前,骤然看到一片红光。 这是催动气血所发出的光芒! “杀!” 压力暴增十倍,一时之间,杨狱行云流水也似的刀法,似乎变得散乱了起来。 巨大的压力之下,杨狱心中却好似明镜一般,周身三丈之内似乎都在他的感应之中。 可看到,却并不意味着躲得掉! 身处围攻之中,四面八方全是刀剑,避无可避之下,哪怕是杨狱,也只能以伤换杀! 嘭嘭嘭 擂鼓也似的拳脚碰撞声此起彼伏。 终于,在一次碰撞之后,王五的身形一滞,他的劲力用老,这一口内气,已经到了极限。 武者交手,未至一气绵延,周而复始之境者,一旦内气用老,就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尤其是遇到劲敌! 不好! 王五心头剧震,自己击杀那些教徒到底废了气力,这一刻,就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可眼见那重锤也似的拳头砸了过来,他却不退反进! 弯腰,躬身,双臂大张,又自骤然合拢,欲要将其生生抱杀! 同时,一声大吼也响彻山寨: “走!” 嘭! 似重锤击鼓! 这一次,石开魁梧的身躯只是一颤,王五却是被打的双腿跪地,一口鲜血同时喷出! “王捕头!” 谭洪等人目眦欲裂,大吼着狂乱挥刀。 “走!” “你找死!” 阵阵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声中,石开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 这一刻,他本已殷红如血的脸色越发艳红,暴起的青筋好似一条条泥鳅在皮肤下疯狂扭动。 砰! 内气彻底爆发之下,王五紧扣的双手被一下崩开。 下一瞬, 石开双臂骤然合拢,十指交叉攥紧,自上而下,重重砸向踉跄后退,却兀自递拳而来的王五。 “死来!” 暴喝之声响彻全场,更让部分人忍不住分神。 而就在这时,被诸多教徒围在其中的杨狱,眼神却是一亮! 他之所以不合谭洪四人联手,不是自以为武功了得,而是他很清楚,只要王五败了,他们就绝无幸免! 他只能,也必须要助王五一臂之力。 之前鏖战,他不惜受伤,就是要逐步靠近,等待时机。 而在看到石开这一记‘抱锤’砸下的同时,他看到了破绽。 并且,把握住了! 砰! 重重将身前的数个教徒撞翻,硬生生的吃下背后斩来的刀光。 杨狱低喝一声。 拧身、 错步、 血气勃发! 下一瞬, 在他脑海之中盘旋了许久,也压抑了许久的一刀,伴随着勃发的血气,倾泻而出! “嗯!!” 刀光骤起的刹那,石开只觉森冷的寒意自背脊直至脖颈,巨大的危机在他心中猛然腾起。 是谁 怎么会 巨大危机来袭,石开的脸上也不免闪过一抹惊慌、错愕。 但准转瞬,他已展现出了无比的果断! 猛然转身,踢飞王五的同时,闪烁着生铁般颜色的左臂,已然斜架在了脖颈之上。 青筋暴起的右臂,则猛然递出,要将这偷袭自己的杂种,打死当场。 噗嗤! 斩铁之音与鲜血喷洒之音几乎同时响起! “小杂……” 人生的最后一刻,石开看到了袭杀自己的稚嫩脸庞,以及死死抓住了自己右臂的王五。 ‘老子居然死在这么一个小杂种的手里’ 一抹震惊,错愕,不可思议浮现在他的心头。 下一瞬,那兀自带着惊愕的斗大头颅猛然倒折,伴随着血雨喷洒,重重砸在其脊背之上。 腥臭扑鼻!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进步神速 血雪飞溅! 望着那重重倒下的无头身躯,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最后一刻,居然会有人杀出来,只一刀,就斩了石开。 被杀的遍体鳞伤的谭洪惊喜过望,怜生教的教徒却是震惊的无法相信。 “好险,好险……” 杨狱拄刀跪地,胸膛起伏。 这一刀,无论是时机、角度、力度他几乎都做到了此时自己的极限。 然而,若非王五拉住了石开的有拳,这一拳,只怕能打穿他的胸膛,甚至生生将他打死! 以他此时的实力,面对血气如牛的武者,还是太过勉强了,哪怕是偷袭,都有巨大的危险。 “副舵主!” “他,他们杀了副舵主!” “杀!杀了他们,为副舵主报仇啊!” 短暂的沉寂之后,怜生教的一众教徒沸腾了,伴随着一阵阵喊杀之声,向着杨狱两人冲杀而来。 与头目被杀就会溃散的山匪不同,怜生教的教徒更为疯狂,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竟然都还要拼杀。 杨狱心头一惊,抓刀在手,顾不得背后仍在淌血的伤口,迎了上去。 “呼~” 长长的吸气声中,王五重新站起,伴随着连珠炮也似的筋骨炸响之声,狞笑着扑了上去: “不走,那就不要走了!” “杀!” 谭洪本来被杀的遍体鳞伤,眼见所有人全都冲杀而去,强打精神,从后杀了过去。 “啊!” 这些怜生教的教徒到底不是真个悍不畏死,被强提内气的王五一通乱杀之后,还是崩溃着逃走。 “不要追了!” 杨狱下意识的想追,却被王五拦住。 这才发现,这位血气如牛的壮汉,此时已然脸色煞白,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我脏腑受伤…” 只说了半句,王五已跌坐在地,摸出几个瓶瓶罐罐,看也不看全都吞下,盘膝开始疗伤。 “怜生教……” 看着一地的尸体,杨狱脸色不好看。 这群教众似乎比正常换血的武者弱上一些,可打起来却是悍不畏死。 在带头的身死,自身又死了七八成才开始崩溃,这样的意志,让他不由的有些头皮发麻。 “大人…” 一瘸一拐,谭洪踉跄着想过来,这位二次换血的好手,此时好不狼狈。 身中不知几刀,乍一看,像是血里捞出来的一般。 走了几步还是跌了一跤,只能咬着牙盘膝坐下。 而其余几个乡勇,已然死了个干净,一眼看去,这满地尸体,竟不知哪个是他们。 反而是有心求死的严守田,重伤昏厥,反而留下了一条命。 看到伤痕累累的谭洪,一股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自全身涌来。 血气消退之后,杨狱这才惊觉,自己中的刀,也不比谭洪少到哪里,只是没有伤及要害而已。 他的铁裆功已接近第三层,早已自胯至肩背了,若无这外炼硬功,他只怕早就动弹不得了。 “呼!” 杨狱嘴角抽了抽,自怀里掏出铁珠,也不看多少,一股脑的咽了下去。 阵阵热流涌上来,见底的体力才缓缓回复,伤势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还有疗伤的用处?” 杨狱精神微震。 等他再掏,却摸了个空,这次出城,他带了七八斤的铁珠,此时,却已经吃了一干净。 再想吃,就得吃土了…… 一夜无话,直至天色蒙蒙亮,寒气最重的时候,谭洪与王五二人才先后醒来。 正看到杨狱与脸色苍白的严守田指挥着山寨里的一众老弱妇孺收拾着尸体,杂物。 “他没受伤?” 谭洪捶打着僵硬的手脚,有些发懵。 他分明记得杨狱中刀不比自己少,他怎么好似看起来没事人一样? “这小子莫非也是天赋异禀?” 王五心里也打了个突,只是他眼界比谭洪要高,想到的却是体质。 一样米养百种人,人与人本就不甚相同。 这一区别,在换了血之后越发的明显,他可是知道,这世上颇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体质。 比如青州那位大将‘魏正先’,据说其天生神力,换血不久,双臂已有四象不过之力。 甚至有传说,他未修硬功,肉身却坚如钢铁,不惧刀剑砍伤,寒暑不惧,入火不焚! 他怀疑杨狱很可能也有着类似的体质。 杨狱一夜没睡。 不止是为了疗伤,也在戒备着山寨里的这些老弱妇孺。 诚然,他们是为剿匪而来,可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让他们的处境好转,甚至变得更加恶劣。 平常不显,可他们受了重伤,可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他本想催动内气打坐疗伤,但是,不经意见见到那一双双复杂甚至带着仇恨的眼神。 就一夜无眠。 “大人伤势如何?” 杨狱快步走了过来。 “石开的‘虎威拳’已修至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气血衰退时被打了一拳,脏腑受损,至少要休养半年……” 王五脸色不是很好,半是伤势,半是忧愁。 换血武者自然比寻常人更难受伤,可一旦受伤,疗养的时间也需要很长。 如王佛宝,他被‘融血指’所伤,若无灵丹妙药,疗养的时间要以年为单位。 “半年,这么久?” 杨狱眉头拧起。 他没想到王五的伤势居然这么重。 “这还是少说了。” 王五缓缓站起身,望着血腥味久久不散的山寨,有些黯然: “都死了……” 他所收集的情报上,怜生教除却一正二副三位舵主之外,只有二十余讲经道人,还有一半在外城。 可谁知,单单这一战,他杀了的换血教徒,就超过二十了。 那可是他从六扇门要来的情报啊…… …… 接下来的十多天,无论王五是否愿意,他们却不得不留下疗伤。 只是因为担忧怜生教的人会来报复,并没有留在山寨,而是去后山的山洞。 这山洞不知是哪路山贼为了躲避围剿而挖出来的,四通八达,正适合三人临时藏身。 王五两人疗伤,多日不见身影。 杨狱也没有闲着,他将山寨各处搜刮了个干净,在山洞里支起一口大锅,取来本该十多人回城后分的药材。 开始了药浴。 “二次换血离我不远了,不过,三次换血才是门槛,血气如牛啊……” 滚烫的药液之中,杨狱舒缓着精神。 一场大战后,尤其是看到王五与石开一战的始末,他心中对于力量的渴求激增。 山洞里,一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小心翼翼的添柴煽火,一边,为杨狱讲解关于‘道文’的基础。 这老者,却是那些山贼劫来的一个教书先生,昨夜杨狱重新盘点之时,不经意问了一嘴,才知道这老者居然懂一些道文基础。 “自秦皇统一文字,直至咱大明,三千年里,文字增删不少,可道文却没什么改变,所以,只要学会前朝文字,道文精义,也就无师自通了。” 老者用着浅显易懂的词汇,生怕对面这位杀人就砍头的大爷听不懂。 “秦皇……” 杨狱若有所思,淡淡道: “将你知道的道文一一写下来就好,我的记性很好,不要想着糊弄我!” 此界与他前世有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但也只是似是而非,这位秦皇,自然不是他以为的秦皇。 不过这些不重要,他更关心道文。 “不敢,不敢!” 那老者连道不敢。 以木炭在山洞墙壁上将自己所会的道文写下来,并一一解释,对照。 他本来做好了不厌其烦,一遍遍解释的打算。 但让他震惊的是,这位他眼里这位凶人,进步之快让他瞠目结舌,不过半日,居然已经将三千道文全都记下了! “鬼神…魁星位阶图……” 摆手让老者回去,杨狱眸光微微闪烁,有了笑意: “应该是‘十都之鬼神魁星位阶图’才对!” 正文 第五十章 狱? 十都。 又见十都。 摸着下巴新长出的青胡茬,杨狱若有所思。 标有十都的,还有他那张食谱,他原本以为,所谓十都如同‘优良可劣’一般只是暴食之鼎对于食材的等级标识。 但现在…… 心中转着思量,杨狱进入了暴食之鼎,扫了一眼鼎壁之上的诸多进度条,提起了食材鬼头大刀。 细密繁杂的文字覆盖了整个刀身,‘十都之鬼神魁星位阶图’正落在刀柄上。 对应着道文,杨狱开始解析这口刀上,魏河四代人都不曾悟到的神功秘籍。 “吾生来不凡,三岁识千字,五岁阅百经。父母乡人皆言神童也,县令更赞许我又状元之才。” “然吾志不在此!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此非吾道。吾之道,在于穷索天地……” “敢问上天,可有神仙上古先贤之疑问,吾必能为其解答!” 开篇,是带着浓烈外地语气的自述。 “外地的……” 杨狱心中皱眉。 道文自然早就随着文字统一而统一,可各地口音可没有统一,莫说其他地方,青州六府,口音都有很大的变化。 这还只是青州,放眼天下,方言不知几百几千了。 很多秘籍只所以不能捡起就练,除了其中的术语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方言。 比如顺德府有种鸟,黑山县叫‘小虫儿’,其他地方,叫‘家巧儿’‘老家蛋’。 其他地方的人,便是认得字,哪里知道这说的什么玩意 接下来,杨狱就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这位自称‘飞登道人’的叙述中,充斥着大量认得却完全不懂的词汇,看的他一脸懵逼。 最终,只能无奈的放下了鬼头大刀。 “……天知道这是哪里的方言口语” 杨狱一脸无语。 好不容易学会了道文,还得去学方言 这可太离谱了。 说书人口中,那些捡了本秘籍就练的人,没练死可真是气运滔天。 “统一语言,意义不下于统一文字啊……” 没奈何,叹了口气,杨狱也就静下心来,开始练功。 跨步、拧身、反撩、下劈…… 刀光挥舞间,杨狱身形起伏,变幻不定。 随着斩首刀法陷入瓶颈,他更大的精力放在了步法上。 刀法本来就需要步法的配合,斩首刀的突飞猛进,自然也带动了逐风步。 只是逐风步着实不太高明罢了。 但他能在怜生教的教徒围攻下挪移闪躲,自然也是靠着这门看起来不起眼的步法。 “刀法第九层是登峰造极,第十层又是什么光景” 身形挪移,刀光漫卷间,杨狱心中犹有杂念起落。 “李二一走南闯北的说书,按道理来说,对于其他地方的方言,应该懂的不少吧” …… 高台之上,李二一挽着袖口,抑扬顿挫: “正所谓,旧日豪华事已空,银屏金屋梦魂中。黄芦晚日空残垒,碧草寒烟锁故宫。 隧道鱼灯油欲尽,妆台鸾镜匣长封。凭谁话尽兴亡事,一衲闲云两袖风。” 啪! 醒木重重拍下,堂下看客方才回神。 “好一个旧日豪华事已空,一衲闲云两袖风!先生真乃大才也!” 刘清卿拍着大腿,连声叫好。 初时听‘金瓶’他是拒绝的,市井琐事哪里比得上快意恩仇,但随着故事展开,他却是欲罢不能了。 之后,凡是李二一开场,他必是第一个到。 “好活,好活!” 其余看客也都大声叫好,不等那持篓的小厮下来讨要,铜钱已然飞满了高台。 “承蒙各位喜欢,李某人不胜欢喜。” 李二一笑着答谢各位衣食父母。 扫着一地的银钱,他心中颇为满意,只是瞧到刘清卿打赏的一锭黄金,又是嘴角抽搐。 这些日子,李二一可没有少打赏,出手阔绰的很。 可每每下台,就有人来讨要,久而久之,他对于那位黑山城的老父母,真真是恨得牙痒痒。 那可是金子,金子! 随着谢幕,一众看客也都散去,刘清卿却是一抬手,唤住了李二一:“先生不忙走!” “刘公子这是” 李二一不解回头。 “公子要请你去府上说上几段!” 有下人已经说明了来意。 “这……” 李二一有些犹豫。 他着实不想和这刘公子打交道,只是他能安稳说书而没人打扰,却也真的是因为他。 不免有些犹豫。 “怎的你敢不去” 那下人顿时叫嚷起来。 “混账!” 刘清卿冷眼一扫,斥退下人,笑着邀请。 李二一很是犹豫,还是开口婉拒: “实不相瞒,小人这点东西已经抖搂完了,今日本就要出城了……” 他没说假话。 内城虽然还勉强维持着平静,可他早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黑山城不同寻常的气氛。 若非李二一着实难以应付,又想着要和杨狱告别,早二十天,他就想离开黑山县了。 “先生要走” 刘清卿有些惊讶,旋即摇头: “晚上几日又有什么紧要先生下午去说上一场,明日送行,本公子自有好礼送上!” “……” 李二一有心想告诉他,自己一块铜板都没拿到你的,但感受着那几个下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此时已是中午,李二一味同嚼蜡的吃了饭,就被上门的衙役们接着去了刘家。 “真是‘好官’……” 看着眼前的大宅,再想想路过时看到的衙门,李二一只觉有些牙酸。 就这一间宅子,自己就凭说书,一千年只怕也买不起。 直到被下人迎进一间院子,李二一心头还是阵阵紧张,茶叶不想喝,坐也不想坐。 那小厮更是坐立不安,忐忑不已。 他本以为刘清卿很快就会来,却没想到,一等两个时辰,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许是喝多了茶水,李二一有些内急,眼看还没人到,询问旁边等着的衙役,要去茅房。 “事不少!” 衙役甩了个脸子,也就领着去了。 那小厮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呼!” 茅房里,李二一扎起裤带,正要出去,突听的隔壁似有人声。 “……我等掘开坟墓,却不见王五、谭洪、杨狱三人尸身……” “杨狱” 李二一本也不想听人墙角,但听得杨狱的名字,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忍不住贴住墙角。 就听得一颇为温润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王五也就罢了,两个小喽啰也杀不掉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 “怜生教可不是乌合之众。”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最先察觉‘惊变’的教派,可不容小觑。只是,那大狱中似乎别无它物,或许,那怜生教所找的‘狱’指的不是大狱……” “是与不是,本也无关紧要。本大人可不在乎这些……” 温润声音不以为意。 “那这几人,可需贫道出手” 苍老声音又道。 “起不了什么风浪,活也罢,死也好,无关紧要。” 温润的声音说着,微微一顿: “却不想今日府里来了外人……” 李二一心中一紧。 不等他溜走,就听得‘轰隆’一声,面前的墙壁就被人生生打穿,砖石飞溅,溅起大片屎尿。 “啊!”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风波渐起 “关道兄不忙下手,且……嗯?” 刘文鹏漫不经心的说了半句,突然察觉不对,这惨叫似乎是关山水…… 猛然回身,顿时愕然。 只见大片黄白之物如雨飞溅,一向卖相极好的关道人大叫这躲闪,却还是浇了一头一脸。 恶臭扑面而来。 “气煞我也!” 关山水气的浑身发抖。 出手之时,他已察觉墙后之人气息只比常人墙上一些,根本不在意。 却忘了这墙后居然是间茅房。 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污秽沾了身,当即暴怒,反手一掌,就要将墙后干呕狂吐的李二一毙杀。 “住手!” 轰然倒塌的茅房之后,牵着黄鬃马姗姗来迟的刘清卿大喝一声,掷来长剑。 铛~ 关山水一指弹飞长剑,暴怒的脸上闪过惊愕:“大,大少爷?” “关师叔,你这是……呕?” 刘清卿逼前两步,闻到这恶臭顿时一阵干呕。 “清儿?” 刘文鹏脸色一沉,呵斥:“你怎敢对关道兄出手?还不速速谢罪!” “师叔……” 刘清卿屏住呼吸上前,扫了一眼狂吐的李二一两人一眼,心中就‘咯噔’一声。 忙拱手谢罪: “侄儿也是一时心急,师叔勿怪。这两位,是侄儿从城里请来的说书先生……” “哼!” 关山水余怒未消,懒得听那么多,一甩手,自去洗涮去了。 “说书先生?” 冷冷的扫过趴着狂吐的李二一,刘文鹏脸色阴沉: “你太莽撞了!” “父亲恕罪!” 刘清卿心中一阵后怕。 他命人将李二一请来,自己则去了府中的马场,准备为他挑选一匹好马送行。 却哪里想到,自己一时不在,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来人!” 刘文鹏冷喝一声,门外伺候的衙役已经匆匆而来,不顾恶臭将李二一按倒在地。 “父亲,这,这真是一场误会。” 刘清卿慌忙求情。 “哼!” 刘文鹏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让人将其押进大牢。 李二一吐的头晕眼花,一时全没力气辩解,只觉自己倒了八辈子霉运才会碰到刘清卿。 “父亲!” 刘清卿心中一急,拔剑拦住那几个衙役,沉声道: “父亲,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混账东西!” 刘文鹏拍案而起。 刘清卿身子一颤,还是咬牙不退。 “你啊~” 父子对视两眼,还是刘文鹏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你关师叔今天闹的这般狼狈,岂能放过此人?为父这是要救他一命……” 他太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性了。 自小叛逆,自己让他学文,他却只习武,与泥腿子厮混久了,颇好任侠之风,打抱不平。 若是当他面杀人,只怕要闹的很难看。 “这……” 刘清卿犹豫了一瞬,正瞥见脸色阴沉的关山水,只能无奈答应。 这位关道人来历神秘,武功却是很高,自己虽然换血两次,可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只能叹了口气,退开: “暂时委屈先生了……” …… 一夜北风来,又是大雪下。 遍洒群山的银屑盖住了不久之前的惨烈沙场,弥漫多日不散的血腥气,也随之消散。 沙沙~ 风雪之中,几个人影远远的打量着山寨。 这几人或高或矮,且皆精壮悍勇,大雪之天,也只一身短打黑衣。 “嗷呜~” 獒犬发出低吼。 “有发现?” 前者獒犬的疤脸脸色一喜,松开了锁链。 小牛犊子也似的獒犬顿时撒丫子就跑,几人追逐在后,没多久,已经来到不远处的荒郊。 “好多尸体…” 有人低呼一声。 “这里先后有两批人,一批人埋了这些尸体,另一批人,又将他们挖了出来。前者,或许就是怜生教那些疯子说的捕快?” 八字胡眉头皱起: “什么人挖开的坟墓?” “筋骨都碎了,动手之人只怕不比那王佛宝差多少!黑山城哪里请来的这般好手?” 疤脸大汉望着封山的大雪,脸色阴沉,大雪之下,再有什么痕迹,也是找不到人了。 就凭一只獒犬,肯定是没有法子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八字胡‘嘿嘿’冷笑,却是看向了黑山县的方向: “只待大哥养好伤,这血仇,自然要血来报!这黑山城……” “大哥要打黑山城的主意?” 几个山贼心头都是一跳,有些发虚。 再小的县,那也是城,和乡村不同,莫说打不打得下来,便是打下来,也是必然会引来军队围剿的。 更不要说,凭他们这点人手,根本没有劫掠城池的可能。 “只凭咱们,自然不够。” 疤脸大汉狰狞一笑,面上刀疤蜈蚣也似扭动着: “这些捕快杀的凶,老子这一月可也没有闲着!黑山里有实力的山寨,可还有几家!” “那几家同意了?” 几个山贼又惊又喜。 黑山很大,他们虽称黑山三十贼,可也只是其中名头最大的一支,实力稍弱一些的,还有几家的。 “那些鼠辈,只敢劫掠乡下这些泥腿子,哪里敢得罪城里的老爷们?” 疤脸山贼一脸不屑冷笑: “不过,等他们看到这一寨子尸体,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按耐的住!” “那谁来对付王佛宝……” 高瘦山贼心有余悸。 那王佛宝在青州受了极重的伤势,却还是将老大重伤的数月不能起床。 而他两次受伤却仍然凶悍的一塌糊涂,上次劫狱,他们几乎被杀了个干净。 上次是侥幸,再遇到可怎么得了? “王佛宝……” 疤脸山贼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日不想杀了那捕头,可回想起那日一战,仍是有些心悸。 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他?自然有人会去应付……” 八字胡语气幽幽: “不止是他,连这个高手,都自然会有人去收拾。” “三哥说的是怜生教?” 疤脸山贼心中一突,有些忌惮: “咱们真要和那些疯子联手?” “一切,等大哥伤势养好再说,不然,就咱们几个,也压不住那些家寨子!” 摸着后腰,八字胡脸色如冰,眼神怨毒: “王佛宝,咱们再见面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想剃头,想割喉! 呼! 呼呼~ 刺骨寒风之中,杨狱着灰色短打,袖口挽着,拳脚弹抖,迎风击雪。 他的身形起伏,随风而动,脚步似提似落,所过之处,大片积雪扬起落下,又被他爪风所扑灭。 许久之后,他缓缓收拳,吐息,汗气腾腾冒起。 “拳脚指掌,擒拿最凶!不动则已,动则断人筋骨,抓其内脏,青州军有些擒拿高手,一旦动手,就如同恶虎,凶猛异常。” 伤势好转了许多的王五负手立于一边,不时点评: “你已经登堂入室了。” 谭洪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却着实有些艳羡。 刀法已经出神入化,爪也练的这般好,真真让他心绪有些不稳。 “小有进步而已。” 收起架子,杨狱也有些一抹笑容。 武功终归是斗战之道,有着前几次大战交手的经验,这半个月以来他的各项武功突飞猛进。 虎形擒拿手进步不小,可进步最大的,还是铁裆功。 王五外炼功夫远比他高,自然能给予他更多的指点,有些窍门,看似浅显,可不点破就永远想不到。 比如这铁裆功。 同样的搬运气血以温养,经王五指点后,进度就快了数成之多。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这小子既要练武,就养住你那三分恶气来,不可过恶,也不可过善。” 王五说着,取出口袋丢给杨狱: “昨夜下山,将你的赏钱取了来!点上一点,看少是不少。” “大人仗义。” 杨狱心情更好几分,接过那钱袋掂了掂。 真就开始清点起来。 让一旁的王五看的瞪眼,同样拿到赏钱的谭洪一脸苦笑。 哪有当面清点的道理? “钱货两讫,童叟无欺。多了不要,少了不行。” 杨狱靠在桦树上,一打开,顿时叫嚷起来: “这分量不对吧?怎的还有些瓶瓶罐罐?金疮药?还是什么?” “怎的,只要银子?” 王五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没眼界的东西!且告诉你,这瓶瓶罐罐里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温养血气,增益内气,内外伤药! 没门路,你这辈子也别想买的到!” “温养血气,增益内气?果然是公门之中好修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闻言,杨狱眼神一亮。 数日之前,他已经将‘老母想尔服气录’修到了第三层,可惜,受限于换血层次,再进步不得。 他此时最上心的,就是温养血气,增益内气。 前者决定了他内外炼的高度,后者,则决定了他诸般武功施展的威力,以及持久度。 不过…… “金疮药,就不必了。” “嗯?” 接过两瓶金疮药,王五挑眉: “人在江湖,哪有不挨刀的?你确定不要?” “换成温养血气的吧,破点皮,哪里值得浪费药?” 收起包裹,杨狱很有些现在就尝试的心思。 能让王五珍而重之,这玩意,怎么也该有些用吧。 “给你。” 甩了两个瓷瓶过去。 待两人都清点完毕,王五才点点头,拿出另一个包裹,递给杨狱: “这里,是那些位兄弟的抚恤,你拿着,回城之后,送上去吧……” “大人,你不回城?” 谭洪面色一变。 杨狱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 “刚才,我回山寨看了看,不出我所料,有人掘了坟墓,清点过尸体。” 王五面无表情。 谭洪脸色难看:“大人以为,他们是在找我们的尸体?” “是或不是,此次我都不能和你们一并回城了。” 王五语气冷硬,掷地有声: “即便有万一,我不现身,也没人敢动你们两个。” “好。” 郑重的接过包裹,杨狱又问起黑山城的事。 “除了王佛宝,任何人都不要信。” 王五断然道。 “黑山成如今模样,王佛宝怕也难辞其咎吧?” 谭洪咬牙。 经此一事,本就对黑山县官府没什么好感的他,更增添了几分厌恶来。 “就黑山县这一滩浑水,王佛宝纵满身是铁,也能打几根钉来?” 王五摇摇头: “你们太小看那位县令大人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杨狱身上:“儒家六艺,刘文鹏最擅射,小瞧他的,都死了。” 杨狱一个激灵。 之前,他还真有夜半摸到刘府,给这位县令剃个头,割个喉的心思。 “民不与官斗,切记,切记。” 见杨狱不说话,王五又警告了一句。 他可是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安分的主。 “我一向遵纪守法,大人放心吧。” 杨狱笑了笑。 “行了,你们回吧。” 王五摆摆手,正欲离去。 “等等。” 杨狱又唤住王五,问着他有没有什么用不着的兵刃,或者很有些年头的古物之类。 “用不着的自然卖了,哪个要留那许多废旧物件?” 王五不耐的甩袖,要走。 一直皱眉不语的谭洪抬起了头,郑重其事道: “大人,若举家搬迁到安定县,得耗费几多银子?” “嗯?” …… 去时十多人,无人送行。 来时两个人,却有不少人迎接。 坐上了官轿,杨狱只觉一阵厌恶,心中想给这位‘三尺’县令剃个头、割个喉的念头越发重了。 只是这个念头,在瞥见三尺刘身后,一须发衣衫皆是灰白的老道之时,顿时就去的没影了。 高手! 杨狱低下头,心中警惕起来。 这老道给他的压迫,比王五还要沉重的多。 ‘这道人身上有些若有若无的臭味,莫非练的是传说中的毒功?’ 杨狱心中翻着杂念。 一派温润儒士做派的县令大人,歉意的说着,他那二子贪玩,却害了这些人命。 自己已经训斥了几句云云。 杨狱强忍着给他割个喉的冲动听完,已是日近黄昏了。 两人正要走,就听得这位县令问起了两人身上的包裹: “大明律,凡囚贼山匪之赃,无论谁人缴获,皆要充公……” “嗯?” 杨狱差点没忍住,胸膛起伏一瞬,才笑着奉上包裹: “那些财物自然是王捕头拿走了,这里只有些衣物而已……” 两人心中皆是冷笑。 三尺刘的大名谁人不知? 又有哪个敢怀揣金银登门? 早在入城之前,两人就已经藏好了身上的银钱。 “哪里的话?” 随手翻了翻两个包裹里的衣物,刘文鹏兴致缺缺的摆摆手,放两人回去。 “谭兄,就算是有心要走,也千万不要这几日离开。” 出了刘府大门,杨狱低声说了一句。 谭洪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他也嗅到了城中比一月之前还要危险的气息。 “刘文鹏……” 杨狱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余光一扫,就见府门处,那疑似修炼了毒功的老道,似乎在等人,也好似在注视他。 心中一禀,加快脚步,离开。 “这小子似乎猜测到什么?” 关山水淡淡的说着。 “一个刚换了血的小喽啰,也值得在意?” 府门内,刘文鹏缓步而来: “关道兄,这几日劳你在城中走动,若见王五,务必擒下!若有阻拦,杀无赦!” 关山水眸光闪烁:“若是王佛宝阻拦呢?” “不会的,他不是王五。” 刘文鹏闻言笑了笑: “咱们这位捕头大人,很聪明。”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丹! 日近黄昏,残日撒下的阴影笼罩了整条街道。 或许是因为接连的几场大雪,内城比之一月前冷清了不少,天色还未黑,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人。 只有零星的几个摊贩在收拾着东西。 “钱五,赵盐,蒋初六……” 口中念叨着死去乡勇的名字,自小巷走出的杨狱心头如有大石压着,压抑,烦躁。 耳畔似乎还有那几位妻儿老小的凄厉哭喊在回荡,回荡。 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 手握生杀之权,手不沾尘,却已葬送了十多个家庭。 而且,若非王五出身六扇门,这些人,多半是连抚恤也没有的。 念头转动间,杨狱驻足。 一墙之隔的小院里,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推门而入,穿着棉袍,带着兜帽的魏河侃侃而谈,平地上,五六个少年冻得瑟瑟发抖。 见得杨狱进来,魏河这才让众少年散去。 “出城前,怎么不想着来见见老夫?” 魏河双手插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脸色才好了几分: “筋长骨壮,收获不小啊!这就要二次换血了?” 魏河本没想搭理杨狱,但见他顾盼间目中有光,踱步间,起伏有度,心中吃惊不小。 这分明是武功练上了身! 这才多久,居然就有这样的进步? “还是师傅指点得当。” 杨狱手腕一转,取出几个瓶瓶罐罐来: “这是些益气补血的丹药,还望师傅笑纳。” “益气丸、补血丹?那小子倒是好生大方,这都舍得给你。” 魏河略有动容,拿过端详几眼,又不无惋惜的丢了回去: “丁下品质,对我无用。” “魏师也知道丹药?” 杨狱接回丹药,佯作好奇。 知道了自家这位师傅出身锦衣卫,他的心思自然活络了不少。 锦衣卫的情报可是天下闻名。 “那是自然。” 魏河略有自得:“当年老夫在青州从军,可也是服过‘丙等’‘通血丹’的。” “通血丹?” 杨狱心中不由一动。 对于丹药他知之甚少,只是从李二一口中听到过一些,但说书人的话,能信? 不过,对比魏河的话,至少‘甲、乙、丙、丁’四个等阶,应当是真的才是。 “你可知,大明三禁?” 魏河手捋长须,淡淡问道。 杨狱不假思索:“弓弩甲?” 他也是读过书的人。 自然知道,大明不禁百兵,不禁盐铁,不禁矿脉,唯独不允许私藏、持有的,只有弓弩甲胄。 持刀跨剑行于闹市都可,家中暗藏甲胄弓弩,却是死罪! “其实还有一禁,就是丹。凡丹丸之属,无不严令禁止,但凡私炼,罪同谋逆。” 魏河淡淡道: “说书人凡提及大侠,无不说各类丹丸,正如前朝禁食牛肉时,凡大侠必吃牛肉一样。 噱头而已!” 魏河摇摇头。 自回了黑山县,几十年里他都没见过一粒丹了。 “这,禁的了吗?药材随意就可买到……” 杨狱倒是真没听说过这条禁令。 只是,丹药是药材熬炼而成,不禁药材,能禁的了丹药? “你以为丹药是什么?熬煮药材,晾干揉捏成丸?那玩意只能叫药膏,怎敢称个丹?” 魏河笑的眼角飙泪,好一会才道: “丹之一词起处已不可考究,但它是丹而不是药,炼丹所需,可不仅仅是草木之属。 比如我曾服的那通血丹,其内含五金,外镀肠衣,以百兽之血熬煮三年,方成一炉。 可惜,我所服的那枚,只是废丹……” “这,这是丹?” 杨狱有些傻眼,这丹药怎么听都不正经啊…… 五金也就罢了,还在血里熬煮三年,这比李二一说的都要夸张了。 这要是熬出来,能吃? “你以为朝廷为什么禁丹?不过是因为,寻常人吃下,会死罢了。” 魏河被丹药勾起了谈兴: “丁下级的丹,只勉强算丹药而已,可即便如此,你服之可加速气血搬运,普通人服下,可会气血逆流,灌脑而亡。” “这么危险吗?” 杨狱心中一惊。 这可比毒药都要凶猛了,怪不得要被禁了。 “行了,有事快说,没事滚蛋!老夫要睡了。” 魏河说着,要撵人: “有这补血丹,你二次换血不成问题了。” 杨狱不敢怠慢,斟酌着用词,将此次剿匪之事一一说出,只是隐去一些不好的猜测。 着重,说了怜生教炼制‘阳丸’‘阴丹’的事。 “咱只是个刽子手,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该死的,谁也救不了。” 魏河面无表情,摆手就要回房。 见他没有反应,杨狱也不失望,施了一礼后,就准备退去。 却根本不信魏河会没反应。 锦衣卫只有上级,但凡蛰伏,几十年只是一般,若无大事,三五代人都可照常蛰伏。 而什么是大事? 谋逆算一件,熬制邪丹,也算一件! “对了。” 杨狱正要出门,又听得魏河声音响起。 抬头,就见这魏老头眸光幽沉,有些摄人,有着警告: “你功夫虽上了身,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凡行事还是要多三思而行。 思危、思变、也思退!” 杨狱微微一怔,还是点头应下。 转身离开,直至出了小巷,才停下了脚步。 望着仍被积雪覆盖小半的街道,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魏河不愧是锦衣卫,自己说的他只怕都知道,甚至于猜测到了他之前的心思。 劝他打消念头。 难道官老爷的脖子,就抹不得?! 杨狱脸色明灭不定,但终于还是转身回去。 一去一个月,婆婆只怕也担心了许久吧? …… 老猴吱吱叫着合上了大门,又不满的挠着被魏河关上的房门。 幽暗无光的屋内。 魏河慢慢踱步,行至供着鬼头刀的案前,一抬手,打开了正前墙壁上的暗格。 这暗格尘封依旧,密而不透,似有特殊药水封闭,连丝毫腐朽气息都无。 暗格之中,挂着一件银白色衣衫。 那银衫似如银丝织就,底色,则是一头近似龙首、鱼身、有翼的不知名兽类。 魏河神色木然。 凝视了许久,方才一抬手,将这暗格合上。 “就这么一件破衣服,就要我四代蛰伏,空耗一百多年啊……” “一百多年……”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巡大狱 两场大雪的先后到来,让本就没多好的道路越发难走。 小巷里更是处处结冰,稍有不慎,就会跌倒。 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清扫院门,有人看向临门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杨大姐,你家小子还没回来吗” “没呢。” 杨婆婆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的勉强。 “也别太担心了!跟着一起去的那些人,可都厉害着呢。” “嗯。” 老妇人沉默寡言。 只将担忧藏进心里,小心清扫着门外,以防夜晚又结冰。 “哎杨大姐,你瞧,那是不是你家小子提着这么些东西呢!” 之前说话的那妇人一惊一乍。 “婆婆……” 见得门外扫雪的老妇人,杨狱心中一紧,忙上前接下她手里的工具。 “回来啦” 揉了揉发红的眼圈,杨婆婆笑着拉住他: “还没吃饭吧,先吃饭。” “等我将门口清理一下。” 杨狱拿着工具,将里里外外的积雪清扫了一遍。 看了眼没了积雪的房顶,心中一阵自责,心疼。 老妇人倒是不在意,她也是苦惯了的,反而心疼杨狱消瘦了些,一个劲的给他夹菜。 老妇人少见的话多了起来,拉着杨狱说了好半天,夜深了才犯了困。 伺候着婆婆睡下,杨狱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思危、思变、思退……” 轻轻叹了一声,关上房门,回到自己房间,点上油灯。 他哪里不懂魏河的意思 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如豆灯光下,杨狱正襟危坐。 身前则摆放着自王五处得来的瓶瓶罐罐。 “益气丸、补血丹……” 扫视着这两种丹丸,杨狱微微犹豫,又自怀里掏出了几包他刚取来的铁豆子。 “换血虽然以首次最难,但也只是那么一说,哪一次都不能掉以轻心……” 杨狱努力平复心境。 按照王五与魏河的说法,换血以首次最难,之后难度稍小,直至三次换血才会变得危险。 但他很清楚,换血根本没有简单的。 贯通周身经络的血液,稍有变化,就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尤其是他,比其他武者还要危险的多。 “换血……” 取出一枚暗红色的丹丸,杨狱看也不看,直接吞下。 呼! 似有一团火球被直接吞入腹中,灼热与刺痛瞬间自喉到脏腑,继而向着周身蔓延。 杨狱腾地站起,身体不自觉的摆出各种拳架子,缓慢推动着消磨体内的燥热气流。 心中,则流淌着换血的各种诀窍。 初次换血生出内气,内气,是武道的根基,唯有内气生出,才能搬运气血,温养身体。 而之后再次换血,则可以挑选侧重点,选择性的强化身体某处。 或是四肢、或是内脏。 不过,武者自身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选择,早在修炼服气法之时,就已然确定了。 擅自改易者,往往会内气暴动,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气血倒灌。 “一气诀,二次换血应当选择‘肺部’,谭洪的‘吐纳法’则选择的是右臂…… 而我……” 杂念一闪而过。 杨狱沉凝心神,引动内气环绕周身经络一次次又一次的流转,直至气血变得温吞绵柔。 才心念一动,引动内气上行,自腹至胸,过五脏、经后果,至抵眉心而去。 他所修持的‘老母想尔服气录’,二次换血所要选择的。 是眉心泥丸! 轰! 似有黄钟大吕在脑海炸响。 杨狱一个恍惚,四周阴雾翻滚而来,将自己整个托了起来,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只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团云朵,轻轻飘飘,不知要向着何处飘走。 “不,不好……” 胸口一热,杨狱猛然惊醒,再睁眼,自己居然已经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鼎壁之上,一抹猩红闪过: 【老母想尔服气录:第四层,可内视周身经络】 “内视” 杨狱惊疑不定。 但他的念头刚起,竟真好似看到了一副极尽详略的经络图。 “居然是真的” 杨狱又惊又喜。 初修这门服气录之时,他还诧异这门服气录似乎与其他的服气法并无二样。 却不想,到了这时,才显现出不同来。 当即退出暴食之鼎尝试起来,这一尝试,果然发现了不同。 往日里,他搬运气血往往凭借着感应,驱使内气运行,只是有那么一个念头而已。 而在内视的状态之下,他可以清晰的捕捉到内气,可以随心的调整方向,相比之前,何止快了十倍 初得内视,杨狱难掩心中躁动,不断的尝试着,只觉内外炼武功相比之前都要快上不少。 直至天光大亮,杨狱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尝试。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杨狱这才起身,轻轻抖动身子,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筋骨摩擦声。 “得去上工了……” 杨狱眸光闪烁。 他当然不在乎区区一个狱卒的位子,只是对于怜生教的目的,他可没有忘记。 洗漱、提水、生火、做饭,又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杨狱这才提着腰刀去上工。 临去大狱之前,他还去了药铺,想着购买三次换血的药材。 “没有” 望着摊着双手,爱莫能助的掌柜,杨狱不由的拧起了眉头。 “这半年里,商路难行,药材用量还很大,若是寻常药材也就罢了。名贵药材,早被内城几大家买空了……” 掌柜的叹了口气: “粮食也涨了数倍之多,不过粮食还买的到,药材,是真没有了……” 囤聚居奇。 杨狱心中一冷,昨日他已经发现了物价的上涨,只是没想到,药材居然有钱都买不到。 去了其他药铺,得到同样的回答,杨狱也只能放下买药材的心思。 有着王五赠送的丹药,他暂时也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与一月前相比,大狱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腐朽,死气沉沉。 一众狱卒或是聚在一块打牌,或是呼呼大睡,比之一月前还要松散许多。 杨狱有些奇怪。 按说经历了一次劫狱,这些狱卒怎么也不该警戒一段时间才是,这才多久,就成了这幅模样 “好小子,听说那些好手都死了,你居然活着回来了” 见过几面的老狱卒提着油灯从角落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杨狱,啧啧称奇: “你这换了血的好手,至不济也该当个牢头,怎么会干个狱卒” “换了血,不也得养家糊口” 杨狱打了个哈哈。 要不是为了这狱中可能存在的东西,他怎么都没可能回来。 “换了血的,哪里还怕养不了家” 瞧出杨狱没说实话,老狱卒也不以为意,轻轻叹了口气,向着角落走去: “这日子,是越来越没有过头喽!” 与几个熟悉的狱卒打了个招呼,杨狱提起一盏油灯,就开始巡守大狱。 实则,仔细观察着每一间牢房,想要看出不同来。 换血成功,他的各项武功都有进境,内气也大大增加。 但更大的收获,反而是内气入驻泥丸后,大幅度增强的五感,虽然还没到夜中视物的程度。 可也大大超过了普通人。 可他一间间牢房,一处处过道看去,生生走了大半天,眼看轮班的时间都要过了。 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他也清楚,若是那东西那般好找,也轮不到自己来了。 “你,你,你是杨狱!” 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这声音……” 杨狱心中一个激灵,抬头望去,只见左手边牢房的厕桶边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囚犯正神色激动的看着自己。 “你是” 杨狱快走两步,看着满身血污恶臭,瘦的几乎脱了形的囚犯,不可置信道: “老李!” “哇!” 似是见得杨狱认出自己,披头散发的囚犯猛的一爬,拽翻了厕桶,扑倒在地, 嚎啕大哭,肝肠寸断。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乡间俚语以及……劫狱! “我,我……”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臭气熏天,李二一抓着栏杆,涕泪横流,呜哇大哭。 哭诉着,他无比的懊悔。 早知今日,他早就离开这黑山县,不,甚至根本不会踏足这黑山城半步。 但这时,再怎么懊恼也于事无补了。 “刘文鹏……” 木着脸听完李二一的哭诉,杨狱胸膛起伏,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刘文鹏一县之尊,自然犯不着亲自针对李二一。 但县尊亲自下了大狱的人,进了牢房那还有好? 挖矿之类苦差自不必多说,单单是这七八人一间的牢房,就够他受得了。 黑山城的牢房不少,非要七八人关一起的,多半是刺头,亦或是得罪了衙役、狱卒的辣手人物。 李二一这么一个说书先生哪里受得住这个? 每天抱着个厕桶,睡觉时都有人蹲你头上撒尿,他没崩溃已经算是好的了。 “别哭了,我先给你换间牢房。” 冷冷的扫了一眼牢房里的其他囚犯,杨狱转身,以一两银子问这间牢房的狱卒换来钥匙。 “杨老弟,不是兄弟不帮你,着实是没有空闲牢房了。” 那狱卒抱着手在旁瞧着。 这段时间,随着杨狱这次出城剿匪的事传开,名头也大了不少。 事实上,早在之前劫法场击杀悍匪之后,牢房里的这些狱卒对他就有些敬畏。 毕竟,牢房里拢共也就三个换了血的牢头,这位据说杀的就不止三个了。 “那就寻个稍好些的。” 杨狱面无表情的丢过去一粒碎银。 心中则盘算着怎么将老李捞出去。 这不容易。 黑山大狱进来容易出去难,哪怕是刘文鹏,可将人拿下大狱,但要提人出来,也要给顺德府递文书。 当然,这个出去,指的是活着出去。 “瞧好吧。” 掂了掂碎银,那狱卒顿时喜笑颜开,手脚麻利的头前引路。 大狱像是围城,少有见光的地方,白天也黑的好似夜晚,自然,寥寥几处见光的地方关押的都不是一般人。 或是家中有钱,或是与衙门有亲。 不过,这狱卒管着的十来间牢房里却没有这样的地方,杨狱自然也没权利将李二一带到他自己那里。 也只能矮子里挑,挑出一间稍稍干净一些的牢房。 “哎呦……” 听着李二一的哼唧声,杨狱就有些后悔自己没留些金疮药了。 “你们这县尊,不是个好东西。” 就着浑水洗了把脸,李二一没骨头也似软倒在地,咬牙切齿的说着。 “行了,他是不是好东西,满城没一个不知道的。” 杨狱有些内疚: “暂时委屈你了,等我想想办法捞你出去。” “算了。” 李二一有些丧气:“连刘清卿都办不到,你怎么能有办法?” “刘清卿?” 杨狱心中一动。 见那狱卒走的远了,李二一这才将自己进来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末了又有些垂头丧气: “老子不是好东西,儿子也不是。刘清卿真坑杀了我也,对了,我那徒弟,也被抓了进来!” “等会我去将他提过来。” 杨狱扯了些干草坐下,心中则在咀嚼着李二一偷听来的话。 “你要小心着点。我听那刘文鹏的意思,只怕没想着让你们活着回来。” 李二一有些担忧。 就听了那么几句话,自己就险些被整死,杨狱的处境只怕也不太妙。 “他针对的是王五,或许压根没将我放在眼里。” 杨狱自嘲一句。 他心中清楚,换血武者的地位自然不低,可也只有凝成如牛血气的王五才会被那位县尊忌惮。 “对了,那老王八提到怜生教要找什么东西,据说和什么‘大狱’有关。” 李二一压低了声音: “这几天劳作时,我发现,有不少犯人似乎都别有目的,这大狱里,只怕真有什么好东西……” “这我倒是知道。” 杨狱点点头:“我也在找这东西,只是没什么收获……” “不,我的意思是说,那老王八,或许和怜生教有着什么勾结!” 李二一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壁: “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我就不该答应刘清卿,不,我就该早点逃!或者,就不该来这黑山城!” “我会捞你出去。” 杨狱心中有些发狠。 这破狱卒他压根不相干,这黑山城,也不想呆了。 干脆安置好婆婆后,救了老李杀出去? 他心中转着念头,又想起了那‘十都之鬼神魁星位阶图’,不由的动了心思: “老李,你可懂得其他地方的方言,俚语?” “方言俚语?” 李二一微微一怔,点点头:“咱们这行当走南闯北,自然懂得一些。” “这就好。” 杨狱心中松了口气。 这一趟出城,他对力量越发渴求,但换血必须按部就班没有捷径可走。 他的心思,渐渐就放在自己身上两件‘十都’级的物什上了。 接下来,他开始询问李二一一些怪异的短句、俚语,李二一拧着眉头冥思苦笑,一一作答。 只是…… “‘髑髅’,应当指的是头?不,不对,应该是,死人头?” 李二一有些头大了:“你说的这像是‘云州’那边的方言,好些我都不知道,你哪里知道的?” “这指的是头?” 杨狱有些无语。 这要不是懂得这些方言的人告诉他,他想破头也猜不出这是个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武功秘籍?” 李二一隐隐有些猜测,正想说什么,突然见得杨狱吹灭了油灯。 “别出声!” 杨狱轻轻后退至墙角,屏住呼吸,压住血气涌动。 二次换血之后,他的五感有了巨大提升,刚才,他分明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虽然只是一瞬。 李二一虽然什么也没听到,但还是一个激灵,捂住嘴不敢发声。 “人在哪?” 不知过了多久,杨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问话声,再之后,就是一声闷哼。 再之后,李二一也听到了脚步声。 当啷~ 一声脆响,李二一顿时眼神瞪大。 一提着长剑的黑衣蒙面人,走到了他所在的牢门之外,然后,停下了脚步。 “这人……” 阴影中,杨狱紧握刀柄,正欲发力,就见那黑衣人竟扯下了面罩。 “李先生,让你受委屈了!” 一剑斩断牢门的锁链,那黑衣人打开牢门,沉声道: “刘某救你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杀人诛心! 咣当! 牢门被一脚踹开。 “刘,刘清卿!” 李二一一脸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刘清卿。 “怎么会是他” 阴影中按刀欲斩的杨狱面皮一抖。 他想过无数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刘文鹏的大公子居然会来劫狱。 他只知道这位风评不佳的刘大公子好任侠之风,可也没想到,他居然敢砸自己老爹的脸。 一时也有些发怔。 “李先生,跟我走。” 刘清卿说着,看到了阴影中的杨狱,手腕微微一紧。 “这,这是我朋友。” 李二一刚反应过来,心有又惊又喜。 刘清卿之前说过救他,可他哪里相信这位连打赏的金银都会要回去的刘公子真会救他。 “可,可……” 见李二一有些犹豫,刘清卿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只是摆了摆手: “此事因我而起,我岂能不管纵有什么后果,刘某一力担之!” 还一力担之…… 杨狱松开刀柄,嘴角有些抽搐,这是听书听得多了 不过也稍稍放下心来。 刘文鹏即便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才是。 “我那徒弟……” 李二一抓住刘清卿的手臂,后者却是苦笑一声:“你那徒弟,前日里不堪忍受,已撞死在牢房里了……” “小言……” 李二一心中一痛。 “此地不宜久留,先生随我出去再说吧。” 刘清卿瞥了一眼杨狱,暗含警告。 “那,那就多谢公子了。” 李二一咬牙谢过,也就顺着李二一的拉扯出了牢门。 “这不对啊……” 杨狱跟着出了牢门。 大狱中一片安静,不少狱卒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杨狱试了试这些狱卒的鼻息,发现这不是被打晕,而是被迷倒了。 “这是用了迷药是了,以这位刘公子的手段,在饭菜里动手脚自然不是问题。 只是……” 杨狱心中仍有疑惑。 难道这黑山衙门,除了王佛宝,都是些废物 大狱所在较为偏僻,此时天色昏暗,更没什么人走动,直至上了马车,李二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黑山大狱的防备,就这般松散 但想到小徒弟,心中又是大痛,你为何不再坚持一两日呢 “唉” 痛苦的叹了口气,李二一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大狱门外的杨狱: “杨兄弟,后会有期了。” “小心些。” 杨狱有些心绪不宁。 望着马车一路远去,心中越发觉得这顺利的有些不对味了。 心中转着念头,还是跟了上去。 …… 马车上,李二一换上准备好的衣物,眼见留了一道缝隙的城门,心中着实有些瞠目。 “劳您受苦,刘某心中着实亏欠,这些盘缠请您务必收下,万不可像之前一般推辞退回。” 递上一包分量不低的包袱,刘清卿面有歉意: “只是说好送你的黄骠马,怕是送不成了。” “……那就却之不恭了。” 李二一谢的真心实意。 他说书这些年,也见过自以为侠义的,但不过萍水相逢,就敢劫狱救自己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心中也不由感慨。 刘文鹏那样的狗官,居然有个这么好的儿子 “呼!” 望着马车远去,刘清卿松了口气,戴上面罩正要离去,就听得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 “谁!” 刘清卿心头一跳,拔剑在手,就见得一袭常服的刘文鹏缓步自城墙上走下来。 他的身后,几个守城士兵面色如土。 “父,父亲。” 刘清卿心头‘咯噔’一声。 “你啊……” 看着黑衣蒙面的儿子,刘文鹏长叹一口气: “刘清卿,你要何时才长得大” “父亲。” 刘清卿咬着牙。 “救人的滋味如何” 刘文鹏倒背着手,淡淡的问道。 “好!极好!” 刘清卿扯下面罩,昂着头回应:“总比你夜不能寐,整日算计来算计去要好的太多了!” “好。” 刘文鹏不喜不怒,转而看向身后的几个兵卒: “私放人犯,该当何罪” “噗通!” 几个兵卒身子一软,疯狂磕头,连叫饶命。 “这是死罪。” 刘文鹏望向儿子,语气平淡: “不只开门的兵卒、送饭的老宋、开门的狱卒、驾车的衙役……” 说到此处,刘文鹏微微一顿,也不看磕头如捣蒜的几个兵卒,俯瞰自己儿子: “都是死罪!” “你,你……” 听着那一连串的人名,刘清卿如遭雷殛。 他这才知道,自己自以为隐秘的行动,自始至终都被父亲看在眼里。 半晌才涩声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私放人犯的是我,你要杀,杀了我吧!” “正如功过不相抵。这世上也从没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 刘文鹏面无表情,淡淡说着: “为了一条命,就要死上十个人,刘清卿,这就是你所谓的‘侠义’道吗” “我……” 刘清卿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 而刘文鹏似还嫌刺激不够,踱前两步,继续说着: “那说书先生本也不是死罪,关上几个月,也就是了,可如今,却是死罪了!” “不要说了!” 刘清卿心中刺痛。 从没有一刻,他会觉得自己父亲如此可怕,只觉这言辞如刀,让他遍体鳞伤。 “也怪为父太过宠溺,以至于你胆大包天。” 刘文鹏话锋一转,似是软化了不少: “此事,也不是不可挽救。” 闻言,刘清卿才抬起了头:“什么……” “抓他回来。” 刘文鹏语气平淡: “怎么放的他,怎么抓回来。” “不可能!” 刘清卿身躯一颤,大吼拒绝:“这绝不可能!” “那也随你。” 刘文鹏不再逼迫,踱着步向着城楼而去。 “啊啊啊啊!!” 夜幕中,传来刘清卿愤怒的大吼。 没多久,只听长鞭抽打,一声马嘶,洞开的城门外,一骑绝尘而去。 “大人教子,是否有些过火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刘清卿,关山水微微摇头: “过犹不及啊。” “前些年,我无暇他顾,以至于养成他这般性子,如今不用辣手,他的性子无法回转……” 刘文鹏也是摇头。 “清卿只怕抓不会那人来吧。” 关山水有些好奇。 刘文鹏语气平淡: “待到他空手而归,我自会当他面将一干人下了大狱,也包括那位说书先生。” “诛心远比杀人更酷烈,大人对自家儿子也能如此残酷,贫道自愧不如。” 关山水有些咂舌。 “时间不多,哪里容的我慢慢调教” 刘文鹏叹了口气: “乱世将至,这世上哪里容得下一个好人呢” “是啊,乱世。” 关山水也是感叹着。 只是心中突然有些怜悯那位刘大公子。 却不知今日之后,他是否还会自诩侠义 还好不好任侠呢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曾想白衣仗剑行 , “黑山……” 透过车帘望向夜幕中犹如恶兽匍匐的城池,李二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戚: “再也不来了……” 唏律律~ 李二一心中念头还未转过,就听得一声长长的马嘶,行驶中的马车猛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李二一心头‘咯噔’一声,就见得驾车的衙役带着冷笑回过头来: “李先生,咱送你到这,得有点辛苦钱吧!” “你…这是自然。” 李二一面色一僵,佯作自怀里掏银子,身子却猛然一躬,重重一拳将那车夫打下了马车。 “艹……” 那衙役猝不及防跌下马车,正要破口大骂,李二一已然乘胜追击,重重踩在了他的胸口。 “真真就欺人太甚!李某,老子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李二一红着眼将马鞭夺来,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阵狂抽。 他固然没能换血,但行走江湖哪里能没有一点功夫在身? 直将这衙役打的连连惨叫,不住求饶,方才一脚将他踹翻到路边,翻身上车,就要加速离去。 但未行几步,就又听到一声长长的马嘶声在身后响起。 “这就追来了?!” 李二一心头一震,狂抽驽马,却哪里比得过单人独马来得快。 没多久,已被逼停。 李二一心如死灰,正要束手就擒,神情却是突然一震: “刘,刘公子?” 望着脸色惨白,似受到巨大刺激的刘清卿,李二一心中一时也有些懵。 这般舍不得自己? “李先生……” 刘清卿声音沙哑。 “刘公子,发生了什么?难道被发现了?” 李二一瞧出不对。 这似乎不是来送自己的,难道,是后悔了想抓自己回去? “夜路难行,城外危险。特来送先生一程。” 苦涩一笑,刘清卿翻身下马,任由黄马脱缰,转而上了马车,执起马鞭,狠狠一抽。 啪! 驽马吃痛,长嘶着绝尘而去。 马车上,李二一心中越发疑惑,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声询问。 “李先生…” 刘清卿沉默了一瞬,沙哑道: “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明知自家父亲是个鱼肉乡里,贪赃乱法的贪官,却偏偏心怀侥幸,想做个好人……” “刘公子……” 李二一微微沉默。 隐隐间,他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少年时,父亲请人教我读圣贤书,那时,我并没有想着拒绝。 可到了后来,我发现,饱读诗书的父亲,乃至于其他的官吏,一个个贪赃枉法。 就觉得,读书,真的有用吗?” 刘清卿神情恍惚,似是对着李二一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口口声声仁义礼智孝,呵呵,呵呵……” “刘公子,出身不是你所能选择的,但你,是个好人。” 李二一诚恳的说着。 巨贪之后,却能不仗势欺人,且怀任侠之心,哪怕是吃了他父子这么大的亏。 他也无法说这位刘公子不是好人。 可惜,摊上了这么个父亲,又有什么办法? “哪里摘得干净呢?我这一身绫罗,吃喝之珍馐美味,又有哪一样不是民脂民膏呢?” 刘清卿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不傻。 哪怕最早不懂,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掌控在手里,他终归还是有所察觉的。 可他总是抱着侥幸。 直到现在…… “可这并不是你的罪。” 李二一心有不忍。 他看得出刘清卿遭受了重大的打击,此时意志消沉,这比身受重伤还要可怕。 他自诩嘴功了得,但也没法开解。 难不成让他大义灭亲,诛杀亲爹? “年少白衣仗剑行,惩恶扬善传美名……” 刘清卿长长叹息,似乎在这一夜间,成熟了许多: “一个贪官之子,哪有这个资格?终究是我太过奢望了……” “刘公子,我…” 李二一有心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刘公子,既然你父亲已经知道了,你还敢放我离去吗?” “李先生!” 刘清卿的语气加重。 “你说。” 李二一直起身子。 “哪怕日后,我真个变成我父亲那样的人,被人唾骂厌弃……” 刘清卿空甩着马鞭: “可至少现在的我,只想将你送出黑山城!谁也不能阻止我!” 啪! 泥泞的官道上,马车起伏着快速奔行。 寒风夜幕之下,时而传来呜呜之声,显得冷寂而危险。 呼! 某一刻,刘清卿心头一震,猛拉住马缰。 驽马长嘶声中,他抬眼望去,只见十数丈外的一株老槐树旁,一行数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几人或站、或靠树而立,或持刀跨剑,或甩动着链子锤,周身气血涌动。 在这黑夜之中,十分扎眼。 “方护卫、林教头、蒋师傅……” 刘清卿瞳孔一缩。 这领头的三人,他如何能不认识。 他的武功,最早就是跟着这三人练的。 “夜深了,公子请回吧。” 甩动着链子锤,蒋延的神情冷淡: “不要让老爷生气。” “三位师傅让开一条路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按住李二一,刘清卿持剑而出,目光变的凌厉起来: “我也不想伤你们!” 他想过自己父亲会派人在前方拦路,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三人。 很明显,这三人是为了自己而来。 “伤我们?” 手指轻轻拭过刀锋,林庆冷冷一笑: “那就试试看吧!” 铮! 话音兀自飘荡间。 两道身影已然急速拉近,阵阵金铁交鸣声中,刘清卿神色大变。 相比于平常交手,林庆的剑法凌厉了何止一倍? 此时,他哪里不知道,之前交手,都是他在让着自己,可笑自己竟然从没发现! “公子,你真个以为自己打得过我们吗?” 林庆犹有余力说话: “好了,不要胡闹了!为了区区一个外人,你真要让老爷失望吗?!” 刘清卿咬牙不语,剑法越使越快。 “公子的剑法比之之前似乎有些进步,可惜,咱们练武多少年了?” 其余几人好整以暇的点评着。 “好了,速战速决!” 蒋延沉声道,又补了一句: “不可伤了公子!” 说着,已手持链锤向着马车走去。 刘清卿见状终于不能忍受,一声大吼,内气催动,其右臂红光一闪,剑光顿时快了一倍之多。 “啊!” 林庆猝不及防,被一剑割伤手臂,后退几步,已是满脸惊怒: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杀我?!” “公子,你太过了!” 其余几人脸色也是一变,收起漫不经心的心态,也都持刀逼近。 “滚开!” 刘清卿却似已不管不顾。 不止催动内气,更不再防守,招招凶戾,哪怕几人全都围上来,可不敢下狠手的情况之下。 竟硬生生的被其突围了出去。 冲向蒋延! “不可理喻!” 蒋延面色一沉,终也动怒了。 只见他面上红光一闪,那粗若常人大腿的手臂骤然绷紧,人头般大小的铁锤, 已然重重的砸向了马车: “蛊惑公子,罪该万死!” 呜呜~ 这一锤来的极为凶恶,夜风都似被锤头划开,刺耳风声中,马车里李二一神色大变。 “住手!” 刘清卿又急又气,只觉双眼都红了,一剑偏移,竟直直的刺向了蒋延的背心! 想要迫使他收手。 却哪里想到蒋延根本没有理会他这一剑,高速舞动的链锤就要轰然砸下。 “嗯?” 而就在这一刻,蒋延心中突然一震。 他余光一扫,就见得官道之外,一道人影横拉出雪白刀光,凶戾异常的斩向自己! 煞气凌厉,杀气十足。 只一眼扫过,他几乎看到了持刀之人浓烈至极的意志: 他若死, 你也死!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事了拂衣去 跑不过马。 树影在道旁急速后退,踏步狂追的杨狱面色发红,只觉周身血液滚烫,汗气腾腾冒着。 李二一离去之后,他心有不安,悄悄尾随,却正远远看到了刘文鹏。 虽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但眼见刘清卿大吼着策马而去,他心中也是一紧。 等到远远看到刘文鹏离了城楼,他才匆匆出城。 一路之上将逐风步施展到了极致,气血翻滚的浑身发烫,可也到了这时,才堪堪追上马车而已。 而眼见这链锤狂舞着砸向马车,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再度调动了内气。 踏步, 躬身, 拔刀! “什么人?!” 蒋延、林庆乃至于挥剑刺出的刘清卿,心头皆是一跳,被这一抹自夜色中绽开的刀光所吸引。 嗡! 极掠而来,一刀挥斩。 这一瞬间,杨狱只觉四周全都静了下来,随着他精神的高度集中,夜幕在他眼中亮如白昼。 刀光所过之处,每一处细微的变化皆被他尽收眼底。 ‘这就是老母服气录第四层,气血聚泥丸的好处吗?’ 杨狱心中念头一闪而过,长刀已然逼近那蒋延三尺之地。 森寒刀光化作半月,就要一刀枭首! “鼠辈!” 心头悚然而震,蒋延终于反应过来。 一声低吼在喉管炸开,急速调动的内气生生在他的胸口顶起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 本就粗大的手臂更是充气也似膨胀起来,巨力勃发之下,急挥的链锤骤然绷紧,发出‘崩崩’的绞动声。 无声怒吼着将那链锤生生拉了过来! 巨大的反震之力瞬间震破了他的虎口,乃至于整条手臂都变得鲜血淋漓。 但他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这一刀,他若接不下,那就真的会死! 砰! 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好似响作一声,闷雷也似在蒋延的耳畔炸开。 挡,挡住了! 望着那与链锤重重撞击的长刀,蒋延心中泛起一丝暴戾的笑。 只要缓过这口气,他一定要生生锤死这个暗中偷袭自己的小杂种。 嗤! 但下一瞬,他的笑容就定格了。 那极斩而来的长刀,在一次碰撞之后竟没有丝毫的僵直,一个弹抖后,再度拉出半月刀光。 在林庆等人目眦欲裂中,一刀横掠。 鲜血狂喷! 砰! 没有丝毫减速。 杨狱脚下重重发力,几乎在蒋延的头颅被鲜血冲起的同时,重重踏在了无头身躯的胸膛之上。 尸身重重飞起撞断了道旁树干,同时,杨狱借力爆发,已然用老的一刀回旋之后再度发力。 迎上了狂吼着冲上来林庆几人。 “畜生!” “畜生啊!” 林庆等人暴怒狂吼,挥舞的刀光与剑影如林,悍然杀来。 呼! 一剑落空,又被血雾喷了一脸。 刘清卿一时有些发懵,这一连窜的变故太快,让从与人真正厮杀过的他眼花缭乱。 待得他反应过来,就听得阵阵金铁碰撞夹杂着惨叫、怒吼之声渐行渐远。 只留下地上的几具无头尸身,以及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那人是谁?” “蒋延死了?” “杀人了……” 刘清卿脸色苍白,好像现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走,走……” 惊魂未定的李二一死命拉扯着被吓到发狂的驽马,连声唤着刘清卿。 刘清卿回过神来,深深的望了一眼地上的尸身以及远去的喊杀声,上前拉住驽马。 “李先生,前面应该没人拦路了。” 将马鞭递给李二一,刘清卿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突然跳出来的蒙面人,出现一共多久? 只怕最多十多个刹那吧? 但却带给他深深的震撼。 而他却不知,李二一心中的震惊远比他还要大十倍! 惊鸿一瞥,他也根本没有看到蒙面人的真面目。 可谁会为了自己不惜得罪刘文鹏? 不言而喻! “刘公子,令尊手段太高,你不会是他的对手。若你有心摆脱他,就随我一起走吧。” 李二一勉强压下心中惊悸。 “一起走……” 刘清卿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若你要找我,就去青州府城吧!” 知晓事态紧急,李二一不在啰嗦,回手就是一鞭。 驽马受惊,‘唏律律’叫着狂奔而去。 “青州……” 望着地上的尸体血泊,刘清卿喃喃自语: “蒋师傅,你……” 哪怕之前不得已一剑刺向蒋延,可他至始至终也没杀他的念头。 此时眼见他以最为惨烈的姿态被人斩了头颅,心中一时酸涩与懊悔打转,五味杂陈。 “糟了,方护卫,林教头……” 好一会,他才如梦方醒,犹豫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是追向了之前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呼~” 刘清卿离去之后片刻,杨狱从灌木林中闪出,一口长气吐出,脸上的赤红才缓缓褪去。 腾腾汗气顿时冒了出来。 “怪不得内气用尽必须换气……” 接连吞了几颗铁珠,杨狱才觉得稍好一些,心中有些后怕。 内气一经催动,周身血液流动就会大幅度加快,而为了追逐马车,他这一口内气几乎用尽。 若非他逐风步已有了火候,只怕未必摆脱的了那几个换血武者的追击。 这时,他才懂了为何之前王五一口内气用尽,就几乎被那怜生教的副舵主一拳打死。 这一口气缓不过来,真的要死人。 “希望老李这一路平安吧……” 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杨狱心中默然。 片刻后,他才走向那无头尸身,一阵摸索后,将其拇指上套着的铁指环摘了下来。 “果然是食材。” 感知到暴食之鼎的异动,杨狱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只所以冒险潜回来,倒不是他真个视财如命。 而是那一刀斩杀那蒋延之时,他发现了暴食之鼎的异动,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食材’。 “畜生,畜生啊!” “有胆偷袭,没有胆子出来吗?!鼠辈,鼠辈!” “杀我兄弟,我一定要杀了你!” 暴怒的喝骂之声远远传来。 “畜生?” 杨狱心中冷笑一声。 不缓不慢的将几具尸身上的财物摸出来,方才一个转身,窜进了灌木丛中,藏匿气血,渐渐远去。 只余弱不可闻的怒吼声,被吹散在寒风中。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一座死城 星夜追逐,杀人而返! 踩着逐风步奔行于积雪荒原之上,杨狱心中却无快意,只是回忆前后,判断自己是否会留下痕迹。 公门之中好修行,这是自古而今都流传的道理。 刘文鹏鲸吞一县的财物,数年经营已然比王、陈、李三家数百年家业更厚,自然网罗着不少好手。 他衙门当差一年多,自然不会不清楚。 被他所杀的那大汉名叫蒋延,出身内城‘威虎武馆’,而与他一般的角色,刘府中至少十人以上。 这就意味着刘文鹏手下,不算那疑似修炼了毒功的老道,都至少有着十个以上二次换血的高手。 以他此时的手段,突袭之下,一刀可杀蒋延,但真要被十人围杀,那也是逃无可逃。 他的气,终归太短了。 “九牛二虎,九牛二虎……” 攥着那枚铁扳指,杨狱心中越发迫切。 虽然不知那食谱之上的九牛二虎,指的是体力还是血气,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他迫切需要的力量。 嗡! 心中念头闪着,暴食之鼎中,已有红光闪过: 【铁扳指】 【等级:劣(上)】 【品质:劣(下)】 【评价:外功横练,铜头铁臂功】 【服之可得‘铜头铁臂功’】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不可炼化】 “那蒋延练的就是这门‘铜头铁臂功’难怪他最后似乎还想用手臂来拦我的刀, 还好他这铜头铁臂也没练到脖子上…… 看来,斩脖颈,算是这类硬功的弱点了。我的铁裆功,也不急着覆盖躯干四肢,还是要弥补弱点要害。” 杨狱心中思量着得失。 算上这铁扳指,他只差三件食材,就能启用那张十都级的食谱了。 呼 快步走过官道,几个闪烁,从守门兵丁为刘清卿留下的门里闪了进去。 那几个兵丁正自烦躁担忧,听得风声呼呼,忙从屋内出来,杨狱却早已闪进了黑暗之中。 呼呼 寒风刮过。 外城中一片清冷,似乎寂静的连呜咽声都听不到了,屋檐上的积雪伴随着纸钱起伏飘荡。 分外凄冷。 宛如一座死城。 杨狱木然的望着一片死寂的外城,准备寻个地方渡过这一夜。 内城防备远比外城来的森严,就算是他,也别想在不惊动守城士兵的情况下进去。 不知不觉,他回到了外城居住的小巷。 远远的,就看到小巷内外围起了栏杆,各处撒着生石灰,只看家家户户外不曾清理的积雪。 他就知道,这条小巷已经许久没有活人居住了。 事实上,为了防止疫病蔓延,外城几个围栏封住的地方根本不允许出入,几个月过去,里面早没什么活人了。 “全都死了还是被拖去什么地方隔离了” 杨狱只觉心头阵阵发凉。 若不是暴食之鼎觉醒,若不是得了王佛宝的提醒以及老爷子的抚恤,他与婆婆只怕早已死了吧 这一夜,杨狱十分煎熬。 寒风冷夜都不及外城的沉寂让他心凉,直至第二天大亮,他爬上近处房檐,举目望去。 偌大的外城,炊烟都变得稀少了许多。 一墙之隔,内城的炊烟成片,伴随着大日的升起,也渐渐有了人气。 回到内城,天色刚亮,手脚麻利的淘米做饭之后,杨狱方才带着一身疲惫去大狱上工。 只是临去大狱之前,他转了几圈,到了王佛宝所居的小巷外。 “这是保护还是盯梢……” 扫了眼守在大门外的几个衙役,杨狱心头微禀,转了几转,从后墙翻入其中。 “咳咳” 仍旧是药味浓郁,仍有咳嗽声不时响起。 杨狱也没隐藏,轻轻扣门,屋内,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推门而入。 药味缭绕的屋子里,王佛宝坐在床上,正在换药,杨狱瞧的仔细,他胸口束着的麻木隐见血迹。 “这是新伤” 杨狱关上门。 “陈年旧伤,只是稍微动弹了一下,就会流血罢了。” 随手其上外衣,王佛宝缓慢起身,血腥气顿时盖住了屋内的药味。 这能是旧伤 杨狱眼皮一跳。 这伤势只怕比王五之前伤的还严重十倍了。 王佛宝口中的‘动弹一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城外的事,我听说了。” 王佛宝自顾自的倒上一碗药,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王五伤势如何” “不要紧。” 杨狱紧盯着王佛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外城,已经快成死城了。” “我知道。” 王佛宝面色微黯: “大狱里的东西,你不要找了。”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但杨狱却察觉到了异样。 之前的王佛宝,固然身受重伤,却很冷静,哪怕局势恶劣,似乎也有着可以挽回的心态。 而此时,他分明听出他声音中的动摇。 杨狱心头‘咯噔’一声,不由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过一次换血,现在二次换血了,即便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王佛宝拉开床柜,自其中摸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 “拿上银子,回去为你婆婆买些肉食,回去吧。” 没有接这银子,杨狱仍然盯着他的眼睛。 沉默。 许久之后,王佛宝解下外衣,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的身上,伤痕不在少数,而最为严重的,则是胸口淌血的血洞,以及胸腹间,一个黑红夹杂的手掌印。 王佛宝转过身来。 “这……” 杨狱倒吸一口凉气。 王佛宝的背后犹如被乱刀斩了数十刀,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但这不是刀伤,而是掌伤! 这一掌,拍在胸腹之间,却透体而出,几乎将王佛宝的身子打烂! “这掌印,名唤大威神掌!是怜生教舵主‘尉迟龙’的手笔……” 王佛宝面无表情的缠起麻布: “告诉你,又能如何王五剿匪那时,我带人出城,本意是要去顺德府求援, 可惜,怜生教已封锁了几条交通要道…… 黑山城,已是一座死城了!” “死城…” 杨狱心头一震,又有些恍然。 为什么大狱的戒备突然变得松散,只怕王佛宝已然默许了让怜生教的人进大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文 第六十章 人的名 死城。 听着王佛宝这句话,杨狱心中的诸多疑惑也都解开了。 物价飞涨、药采奇缺也都有了解释…… “怜生教根基在于乱民,未必会做‘屠城’之类天怒人怨之事。只是在他们寻到那东西之前,黑山城与外界却是断了往来……” 王佛宝自顾自的喝着苦涩的药。 但他心中却很清楚,他这些话,只是骗骗杨狱罢了。 黑山城不是产粮大县,半数粮食都要与外地交易,若真个断绝日久,那后果…… 杨狱神情凝重,半晌后才将这个惊人的消息消化掉。 但他心中压抑,却更想弄个清楚明白:“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怜生教在找它、山匪在找它、听李二一所说,刘文鹏似乎也对那东西兴趣颇大……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提及此事,王佛宝脸色越发不好。 事实上,自他从怜生教的几个头目那里拷问来了类似情报之后,他几乎将大狱翻了个底朝天。 就差把大狱整个拆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他怀疑这根本就只是个留言,可怜生教的人,根本无法交流…… “唉。” 杨狱叹了口气。 见识过怜生教讲经道人的癫狂模样,他也明白,想从那群邪教徒口中问出什么,着实不容易。 虽然心中越发好奇,却也只能作罢,问王佛宝有没有地方可以接触到那些前人留下的古物之类的。 “你要这些做什么” 王佛宝皱起眉头,却还是回答了: “黑山城多是些粗人,以新为贵,厌弃旧物,若说哪里有,那也只有县尊或许有了。” “县尊” 杨狱微微一怔,才想起王佛宝说的是刘文鹏,顿时也皱起了眉头。 “记得多买些吃食、药材,你家婆婆身子不好,切莫让她饿了、病了。” 说罢,王佛宝直接撵人: “滚吧,我要疗伤了。” “那您休息。” 本来为了解惑,却反而多了一肚子疑惑、担忧,杨狱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皱纹都要出来了。 “食材啊食材,就差三件,我必须要尽快了,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只能尽早离去了。 这黑山城,待不得了……” 杨狱心中凝重,思维发散。 食材的事,迫在眉睫,但也不是无法可想,可离开,又哪里是简单的 这年头想要外出,或是交钱跟着大队行商,要不就是花钱请镖局护卫。 独自一人外出,哪怕是王五、王佛宝这样气血如牛的武者,一不小心都要栽的。 无他,你一个人,总有困倦分神的时候。 狼群尚且有这种手段,遑论是人了。 独行尚且不易,要带上婆婆,难度还要大十倍了。 但一转念,他心头又是‘咯噔’一声。 如果怜生教封锁了离开黑山的要道,那李二一独自驱车而去,岂非羊入虎口 “老李……” …… 青州多山,道路难行。 曾经耗费莫大功夫修成的山道,也都因无人修葺而荒废了。 可哪怕再荒废,官道终归比荒路好走的太多。 这是李二一之前的念头。 独行一人的他,驱车根本不敢停歇,千盼万盼的想着能碰上过往商队同行。 直到,如林的刀剑从道旁探出。 “噗通!” 一脸了无生趣的李二一被狠狠的掼在地上,直摔的几乎背过气去。 再抬头,眼前一片白影。 不,是白衣。 这时天色不过蒙蒙亮,寒风彻骨凉,而在他眼前的这一片荒地上,却席地坐着一群白衣人。 皆身着单衣,或少或老、或男或女,都是面色冷漠,但眼底却又闪着别样的火焰。 “老子这是进了狼窝了……” 李二一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哀鸣,面如死灰。 他想到自己独行一人可能会遇到危险,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倒霉到这种程度。 他对怜生教不陌生,这个教派在大明诸道、州、府都有着痕迹。 可正因知道,他心中才越发震惊。 不是每个怜生教的人都可穿白衣的,这些道人,都是讲经道人,而不是寻常教众。 正常情况下,一个县,讲经道人不会超过二十人。 而这里…… “舵主,这人的马车,有着衙门的印记。” 抓住李二一的教徒半跪在地。 “衙门” 犹如刀剑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响起,李二一只觉地面一震,自己整个人腾空飞起。 又重重摔下! “啊!” 仰面朝天,被摔的差点背过气去的李二一惨叫一声,一只黑纹白底的靴子,已然踩在了他的脸上。 “衙门真无人了这么一个老臭虫,也派来送死” 尉迟龙手按膝盖,半伏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李二一,嘴角泛着冷笑: “我问,你答!” “咳,咳咳” 李二一狂咳几声,连连答应:“大侠只管问,老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呦呵!还是个读过书的” 几个教众哄堂大笑。 李二一面红耳赤,等那大脚移开,才看清身前之人的模样。 这人身高九尺开外,着玄衣,面黄无须,眼神阴冷,眉宇之间充斥着让人心惊的暴戾。 只看了一眼,李二一呼吸就不由一滞。 “王佛宝,可活着” 尉迟龙负手而立。 李二一眼珠一转,忙点头:“活着,只是听说受了重伤,好似命不久矣。” “小小黑山,也有高手,中我一记大威神掌不死。” 尉迟龙并不意外,淡淡一笑: “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舵主神威无敌,那王佛宝固然有些名头,却哪里是您的对手” 有白衣人恭维着。 “看来,那刘文鹏果然如情报所说,贪婪而愚蠢,舍不得拿他那一株千年人参救王佛宝。” 尉迟龙冷冷一笑: “如此,这黑山城,已是我等囊中之物了!” “舵主,咱们何时拿下黑山城” 有白衣人低声问询着。 “大侠饶命,我有话说!” 见这些人谈论这样的事都不避着自己,李二一心头顿时发凉,恐惧之下大叫起来: “小老儿有重要情报奉上,只盼大侠绕我一条狗命。” “哦” 尉迟龙挑眉:“说来听听。” “我,我……” 李二一额头见汗。 他哪里有什么重要情报 但见尉迟龙目光转冷,心中大急之下也只能信口胡诌了: “徐文纪,徐文纪!” 呼! 荒原之上顿时一片死寂,似乎连风声都停了。 所有白衣人,怜生教教众,皆是望向李二一: “你说谁” 尉迟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了。 “我,我乃是衙门的刀笔吏!那一日,我不小心听到了县,刘文鹏与一老道谈话,说是一个叫徐文纪的,不日要来……” 眼见一众人似被唬住,李二一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声音都颤抖起来: “不日要从云州来青州,而且,会路过顺德府,可能会路过黑山县……” 一片死寂中,有白衣人回过神来。 李二一瞧的清楚,这些胆大包天的邪教徒,脸上闪过了恐惧,惊慌。 “你若敢骗我,本舵主必让你生死两难!” 尉迟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曾在教中密信中见过这条情报,而且,黑山,的确有着通往云州的路。 心中却是信了三分。 但也只是三分。 “绝不敢哄骗大侠!” 李二一眼见有戏,不待他询问,就是一顿赌咒发誓。 更将自己因偷听被打入大狱,又被人救出来的事添油加醋的和盘托出。 末了,更是掀起衣服,露出来不及换下的囚服,以及满身伤痕。 “舵主,他这说的不像是假话啊。难道,徐文纪真的会来” 有白衣人沉不住气了。 尉迟龙没有回话,粗长的眉毛不住的抖动着。 好半晌,才沉声开口: “通知山里那群臭虫,三日后,不,两日后发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黑山城!”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两张调令 刻着精美花纹的石板,也不会跪的更舒服,甚至,更加刺痛。 感受着四下传来的目光,刘清卿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所畏惧。 望着台阶上紧闭的书房大门,他心中阵阵发虚。 “孽障,滚进来!” 也不知跪了多久,才有一声冷喝自书房中传来。 刘清卿身躯一颤,咬着牙起身,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百步见方的书房里,坐落着诸多满是书卷的架子,书房最深处,一张大紫檀木桌后。 挂着一张猛虎下山图,惟妙惟肖,更有名家落款。 刘清卿认得,那副猛虎下山图,乃是父亲自青州本家得来,据说是当世大儒‘郑罡’的墨宝。 一袭青衫,比往常更多几分书卷气的刘文鹏正自挥墨书写着什么。 左手边,一灰衣老奴,正擦拭着书架上的藏书,小心翼翼,生怕弄脏。 好半晌,他才将狼毫笔丢进紫玉笔筒里。 “父亲……” 刘清卿低下头。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 哪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端详着自己写下的墨宝,刘文鹏微微摇头,有着叹息: “我的字,还配不上前人的诗啊……” “这诗句哪里算得好只不过顺口而已,老爷的字,如何配不得” 那老奴凑了上来。 哪知自己满口恭维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于少保,也是你能贬斥的” 擦了擦自己的手,刘文鹏语气冷淡:“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那老奴骇的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哪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刘清卿咀嚼着这句诗,只觉心中的惶恐消散了大半,浓烈的厌弃涌上心头。 字好,诗也好。 可父亲,你配题这首诗吗 “你可是觉得,为父如此贪婪枉法之辈,哪里配题这首诗” 刘文鹏看穿了自家儿子的心思,脸上有着淡淡的惆怅: “可你却不知,为父也不是天生如此啊。” 刘清卿沉默不言。 “为父少年时,习文练武,也曾想着造福一地,指点江山。可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刘文鹏背负着手,在书房踱步,诉说往昔: “……‘庆盛’二十二年,为父第三次落榜,那时,为父已年近三十,科考已然无望,若本事不济,也就罢了, 可偏偏,诸多才学武艺远不如我者,却早已牧守一方,可我呢小小县令,也耗费纹银三万,且可能再无寸进……” 刘清卿仍然沉默。 “罢了,罢了。” 刘文鹏有些意兴阑珊,轻扣桌子,让刘清卿退下。 刘清卿默然退走,临走之时,见得门外等候许久的捕快就快步走进去。 隐隐间,听到那捕快的沉声汇报: “禀大人,外城发现异样,王捕头命我前来汇报,只说那怜生教教徒活跃,疑似将有异动,望大人多做戒备……” “怜生教” 刘清卿心头一震,刚要凑近,就见林庆等人已然冷眼望来。 经过昨夜一事,往日里对他颇为恭敬的几人,早已变了态度,甚至不加掩饰。 “怜生教……” 听着捕快的汇报,刘文鹏眸光闪烁,待其说罢,才道: “王捕头伤势如何了” “回大人,捕头的伤势严重,已下不得床榻了。” “如此严重” 刘文鹏佯作关心,取了桌上的锦盒,递给那捕快: “这一支千年人参送去给王捕头,让他好生疗伤,不要过问这些俗事了……” 那捕快脸色一变,还是捧着锦盒退下。 “千年人参价值不菲,贫道要取尚且不行,怎的今日,就要送给那王佛宝。” 书房暗室中,关山水踱步走出。 只见他捧着一张半人高的钢铁大弓,细细打量着,时而轻拉那粗若拇指的弓弦。 “他死了,终归不好。” 刘文鹏淡淡一笑: “过几日可就没得清闲了,探子回报,说黑山中的贼匪似也有着异动,那尉迟龙大抵要发作了……” “临大事而神色不改,大人真乃人杰也。” 关道人感叹着,也有好奇: “只是,大人身为一县父母,便是之后打退了怜生教,可这个官逼民反的罪,可也还是要扣在头上。 难不成,大人有自立之心” “关道兄倒是有心了。” 刘文鹏手捋长须,却自背后书架上抽出了两张调令来。 “这是……” 关山水心头一动。 “这一张,是顺德府发来,命我择日启程,平调‘秋河县’的调令……另一张,则是‘县丞’王佛宝升迁黑山县令的调令……” 刘文鹏面带微笑: “这两张调令,是与秋后处斩名单一同从顺德府发来的……” “王佛宝” 关山水眸光闪烁。 大明官吏一家,吏只要‘历三考、满九载’,有人推举,是可以获得出身,有着做官资格的。 而有资格推举王佛宝的,黑山县只有一人,那就是面前的县尊刘文鹏! “我一调任之官,黑山乱与不乱,与我何干” 刘文鹏幽幽一笑,声音低了下来: “王佛宝官逼民反,遗祸地方,刘某得旧日属下求援,只身回城,镇压叛乱,莫非算不得大功一件” “这……” 关道人心头一震,摇摇头,震惊又忌惮: “大人手段,贫道不得不佩服几分。只是,尉迟龙武功极高,大威神掌在顺德府也是赫赫有名。 若有万一……” 呼! 刘文鹏探手拿起那张钢铁大弓,一发力,弓开满月: “只有一万,没有万一!” …… “旁人上工只为了二两碎银,你倒好,花银子请人代工……” 掂量着手中的碎银,老狱卒老脸带笑,答应的很是爽快。 杨狱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出了牢狱大门。 一出门,他的笑容顿时消失,转为凝重,甚至于有些难看。 “大狱彻底失去控制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杨狱转身离开了大狱,且没了再回来的打算。 离开王佛宝家,他没耽误,直接来了大狱,照旧细细巡查,可惜并没发现什么奇异的宝物。 反而发现牢房里多了不少生面孔。 有囚犯,有狱卒。 剿匪那段时间,他缠着王五,不但学了些藏匿气血的手段,也学了不少寻踪的手段。 这些人虽然有些隐藏,可他还是看出,这些人来者不善。 是以,权衡再三之后,杨狱还是买通了牢头,以三两银子为代价,请人替了自己上工。 一连多日天气放晴,内城已不见了积雪的痕迹,虽然仍然寒冷,却也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或许年关将近,摊贩反而更多了。 只是,一连关了几个时辰,南北大街几乎走了两遍,还是毫无收获。 “黑山城,还是太小了……” 从最后一家武馆走出,杨狱不得不叹息一声。 黑山城的换血武者其实不少,但多是口口相传,真留有秘籍的可没有几个。 “麻烦啊……” 杨狱心中叹了口气,走到一家酒馆外。 一抬头,就见二楼靠窗处,喝的大醉的刘清卿。 这位刘大公子,喝了半天,也醉了半天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秦皇寻仙,天地造化! 刘清卿醉了。 任谁死命灌自己,都得醉。 望着二楼靠窗,醉的没骨头似的刘清卿,杨狱心中有些犹豫。 昨夜一路尾随,他虽然不曾听见父子俩的对话,但从他为了李二一和自家护卫交手,就可看出,这位大公子本性不差。 是以,他并不是很想和他接触。 “嗯” 微微分神,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探了过来,杨狱警觉,反手迎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杨狱只觉手臂一麻,身子不由的后退几步。 正要拔刀,就见得面前带着斗篷微微抬起。 “王五” 杨狱松开刀,甩了甩手臂。 “没大没小,得叫五爷!” 王五压低斗篷,一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回望了一眼刘清卿,杨狱转身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在闹市穿梭,速度不慢,却又不引人注意。 很快,就转到一条小巷中。 “特酿的!” 一掀斗篷,王五就止不住心头的火气: “那刘文鹏哪里请来那么个高手好几次都差点察觉到老子……” “你是说那身上带有臭味,疑似修炼了毒功的老道” 杨狱心中一动。 这几天王五只怕也没闲着,只是看来,也一样没有什么收获。 “毒功” 王五心中一怔,提起小心: “今早我见你从王佛宝家中出来,他可曾说了什么” 杨狱自无隐瞒,一一说出。 王五脸色变得凝重,甚至有着铁青: “封锁要道,禁绝往来,这群疯子真是胆大包天,他们想干什么屠城吗!” 王五心中火气几乎压不住了。 他来回踱着步子,好半晌才下定决心。 一咬牙,带着杨狱七转八拐,小心翼翼的敲响了一家香油铺子的门。 哒! 哒哒哒! 一长三短,如此四遍,门后才有人回应: “今日歇了,明日请早。” “去你娘的,老子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王五发力一推,直接推断了门栓,大步走了进去。 ‘这是六扇门的据点’ 杨狱心中有着猜测。 一个穿的厚实的矮胖子手忙脚乱的关上门,好一通埋怨: “为了这据点,老子忙活了好几年,你要是给漏了马脚,别怪老张向上告你!” 说着,他的眼神就落在杨狱身上。 “行了,这是老子收的人,可比你靠谱多了。” 王五毫不客气的坐下,拿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倒了半壶水: “张胖子,老子问你要的援手呢什么时候到” “翎鹰放了好些天了,按道理也快到了,应该就这三两天吧。” 张胖子说话温吞,还在埋怨: “你不是不知道刘文鹏的手段,领着人来,要是暴露,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这几天” 王五冷笑一声,将黑山城诸要道都被封锁的消息告诉他。 张胖子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你自己说说,你这三年里有什么收获可抓到什么马脚来” 王五拍了拍桌子。 这胖子叫张老大,和他一样,行伍出身,入了六扇门,只是他下放做了捕头,这胖子却在黑山落脚。 “哪那么容易” 张胖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那老家伙下欺上捧,搜刮了一县的银子,七八成都打点出去了,上至顺德府、下到衙门刀笔吏,哪个没收过他的好处 我能不被发现,已是手段了得了。” “呸!” 王五懒得多费口舌,直接让他将最近的情报全都拿出来。 杨狱自寻了个座位,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好一会,直到张胖子都犹豫要不要点个油灯,王五才放下了卷宗。 “铁剑派的人” 王五‘嘿嘿’冷笑一声: “张胖子,我准备去刘府走上一遭,你必须想法子将那铁剑派的老道给引出去!” “这哪行” 张胖子连连摆手。 “不行那我就得将你情报错误,险些害死老子的事,如实上报了!” 王五冷哼一声。 “这,这……” 张胖子额头见汗,见王五死不松口,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王五这才作罢,询问起大狱里的事: “可有从怜生教那道人口中问出什么来” “有倒是有。” 扫了一眼杨狱,张胖子微微犹豫。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 王五皱眉催促。 张老大这才开口:“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屁话别放,长话短说!” “呃……” 险些被王五一句话噎死,张胖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才道: “话说秦皇扫六合,一统天下……” “你特酿的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开始说!” 王五差点一巴掌打过去。 “日你姥爷,你还要不要听!” 张胖子火气也窜了起来。 眼看两人似乎就要打起来,一脸无语的杨狱才起身打起了圆场。 “秦皇扫六合,一统天下,其人雄才大略,三千年里的帝王,也唯有本朝太祖可与之相比了……” 张胖子喝了口水,说道: “可惜,就是这样文采武功登峰造极,享尽了人世一切繁华的豪雄。老年,也不免陷入了对于‘长生’的渴求…… 穷索天下武学编篡了‘寰宇天书’不说,还几次跨海求仙……” 张老大尽量言简意赅,但还是显得又臭又长。 王五几次都想打断,还是被杨狱劝了下来。 秦皇求仙,在民间流传甚广,杨狱刚来到此世的时候就曾听说过,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 前世古代的帝王将相,又何曾没有过类似的举动呢 人欲无穷,长生为最,因为后者本就是人世间一切欲望的汇总,也是人求存畏死之本能。 任何人,都无法摆脱。 张胖子的话,可民间传说大同小异,可就在王五又不耐烦的想要开口打断之时。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变得神秘起来: “秦皇死了,这无可争议,可关于他寻仙的结果,却众说纷纭,其中有这么一条流传并不广的说法,被怜生教深信不疑……” “什么” 王五有些被吸引了。 “据说,秦皇当年穷索天下,终在一处不可知的隐秘之地,寻到了仙人的痕迹……” 张胖子神秘兮兮,双眼都在泛着幽光: “据说,那是一道道神异至极,更无常形的气机,有人叫它做‘成仙之基’有人称其为‘神通种子’,更有人猜测,这不是仙人的痕迹。 而是天地造化而出的‘功业’‘道果’‘位阶’……” “位阶!” 本是当故事听的杨狱心头猛然一颤。 位阶 “一派胡言!” 王五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我也觉得是一派胡言,架不住怜生教这些疯子信啊。” 张胖子摊了摊手。 “果然是疯子!” 王五顿时对大狱里的东西失去了兴趣,起身告辞,不忘叮嘱这张胖子越快越好。 他走的风风火火。 出了门的杨狱却是怔怔发神,他请按着胸口,眼神深处,似乎又看到了那口布满了文字的鬼头大刀。 那上面写着, 十都之鬼神魁星位阶图。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杨狱尝百金 成仙之基… 神通种子。 直到回到家,杨狱心中仍是有些惊疑不定。 民俗神话、话本小说往往传播很广,在这个缺乏娱乐的世界尤其如此。 杨狱自然也听说过此世的种种传说。 只是,传说只是传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传说联系上… “位阶图…” 没有打扰婆婆,小心的合上房门,杨狱平复了好一会,方才盘膝坐下,开始练习铁裆功。 他所会的诸多武功之中,铁裆功进度是最慢的,其次才是老母服气录。 哪怕经由暴食之鼎炼化的食材上的武功与他本身无比契合,他又日日习练,可终归时间太短。 第三层才堪堪走了一半,勉强覆盖住脖颈而已。 又过了许久,内气耗尽,吹灭油灯,杨狱才合衣抱刀躺在床上。 微微闭目,进入暴食之鼎。 仍是只有几缕微光的幽暗之地,杨狱借着鼎壁上进度条泛起的微光,细细打量起了鬼头大刀。 “怜生教要寻找的难道就是这口鬼头大刀吗?我居然早就得到了?” 杨狱心中转着念头。 开始解析这鬼头大刀上的讯息。 这几天事情太多,让他应接不暇,虽然从李二一那里学会了不少生僻的俚语,但也还是没来得及解析这鬼头大刀。 而这时,细细研读,解析,他果然发现了异样。 这幅‘十都之鬼神魁星位阶图’根本不是魏河祖孙四代人以为的神功秘籍。 通篇,都是以极晦涩生僻的术语书成,且没有任何与武功有关系的记载。 “建功升仙、遇仙增寿、尸解成仙?这又是道家的术语?尸解成仙我勉强能理解,前两个又是什么个意思?” 杨狱有些头疼。 没有师承,没有引路人,想要单凭自己解析数千年前甚至更久远之前留下的东西,这谈何容易? 这就好比前世一个初通文墨的门外汉看了几,就想解析通篇以甲骨文书写的古代文献一样。 就算逐字逐句看得懂,也很难理解这些文字在那个时代独有特定的意义。 “与其说这是宝物,倒不如说是一片神话志异,不过,如果那张胖子说的是真的,那我应该缺了什么东西……” 许久之后,杨狱松开鬼头大刀,心中却有了猜测: “或许,只有找到大狱里的东西,才能彻底解开这个谜团?” 除了一些不能理解的术语之外,他大致将这魁星位阶图看完了。 这篇古老的道文记载的,是一尊名为‘魁星’的神灵,斩妖除魔,降服诸般诡异的事迹。 光怪陆离,诡异神奇。 杨狱有些无奈,但却并不气馁。 魏河四代人,一百多年都没破译的东西,他哪可能几天就破译出来? 肉在锅里,还怕吃不到嘴里? 只是…… “还是集全食谱更靠谱些……” 杨狱扫着着鼎内的诸多食材。 算上刚得到的铁扳指,只差三件,他就可以集全这张同样有着十都之名的食谱了。 九牛二虎…… 呼! 持刀在手,徐徐舞动间,杨狱渐渐放下杂念,沉凝静心练刀。 哪怕心中有事,但还是一如之前,没有半分懈怠。 …… 虽是找了人代工,第二天一大早,杨狱还是忍不住去了大狱一次。 可惜,里里外外又一通乱找,还是一无所获。 只是发现大狱里的生面孔越发的多了。 出了大狱,杨狱略有失望,却也没有太过意外,转而去了北大街的铁匠铺。 烟火味弥漫的铁匠铺里,一众大汉赤着精壮的上身,不住的敲击着发红滚烫的铁石。 “杨小哥来了?” 身材高大的铁匠铺掌柜笑着迎了上来,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麻步袋子,道: “两百斤铁珠子,有生铁、熟铁、镔铁,也有青铜、黄铜、紫铜等等,共计二十八种。” “有劳费心。” 杨狱拱手道谢,付了银子。 受限于技术,铁珠子的打造比起普通的农具刀剑要麻烦很多,更别说他的要求还多。 这掌柜,也算是个厚道人了。 “客气了。” 掂量着银袋,掌柜笑容越发的浓郁: “不知小哥是否还要别的?我看你这腰刀似有缺口,可需打造一把?” “不必了。” 杨狱拒绝了。 衙役兵丁们的兵甲,算是衙门少有没有克扣的好物。 这口腰刀虽有些卷刃缺口,但比起这铁匠铺里的刀剑还是要好些的。 说罢,他提起了角落里的两口布袋,转身离去。 “这位小哥真好大力气。” 有新来的学徒擦着汗咂舌不已。 那两口布袋他之前也掂量过,重量怕不是在三百斤左右,在杨狱手里却好似没有分量一般。 “干你的活!”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正准备回屋,又有几个裹得严实的大汉走了进来。 啪! 不等掌柜问话,重重一锭金子已然拍进了桌面: “你这的刀剑,有多少,老子要多少!” “大生意啊!” 掌柜心中有些犯嘀咕,但看着眼前的金子,还是眼前一亮,堆笑上前。 …… 回到家中,杨狱少见的没去练功,而是陪着婆婆聊着天。 一晃半年过去,老妇人也缓了过来,不再如之前般暮气沉沉,只是让杨狱头疼的是。 她不知听了谁的蛊惑,居然有着为自己提亲,成家的念头。 “婆婆年纪大了,你终归是要成家的,巷口那家的女娃子就不错,虽然胖了些,可胖了才好生养不是?” 老妇人笑眯眯的拉着杨狱的手。 “这,这个还是不急吧?” 杨狱有些坐蜡,又过了一会,实在罩不住婆婆这般说话,只能寻了个借口回房间。 一边习练着服气法,一边有一颗每一颗的吞服着各种金属珠子,感受着暴食之鼎的变化。 随着食材的增多,暴食之鼎蓄能进度过慢的缺点还是暴露了出来。 杨狱也没法子,也只能品尝各类金属。 生铁、熟铁、镔铁、青铜、黄铜、紫铜……接连尝试了二十多种金属,杨狱有些头疼的发现。 最适合的,居然还是金银。 “你哪里是暴食之鼎,分明是吞金兽……” 杨狱有些咬牙切齿。 他手里倒是有些银子,但不说日常花销,换血药材的缺口就巨大的不行。 着实没有闲钱填喂暴食之鼎了。 若是平时,他还能以其他金属代替,不过是慢了些,可眼下黑山城越发不太平。 他也不得不做准备了。 食材都要炼化,难道食谱不需要? 寒风起卷,乌云遮月,正是万籁俱寂之时,杨狱才悄然出门,趁着夜色摸向了刘府。 很快,在一处小巷里,见到了等待的王五。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即将来临的,与即将开启的 夜色沉重,小巷里更黑三分。 王五席地而坐,摆弄着面前的瓶瓶罐罐。 杨狱则碰撞一张潦草的地图,细细端详,默念了几遍发现差不多记下了,他才看向王五。 就见他小心翼翼的将一瓶绿汪汪的刺鼻药液涂抹在长刀之上。 “淬毒?” 杨狱眼皮一跳,没想到这刚硬的汉子居然也干这种事。 “这叫有备无患。” 王五扯了扯嘴角: “倒是你小子,这事和你没啥关系,硬凑上来,说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你死了,难道有我的好?” 杨狱反问。 “这倒是。刘文鹏做事向来不留后患,老子要是死了,你也多活不了几天。” 王五却是点点头。 六扇门的卷宗情报还是详尽的,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却也可看出刘文鹏的手段来。 一个只带了妻小、老仆的落魄秀才,独来万里之外赴任,别无依靠,却在短短十年间。 斗败了本地乡绅帮派,几乎将地皮刮掉三尺,却仍安然无恙。 靠的自然不止是欺上瞒下。 “先下手为强,总归是不差的。” 杨狱小心接过那瓶毒液,涂抹在刀锋之上,顿时,腰刀上泛起一抹绿光来。 “你这小子。” 王五哑然摇头: “袭杀地方官吏如同谋反,老子是吏不是贼,我这次进刘府,可不是奔着杀人去的。” “那你是?” 杨狱有些疑惑。 他自然察觉的到王五对刘文鹏的忌惮,可分明如此忌惮,为何还要冒险入府。 “刘文鹏出身青州一大族,虽只是落魄旁支,但到底有着好东西,据说他府中养着一只‘金翎鹰’……” 王五眸光幽沉: “怜生教善养异兽禽鸟,张胖子的翎鸟一去不回,只怕遭了不测,我这趟入府,就是要借那‘金翎鹰’一用。” “金翎鹰?” 杨狱愣住:“你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一只信鸽?” “信鸽?这金翎鹰算是珍禽一种,目力嗅觉一流,尤其擅长寻路送信,而且飞的极高,速度极快,耐力极好。 据说一个时辰,能飞七百里,一气可飞七个时辰!” 王五眼皮一跳,还是解释了一句: “此间消息必须尽快传给顺德府,不然,我怕怜生教真敢鼓动山贼劫掠黑山城!” 黑山城乃是上县,人口数万户,一旦出事,那可是要上达天听的大事,他怎么敢大意? “一个时辰七百里?” 杨狱有些咂舌。 这鸟速度比前世的鹞鹰还快一些,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能一气飞十四个小时? “如果情况有变,我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你趁机找到金翎鹰!” 王五沉声吩咐着。 这才是他同意杨狱同行的原因。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失手,可终归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见杨狱点头,他自怀里掏出一红色瓷瓶,以及一封信递给杨狱,慎重道: “一旦金翎鹰到手,不要迟疑,喂它服下这药,绑上信封。记得,一定要喂它吃了这药,否则,就无法将信件送去六扇门。” “好。” 杨狱点头,接过东西揣进怀里。 “对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王五掏出一件薄甲,随手一抖: “这是上次剿匪缴获的一件内甲,你穿上吧。” “内甲?那你呢?” 杨狱心头一沉。 王五似乎也没有把握。 “再教你一手。” 王五露出胸口的内甲: “莫说你我,便是横练大成,身具九牛二虎、四象不过之力的大高手,也终归是**凡胎, 护心甲胄,必不可少。” 杨狱也不多做推辞,夜色下就换上了这件似乎还有着血腥味的内甲。 一时无话。 两人各自收拾心情,等待着。 约莫一两个时辰后,刘府之中突然亮起灯光。 “哪里走?!” 伴随着阵阵骚动,一道黑影冷喝着以极快的速度掠出府门,直追而去。 “走了!” 王五一声低喝,已然窜入夜幕之中。 杨狱看的清楚,只是几个起伏,他已跨过十数丈的距离,伸手在墙上一搭,已然进了院墙。 动若惊雷,潜无声息,显然是极高明的轻身之法。 “希望能有收获吧……” 望着渐渐苏醒的刘宅,杨狱压下心中的悸动。 这些时日,他将全城的摊贩和铺子甚至武馆都走了个遍,还托了谭洪、胡万帮忙。 可还是一无所获。 刘府若是也无收获,他也只能放弃一切侥幸,背着婆婆杀出黑山城了。 呼! 心中念头发散,杨狱压低气血,也自潜行过去。 …… “就凭你们这些腌臜东西,也想埋伏我?” 重重一拳将扑来的刀客拍的横飞出去,王五放声大笑。 一如刘府,他就差距不对,包括林庆在内,十多个二次换血的好手早就等待多时。 辅以强弓攒射,可谓十分凶险。 可他敢潜入刘府,自然不是没有过被埋伏的猜测,一时发力,生生将十多个二次换血的武者全部击退。 “张胖子,几年不见,你胆量倒是长进了不少!你且等着,老子非将你脑袋摘下来!” 这一笑,王五鼓荡了内息,声震如雷,距离稍近的几个家丁护卫被震的两眼发懵。 不等反应,就稻草人也似的飞了出去。 铮铮铮~ 喊杀碰撞声中,王五一手持刀,一手捏拳,大踏步向前,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围来的家丁护卫越来越多,可却始终奈何不得他。 若非林庆为首的一众换血好手催发内气阻拦,只怕早就被他突围而去了。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被他逼的不住后退。 嗤~ 突然,剧烈的空气撕裂声传来,王五心头一跳,不及思索就将身前之人震飞出去。 余光一扫,就见一抹剑光宛如游龙闪电,划破夜幕,倏忽而已,已掠过十丈距离。 毒龙也似点向他的脊椎大龙。 “关山水?!” 王五眸光一凝,丹田盘踞多时的内气陡然间攀升至胸腹,磅礴大力瞬间将其衣衫都为之震破些许。 可这一剑来的太快,哪怕是他,也根本来不及回刀防御。 是以,巨力爆发之下,他的双脚骤然发力,重重一踏! 砰! 偌大的前院都似为之一震。 “喝啊!” 王五吐气开声,躬身踏步,以双臂护住眼耳口鼻,直好似一头狂牛般,冲进了诸般衙役劈开而来的如林刀剑。 “啊!” 惨叫声混杂着筋骨破裂的炸响声响彻前院。 王五这一猛然发力,身前十数个换了血的好手竟好似稻草一般远远抛飞了出去。 更有几人还在空中就鲜血狂喷,骇人至极。 嗤! 剑光乍闪而逝。 关山水收剑于胸前,望着剑尖上滴落的血迹,微微有些赞许: “好横练,好果断。” “噗!” 王五吐出一口黑血。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仍被一剑刺入脊背,震伤了脏腑、脊柱。 但他却兀自冷笑喝骂着: “铁剑门就只教给你这些暗中偷袭的卑劣手段吗?” 说着,他心头微微一痛。 关山水持剑而立,冷笑不语。 而他的身后不远,面带笑意的刘文鹏斜靠在一张紫檀木大椅上,一手撑着下巴。 另一手中,则抓着一颗乱发遮面,兀自滴血的人头。 赫然是他怀疑背叛了自己的张老大! 那没了血色的脸上仍有狰狞恐惧,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为县尊,这黑山内外,好比手掌,六扇门固然好大名头,可扎根刺进来,又哪里瞒得过我?” 随手丢下这人头,刘文鹏淡淡一笑: “束手就擒,尚可活命,如若不然…” “哈哈哈!” 眼见四周护卫虎视眈眈,关山水、刘文鹏漠然冷视,王五心中大石反而落了下来。 仰面大笑的同时,掌中染血的长刀横在胸前,无惧而狂热: “你能奈我何?!” …… 刘文鹏为人贪婪而抠门,家中家丁极少,多是公器私用,调度衙役前来侍奉。 杨狱虽然没来过,但稍稍打听,对刘府的布局也知晓个大概。 更别说,之前还看了布局图。 身子几个闪烁,避开了各处的脚步声,亮光,摸进了最可能藏着金翎鹰,以及贵重之物的后院。 但还不等他潜入进去,就听得前院传来阵阵伴随着金铁交鸣响起的喊杀声。 打眼一扫,远处隐有火光闪烁,厮杀,怒吼声此起彼伏,杂乱的脚步声都向着那一处围去。 更有一声响彻夜空的怒吼。 “王五这就被发现了?” 杨狱面色一变,隐隐有些不妙。 下意识的退到墙角,犹豫是否退走时,心中突然一震。 蓦然抬头。 只见淡淡的月华下,精铁打造的囚笼之中,足有一人之高的大鸟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但他的目光却略过了这头金翎鹰,望向它身后的书房。 这一瞬,他感受到了暴食之鼎有史以来最为强烈的悸动。 就好似,一个饥饿了多年的老饕,看到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珍馐! 这是…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今日,黑山破! 呜 在那红眸灰羽唯尾尖有着一根金羽的大鸟抖擞着毛发的注视下,杨狱没有丝毫犹豫。 果断的推门而入。 一入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各类书籍。 “这么多书……” 杨狱眸光闪烁。 大明纸贱,书贵,市面上流传的各类书籍很是不多。 望着横七竖八,数十个书架上崭新的好似没翻阅过一般的书籍。 再想想自己手自笔录的借书,心里就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分神只是一瞬间的事。 杨狱很快收拾了心情,感受着暴食之鼎的异动,快步走到书房深处。 “我…” 只看了一眼,杨狱的双眼就瞪大了,一手捂着胸口,好似喝醉了酒一般踉跄了一下。 “我告非……” 足可坐满八人的紫檀木大桌、玉龙镇纸、玄武陶砚、软玉笔筒、上等狼毫笔、疑似临摹字迹的泛黄书卷…… 以及,墙上那一副惟妙惟肖的猛虎下山图。 全都是食材! 全部都是!!! …… …… 呼呼! 凛冽的北风从黑山吹来,吹起了片片飞雪,更吹起散落街道上的枯叶与黄纸。 叮铃铃 犹如小儿夜哭一般的铃声在空空荡荡的外城回荡着。 数个白衣人犹如鬼魅一般行走在外城中,他们不急不缓的走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家家户户走出来,尾随在后。 最初,他们只有三五人,可不过一刻钟,身后已然浩浩荡荡,聚集了不知几百人。 “开城门!” 遥遥望见外城大门的那一刻,有白衣人沉声开口。 他的声音尖细,穿透力极强。 声音未落,伴随着阵阵铁索绞动之声,外城的大门,就缓缓的打开了。 呼呼寒风从幽沉黑暗的城门洞中吹来,也带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 这些人,或高或矮,或老或少,甚至还有着女子,唯一相同的是,脸上都带着惊喜与贪婪。 “这就进了黑山城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八字胡眼中却闪过忌惮。 这怜生教来黑山才不过一年多,居然已经渗透了整个外城,甚至一声令下就开城门。 黑山城的这些官吏,都死绝了不成? “艹!早知道这么简单,老子早来了!” “弟兄们,富贵来了,咱们的富贵来了!” “憋了两年,老子鸟都淡了,今个,怎么也得开开荤!” “嘿嘿,哈哈。” …… 无需任何人吩咐,诸多山贼已然蠢蠢欲动,刀剑出鞘,就准备好生劫掠一番。 “先取内城!” 似金铁摩擦般的铿锵之音,犹如寒流一般笼罩了众人。 一众山贼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就见诸多怜生教的教徒、讲经道人的拥簇之下,尉迟龙缓步而来,眸光幽冷,直指内城。 “不错!” 八字胡面色微变,也是高声回应: “这外城一群没什么油水的苦哈哈,有什么值得捞的?要去,就得去内城!” 两人先后发话,其余的山贼哪怕还有着不满,却也不敢表露。 懂事的,早已持拿刀剑向着内城狂奔而去。 初时,只是一两个,没一会,所有的山贼都被鼓动起来,低吼着冲向了内城。 几个怜生教的讲经道人也都在铜铃声声中,带着数百上千的信徒,涌向了内城。 “舵主,就任由这群匪类烧杀抢掠?” 有白衣人忍不住了。 “一群乌合之众,顺时如虎如狼,逆时犹如败犬!就凭他们,也想进内城?” 尉迟龙冷笑一声。 这才不急不缓的向着内城走去。 “疯子,疯子……这群疯子居然真的敢攻城劫掠…” 一众教徒之中,李二一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他成功的取得了尉迟龙的信任,顺利的加入了怜生教。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敢做这般可怖的事情。 大明固然有日薄西山之势,可终归是拥兵百万的庞然大物啊。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 李二一心中咆哮着,但无论他如何头皮发麻,还是被一众教徒裹挟着奔向内城。 “啊!” “有埋伏!啊……” “和他们拼了!” “艹!杀我兄弟,老子要活剐了你!” “杀!” “杂种,有本事下来和爷爷单挑!” 没多久,李二一心头一震,就听得阵阵惨叫响起。 垫着脚望去,就见内城城墙之上不知何时亮起了大片火把,数量不少的衙役正自弯弓搭箭。 这一波突如其来的箭雨,让这些山贼死伤惨重,一时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拼,和他们拼了!区区几张破弓,拦不住我们!” 八字胡游走在人群之中,躲闪着冷箭,同时放声高呼着。 他鼓动着山贼冲锋,但他自己却并不上前。 “艹!黑山贼,你们怎么不上!” 有山贼破口大骂。 话音未落就被刀疤脸随手砍杀,他擦着满脸鲜血的脸,似是按耐不住,直接冲向了内城城门。 “杀!” 一声低吼,面似火烧。 刀疤脸鼓荡内气,穿过零散的箭雨,在墙上重重一踏,旋即拔高,就要攀上四丈高低的内城城头。 “啊!!” 但下一瞬,他的脸色狂变,目眦欲裂的发出怒吼之声: “神臂弩?!” “王佛宝!!” 崩! 尖锐到刺耳的破空声中,刀疤脸的惨叫戛然而止。 被拳头粗细的箭矢射穿了颅骨,而那箭矢余势不减,接连贯穿了六七个山贼,方才重重的插进地面。 嗡! 粗若儿臂的箭矢插入地面,直没至尾羽。 “王佛宝…” 驻足于箭矢之前,尉迟龙的神情幽冷而暴虐: “你是在找死啊……” 内城城头,王佛宝放下一人高低的神臂弩,冷漠的扫了一眼尉迟龙,旋即扬起手。 刷刷刷 城头之上,十八架神臂弩齐齐现出,弓弦绞动之声,让城下所有山贼全都骇的脸色惨白。 大叫着逃跑。 哪怕是脸色铁青的八字胡,也在发出一声声怨毒的怒吼后远远避开。 “王佛宝!” 他气的几乎吐血。 上一次,他率众兄弟劫狱而去,却不想,只是一波齐射,就杀了他十七个兄弟! 十七个换了血的悍勇武者,就那么被钉死在了墙上、地上。 至今都是让他无比恐惧的场景。 “看来,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以这样劣等的淘换品,也想威胁我?” 尉迟龙冷冷摆手。 一众道人、教徒顿时扩散开来,继而,伴随着‘叮叮玲玲’的统领声。 数百上千人全都好似没有看到那高竖的神臂弩一般,向着内城涌了过去。 而尉迟龙,就走在人群之中。 戏谑而玩味的看着王佛宝: “无妨,你只管射,我教在外城信众足有三万,足够你杀的爽快,杀的舒心。” “捕头!” 持拿弓弩的一众捕快、衙役脸色都是一变。 “尉迟龙!” 王佛宝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手几次颤动,却又觉如山般重,无法举起。 “我若开城门,你可能保证不伤百姓?” 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心口,王佛宝颓然叹气。 那千年人参送来的到底太晚,他虽伤势有着一些好转,可却绝不是这尉迟龙的对手。 “哈哈哈!” 尉迟龙仰头大笑,快意至极。 但其笑声回荡的同时,其脚下却是骤然一个发力,在地砖破碎飞溅之中,带起了凶恶的罡风。 只一步,就将身前数十信徒尽数撞成肉泥! “亏你还是积年老吏,居然会相信敌人的许诺?!” 尉迟龙大笑不止: “蠢!” “太蠢了!” 跨步, 躬身, 捏合五指,一拳递出! 沸腾的血气几乎透体而出,狂暴的力量加持之下,这一拳,就好似数百人推动的巨大攻城锤。 在阵阵刺耳的箭矢破空声中。 重重的砸在了三人多高,铁包实木铸就的城门之上: “今日,黑山破!” 轰! 好似寒夜里炸了个雷。 巨大的轰鸣之声一时似传遍了整个内城,惊起满城哗然! …… 砰砰砰 刘府之中,战况凶戾。 王五彻底放开了手脚,百无禁忌犹如搏命一般的打法,竟是生生压制了换血层次还在他之上的关山水。 后者气的脸皮发紫,却也绝不愿和这么一个他眼中的死人去以命换命。 “接老子一拳!” 气血勃发,如火烧身,周身赤红一片的王五狂吼着打出一拳。 这一拳,他似用尽了全部的气力。 掀起的罡风好似刀片也似割裂了关山水的道袍,他的面色一变,心中火气再也压不住: “贫道怕你不成?!” 一声低喝。 关山水弃剑化掌,内气鼓荡起伏间,于一掌间生生打出三重掌力! 势要将王五震杀在此。 唳 就在这时,一道惊空遏云般的长鸣在夜空之中响彻。 “嗯?!” 本来漫不经心的看着厮杀的刘文鹏面色一沉: “金翎鹰?!”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关山水身躯一颤,继而勃然大怒: “休想逃!” “蠢材,老子哪里会和你搏命?!” 本就没有想着以命换命的王五,狂吐几口鲜血,却借助这三重掌力,直接越上房顶。 金翎鹰既出,那他自然不需要留在这里的。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是一变。 刘文鹏不知何时也到了房顶之上,而且,持拿着一张大的惊人的精钢大弓。 “他想射金翎鹰?!” 王佛宝心头念头刚刚闪过。 就看到肉眼可见的狂风掀起了刘文鹏的长袍,他修长匀称的身体,在这一刻,居然充气也似膨胀了起来。 继而,在一阵令他牙酸的绞动声中。 他弓开满月,一箭射出! 咻 那箭矢带着剧烈爆炸的滚滚气流,只一闪,就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继而,一声充满痛楚与暴虐的鸣叫也自响起。 “唳!” “不好!” 王五脑海一片空白。 哪怕是被埋伏陷入血战之时,他都不曾如此失态。 他知道刘文鹏善射,可哪里想到,居然能如此善射! 那可不是普通的鸟。 是飞则千米高,一个时辰可飞腾七百里的金翎鹰啊! “逼我杀了金翎鹰……” 刘文鹏的脸上挂上了寒霜,弯弓搭箭,徐徐拉开,凌厉的杀机,彻底将仍有失神的王五锁定。 “你该死!” “走!” 一声低吼,杨狱猛然抓住房檐上王五的小腿,将其一把拽了下来。 继而,拉住他,狂飙而逃! 亲手放飞了金翎鹰的杨狱,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在夜晚将这巨禽射下来。 开玩笑啊! 这弓要是射程再远点,这老梆子都特么能射飞机了! “想逃,你逃的过金翎鹰吗……” 刘文鹏冷冷一笑。 夜幕仍是夜幕,可他却似能洞穿夜幕,这一看,他的笑容顿时定格。 “我的猛虎下山图!!!” 刘文鹏瞬间暴怒,如被触动逆鳞。 一瞬间,隔了不知几十丈,杨狱都觉得后脑勺一片冰凉。 不好!! 杨狱和王五心中皆是一跳,不假思索的就扑倒在假山之后。 轰! 崩! 一前一后,两声巨响在刘府炸开。 前者,是内城城门轰然倒塌,后者,则是弓弦弹抖之音。 “这一箭……” 关山水看的面皮狂抖。 这一箭穿空,所过之处,墙壁、假山、景观、树干,统统被一气贯穿了。 林庆等人更是呆若木鸡,透体冰凉,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持弓而立的刘文鹏。 如见鬼神。 “哼!” 扫了一眼烟尘弥漫的内院,刘文鹏脸色铁青,回身望向城头。 只见那里火光冲天,更有猖狂大喝远远传来。 “大人,可要我去追赶?” 关山水越上屋顶。 “那就有劳关道兄了。王五死活随意,可那一个小杂种,定要抓活的! 敢盗本官心爱之物,不将其活剐,难消吾心头之恨!” 幽冷的眸光中闪过暴虐,望着起火的城门,刘文鹏不怒反笑。 直笑的关山水心头发毛,后颈发凉: “今日黑山破?”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怎能甘心?! , 我叫魏河。 青州、顺德府、黑山县生人,数代单传,祖传杀人手艺,四代以来,斩首数百。 少年时,我极不喜欢刽子手这行当。 父祖拗不过我,只得送我去青州从军,对,就是大明有数的强军之一,青州兵。 也就是那一年,边疆起了战事。 天狼王庭之主‘卓力格图’率百万善战之军犯边,欲在大明王权更迭之时,鲸吞大明。 那一年,烽火连天。 作为青州兵小伍长的我,见识到了天地的广阔。 换血功成? 刀法精湛? 在那绵延万里,似无尽头的战场之上,我深刻的察觉到了我的渺小。 甚至于,我最为敬佩的校尉,号称天赋异禀,拥有‘四象不过’之力的‘魏正先’。 也几度垂死。 那一战,太过惨烈。 在那万里流积山,大明、天狼王庭,甚至趁火打劫的大离王朝,三方投入的兵力超过了三百万。 那一年,后起之秀魏正先崭露头角,四象不过的双臂砸碎了阻挡他崛起的一切绊脚石。 那一年,西府赵王张玄霸如日中天,一杆凤翅镏金镋杀败无数大将,被无数人称之为大明第一猛将。 那一年,我军中同僚死伤殆尽,大明九道二十七州,家家披麻,人人戴孝。 也是那一年,跛了一腿,留下了终生暗伤的我,回了小城,接过父祖的活计,默默舔舐伤口。 …… 外界,似有喊杀、脚步、哭喊、怒骂、哀嚎之声传来。 油灯微弱的灯光之下。 老猴受惊,吱吱叫着看向正襟危坐于案台之前,抚摸银白飞鱼服的魏老头。 魏河轻轻一叹,记忆里的画面在他的眼前流淌。 一切,恍如昨日。 可他知道,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老夫可无后可传了,可这银丝飞鱼服,总不能带到地下去吧?” 似是与老猴诉说,也可能是自言自语。 魏河刮了脸上的乱发,穿起这一身银丝飞鱼服,对镜一正衣冠,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吱吱吱~” 老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尖叫着扯住了他的裤脚。 “这世上谁不怕死呢?” 叹息着抓起鬼头大刀,魏河声音变得沉凝: “我,也怕啊。” 砰! 寒风倒灌进屋。 老猴吱吱叫着,却已没了魏河的身影。 …… 呼! 呼呼! 凛冽的寒风拍打在脸上。 杨狱嘴角溢血,染血的衣衫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 痛! 剧痛! 每跑一步,他的牙就咬紧一分,但他却不敢停下分毫,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奔跑。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的心中低吼着。 充血的眼底,似有流光浮现,不必去看,杨狱就知道那是食谱已然集全,可以炼化的征兆。 可他,没有时间。 那一箭,固然没有直接命中,可只是擦边而过,他半个身子都几乎失去了知觉。 鲜血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衫。 而他的背后,王五已陷入弥留之际,喃喃的叫着: “老子的手好疼……” “五爷…” 杨狱心中一片酸涩。 这哪里是手疼? 被间接命中的王五,整条右臂连同小半个肩膀都碎成了肉末,滚烫的鲜血流个不止。 “哈,哈…小子,多叫两声。爷爱听……” 王五低声惨笑着: “我不行了,你快逃,逃的越远越好…” “五爷!你别睡,别睡!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杨狱心中大痛。 他知道,若再不找地方疗伤,王五就真个要死了。 但…… “你们逃不了!” 关山水极速追逐而来,超过紧追不舍的林庆等人,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机死死锁定了杨狱。 “这老道也追来了…” 杨狱的心头一凉。 莫说他这是受了重伤,就算状态完好,又哪里是这老道的对手? “走!” 突然,背后咳血的王五怒目圆睁,仅存的左手猛然发力,竟从杨狱背后一下腾起。 “五爷!” 杨狱心头一颤。 “滚!” 王五踉跄落地,低吼着想要与追上来的关道人搏命。 但却扑了个空。 “重伤之躯,还想拉贫道一起死?” 关山水手挽剑花,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掠过王五,杀向了杨狱。 “留下来!” “呼!” 刺骨寒芒直抵脊背,巨大的危机降临,杨狱却冷静了下来。 这一瞬间,四周的风声、喊声全都被他摒弃在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住的攀升,拔高。 斩首! 就在剑光横掠而至的前一瞬,杨狱骤然停步,生生止住了巨大的冲势。 转身, 横斩! 锵!! 刺耳的金铁摩擦之声响彻长街。 砰! 半月刀光乍闪即灭,继而,伴随着筋骨摩擦声,腰刀脱手! 一剑斩落腰刀,关山水也是吃惊不小,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 “小小年纪就这般凶狠,看来道爷今天留不得你……嗯?!” 他本欲出手先废了这小子,却突然察觉不对。 蓦然回首。 就见长街尽头,一着银丝飞鱼服,着带血鬼头刀的老者正自冷冷的看着他。 “锦衣卫?!” 关山水心头一震,退后两步,如临大敌: “小小黑山可真是卧虎藏龙,六扇门还罢了,居然连锦衣卫都掺了一手!” 人的名,树的影。 作为大明最早也最为神秘的暴力机关,锦衣卫的威慑远比六扇门来的更高。 哪怕来人似乎只是独身而来,且看似老迈昏聩,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林庆等人也全都被吓住。 “三尺刘,刘三尺,家家墙薄窗无纸…老夫本以为他只是贪,却不想,他竟如此狠辣。” 魏河扫了一眼杨狱,微叹口气: “明知老夫在北,你却向南走,平白浪费功夫,且带王捕头先退吧。” “想走?!” 关山水轻扬剑尖,冷笑: “锦衣卫又如何?想走,需得问过我这口铁剑!” “江湖门派啊?” 魏河缓步逼近: “当年流积山一战,也有不少宗门武者效力赵王帐下,铁剑门的严景略,似乎也在其中……” “流积山?!” 关山水瞳孔一缩: “你居然认得我家师叔?” 强忍着剧痛将王五背起,杨狱有些担忧的看向魏河: “师傅?” 他早知魏河是锦衣卫,可更知道,他们只是留于此地搜集情报,监察地方的。 换而言之,黑山城,有且只有魏河这一个锦衣卫。 是以之前他刻意避开北边,除了怕牵连婆婆,也是怕连累了魏河。 “走!” 魏河也不多言,缓缓拔刀。 “您保重!” 杨狱一咬牙,转身离开。 下一瞬,身后就传来密集的金铁碰撞,刀剑铮鸣之音。 “杨师弟!” 转过巷口,提着半人多高的染血杀猪刀的胡万已瞧见了他,忙快步走来。 “走,快走。黑山城留不得了…” 指挥着几个兄弟将昏迷过去的王五抬起,胡万脸色难看至极: “城门被撞开,怜生教的人已经反了!魏师让我在这等你,我已派人去接婆婆了,你赶紧走!” 逃命… 望着生死不知的王五,听着城中各处此起彼伏的声音,想着阻拦关山水的魏河… 杨狱沉默。 逃? 他怎能甘心就这么逃了?! “胡师兄…” 突然,杨狱出手,自胡万手里的杀猪刀夺了过来。 “杨师弟?你这是?” 胡万吃了一惊。 就见杨狱夺刀之后,速度极快的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猝不及防,却哪里追的上? “胡师兄,照顾好我家婆婆……” 阴沉的夜色之中,杨狱声音渐渐远去: “借刀一用,若有来日,小弟必还你一口好刀!” “杨师弟……” …… 顺手砍死几个趁火打劫的泼皮地痞,杨狱一转身,寻了处无人的地窖钻了进去。 大口吞咽着铁珠子的同时,更没有丝毫耽搁,直接进入了暴食之鼎: “炼化食谱‘九牛二虎’!” 正文 上架感言(周五中午十二点) , 17年写书,到现在,第三本书也要上架了。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感谢读者,感谢编辑,感谢平台吧。 狗子也不敢保证什么,反正,一定是尽力去写的。 上架之后的更新,保底六千字吧,多了,大概是不大行了。 至于老书的欠更,这本书狗子会继续还,盟主支持的老书友的加更,也一定会有。 顺便感谢几位作者朋友的支持。 献祭他们。 《非正常相亲》奈何笑忘川的新书,我觉得是很赞的,比起之前的好看很多。 捕梦者新书《异常收藏家》诡异流,克系,迪化反套路,确实很好看,推荐大家去看看。 《从傀儡皇子到黑夜君王》,老作者新书,精品保证。 《为什么逼我缔造娱乐帝国》大佬新书,懂的都懂。 《我为万古共主》,作者是个老搔首弄姿的交际花了,书不错。 《虚拟尽头》青衫大佬的书当然不用我推荐,大家估计看过了都。 《我成了过气武林神话》五方行尽新书,一起上架的,喜欢的可以去看看。 《镇妖博物馆》老阎封神作,说好一起扑街,你悄悄起飞了。 《术师手册》听日新书,真滴好看!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幼儿园的新书,首订一万二,大佬书了。 最后的最后。 狗子现在很佛系,不求月票,不求打赏,但订阅,是真的要求一求的,首订更是关系着之后的推荐。 所以拜托大家了,如果觉得还可以,订阅支持狗子吧。 起码,支持个首订? 最后的最后,之前那个龙套楼我找不到了,大家需要龙套的留在这吧。 正版读者大胆要,除了主角,其他的都可以,哪怕是女主角(万一有呢)名字,要古风!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炼化,九牛二虎(求首订) , “炼化‘食谱九牛二虎’!” 没有任何耽搁,杨狱果然无比的看向了悬浮鼎内已然许久的食谱。 嗡!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幽沉漆黑的大鼎之内陡然变得亮堂堂。 断刀、鬼头刀、铁扳指、丝绢……等十一件食材齐齐腾空,围绕着杨狱旋转,迸发出各色光芒。 耀眼的各色光芒之中,杨狱再度看到了鼎壁之上的一头头狰狞凶兽。 但也只是几个刹那,散碎的流光彼此碰撞,猛然聚合,化作一道光幕将他淹没其中。 轰! 似有熊熊烈火加身,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充斥了杨狱的身心,至抵灵魂。 一瞬间而已,他已面容扭曲,双目通红! “啊!” 杨狱发出痛苦至极的呻吟。 他的五指紧紧攥紧,却仍无法压抑那股燃髓之痛! 剧痛之中,鼎壁之上浮现出了新的文字。 中断? 杨狱心中一个恍惚。 黑山城中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划过。 初至此界的彷徨绝望、被收养之后的忐忑小心、熟悉之后的厌恶嫌弃…… 最后的最后,是缺了半边身子的王五,持刀断后的魏河。 以及屋檐上弯弓搭箭,冷漠而暴戾的刘文鹏…… 中断?! “我中断你妈!” 杨狱低声嘶吼着,犹如频死的野兽,疯狂的撞击着鼎壁。 以最暴戾的姿态抗拒着这无可形容的灵魂之痛。 也不知多了多久,杨狱已然痛的意识模糊之时。 一个金戈铁马、处处旌旗的血火战场以极速拉进到他的面前,一副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在他的面前展开。 他的目光好似穿越了时空,所有的场景都变得越来越清晰。 残阳、焦土、断肢、狰狞血泊…… 乌鸦、野狗、残骸、如山尸骨…… 烈火、硝烟、断刃、染血旌旗…… “这是…” 刚自剧烈痛楚中摆脱出来的杨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恍惚中心头浮现一个无比诡异的念头。 ‘我可以进入这个战场?!’ 唰! 几乎是他念头转动的同时,他只觉无尽强光在眼前一下炸开。 好似惊涛骇浪一般的场景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神。 …… 魂飞天外,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才感知到外界的存在,他没有急着睁眼,而是感知着暴食之鼎。 足足吃了不知多少斤铁珠才转为纯青的暴食之鼎,又变成了如墨般的漆黑。 似是感知到他的意志,暴食之鼎上浮现出诸般文字: 寥寥几条信息,好似什么都有,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杨狱却自然而然的懂了。 他并没有穿越时空,此刻所在仍是炼化食谱‘九牛二虎’的过程之中。 只是这个炼化方式有些匪夷所思。 居然将他送到了这流传天下的经典战役之中,而他的目标,就是在这战场之中寻到那‘板肋虬筋者’者。 而他有且只有十一次机会。 一旦机会耗尽,他将彻底失去领悟‘九牛二虎’的机会。 “这真的是流积山吗?” 杨狱心中喃喃。 他是读过书了,尤其是偏向大明史书的书籍,是他借阅的重点。 而事实上,流积山一战,哪怕是普通人,也多少知晓一些。 比如那位天下第一猛将,西府赵王张玄霸! 传言之中,这位赵王爷,持一杆凤翅镏金镋,于这万里流积山一战,斩杀了大离、天狼王庭过百大将。 更夸张的是,有人说他以一己之力,击杀了这两方超过一百二十万的军队! “书里记载,这一战前,这位西府赵王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只带着母族赠送的一只普通骑兵。 而这一战后,已然是国之柱石,天下兵马大元帅……” “相传这位西府赵王就是‘肋虬筋者’,难道我…” 心头‘咯噔’一声,杨狱睁开了眼。 远处山脉起伏,近处旌旗如林。 残阳如火,偌大的平原上,汇聚着不知几万还是几十万的军队。 他的身前,是高大力士举着的黄底红日大旗,身侧是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披甲兵卒。 精锐! 只一眼扫过,杨狱就有些眼神被刺痛的感觉。 无论是前方的一个个力士还是身侧的诸多兵卒,皆沉默冷冽的好似铁石,带着森寒肃杀之气。 显然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精锐,其中很多甚至带给他巨大的压迫。 而此刻,这些精锐老卒的脸上,都有着一抹止不住的惊慌,甚至于恐惧。 循着他们的视线,杨狱极目望去。 摆开不知几里几十里的阵营之前,那群山的阴影之下,一支高大的旗帜映入眼帘。 一支不满万人的骑兵随旗而动,虽数千人数千马,却似一人踏行般齐整,没有丝毫的杂音。 “大明龙旗,这是,西府赵王张玄霸的玄甲精骑!” 杨狱倒吸一口凉气,头皮有些发麻。 大明有九道二十七州,道道皆有驻军,州州都有兵卒。 可堪称天下强军的,只有九支,闻名天下的青州兵就是其中之一。 青州兵的名气极大,可相比于眼前的那一支精骑,却又相形见绌了。 玄甲精骑。 大明第一骑,主帅,张玄霸! 流积山一战中,这支原本平平无奇的骑兵随着其主帅张玄霸一战封神,至今仍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 与天狼王庭的‘天狼骑兵’,大离王朝的‘赤血龙骑’其名,甚至名头还要大过后两者。 在大明,更是有诸军之首的称呼。 眼看着身周老卒们的恐惧颤栗,杨狱很清楚,此时的张玄霸已然崭露头角。 其麾下的骑兵哪怕还不是血战多场之后的玄甲精骑,只怕也差之不远了。 “难道要我击杀这位西府赵王?” 杨狱被自己脑海里的念头惊呆了,连忙摇头: “开玩笑吧……” 流积山一战,不知多少武林高手汇聚在此,可也没听说有那个能威胁到这位西府赵王。 更不必说此时的他了。 呜呜~ 低沉的号角之声从中军之中响彻,继而,此起彼伏的号角之声就自‘呜呜’响起。 没有任何的交流,几乎在阴影中的大明龙旗亮起的同时,大离军中已然发出了号令。 全军出击! 杨狱心中泛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已然被无数与他同样持拿刀兵的士卒裹挟着, 冲向了流积山下那一支恐怖的骑兵。 “杀!” 万人乃至十万人的齐声呼喊有多么巨大? 这一刻,杨狱的两耳已然听不到任何声音,正如他也看不到身前三尺之外的地方。 浓郁到了极点的煞气让杨狱脑海中一片空白。 在这样恐怖的战场之中,个人的武功真的有作用吗? 待他回过神来,就看到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头顶划过,犹如盖顶的乌云般压向了那踩踏的大地都在颤抖的玄甲精骑! 轰!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如火般熊熊燃烧的血气瞬间从数以千计的精骑身上迸发而出,滚滚如潮一般,生生冲散了那铺天盖地的箭雨。 下一瞬间,那迅疾如火般的玄甲精骑已然与大离先锋长枪营。 短兵相接! 砰! 刀剑碰撞、血液喷洒、人马嘶吼、怒嚎与咆哮…… 似乎只是一眨眼,整个战场就彻底沸腾起来。 “杀!” 此情此景,杨狱只觉心头压抑已久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然后, 他就看到一玄甲精骑纵马而来,其疾如风,暴烈如火,面对无数刀剑竟然不闪不避,举着精铁大枪就撞了过来! 轰隆! 人马一体,皆披玄甲的怪物横冲直撞而来,只这一下,就有数十兵卒被冲撞的腾飞而起。 沿途的长枪、绊马索、拒马重盾,更是被撞的四散横飞! “不好!” 杨狱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踩着逐风步躲避,却忘了身后是无数冲锋的兵卒。 不但没有能退后,还险些被来自背后的刀兵捅穿。 砰! 一退不成,那玄甲精骑已然避无可避。 杨狱只能大吼着前踏,内气催起,血气勃发,拔刀掀起半月寒芒,斩向那狂飙而来的骑士。 刀法,斩首! 以这一式几乎跨入第十层的刀法,杨狱一路无往不利,甚至越阶斩杀了凝练了血气如牛境的石开。 甚至于迫退了铁剑门的关道人一步。 然而下一刻,无往不利的一刀在此时失去了意义。 那马上带着面罩不见面容的骑士似乎根本毫无察觉,大枪只是随意一摆,就将刀光连同杨狱一起。 砸进了地面! …… 唰! 幽暗的暴食之鼎中,杨狱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臂。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玄甲精骑吗…” 杨狱只觉有些牙酸。 一力破万巧,只是随意一枪而已,他就觉得自己好似被山给砸进了地面,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随意一个玄甲精骑已经这么强了,那位绝世猛将张玄霸又该是何等强大? 好半晌,被惊住的杨狱才回过神来。 诸多食材仍然环绕着他,可其中的断刀已然黯淡下去。 “没有进度…那神种气息,必须要和张玄霸交手?” 感受着脑海中的记忆,杨狱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和西府赵王交手? 就凭他现在的实力,在数十万人的战场上,别说交手,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要落在‘身份’上。” 杨狱心中喃喃。 他在‘流积山战场’中的身份,是可以转换的,只是,这是不可控的随机转换。 运气好还罢了,运气不好或许十一件食材全都消耗完毕也没有机会接近那位西府赵王。 怔立了许久,杨狱还是一咬牙,踏入了身前明灭不定的光幕中。 他已别无选择……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青州杨狱!(第二章) , 嗡~ 一个恍惚,场景变换。 再睁开眼,又是那熟悉的残阳战场,仍然是熟悉的旌旗如林。 只是不同的是,他已不在刀盾营中,而是立于军阵正前,手持长枪营中。 立于此处,他看的更清楚。 西斜的残阳下,流积山的阴影更为厚重,那一卷大明龙旗也越发的赤红如血,越发的威势隆重。 而他也终于看到了传说之中的那位西府赵王所在的军阵。 “起码十多里……” 杨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第二次进入这战场,虽仍无法适应军中这无比浓烈的煞气,但也好过第一次。 只是,距离还是太远。 远到他根本看不清那位西府赵王的具体模样。 而想要在这战场上跨行十数里,简直是痴人说梦。 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与其同时,流积山阴影下的玄甲精骑也随之触动,携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了大离大纛所在的中军! 一切又是前一次的重演。 数千玄甲精骑的血气彼此贯通,宛如实质一般,将那铺天盖地的箭矢阻拦在外。 然后,发起了哪怕第二次见,仍让杨狱身心震颤的恐怖冲锋。 这哪里是骑兵冲锋? 在他的感觉中,就好似那万里流积山轰然倒塌,以不可抗拒之势,要将他们彻底覆灭在此! 轰隆隆! 犹如天边闷雷滚滚而来,大地都在震颤,先锋长枪营中的诸多兵卒都露出恐惧之色。 “杀!” 排山倒海也似的怒吼厮杀声响彻云霄。 这一次,杨狱比上一次坚持的时间更短,但离去之时,他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那位西府赵王出手! 钣金全身盔下,看不到面容的青年,他持一匹其色如火,肩高足有一丈的龙马。 宛如仙神射出的箭矢,以贯穿一切的绝世锋芒,杀穿了重重军士,直斩那中军大帐而去! 所向睥睨,无可阻拦。 ……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 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一次又一次的战死。 战场的凶险远远不是个人厮杀,甚至帮派厮杀可以相比。 杨狱哪怕用尽了浑身解数,可最好一次,也只是在围杀之中杀了一尊玄甲精骑而已。 而作为代价,他们围杀的数百兵卒,包括他在内,统统被其临死反杀。 但在这样的军阵之中不计生死的搏杀,所获同样巨大,除了刀法斩首之外的其他武功进度皆大为提升。 堪比外界数年苦练之功。 嗡~ 又一次场景变换,杨狱木然睁眼,顿时心头一震: “这是,中军?!” 那象征着中军之所在的黄底红日旗距离他不过三十丈的距离,近到他都可以看到旗帜随风而动。 三十丈! 杨狱精神一震。 立于此处,他甚至可以看到中军处围着的精锐甲士,以及那一位位披甲大将。 “大离名将‘武之龙’……” 望着那被诸甲士拥簇着的儒雅中年,杨狱眼神微亮,想起了这是哪一场战役。 ‘庆盛二年’,大离军神黎渊率军百万奔赴三战之地流积山,其中一路大军与张玄霸战于南野平原。 这是张玄霸扬名之战,他有些记忆。 相传这一战张玄霸立下军令状,率八千玄甲精骑,悍袭领军二十三万的大离名将武之龙。 据说,其以绝世武力凿穿大离军阵,阵斩大离战将三十一员,在神臂弩攒射之下生擒了武之龙! “八千人…” 听着‘呜呜’的嚎叫声再起,杨狱心中苦笑。 除此听说张玄霸这一战的时候,他还不曾习武,那时的他只以为传言夸大。 这位西府赵王用兵如神,埋伏取胜。 “雷动而风行,后发而先至,这位西府赵王此时似乎地位还不够稳固,他败不得任何一次……” 心中转过念头,杨狱却是心中一动。 八千人要胜二十万善战之兵,若不擒拿主帅,哪怕张玄霸真有绝世武力,其部下只怕也会死伤殆尽。 是以,他冲击大离中军,不是为了彰显武力,而是不得不为。 因为他只有这一队属下而已。 他不能险胜,只能全胜! “张玄霸…”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杨狱攥紧掌中长刀,严阵以待。 身份的随机不可控,这已经是他第八次进入‘流积山战场’,哪怕算上这一次,他也只有四次机会了。 错过这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这么幸运的靠近中军了。 轰隆隆! 闷雷也似的马蹄声中,大战再度爆发。 而这时,身处中军亲兵之中,杨狱才看的清楚,那位大离名将武之龙远不是传说之中的那般无能。 其坐镇中军,调度全军绞动,犹如磨盘般一点点绞杀着玄甲精骑,看似伤亡惨重,实则高手们都稳坐中军。 似乎是准备围杀这位大明军中的后起之秀? “不是张玄霸要独自破军,而是被逼无奈……” 望着那如火龙马横贯而来,杨狱紧握长刀,心中喃喃。 历史之中只一句‘赵王率精骑八千破大离武之龙于流积山南’这么一句话。 相比之下,眼前的一切更贴近野史。 只是这位大离名将根本想不到,他所面对的不是不止是一个母族势力雄厚的皇子。 还是一个大明四百年历史里都可称得上璀璨的将星。 “武之龙!” 一声暴喝回荡在中军内外。 这是杨狱第一次活着听到这位西府赵王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位绝世武将。 不是传言之中的尖嘴猴腮、干瘦如鬼,亦不是史书之中的刚毅果敢,俊美如神。 丈许之高的赤云龙马上,是一个身材不高不矮,其貌不扬,甚至乍看平平无奇的青年。 但其一袭如火披风,滴血长兵加持下,却足以让任何人望之胆寒。 杨狱看的清楚。 中军之处,数十位披甲将领皆是如临大敌,坐下马匹更是惊惧不安,长嘶不止。 轰隆! 音波回荡之间,大军之中骤起狂风! 一人一马贯穿千军而至,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数之不尽的军士犹如稻草一般被震的四散横飞。 更不必说那自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了,根本无法靠近就被狂风吹卷着失了准头,反而造成自己人的巨大伤亡。 “啊!啊!啊!” 凄厉的人马嘶鸣声伴随着连珠炮也似的筋骨爆裂声响彻一片。 一时之间,中军内外惨叫连连,鲜血与残肢横飞。 中军大乱! “好机会!” 中军一片大乱,有人惊恐大叫有人后退,杨狱的眼神发亮。 却是挥舞长刀,佯装厮杀,实则向着武之龙所在靠近。 张玄霸武力强绝了,其胯下追风赤云马更是天下极速,万里疆场随其来去,想要追上他根本不可能。 想要直面这位西府赵王,唯一的几乎,就在中军大帐! “黄口小儿怎敢如此猖狂?!” 大离中军中传来暴喝之声。 一披全身甲,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长啸一声跨马而去,掌中一柄独脚铜人拉扯着恐怖气流。 与其同时,四面八方也各自有人或驱马、或飞腾挪移,以种种手段杀向张玄霸。 “插标卖首之辈,也敢伏击小爷?!” 长啸声中,张玄霸催马而前,凤翅镏金镋直指百丈之外那一杆黄底红日旗: “挡我者死!”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大轰鸣。 围上来的一员员战将尽被震飞,强硬不退者生生被轰成肉泥,又被狂风吹卷着,吹了他人一头一脸。 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挡其一合! 面对如此可怖的手段,哪怕是百战士卒都骇的面无人色。 他们或许悍不畏死,可不意味着他们不想活。 “哈哈哈!” 长笑声中,杨狱只见那一人一马狂飙而进,身后烟尘不起,却赫然堆成了厚长的血肉地毯 “玄霸小儿!” 而就在这时,立于大纛之后的武之龙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悠长而沉重,穿透力极强,哪怕是诸声混杂的战场上,也可传达数里之外: “为你一人,耗我三军折损数万!这笔买卖,大明不亏!” 唰! 其话音回荡之间,中军突然陷入死寂。 “神臂弩?!” 有军士发出一声哀嚎,所有人或是疯狂逃窜,或是扑倒在地,更有甚者,直接钻进地面炸开的土洞。 “不好!” 正自向着中军靠近的杨狱看的脸色大变。 那中军大旗下,围绕着武之龙,赫然摆放着超过三百架神臂弩! 不是黑山城之中的劣等残次品,而是真正的国之利器,相传可以洞穿城墙的大杀器! 这些神臂弩或许杀不死杨玄霸,但杀他却是绰绰有余了! “武圣,便杀不死吗?” 武之龙漠然冷笑。 那三百架犹如攻城弩般的大弩,就在阵阵令人牙酸的机扩绞动声中,迸发出令人为之色变的恐怖杀机。 锁定了百丈之外的张玄霸! “神臂弩…” 望着那杀机迸现的神臂弩,张玄霸突的冷笑一声: “萧渊不曾告诉过你,百丈之内,吾可敌国吗?!” 轰! 如有霹雳炸响。 “杀!” 张玄霸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凤翅镏金镋极速舞动间漫卷罡风,竟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罡风之龙。 面对三百之数的神臂弩,不退反进! “射!” 武之龙再不废话,张玄霸起身之刹那,已然下令。 崩崩崩崩~~~ 千百声炸响混作一声! 这一瞬间,战场似被雷音充斥,十数里外都可听闻,所有人回首望去。 就见一条气龙迎着无数神臂弩箭矢,横掠百丈,吹起无数残肢断臂,撞断了中军大纛! “将军!” 有亲兵悲呼一声,士气大跌。 “武之龙…” 张玄霸放声带笑,丝毫不在意身上被洞穿的多处箭伤,一手凤翅镏金镋横扫亲兵, 一手倒提武之龙,就要退走。 似这二十万大军之中,竟无一人可横拦其来去! 亦或者,无人敢拦! “咦?!” 突然,张玄霸长眉一挑。 就见死尸堆里,一个似被神臂弩擦去了半边身子,连内脏都流出大半的兵卒, 以让他都有些惊讶的意志生生爬起。 然后,持刀砍向了自己。 “好个勇士!” 环顾四周进退维谷的大离诸将,张玄霸不由的微赞一声,镏金镋轻轻斩下: “你是何人?” 半残的兵卒咬牙低吼,飞身而上: “青州杨狱!”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二虎九牛,板肋虬筋(第三更) , 砰! 如山岳坠下,刀尖触碰凤翅镏金镋的刹那。 杨狱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自凤翅镏金镋上传递而来! 顷刻之间,长刀寸寸断裂,全身筋骨于一息之间尽数破裂,更在体内横冲直撞。 噗! 犹如水袋被一下戳破! 痛! 剧痛! 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但杨狱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旋即,在面有惊愕的张玄霸的注视下,化作狂笑: “痛快,痛快!” 哗! 场景变换,杨狱一个踉跄,跌到在地,残存的痛楚让他浑身都在发抖。 流积山战场之上经历的一切,全部都在他的身上浮现着。 除了不会真正的死亡,其余一切痛楚与恐惧全都在他身上爆发开来。 可他兀自在笑。 望着亮堂起来的暴食之鼎,笑的无比快意。 他的脑海中,不住流淌着突如其来的信息,这些信息不知从何而来,但他却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 九牛二虎,不是肉体上的天赋,而是篆刻于灵魂深处的神通! 嗡~ 金光自鼎壁之上绽开,诸般文字迅速变换着: 轰! 诸般文字浮现的刹那。 缭绕在周身,或仍亮着,或早已黯淡下来的诸般食材,剧烈的震颤之后闪烁着流光将杨狱彻底淹没! 呼! 剥筋噬髓般的剧烈痛楚仍在不住的翻滚涌动。 杨狱却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这一瞬间,他只觉周身一切色、香、味、声、触全都消失了,似乎落入一片空冥虚幻之境。 而他盘膝而坐的身体,却在不住的颤动,震动着。 若有人在此,就能发现,他的神色木然好似陷入了沉睡,但他的身体,却好似活了过来。 皮膜之下好似有无数的小蛇在爬动、嘶吼、彼此虬结。 而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无人可见的胸腔中,那根根肋骨,在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形式,发生着剧烈至极的蜕变。 板肋虬筋,正自以缓慢而又清晰可见的速度,形成着。 …… 北风突至,天下皆白。 麟龙道,静安府境内,一片银装素裹,凌晨越显的寒气逼人。 “下雪啦!” 梳着两个发髻,瓷娃娃也似的小女孩奔跑在假山间,与伙伴们玩闹着。 “自王爷闭关,小郡主许久不曾这般开心了吧?” 几个侍卫打扮的青年立于一旁,含笑注视着。 这小姑娘可是王府的宝贝,上至老王爷,下至侍卫家丁没有不喜欢的。 “也不知老王爷是否能迈过那道门槛……” 望着紧闭的房门,林素眼中闪过敬畏,门后之人,于他而言,就是神明。 “林哥哥!” 雪球飞来,在青年侍卫的头顶散开。 “嘻嘻~” 小女娃笑着拍手:“打中了,打中了!” “好啊,小郡主,吃我一雪球!” 那侍卫也笑着揉了个雪球丢过去,当然是打不中。 “没打中,没打中!” 小女孩越发开心,不住的丢起了雪球,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兴奋。 “胡闹!” 冷哼传来,一着锦衣的威严中年来到院中,看了一眼‘咯咯’笑的女儿,瞪着几个侍卫: “郡主还小,你们也小吗?老爷子闭关的院子,也能胡乱玩闹?” “王爷恕罪!” 几个侍卫连忙单膝跪地,不敢辩驳。 “不怕,不怕!” 小女娃一雪球丢在老爹头上,插着腰:“二爷爷最疼囡囡啦,囡囡就要在这陪着爷爷!” “你啊!” 看着女儿的笑颜,威严中年态度软化,却还是吩咐着: “去,将郡主带出来。” “我不,我不!” 小女娃连忙躲闪着,却哪里躲得过几个侍卫,小嘴一撇,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爷爷醒来就看不到囡囡了!” “乖女儿,先出去,过几天再来?” 威严中年也是头疼,但也只能软言软语的劝着,若让麟龙道的官吏看到,只怕要跌掉下巴。 “是谁惹的我家囡囡哭鼻子?”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自房门传出。 “二叔(老王爷)!” 院内众人齐齐色变,在门被推开之时,忙不迭的跪倒在雪地之中。 便是那威严中年,都不敢抬头。 “二爷爷。” 只有小女娃无所畏惧,欢呼着扑进来人怀里。 “囡囡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哭鼻子啦。” 好似老农般朴素的老者抱着自家孙女,满脸慈爱。 但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人,眼神就变的冷厉,尤其是看向威严中年人,就越发有些不悦: “老头子凡夫俗子一个,便让你们如此畏惧?” 几个人打了个哆嗦,不敢抬头。 “二爷爷。” 还是小女孩扯着二爷爷的胡子,娇声闻着: “你不是说要好几年才会睡醒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呵呵~囡囡说对了,爷爷啊,真做了个梦……” 老者摸着孙女的脸蛋,眼底却泛起一抹回忆来: “这一夜,梦可真多啊……” “啊?” 小女孩吓了一跳:“二爷爷也会做噩梦吗?您做了什么噩梦呀?” “人老了就好回忆过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 老者笑着摇摇头,请蹭孙女鼻翼: “爷爷梦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 雪花飘飘洒洒。 这一夜,黑山城越发的寒气隆重,无数人一夜无眠,不寒而栗。 内外城的喊杀声一夜不绝。 伴随着铃铛叮铃的哭喊声更是此起彼伏。 火光、哭喊。 怒骂,道兵。 抢夺、奸淫。 一夜之间,黑山城好似成了地狱。 “啊!不,不要啊!” “饶了我女儿,她才十岁,我,我求你了……” “哈哈哈!痛快,痛快!” …… 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奸淫掳掠之声。 缩在墙角的朱十三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心中嘶吼怒骂着。 这一刻,他无比的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习武的天分,以至于在这样的人间地狱降临之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恨! 恨啊! “王捕头,你,你还活着吗…” 朱十三心中惶恐祈祷着。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的怀念那位名声并不好的酷吏。 “哈哈,还有漏网之鱼!” 怪笑声从身后传来。 朱十三面色大变,不敢回头,抱着包袱和没出过鞘的腰刀就想向着城外冲去。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搬到内城里头去,往日觉得距离城门越远越好,而现在,他就恨不得自己住在外面的大山里。 呼! 一刀砍空,那满脸血污的山贼狞笑一声,提刀追赶。 “啊!” 朱十三不要命的发足狂奔。 往日里锻炼出来的跑腿能力救了他的命,这一路狂奔,还真就躲过了那山贼的追杀。 也可能是那山贼改变了目的。 “救命,救命啊!” 突然,朱十三脸色一僵,转头看去,就见被踹开的院门内,几个魁梧的泼皮正将一个妇人按倒在身下。 那妇人看到他,疯狂喊叫着求救。 而那几个泼皮,也正自冷笑着看向他。 “呦?这还是个衙役?” 披散乱发的泼皮戏谑的笑着:“大人要不要来分一杯羹啊?哈哈哈!” “畜生,畜生!” 朱十三气的浑身哆嗦。 他常年巡街,自然认出这些人不是山贼,而是混迹街头的泼皮无赖。 这些泼皮往日里就欺压相邻,眼见城中大乱,不但不逃居然还趁火打劫,奸**女。 “宰了他!” 另一个地痞则干脆的多,直接提刀就砍了过来。 “啊!老子和你们拼了!” 朱十三咆哮着冲了上去。 然后被一刀砍翻在地,疼的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他只练过那么几年拳脚,还因为家贫天赋一般而放弃,又哪里是这些混迹街头多年的泼皮的对手? “小杂种,你怎么不跑了?” 这时,被朱十三甩掉的山贼狞笑着追了上来。 “哥哥,我们……” 那几个泼皮本来胆子很大,可见得这个山贼顿时就吓的面无土色,颤抖着后退。 还有一个堆着笑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刀砍死。 “呵呵~” 那山贼甩着长刀,满脸狰狞: “趁火打劫到老子们的头上,你们这群杂碎,比这些衙役还让老子厌恶!” “啊!” 听着几声惨叫,朱十三恐惧至极,趁乱一个翻滚,撒丫子就跑。 但没跑几步,就被一刀鞘打断了肩骨,惨叫着跌在地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告诉老子城中哪家银钱最足,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带血的刀面拍打在脸上,朱十三恐惧的连连后退。 突然,一扬袖子,大包石灰兜头盖脸的甩了过去。 “啊!王八蛋,老子要宰了你!” 那山贼大叫,狂舞着大刀乱砍。 朱十三哆哆嗦嗦的靠着墙角,待到那山贼动作一僵,突然拔刀就砍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朱十三连滚带爬的跑路。 那山贼痛彻心扉的大叫着,这口刀,赫然劈在了他的脑门上。 “干你酿啊!” 那山贼暴怒咆哮,正要追赶,就见前面狼狈逃窜的衙役突然止住了脚步。 “什么?” 他心头咯噔一声,不及反应,就觉胸口一痛,整个人腾空撞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噗~” 他想惨叫,一张口大股鲜血就涌了上来。 一低头,就看到一口足有半人宽高的杀猪刀,将自己整个胸口贯穿,将他死死钉在了墙上。 “咕咚~” 朱十三胸膛起伏,紧张的咽口水,一动不敢动。 这口杀猪刀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直将他吓得两腿温热一片。 “该杀!” “该杀!” 低沉暴虐的声音自雪夜中传来。 朱十三额头汗珠滑落,软了一般的腿突的硬了起来,就见巷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北风漫卷雪花。 褴褛的衣衫下,是一具精悍到让人屏息的强大躯体。 “你,你……” 朱十三张口结舌,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小狱!” “十三,你且哭会……” 轻拍了拍嚎啕大哭的朱十三,杨狱伸手拔出深插入墙中的杀猪刀,眼神中闪烁着恐怖暴虐的红光: “我先去杀了这群猪狗!” 正文 第七十章 纳命来!(感谢盟主柳庭书房) , 自墙上拔出宽大的杀猪刀,杨狱心中积蓄依旧的杀意已然压抑不住。 朱十三被煞气一激,只觉身体越发冰凉。 呼! 随手扯下朱十三的外套裹在腰间,后者还在发抖之时,杨狱已然一步窜出。 奔向了喊杀与煞气最为浓郁之地。 “这么快!” 瑟瑟发抖的朱十三只觉眼前寒风刮起,似一眨眼,杨狱已出现了十丈之外,几个弹抖。 已然窜出了长街。 而哪怕是如此之快的奔行之中,他仍可掌控那口一看就重的吓人的杀猪刀,从容的斩掉一个个肆孽山贼的头颅。 “怎么会?” 朱十三险些忘了自己的寒冷,一时之间怎么都无法相信。 短短半年时间,这位认识了一年多的同僚,怎么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气血汇聚,如火光映红一片……那里是,黑山大狱?!” 跨行之间,杨狱刀下绝不留情,所过之处人头滚滚,无论是山贼、怜生教徒还是地痞泼皮。 一切趁火打劫,作奸犯科之辈,一个不留,尽皆斩首。 同时,他的脑海里清晰的显现出自己蜕变之后的体内状况。 自四肢到躯干,从五脏六腑到脊椎大龙,从虬结盘绕的如龙大筋,到胸前身后几乎凝成一片的板肋。 板肋虬筋! 吞吐着冰凉的气流,杨狱的心中一片炙热。 神种非肉身天赋,而是篆刻于灵魂深处的神通,一旦激发,由内而外的反补。 不过是数个时辰而已,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同于外炼武功的点滴打磨缓慢适应,这是源自于灵魂,本身与自己无比契合的力量。 无需任何适应,就能完完全全的掌握这九牛二虎加持下的磅礴巨力。 牛虎之力似乎并不稀奇,换血之前的护卫就可与水牛角力,可那是技巧与力量的结合。 不换血,单凭体魄,人的力量几乎无法比肩水牛。 遑论九牛之汇聚,更多二虎之力? 这是多么巨大的力量? 杨狱自己都无法揣测,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脆弱。 举手投足之间,可以轰碎所见的一切,甚至于脚下的大地,都能一踏踩穿!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杨狱心中念头一起,旋即消失。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这一刻,杨狱心中有且只有那么一个念头。 以此刀,杀尽满城非人猪狗! 杀! 杀! 杀! …… 若有若无的喊杀声中,王佛宝悠悠醒转,只是手臂一颤这么微小的动作,剧烈的痛楚就让这个铁打的汉子渗出冷汗来。 “王捕头…” 望着满是戒备的王佛宝,刘清卿神情一黯,本要上前的脚步微微一顿。 “刘清卿?” 挣扎着甩落身上披着的衣服,王佛宝强忍着剧痛起身。 他没想到自己还活着,更没想到会是这个他眼中沽名钓誉的刘大公子救了自己。 但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怒吼声,他还是强忍着剧痛要出门,但走了一步,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尉迟龙的大威神掌刚猛无俦,他接连中了三掌,已然是千年人参在吊着命了。 可即便如此,他距离死亡也只有半步之遥了。 “王捕头!” 刘清卿面色一变。 王佛宝赤着的上身已没有了一块好地方,渗血的胸口出三个几乎重叠的掌印几乎将他胸腔打的凹陷下去。 而起背后更是血肉糜烂,可见脏器与脊柱。 “你的伤…” 刘清卿上前为他披上衣服,心中即敬也羞。 敬他如此重伤仍然要杀贼,羞惭自己空有长剑,却不知斩向何人。 “死不了!” 王佛宝闷哼一声,颤抖着手自裤脚处摸出一个瓷瓶,看也不看就饮了下去。 “暴气散?!” 刘清卿神色大变。 暴气散,乃是绝命药! 无论是几次换血,无论修的是什么服气法,外炼武功,一旦服下此药,都必死无疑。 而其能力,就是会在服药之后的半个时辰内内气暴涨,且会失去对于肉身上一切疼痛的感知。 他想阻止,却还是垂下了手,喃喃着: “捕头,你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已经活不了了……” 用媳妇将裸露在外的脊骨紧紧束缚在肩上,没了疼痛,王佛宝的脸色似乎都大为好转。 王佛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要将余生的空气尽数吐纳。 “呼!” 悠长的吐息声中,王佛宝拔地而起,于寒风之中踩踏房檐而行,鼓起最后的余力。 杀向了城中火光煞气最重之地。 隐隐之间,他似乎听到了火光之中响起了一声高过一声的诵经之声: “老母法身降大千,普渡天地万法传! 一日生盘古,天地自此清浊辨。 二日生女娲,灵慧降临到世间。 三日生元始,万类方才有宗源。 四日生道德……” “老母七日创世经?!” 王佛宝瞳孔一缩。 老母七日创世经是怜生教的传世之经,更有殉道之经的称呼。 哪怕是怜生教的人,除了在祭祀九大老母的正式场合,也只有在死前才会诵念的经文。 难道怜生教的人已被逼至了绝路? 可城中的喊杀分明不绝,那火光之外,更有着无比熟悉的,尉迟龙的气血之光。 呼! 心中焦急,王佛宝再度速度,任由血液抛洒在身后。 没多时,已然看到了已是一片火海的黑山大狱。 同时,也看到了在火焰之中狂舞的无数怜生教徒,恐怖哀嚎声中越发映衬着这经文得亏可怖。 而那火光之外,数十位讲经道人高诵创世经,摇动着铃铛,催促着身后成百上千的教众扑向火焰。 更远处,以尉迟龙为首的怜生教高手,正自与以刘文鹏为首的衙门中人对峙。 双方陷入一个诡异的对峙。 一方,冷冷的看着,另一方,则不住的催促着,让更多人投身火海。 那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数百丈外都闻得到。 “他们想干什么?!” 王佛宝心中发寒,更不假思索,不惜损耗身体,狂吼着扑向了正在催促教徒投身火海的讲经道人们。 “杀!” 无痛无觉,内气暴增,更有无尽杀意萦心,王佛宝再无任何留手。 怒喝之声兀自回荡之间,已虎如狼群一般,痛下杀手。 只几个眨眼,十数个换了血的讲经道人就被他打的四散横飞,可让他心头发寒的是。 这些讲经道人犹如疯癫一般,被其重击之下,若不是当场身死,竟都悍不畏死的扑向自己。 哪怕是重伤,都会死命的拉着麻木失神的教徒共同投身火海。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王佛宝心中又惊又怒,惊于这些疯子的举动,怒于刘文鹏的无动于衷。 这些教徒不是十恶不赦,究其根本,这些人不过是吃不起粮,看不起病,更没有读过书,什么也不懂的贫苦百姓。 “刘文鹏!你枉为一县父母。” 王佛宝怒吼着,手下更不留情。 可他不惧死,这些怜生教的道人同样不惧死。 一时之间,哪怕服了暴气散,他也无法杀尽这过百换了血的高手。 “救星来了!” 看着从天而降的王佛宝,李二一几乎哭出了声来。 他本以为自己博取了这些疯子的信任,可哪里知道,他们居然要让他自己烧死自己。 眼见人群大乱,他几乎拼了命的窜进人群大后方。 “王佛宝?他没死?” 持弓而立的刘文鹏眼见这一幕,顿时露出一抹笑意: “尉迟龙,你的麻烦到了。” “他怎么会没死?” 尉迟龙脸色难看至极,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半夜之前,若非他躲闪的快,几乎死在了刘文鹏那足以洞穿城墙的一箭之下。 其余怜生教高手也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那一箭,尉迟龙固然躲过了,可却串糖葫芦一般,射杀了他们数个接近三次换血的好手。 “刘大人。” 尉迟龙身后,一面白无须的中年打破了僵局: “你奈何不得我们,我们也奈何不得你。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合作呢?你要什么,我们都能给你。” “合作?” 刘文鹏摆弄着大弓,玩味着道: “怎么,我要大狱里的那‘道果’你们也舍得给我?” “你知道?” 尉迟龙眸光一冷,杀气越发浓重。 “唯此物不能给你。” 那无须男子轻搭尉迟龙的手臂,轻轻一笑道: “不过,乱世将至,若刘大人若是答应合作,我怜生教愿扶持你割裂地方,称霸为王!” “割据地方,称王称霸。这倒极有诱惑力……不过,你又是哪个?” 刘文鹏拧起眉头,似在权衡得失。 “在下郭涵,不值一提。” 见刘文鹏似有异动,那男子语速更快了几分: “大明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天下共主之位,地痞做得、乞丐做得,刘大人莫非就做不得? 刘大人难道就不想称孤道寡吗?” “听说供奉你怜生教的信众,便是要奉上银钱、妻女,也要跪着恳求。你们才能收下,是也不是?” 刘文鹏轻拨着弓弦,言辞锋利: “老夫坐拥千顷地,腰缠万贯财,鞭打百家奴的日子过的逍遥快活,可没想着给你们当狗!” 轰! 突然,火海之中一声闷响炸开。 赤红的火星在风雪之中蹿升十丈之高,不住翻滚之下,竟化作一上窄下宽,赤红如血的葫芦之影。 “紫金葫芦!” “它真的在这,魁星的道果,真的现世了!” “怜生老母,普渡众生,大慈大悲……” …… 火光聚成的葫芦之影只是一闪而过,在场所有的怜生教众就彻底疯狂了。 尉迟龙身后的一众高手再不忌惮刘文鹏的神弓,疯狂的冲向人群,甚至于迸发了血气。 要将更多人的献祭火海。 “以人为祭?!畜生!” 王佛宝闷血翻滚,拳脚所向,悍勇无匹,竟以一己之力拦下了疯癫的十数个怜生教好手的反扑。 砰! 但下一瞬,他的耳畔有炸雷响起。 “不好!” 他心中悚然间,只来得及避开头颅,便被犹如闪电般破空而至的箭矢射中小腹! 轰! 哪怕是催发了内气,哪怕是沸腾了血气,哪怕是服用了暴气散。 王佛宝都只觉自己犹如一张纸,被轻易洞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怒吼,就被生生钉死在十多丈后的残垣断壁上! “王兄,抱歉了。” 刘文鹏持弓而立,再拉满月,语气幽沉而冷漠的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若这世上真有道果,刘某人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嗬嗬~” 断壁之上,王佛宝四肢筋骨皆断,赤红双眼却仍是死死的盯着刘文鹏,迟迟不肯咽气。 “同僚九载,刘某便送你一程……嗯?!” 刘文鹏话语未落,突然听到阵阵犹如擂鼓的沉闷炸响传来。 什么? 他猛然回头,就见长街尽头,气流呼啸,一道人影以让他都有些惊悚的速度。 狂飙而至! 遥隔百丈开外,就发出一声蕴含无尽杀意的暴喝: “老猪狗,纳命来!”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朝刀在手,快意斩猪狗!(第一更) 咚! 咚! 咚! 沉闷而又低沉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其速极快。 话音回荡之时,似还在长街之外,话音落地之时,已逼近了百丈之内。 此刻天色将亮未亮,北风漫卷着雪花飘落黑山,那一道人影跨步而来,漫天风雪似都被他裹挟着俯冲而来。 遥遥一看,至好似一条龙卷横贯而来,气浪滚滚,声势极为可怖。 “好大的力气……” 刘文鹏目力极佳,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看到,那人衣衫被风吹的鼓起,长发猎猎,眉宇间闪烁着暴虐至极的杀意。 但凡步法轻功,无不是顺风而动,随气流变化而增益速度,而这人,却是逆风而来! 这不是轻功,而是单纯力量的爆发。 来人的每一步都踩踏的青砖炸裂,冷硬的泥沙扬起,生生从漫天大风雪中挤了出来! 那是什么人? 惊疑在尉迟龙、郭涵乃至于在场所有人的心头升起。 怜生教来到黑山已是数年,城中内外的高手无一不知,可却似乎根本没有眼前这号人。 以其身法速度,只怕连凝成气血如牛的武者都要不及,如此高手,他们居然不知道?! “那是…偷了我猛虎下山图的小杂种?怎么会……” 一惊之后,刘文鹏方才认出来人是谁。 一瞬间,他心中被不可思议所充斥。 他为黑山父母,执掌衙门已有多年,虽看似不理政务,实则城中内外诸势力无有不知。 但凡换了血的武者名单都在他的案头摆着。 这名叫杨狱的小子的来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这小子换血不过半载,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与体魄? 这,已然不是武功可以解释了! “老猪狗!” 杨狱半赤精壮上身,每一步都用尽全身的气力,踩的青砖破裂,踩的动土塌陷。 板肋虬筋的加持之下,他只觉体内力气近乎无穷无尽,肆意挥洒之下没有丝毫脱力,反而充满了发泄的快意。 风雪阻挡,那就撞开风雪,空气阻拦,那就碾碎空气! 暴虐至极的杀机在此刻再也不需要有任何掩饰。 “杀!” 眼神中杀意闪过的瞬间,掌中拉满的精铁大弓瞬间转向,电光火石之间,箭矢已如流星般迸射而出。 砰! 平地惊雷炸! 弓弦弹抖,气流炸裂。 尉迟龙等距离稍近的人看的分明。 这箭矢破空之瞬间,空气中都荡起浅浅的波纹,横掠而过的同时,更有一团团的白色气浪炸开。 这一箭,分明破开了气障! 炸响尚且没到,箭矢已然先至! 这一箭,其威不下于黑山大狱之前的劣等神臂弩,可相比于无法掌控的神臂弩,这一箭无论时机还是角度。 更妙到毫巅。 哪怕是在‘流积山’战场之上,杨狱都不曾见过这般精妙的箭术。 或许,是他不曾留意。 哪怕杨狱这一路挥砍屠戮而来,心中想过不知多少次面对此箭时的场景,此时心头仍是泛起一丝凉意。 但他没有丝毫的畏惧,更没有丝毫的躲避与退让。 甚至于脚下重重发力,本就快极的速度更快三分,同时,那宽大足以遮面的杀猪刀已然携斩破风雷之势, 重重斩向了那激射而来的箭矢。 杨狱的眉心似多了一只眼睛,那射穿了气障的快箭在他的眼中竟清晰可见。 方位、角度、力度…… 一切细微都浮现在脑海之中。 铮! 下一瞬,一道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之声在长街炸响。 “什么?!” 刘文鹏瞳孔一缩,更远处的尉迟龙心头也是一跳,心中皆是泛起不可思议之情。 来人无论以什么样的手段身法躲开这箭矢他们都不见得会震惊。 必中的箭只有神话传说之中的‘钉头七箭’。 刘文鹏的箭术自然也算不上独步天下,被人闪开自也不会奇怪。 可他自问自己多年磨练,已将‘四象箭’练到了大成。 即将迈入气血如虎门槛的王佛宝服用了暴气散都阻挡不住。 这人凭什么?! 就算他看得见,又怎么能够承受的起内气加持下足以射穿城墙的玄铁箭的力量?! 一个区区二次换血,他凭什么?! 崩崩崩崩~~~ 刺骨的危机涌上心头,刘文鹏再也无法淡定从容,一声低吼,左右开弓,三箭齐发,弓开连环。 瞬间而已,已将身后箭篓中的箭矢射空。 九箭破空,拉起长长的气鸣,闪烁着内气加持的赤色光芒,穿过漫天大风雪, 射向了只是一个僵直,就自再度奔腾而来的杨狱。 “杀!” 拦住一箭,杨狱气势更高三分,低吼声中如火血气上了身,本就强大的力气再高三分。 杀猪刀更快三分,准头不曾有丝毫下降。 铮! 铛! 一前一后两声脆响炸开。 前一声,是箭矢被弹开,后一声,则是杀猪刀当中断裂! 足可遮面的宽大杀猪刀,在杨狱的内气、血气、巨力加持之下,都被自刀锋至刀背生生贯穿。 锋利的气流自他脸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花飞溅。 余势不减的箭矢射进地面,嗤的一声已然消失在地底。 同时,另外七支箭矢也已射来。 分别锁定了他的小腹、四肢、心脏,以及眉心! 巨大的危机,瞬间降临! “大局已定!” 刘文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看出二次换血的小子快速奔腾而来,靠的只是其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蛮力。 其速固然极快,但奔腾之中却也再无闪避的可能了! 被他七箭射中,哪怕是气血如虎、气血如象的武者,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下一瞬,他的脸色就僵住了。 砰! 长街大震! 极速之中的杨狱脸色幽沉,脚趾踩穿了靴子,重重踏在地上,恐怖的反作用力瞬间滚滚而至。 于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生生止住冲势,避开了刘文鹏必杀的箭矢,任由身上炸开七朵血花都丝毫不理会。 然后,在刘文鹏、尉迟龙乃至于大狱之外所有人震惊骇然的目光之中。 拧身, 踏步, 断裂近半的杀猪刀,重重挥砍而下! “老猪狗!” 这一刻,自来此界之后压抑于心的彷徨、忐忑、愤怒、杀意,尽数伴随着这一刀宣泄的酣畅淋漓。 我! 要! 杀! 了! 你! 犹如实质般的语言,磅礴的杀意瞬间撞入刘文鹏的心头,让他眼神刺痛,心跳如擂鼓。 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小杂种!” 刘文鹏咬牙怒吼,弃弓持剑,手腕一震,已掀起大片森寒剑光。 他的剑术固然超过寻常的换血武者,可却远远无法与自己的箭术相比。 而一个神箭手被人近身,又该是何等模样? 往常,他几乎与关山水形影不离,纵有人能近身前来,却也必会被后者阻拦。 而一旦分神,哪怕武功高过自己数个层次的大高手,也未必射杀不死。 可此时…… 望着横掠十丈,暴戾到了极限的杀戮刀光。 他的眼神之中却闪过一抹绝望、懊悔,以及无尽的不甘! 买官十年,他才碰到如此良机。 怜生教攻城如同谋反,责任推给王佛宝,自己则可借助镇压反叛之事直达天听,从此天高任鸟飞。 再不局限于泥沼之中。 可以施展一身抱负。 一如那云州徐文纪,入主朝堂,登阁拜相,传名后世。 为了这一天,他穷索黑山财富,尽送他人之手,眼看,他就要成功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的心中闪过无尽的愤慨与不甘。 铮! 可下一瞬,那暴戾的刀光已然降临。 随之一同降临的,是刘文鹏想都没有想到的磅礴巨力。 这一刹,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人为何能够摊开自己的玄铁箭了。 他的力量太大了! 砰! 刘文鹏只觉虎口一痛,挽起的剑光瞬间被拍灭。 他挡住了这斩首一刀。 却挡不住那以刀剑为媒介倒灌而来的恐怖力量。 山呼海啸般力量自手腕、手臂、肩背扩散,眨眼间,就在他全身内外一起炸开。 呼! 刀光收起之瞬间,刘文鹏已如稻草人一般飞出十多米,鲜血已然染红了风雪。 重重的落在了残垣断壁之前。 仰面朝天,正看见王佛宝滴血般赤红的眼珠。 “刘文鹏…哈,哈哈…”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笑出声来,王佛宝再支撑不住,一口带着血污的浓痰喷在刘文鹏的脸上。 整个人已然大笑着气绝而去。 哗啦啦~ 血雾与被气血融化的血水洒落在寂静无声的长街上。 所有人。 包括尉迟龙这位已然凝成如虎血气的大高手,此刻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望着那提着半口杀猪刀从血雾泥泞中走出的少年人。 如临大敌。 瑟瑟缩在墙角的李二一这才发现了异样,透过人群看向那映着火光而来的人影。 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沙沙~ 赤脚踩雪之声。 杨狱身如血染,提刀走来,满是泥污的脚掌踩在尚有余气的刘文鹏脸上。 伸手合上王佛宝赤红不闭的眼睛,杀意与酸涩在心口萦绕不去: “捕头,一路好走……” 片片雪花落下,落在长街各处。 杨狱沉默着转身,半口杀猪刀指向在场所有人: “古人皆说杀猪宰狗以为祭!” “今日,杨狱就以这一群猪狗,为您送行!”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摧枯拉朽,神通层级!(第二更) 望着那衣衫染血,手提断刀的少年。 熊熊燃烧的大狱旁边,怜生教的一众高手只觉一股股寒流涌上背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到底是谁? “敢问阁下是哪路朋友?” 眼见刘文鹏死狗也似的被踩在脚下,尉迟龙的眼皮一跳,心生凝重。 半夜之前,他一记大威神掌打开了内城大门,王佛宝拼死反抗被他的人事不知。 他本以为黑山已没有人能阻拦自己,却不想险些死在刘文鹏那洞穿金石的玄铁箭下。 他用尽种种手段才堪堪杀到了大狱之边。 其间,几次都险些被刘文鹏射杀。 是以他很清楚,来人能以如此刚猛的方式接下刘文鹏的箭矢,其实力已在自己之上。 哪怕他周身鲜血滴答,似乎被箭矢所伤,又口出恶言,他也有心退却了。 郭涵看出他的心思,不动声色的退了退,握紧掌中九节鞭。 与刘文鹏他尚且有话说,可面对这个突然来到的少年,他却一句话也没有。 因为他看到这少年身上浓重的煞气、杀机。 这样的人,根本无法交流。 呼! 没有回应,杨狱甩落刀面鲜血,漠然低头。 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脚踝,已是弥留的刘文鹏不甘低吼: “你,你这是什么武功?!” 筋骨尽碎,内脏被锤成烂泥,喉管都几乎被骨刺穿透,可他还是迟迟没有咽气。 几乎被震出眼眶的双眼死死的望着杨狱。 他不甘心! 他几乎算到了一切,只是因为关山水不知所踪,否则,他早已扫平怜生教余孽了。 而他最大的不甘。 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一个当年几乎饿死的乞儿,学武不到两年,换血不过半载。 从哪里来的这一身恐怖力量。 他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武功,而是传说之中尚未被证明是否存在的‘神通’! “你想知道?” 杨狱冷漠的望着他,脚下骤然发力,将其颅骨震碎,生生踩进了地板冻土之中: “去问阎王爷吧!” 砰! 一脚踩死刘文鹏的同时,杨狱借力前探,染血的杀猪刀已带着‘呜呜’破空声掀起大片刀光。 面对这些玩弄百姓,以活人献祭的怜生教徒,他根本连半个字都不想说。 只有杀! 呼! 刀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 这一刀,他不是斩向尉迟龙,而是以刀光为圈,将视线所及,刀锋所能及的所有人。 统统纳入了战圈。 气流铺面,刀风刺骨,凌厉至极的杀意让一众人只觉好似身处战场,处处杀机,汗毛炸起。 这一刻,众人心头皆是狂跳。 方才知道刘文鹏为何栽的如此之快,实在是面前之人凶猛不似人类。 这一刀的速度,简直不逊色于满月大弓迸射的玄铁箭矢! “你以为老子是刘文鹏吗?” 尉迟龙彻底熄了其他念头,只见他低吼一声向前一踏,全身力气自腿至胯,层层攀升,汇聚。 噼里啪啦~ 连珠炮也似的筋骨摩擦声中,尉迟龙本就高大的身躯猛的又拔高了一尺。 继而, 踏步,长啸,赤色上脸。 手臂大枪也似扎了出去,而五指变换揉捏间,就是一式大威神掌! 大威神掌,乃是怜生教秘传武学之一。 放眼青州都是上乘武学,而尉迟龙四十年来精研这一门武功,早已将其修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哪怕如王佛宝那般专修横练的外功高手,都几乎被他一掌打死。 而那,还是他不曾催发血气的情况之下。 此时,身处巨大危险之下,他自然再无保留,一掌拍出,空气之中都似有虎狼咆哮之音。 “杀!” 郭涵速度更快。 几乎是刀风乍起的同时,满是倒刺的九节鞭已然劈打而出,欲要打落那半口杀猪刀。 他与尉迟龙相交多年,彼此极有默契,先后出手,宛如一人,合击之下,威能倍增! 其余怜生教的高手也都悍不畏死。 有人狂吼着提刀挎剑迎击,更有人绕开正面,沸腾气血,低吼着犹如猛虎扑上去,反肘击向杨狱的背脊。 身处围攻之下,杨狱的神情却越发的冷冽,他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周身三丈之内的一切细微变化。 无论是袭来的刀剑,还是寒风吹来的雪花。 而与一夜之前所不同的是,板肋虬筋加持之下的磅礴大力可以让他在瞬息之间打向感知到的任何方位! 心到则手脚刀兵皆可到! 铮! 断刀横斩,荡开九节鞭的同时,杨狱左臂高抬,箕张的五指骤然合拢,重重打向尉迟龙凶狠霸道的大威神掌。 砰! 一声低沉的闷响。 “这种力量?!” 尉迟龙面皮狂抖,只觉一掌拍在了城墙上,眼珠都几乎迸了出来。 一交手,他已然发现,面前之人皮膜软嫩,内气稀薄,换血层次远远不如自己。 可这力量太过恐怖,山呼海啸也似,瞬间击溃了他的内气。 砰! 体内传来炸响。 一次接触,二次暴击,尉迟龙怒目圆睁,终于忍不住低吼一声,双脚离地,被打的倒飞出去。 而杨狱的身形同时后退半步,借力后击,以肘击肘! “啊!” 一声惨嚎响彻长街。 有怜生教徒吓了一个哆嗦,就见以肘偷袭的那教徒整个人腾飞而起,满身骨架都散了。 水袋也似狂喷鲜血,啪叽一声落地,已然只剩一团血泥! “不要靠近他,速速完成祭祀!” 一个后仰落地,来不及稳住身形就厉声发出警告。 但还是迟了。 一个肘击撞碎了身后偷袭之人,杨狱筋骨舒展,如虎入羊群,断刀挥舞,拳脚碰撞。 所过之处绝无一合之敌,刀剑磕碰瞬间脱手,拳脚碰撞,骨肉旋即成泥。 除了尉迟龙与郭涵两人之外,哪怕是几个三次换血的高手,都被他生生碾压,活活打死! 这一瞬间,杨狱才真正理解了那位西府赵王独闯军阵之时的心境。 不是他下手狠辣凶戾,而是根本没有人能挡住这样纯粹力量的轰击! 自己二次换血,一重九牛二虎已然如此。 那位相传已是武圣之身,九牛二虎层级也远高于自己的西府赵王张玄霸,又该拥有何等样恐怖的力量? 无怪乎有人称其为‘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啊!” 听着那阵阵惨叫,藏匿一角的李二一才敢探出头来。 这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以他的眼力当然看不到具体的交手情况,在他的眼中,那舞动的刀光宛如暴风雪肆孽。 所过之处,刀剑与残肢乱飞,鲜血与惨叫共舞。 凶猛的一塌糊涂! “小畜生!” 尉迟龙目眦欲裂,震怒咆哮着撕掉上衣,狂飙着冲上前来。 血气沸腾,身如大火焚烧般赤红,他的小腹、胸膛高高鼓起,蟒蛇一般的大筋疯狂的弹抖着。 怒喝回荡的同时,其十指疯狂扭曲,捏成一诡异的大手印,重重的打向了肆虐于人群之中的杨狱。 大威龙神击! 随着这一掌的种种拍出,尉迟龙周身的赤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就好似这一掌中蕴含了他全部的内气与血气! “嗯?!” 反手一刀将围杀的几人枭首,杨狱眸光一凝,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这一掌若是打中要害,哪怕身具板肋虬筋也无法幸免,会有性命之危。 但… “以硬碰硬?” 杨狱心头泛起一声冷笑,荡开劈打而来的九节鞭,脚下一踏,腰胯皆动,周身劲力随其心意汇聚于臂膀之上。 就这么反手一砸,以重锤砸地之势,后发先至,重捶向尉迟龙。 换血武者,身具百斤之力,可打千斤之拳。 而他,身具九牛二虎之力! 这一拳打出,斤两几何? 杨狱眸光中冷光一闪而过。 “想同归于尽?!” 尉迟龙心中刚泛起这个念头。 拳掌已然相接。 轰隆! 以两人拳掌为中心三丈之地的地面齐齐下陷,冷硬的冻土与青石齐齐破碎、飞溅。 “啊!” 尉迟龙双眼一凸,紧咬的牙关被体内翻滚涌上的血液一下撞开。 不及张口,滚烫的鲜血带着内脏破碎的碎片就从他的七窍喷了出来。 一拳而已,竟已伤成如此模样? 甚至于连卸力都来不及?! 看到这样惊悚的一幕,郭涵眼皮狂跳,不假思索的转身就逃。 “不死?” 杨狱脊椎‘咔咔’作响,一头乱发后仰,但只是一瞬,他已压住嘴角溢出的腥甜。 反手又是一拳,以上击下,如同擂鼓。 “第二拳!” “休想杀我!” 眼前金星狂冒,但尉迟龙还是感受到了深沉到可怖的危机,几乎被打成数截的双臂扬起。 十字交叉,护在眉前。 砰! 这一次,尉迟龙终于绷不住了。 他那如网罗一般遍布周身的内气与大筋,被这一拳上刚猛无俦的力量一下打散,充血的双眼彻底爆了开来。 深沉的黑暗之中,就听到那比寒流还要冷酷百倍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三拳!” 咚! 犹如巨锤敲打木桩。 众目睽睽之下,尉迟龙雄壮的身躯,从被打弯,到几乎被直接锤进了被冻得好似石板的地下去! 可哪怕如此,他仍旧未死,生命力远比刘文鹏强了十倍不止,仍在喃喃念叨着: “老母法身降大千,普渡天地万法传!一日生……” “还生?” 重重一脚将其最后的生机踩灭: “还生个球!”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紫金葫芦? “啊” 熊熊火光之中,十数个怜生教的讲经道人惨叫乱舞。 眼见尉迟龙身死,这些讲经道人几乎同时扑进了火焰之中,除了被杨狱堵住去路的郭涵。 “信了教,真就不畏死?” 提着兀自滴血的杀猪刀,望着火光深处,那分明不似火焰的赤红色光芒,杨狱驻足拧眉。 极力狂奔,连场厮杀至今,他体内仍然涌动着旺盛到了极点的精力,好似板肋虬筋一成,他就再也不会感觉到力竭。 但一股发自灵魂的疲惫却让他不得不稍稍止步。 神通是灵魂深处神种在身躯之上的映照,固然可以如驱臂使,但他本身内外炼武功层级太低。 隐隐间,他已然感受到身体内外传来的阵阵刺痛了。 那是自己锻炼不深的体魄已然快要超负荷的呻吟声。 “想不到,在这么区区一个丹丸小地,也有阁下这样天赋异禀的存在。” 火光热浪下,郭涵的脸色明灭不定,掌中的九节鞭也无力的垂下了。 以二次换血之身,连杀两尊气血如虎的强者。 刘文鹏也就罢了,神箭手被人近身,取死有道,可尉迟龙的横练有成,最擅近战,却被三拳打死在眼前。 换血的层级固然不决定强弱胜负,可一切内外炼武功的层次,都要以换血为根本。 二次杀三次,气血如牛杀气血如虎固然有着,但越二阶而战的,他印象之中,也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天才。 如青州兵主‘魏正先’,云州府主‘华流年’,以及那位早二十年就不曾现身人前的西府赵王张玄霸。 “火烧大狱,以人为祭,你们为的就是火光里的那所谓的‘道果’吗?” 杨狱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受伤了。” 郭涵蓦然说道,虽是疑问,却是十足确信: “二十多年前,张玄霸马踏江湖尚且被‘真言’震伤。你的内气,不足以抵御大威神掌。” 杨狱冷眼回望:“杀你足以。” 他的内气太过稀薄,无法抵御玄铁箭以及大威神掌的内气冲击,震杀两人的同时,他的气血也在翻腾着。 但也只是翻腾刺痛而已,无损其战力。 “这枚道果,你可一定要好生保管……” 郭涵深深望着杨狱,似要将他的身形与面容烙印在灵魂深处: “不久的将来,会有人来取回这枚道果。而你,终将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 “嗯?” 杨狱心中一动,刀锋刚自扬起,这位怜生教顺德府分舵的副舵主,竟似放弃了一切侥幸。 低吼,大笑着投身火海之中: “熊熊火焰,焚我之躯。怜生老母,护我灵魅!老母……” 轰! 犹如烈火烹油,火海吞吐的火蛇猛然窜起数丈之高。 杨狱瞳孔一缩。 分明看到一枚紫金色宝葫芦在火光之中一闪即逝,旋即消失在火海中。 这就是怜生教各方势力都要追寻的道果? 居然需要献祭… 嗡! 杨狱心中念头转动着,就见熊熊大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 满目疮痍的废墟中,一枚巴掌大小的紫金葫芦放着豪光,映的半条街都一片明晃晃。 “这就是道果?” 杨狱身体一晃,已窜入仍有余温的废墟之中,将那紫金葫芦握在了掌中。 豪光映彻下,他的脸色明灭不定。 这东西,只怕很烫手。 “杨狱!” 李二一突的从角落里蹿了出来,几乎叫了出来:“快,快将这葫芦收起来!” 呼! 反手将葫芦握紧,说也奇怪,他的手掌一覆盖,那紫金色豪光也就随之消失了。 来不及细看,李二一小跑着过来,见豪光消失,这才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连道好险。 “老李,你可真是命大。” 杨狱念头一转,就猜到李二一为何出现在这里了。 “没了铃铛声,这些被喂食了失心散的信众马上就会醒来。” 见豪光消失,李二一这才松了口气: “没人发现,你还能抵死不认,要是被人看到,麻烦就大了……” 随手从死尸身上扯下衣服披上,杨狱心中一动: “你认得这东西?” “怜生教的疯子把我当死人,我倒是听到了一些。这东西,它们叫他‘魁星道果’,据说,据说怜生教寻了多年的宝物……” 李二一忙不迭将自己知道的简短说出来。 不远处,已传来阵阵尖叫与哭喊,那些被蛊惑的信众已然醒来了。 “老李,帮我收拾战场。” 递给李二一长刀一口。 杨狱披好衣服,深吸一口气压下全身各处涌动的刺痛。 脚下一动,将刘文鹏的大弓踢起握住,向着城中奔腾而去。 “收拾战场……” 接到苦差事的李二一望着遍地狼藉,脸色比哭还难看。 杨狱出手太过可怖,被斩首的还好说,要是被拳头打死的,几乎是一泡烂泥。 这也就罢了。 那尉迟龙被生生锤进了地底,这咋抠的出来…… “魏老头,你可千万坚持住…” 强忍着周身的刺痛,杨狱不敢耽搁,快速向着有刀剑碰撞、呼喊声的地方冲去。 食谱炼化苏醒之后的第一时间,杨狱就去了之前魏河断后的长街,却没发现两人的踪迹。 一路追踪火光来此,也还是不见两人。 心中一时担忧,连探查那紫金葫芦的心思都被压了下去。 …… …… 啪嗒~ 滚烫的鲜血自剑锋滴落,消融着地面薄薄的积雪。 关山水胸膛起伏,喘气冷笑: “老家伙,你不行了吧?” 这老锦衣卫不但刀法纯熟,而且必然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虽筋骨老迈,气血跌的厉害,可却在自己与刘府的一众护院的围杀之下生生坚持到了现在。 而且反杀了十多个好手。 眼下只有林庆等二次换血的武者还活着,可也不敢再靠近,只在远处警戒着,防备那老家伙突然给自己一刀。 “呵呵~” 魏河面有疲惫,他的身前身后,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尸体。 闻言也回以冷笑: “老猪狗,你也不成了吧?” “杀你不成问题!” 关山水扯着嘴角,心中却是越发焦躁起来。 刘文鹏固然换血层级在自己之上,剑法也不差,可他终归与人交手太少太少了。 切磋固然可以,可一旦生死大战没人护卫的情况下被人避开了弓箭。 只怕会有危险。 可这锦衣卫,也委实太难缠了…… “是吗?” 魏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体内的燥热,以口衔衣,扎紧伤口。 换血武者仍是**凡胎,年过花甲血气也会跌落,曾经也无限接近气血如虎,可如今,却不增反跌。 好在血气会跌,他的武功层级却不会跌落,甚至随着多年修习而更为老辣。 如若不然,只怕已经交代在这了…… 可哪怕如此,他也已然到了极限了。 “老东西!” 关山水气的咬牙切齿,终于,他以眼神示意林庆等人避开。 深吸一口气,就要二次激发血气,彻底击杀这老锦衣卫。 但突然,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呼喝声,似乎惊慌到了极点。 “关道长,是,是我们的人!” 林庆等人先是警戒,转而面色大变。 那远处狼狈逃窜而来的,可不正是他们的人? “什么?!刘大人呢?!” 关山水余光一扫,只见那一众护卫惶急脸色却不见刘文鹏,心中不禁大乱。 呼~! 关山水心思一乱。 久经战场的魏河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气沉丹田,血气勃发,脚下窜前的同时,鬼头大刀已拉起满月。 斩向后者首级! 刀法,斩首! “老东西!” 猝不及防,关山水几乎被割开脖子,他怒吼着踉跄后退。 心头大乱之下,哪里还有心思与人厮杀? 可魏河得势不饶人,一刀重过一刀,将他逼的狼狈不堪。 “你找死!” 终于,眼见那一行人慌乱逃窜,果然没有刘文鹏的身影,关山水心头一沉,低吼一声。 开始搏命! 砰! 刀剑碰撞已不是金铁碰撞之音,而好似是两头蛮牛狂奔碰撞。 这一刻,两人再没任何的留手。 一人要迫退对手,一人要拦住对手,以刀碰剑,以伤换伤。 魏河终归年岁太大,气血无以为继,几次碰撞之后,气势已衰,渐渐落入下风。 砰! 而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闷响自远处炸开。 “这声音…” 魏河还未察觉,关山水的神色却是大变,一剑逼退魏河,转而望向长街尽头。 就见得一人奔行跨步,逐风而至。 其气势雄浑,速度快极,惊的一众护卫全都哀嚎惨叫,而他看的清晰,那人一手提着一口断裂的杀猪刀。 另一手,则提着一张他无比熟悉的精钢大弓! “大人,死了?” 看到这一幕,林庆等人彻底变了脸色,左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身就逃。 “大人的弓……” 关山水瞳孔剧烈收缩,如遭雷殛: “怎么会?” 魏河退后一步缓了过来,眼见其失神,不假思索的横刀架住其脖颈,一手法力,卸了其双臂关节。 这才看向来人。 先是疑惑,后是诧异,最后则是震惊: “怎么会是你?!” “魏师…” 眼见着魏河制住了关山水,杨狱心头大石落地,脸上这才有了笑: “怎么就不能是我?”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余波 , 雾气蒙蒙的红日并未带来几缕温暖。 飘飘荡荡的雪花中,废墟也似的黑山城中,处处都是哭喊声。 “你…” 看着衣衫染血,整个人却好似脱胎换骨一般的弟子,魏老头心中万分疑惑与惊疑,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是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 “您没事才好。” 杨狱心中大石落地,紧绷的精神也自松缓了下来。 旋即,周身传来的刺痛就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是他昨夜受的伤,也是不加克制催发力量,身体不堪重负的信号。 “你伤的很重。” 魏河拧眉。 一眼扫去,他就看出杨狱伤势不轻,周身七处流血的箭伤且不必说,其半赤的胸膛出的掌印,他却认得。 那是怜生教的秘传上乘武学,大威神掌。 他从密报中曾见过一二,知晓这套掌法的练法,是由外而内,其发力却是由内而外。 一旦被拍中,掌力无孔不入,既断筋骨,也伤脏腑。 “杀了着这许多人,哪里能没点伤?” 杨狱扯了扯嘴角,相比于压抑愤慨倾泻而出的快意,这点痛苦算得什么? 盯着杨狱看了许久,魏河还是不得不叹息一声: “倒是真看走了眼。” “您可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 杨狱舒缓着酸麻刺痛的身体,被魏河压着的关山水已是低声嘶吼起来: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大人,大人呢?” 他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认得杨狱拿着的大弓,更看出他身上七处血洞都是箭伤,以及大威神掌掌印。 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小子哪怕现在看似有着不小的变化,可观其内气,似也只是二次换血的层级。 可这,怎么可能? “呵~” 杨狱神情微冷,刀锋泛起幽光: “若你走的快些,黄泉路上或许追的上。” “且住!” 魏河横刀拦住。 当啷~ 双刀一碰,魏河浑身一个哆嗦,差点跪倒在地, 再抬头,望向杨狱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 “师傅,城中一片大乱,不能留这祸害。” 杨狱收刀。 魏河怔了好一会,才恢复了平静,沉声道: “一并杀了倒是爽快,但若无人证、案犯,今日之事,可不好交代。” 顺德府诸县中,黑山城算是较为特殊的。 不但有顺德府管辖,还受青州判司节制,如此大事,青州必会派人前来调查。 杀个干净,反而麻烦很大。 啪! 一记手刀将关山水打晕,杨狱这才露出深沉倦意: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老师了。” 人的身体如同世上最为复杂的仪器,板肋虬筋固然带动了身体各处的蜕变。 可皮膜肌肉、内脏、血管却不可能在半日间就跟得上暴增不知多少倍的力量。 到了这时,他精力仍然充沛,但周身的强烈刺痛及精神的巨大疲惫却让他只想倒头就睡。 “好。” 魏河刚答应下来,杨狱已跌坐墙角,抱着杀猪刀,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 魏河随手将关道人扒了个干净,给杨狱盖上,发出信号,等其他弟子敢来。 顺便,也将地上的十多具死尸搜了个干净。 呼~ 昏迷中的关道人不自觉的抽搐一下,蜷缩起了手脚,干净有点凉。 …… 薄雾如带环绕群山。 冬日都不曾停息的山泉潺潺流过篱笆围着的小院。 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认真的打理着四季不败的各色花朵,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某一瞬,花圃里一株类似向日葵的花植突的扬起,朝向老妪的纯白色花面上浮现一抹黑血。 “尉迟龙?那似乎是个不错的孩子,就这么死了吗?可惜了…” 老妪侧耳倾听,面上有着一抹惋惜。 她放下水壶,轻轻一拍掌,发出清脆响声。 唳~ 一声尖利鸣叫自云头落下。 一只似禽似兽的怪鸟盘旋着俯冲而下,又小心翼翼的落在篱笆之外,颤抖着低下高昂的头颅。 “去青州,让‘晴儿’将东西收回来。” 随手扯下一片花瓣丢给怪鸟,老妪吩咐着。 唳! 怪鸟猩红的眸子里闪过贪婪畏惧,拍打着翅膀飞腾而去。 “听到了吗,真言?” 老妪嘴角露出渗人的笑容: “属于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了…” 脏臭的石槽下,前胸血淋淋一片的白猪冷冷的望着老妪,见其目光看来,又自低下头,哼唧着啃食猪草。 …… 刘清卿沉默着将几件破衣烂衫铺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将一滩烂泥也似的尸身捧在衣衫上,包裹起来,跌跌撞撞的离开硝烟弥漫的大狱。 不远处,李二一轻叹一口气。 他没有现身,着实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当做视而不见了。 隆冬之日,天色寒冷。 却不及刘清卿心头更冷。 望着狼藉处处的黑山城,曾经的繁华已成炼狱,处处都有火焰焚烧的痕迹,到处都有刺鼻的血腥气。 只是简短的一夜,就已是天翻地覆。 抱着父亲烂泥一般的尸骨,刘清卿身子颤抖,只觉说不出的复杂与空荡荡。 晃荡着,他回到了刘府。 没了曾经的精致与华美,刘府之中乌烟瘴气,家丁、奴仆们打成一团,怒骂咆哮。 衙役、护卫们各自为战,争抢着各类财物。 见到曾经的公子,他们视而不见,没了往日的恭敬,甚至若非忌惮他早已换血的身手,只怕恨不得上前将他抢掠一空。 “公子,老爷他,老爷他真的遭了不测了…” 鼻青脸肿的老奴流着泪扑倒在地,抱着刘清卿的大腿,嚎啕大哭着控诉: “这些贼奴,他们,他们竟敢抢咱们的东西,快,快杀了这群犯上的贱奴啊!” 抽开腿,刘清卿面无表情: “那不是咱们的东西。” “公子?” 老奴不可置信的望着刘清卿:“这可是老爷辛苦置办多年的家业,是要留给你的家业啊!” “十年前,咱们是空着两手来的…” 刘清卿喃喃着走向后院。 没多久,已牵着一匹老马、满是灰尘的马车走了出来:“这才是咱们的东西…走吧。” “大公子…” 老奴颓然做在地上,沮丧着流泪: “老爷都没了,咱们能走到哪里去?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十年县令,天高三尺。 这其中做了多少恶,他再清楚不过了,刘文鹏在的时候,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他不在了…… 刘清卿没有回应,只是拉着车,在一片哄抢中出了宅子。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雪花仍然飘着,可看日头,已近中午了。 刘府门外,不知多少人聚着。 有人垂泪,有人仇恨,有人憎恶,也有人怒目而视。 “畜生,杂种!刘老狗的杂种儿子出来了!” “杂种,畜生,臭虫!” “打,打死他!猪狗不如的东西!吃饭不给钱的畜生!” …… 铺天盖地的怒骂混杂着石头如雨般将两人一马车都淹没了。 那老奴被打的头破血流,哭爹喊娘。 刘清卿一声不吭,任由鲜血滴在地上,目光死死的顶着人群中叫嚷的一人: “你说我吃白食?” 什么恶毒他都能承受。 因为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可他什么时候吃过白食? “我呸!” 那人被看的浑身一颤,却还是梗着脖子大骂: “你比你那畜生老子更可恨!假装大方多给些钱,可每次走后就派人暗中要走!” “不错!刘清卿,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还我们的银子!” 更多人开始叫嚷起来。 “我…” 刘清卿踉跄一步,喉咙哽咽,他看向老奴,老奴低着头不敢说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惨笑着退后几步,明白了一切。 原来自己自以为的乐善好施,只是个笑话… “银子!好多银子啊,快来,快来拿啊!” 突的,一声激动的大叫从刘府传来。 围在门外的一众百姓全都被刺激的红了眼,将手里的石头全都砸向刘清卿,疯狂的扑向刘府。 他们来刘府,可不是为了谴责刘清卿。 “刘公子…” 李二一提着刀走出角落,牵起老马,拽住刘清卿就向着城外走去。 那一声大喝,自然也是他的手笔。 刘清卿好似失了灵魂,浑浑噩噩。 直到被李二一拉着出了城,才回过神来,死死捏着他的手: “我赠你的金子,真的,真的被,被要回去了?” “哪有这回事?” 李二一捏着鼻子说了假话。 刘清卿却看出来了。 “可笑,可笑…” 他惨笑着,脸上突然闪过狰狞,一把掀起车帘,将裹着尸骨的包裹狠狠的抛了出去。 “刘文鹏,你就该曝尸荒野!” “我,我也不该活着!” 低吼着甩开了李二一的手,刘清卿猛然发力,一头撞向了外城城墙。 “刘公子!(公子)!” 李二一与那老仆面色大变。 砰! 一声闷响,李二一不忍去看,但随后又听到一声闷响。 一扭头,就见一脸色惨白的老者一手按住了刘清卿的头,将其重重的按在地上! 砰! 砰砰砰! 足足九次之后。 魏河一甩手,将烂泥也似的刘清卿甩了出去,几个翻滚跌在那老奴脚下: “滚吧!” “谢,多谢。” 那老仆哆嗦着将刘清卿搀到了马车里,拉着老马走向了远方。 “魏河?” 李二一认出了这老头子。 前些日子,这老家伙常来听他的评书,对金瓶梅颇为喜爱,就是为人抠门,从来不给赏钱。 不过,他知道这老家伙是杨狱的师傅,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刘文鹏罪该万死,可这小子,还算良心未泯。” 魏河淡淡的说着: “那,就姑且让他活着吧。” 李二一瞧出不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 “你该不是为了杀他而来吧?” 魏河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转身向着城内走去: “谁让我徒弟杀了人老子呢……”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三千年前……(第一更) 寒风中的官道分外冷清。 简陋的土堆前,老仆颤抖着叩首,两眼发红,眼泪都几乎流干了。 “老爷,原谅老奴连墓碑都不敢给您立…” 老仆重重叩首。 听着道旁马车里传来声响,面色一紧,回转身去。 马车中,刘清卿死气沉沉的躺着,双眼无神,了无生趣。 “公子,去给老爷磕个头吧。” 老奴叹着气: “不管怎样,老爷生前可不曾亏待公子半点,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也要送送他啊……” 他不怪刘清卿抛洒老爷尸骨,因为他看出那时刘清卿早已崩溃,近乎疯癫,自己都不想活了,哪里还在乎其他。 “唯一的儿子……” 刘清卿眼神动了动:“他还有个儿子的。” “刘佐?那就是个畜生!老爷一出事,他就裹挟着财物不知所踪了。” 老奴气得发抖。 刘文鹏自视甚高,哪里看得上这小小县城中的农家女,触碰都不愿,更别说让她们生儿育女了。 刘清卿,是他唯一的儿子。 “老爷他,一直很疼你。” 见刘清卿无动于衷,老奴跪下哀求,满脸哀求:“公子,您就送送老爷吧…” 刘清卿痛苦的闭上眼。 老奴失望叹气,颤抖着牵起马缰时,刘清卿才挣扎着起了身,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公子?” 老奴面色一变:“那,那老刽子手打散了您的内气?!” 刘清卿推开老奴搀扶的手掌,踉跄着走在寒风中,跪在土堆之前,久久不语。 也不知多了多久。 “白银万里,房屋百间,良田千亩…又有什么用?” 流着泪叩首九次,刘清卿神色木然。 只觉世间的一切都似没了意义。 拜别了老父,他重回马车,老奴遥遥又是叩首三次,这才牵着马走。 走没有几步,他突然听到车厢里传来沙沙之声,心中‘咯噔’一声,回身看去。 就见乱发满地,刘清卿以手为刀,拔掉了自己满头长发。 头顶鲜血淋漓,他脸上却露出释然的笑容。 “公子!” …… 杨狱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香,也很放松。 他微一伸懒腰,全身各处就传来爆豆子般的响动,体内精力充沛到几乎爆炸。 “神通虽好,可人却扛不住啊…” 随手取来几颗铁蚕豆吞下,杨狱长长喘了口气,周身仍有刺痛,直好似被牛群踩踏过一般。 神通并无后遗症,但相比于那位西府赵王,他的身子着实脆弱了些,才显得不堪重负。 接连吞服了好些铁蚕豆,杨狱才觉得好了些。 “这枚葫芦…” 摊开手掌,小儿拳头大小的紫金葫芦已是黯淡无光了。 虽是睡下,杨狱也没松开手,怀里的刀,也紧紧抱着,自然也没人能掰开他的手。 “就为了这枚一枚葫芦…” 端详着这枚不知是什么的葫芦,杨狱心中转过念头,感应着暴食之鼎。 果然,暴食之鼎中,紫金色光芒大放。 他搜集的诸多食材被光冲击的四散乱飞,纷纷避让着。 唯有那口鬼头大刀与紫金葫芦紧紧的黏在一起,绕着彼此环绕,似乎有着什么共鸣。 “果然。” 杨狱精神微震,已进入暴食之鼎。 鼎壁上文字闪过的微光被豪光覆盖,却也清晰可见。 没等他细看,听到动静的杨婆婆端着饭菜进了屋子:“小狱,吃点东西吧。” 老妇人的精神很差,显然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让您担心了。” 杨狱握住紫金葫芦,忙上前接过饭菜。 体力不会凭空产生,一夜厮杀,两日水米未进,就算吃了些铁蚕豆,他还是饿得很了。 狼吞虎咽的将饭菜一扫而空,仍是饿的饥肠辘辘。 “慢着点吃,别噎着。” 老妇人忙又去拿来饭菜,一脸心疼担忧的看着杨狱吃下平时十多倍的食物。 边吃,老妇人边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怜生教叛乱那天,城里一片大乱,到处都是烧杀抢掠,胡万以及一众屠户相互抱团,护着妻儿老小。 一夜过去,自己就被胡万抬了回来,已经睡了一天半了。 “一天半了…” 杨狱有些放心不下,草草吃了饭,又提着一袋铁蚕豆路上路上咀嚼着。 过去一天多,城中仍有硝烟的气息,有些地方还有没被扑灭的火苗,街道上一片惨然,家家户户都关着门。 却也有止不住的抽泣声。 杨狱默然叹气。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可人力有时尽,他能诛杀首恶已是极限,却也顾不得全城。 心中叹息一声,暴食之鼎中的文字已在他眼角浮现: 【魁星位阶图】 【等级:十都(极)】 【品质:极(极)】 【评价:天地造就,精粹汇聚之奇宝异珍,神道传承之秘宝。】 【服之可得‘十都位阶魁星’】 【所需食材:紫金吞煞宝葫芦(已拥有)、七星龙渊斩鬼剑、镇邪印】 【注:炼化此食谱,需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四步,行差踏错,将会有巨大危险】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无法炼化】 “位阶、魁星、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 睁开眼,杨狱略有头疼。 这些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让他有些无法理解了。 不过,这也和他之前在六扇门据点听那胖子说的话对上了,王五认为不存在的玩意。 现在落在了他的手中。 “得去找找怜生教的东西了。” 定了定神,杨狱暂时压下思量。 穿过几道街,才见得人群汇聚,以胡万为首的一众屠户们支着粥摊,向受灾的百姓施粥。 朱十三领着一众衙役在维护着秩序。 见得杨狱,李二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睡着之后的事情。 “你那师傅可真是个人物。” 李二一吧嗒着嘴。 怜生教的叛乱虽然被扑灭,但城中还有山贼逃窜,趁火打劫的不知多少。 加上到处都是火场、尸体。 这般麻烦事,不过一两日光景,就收拾的差不多,可见魏河的手段。 当然,这中间自然也是人头滚滚。 大狱被烧毁,人手又严重不足,魏河果断出手,杀了一批又一批的趁火打劫者。 辣手吓住了所有人。 “师傅人呢?” 杨狱问道。 “应当在县衙吧。” 李二一回答:“这几天他都在县衙整理政务,我搜集的那些东西也被他收了去。” 杨狱点点头,向着县衙走去。 一两天过去,那夜里的事也都传开了,到县衙的一路上碰到的所有人,全都敬畏的退到一边,给他让路。 还有不少人见到他就跪下叩谢。 杨狱略有头疼,加快脚步进了衙门大堂。 原本空旷的大堂这时一片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杂物几乎堆满,魏河就盘坐在杂物上,面色凝重的看着一本泛黄的古书。 “那东西,在你手上吧?” 见得杨狱进来,魏河放下书卷。 “师傅,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杨狱略一犹豫,还是摊开了手掌,露出黯淡无光的紫金葫芦。 暴食之鼎已汲取了其上的精华,作为载体的葫芦,对他来说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按照这书上说的,这玩意叫紫金吞煞宝葫芦…” 魏河摇着头将书卷递给杨狱,欲言又止,还是叹了口气: “这玩意,可有些烫手啊……” 杨狱拧眉接过这泛黄的古卷。 略微扫了一眼,心头就是一条,这玩意比他想象的还要烫手的多。 “三千年前,秦皇扫**,统一天下,曾穷索寰宇,寻觅仙踪,虽然最重失败,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功了……” 魏河缓缓诉说着: “后人叫这玩意‘道果’‘成仙之基’‘功业’‘道果’‘位阶’……相传,这其中蕴含长生之路,成仙之法。” 这两日,他将刘文鹏、怜生教留下的东西全都汇聚了起来,对比锦衣卫的密报,看出了很多哪怕对于他来说都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此时,也将信将疑。 “又是秦皇…” 看着书上的记载,杨狱只觉好似再看一本神话大全。 这本很有些念头的古卷上,记录着种种光怪陆离的事情,而其中重中之重,则是神仙。 而这些‘道果’,就是神仙存在的佐证。 若让其他人看去,这本书上的东西,简直虚假不堪。 可杨狱捏着道果,而这本书的很多东西正好可以解释暴食之鼎中的一些术语,就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比如,书中所说。 人要成神仙,需寻到道果,据说也要历经一些过程,而这过程,和暴食之鼎上的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四步。 不谋而合! “按照这书上所说,秦皇当年号召八百方士进宫,后又将他们尽数坑杀,就是为了保存这秘密,但却有一方士逃走,最终成为秦朝覆灭的原因之一。” 魏河神色越发沉重: “老夫本不想信这个,但其中提到的一个人,却让我不得不信了…” 抬起头,杨狱眸光闪烁: “陆沉?” “不错!” 魏河点点头: “按照锦衣卫的情报,这陆沉,应该是有史可查的,第一尊武圣,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武圣!”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 一十三次换血,经牛、虎、象、龙、炉五关,武者的气血就可通达天地,到此,才是武圣。 可事实上,陆沉之后,足足接近三千年的时间,没有出现第二尊武圣。 直到四百年前,才有第二尊武圣出现。 而之后短短四百年,武圣接二连三的出现,到得如今,当世已有十二尊武圣了。 “武圣…” 杨狱眸光一凝。 他记得流积山战场中,张玄霸似乎曾说他与那黎渊都是武圣。 “这书上说,后辈武者之所以不能成就武圣,就是因为天地不允许……” 魏河微微一顿: “而按照这书上所说,武圣又称之为……” “呼!” 杨狱合上古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十都……”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上乘武功(第二更) 大堂里,魏河说了许多许多。 换血的窍门、刀法的技巧、以及诸多需要小心的地方。 “其他的,你慢慢体会吧。” 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知一一告知杨狱,最后,将一张药浴方子递给了杨狱。 “这方子上有着一到五次换血的药浴配方,你且收下吧。” 魏河有些叹气: “人老了,眼力就不好,没看出你这般天赋异禀,之前,却是耽误了你许多……”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一生不曾娶妻生子,这些年里,自然也有心思挑一个资质差不多的人传承衣钵。 最早,他属意胡万。 杨狱崭露头角后,他就想着将衣钵传给杨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弟子资质好的不可思议,学武两年而已,自己都已然不是对手了。 这还传个什么? 赠予吧…… “您说的哪里话?弟子有今日,多亏师傅教导。” 杨狱双手接过药方。 武道不以换血次数的高低定强弱,但换血的高低,却决定着血气的强度,内外炼武功的层级。 比如铁裆功,其分属下乘武功,有且只有九层,可若没有三次换血,纵是天纵奇才,也无法修到第七层,更别说大成了。 甚至于,杨狱原本以为不会受到约束的刀剑等技艺类武功,在高层次也会受到换血层次的制约。 一如尉迟龙的大威神掌,换血层次不够,根本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威能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药浴方子比武功都要珍贵的多。 魏河将这方子赠予自己,算是认可自己为衣钵传人了。 “你天赋异禀,却也不可小看了天下英雄。” 魏河正色道: “刘文鹏虽是气血如虎的强者,可其唯一的中乘武学‘四象箭’乃是御敌于外的箭术一旦近身,就战力大减。 至于尉迟龙……” 说到这,魏河也有些语塞。 他到此时也无法想出,杨狱怎能杀了这位将大威神掌修的炉火纯青的大高手。 他的大威神掌或许没有‘四象箭’凌厉,但他本身也没有刘文鹏那样的短板,甚至尤其擅长贴身肉搏才是。 “您说的我都明白。” 见魏河语塞,杨狱心中哑然,却也正色点头。 那一战,他虽杀了刘文鹏、尉迟龙,但这四象箭及大威神掌也给他带来巨大的威胁,尤其是前者。 若非他之前看到过刘文鹏射箭,心中一直提着小心,只怕不等近身就要被射杀。 以他自己感觉,这两人都并未将各自的中乘武学修至顶峰。 如若不然,只怕那一战要更凶险十倍。 “如此,你所需要考虑的,就是这枚‘道果’了。” 魏河神色凝重起来: “它,烫手啊。” 怜生教驻顺德府的一个分舵里都有人知道‘道果’,那就很明显,这并不是个秘密。 而是久居小城的自己消息闭塞。 “虽然烫手,但价格也高啊。” 杨狱掂着这枚紫金葫芦,眼底泛着幽光: “卖个好价钱,想来问题不大。” 两世为人的他可不是个普通少年,当然知道‘成仙’‘长生’这两个词的诱惑有多大。 且越是身居高位者,就越是如此。 正是乞丐眼中不如草,皇帝眼中绝世珍宝。 “这样的宝贝,你也不贪恋?” 魏河脸色几次变换,望向杨狱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正视。 他活了七十多年,也可算得上阅人无数。 可一个区区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竟能将得失权衡到如此地步,丝毫不贪恋宝物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留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杨狱随手将葫芦抛给魏河,笑的漫不经心: “能卖个什么价,就看您老的了!” 既然暴食之鼎已收敛了其中精粹,他自然不想将这么一件无用且会引人贪婪的东西留在手里。 既然无用,自然就要寻个好的卖家。 而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卖家比得上锦衣卫背后的那位? “小心着点!” 见杨狱丝毫不在意的随手抛来,魏河吓了一大跳,双手捧着,脸上都流出冷汗。 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起,这老头方才擦了擦冷汗: “这玩意要是出了岔子,咱爷俩怕要倒大霉……你放心,老夫定给你卖个好价!” “您老办事,我当然放心。” 杨狱随手翻弄着身旁的杂物、金银、财货,问道: “这些东西,怎么处置?内城那几家,似乎上门讨要来了。” “讨要?” 魏河冷笑一声: “囤聚居奇,哄抬粮价药材,待青州来了人,他们个个得抄家,活不了一个!” 杨狱点头。 大明律法严苛,尤其是对于无良官绅来说。 “这些东西,我已许给了几家商队,让他们去顺德府、青州运粮食、药材。这次叛乱,乡亲们损失太过严重了……” 魏河脸色不好: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批财物,暂时还是得还给这几家,换些粮食来……” 黑山数万户,十万人口,这还不算其他村落。 怜生教这么一弄,没有十年别想恢复元气。 更为迫切的,还是眼下。 寒冬腊月无所归,无所食,若无人管,可是要出大事的。 他站出来,施雷霆辣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另一个更深层的原因他却没说,急着处理这些东西,他防备的是青州来的人…… “您处理就是,若需要我出面,知会一声就可。” 杨狱听得头疼。 上次山寨二百人就将他们忙的焦头烂额,黑山城何止两万人,让他处理,可真要了命了。 “我且去安抚一二,这里的东西过半为你缴获,若有用,尽管拿去就是。” 听着外面吵闹,魏老头脸色一沉,一拍飞鱼服,踏步出了门。 “这飞鱼服倒是漂亮的很。” 看了一眼灰扑扑的衣服,杨狱不无艳羡,但转头,已望向着堆满大堂的杂物。 能被魏河收到大堂里的东西,自然都是经过筛选的。 “这可真是大收获啊……” 杨狱深吸一口气。 虽然踏入大堂他就感觉到了暴食之鼎的异动,可这一数,还是不由的心跳加速。 这是足足二十六件食材! “原来不止有武功才会被暴食之鼎承认为食材啊……” 杨狱摇摇头,却也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字画本身就是最容易留有前人精神的物品,刀剑之类才是小众。 这二十六件食材里,与武功有关的,只有十一件,其中不少都是内城几大武馆的武学、服气法等下乘武功。 真正有价值的不多。 最为珍贵的,反而是郭涵的九节鞭、关道人的铁剑,至于尉迟龙,他身无长物,掌法没有任何寄托精神的东西留下。 而怜生教的这伙人造反而来,自然带多少好东西。 除了那‘阳丸’‘阴丹’的药方。 “炼血丹药的方子何其珍贵,但这方子炼制的太也恶心……” 杨狱略一犹豫,还是将这方子收起。 他虽然不会吃这恶心的丹药,但或许他日也会有用呢? 最后,杨狱拿起了刘文鹏的那口精铁大弓。 【精铁大弓】 【等级:良(上)】 【品质:优(极)】 【评价:玄铁精钢铸就,有精深箭手持之杀敌多人】 【服用可得中乘箭术‘四象箭’】 【注:四象箭之大成,有几率悟到上乘剑法‘天意四象箭’】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不可炼化】 “上乘武功,天意四象箭?” 杨狱心头惊喜夹杂。 魏河口中,天下武功只有四等,不入流且不必说,真正适合换血武者的,只有上乘、中乘、下乘三个类别。 而这三类武功的区别,就在于门槛。 三次换血积蓄的血气、内气才足以修习中乘武功。 而上乘武功,整个青州似乎也没有几门,不是在朝廷手中,就是在传承多年的大门派中。 这刘文鹏,似乎别有来历? “蓄能,蓄能……” 放下猜测,杨狱头疼的盘膝坐下,一边吞服着铁蚕豆,一边翻阅着从各处搜来的书籍。 心中又有疑惑一闪而过。 之前的暴食之鼎可并没有出现‘上乘’‘中乘’‘下乘’的说法。 似乎,它显现出来的文字,和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有关? …… 没在衙门大堂待多久。 等魏河处理完琐事,杨狱就起身告辞,出门不忘拉着李二一一起,去了城外。 呼呼~ 凄厉的北风带着片片纸钱飘忽着。 城外乱葬岗上,哭声处处,不少衙役忙的满头大汗,更多人一脸悲痛的抬着尸体。 “六千四百二十三人……” 李二一说着那一夜的伤亡数字,一脸不忍。 那一夜后,有人失去父母、有人失去妻儿、更有人,全家遭难,绝了户。 此刻这西山乱葬岗,比内城施粥排队的人还多的多。 惨! 太惨了! 饶是杨狱在流积山战场见多了死人,但听着这嘶声裂肺的阵阵哭声,心中还是酸楚的不忍再看。 这是一座简单的墓穴,丈许围圆,只一块简陋的石碑。 失了一臂的王五,在这已经不知立了多久。 杨狱两人不敢打扰,远远的看着。 “姥姥的,风沙迷了眼。” 独臂揉了揉发红的眼圈,王五看向杨狱,沉声道: “小子,你考虑的如何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我全都要!(为蛋总的左右双刀加更) , 寒风呼啸老鸦叫,西山又添新坟无数。 漫天抛洒的纸钱似比积雪更厚,哭声也压过了寒风拍打草木声,远远飘荡。 “前几天的事终归会传出去,黑山城,你终归是待不下去了。” 王五开门见山: “以你的天赋与功绩,加入六扇门,地位必远在我之上,假以时日,便是上乘武学也未必接触不到。” 六扇门,还是锦衣卫? 杨狱有些犹豫,类似的话,魏河也说过。 作为前世就有着走公心思的法学生,杨狱对于这个自然没有什么排斥。 更不必说投身公门的种种好处了。 承接前朝,四百年积蓄的种种武功自不必说。 以魏河的说法,大明禁丹药外流,江湖之中任何一粒丹药都很难得,但这两大机构却有着皇权特许。 再加上,无论是寻找老爷子,还是寻找‘魁星道果’所需的另外两种食材,也有依靠这两大情报组织的地方。 只是,选哪个? “六扇门啊……” 李二一却是羡慕不已。 大明天下,再没有比这两个更适合武人投身的地方了。 这两个暴力机关对标的可不是任何一家江湖宗门,而是庙堂党争,敌国刺杀以及整个江湖! ‘悬空山’‘铸剑山庄’‘烂柯寺’这样的大宗门,都要仰其鼻息。 不过,这两大暴力机关,一者只要自小培养的良家子,父死子替,一个要么自小培养,要么立下功勋。 想要投身其中可谓难之又难。 眼见这样的两大巨无霸同时敞开了大门,杨狱似乎还在犹豫,李二一都有些替他心急了。 不过稍稍代入,他也明白了杨狱的难处。 一个是天子之鞭,一个是国之利剑。 选择的确很难。 杨狱沉吟许久,试探着问: “能全都要吗?” “……咳咳咳!” 王五心头的感伤顿时没了影子,咳的胸口阵阵发闷: “你怕是得了失心疯!” “魏师让我等上几天,到时候再说吧。” 杨狱也不开玩笑了。 平叛,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可上达天听的大功绩。 他虽然与王五关系不错,但这个时候,是个人也要待价而沽。 王五自然人品刚正,但他背后的六扇门,却是个庞大的群体,到底如何,自然要多做权衡。 “也好。” 王五点点头,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是看着杨狱心中却不无感慨,数月之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居然这般天赋异禀? 要是早知道…… “捕头,路上慢着走,那些畜生,都下去陪你了……” 将准备好的纸钱抛洒在坟前,杨狱心中不无感伤。 他明白,如王佛宝这般武功,他有着无数机会可以逃走,但还是决定留下来。 这样的勇气,他是极为敬佩的。 至少,若无‘九牛二虎’这样的底牌,他很难想象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 “王捕头一路走好。” 李二一也拜了一拜,真心实意。 若无王佛宝,他根本坚持不到杨狱敢来,就要葬身火海了。 “行啦。拜也拜了,走吧。留我们师兄弟说会话。” 王五斜靠着石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来,自己喝了一口,又地上倒了一口: “一天半了,算上某家,也才三个人祭拜,你这家伙,还真是到了哪都不讨人喜欢啊。” …… …… 接下来的数日,杨狱也还是陷入了忙碌之中。 衙门近乎瘫痪的情况下,魏河终归是分身乏术,杨狱自然也不会推辞。 一连数日,才堪堪稳住了局势。 哗啦啦~ 滚烫的药液兜头浇下,杨狱皮肤顿时烫的发红。 一县资源在手,关乎民生的东西他不会去碰,各家私藏的药材他自然不会客气。 这几日,除却忙碌之外,他几乎全在药桶里泡着,且和之前不同,是持续加热,两个时辰一换药。 为此,李二一忙的脚踢后脑勺,几乎要罢工。 咚! 重重的放下木桶,李二一斜着眼: “你手里银钱也不少,就不会买几个侍女来伺候自己?老夫一大把年纪,还得伺候你?” “老胳膊老腿,不动一动怎么成?” 杨狱笑着。 板肋虬筋固然给他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可同时,也带动了他身体的变化,只是无法与板肋、虬筋相比罢了。 但也让他换血的进度大大的加快了。 “哼。” 又是一大桶药液兜头倒下,李二一哼哼着关上门: “俩时辰后自己换药,老夫得睡了!” “以我现在的进度,凝成如牛气血,还要多久?一个月,还是二十天?” 随手拿来一本书,靠着药桶,杨狱心中想着。 换血层级制约着内外炼武功的进步,三次换血,更关乎他是否可以练那一门‘四象箭’。 他自然心中迫切的很。 经历过怜生教的疯狂,他自然不敢丝毫怠慢,自己,当然是越强越好。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得到九牛二虎的那张‘人皮’来自哪里。 “呼!” 压下心中思绪,杨狱翻阅起手里的书卷,或者说,是情报。 六扇门驻黑山的据点被拔掉,张胖子也死了,据点里的一些情报,他要去拿,王五自然也睁一眼闭一眼。 而这本书上,也是记载着关于‘道果’或者说‘位阶’的一些信息。 而且,比起怜生教的,更为直白。 “潮汐论?有点意思……” 杨狱眼神微亮。 这本书里的情报支离破碎,流言也有不少,吸引他的,却是其中一个流言,或者说,一个猜测。 “道果的问世,在三千年前。可在更久远的岁月里,它们又是怎么个模样?” “秦前古史已不可考究,但神话却流传了下来,且极广。” “余曾驱龙马行走天下,发现,无论是大明京畿之地,还是天狼王庭的无垠平原,乃至于大离王朝的偏远山中。 都有着仙神的传说,只是模样称呼不同罢了。” “那么,在秦前,甚至更为久远的岁月中,这天地间,是否真有神仙呢?” “那为何,天下无有仙神踪迹,可道果却仍存呢?” “吾大胆猜测。所谓仙神,也只是得到了道果的人!而他们之所以消失,或许是天地不允许!” …… 洋洋洒洒千文。 这个署名‘三笑散人’的人,将自己的猜测写的清楚明白。 杨狱看的认真。 按照这个三笑散人的说法,古老岁月之前,天地或许不是如今这个模样,那时候,有着诞生仙神的必备之物。 可后来,‘那物’消失在了天地中,随后,仙神消失,只有那疑似天地造就,自然汇聚的‘位阶’‘道果’不受影响。 他将‘那物’名为潮汐。 而潮汐,有退时,也有涨时。 “可惜无从判断真假…” 摸索着吞服着铁蚕豆,暴食之鼎的蓄能太慢。 之前炼化九牛二虎已耗费了个干干净净,也只能辛苦自己的喉管了。 “信息还是太闭塞了…” 许久之后,杨狱放下书,微微摇头。 不同于前世有着完备的历史传承,这个时代断档太过严重了,没有前人记载,想要从几千年的流言里找到真相。 这难度之大,自然可以想象。 不过杨狱也没有太在意,道果位阶图都在手,迟早会有揭开的那一天。 呼! 心思沉凝,内观体内经络。 杨狱驱使内气游走,自胯下至腰腹,再到脖颈与脊背。 板肋虬筋一成,内炼变化不大,可外炼武功的进步却比之前快了许多。 铁裆功也已跨过三层的门槛,向着第四层进发。 …… 深夜,衙门中仍有烛光亮着。 胡万蹑手蹑脚的小心走进大堂,轻轻方才食盒,略有担忧的看着魏河: “魏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内城那几家,还安分吧?” 魏河放下卷宗,揉了揉困倦的手臂。 “杨师弟一一拜访过,不止内城几大家,那些武馆也都消停了。” 胡万咂咂嘴。 杨狱的进不去之大,让他震惊了多日,几乎怀疑自己就是个废柴。 现在才稍稍好了些。 或许真如老师所说,这便是人与人的差距吧…… “胡万,锦衣卫的名额给了你师弟,你不会怪老夫吧?” 魏河打开食盒,取出酒菜,示意胡万坐下。 “真要说心里不吃味,那是假的!之前就想着,俺老胡鞍前马后这些年,按理说,您有啥好东西,也该先考虑俺吧?” 胡万也不客气,倒上酒就一饮而尽。 魏河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 “可后来想想。那锦衣卫是什么所在?那可是皇帝老子亲统的暴力机关,咱老胡虽然也有把子力气,可真要让我去,心里还真有些发虚。” 为老师倒上酒,胡万也不再隐瞒心中的想法: “再者说了,俺可没有平乱之功,您推举我,多半也是不成的。” “你理解就好吧。” 魏河微微释然。 觥筹交错,没多久,胡万已醉的人事不知,魏河打了个哈欠,困倦也涌了上来。 他正要去休息,就听得外面传来‘扑棱棱’的声音。 心中一动,上前开窗,就见得一道流光落在身前,却是一只灰黑色,只拳头大小的鸟雀。 “终于来了…” 魏河心头一震,解下信件。 一式两份,皆以密文书写,乍一看,乱七八糟。 “吾,不日将至!” 魏河面色一变,这个‘吾’指的当然是驻青州指挥使‘裕凤仙’。 “大人要亲至?” 魏河有些惊疑。 他已然将那道果看的极重,却还是看的轻了,这可是青州锦衣卫指挥使! 监察一州的大人物。 心中惊疑,他接着下看。 “准其为锦衣卫暗子,不受百户、千户、同知所管,直属本官!诸般封赏,且等圣人批复,一并下发。” “这事成了!” 看到这一句,魏河心中一松:“嗯?等等,这,这不对啊?” 就见下一句写的分明: “命其不日奔赴青州,前去六扇门报道,不得有误!” 六,六扇门?!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离去(第一更) , …… “你这便答应了?” 接到回应的王五,还来不及说出上面的条件,就听到杨狱答应加入六扇门,心头不由的闪过惊愕。 六扇门驻守地方,遍布天下,势力当然极大,但与锦衣卫相比,却是没有什么优势的。 他这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说服杨狱,哪里想到,杨狱居然满口答应下来。 “六扇门驻守一方,缉凶拿犯,维护法度,我向来是心向往之。” 杨狱一脸正经: “小子我向来遵纪守法,自然没有比六扇门更适合我的去处了。” “你小子不是哄骗我吧?” 王五一脸狐疑。 遵纪守法? 哄鬼去吧! 他可没忘了自己第一次见这小子的时候,他还月夜绕梁走,杀人又放火来着。 “那算了。” 杨狱耸肩,要走。 王五忙叫住他,虽然将信将疑,还是将自己得到的回应告知。 六扇门的职司很有意思。 其虽然遍布大明各道、州、府,但其职位却是通行全国的,六扇门总部以功绩评定的职阶放眼各地皆准。 毕竟,六扇门虽有辖区,却也免不了要跨州擒拿逃犯。 “上头核定你的功绩,决定授你铜章捕头之位,另补领三年俸禄,且有三百益气丸、补血丹、金疮药可领,待得去到青州报道,还可任选一门中乘武功……” 王五说着,也止不住有些艳羡了。 他干了几十年,也还只是个普通的捕头罢了,远远不够评级铜章捕头,中乘武学根本可望不可即。 前者看潜力,后者看功绩。 他无论哪个,都已经没有希望了。 “六扇门果然财大气粗。” 杨狱眼神微亮。 加入锦衣卫的赏赐还没下来,但六扇门这赏赐,却已算是极厚了。 中乘武学的珍贵不必多说,铜章捕头的分量,也是很高了,这意味着,他有机会得到六扇门中的上乘武学。 没有这个头衔,再大的功绩,也是不可能换到六扇门核心的好东西的。 “六扇门与锦衣卫每年的丹药份额是大差不差的,可锦衣卫的人翻个倍,也不足咱们一成。” 见杨狱答应下来,王五又有点可惜: “只可惜锦衣卫的诸般任务都极为危险,伤亡远比六扇门高的多,若不然,我都不会开这个口。” 待遇虽好,可命更重要。 “五爷辛苦。” 杨狱忙道谢。 他虽是只身平乱,但之前到底不是六扇门的人,王五能申请这个待遇下来,只怕也是花了心思的。 “张胖子一死,黑山的据点也算是毁了。这些丹药,且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吧。” 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王五神情黯然: “毕竟,我也用不到了。” 杨狱默然接过口袋,心中也是一叹。 丢了一臂,武功几去大半,虽不至于被六扇门革职,但捕头显然是当不了了。 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解。 “也好。打生打死了半辈子,也该享受享受了。” 王五笑骂着将杨狱赶出门去。 …… “益气丸三颗、补血丹二十颗、金疮药两份…” 掂量着自己手里的丹药,杨狱默默盘算着。 丹药的药力比药浴要猛烈的多,按照他估计,这二十颗补血丹,差不多够自己完成这次换血了。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辞别了王五,杨狱也没耽搁。 药铺、铁匠铺、绸缎庄等等地方一个没落下,将之前就定好的东西拿上,转身回了家。 魏河接到的指令,是让他即日启程。 杨狱却又逗留了几天,这几日,他放下了其他的杂事,武功也只在夜晚练,白日里陪着婆婆。 黑山县距离青州路途遥遥且崎岖,寻常商队来回一次就得将近一年,杨狱虽想带着婆婆,但也着实不敢冒险。 这年月,连黑山城也只有几条主要街道有着青砖、石板,城外的官道,几乎没有任何一处好走的。 再有什么马车,这颠簸数月的赶路,也不是个身体不大好的老妇人能经受得起的。 杨婆婆虽然恋恋不舍,却也知道轻重。 只是一路送到城门,还舍不得回转,李二一有些蠢蠢欲动,但想着之前路上的遭遇,还是心有余悸。 决定暂时留在黑山城。 “婆婆,这次出去,我一定将老爷子找回来。” 杨狱心中也有不舍,但还是转身上了那匹本来刘清卿要送给李二一的黄骠马。 一抖缰绳,就要出发。 “等等!” 这时,城门口传来魏河的呼喊。 杨狱回头一瞅,眉头顿时一跳,就见魏河与胡万两人一前一后,押着十多人出了城门口。 “你这小子,走也不说一声?” 魏河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不是怕您伤感?” 杨狱勒马停下,有些不祥的预感: “你带这些人来,该不会是……” 手脚有镣铐,身上有枷锁,关山水等人怨毒的望着杨狱,说不出的凶恶与狼狈。 “左右是顺路,不让你带着,难不成让老夫自个走一遭?” 见追上杨狱,魏河长舒了一口气。 黑山城这番伤亡极其惨重,诸多捕快几乎死绝,狱卒衙役也死伤大片,大狱都被烧成白地。 单单是看守这些人犯,已是忙的焦头烂额了。 “不是…” 杨狱顿时有些头疼: “青州不是有人要来?到时候交给他们不就得了?” “能交给他们,我还会麻烦你?” 魏河也是无奈。 来人若是一般人,他交也就交了,可来人是锦衣卫青州指挥使。 让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押送人犯?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脸。 那位的来意他很清楚,只是为了那枚紫金吞煞宝葫芦。 那信上也明确说了,此事早已上报,既然如此,这伙人犯再留在黑山,除了占地方,就是浪费粮食了。 “早知这般麻烦,倒不如当时杀了干脆。” 杨狱长吁短叹。 却也明白,当时没杀这伙人,现在也就不好下手了。 毕竟,六扇门也好,锦衣卫也罢,可都没有肆意屠戮人犯的前例。 “杀,杀……” 关山水脸色铁青,其余人犯却是一个哆嗦,骇然看着杨狱。 这些人里可有不少见过杨狱手段的。 在他们眼中,这只提着半口杀猪刀的少年,简直是黑山城最大的杀神。 他们丝毫不怀疑这位真敢杀了他们。 “你可别想着路上把这些人杀掉。” 魏河闻言也是苦笑,见杨狱不情不愿,也只能宽慰: “此去青州,路途遥远,你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可不行。这些人犯虽然穿了琵琶骨,但打杂之类,还是可以做的。” “魏师,你可真难为我了。” 杨狱略有惆怅。 旁人行走江湖,往往是携美同游,亦或万里独行,白衣仗剑。 可自己呢? 白衣都没找到一身,就半口杀猪刀,这也就罢了,还得带着这伙人犯一起去? 但他也没奈何。 在魏河的几番劝慰之下,还是捏着鼻子同意了: “咱可提前说好了,要是路上这伙人死了个干净,可也怪不得我。” “只要不被人看…咳咳,只要不是你杀的,那自然毫无问题。” 魏河连连咳嗽。 望着一言一语的师徒俩,别说是其他人犯了,便是关山水也傻了眼。 这两瘪犊子,真的要弄死自己啊…… 多了十多个人犯同行,杨狱自然也懒得骑马了,干脆找了一辆马车,提着行李坐上去。 拒绝了魏河派遣衙役的安排,又随意挑了两个犯人赶车。 就这么慢悠悠的离开了黑山城。 透过车帘,望着渐渐不可见的黑山城,杨狱心中有不舍,更多的却是对于更广阔天地的期待。 青州,我来了。 …… 残阳如火,天际云霞如火烧。 积雪泥泞的官道上,十多个人犯跌跌撞撞的追逐着坐在囚车上关山水。 马车上,杨狱盘膝而坐,吐纳内气的同时,心中也在转着念头。 入了锦衣卫,却要去六扇门报道。 不止是魏河疑惑不解,他心中也很是疑惑。 只是,缺少条件,任他怎么猜测,也没个结果,真想知道,还是得到了青州,联系上那位‘裕凤仙’指挥使。 心念转动着,他似是听到什么,掀开车帘。 远处,一队精锐的骑士踏风而来。 “好马!” 杨狱眼神微亮。 他当然不懂马,但却可感觉到血气的强弱。 这些马或黑、或黄、或红,肩高六七尺,鬃毛明亮,体型矫健,血气强大,比起他这匹黄骠马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于远远闻到了气息,就有些紧张的打着响鼻。 没等驱车的囚犯反应过来,就已闪到了一边,给人让开了道路。 马如此,人自然更为精悍。 一水的鳞甲黑披风,半遮脸,只一眼望去,就流露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这伙人,不是善类。” 杨狱倒不在意给人让个路,心念转着,就要放下车帘。 突的,他心头一跳,似察觉到了什么。 再回看,就见那一队骑士已然去的远了,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正中那骑着赤红大马的骑士。 “不过是些囚犯,大人为何?” 一骑士手按腰刀:“可是有不对之处?” “黑山大抵快到了。” 赤红大马上,有着狭长丹凤眼的骑士望向前方,轻笑道: “听说那位徐大人也快到了,不妨顺路等他一等!到底是陛下派来的,得给他三分颜面。”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 “徐大人啊……” 那骑士微微摇头:“这位老大人脾性太差,咱们最好还是不要与他打交道的好。” “庙堂、地方、行伍、江湖。这位老大人伤了太多人的利益,身处庙堂还好,放来地方,呵呵呵…” 原景英微眯着丹凤眼: “咱们的对手,还是锦衣卫的那个疯婆子……天色晚了,且进城再说吧。” …… “披甲执锐,跨行有序。那些人,是军中出身?!他们来此,是因为怜生教的叛乱?还是……” 马车中,杨狱还在猜测那一行人的身份。 惊鸿一瞥,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威胁,那为首的骑士,武功只怕比尉迟龙要高出许多。 后者哪怕在决死一击时,也不曾让他感受到这般强烈的威胁。 “杨爷…” 马车外,有肯求声传来:“您行行好,快着些走?要不,咱们今个,只怕得露宿荒野了……” 雪地中,几个只有单衣的贼囚叫苦不迭。 武者换血之后,一定程度上已然可抵御寒暑,可他们被打散了内气,穿了琵琶骨。 白日里还好些,要是晚上露宿野外,只怕真能冻死。 “是啊,杨爷。您只管躺着,我们为您牵马坠蹬,绝不让您累着半点。” 日落西山,几个人犯都感觉到了凉意。 只有关山水冷哼一声闭上了眼。 他虽不精通横练武功,但到底五次换血,便是提不起内气,也不惧这点凉意。 “怎么?你们还想住客栈、酒楼?” 掀开帘,杨狱冷笑一声。 怜生教叛乱持续了一夜,到处都是厮杀,能犯下累累血案还没被人杀掉,这些人犯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个都换了血,赶车的两个,更是二次换血了。 “哪怕,哪怕是间破庙也成啊。” 赶车的蒋都、赵九也都央求起来:“不瞒大人,我们在这城外还有些财货,愿全都给了大人……” “不错,我等也有庄园,我等也愿意双手奉上。” 其余犯人也都央求起来。 他们是真个怕了。 这‘杨砍头’心黑手辣,一夜里杀了个人头滚滚,他们之中可也是有人见到过的。 生怕他真个将自己冻杀在野外。 “你们是在贿赂我?” 杨狱捏着下巴,有些玩味: “大明律法严苛,受贿六十两足可斩立决。你们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想拖我下水?” “怎敢陷害大人,实在是经受不住。” 几个犯人叫屈不迭。 “天色大黑之前,必须停下。” 杨狱淡淡的扫了一眼关山水,放下帘子。 他倒不是怜悯这些人渣,只是他自己也并不喜欢露宿荒野罢了。 得了允许的一众囚犯登时打起了精神,车前两人驱马加速,后面的人犯也都不敢落后半步。 那被风吹起的车帘里,他们依稀可以看到那一口大的夸张的精钢大弓。 杨狱离黑山,只带了一张弓,十二支箭,半口杀猪刀,几张金银票据,碎银几两罢了。 其余的,就是些干粮药材,当然,数量最多的,还是各类的‘铁蚕豆’。 离开黑山之前的那几天,他可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该拿的,他可一点不会少。 呼! 吞服着一粒粒铁蚕豆,杨狱闭目,催使内气游走周身,一点一滴的推动着铁裆功的进度。 板肋虬筋的形成,带给身体蜕变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压迫。 不过,也正是这份压迫,让他的外炼武功比之之前进度快了不知多少。 嗡~ 一心两用,内气游走,杨狱也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各型各色的三十多件食材被紫金色光芒冲击的乱飞一气,杨狱一伸手,将这口紫金吞煞宝葫芦握在了手中。 这些天,他几乎每日都要把玩这葫芦许久,试图从其中获得一些东西。 可惜,这葫芦虽然被怜生教的疯子称之为‘道果’,其内外却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前人留下的东西。 甚至于连丝毫人工雕刻的痕迹都没有。 就真好似传言之中所说‘天地之汇聚’‘非后天之打磨’。 “空有宝山,却被挡在门外。” 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杨狱还是叹了口气,松开了这宝葫芦。 转而看向了另一张食谱。 炼化中的九牛二虎。 “按照那几本书上所说,所谓神通,是‘道果’炼化‘位阶’成就之后所能获得的力量…… 这位西府赵王,也拥有者一枚道果?” 杨狱猜测着。 得到了神种九牛二虎,食谱并未消失,或者说,食谱一旦得到,就不会消失。 “我还有三次进入流积山的机会…一旦耗尽,还需要再度填充十一件食材才能再度开启。” 杨狱心头嘀咕,有些跃跃欲试。 如今的自己放在那场大战之中又是个什么水平? 能否与那位西府赵王交手? 扫了一眼数十件食材,杨狱心中大定,不就是一件食材,浪费的起。 嗡~ 随其心念一起,九牛二虎的食谱光芒大放,一眨眼,杨狱就进入了熟悉的流积山战场。 残阳如血,旌旗猎猎。 …… …… 呼呼! 寒风之中,马车飞驰在凹凸不平的官道上。 一众囚犯踩踏着积雪,浑身大汗,喘息急促,眼见天色大黑,心中全都有些急迫。 突的,一个人犯好似看到了什么: “火光,那里有火光!” 此时天色已黑,那火光虽然微弱,但却十分显眼,一众人都是振奋起来。 “呼!” 马车中,杨狱擦去额头流下的冷汗。 这一次却没有之前那般幸运了,他直接进了敢死营,号角响起的第一时间,千军万马就奔腾践踏而来。 一波集火,比上次死的还要快的多,且没有见到那位西府赵王的影子。 “火光?” 听得外面的喧哗,杨狱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微微皱眉后呵住了众人: “停下!” “唏律律~” 赶车的蒋都、赵九不敢怠慢,忙拉住了马匹。 “杨爷?” 一众囚犯眼巴巴的看着他。 “就地休息,明日一早赶路。” 不理会一众囚犯的哀求,杨狱随手将马匹拴在道旁的树上,拂袖扫出一片无雪的空地,就自盘膝坐下。 一众人都有不满,却哪里敢反对,只能怏怏的捡了些干柴过来,升起火来。 夜神,寒气渐重。 一众囚犯脸色都是铁青,不得不彼此抱团靠近火堆,虽好受了些,但睡觉,却是想也别想了。 “杨狱…” 被锁在囚车上任由寒风吹打的关山水眼皮狂跳。 以他的体格,寒风暴吹一夜倒未必会出事,可这却绝不是个好受的事情。 “赵九,干粮分下去。” 杨狱吩咐了一声。 “好的,杨爷。” 赵九忙不迭应下,自马车里取出十来个干饼子,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两个。 先是讨好着给了杨狱两个,自己和蒋都一人一个,其余的犯人则两人分一个。 一众犯人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吭声。 至于寒风之中凌乱的关山水,所有人默契的将他给忘了。 “呼!” 关山水恨的咬牙,深吸一口冷风,闭上了眼。 一顿不吃又能如何? …… …… 噼啪~ 湿柴在火里炸开。 摇晃不定的火光映彻下,铁剑门的一众人,脸色都颇为难看。 “不应该啊……” 八字胡山匪狼狈的跌坐在地,神色木然呆滞。 “狗东西,这就是你说的必经之路?” 一青年持剑怒视,语气不善。 “永言,噤声!” 一面黑须发皆白,双眼有神的老者沉声呵斥: “若去青州,不走此路,要多走一月山路!静心等候就是,我相信这位朋友不会想戏耍老夫!” “师叔祖说的是。” 石永言噤若寒蝉。 这老者名为严景略,年近九十,乃是他们铁剑门辈分最高,武功最高的人。 五十年前曾参与了流积山一战,在顺德府乃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便是一府府主也要给三分面子。 “门中的人,可都分散了?” 严景略沉声问道。 “回师叔祖,已分散去了各地,山门,也一把火,一把火烧了……” 回话那人心有不忿: “一把火后,咱们铁剑门可就消失在顺德府地界了…” “人在则派在。若不主动弃山,等六扇门、锦衣卫寻到门上,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严景略叹了口气: “你们啊,将朝廷看的太轻太轻了…” “师叔祖,您看,那里,是不是有火光?” 石永言不经意的扭头,就见得远处有火光亮了起来。 经他提醒,其余人也都看得那火光,精神纷纷一震。 “不错。” 严景略眉头微微一紧。 夜色中他的眸光突然发亮,片刻后,他站起身: “山水就在那处,咱们走。” “是!” 铁剑门一众人纷纷起身。 石永言看了一眼地上跌坐的八字胡,眉头微皱:“这人?” “山匪而已,杀之可也。” 严景略看也不看,屈指一弹,一团气劲已射出,那八字胡面色大变,却不及反应,已然被生生打死。 …… 火光下,杨狱一颗又一颗的吞服着铁蚕豆,丝丝缕缕的热流自脏腑扩散全身,温养着几处箭伤。 酥酥麻麻中,他轻弹杀猪刀,嗡鸣声在夜幕中传出极远: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谁?!” 一众囚犯全都大惊失色,左顾右盼间,耳中就听得阵阵黄钟大吕般的豪迈笑声: “哈哈哈!不愧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杨砍头’,知晓老夫前来,不但不逃,还敢坐等,倒是让老夫不得不佩服你一下!” “严师叔!” 囚车里,关山水神情激动,身上镣铐‘哗啦啦’的响动着。 “听说铁剑门骤起大火,早几日就人去山空。魏师猜的不错,你们的确打着劫囚的主意。” 杨狱眸光一凝,看着那雄狮也似的老者: “却没想到,会是你亲身前来。” 流积山一战的亲历者,五十年前就有莫大名头,严景略的名字他自然也听过。 不过,他早二十年就销声匿迹,疑似气血大跌,害怕仇敌寻仇躲了起来。 却没有想到,这老家伙会亲自前来劫囚。 “你既知老夫是谁,那也就省的老夫多费口舌了。” 遥隔十丈,严景略按剑不前,淡淡道: “杨小友,看在老夫的薄面上,放我师侄一条生路如何?若肯卖个面子,铁剑门定承你这个情谊。” “薄面?不不不……” 杨狱轻轻擦拭刀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依杨某看来,阁下这脸皮,不逊城墙半分了!” 正文 第八十章 铁剑门的底蕴 “小畜生,你敢辱骂我师叔祖?!” 铁剑门的人勃然大怒,震荡刀剑就要冲上来,却被严景略抬手制止。 这面黑发白的老者单手按剑,眸光幽冷: “小东西,你自以为有了几手武功就能不知天高地厚了?…既然你给脸不要,就休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听说几十年前你也是上过流积山战场的人,怎么临老了,反而拎不清?” 轻弹断裂小半的杀猪刀,杨狱缓缓起身,刀锋泛着幽冷的光芒: “老东西,你的脸皮,在我这一文不值!”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这个世界上总是不缺那所谓的过来人、老江湖,以历经千帆的姿态,居高临下的告诉你。 这不对,那不好。 对于这种人,杨狱的态度同样很明确。 老家伙,你过时了! “很好,很好。” 严景略怒极反笑: “想不到,老夫不过二十年不履江湖,竟被人如此小看。哈哈,哈哈哈!” 笑声刚自回荡,就被一声清越的剑鸣激荡声所斩灭。 嗡! 剑光乍起! 刹那之间,森森寒气就自扑面而来。 剑光未至,劲风气流一下吹灭了熊熊燃烧的篝火,一众贼囚不及反应就被气流掀飞了出去。 他们的眼中已看不到那老者的身影,只有一缕剑光以极快的速度闪过。 十丈,似只一步! 下一霎, 足以刺破耳膜的金铁交鸣声就在这官道之旁炸了开来。 铮! 刀剑碰撞,火星四溅。 杨狱横刀在前,任由那剑光刺在刀面之上,身形巍峨不动,感受着被倒灌的内气刺痛的手臂。 严景略的剑法、身法、内气皆是老辣纯熟,然而,他太老了。 内气固然比尉迟龙深厚许多,可其气血衰败,筋骨松弛,比前者也前的有限。 “不过如此。” 杨狱一声冷笑,抖臂发力,将那长剑生生震了出去。 严景略后掠几丈,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白发都后扬了起来: “这样大的力气?!”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一次碰撞之下,他终于知道这看似还不到三次换血的小东西,哪里来的底气敢顶撞自己了。 这样不符合常规的恐怖力量,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他当年以铁剑门的名义前去流积山参军,曾在如今的青州大将军‘魏正先’帐下效力。 那是,他自持剑法纯熟,丝毫不将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 那时,他根本不知道魏正先虽然仅是刚刚换血,但其双臂却有‘四象不过’之巨力。 只一次交手,自己就被打散了血气,生生在床榻上躺足了一年,也正因如此,他才成为铁剑门唯一活着从流积山战场上归来的人。 这小子…… “该我了!” 杨狱自然敏锐察觉到,脚下重重一个跺脚,脊椎抖擞着,杀猪刀已携劈风之势斩向严景略。 砰! 刀剑碰撞,发出炸响之声。 一出手,杨狱就毫无保留,刀光横掠的同时,周身血气也自沸腾了起来! 饶是严景略剑法纯熟,也被生生逼的不断退后。 让铁剑门一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安敢欺我?!” 连退九步,严景略的老脸已然涨红到了极致。 终于,再又一次碰撞之后,强忍着几乎吐血的巨力,内气鼓荡,勃发了血气。 “师叔祖?!” “师叔!” 关山水、铁剑门一众人脸色全都大变。 严景略年近九十,筋骨松弛,血气跌落层级,一旦催发血气,那可真是拼命了! “小畜生,老夫要你死啊!” 严景略面色赤红,怒吼着舒展猿臂,单剑舞动间,似有风雷之声大作。 这一刻,他再无任何保留。 筋骨弹抖间,血气滚滚激荡,似有虎啸之声自其体内传荡而出。 血气激荡,犹如虎啸! 呼! 借助血气鼓荡,严景略速度更快,舞出大片剑光纳风雷之势,将杨狱整个都笼罩了进去。 赫然是他铁剑门的镇派嫡传剑法,风雷一剑! “血气如虎啸…” 杨狱眸光一凝。 换血层级的高低并不代表绝对的强弱,然而,如牛、如虎仍是巨大的跨越。 血气如牛者,拳脚指掌之下,皆如莽牛奔腾践踏。 而血气如虎更胜一筹,是威势与锋芒。 血气如虎,其指掌间,自有恶虎扑食的凶戾,更有獠牙虎爪般的撕裂锋芒。 以如虎血气催发剑光,足以斩断金铁! 尉迟龙与刘文鹏固然也达到这个层次,但对于血气的掌握却远远不如这个老家伙老道了。 力量固然更盛。 威势与锋芒却远远不及。 这一瞬间,杨狱只觉周身传来刺痛,那风雷一剑针对的不是任何一点,而是遍布他的全身! 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可我本也不想闪避!” 杨狱心神沉凝,感受着周身三丈之内的气流变化。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不闪不避! “那小子怎么会这般强横?!” 石永言看得心中焦急,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脚下一点,自黑暗之中扑了出来,长剑抖动,就要发力将囚车之上的锁链斩开。 先救人! 他的心中念头刚闪过,耳畔就听一声黄钟大吕般的震响。 蓦然回头。 就见师叔祖剑光笼罩之下,似有大量泥沙冲天而起。 直好似巨象重重踏下,似整个地面都为之一晃。 而下一瞬,伴随着一道弯月般的锋芒匹练,那口足可遮人面目的宽大断刀,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开了剑光。 不避不闪,一刀斩向了疾刺而来的严景略! “不好!” 严景略心中狂震。 这一刀没有任何精妙,仅仅是角度的拿捏与绝对力量的绝对爆发。 然而,就是如此简单的一刀,竟给他不可抗拒的恐怖杀机。 砰! 刀剑碰撞,传出巨大炸响。 夜幕下一众人全都觉得心头一寒,就见得舞动的剑花全部溃散,那沉重厚实的大刀重重砍下。 “师叔!!” “师叔祖!” 铁剑门的一众人目眦欲裂,凄厉大叫声中,血花抛洒。 虎口炸开,长剑脱手! 严景略只觉好似被大象狠狠猜中,雄浑至极的力量一如五十年前重重压下。 只一刹而已,他鼓荡的血气与内气就被锤散。 然后,重重的扑倒在地! “住手!” 眼见杨狱以刀背将严景略砸翻在地,铁剑门的一众人全都疯了一般,怒啸着挥舞着刀剑就要冲过来。 当! 而直到这时,石永言的剑才斩在精钢囚车外的锁链上。 只是没了内气加持,不但没有斩开锁链,剑身还被崩了个口子。 “入土的年纪了,就别和年轻人学什么好勇斗狠了。” 扫了一眼扑地不起的严景略,杨狱微微摇头。 继而,甩着刀背将冲上前来的铁剑门众人一一砸翻在地,筋断骨折,哀嚎惨叫。 方才看向呆若木鸡的石永言、关山水,以及一众之前似想溜走的囚徒们: “需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 “啊?不,不需要。” 赵九、蒋都如梦方醒,浑身颤抖着上前将铁剑门的一众人内气打散,扒了个精光。 “杨狱……” 关山水哀鸣一声,咬着牙看了眼弟子: “永言,认栽吧…” 石永言呆若木鸡,也不知听没听到,但直到赵七将他手中的剑抽走,按倒,也没有反抗。 好似受不住眼前的冲击。 “杀,杀了我!” 良久之后,拥挤的囚车之中,严景略方才从重击之中回过神来,怒吼着: “小畜生,你有种就杀了老夫!” 啪! 叫骂声戛然而止。 “闭上嘴!” 赵七揉了揉手腕,龇牙咧嘴的骂着: “杨爷说的不错,你这老家伙,脸皮是真特酿的厚!” 他的身上,没了锁链。 除了关山水和石永言、严景略一并塞在囚车里之外,其余的囚犯全都解了锁链。 将铁剑门的一众人全都锁在了一起。 “勾结怜生教意图谋反,劫掠囚车,欲杀官差。这般多的罪名加身,几位的身家可是不低,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 杨狱坐在篝火旁,淡淡回应。 六扇门,是缉凶拿犯的机构。 任何凶徒人犯可都价值不菲,丹药、兵器、甲胄、甚至于武功,都是需要功绩的。 擒拿凶徒,自然是不菲的功绩。 反正这伙人难逃一死,他自然懒得沾血腥了。 “杨砍头,杨砍头!” 被扒光了衣服的铁剑门众人人全都在怒骂,然后,被之前的人犯一个个暴打。 “砍头…” 杨狱嘴角抽搐。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得了这么个凶残的外号。 明明自己是这么的遵纪守法…… 腹诽着江湖上的老粗们,杨狱着手清理着铁剑门一众人身上的财货。 可不比造反而来的怜生教,连山门都少了的铁剑门众人可富的多的多,这可是好些年才积攒下来的东西。 银票四千八百两,金票五百两,碎银若干,还有一些下乘的武功秘籍,内外炼都有。 包括严景略那门威力不俗,接近中乘武功的风雷一剑。 “这么个小门派,都有这许多银子。” 将东西揣到怀里,杨狱都有些震惊了。 青州可不是个富裕的地方,顺德府就更不是了,这些人身上带着的银钱,足够让黑山城数万人不那么紧巴的过个冬了。 什么山匪、内城大家,比起这些门派,统统都是穷鬼。 不过也是,没有这个家底,怎么养活门派上下一众不事生产的弟子门人? 怎么敢仗义疏财,怎么能行走江湖呢? “畜生,畜生!” 铁剑门众人气的眼珠子发红。 杨狱却也没在意这点谩骂,只是嘱咐赵七、蒋都打的狠一些。 渐渐地,天亮了。 杨狱提着刀上了马车,让赵七分下干粮,就自开始赶路了。 “杨狱,杨狱……” 被关在囚车里的铁剑门三代老小咬牙切齿的瞪着马车。 赵七本想给这三人一块饼子,看到这一幕,眼神一转,与蒋都分了这块饼子,转身上了马车,挥着马鞭开始赶路。 马车里,又将一应东西轻点了一遍的杨狱,大为满意。 就这一波,他觉得自己能吃好些年了。 望着天边跃起的红日,心中不禁闪着念头。 “铁剑门,应该还有人吧?”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大云鹰,大红袍! , 有大人物来到了黑山城。 正自在衙门之中代为处理政务的魏河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由的一禀。 旁边书写的刀笔吏面露担忧:“大人?” “这么快?!” 魏河放下笔,眉头紧锁: “诸般财物可都换成粮食分发下去了?” “已发放完毕。” 胡万踏步走进大堂: “内外城一万三千余户,每一户少则三十斤、多则两百斤,足够他们支撑到明年开春了。” “那就好。” 魏河松了口气,这才起身相迎。 刚行至县衙之外,就见得王五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那些人,疑似来自青州军。” 青州混乱已有多年。 而究其根本,是那两位的高下之争。 这青州军,可未必是为了平叛而来…… “青州军?” 魏河心头顿时一紧。 青州也罢,大明也好,各地驻军与官府是相互并不统属的,怎么也不该军中来人才是。 是路过? 还是为了紫金吞煞宝葫芦而来? 可宝葫芦的消息,他只告知了锦衣卫,旁人不该知道才是…… 哒哒哒~ 魏河心中正自疑惑,就听得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自远处而来。 “果然是青州军。” 眼见得诸骑士驱马而来,魏河心中紧张,忙上前迎接。 “锦衣卫的手可真长。” 见得魏河一身飞鱼服,几个骑士顿时冷笑起来,语气不善: “插手地方政务,你想造反吗?!” “回大人,黑山城叛乱未定,衙门中人手空缺,方才由我代理政务而已。” 魏河不卑不亢。 “现在,由我们接手了!” 那骑士一抖长鞭,语气冷淡: “至于你和身后那个残废,可以滚了!” “你!” 王五心中火起,正欲发作就被魏河拉住。 魏河不卑不亢,语气却显得冷冽: “哦?魏大将军莫非要在青州开府建牙,一人独领军政事宜?” “好大的胆子!” 几个骑士全都变了脸色,没想到这锦衣卫言辞如此锋利。 当头那骑士更是一抖手,长鞭就要抽下。 呼! 原景英抬手拦下这一鞭,这才望向魏河,语气平淡: “青州糜烂,山匪横行,大将军哪里有时间去插手政务?这位兄台说的有些过了。” “诸位若要这衙门,那就请吧!” 魏河退后一步,让开正门。 “锦衣卫果真人才济济。” 原景英深深的望了一眼魏河,就要驱马进衙。 唳! 这时,一声长长的鹰啼自夜幕远空传荡而来。 “这声音?” “怎么可能?我听错了?” “走,走!” 那几个骑士纷纷色变,原景英也吃了一惊。 只向着天上望了一眼,反手一鞭就抽在了马屁股上。 唏律律~ 骏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其余骑士也先后拨转马头,纷纷而去。 可还是完了。 夜空之中,第二声鹰啼已然响了起来。 唳! 第一声鹰啼,还在远空,第二声,却似已到了近前。 唏律律! 似有狂风自天上席卷而下,内城狂奔的骏马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长嘶乱叫,几乎将背上的骑士都甩了下来。 “裕凤仙!” 原景英面色大变,双腿猛一发力,稳住坐下马匹,高喝一声: “指挥使大人何以发难?” “冀龙山盘踞长留多年,不见尔等前去围剿。怜生教多次作乱,不见尔等围杀!却敢招惹我锦衣卫?” 夜空之中,巨大的鹰翅划过,不见其人,只听冷喝传下: “回去告诉魏正先!他与聂文洞的争斗,我懒得去管。可若再有招惹锦衣卫的,休怪老娘斩了他的头!” 伴随这高喝一同到来的,还有汹涌气流。 随其话毕。 似有飓风拍面,十数人连人带马被吹翻在地,几个翻滚后狼狈逃窜。 原景英脸色铁青。 以他的身手当然不是这‘大云鹰’展翅可以吹倒,可这疯婆子,他可惹不起。 心中虽是火冒三丈,却也只能捏着鼻子驱马而去。 临走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回望夜空。 只见在那翅展足有三丈的大云鹰背上,大红披风飘荡,其下,是一红甲红靴的娇小身影。 其掌中,分明握着一口足有丈许之长的掩月刀。 “滚!” 一声长喝,十里震动。 原景英虎躯一震,被这长喝震的眼前发黑。 他承受的起,身下的红马却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的惊吓,一声长嘶就扑倒在地。 “啊!” 原景英‘噗通’一声跌下马去,心中气的几欲发狂,却也只能狼狈而去。 …… 只有真个出了门,杨狱才知道什么是地广人稀。 除了几个小村庄里还有些人之外,别处几乎见不到人,还不如死在官道旁的人来得多。 直到走了十来天,才见得稀稀落落的流民。 “官爷,给点吃的,给点吃的吧……” 几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流民颤抖着围了上来,哀声恳求着。 “你们是从黑山逃出来的吧?” 杨狱心中微叹,叫停了马车,吩咐赵七将干粮分发下去。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一众流民千恩万谢,狼吞虎咽的吃了干粮,才有空回答。 他们的确是从黑山城逃难出来的,刚逃出来的时候,他们一行足有上千人,到了现在,却只有十来人了。 稍有办法的,跟着之前的商队走了,没有办法又扛不住的,多是死在了道旁。 杨狱将大半粮食给了这些流民,告诉他们黑山已然安全,并无疫病发生,这些难民将信将疑。 但他们也着实走不动了,也只得相信杨狱,拿着干粮往回走了。 “唉。” 杨狱心中一叹,才明白魏河之前的软化。 没有粮食,人是真的熬不住。 对刘文鹏的厌恶也更多了几分,这世上再如何凶恶的杀手,一辈子杀的人,也未必有黑山城这一次死伤的十分之一。 官吏之害,只怕更甚于匪患。 青州诸府县若都是这个模样,他都怀疑这大明王朝能坚持几年。 怕不是吃枣药丸? “饿,饿~” 囚车里,铁剑门的三代老小也饿得皮包骨头。 关山水颤抖着手伸出来,终于顶不住求饶起来: “杨爷,求你给口吃的吧……” 严景略痛苦的闭上眼,却也说不出怒斥的话来了。 十来天了,吃的不如人家一天吃得多,若非还有些积雪可吃,他们只怕已然饿死了。 “杨爷,咱们的干粮可不多了……” 赵七欲言又止。 他们带的干粮本就不多,路上的几个村庄又没得到补给,路上更没碰到半个商队。 虽然省吃俭用,剩的可也不多了。 当然,这是因为多了铁剑门这些累赘,不然,他们的粮食怎么也能支撑到下个县了。 “多少给点,给点……” 石永言涕泪纵横,后悔的直撞囚车。 “这些人我还有用,可别真饿死了。” 杨狱冷冷的扫了一眼关山水: “你助纣为虐的时候,可曾想过,有多少人被饿死吗?” 关山水木然接过饼子,只觉这世上一切金银珠宝,都比不上它的万一。 “师叔…” 石永言颤抖着夺了一块,两个人当即在囚车里厮打起来。 严景略面目狰狞,却内气被打散,不但没法阻止,还被打了两拳。 好不难看。 “这已然出了黑山地界,距离下个县,还有一百二十里,以我现在的速度,后天应该可以到了。” 车队再次启程,杨狱看着地图,默默盘算着。 倒不是为了这些死囚担忧,而是吃了这十来天的干粮加铁蚕豆,他也着实有些吃不住劲了。 这寒冬腊月的,老鼠都找不到一只,任他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找不到一块肉来。 嘴里,可也真淡出鸟来了。 “暴食之鼎的蓄能应该就大差不差了。不过,魁星位阶图的食材还欠缺两件,我是再次炼化‘九牛二虎’,还是刘文鹏的这张弓?” 杨狱有些犹豫。 这十来天里,他也没有耽搁武功进度。 每日服用益气丸、补血丹,内炼外炼也没有片刻停下,当然,进度最大的,还是暴食之鼎。 也耗尽了最后两次名额,两次去了流积山战场磨练武艺。 当然,都没有能见到那位赵王爷。 不过最后一次,他却独立击杀了一位玄甲精骑。 “还是先学那四象箭吧,以我现在的武功,除非运气好,不然别想有与张玄霸交手的机会。” 有了决定,杨狱心念一动,就要炼化这‘精铁大弓’。 却听得外面传来赵七惊喜莫名的声音: “杨爷,前面不远,似乎有家酒馆!” “酒馆?” 杨狱一怔,掀开车帘。 就见得远处官道旁,真有着一家二层小院,外有篱笆猪牛,似乎还有这马匹。 一面素黄酒旗在寒风之中飘荡着。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也有酒馆?杨爷,这,这不对劲啊……” 蒋都有些不安。 这地界,距离黑山小五百里,距离下个城池也得一百多里,哪个店家会在这里做生意? 不怕饿死? “这酒馆…” 杨狱眸光一闪,让两人只管赶路。 这酒馆设在官道之上,若要让开,那可就得多好几天路程。 而一众囚徒,眼见得有遮寒的地方,脚程顿时也快了起来,只有囚车里的三人耷拉着脸,死气沉沉。 没多久,杨狱已闻到了酒肉的香气。 打眼一扫,好家伙,那家院子里,正支着一口大锅,肉汤翻滚,香气扑鼻。 两个店家打扮的大汉见得杨狱一行人,都是招手: “新鲜的香肉,客官可要来点?”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绿林瓢把子(第一更) “香肉?可是狗肉?” 赵七直咽口水,望了一眼杨狱,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一突。 香肉,本指的是狗肉。 但却还有着另一重隐秘的意思…… “进去瞧瞧。” 杨狱双眼微眯,掀开车帘就下了车。 径直走入篱笆院里,到此处,肉香越发扑鼻,他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客官,里面请!” 几个大汉对视一眼,尤其看着杨狱腰间鼓鼓囊囊,更是眼神发亮。 赵七、蒋都对视一眼,将一众犯人以铁链锁在旁边树上,方才带着小心跟了上去。 “不忙!” 杨狱驻足门前,大致扫了一眼,问道: “你这锅里,熬煮的是什么肉?” “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香肉可不就是狗肉嘛!” 两个大汉嬉笑着指了指墙角。 斑斑血迹,还有着一张张狗皮胡乱丢在那里。 杨狱冷笑: “我之前听说,食米吃肉者,其肉更香,或有人称之为香肉,也有人叫米肉。是也不是?” “人肉?!” 赵七与蒋都却是面色发青,再闻着那肉香,止不住的干呕一声。 其余人犯与铁剑门一众人,或有不知的,但眼见其他人的反应,也都猜到那锅中熬煮的是什么东西。 当即也都俯身干呕起来。 可他们这一路本也没吃什么东西,干呕也是呕不出半点东西来。 他们之中,最少的也有数条人命在手,可他们最低也是换了血的武者,再怎么也轮不到吃这玩意的地步。 以前虽然也曾听说过,但亲眼见到,还是差点将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呦?官爷还是行家啊?” 那大汉瞧着众人的反应,狰狞一笑: “好叫官爷知道,这香肉也有讲究。老的瘦且无油,精悍者油大却柴,唯有小儿,嫩滑可口,实乃人间美味!” 其话音未落,酒馆里一群人就鱼贯而出,刀剑在手,狞笑着将杨狱等人包围在内。 “且慢!” 杨狱面含冷笑,正欲发作,就听得酒馆里传出一女声。 旋即,一涂抹着劣质腮红的半老徐娘扭腰走出,她先是看了一眼篱笆外的一众人犯,又看了眼杨狱。 心中猛的一突。 “敢问官爷,可是姓杨?” 那半老徐娘对着一众汉子就是乱打乱骂,然后满脸堆笑着问着。 “好叫你们知道!这位正是杨爷!黑山城三尺刘可听说过?可正是被我家杨爷一刀砍成了两截!” 杨狱冷然看着,赵七已是高声回应了。 “杨砍头?!” 一众人全都变了脸色,之前那汉子更是吓的脸色发白,踉跄后退几步。 “误会,误会!” 那半老徐娘也吓的花容失色,连连道歉: “杨爷勿怪,这些憨货不知是您。多有得罪,还望千万海涵。” 说着,不等杨狱回应,就对着身旁几人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失了心的猪猡,还不快去给杨爷备上酒菜,好酒好菜,赶紧的!” 一众人点头哈腰,似是被吓破了胆。 “我且问你。” 杨狱眼角微抽:“杨砍头,这号,哪个叫出来的?”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全都摇头。 “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小坐一二?” 那半老徐娘挤着笑,但见杨狱冷面不语,只看着那口大锅,心里将那两个蠢货骂了个半。 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杨爷,您莫要听那憨货胡言乱语,咱们这可是正经的店,这锅里,其实,其实是狗肉……” “是吗?” 杨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指向肉汤里翻滚的一根弯曲黑色毛发,道: “几条黄狗,哪来的黑毛?” “有,有吗?” 那妇人不慌不忙,软濡的胸脯贴在杨狱手臂,娇笑着道: “许是之前炖了条黑狗,锅没洗干净?杨爷,酒菜备好了,您里面请?” 酒馆的其余人,脸上也都挤出笑,想着听到关于面前之人的流言,心跳如擂鼓。 那妇人见杨狱不动如山,心中越发坍塌,笑容也僵住了: “杨爷…啊!” 砰! 话音与惨叫声戛然而止。 其余人脸上的笑容也全都僵住,呆呆的看着头颅被锤进胸腔的妇人,全都如遭雷殛。 漠然收回手掌,任由鲜血滴答而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杨狱眼神冷漠,面色尽是厌恶: “可你们也算是人?” 血气入泥丸,他的五感远比寻常人来的灵敏太多,几乎是进入这院子的同时,已然感受到了这间酒馆中浓郁至极的血腥气。 “十字街头卖人肉,你不是孙二娘,杨某也不是武二郎。” 杨狱冷眼扫过,杀气四溢。 “啊!” 一惊之后酒馆一众凶人全都疯了一般大叫起来。 可还不及他们动作,杨狱出手如电,毫不留情,抬手就将两个伙计的胸膛打的塌陷,再反肘一击。 就将身后之人震的咳血倒飞。 以杨狱如今的武功,对付这些充其量也只一次换血的伙计当然是风卷残云。 等到赵七等人回过神来,这酒馆内外已是一片狼藉,死伤一地,血腥气浓郁。 “杨,杨爷…” 只剩之前狞笑着为杨狱介绍‘香肉’的那汉子跌坐在地。 他抖若筛糠,黄汤流了一地,鼻涕眼泪一起流: “饶命,饶命啊,爷爷饶命…” 他几乎被吓死,心中无尽后悔。 如果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煞星,他说什么也不敢招惹分毫。 他更没有想到,这年头的官差居然如此的凶残,比传言中还要凶恶十倍。 “那些流民,到底也没逃出去…” 随手扯了片酒旗擦拭着手掌,杨狱脸色木然,心中却是叹息一声。 真切的感受到了普通人的行路难。 逃离了黑山又能如何? 没有行走天下的本钱,便是没有饿死道旁,也会被宰杀卖肉,凄惨至极。 “杨爷威武…” 赵七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地死尸,心肝都在发颤。 他们自忖已不是良善之辈。 可比起这位杨爷,那可真是不值一提了。 铁剑门的人更是被吓的脸色惨白,腿肚子发软,也自后悔,自己为何要招惹这位凶人? “赵七,将我的东西拿进来,顺便,叫几个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随口吩咐了一句,杨狱提着那没骨头也似的伙计进了酒馆。 小小的酒馆,三五张桌子,没有客人,只有其中一桌摆着的酒肉还冒着热气。 “杨爷饶命,饶命啊!” 那伙计连连磕头,已被吓破了胆子。 “这家店的原主人呢?” 扫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杨狱毫无胃口,只觉阵阵反胃。 “在,在锅里,锅里。” 那伙计牙齿打颤,结结巴巴的回答着。 杨狱询问几句,这伙计就将自己等人的来历和盘托出。 黑山贼联络附近所有的山贼,欲借怜生教的手去劫掠县城,却被杀的死伤殆尽。 而没了头目的束缚,山里那些山匪也都流窜下来。 这伙人就来自于其中一个山贼,被杨狱杀了的那女人是他们山寨的二首领。 “我,我们本来只想着劫掠一笔,去投奔长留山,可这店家太穷,二,二首领才打起过往路人的主意…… 这些,这些酒菜可都是我们从寨子里带出来的。” 那伙计痛哭流涕,只觉万分后悔,连连讨饶。 “长留山?” 杨狱眸光微凝。 这个名字他当然熟悉,甚至可说是如雷贯耳。 在李二一的口中,青州长留山那可是名闻天下,那位长留山首冀龙山,可是以一己之力杀穿青州州主聂文洞的强横人物。 “长留山是冀瓢把子的地方,听说,听说前些日子瓢把子发了绿林江湖令,号召青州好汉聚义长留……” 这伙计不敢怠慢,颤抖着回应。 “杨爷,这事我们之前也听说过…” 赵七畏缩着上前: “之前黑山贼邀请我们劫掠黑山之时,说的就是,劫了黑山作为入伙长留的拜礼……” “聚义?” 杨狱心中一动。 联想着之前听说的那位徐文纪徐大人要来青州赴任的事,不难猜出,这位名震青州的大枭雄,也在忌惮。 其发绿林令,或许就是为了应付这位徐文纪? “黑山贼说,冀龙山要造老张家的反…” 蒋都也凑了过来: “铁剑门的人交代,他们也是想着救了那关山水后,去投奔长留山去的。” “老张家的反,可不好造…” 杨狱微微摇头。 他前后十一次进入流积山战场,其中只有一次活着见到那位西府赵王,却也真切感知到了那支骑兵的可怖。 那,还仅仅是未成型的玄甲精骑。 而玄甲精骑固然是大明第一骑兵,可名气稍逊,实力却也未必差多少的,却还有九支强军。 青州,可正是青州兵的大本营。 在这里造反? 心下摇头,杨狱也没将这事放在心里,吩咐赵七、蒋都将人关押好。 大手一挥,在其他犯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之中,将这桌酒菜独赏给了这两人。 篱笆院里,关山水恨恨的看着,下意识的吧嗒嘴,却不小心舔住了精钢锁链,当时一阵大呼小叫。 见诸犯人已然安排妥当。 杨狱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拿着精铁大弓缓步上了二楼,随意寻了一间房间。 开始炼化‘精铁大弓’。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青州双仙(第二更) 【是否炼化食材精铁大弓】 随着最后几粒铁蚕豆入腹,温热气流扩散之余,鼎壁之上随之显现出如上字眼。 “是。” 手握精铁大弓,杨狱没有丝毫犹豫。 嗡~ 几乎是他的念头一动间,温润的光芒瞬间将他笼罩在内。 几乎一眨眼,眼前光影变化。 回过神来,杨狱已然出现在一人声鼎沸的练武场。 这方练武场占地巨大,方圆皆有三百丈开外,一个个黄泥压成的泥地分割开来,有人两两对练,有人打熬气力。 杨狱打眼一扫,就看见练武场正中竖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书一‘刘’字。 “据说刘文鹏出身青州刘家……” 杨狱心中起念,就听得一声大喝在耳畔炸开。 “拳脚精熟,方进兵器!诸般兵器,想要运用纯熟,非要三五年拳脚功夫。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我刘家虽非大族,可也自有传承!兵器之道,也可熬炼肉身,免去无用的功夫!” “弯弓搭箭,本也是上等的法门!” 高台之上,一身长足有八尺开外的黄衣汉子沉声道: “弓箭,亦是如此!” 咔嚓嚓~ 只听阵阵令人牙酸的绞动声中,高台之上的黄衣汉子将一口偌大的精铁大弓拉将开来。 “双膝外分,腰暗进,胸明出……这拉弓之法,同时牵动周身各处肌肉与关节,果然是练力的上等法门!” 杨狱眼前一亮。 高台之上那黄衣大汉刻意放慢、放大自己的所有动作,他自然看得分明。 这绝不是简单的弯弓搭箭,本身就蕴含着极为精妙的练力之法,比铁裆功、虎爪擒拿手之类还要精妙的多。 “四象者,东、北、西、南,又分春、夏、秋、冬!春日温润,夏日暴烈,秋日枯寂,冬天肃杀!” “唯聚四季特征唯一,又纳四方入眼,方可学得我这一式‘四象箭’!” 听着高台之上黄衣大汉的讲解。 杨狱顿时忘却了杂念,沉浸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退出这个状态。 鼎壁上,进度条也随之有了变化: 【四象箭,进度第一层】 在诸多至少三层的进度条中,显得很扎眼。 杨狱练武很是勤勉,也舍得丹药、药材,虽只是十多日,但各项武功的进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尤其是铁裆功,迎头赶上老母想尔服气录,双双进入第五层。 “这就入门了吗?” 杨狱心中微动,却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本身基础已算扎实,气血如泥丸,五感更是超过常人良多,再有刘文鹏的心得作为对照。 若还不能入门,那也没人能入门了。 不过,这门四象箭比之铁裆功精妙极多,入门或许容易,但想要精进,甚至大成,却又差的极远了。 对照着脑海之中的记忆,他判断出,刘文鹏只将冬箭肃杀练成,距离四象合一的大成,还差的很远。 “若刘文鹏四象合一,将这门箭术练到大成,我只怕一箭也别想挡住……” 杨狱心中悸动。 真正接触了中乘武学,他才明白自己之前小觑了这门箭术。 “箭术入门,之后只需苦练,将食材彻底炼化后,我的箭术超过刘文鹏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接下来。” 杨狱心中泛起念头,不由的看向了鼎壁: “老母服气录的血气强化,优先五感,三次换血,强化的应该是双眼,这对我练箭,好处更大……” 板肋虬筋提供的巨大精力对于换血的增幅自然比其他任何武功都要大的多。 二次换血的进度条,已然近乎拉满,三次换血,只差临门一脚了,少则三天多则十天,就能踏入其中了。 当然,这耗费了他不少的丹药和药材。 “气血如牛啊…” …… …… 时间可以消弭一切。 一月不到,黑山城已然从那一日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外城虽稍显空荡,内城却也恢复了往日的一些繁华。 只是从一些残垣断壁,火焰焚烧过后的废墟,还能看到之前的伤痕。 客来楼中人声鼎沸。 李二一高立台前,醒木拍桌,滔滔不绝的讲着‘火烧草料场,风雪山神庙’。 自那一夜的叛乱之后,水浒传一跃超过了金瓶梅,成为了黑山城百姓最为喜爱的评书。 李二一人精也似,自然是投其所好。 当然,转场的间隙,他也会说起那日夜里,怜生教气势汹汹,诸山贼人憎鬼厌,杨狱如何大杀四方的事情。 “就在那虎狼环伺之中,黑山城岌岌可危之时。那杨狱跨马提刀而来,那一口大刀宛如门板,只是一刀。 就将那满街悍匪杀了个干干净净,一时之间,血光冲天,人头滚滚!杨砍头之名,自此就传遍黑山,甚至顺德府。” 李二一口若悬河,将场下看客们说的热血沸腾,一时间铜钱好似雨点般落去。 “杨砍头…” 二楼靠窗一角,一头戴斗笠的青年冷哼一声,未等发作,已被同伴按住肩膀。 “消停着点。” 吊角眼中年沉声警告:“你可别忘了,衙门后那只大云鹰…” 斗笠青年面色一变,顿时平复下来: “李兄,那宝物只怕已没希望到手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宝物究竟落到哪里,你我也不知…大首领那里,可怎么交代。” 吊角眼中年揉捏太阳穴,头大如斗。 旁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为了这宝物,大首领竟中止了疗伤,托着重伤之躯出来下令。 可眼下… “聚义令下,天下英豪好汉只怕都要云集,咱们这差事半砸,只怕再没希望能在‘天命堂’中争一席之地了…” 斗笠青年叹了口气,有些不甘。 他们二人的武功本就一般,若非因为入伙的早,在长留山根本排不上号,这次请命下山,可是发了狠话的。 “小小山贼,也敢妄言天命?冀龙山已然这般自大了吗?” 突然,一道冷凝的声音在二人心头炸开。 “不好!” 两人面色一变,血气登时上脸,气力勃发之下就要破窗而逃。 却不妨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掌自窗外飘忽而来,轻轻在两人肩头各拍了一下。 砰! 如遭雷殛! 两人只觉巨岳压顶,磅礴巨力一下打散了他们所有的反抗,甚至震散了他们的内气,同时各处关节也噼里啪啦的断了开来。 莫说逃走,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 犹如一团火云飘忽而来,赤红靴子落在两人眼前,斗笠青年挣扎着呻吟: “大首领不会放过你的!” “裕,裕凤仙!” 望着那如火红靴,吊角眼中年喉咙里发出‘咯咯’声音,竟一下闭过气去。 “听闻冀龙山已达换血之极,那么,这枚‘道果’,他大概是志在必得?” 一抖红袍,裕凤仙手捏一枚紫金葫芦,淡淡道: “滚回去,告知冀龙山,他想要的东西在我手中,若想要,只管来取!” 呼! 话音飘荡间,两人已自二楼重重跌了下去,头破血流,好不狼狈。 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挣扎着逃出黑山。 没多久,一只飞鸟已穿空而去,扑闪着翅膀,直往西南而去。 唳! 衙门之后,鹰啼长鸣。 巨大的云鹰腾空而起,掀起巨大的气流俯冲而下,引来阵阵惊呼,满城惊叹目光。 呼! 裕凤仙足下轻点,一掠腾起数丈,正落在大展的羽翼上。 “魏河,此间事了,你可自去青州,领百户之职!” 话音飘荡间。 一人一鹰已去的极远。 魏河目送其远去,正欲回身,突又听到一声长长的鹤唳之声。 “又来一只大鸟!” 胡万长大嘴巴。 就见一只白鹤自天上俯冲而下,似乎直冲向那只大云鹰。 “怜生教的赤眸白鹤?!” 魏河心头一惊。 在情报之中他曾看到过怜生教的一些秘法养出的禽鸟,其中就有这赤眸白鹤。 据说这鸟飞掠极快,而且铜皮铁骨,一爪可以抓死狮虎,气血如虎的武者都不是对手。 唳! 似只几瞬,两只巨大禽鸟已在天空之上厮杀起来。 隐隐间,魏河听到指挥使大人的冷喝,似乎,叫什么‘余灵仙’。 …… …… 小小飞鸟穿过层层云雾,自寒风之中一路飞向西南。 其速极快,似比那激烈厮杀的两只庞然大物还要来得快,日起日落都不停息,不知过了多久。 陡然一个俯冲,冲向了大地之上的连绵群山。 这是一座堪称壮阔的山脉,其横陈大地,南北拉开,千山起伏,诸峰竞秀,不知有多少重瘴气笼罩。 随着飞鸟的急速俯冲,群山越发巍峨。 啾啾~ 急促的鸣叫声中。 飞鸟落于一宽厚且泛着象牙般温润光芒的手掌中。 高大的身影立足悬崖之前,似在白云缭绕间盘坐着,他随手抛飞了飞鸟,轻轻拍掌。 就有一道道身影自悬崖之下跳跃而上。 “龙大哥!” 一众人或是单膝跪地,或是躬身行礼,态度谦恭且带着狂热。 “徐文纪或许已悄然来到青州,尔等切记扼守几处要道,无论是谁,不得进山一步!” 冀龙山背对众人,淡淡吩咐。 “是!” 其余人躬身应下。 “段兄!” 冀龙山随手一抖,秘信落入一背负长剑,面色幽冷的老者手中: “都看一看。” “裕凤仙?” 段飞面色微微一变: “非是段某推辞,实在是这疯婆子武功太高,又有大云鹰相助,我未必是其对手。” 其余几人也都扫了一眼。 彼此对视,也皆是摇头。 青州双仙之名他们不是没听说过,这位背靠朝廷的女人,着实是青州最惹不起的几人之一。 长留山固然不小,可真正敢说能将其拿下的,怕是只有冀龙山一人。 “怜生教对那道果志在必得,余灵仙与其必有一战,段兄有此强援,也无信心拿住她吗?” 冀龙山幽幽说道。 段飞心头一禀,不敢再拒绝,只得咬牙答应,却也要了几人随行。 “对了。” 几人正欲离开,又听得这位长留山大魁首,绿林瓢把子随口加了句: “顺便颁一道截杀令,将那坏了我事的小家伙,带来长留山!”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弓开满月!(为柳庭书房加更) 时光如水,倏忽而已。 一晃,已是五天之后。 平阳县外,人流不密,十数个捕快提刀挎剑,戒备的围住二十多个满身镣铐的贼囚。 前几日,一场大雪席卷平阳县,此刻天气正是最为寒冷的时候。 十来个捕快全都冻得手脚冰凉,反而是那一众贼囚,虽穿的单薄,脸色还更好看一些。 “换血,都是换了血的武者…” 一众捕快越看越是心惊,握着刀剑的手也止不住轻颤了起来。 平阳县只是个小县,人口万余,换了血的武者虽然不少,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而此刻,让他们看守着二十来个明显不是善类的换血贼囚,他们心中哪能不发虚? 尤其是其中几个连镣铐都没有。 “赵七!” 突的,有一个犯人暴喝一声,直让一众捕快吓的浑身哆嗦。 “嚷嚷什么?” 赵七靠在一颗老树下,不耐的扫了一眼: “袁三,你莫要以为杨爷不在,你就能对老子咋咋呼呼!” 他,就是没有镣铐的几个犯人之一,另一个,则是蒋都。 “那人如此折磨我等,你竟还恬不知耻的上赶着讨好,简直是我辈之耻!” 袁三憋了一肚子气。 这一路,他真个见识了什么是狗仗人势! 赵七、蒋都在之前还未二次换血,在他们之中差不多是垫底的存在,可凭借着那杨狱的区别对待,生生爬到了他们头上。 此时此刻,他对于这两人的恨意,已然超过了杨狱十倍! “无耻之徒!咱们犯的是死罪!死罪!赵七你便是讨好那人,就能不死吗?!” 其余几个犯人也都嚷嚷起来。 这一路,他们也是受够了。 赵七、蒋都不带镣铐赶车,他们就得苦逼的走路,他们吃两口自己吃不上半口。 好不容易在那黑店得了那许多肉食,自己等人连口汤都喝到,眼看着这两人大口吃肉。 简直是气炸了! 一众犯人群情激奋,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两个反骨仔,旁边的捕快脸色凝重的几乎要滴下水。 铁剑门的一众人冷冷的看着,或是不屑,或是眸光闪烁。 待遇最差的犯人,都比他们的待遇好的多。 只有囚车里的关山水三人,眼都没睁开,连哼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们,就差没饿死了。 若不是有这精铁囚车,关山水几乎怀疑自己三人能被风吹跑。 “呵呵~” 赵七冷笑连连,心中却是一突。 杨爷进城三天都没出来,这要是再不出来,他们两个怕是压不住这伙人了。 “进了大牢未必死,可得罪杨爷,那是一定会死。” 蒋都沙哑开口: “你们要是想跑,那我们绝不拦你们!” 听得‘杨狱’两字,一众犯人身子都是一颤。 但彼此对视一眼,又自冒出冷光,这一路,他们可不是没有想着逃跑。 可一来他们被穿了琵琶骨,带着锁链,怎么都没可能逃得出实力远超他们的杨狱之手。 二来,冰天雪地,他们根本逃无可逃。 但现在,杨狱几天不见,又到了平阳县地界,心中就难免蠢蠢欲动起来。 “蹲下!全部蹲下!” 赵七两人冷笑退开,平阳县的一众捕快却是头皮都差点炸起,刀剑相向,大声呵斥。 “怎么都是个死,弟兄们,咱们倒不如拼一把!” “杀!杀了这群鹰犬,然后逃走!我就不信,他有通天本身,能将咱们全都抓回来!” “老子一个月没碰娘们了,裤裆里都长草了!” 一众囚犯纷纷站了起来,目露寒光,看向一众捕快的刀剑。 铁剑门的一众人目光也热了起来。 便是囚车里几天没了动静的严景略,也睁开了老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但只是一瞬,他就又闭上了眼睛。 一众捕快本来如临大敌,抖着刀剑,准备动手。 但突然发现,这些前一刻还气焰汹汹的犯人,居然一个一个的又蹲坐了下去,低着头,居然颤抖了起来。 有人眼尖,居然看到之前叫嚷的最凶的袁三,居然尿了出来。 哒哒哒~ 城门洞中,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 关山水身子一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前路黯淡,没有半点光亮。 “有劳赵捕头相送。” 换洗一新的杨狱一手提着一箭篓羽箭,一手牵着驮着干粮的黄骠马,与一个捕头有说有笑。 “赵某虽身居平阳,可也听说过杨大人的名头,若招待不周,岂非是罪过?” 赵捕头呵呵笑着。 “总归是该我道谢。” 杨狱随口打着哈哈,但心中却着实满意的。 平阳县不足黑山十一大小,可靠近顺德府,诸般物质自然是不缺的,各类药材比黑山城多,也更便宜。 更为难得的是,这里,也是有着六扇门的据点的。 换而言之,他是可以从这里换取丹药的。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真个能换,还是因为这位赵捕头愿意,否则,有的是办法托着。 “呼!” 见得杨狱,平阳县的一众捕快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心中却也大受震撼。 三天前初见的时候,这位杨大人蓬头垢面,虽看起来气度不凡,但他们也没太在意。 但眼下再看。 仅凭脚步声就能将这帮凶悍匪类吓的尿裤子,这位杨大人简直是天神下凡! “杨大人一路好走!” 包括赵捕头在内,一众人满心敬佩。 “后会有期!” 将诸般物资放好,杨狱摆摆手告辞。 一众被吓的半似的犯人,比之前还要顺从的多,一个个鞍前马后,哪里有半分杀人悍匪的样子? “无怪乎那么多人争名夺利……” 马车中,杨狱心有感慨。 那一夜后,他曾察觉到周围人态度的变化,但黑山城众人多还惶恐、悲伤之时,感受还不深。 此刻进得平阳县,他就真切的感受到了待遇的不同。 他揣着一万两银子进城,临到出城,不但没有花掉半分银子,还多了几百两! 而相比金银,更为明显的则是待遇。 三日里,不止这位赵捕头、平阳县的县令、乡绅都接连宴请,且还送上礼物,甚至于若非他严词拒绝。 这三天,足够收个十八房小妾了。 “武功,才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回味片刻,杨狱就将这念头打消,将得来的丹药瓷瓶摆开在眼前。 平阳县并不大,丹药什么的却不少。 他有青州六扇门赏赐的额度,自然将能领的都领来了,这比金银,却是宝贵的多了。 “今日已可以着手突破三次换血了……” 吞了几颗铁蚕豆,杨狱略有期待。 筑基五关,每一关都有不同的变化,如牛莽、如虎凶、如象至刚、如龙至强…… 血气非是体力,是可以相辅相成的。 他本身已有九牛二虎之力,再有血气加持,又该是怎么个模样? 他心中升起期待。 “不过,似乎又有人盯上我了…会是谁呢?铁剑门?山贼?还是?” 轻挑车帘,杨狱淡淡扫了一眼盯梢的人。 一伸手,握住了精铁大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不同于换血的‘缓慢’,他的箭术可是突飞猛进。 虽然,他还没在现实里开过一次弓。 …… …… 夜幕之下,一道人影沿着荒野匆匆而去,脚步很快。 未多久,来到一处破庙之中。 这破庙四面墙倒塌了一半,杂草重生,泥胎神像也没了样子。 这时,一行十数人正自围着篝火。 “老大,那人出城了!” 一进破庙,那盯梢的人已低声呼喊了一声。 “特酿的,让老子在这荒郊野岭吃了三天窝窝头,逮住着狗杂种,非得剐了他不可!” 一背着巨斧的光头大汉狞笑着起身。 “这小子可是咱们拜入长留山的投名状,你敢剐了他,老子就敢剐了你!” 篝火边,仅有一鼻一眼的老者冷声道。 “老大,俺就是说说。” 光头大汉噤若寒蝉。 “老二,可别这么莽撞。” 另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却是摇头: “听说这小子可是平了黑山城的乱子,连尉迟龙都可能是死在他的手里,咱们还是小心着些……” “这小子要是没点手段,岂能作为咱们拜入长留山的投名状?” 独臂悍匪点点头: “老四,依你说呢?” “依我看,咱们也没必要正面厮杀。这小子胆大包天,一个人押着二十多人,连个轮换看守的都没有……” 那文士阴冷一笑: “咱们用毒!和他耗,生生拖死他!” “用毒?” 几个山贼都是皱眉,下意识的离那文士远了些。 毒这玩意,没人不怕的。 “用毒不是不行,可也不能拖太久。” 独臂悍匪皱眉思量许久,却还是摇了摇头: “盯着这小子的绿林同道可是不少,拖的久了,容易被其他人捷足先登,那就麻烦了。” “这…” 文士沉吟不语,心中却也无奈。 徐文纪即将上任,被震慑的可不只有他们,以那位老大人的脾性,一旦上任青州。 第一件事只怕就是清扫匪患。 是以,想要拜入长留山入伙的,不知有多少,这就逼的他们也只能想着入伙。 砰! 突然,一道闷雷在外面炸开,同时数道惨叫同时响起。 “敌袭!” 凄厉的惨叫乍闪即灭。 破庙之中的一众山贼心头皆是一寒,纷纷躲避,就见得一道流光贯穿夜幕,破庙轰然倒塌下来。 烟尘滚滚之中,那文士看的分明。 那一箭贯穿两人以及破庙土墙兀自没有停下,不知射到了多远的地方。 “啊!” 几个山贼头领分神之时,夜幕中又有一朵朵血花炸开。 “趴在地上!” 独臂悍匪厉声嘶吼一声,不知何时已然持刀在手,身形变换着冲向了箭矢飞来之处。 他极目远眺。 就见得百丈之外,一着淡灰色长袍的少年,持一口大的夸张的精铁长弓立于一株光秃秃的老树之上。 弓开满月!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断俗缘 月色单薄,夜风极高。 杨狱立身树干之上,衣衫被风吹的后仰。 但他的手仍旧很稳,一支支羽箭在他手上飞速掠过,带起阵阵破空声呼啸而去。 弓开满月。 箭出连环! 气血入泥丸后他虽还达不到视夜如昼的地步,五感却也远超常人,夜风之下的荒原,在他眼中几乎无所遁形。 大明的衡制以斤、钧、石为主。 一钧三十斤,一石四钧,而刘文鹏这口弓,是九石弓,哪怕算在青州军,也属于强弓之列。 以刘文鹏武功,短时间之内也只能开弓九次,否则手臂颤抖就要失去准头。 杨狱身具九牛二虎之力,虽然拉弓也会有身体负荷,却也远比刘文鹏来的轻松写意,只是内气不足,无法射出‘四象箭’罢了。 但尽管如此,对付这些山贼也已然足以。 咻咻咻~ 激烈的破空之声几乎响成一片。 几乎每一箭下去都会响起一声惨叫,无论躲在灌木后还是扑倒在地,几乎都无法抵挡这鬼魅般飞来的箭矢。 强大的力量以及超人一等的五感的组合,让杨狱仅凭一人一弓,就将荒野之中狼狈逃窜的上百悍匪压的抬不起头来。 这些悍匪之中也有持拿弓弩者,但寻常弓弩射出百丈哪里还有什么杀伤力? 几乎只来得及射出一两箭,就被杨狱居高临下的一一点杀了! “啊!” 鬼魅般的箭矢将一个悍匪钉死在地上,鲜血飞溅下,另一人直接被吓的呆住了。 见得那人又弯弓搭箭,几乎被下破了胆子。 “他难道是以冷箭射杀了尉迟龙?” 阴影中,中年文士冷汗流出。 之前那一箭,射杀了两人劲力还不绝,擦着他的脸过去,几乎将他耳朵都蛇掉。 这样的强弓,一旦被射中,他几乎就是个死。 “难怪大明不禁刀兵,却禁弓弩…” 一次次的弯弓搭箭,杨狱心头也不由泛起涟漪。 单论杀人,刀剑远远无法与弓弩相比,一个武道强者加一口强弓,一人足可成军了。 杨狱甚至觉得,如果给他足够的箭矢,而这些山贼又不四散而逃,那么,就算他们人数再多十倍。 他都能杀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也仅是个念头了。 哪怕身具九牛二虎之力,他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拉九石弓千次,这些山贼也绝可能死战不退。 “直娘贼!老子看你能射几支箭!” 那独臂悍匪独眼发红,眼见惨叫声此起彼伏,终于按耐不住了。 这次出来,他带来的可都是他山寨之中的精英,其中有不少都是换了血的好手。 听着这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几乎心都在滴血。 “吼!” 犹如虎啸般的闷响自其腹中炸开。 顷刻之间,他的内气已然勃发到了极致,周身一片赤红如血,本就魁梧的身躯竟生生的拔高了一尺之多。 砰! 其脚下重重一踏,大片的泥沙就自扬起。 猛一躬身,犹如恶虎扑食般冲了出去,单刀狂舞,竟似将身前的气流都斩了开来。 几个跨步,已窜出了数十丈之多。 狰狞怒啸着冲向了杨狱。 与此同时,狼狈躲闪的其他山贼头目也都猛然暴起,全都激发了血气,或是贴地游走,或是狂飙突进。 也都冲将过去。 “狗厮鸟!爷爷非杀了你不可!” 那光头大汉也是一跃而起,狂舞着板斧护住面门要害,就如莽牛一般狂吼着冲向杨狱。 “杀了那个弓箭手!” “冲!杀了他!” “他就一个人而已,冲上去,杀了他,杀了他!” 眼见诸多头目纷纷暴起冲锋,被箭矢射的狼狈不堪的诸多山贼,也被激发了凶悍本性。 纷纷咆哮着冲向了杨狱。 “悍不畏死?” 眼见一众悍匪冲击而来,杨狱眸光一冷,足下轻点,直接自老树上一跃而下。 唏律律~ 焦躁的等待了许久的黄骠马发出一声长嘶。 “呼!” 催马狂飙,杨狱同时弯弓搭箭,避开那以极快速度冲来的诸多山贼头目,箭箭不离那些寻常山贼。 他的内气稀薄,无法催发四象箭,自然选择先杀这些寻常山贼。 “这种感觉,似乎不坏。” 杨狱催马而行,在荒原之上来去纵横,他每一次张弓搭箭,都必有一山贼发出惨叫。 夜幕也罢狂风也好,似乎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与准头。 让一众山贼恐怖骇然的是,他一连射了几十箭,力量与准头竟然没有任何的衰弱。 “他不是人!” 一个又一个的人的倒下,终于有山贼被杀的几乎崩溃了。 他哀嚎着丢弃刀剑,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回应他的,却只有那无情的羽箭。 咻咻咻~ 三箭齐发! “啊呀呀!” 那光头大汉怒目挥斧,却拍了个空,余光一扫,身后跟着的几个兄弟就被洞穿了胸膛鲜血飞溅。 “杂种,杂种!” 光头大怒,双眼充血一般。 “暗箭伤人的鼠辈,可敢与我等正面厮杀!” 其余几个头目也全都气得暴跳如雷。 但无论他们如何怒吼,黑夜之中回应他们的也只有马嘶,以及一支支带着杀机的箭矢。 前所未有的无力让几人几乎抓狂。 “啊!鼠辈,鼠辈啊!” 独臂悍匪几乎被气疯了,足下发力,一路狂飚。 内气勃发之下,他的速度快若奔马,此时丝毫不留余地之下,竟让他飞速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很快,他已然看到那催马纵横,一次又一次张弓搭箭的杨狱。 “杀,杀!” 从四处包抄而来的几个山贼头目全都暴怒着,癫狂着怒吼,咆哮着冲杀而来。 “呼!” 杨狱双眼微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箭都射空了。 “他没箭了!” 独臂悍匪心中念头一闪,面色顿时更为狰狞,一声咆哮,掌中长刀已化作一道银白色匹练。 直斩向十丈之外,似因没有摸到箭矢而有些错愕的杨狱。 一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有多么凶残,他被近身之后,就会有多么的凄惨! 这一刀之下,那独臂悍匪乃至于从各处包抄而来的山贼头目,好似已然看到了这个该死的神箭手的惊慌失措。 以及凄惨下场。 但下一瞬,他们心头突然一跳。 只见,在那淡淡月光与刀光的映彻下,那神箭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甚至于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来。 “什么?他还有后手?” 独臂悍匪心头一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一刀已迸发了全身的内气,虎啸鼓荡,血气沸腾,绝没有收回的可能。 “呼!” 凶戾的刀光带着森森杀意而来。 黄骠马都几乎狂躁起来,杨狱却不慌不忙,将精铁大弓挂在马背之上,任由那刀光跨越十丈而来。 方才自腰间一抹! 锵啷! 一声刀鸣在夜空之中回荡开来,森寒可怖的杀机犹如月光,顷刻之间已将四下笼罩。 那独臂悍匪只觉心头一寒,周身刺痛,好似被千百长刀同时抵住了要害。 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登时在他心头炸了开来! “什么?!” 独臂悍匪目眦欲裂,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一抹刀光犹如弯月般霸占了他全部的视角! 怎么可能?! 这一瞬,他心中涌起了莫大的震惊与骇然。 他的箭术近乎百发百中,强弓硬箭,百丈之内可穿颅而过。 谁又能想到,他的刀法居然比箭术还要强! 嗤! 下一瞬,他的眼前一片血红,耳畔沙沙之声,似又鲜血抛洒。 “你真以为我只会射箭啊……” 重物落地,无尽黑暗降临的那一刹那,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怒吼声,以及身前一道若有若无的冷笑声。 噗通! 漫天血雾中,无头身躯重重砸在地上,也好似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包括那光头大汉在内,所有的山贼全都惊呆了。 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的人甚至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觉老大拔刀怒吼而上,刀光一闪,已被斩掉了脑袋。 “怎么会?!” 一众山贼只觉心头发凉,身上彻底没了温度,望着那飘洒的血雾,好似傻了一般。 直至看到杨狱催马而来,方才如梦方醒。 这一刻,就看出一众人的选择不同。 那光头大汉挥舞着板斧,狰狞着扑杀而来,而其余人,则哀鸣着犹如败犬般狼狈逃窜。 而更多的山贼,都被吓破了胆,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起来。 锵~ 刀光将那板斧高高荡起,余力不减的横掠而过。 嗤! 斗大的光头抛飞而起,鲜血飞溅。 杨狱筋骨舒展,跨马挥刀,人借马力,追杀而去。 人无胆气不如鼠! 杨狱一人跨马,数十个山贼哭喊着逃窜,竟没有一人再有胆量回身与他厮杀。 一人一马,一弓一刀而已。 …… “这位施主好生凶猛!” 望着狼藉遍地,血气冲天的荒原,一头戴斗笠,身着百衲衣的老僧双手合十,低诵佛号。 “阿弥陀佛。” 瘦小的沙弥双手合十,眼底却有光在滚动。 “可惜杀伐终归小术,持戒方为大道!” 老僧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摇头: “素明,你可是认得这位施主吗?” “弟子的俗缘,为他所斩。” 素明低声道。 “这,便是你与他的缘法了!” 老僧微微一笑,道: “若此行寻得‘珈蓝舍利’,为师许你寻他断缘。” “万般皆空,哪来的缘法?” 素明微微一叹: “杨施主心有豪气,自该纵横恣意。弟子心中本无怨恨,何来断缘之说?” 他面色平静,心中却是默然。 按着烂柯寺的规矩,若无杨施主,或许他就得亲手断俗缘了吧? “善!” 老僧点头微笑: “此言大善!素明你果然有着慧根,或许此行,为师还要仰仗于你。” 素明双手合十,面色平静: “一切任凭老师做主。”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百无禁忌又如何? 夜幕之下,尸横遍野,浓郁的血气引得老鸦盘旋。 将这场堪称屠戮的战斗从头看到尾的赵七等人冷汗直冒,只觉自己脊椎好似被人抽走了。 眼看着杨狱走近,无骨头般跪在了地上: “杨,杨爷威武……” 铁剑门的一众人更是冷汗涔涔,心中又惊又悔又庆幸。 庆幸之前这凶人没有凶性大发,若不然,他们只怕尸骨都要被野狗吃光了。 “杨狱…” 囚车里,关山水死死抓着锁链,心中尽是不可思议。 ‘四象箭!四象箭!他居然学会了四象箭!’ 关山水震撼难言。 他虽被穿了琵琶骨,可眼力还在,哪里认不出杨狱之前的箭术动作与刘文鹏如出一辙? 但这怎么可能?! 莫说刘文鹏根本没有留秘籍的习惯,便是有,这才几天,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箭术? 随手卸掉面前几乎崩溃的几个山贼的关节,吩咐赵七等人去打扫战场,杨狱才走到那中年书生面前。 这伙山贼凶悍异常,比起黑山城之前的三十贼还要凶狠,若非他斩杀了那独臂悍匪,只怕还未必会崩溃。 “呵,呵呵。哈哈哈!” 见得杨狱走进,那中年文士突然狂笑起来。 杨狱冷眼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怎么不问?’ 中年文士狂笑了半天,见杨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登时气短,咳嗽几声,脸色已很是难看了。 “不笑了?” 杨狱随手提起杀猪刀,轻轻一拍,那文士面色已然涨红成猪肝色,连连讨饶。 “我只问一次。” 杨狱眸光微冷: “为什么伏击我?” “我们,是,是因为长留山下了截杀令,说擒下你的,可以入伙长留山。不是我们要杀你,是,长留山!” 那文士心中发苦,不敢隐瞒,颓然说出前因后果。 一年多以前,长留山的一则聚义令在青州绿林道上传播了开来,号召青州好汉齐聚长留商议前程。 可长留山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想要拜入长留山,必须要投名状! 而这投名状,包括着青州军校尉、州府官吏,以及,包括黑山在内的诸多县城。 “……我们没有胆量招惹青州军,又不敢去劫掠县城,本来都已想着逃去他州,却突然听到小,咳,您被加入了投名状里…… 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来打您的主意。” 文士脸色灰败。 心中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虽然想到这小捕快不简单,可谁能想到,一个边陲小城,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快,居然能凶残到这个程度? 早知如此,他宁愿逃去他州和其他绿林道上的人厮杀,也不想面对这凶人。 “长留山?投名状?” 杨狱拧着眉头,却是猜测这长留山只怕和怜生教有着联系。 将自己纳入投名状,只怕是因为自己破坏了他们图谋黑山的计划? 还是说,也是因为那道果? 心中念头闪着,他再度发问: “长留山不过一地山匪,你们连朝廷都不怕,为何要听那什么冀龙山的话?” 青州六府,近百县城,地域可说极大,东西来回得一两年时间,冀龙山就是如何豪横,被逼的无法出山,又有什么资格号令青州绿林道? “还,还不是因为徐文纪要来青州。” 文士咬牙切齿,又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徐文纪要来青州,是前段时间突然流传开来的,正是因为这位大人物要来,才逼的他们不得不想方设法加入长留山。 “徐文纪。” 杨狱心中这才了然。 徐文纪捕头出身,一步步从县城走入京畿,每一步都踩着无数大盗山贼的尸骨。 他的名声在与云州只隔了一条‘大涛江’的青州,何止是如雷贯耳? 包括面前这个文士在内,整座青州的绿林道,可就没有人不畏惧这位徐大人的。 这才说得通。 “嗯?” 杨狱本还想询问其他,心中突的一动。 还有人埋伏? 杨狱眸光一冷,反手拆了这文士的关节,又将断刀挂在腰间,足下一点,已踩着逐风步飞掠而去。 跨行之间,他足下发力,双臂舒展间,已将精铁大弓拉成满月,一箭射向幽沉的夜幕之中。 当! 似中黄钟,清脆的响动炸开。 杨狱眸光一凝,就见夜色之中,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自灌木丛后走出,双手合十,诵念佛号。 “刘清卿?” 杨狱眼力极好,相距百丈也认出了那年轻的和尚。 他居然出家为僧了? 呼!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他收起了大弓,驻足在相距两人十多丈处。 目光一扫,落在那老和尚身上,心中顿时升起莫大的戒备。 但凡习武者,无论年幼还是老弱,血气都要远超常人,便是有着藏匿气血之法,多少也会有着外显。 这老和尚干瘪的像是了老茄子,丝毫没有血气可言。 可偏生他心中升起讳莫如深之感。 这和尚,是个大高手。 “老僧慧安,见过杨施主。” 老和尚双手合十,含笑道: “施主真乃无双猛将,五感敏锐至此,真让老衲也不得不佩服。” “杨施主,又见面了。” 素明,亦或者刘清卿双手亦是合十。 “刘公子。” 杨狱回了一礼。 虽然说刘文鹏死有余辜。 可杀了人老子,还让人给自己行礼,饶是他也经受不住。 “前尘已断,小僧法号素明。” 素明眼神有些复杂。 这一刻,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情绪。 怨念? 仇恨? 感激? 还是艳羡? 诸般情绪在心中翻滚,刘清卿默默品尝着,应当是艳羡更多吧? 仗剑行天下,锄强扶弱,擒拿不法,斩杀恶贼。 羡慕啊…… “之前听闻这伙凶人欲要为难官差,素明心善,拉着老僧前来,不想却是多虑了。” 慧安老和尚轻声说着: “只是万般孽障,杀生第一。杨施主以后,还是谨慎些吧。” “大师慈悲,在下却是学不会了。” 杨狱先是谢过,又不以为意道: “占山落草之辈或有无奈无辜者,可该杀者,却是更多。再者说了,这伙人都打上门来,我又岂能束手待毙?” “杨施主扪心自问,你杀伐如此凶戾。是为了维护法纪,还是在享受杀生的快感呢?” 慧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叹息道: “施主可知‘侠以武犯禁’之说的由来吗?” “杀戮的快感…” 杨狱眉头微皱: “大师有何高见?” “世上武功,皆出自佛、道二家。而佛道二家,又悟道于天地。天地之力浩瀚无垠,人心渺小,难免迷失自我本心。 这,便是武学之道潜藏在‘易筋’‘易骨’‘换血’之后,最为深层次的‘易魂’。” “‘易魂’?” 杨狱心头一震。 类似的话,他从魏河口中也听过。 武学之道,筋骨强弱只是其一,改易气质、精神才是根本。 懦弱者,习武会变得勇猛。 软濡者,练武将会变得刚强。 他琢磨着,自己的变化似乎真的极大,两年多前,自己可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 虽然现在仍然遵纪守法,可心中似乎是有些百无禁忌了…… “杨施主天赋异禀,拳脚之间自有刚强凶猛之力,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必须要面对的‘劫’!” 慧安微叹一声。 “大师危言耸听了吧?” 杨狱微微摇头。 人或一日,就有一日经历,变化自然也随之而来。 不止是武功,类似的说法,其实各家都有,比如儒家也有着‘胸有诗书气自华’的说法。 习文练武,亦或者其他重重门道,本身就是改易自身的过程,这和尚说是什么劫。 对他来说,说是‘成长’才更对。 “或许吧?” 杨狱没有询问,慧安看了一眼素明,却还是将解决之法说出来: “欲正本心,唯有一法,那,便是‘持戒’!” “持戒?” 杨狱微微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施主莫非以为佛、道两家的戒律,只是为了断欲吗?其实不然,诸般戒律,是为了正本心。” “传说,连仙佛都有清规戒律,神灵都有天条规束,施主以为只是巧合吗?” “言尽于此,信或不信,也由得施主自己。” 话到此处,慧安不再多言,随手一按素明僧袍,已跨入夜幕之中。 几个挪移,已然去的远了。 唯声音远远飘荡而来。 “欲得无上大力,‘需得降服其心’!” “降服其心,降服其心…” 杨狱驻足良久,嘴里不住的咀嚼着这老和尚的话。 降服其心的说法,他不止一次看到。 魁星位阶图、怜生教发现的神话志异、三笑散人的潮汐论中,都有过类似的字眼。 当时他心中并没太在意,此时听得这老和尚又说起,他心中就腾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悸动来。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佛、道两家的清规戒律还有这种是说法。 只是,按照这老和尚话里的意思。 难不成传说之中的仙佛神魔也有迷失之祸? “持戒?”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将诸般杂念放下,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向马车。 前世学法出身,他心中自有自己的底线与道德。 除此之外,百无禁忌又如何?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老爷子的踪迹 夜黑月淡,冷风高。 荒原之上,赵七等人强忍着干呕收拾战场。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看出,这位杨爷不但手段凶戾,而且吝啬,不但战场上一应东西必须要收敛。 而且,对待他眼中的死人,是一点都不乐意拔毛。 比如囚车里被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铁剑门三代高手,再比如,之前想着逃走的袁三。 他看得清楚。 这位杨爷不杀囚,可也真没把他们的命放在心里。 对比这位爷对待路上流民的态度,他心中不免有些酸涩,死囚就不是人了? “惨…” 收拾着战场,饶是一众人也是背着人命的凶人,也不由的一阵发憷,心里打鼓。 “这得多大的力气…” 蒋都心里比划了一下,顿时惊出冷汗。 一众囚犯乖乖的收拾战场,也有人心中不甘,可看着篝火旁的马车,以及那一张大弓,心中就是一颤。 呼! 突然,那囚犯眼前一花,忍不住揉了揉眼。 “干什么?” 另一个囚犯顿时皱眉,满脸不耐烦。 “他,他的眼,发光,发光了…” 那囚犯踉跄后退,骇然不已。 刚才那一瞬,他分明看到了马车里亮起两道光,那是眼睛… 那人根本没休息,而是一直在盯着他们。 呼! 视夜如白昼? 内气自泥丸游走,至双眼处,杨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只觉马车之中一片亮堂,夜色之中的平原也清晰可见。 心中不由一震,内气散开,黑暗方才回归。 “血气如泥丸,则五感通透,入双眸,则视夜如白昼?” 杨狱面露震惊。 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尤其是魏河,王五的接连教导,他对于武功早已不是一窍不通了。 筑基五关,牛、虎、象、龙、炉,共要经历一十三次换血。 而除却除此换血必落丹田生内气之外,之后的一十二次换血,每一次,都可择周身脏器之一以强化。 可那,也只是强化罢了。 视夜如白昼,哪怕只有催使内气之时才能做到,这也已然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这老母服气录的品级一定极高,莫非中乘武功?可也不对,中乘武功要入门,得三次换血以上……” 杨狱心中忧喜各半。 先是内视己身,再是视夜如白昼,若他再看不出这门服气法的特殊,那就太过迟钝了些。 只是这门服气法不同凡类固然可喜,眼耳口鼻身一一加持,他的五感必然会彻底超越常人的范畴。 可这服气法的来历。 “那养猪的老妪到底是什么人?”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忧思,杨狱又自催动内气,双眸亮起间,只觉天地一片亮堂。 但凡有着一缕微光之地,他都可视如白昼。 这对于神箭手来说,简直是超乎想象的巨大优势! 接连尝试了好一会,杨狱才静下心来,清点赵七等人送来的战利品。 这伙山贼足有百人以上,单单碎银就有二百多两,几个头目身上的银票加起来,比起铁剑门也少不了太多。 甚至于食材也有那么一两件。 “铺桥架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这样的世道,若有丝毫心慈手软,或许我早就死了。” 看着面前的银活,杨狱木然。 从黑山到平阳,从这处到那处,景色或有变、繁华或有差别,可不变的是,弱者曝尸荒野,强者金银满袋。 百人山寨已然如此,那号称要汇聚青州绿林道强者聚义的长留山,又该是怎么个模样? “长留山…” 喃喃自语着,杨狱心中有着紧迫,闭目间,再度进入暴食之鼎。 握住那口精铁大弓。 不够, 远远不够。 …… …… 行路难。 行路难。 青州固有府城六座,县城近百,可放在如此大的疆域里,就越发显得地广人稀了。 尤其是隆冬之日,行商稀少,路上就见不到几个人了。 时不时前来叨扰的山匪、马贼,越发让行路变得艰难了许多。 即便一众死囚多是换了血的,筋骨强健。 但一连行了数月,便是驱车驾马的赵七、蒋都也都风尘仆仆,掩饰不住的疲倦之意。 再看仍旧精辟充沛,甚至越发神采奕奕的杨狱,一众犯人再生不出半点逃离之心了。 囚车之中的铁剑门三人,已有月余没有说过一句话了,甚至若非每日吃喝依旧,众人几乎以为他们死了。 同时,也不由的惊叹,这些气血如牛以上的武者,不说其他,单单这生命力,的确是远远超过他们了。 “黑山、平阳、圆谷、风应、平城……这七县走过,已是出了顺德府的地界了,再之后,就得看大人要走哪条路了。” 中年文士小跑跟着马车,敬畏回答。 他叫‘蓝文玉’,青州明德府生人,也曾中过秀才,只是没得门路,不得不投身匪类。 因为对于青州各地知之甚详,常被杨狱拉来问话。 最初,他还是不情不愿的,直到杨狱将接二连三前来围杀的匪类一一杀退,又多加了数辆囚车之后。 他终于还是屈服了。 “说来听听。” 杨狱掀着车帘,遥望远处。 隐隐间,可见群山连绵,这却是大山了,山顶雪线连成一线,好似神人将天劈开了一般。 兴路多难,他算是见识了。 青州苦寒之地,远算不得繁华,莫说官道,就是诸多县城里也少有地砖、石板,这一路何止是歧路? 才走过六县之地,给他拉车这马的马蹄铁已然换了一对了。 “前方那山,名唤‘南山’当地人则称‘乱山’,这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山多林乱,二来,则是其中多是绿林,咳咳,多有山贼盘踞……” 蓝文玉略有喘息。 他武功本就稀松平常,又被打散了内气,面色都有些发红了。 “穿过这山,就可直抵德林府,距离青州也就八九百上千里,但要是绕过这山,就要穿过‘木林’‘定阳’‘德林’三府之地,得多走两三个月……” “南山…” 望着山脉轮廓,杨狱眸光沉凝。 他对地图熟记于心,南山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往年黑山城押送犯人,也多是选择绕路。 是以,哪怕一路不敢停歇,来回也得近一年时间。 而让他沉吟的是。 根据他一路上从诸县六扇门据点所得到的一些情报,他家的老爷子,极有可能就是被山匪追着进了这座山。 见杨狱沉吟不语蓝文玉微微咬牙: “……杨爷,实不相瞒,这山中的寨子,我也认得几家……若您愿意,在下可以带路。”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回过神来,杨狱带着冷笑扫视着几辆囚车,被他擒拿的这些山贼头目,全都目光闪躲。 “冤枉啊。” 蓝玉书心头‘咯噔’一声,连连辩解。 杨狱却懒得理会了,吩咐赵七向南山而去,后者面露犹豫,却也不敢说什么,空甩长鞭,驱车前去。 横截三府,这南山之大可不是说说而已,不说南北横贯,单单东西贯穿,也有数百里之宽,就算其中山路畅通无阻,也得走上两三日。 其中山峰断崖之多,根本数不胜数,且根本没有地图。 六扇门情报甲天下,可也没详细到这种地步,他也只知道,自家老爷子可能就在山中某处。 “好险……” 蓝玉书放缓脚步,大喘着气,心中却是一松。 长留山几次打退青州围剿,名声很大,绝大多数山寨都有着入伙抱团的心思,但也有一部分根本不屑一顾。 南山,就有着这么一个山寨,名唤毒龙寨。 敢不屑长留,这毒龙寨自然不止是因为南山路险,易守难攻,更因为他们的实力强横。 最早打退官府围剿的,可不是长留山! …… “毒龙寨吗?” 翻阅着从六扇门几处据点得来的情报,杨狱拧着眉头,微微有些头疼。 他实在想不明白,大明兵锋如此之盛,武风如此之烈,天下强军青州兵的驻地,怎么会糜烂成这种模样。 黑山城也就罢了。 这南山三府交界之地,且似乎还有这银铁矿山,甚至于听说还有稀少的玄铁之矿。 这样的地方居然能被山匪给占了去。 不由的,他又觉得大明药丸。 “难道流积山之战,大明诸军损失大到五十年都无法弥补?” 十多次出入流积山战场,对于大明兵锋之强,杨狱是心有敬畏的。 可正因如此,他也着实无法理解,老虎盘踞之地,怎么会蛇鼠成灾…… “六扇门的情报还是太过隐晦,或者我的职位不足以调取更多。但这南山,只怕没那么简单。” 擦拭着杀猪刀的断面,杨狱眸光幽冷。 他这一路,可不止是从六扇门据点处调取了情报,更零零散散的将青州六扇门许诺的丹药全部提取了出来。 无论是换血还是内气,外炼还是内炼,亦或者技艺类武功,都有着长足的进步。 精铁大弓的炼化,也到了尾声。 彻底掌握了刘文鹏的中乘武学‘四象箭’,甚至,在超人一等的五感加持下,箭术造诣已然超越了刘文鹏。 “吁~” 杨狱心中盘算衡量之时,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掀开。 久违的人气喧哗已然铺面而来。 一座不大的镇子,出现在远处,颇为热闹。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凶横! , 这镇子依山而建,仅有一条大道,诸多小巷大街蔓延而去,虽然简陋,却很是热闹,各类摊贩也是极多。 门前,竖着一方数人高的大石,不少行人驻足观看着。 杨狱看的清楚,这些人不少都提刀挎剑,或是镖头,或是商队护卫,当然,也可能有山贼的暗哨。 “告各路行商绿林书!” 杨狱下得马车,一扫扫去,顿时眉头一挑。 偌大石碑上,草书三条禁令。 禁争斗、禁劫掠、禁官差。 “这镇子。” 杨狱眼皮一跳。 “杨爷,我听说过这‘毒龙镇’,据说这最早是个村子,后来被人整个屠尽,之后,就有了这毒龙镇…… 听说,是南山里一伙大贼们的地盘…” 赵七已凑上前来,低声解释: “方圆数百里的山贼,都会来这里销赃与交易……” “真的有山贼扶植的镇子?” 望着那热闹非凡的镇子,再想想沿途所见,凄冷少人的村落,杨狱一时已然无语。 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他似乎在六扇门的情报里看到过,可当时他并没在意,只是一扫而过,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 驻足半晌,他提着断刀,背着长弓,在毒龙镇外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将死囚们丢在道旁,独自走向毒龙镇。 “杨爷这是…” 见杨狱背后箭篓几乎是满的,赵七心头狂跳,拉着蒋都就退了好几步。 蓝玉书与几个山贼头目也都是一愣。 他想干什么? “入城费,十两银子!” 镇门口,几个懒散的大汉双手插在衣袖里,拦住杨狱去路。 “十两入城费?” 杨狱几乎要笑了。 一群贼问官差讨要入城费? 十两入城费,这价格,比大明京都都要贵一百倍了! “怎么?没有,还是不想给?” 几个大汉贪婪的扫了一眼杨狱鼓鼓囊囊的包裹,面露冷笑: “咱们寨子禁官差入内,不过,你小小一个差役,算不得官吏,银钱若够,爷爷们也不是不能通融。” “银子,我有。” 杨狱抛着一锭银子,语气随意而冷淡: “只是,你确定要吗?” “废话!” 那汉子一脸不耐,一把抓向银子: “给老子拿来!” “那就给你!” 杨狱神色微冷,五指扣住银子,向前一递! 砰! 毒龙镇外看热闹的一众人就听得一声闷响,眼皮狂跳。 就见那守卫双眼充血,躬身若虾米,被整个打的离地而起,枯叶般飘出数丈,直将寨门的栅栏都撞了个大窟窿。 噗通一声落地,整个人已如烂泥般软了下去,没了气息。 “你?!” 另一个护卫怒目圆睁,但只一瞬,滚烫的鲜血已然自其七窍喷出,整个人被一拳砸翻在地。 筋骨碎裂,眼见不活了。 静! 静! 许是杨狱的动作太快,又好似对眼前这一幕震惊到极点。 待得两个护卫先后毙命,毒龙镇内外竟是一片死寂。 看热闹的、摆摊的、看门的…… 所有人全都怔住了,没有人能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生生锤杀了守卫。 “杨爷……” 赵七等人面皮狂抖。 他们倒是猜到杨狱不可能给这些贼交入城费,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动手。 直接毙杀了守卫。 “我,我…” 蓝玉书也被惊的目瞪口呆。 哪怕早知道这人凶横异常,可这未免也太过蛮横了。 一言不合直接杀人,这特酿的居然是个官差??? “啊!” 一瞬后,尖锐至极的咆哮在镇内响起: “敌,敌袭!” 崩! 尖锐声戛然而止。 弓弦震荡如霹雳,流星也似的箭矢带着呜哇的破空之声,将几个怒吼霸刀的守卫钉死在了墙壁之上。 崩崩崩崩~ 继而,弓开连环,箭若流星。 电光火石之间,杨狱数次张弓,每一箭都发出刺耳尖啸,也必有一人被其钉死在墙壁、地上。 待其放下弓箭,仅剩的一个守卫浑身战栗,几乎被吓傻了一般,手里的刀都握不住了。 杨狱一手持弓,一手接住落下的银锭,冷眼扫过最后的守卫: “入城费,你要吗?” “啊!” 那守卫面皮狂抖,突的大叫一声,仰面就倒,竟似是被生生吓死。 毒龙镇内外又是一片死寂,只有一片倒吸凉气与吞咽口水之声。 所有人全都被惊的头皮发麻。 这一次的沉寂显然比之前要长了许多,杨狱却也不心急,只是堵在大门口,不进不退,见得有人冲杀就是一箭射出。 片刻之后,镇子里才传出一声怒吼: “好大的胆子,敢来我毒龙镇闹事!” 呼~ 低沉的怒吼声中,镇子里响起大片杂乱的脚步声,大街小巷之中冲出不知多少手持刀剑的山贼守卫。 一个身材魁梧,面有刀疤的大汉立于房檐之上。 看着镇子内外的箭矢与尸体,这大汉瞳孔一缩,怒气顿矮了几分: “原来是斩首刀!” 斩首刀杨狱! 镇子外的一些行商还未反应过来,一众山贼却都是倒吸凉气,目露骇然。 如果说最近青州以西,绿林道上最出名的人是谁,那么,几乎所有山贼的答案都会相同。 斩首刀杨狱! 据说数月以来,被其所杀的山贼不知几百,甚至还有不少有名的大盗栽在了他的手中。 声名之大,甚至压过了青州有名的几位少侠。 “这名号倒是好听了许多。” 杨狱挎刀提弓。 这人会认得他,他丝毫不奇怪。 这数月以来,他杀的山贼不知多少,可也不可能一个不漏,而且,那长留山的投名状传播极广。 寻常人或许不知道他,可这些山贼认得他,自然不奇怪。 “杨狱!我等与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闯我毒龙镇,还杀我兄弟?” 那大汉强压怒气。 “无冤无仇?” 杨狱闻言顿时冷笑: “官兵抓匪,还要有仇有怨吗?!你们劫掠四方,百姓与你等又有什么仇怨?!” “猖狂!” 又是一声低吼,一人自长街中跨步而出,遥隔数十丈,冷眼望来: “什么斩首刀,得罪长留山,你已是自身难保,今日还敢招惹我毒龙寨,真真是取死有道!” 这人着一袭宽大武袍,身材修长魁梧,眉眼冷厉,臂膀比常人大腿都要粗大。 “风三雨!” 有人惊呼一声。 这人名气很大,稳坐毒龙寨十八把交椅之一,据说横练大成,有铜皮铁骨之称。 “不要!” 屋檐上那大汉面色一变,却也来不及阻拦,因为风三雨低喝的同时,已然奔驰而去。 当即,也只得咬牙低吼,领着一众人冲杀上去。 “杀!” 脚步声、喊杀声顿时大作。 “蠢!” 眼见诸多山贼乌泱泱的冲杀而来,杨狱眸光微冷,猛然一个发力,已将精铁大弓拉成满月。 下一瞬,他面上红光一闪,伴随着筋骨摩擦的‘咔咔’之声,内气已自丹田腾起,没入弓箭之上。 嗡~ 内气催发,杨狱只觉眼前的一切陡然放大了数十倍之多。 冲杀的山贼、挥舞的刀剑、狰狞的神色、甚至于那飞溅而起的灰尘,凡是他所见,一切都纤毫毕现。 “嗯?!” 杨狱弯弓搭箭的刹那,那冲杀最前的风三雨只觉心头一寒,莫大的危机自心头腾起。 “不好!” 风三雨心头一炸,不假思索的种种一踏,他的胸腹之间气流鼓荡,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的青黑。 杨狱箭矢未发之前,他就发出一声低吼,以绝大的力气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前冲之势。 疯狂躲闪的同时,以青黑双臂斜架在身侧。 砰! 弓弦弹抖犹如晴天霹雳,箭矢带着剧烈爆炸的滚滚气流,眨眼间已消失在身前。 一箭射出,杨狱只觉周身内气去了大半也多。 同时,他看到箭矢之上红光一炸,精铁打造的箭矢竟自尾端开始寸寸裂开,继而,肩头穿过气流。 砰! 耳畔巨响炸开! 风三雨神色大变,只觉铁膀功加持的双臂犹如被重锤砸中,顷刻之间失去了只觉。 下一瞬,巨力涌动。 他只觉脚下发空,已然离地腾起! “什么时候…” 风三雨骇然咳血,哪怕没有被直接命中,那磅礴巨力都几乎震碎了他的双臂大骨。 甚至于,他的内脏都被震伤了。 若非他卸力之法已然炉火纯青,这一箭,他就是躲开要害都要死! 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箭?! “这箭…” 刀疤大汉怒目圆睁,心中更升起巨大惊悚。 他居高临下的下扑而去,看的比首当其冲的风三雨还要清晰的太多。 这一箭发出的同时,他几乎没有看到箭矢所在,只看到一道汹涌的气流螺旋而来,刹那之间,风三雨倒飞吐血。 而那箭矢却余势不减的将身后冲杀的诸多兄弟也全部贯穿! 只一箭,足足射杀了十多人! “艹!” 吐出黑血,无暇震惊于来人的箭术,风三雨低吼一声,周身赤黑一片,跨步之间,武袍猎猎。 比常人头颅还要大的拳头已然如重锤般砸了下去。 “我要你死!!” “很高明的卸力之法。” 杨狱眼神微亮。 他的内气不足,也无玄铁箭矢,这一箭自然无法发挥最大的力量,但这人距离自己不过二十丈而已。 却能以手臂将箭矢弹飞,这必然是有着极为高明的卸力之法。 “再来!” 随手将长弓丢至一旁,杨狱跨步间,已冲进镇门。 轰! 虎入羊群? 远远不足以形容! 血气激荡间,杨狱周身泛红。 顷刻间,他只觉周身似罩铁衣,全身力量在这一刻被完全整合。 随其心念转动,无有不达,无有不至! 这是巨大的不同! 血气如牛并不是单纯的增加力量,最为核心的变化,是整合力量! 整合力量于一股,继而拳脚指掌,无一不可爆发最大的力量。 身有百斤之力,指掌可发千斤之击。 而他,却有九牛二虎之力! ‘我这一拳,有多大的力量?’ 杨狱心中念头转动,意志已然锁定了咳出黑血后,又自狰狞低吼,迸发了内气、血气冲杀而来的风三雨! 砰! 闷响炸开! 犹如攻城锤砸在了最为厚实的木门上。 霎时间,猛烈的气流爆炸、激荡,吹打的灰尘泥沙如海潮般拍打四方。 几个冲的最前的山贼闷哼一声,已被吹翻在地,更有甚者,被这如刀般的气流割的浑身是血,狼狈逃窜。 呼! 烟尘四散间,杨狱收拳挺立。 “赫赫~” 漫卷的气流之中,风三雨魁梧的身子已矮了半截。 他骇然,震惊的低下头。 骨骼炸裂声响起,一连串,好像是鞭炮般响着,血液自周身毛孔一下喷出,身子一寸寸的挨了下去。 这一拳的力, 他没卸掉!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狂狷! 凶残! 太凶残了! 毒龙镇外一片死寂。 眼见着八尺之高的魁梧大汉,一拳之下,就只剩半尺高的血泥残渣。 哪怕镇子内外的多是亡命之徒,心头也不禁泛起深深的寒意,冲杀而来的诸多匪徒顿时骇的不敢再前进。 “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官差…” 蓝玉书面如土色,囚车里的几个山贼头领直打摆子,面色同样难看。 “还,逃吗?” 有人低声闻着。 蓝玉书默默低头,其他人也没了回应。 “三哥!” 自屋檐上扑下来的大汉心中杀意如潮,虎目含泪,切齿咬牙: “好个斩首刀,好个杨狱!今日你欺我毒龙寨高手不在肆意屠戮,这仇,来日定会有人向你去讨!” 呼呼~ 寒风吹卷着血腥。 杨狱不急不缓的拔刀在手,闻言神色变也不变,语气仍然冷淡: “我等着。” 山贼,有无辜的吗? 有。 这世道艰难而混乱,很多穷困汉子被逼的没法,就只得逃到山上,他们,自然有无辜的。 可能够做到傲笑一方,虎踞千百里之地的山匪强梁,却绝无一个无辜。 毒龙镇靠什么盘踞一方? 靠什么养活成百上千精壮,不事生产只会好勇斗狠的山匪以及他们劫掠而来的妇孺? 又靠什么能让将视土地为命的乡人将祖辈生活的地方拱手相让? “弟兄们,与他拼了!” “冲将出去!就是死,也得让人晓得咱们毒龙寨的气魄!” “老子便是死了,头领们也会摘下这小子的人头与我等报仇!” …… 再无任何缓和的余地。 随着那大汉一声怒吼,毒龙镇的一众悍匪已挥舞着刀剑如林,狰狞扑杀而来。 轰! 杨狱深吸一口气,足下只是一点,拉扯出森寒可怖的刀光,扑入了一众悍匪的包围之中。 铮铮铮铮~~~ 顷刻之间,金铁交鸣之声大作。 杨狱跨步拔刀。 板肋虬筋提供的巨大精力让他哪怕无法催发血气与内气,杀伐力也超越了寻常的气血如虎之辈。 而超人一等的五感让他对周遭一切的感知都无比清晰。 两者叠加,就爆发出极为可怖的杀伤。 喊杀,怒吼,哀嚎…… 厮杀似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又以极快的速度落下帷幕。 前后似乎不过半个时辰,毒龙镇内外已是一片狼藉,遍地血污,处处伏尸,。 比之隆冬更为酷烈的寒意让蓝玉书等山贼头目心头发凉,彼此对视,都看出对方的不安与恐怖。 嗤! 雪白的刀幕将污血斩落在三尺之外。 一片狼藉的战场上,那大汉冷汗涔涔,双股战战,望着那持刀而来的少年,只觉勇气点滴都不剩下了。 不由的闭目等死。 “七天时间。” 突的,闭目待死的大汉闻言睁开眼。 “我就在这毒龙镇…” 杨狱抖落刀身鲜血,提起长弓,踏着血污走进了似处于寒流之中的毒龙镇: “等你寻仇!” 等你寻仇! 听得这句话,在看着那笔直的背影,大汉心中不但没有生还的喜悦,反而被寒意充斥了。 “他刻意寻衅,是为了我毒龙寨?” 大汉心头一片冰凉,怔怔而立。 直至赵七、蒋都等人驾轻就熟的过来收拾战场,他才一脸苦涩木然的转身离去。 …… …… 毒龙镇占地并不大,因为其本身也只是一村之地扩展而成。 一条笔直的官道被各类建筑包围,这条路,是绕过南山的必经之路。 但凡有行商不走南山,就要掏付大量过路费。 当杨狱走进这座城镇,大街之上已是一片空空荡荡,之前的摊贩早就逃的没影,沿途的诸多店铺也都关了门。 一眼望去,只有寒风吹卷着的枯叶在飘荡,没有半个人影。 “不怕山贼、怕官差。” 杨狱驻足街头,眸光闪烁。 却是清楚,这镇子里,的确没有几个正经人,算是个贼窝了。 他不急不缓的走向了不远处大门紧闭的酒楼,酒楼里,从缝隙观望的几个小二吓的面色如土。 但听得敲门之声,还是颤抖着上前开了门。 见过这位的杀伐手段,可没人认为这么一扇木门能有什么作用。 酒楼里人倒是不少,见得杨狱进来,也都面色发青,想逃却又不敢动,只能硬着头皮不去看他。 “这位爷…” 小二哭丧着脸,战战兢兢: “我,我们不是,不是毒龙寨的人……” “烧些热水,上些肉食!” 随手拍出一锭银子,杨狱直上二楼而去。 大厅里的一些食客顿时松了口气,纷纷丢下银子,也不算账,直接走人,不敢停留了。 二楼的人,比一楼要少的多。 等到杨狱寻了处客房洗漱、换衣之后再上来,人就越发的少了,只有两桌客人坐在角落。 见得杨狱上来,一做镖头打扮的汉子就拱了拱手: “在下‘平安镖局’总镖头‘公羊京’!早听说斩首刀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镖头客气。” 杨狱随意寻了处地方坐下,放下弓刀。 “杨爷武功了得,只是得罪了毒龙寨,还是今早离开的好。” 公羊京也不在乎杨狱态度冷淡,仍旧诚恳劝说: “毒龙寨实力不容小觑,那风三笑在十八把交椅之中也算不得高。尤其是毒龙寨主司马杨,那一双金轮青州都是赫赫有名。” “多谢提醒。” 杨狱微微点头,不甚热情。 那公羊京见杨狱着实兴致不高,也就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了。 没多久,小二已端着肉食上来。 略显富态的掌柜似乎也没有那般恐惧,堆着笑送来一壶黄酒: “官爷,这是自家酿的黄酒,还望您不要嫌弃。” “掌柜似乎不怕我?” 杨狱轻摇酒杯,有些诧异。 之前这掌柜可是怕的头都没敢露出来。 “听伙计说了杨爷您这一路斩杀劫匪,清扫路障,小老儿这才知道误会了您。” 掌柜的满脸歉意的说着。 杨狱也不在意,留下黄酒,小酌几杯,顿时点头。 他并不喜欢喝酒,尤其是这年头的酒,又苦又涩,很没个味道,不过这黄酒却不一样。 绵醇甘甜而少辛辣,说是酒水,倒不如说是饮品,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见杨狱喝了酒,这掌柜心中才是一松,堆着笑退走。 赶路多日,又刚自厮杀,杨狱胃口大开,虽然吃相并不难看,速度却也很快,小二跑前跑后好一会,才勉强吃个半饱。 这时,二楼又上来一位客人。 这客人着藏青色长袍,带着斗笠,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取下自己的葫芦灌了几口。 突的看向杨狱: “这位朋友,有酒无菜,可能借些肉食来?” “嗯?” 杨狱微微挑眉:“那不妨坐过来?” “爽快!” 那客人摘下斗笠,杨狱眼神不由一动。 这才知道他为何要带着斗笠。 无他,这人长得着实是好。 却不是偏阴柔的美,而是刀削斧劈般的阳刚之相,配合其修长身材,极为醒目。 他一坐下,已拱手报名: “白龙轩,陆万川!杨兄弟这一场厮杀,着实让陆某人好生佩服。” “不过是些匪类罢了,不值一提。” 杨狱笑着回礼,心中却是一动。 白龙轩是青州少有的几家有着上乘武功的大宗门之一,弟子门人也很是不少,实力远非铁剑门可比。 这陆万川的名字他在六扇门的情报里也见过。 似乎名头不小。 “毒龙寨可不是小角色。” 陆万川微微摇头: “那司马杨武功不弱,手段也是很高。但凡武林中人路过,无不礼遇有加,在青州地界,很有些朋友。” “财帛动人心,自古如此。” 杨狱语气平淡: “能看透的没有几个,如阁下这类人,不在少数。” 自蓝玉书等人的口中,他知道了不少所谓绿林道上的规矩。 比如投名状。 再比如,不截同道,遇衙役押送犯人,必要搭救之类。 “呃…” 陆万川语气一滞,笑容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杨兄弟说笑了。” 杨狱自斟自饮,语气冷淡: “你觉得很好笑吗?” “杨兄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毒龙寨或许对地方有些妨碍,可司马杨仗义疏财,多有搭救江湖同道之举。 或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却也不失为绿林好汉。” 陆万川面色一沉,又自挤出一抹笑来: “青州糜烂,官府无道。杨兄弟就真不考虑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酒菜快凉了。” 杨狱轻扣桌子,打断了陆万川的话,示意他动筷子。 “这些酒菜有什么滋味?不如与我同去毒龙寨,自有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奉上。” 许是见杨狱没有发难,陆万川态度更好了些: “你要走南山去青州,也可畅通无阻,盘缠银钱不足,小弟做主为你补足!如此,化干戈为玉帛,难道不好? 哪怕你醉心官场,绿林道上没有朋友,可也是做不下去的!” 杨狱轻叹一声,放下了筷子: “这顿饭不吃,你以后可就吃不着了。” “嗯?” 陆万川心头一跳,已退至数丈之后。 他按住长剑,眼神幽冷: “杨狱,你可想好了。” “在我家乡,有句话,我曾经并不很在意,但这几年,越琢磨,就越觉得有道理。” 杨狱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掌,缓缓握刀。 “什么话?” 陆万川微微眯眼。 铮! 清越如龙吟的刀鸣响彻酒楼。 “宁取狂狷,不为乡愿!” 正文 第九十章 天佑? 锵! 森森寒潮涌动铺面而至,陆万川心头一跳,极速后拉,同时一剑刺出,点向那锋芒毕露的刀锋。 呼! 劲风骤起。 异常强烈的气劲暴裂之声在二楼炸开,顷刻间,桌椅裂开,饭菜酒食四散翻飞。 “好大的力气。” 陆万川只觉剑尖好似点在龙首之上。 巨力一波波的涌动,剑锋都几乎被压弯,一时心身皆颤,不假思索的已然避开那森冷刀锋。 足下一点,剑光狂舞的同时,背后长袍充盈而起,生生撞出了窗户。 呼! 一刀斩出,杨狱更无丝毫拖沓,身跟刀走,随风而动,同时窜出了二楼窗户,身在半空之中,已斩出第二刀。 “你!” 陆万川心中惊怒,勉力挽起剑花接下了这一刀。 砰! 身在半空之中,陆万川无法借力,只觉好似被重锤打脸,眼前几乎冒出金星来。 “欺人太甚!” 重重落地踩碎硬土,陆万川彻底怒了。 足下重重一踏,劲力层层拔升的同时,内气一吐,泛起蒙蒙红光的长剑再度荡起,凌厉的剑气所过,空气都似被割裂了。 层层涟漪扩散之后,才有刺耳的破空声炸开。 “这剑?” 杨狱眸光一凝。 寻常的刀剑是无法承载内气,更无法传递内气的,强行为之,刀剑只会裂开。 陆万川这口剑,很显然不是凡品。 联想到之前听说南山有玄铁矿山,他心中顿时一动,斩出的力道顿时收了三分,不再与其硬碰。 嗤! 一剑不成,陆万川气势更盛。 绵密的剑光流水般滔滔不断,声势越来越大,剑光也越来越盛,一时之间,长街各处似乎全都是剑光闪动。 “果然是玄铁剑!” 杨狱不急不缓的招架,心中却是越发笃定了。 “他的刀法居然如此的老辣纯熟?” 久追不中,陆万川心中升起紧迫。 他的武功自然比那风三雨要高,可换血层级相差无几,这一口内气,根本无法持续太久。 心念一动间,他长长吐息,发出高亢的怒斥: “技只如此,那你就受死吧!” 嗡! 话音出口的同时,陆万川身形骤然从极动转为极静,漫天飘舞的剑花瞬间消散、凝合、归一。 继而,在一声龙吟虎啸般剑鸣声中,其一步跨过十丈,剑上红光大炙,鬼魅一般点进了杨狱的眉心三尺! “死!” 陆万川怒目圆睁,面色越发赤红如血。 但只一刹,他的面色就是一变,那之前被自己追的连连后撤的杨狱,突然泛起一丝冷笑。 “很不错的剑法。” 感受着直抵眉心的寒气,杨狱的身形也自急退变为静止,足下轰然发力! 砰! 这一踏,长街都似是一抖,冷硬的动土登时如帷幕一般高高扬起,而足下的大地却是下陷足有一尺! “不好!” 陆万川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 目眦欲裂的看着剑光擦着杨狱的头皮而过,他欲要下劈回撩,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杨狱已借着跺脚的冲力。 重重撞进了陆万川的怀中! 轰! 似有炸雷落在毒龙镇,荡起大片烟尘气流。 “我&)(%¥)” 似如五雷轰顶! 陆万川只觉自己好似以极速撞在了南山之上,刚猛无俦的力量瞬间击溃了他护持之外的内息、血气。 继而,是皮膜、然后是筋骨、内脏…… 砰! 巨力炸开。 这一瞬间,陆万川终于体会到了风三笑的绝望。 避无可避,卸无可卸!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 震怖且后悔的念头闪过只是一瞬,已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噗通! 没了半点气息的尸体稻草一样抛飞数丈,方才‘啪叽’一声跌落在地。 呼! 杨狱抬手,接住那口长剑。 只轻轻一抖,就见剑身之上波光如水,纹路俨然,更有悦耳剑鸣经久不息,内气微吐,就觉这剑犹如手臂延伸一般。 如驱臂使,随心所欲。 “好剑!” …… …… 山多林密,诸峰皆险,地势极为复杂,若无懂行之人领路,根本无法走出大山。 南山正南,有一峰特耸,摩云插天,势如飞龙,其下诸峰林立,犹如朝拜,瘴气深深,终年不见阳光。 此峰,又名毒龙。 云雾缭绕的半山处,有一占地颇大的山寨。 这山寨环山而建,内里极大,入口极狭,且数道关卡都有人把守,短是易守难攻。 “听闻南山之地,乃是上古仙人斩杀毒龙所化,其中雾气蒙蒙,瘴气深深,真真名不虚传。 老夫来此三月有余,没有一日见得光的。” 不及天黑,已有着火把熊熊燃烧的大堂里,一面黑长髯的老者微微一笑。 其为客人,却坐于左首之处,毒龙寨十多个头领皆在其后,陪着笑。 正中虎皮大椅上,坐着好大一条大汉。 其人高处九尺,坐着比人站着都高许多,魁梧却不臃肿,精悍且高大,一眼望去,自有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 可偏生其面白净无须,甚至有着几分文弱之气。 这人,却正是毒龙寨大首领,司马杨。 听得老者的话,司马杨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却仍显得震耳欲聋: “陆鸣长老是说我们见不得光吗?” “岂敢,岂敢。” 陆鸣哑然失笑,道: “老夫是在感叹毒龙峰易守难攻,若要正面攻下此山,魏正先、聂文洞等人亲自出手只怕也不够。” “听闻陆鸣长老去过长留山,不知我们这毒龙峰比之长留山如何?” 一白眉青年沉声问道。 “不好比,不好比。” 陆鸣沉吟片刻,却是摇头:“毒龙峰的易守难攻在于地势,而长留山的易守难攻,还有人和。” “一者只有地势,另一个还有人和。你只说便是,何必饶这么大的圈子?” 一只有四尺高低的矮胖中年‘嘿嘿’冷笑一声: “不过,咱们可也盼着那长留越强越好,如若不然,被那徐文纪轻易拿下,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徐文纪……” 这个名字一出口,大厅里顿时静了一静。 连鹿鸣与司马杨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人的名,树的影。 徐文纪曾清扫数州匪患,手段强硬至极,他来青州,不必想,必有一战等着他们。 “青州,不是云州。” 陆鸣冷笑一声,打破平静: “他被贬斥而来,无人可用,纵有再高的手段,也毫无用处。甚至,他都未必能活着走到青州州城!” “嗯?陆鸣长老知晓些什么?” 司马杨心中一动。 徐文纪其官拜兵部尚书,怎么会无人可用? “那徐文纪数朝元老不假,可如今这位皇帝老子,可不是他当年做太子太师时的那位太子。” 陆鸣淡淡说了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诸位头领,老夫来此山中可已有三月之久,我的事情,你们考虑的如何了?” “这个嘛……” 司马杨犹豫不决。 其余头领的目光也躲躲闪闪。 “诸位莫非哄骗于我?” 眼见一众人的表情,陆鸣的面色顿时一沉: “诸位需得知道,此事非陆某之事,而是我白龙轩主吩咐的大事!” “正因为事关重大,方才越发急切不得。” 司马杨这才说话: “只是,心中还有些疑问,想要请陆长老明确告知!” 陆鸣眸光闪烁。 司马杨已然直接开问: “这几十年里,朝廷、名门大派、怜生教,甚至于冀龙山都似在寻找那什么‘道果’,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处?” “嗯……” 陆鸣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回答: “诸位可以将其理解为‘神功秘籍’‘灵丹妙药’……” “陆长老,你在说笑吗!” 司马杨面色一沉: “你不会以为我们久在山中采矿,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诸位既然知道,何必问我?” 陆鸣端着茶杯,语气平淡: “只是我奉劝各位一位,有些东西,朝廷碰得、怜生教碰得、烂柯寺碰得,我白龙轩碰得。 你们,却碰不得!” 呼! 司马杨等人面色全都一变,更有人猛然站起,怒目而视。 “前些日子,黑山城疑似有一枚道果现世,再之后,便是那位名震青州的锦衣卫指挥使裕凤仙都遭遇数十次围杀,才保住那枚道果。 诸位以为,比之裕凤仙如何?” 陆鸣面无惧色,见司马杨等人再不说话了,神色缓和了些: “道果乃是换血大成,武圣门前必要之物,诸位本也不需要,何必念念不忘?” “也罢。” 司马杨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了: “咱们本不该有这妄念。只是长老任何肯定,我毒龙山就有什么‘天佑道果’?” “这却是连我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陆鸣叹了口气: “诸位头领不必对我怒目而视,老夫虽是寻天佑道果而来,可这道果也必然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长老说笑了,哪有什么怒目而视?” 一众头领皆是笑了,态度似乎缓和下来,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总算糊弄过去了……’ 陆鸣心中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满身血污的大汉扑进了大堂之中。 “毒龙镇失守,三哥与陆兄先后战死!” “什么?!”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百锻千炼 呼呼~ 寒风自南山徐徐而来,卷起片片积雪,越见萧瑟。 一行人踏雪而来。 这些人步履矫健,身形挺拔,或着黑色武袍,或穿紧身长袍,皆有刀剑在身,气息沉凝而冷冽。 头前一人,高有八尺,星眸阔面,踏步间寒风掀起银白色飞鱼服,绣春刀若隐若现。 “百户大人,这小子当真要得!这手黑的不下于您了。” 一行人踱步而来,望着血气未散的毒龙镇,皆是啧啧称奇,一俊朗青年打趣着说着。 “林安,你小子皮痒了?” 曹金烈按住绣春刀,笑骂了一声,却也有些惊讶: “沧海遗珠啊!小小黑山县,居然也有这样的人才?不错,不错。咱指挥使大人可算是靠谱了一回!” “咱指挥使大人……” 几个锦衣卫闻言身子皆是一抖,面有苦笑。 大明九道二十七位指挥使,可也没有哪位比他们这位更不靠谱了。 “天知道大人现在到了哪里?” 林安面带忧愁: “怜生教的余灵仙、长留山的段飞、白龙轩的玉龙散人、南岭剑派的王剑豪、青州军的安平飞…… 这可都是好手,大人一个人,只怕力有未逮。” “有着大云鹰,除了那余灵仙之外,其余人哪跟得上咱们大人?” 曹金烈说着,心里就很是不爽利。 这一路他们不知跑死了几匹好马,没跟上不说,还跑了个狼狈不堪。 “希望大人能将那什么道果微微拿到手吧~” 林安摇头。 “算了,咱们跟上,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去见见咱们这位小同僚。” 有人提议。 跟丢了裕凤仙之后,他们又一路折返,好些天才追上这位新同僚。 “依我看,咱们暂且不忙。” 林安扫了一眼道旁瑟瑟发抖的囚车,轻声道: “这小子杀了毒龙寨这些人,那司马杨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倒不如看看这位小同僚怎么应付?” 其余几个锦衣卫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 “胡说八道!锦衣卫哪里有这种规矩?被指挥使知道,怕不是要扒了你们的皮。” 曹金烈瞪了几人一眼,又自摇头: “再者说了,你们果真以为咱们这位小同僚就如此莽撞?” “百户大人以为呢?” 林安微微一怔: “这小子莫非在等我们?” “一个乞儿出身,在市井厮混了好些年的小子,哪里会这么莽撞?怕不是早就在等着咱们来了……” 曹金烈淡淡一笑: “走吧,见一见咱们这位小同僚去!” …… …… 毒龙镇并不大,但五脏俱全,各类店铺应有尽有,铁匠铺自然也是不缺的。 而且因为常年打造兵器甚至暗器,技术也要比黑山城的铁匠铺好了许多。 杨狱吃饱喝足换洗一新后,提着那口长剑,来到了这家铁匠铺。 “这剑,的确是玄铁锻打,不过玄铁不足,算一炼玄铁剑。” 浓烈的烟火气中,半赤着上身的铁匠恭敬回答。 白日里那一战,他可也是听说了的,这位凶人的突然造访,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一炼?” 杨狱心中动了动。 在这之前,他最多也就接触过镔铁锻造的刀剑,与玄铁有关的,也只有刘文鹏的那些箭头。 不过,对于玄铁,他自然也有着一些了解,毕竟,他对金铁的需求没有极限。 玄铁的价格昂贵,有着一两玄铁十两金的说法,而有这个价格,自然是因为其稀少,且强大。 “大人,玄铁道兵自古就有百锻、千炼之说。据说,玄铁道兵的锻造没有极限,威力无穷。” 铁匠恭敬的回答着。 玄铁乃是异铁,迥异于任何金数,其可传递内气、血气,更似有经络般,可与人共鸣。 乃是最佳的兵器原材。 其一次锤炼,就要耗费一份玄铁,百锻千炼所需的玄铁堪称海量,但一旦铸成,威力也极端强横。 “能经受千锤百炼而成的玄铁道兵,整个天下也不多,还多是古代流传下来的。比如西府赵王的凤翅镏金镋,听闻就是玄铁基材,辅于百金之精英而成。” 铁匠说着,有些向往。 他自然倒是也打过玄铁兵器,可充其量不过一炼的,连十炼的都不曾见过,更别说百锻千炼的神兵了。 “还有这么多的说法,倒是长了见识。” 杨狱点点头,将长剑递给他: “融了它!” “啊?” 铁匠一怔,忙劝解:“玄铁成兵不易,融了岂非可惜?” “打一把刀来。” 杨狱将杀猪刀也递了过去。 胡万算是有钱人了。 这口杀猪刀通体皆是镔铁,分量还重,算是他之前所能接触到的最好兵刃了。 如若不然,他也不至于提着这么一口断了的杀猪刀了。 一应事宜商讨完毕,杨狱才出得铁匠铺。 这时日近黄昏,本就冷清的毒龙镇越发冷清,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店铺也就那么几家开着。 杨狱也不多做叨扰,提着之前买好的药材,就回到了最初那间酒楼。 见掌柜要关门,他将其叫住,吩咐来上一桌好菜。 “这…” 掌柜拿着银子,有些头皮发麻:“杨爷,您点这许多菜,怕是再来三十人也吃不完吧?” 习武的人饭量大,他开店的当然不会不知道。 可这饭量也太大了些。 便是三十个彪形大汉敞开了肚子去吃到死,怕也吃不完。 “只管去做就是,谁说我一个人吃的?” 杨狱摆手打发了掌柜。 自顾自的来到二楼,还是原先的位置坐下,之前的狼藉已然收拾一新。 平安镖局总镖头公羊京以及一众镖头也在吃饭,见得杨狱进来,好几个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还是公羊京抬手打了个招呼。 “诸位还没走?” 杨狱有些诧异。 今日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出事,能走的早走差不多了。 走镖的最怕卷入事端里,他还以为这些人早走了呢。 “实不相瞒,在下在此,是等候杨爷的。” 公羊京神色一正: “杨兄弟的武功在下钦佩至极,此来是想请杨爷与我等一同上路,相互有个照应! 毒龙寨势力虽然不小,可我平安镖局,也不怕他们寻衅。” “你要招揽我?” 杨狱一怔,微微哑然: “总镖头,平安镖局开了有几代了?” “嗯?平安镖局是我曾祖所开,传到我这,已有四代了。青州地界,少有不卖我等面子的。” 公羊京略有自得。 他想招揽杨狱,自是看中了他的武功与脾性。 之前搭话被拒,他还是有些惋惜,临走前,还想着再招揽一次。 “贵祖武功定然很高。” 杨狱叹了口气。 武功高低虽非一眼可看出,但多少也可从外显的精气神可见一二。 公羊京武功不弱,比之风三雨还要强上一筹,可真个厮杀起来未必是后者的对手,还指望毒龙寨卖面子。 那可真是…… “那是自然,老总镖头当年也是青州道上有名的高手。寻常人要进我镖局,可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几个镖头很看不惯杨狱的态度,语气不免有些嘲讽。 “镖头的好意杨某心领了,不过几位还是早些走吧。” 这时,酒菜已上来,杨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几个镖头冷笑连连。 他们着实无法理解总镖头为何在乎这个人,在他们看来,这小子武功虽高,可年纪终归不大。 之前轻松杀败那些匪徒,倒有一半是这些匪徒着实废物。 未见得就是他有多么了不起。 公羊京也叹了口气: “杨兄弟武功不下于我,可行走江湖,没有人相互帮衬可着实不行。 我还是希望你好生考虑考虑,我平安镖局也算青州地面上有头有脸的势力……” “呵!” 突然,一声带着鄙夷不屑的笑声自楼下传来: “屎壳郎掉进红泥地,你装个什么糖炒栗子?什么时候你平安镖局也算青州有头脸的势力了?” “敢辱骂镖头?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几个镖头勃然大怒,更有几个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你……” 叫骂声戛然而止。 几个镖头全都愣在了原地,拔出刀剑的几人面皮都抖了起来: “飞、飞、飞鱼服!”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犹如鼓点在几人心头炸响,公羊京神色也变得凝重、忌惮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 莫说青州,在大明诸道州,乃至于其他几大王朝的地界,锦衣卫也绝对是有数的几个大势力之一。 他们哪里得罪的起? “呵~” 曹金烈缓步上得二楼,也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几个镖头,淡淡的看向杨狱: “我道你小子也是有个脾气的,怎会容这几只蛤蟆在此胡吹大气?” 杨狱一一倒上酒,也不在意: “吹牛犯法吗?” “呃…” 曹金烈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后上来的几个锦衣卫也都笑了,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散。 “滚吧!” 林安冷眼一扫,几个自命不凡的镖头忙不迭的离开,神色狼狈。 “我算到你们在后面,可没想到你们就这么来了。” 杨狱有些头疼: “我可是要去六扇门叙职报道的…” “就是人尽皆知又有什么妨碍?” 曹金烈大马金刀的坐下,举杯一饮而尽,方才出了一口气: “咱们,可是锦衣卫!”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人是万物之灵…… , 曹金烈一落座,副百户林安等人也各自落座。 彼此介绍了一番。 实则,杨狱对于一众人的身份也了如指掌。 出行之前,魏河花了足足一夜的功夫为他介绍这些同僚。 曹金烈虽是百户,可这是他曾经办砸了一桩要紧的差事,再之前,他可是锦衣卫千户。 其手下两位副百户,一个叫林安,一个叫赵青,武功也都很高。 一众人落座,先是一阵光筹交错,待到气氛热烈起来。 副百户赵青方才道:“旁人总将我锦衣卫与六扇门并列,岂不知,这乃是大大的笑话!” “哦?” 杨狱捏着酒杯,等待着下文。 他在毒龙镇外发难,自然是要将毒龙寨的那些山贼引出山来,同样,也在等锦衣卫的人上门。 锦衣卫远比六扇门严苛的多了。 入职的都要是良家子,除此之外,还有诸多考核,他几乎肯定自己背后肯定跟着锦衣卫。 “大明九道二十七州,近千县,任何一处,都有六扇门的据点,其人数多我锦衣卫十倍,又常做缉凶拿匪之事。 偌大名头,多半来自于此。可我锦衣卫,可仅有二十七处据点而已!” 赵青面有傲然: “我等上承皇命,下察百官地方,无论封疆大吏、军中大将还是地方豪雄,无不有先斩后奏之权! 六扇门青州总捕‘方其道’见得咱们百户,都要敬畏三分。” 他亦是三十岁不到,面白无须,比之林安更多一分冷厉,说话之间,也显得极为不客气。 杨狱却也明白,他的话中或有夸大,但大抵还是真的。 自古京官大三级,驻守地方的六扇门,自然比不上锦衣卫权势滔天,不过,单论实力,两方应该差之不多。 只是锦衣卫成立于大明立国之前,四百年恩宠不绝,底蕴怕是要更高些。 只是见赵青还要说什么,忙出声打断: “这位青州六扇门总捕,是金章捕头?” “赵青的话多少有些夸大。方其道到底总领一州六扇门,地位虽不比魏正先、聂文洞,但比我还是要的多了。” 曹金烈一杯又一杯的饮着酒水,也不耽误回答: “他是银章捕头,修持着上乘武学‘十三夺命剑’,整个青州,武功也可排进前十之列了。 也只有咱们指挥使大人能稳压其一头。” “大人过谦了。” 林安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出了口气,才捧了自家大人一句: “以您的功绩,再有些时日,也可换得一门上乘武学,到那时,未必不能与方其道争锋。” 说到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杨狱。 以这小子的功绩,选一门上乘武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让他如何能不艳羡? 换血层级代表土壤,武功却代表种子。 下乘武功犹如随处可见的草籽,中乘武功已是大树根苗,上乘武功,几乎算是奇珍异草了。 差距之大,不是言语可以说明。 “不说这个。” 曹金烈摆摆手,望向杨狱,道: “我听魏河说,那紫金吞煞宝葫芦,最早是落在你手中的?是也不是?” “不错。” 杨狱点头。 这本来也瞒不过锦衣卫,当然,他也没有想着隐瞒。 “小小年纪就懂得权衡,你小子真是个人物。” 曹金烈赞许一句。 林安等人也皆有些佩服。 明白紫金葫芦是什么的他们自忖,若是换位处之,他们可未必能有这样的决断。 无他,这道果太过珍贵了。 这已然不是价值连城可以形容的了,要知道,上一位明确得了道果的,是大离军神黎渊。 疑似得了道果的许多人里,可就包括着西府赵王张玄霸,烂柯寺广觉大禅师这样的世间绝顶。 “以我的武功,得了也守不住。还不如交出去,换些用得着的东西。” 杨狱端起酒杯,湿了湿嘴,心中有些隐忧。 他们都以为自己交出了道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紫金葫芦的精粹此时就在自己胸口的暴食之鼎中。 “话虽如此,可那毕竟是道果啊…” 曹金烈眼底有光芒涌动,只是想想,他都有些不能自持: “三千年来,不知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曹金烈情绪有着波动,其余的锦衣卫也都心绪复杂,他们背靠天下有数的情报组织,可比江湖里的这些草鳖知道的多得多。 见一众人心绪复杂,杨狱心中却是一动,问道: “曹兄,这所谓的道果,究竟意味着什么?” 得了那魁星位阶图已有数月,杨狱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惜所得有限。 “这个…我怕说出来,你会后悔。” 看着杨狱,曹金烈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相比这位得了又失去,从没有得手的自己,还是好了太多了。 其余人也想通了,看着杨狱的眼神很有些怜悯起来。 他要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会不会捶胸顿足,懊恼的以头抢地? “如果说人是万物之灵,此物,则是天地真精!这话不是我说的,可能是三千年前那位秦皇说的,也可能是第一尊武圣‘陆沉’说的。” 曹金烈灌了一口酒,才道: “据他们所说,这所谓的气机道果,是天地孕育的精粹,得之有种种不可思议力量,不可思议神通,更有不可思议造化。” 一连三个不可思议,曹金烈又忍不住灌了几口酒。 道果的最早起源已不可考究,有史记载,从秦皇始,而后两千六百年,过百位帝王都曾追寻过此物。 民间寻仙访道,孜孜求索之辈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如果只是这样,咱们也就当传说来听了,直到四百年前。那时节前朝昏聩,天下糜烂,诸般惨淡几乎无法形容。 直至太祖爷横空出世!” 曹金烈说至此处,神色也变得郑重: “太祖爷出身微末,据说幼年之时,一场饥荒,父母同日饿死,只剩太祖嚎啕大哭,哭完爹娘哭兄长……” 杨狱听得仔细,心中也有猜测。 只是,他本以为这位大明太祖张元烛得了道果,却不想是另外一人。 “……那人名讳早被太祖爷从书上抹去,不过,关于道果的事,却是第一次被记载在了史书上。” 曹金烈叹息: “据说为了围杀那人,当时大明人人缟素,天下皆悲。可惜,太祖爷也并未得到那枚‘七杀’道果。” “这与传说又有什么分别?” 杨狱心下有些失望。 四百年前不知名姓的人、不知真假的记载,这还是显得太过虚无缥缈了些。 “你亲手接触过,还以为它是传说吗?” 林安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杨狱,心中委实好奇的不行: “那什么紫金吞煞宝葫芦是什么模样?有什么神异之处?说来听听?” “紫金色、拳头大、有光。” 杨狱言简意赅。 他也着实不知这道果有什么神异之处,至少目前,他什么也没看到。 “这……” 赵青嘴角抽搐。 其他人也都扶额无语。 “虽然没有明证,但依着几千年来许多人的猜测,这些道果,与上古传说中的神佛们,有着不小的关系。 所以也有很多人猜测,道果是那些神仙们留下,或者那些神仙只是得了这些道果才能成为神仙的人。” 曹金烈组织着语言: “什么‘七杀’‘魁星’‘贪狼’‘珈蓝’‘金童’‘慈航’之类…… 据说,这道果要以极为特殊的方式炼化,才能获得其中的权柄。” “什么仪式?” 杨狱心中一动,关于魁星道果炼化所需的四步就在他心中涌起。 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 “有人说与那些神仙的传说有关,但也没人知晓是或不是……” 曹金烈不无惋惜。 如果可能,他真想找那些疑似得了道果的人问一问。 但想想那些人,他就不得不打消这些念头。 “那些神仙的传说……” 杨狱心中一动。 他得到魁星位阶图之时,似乎看到过类似的传说…… “好了,就到这吧!” 杨狱心头思量之时,曹金烈已重重的放下了酒杯,清脆的声音回荡下,众人的精神顿时一清。 “来的倒是挺快。” 杨狱眸光一凝,看向窗外。 此时天色暗沉一片,北风呼啸、积雪飘荡,黑龙镇处处黑暗,唯有零星灯火,隐隐间,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滚出来!” 陡然间,一声暴喝自夜幕之中炸开。 来人的内气极度强横,这一声怒喝,几乎在整个毒龙镇上空炸开,遥隔不知几百丈,酒楼上未尽的酒水就荡起了涟漪。 “毒龙寨还有这样的高手?” 林安挑眉。 其余锦衣卫也都有些惊诧。 踏踏踏~ 沉重而又不加掩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杨狱垂眸看去。 只见寒风猎猎间,一面黑长髯,眉目冷厉的老者持剑而来,其人如剑般锋利,遥遥看了一眼,就觉双眼有些刺痛。 “我儿…” 自风中接过一条破布条,陆鸣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望向那唯一亮着的酒楼: “小畜生!不将你拆骨拔皮,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义薄云天 呼~ 北风漫卷,寒流呼啸。 本就一片死寂的毒龙镇越发的幽冷,除却这一道尽是怒气的声音之外,似乎别无任何杂音。 只见来人人如利剑,势如雄峰,脚步声几乎压下了漫天风声。 不加掩饰的气血勃发,犹如夜幕之中的火炬,令人无法忽视。 “大高手!” 杨狱眸光一凝。 来人的气势雄浑,血气旺盛,比起风三雨、陆万川强出不知多少了。 让他也不由的食指大动。 “我儿,我儿……” 捏着那碎布条,陆鸣心中惊怒已极。 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儿子居然会栽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眉目间不由泛起暴戾。 “扒皮拔骨?” 曹金烈轻按杨狱的手臂,起身行至窗前,负手下望,语气淡淡: “倒是许久不曾听到有人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了!” 飞鱼服?! 阴影之中的毒龙寨头领们心头皆是一跳。 人的名,树的影。 这一身飞鱼服代表着什么,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他们皆是性情桀骜之辈,也不由的心头一颤。 “曹金烈!” 陆鸣瞳孔一缩,心中怒火顿降三分,话音却仍然冷厉: “曹百户!那人杀了我儿,你莫非要横拦一手?”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龙轩的陆长老。” 曹金烈冷然一笑: “你那儿子结交匪类,杀了也就杀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听说你有十三房小妾,莫非就下了这么一颗坏蛋?” “曹金烈!” 陆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狂怒,语气之冷似能冻结空气: “这里,可不是青州城!” “哈哈哈!” 曹金烈闻言大笑,指着陆鸣,直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这条老狗居然以为是青州城庇护了我们。” “哈哈哈!” 林安、赵青等锦衣卫亦是大笑,直笑的陆鸣心头火气,青筋暴起。 “曹金烈!” 陆鸣跨步如龙,震剑狂啸: “今日我必杀那小畜生,谁敢拦我,都要死!” 轰! 这一声怒啸,势如排山倒海。 肉眼可见的音波以其身为中心猛然扩散,掀起强劲的气流罡风,生生压下了一众锦衣卫的大笑之声。 “出来一战!” 笑声噶然而止。 “与我一战?” 曹金烈哑然失笑,回看向众人。 “曹兄,借刀一用如何?” 杨狱起身。 来人的武功比他预想要强出良多,但他心中却无惧意,相反,还有些跃跃欲试。 “不忙,不忙。” 林安搭住杨狱的手臂,轻笑道: “你这一路杀了这许多人,这一功,就让给兄弟如何?” “这…” 杨狱有些犹豫。 倒不是在乎什么功劳,而是林安的气息似乎也只如虎层级,比之陆鸣差了一大截了。 “若武功强弱只看血气,那这世上又哪里来如此多的争端?” 曹金烈开口了: “这老狗距离气血如龙尚有一步之遥,百招之内,杀了他,可有问题?” “哪里用的了百招?” 林安足下一点,人如鬼魅般窜出窗外,猿臂舒展间,已卷起三尺剑光横掠十丈,直奔长街尽头的陆鸣而去。 “曹金烈,你敢如此欺我?!” 眼见来人名不见经传,陆鸣出奇的愤怒。 曹金烈却是哂笑一声: “你若学得你们的镇宗武学‘白龙掌力’,倒还有资格与我一战,现在嘛……” “那就休怪老夫剑下无情!” 被人如此看轻,陆鸣脸上的神色几次变换,终显露出深沉杀意。 嗡! 伴随着一声清越剑鸣,其已出剑。 许是其剑法极高,又可能故意炫技。 杨狱看的分明,这老者在这一瞬间,足足斩出数十剑之多。 斩、刺、挑、抹,诸般剑招水银般倾泻而出,竟似将破风之声都一并斩杀了。 十丈距离一晃而过,数十剑已归一合拢,自下而上斩向凌空而下的林安。 似要一剑将其斩杀! “花里胡哨,又什么作用?” 林安凌空而下,见得剑光升腾,不由的笑了。 只见其剑光横掠,人随剑走,似与剑光合而为一,以正对正,以上对下,不避不闪,直斩向陆鸣: “老狗,挑战百户你不够资格,还是咱们玩玩吧!” 锵锵锵~ 刀兵相交,发出刺耳鸣动。 两人一次碰撞,已不见了二人身影,一时之间,只有漫天剑影挥洒在这数十丈长街之上。 不落下风! “林兄好高的剑法!” 杨狱心头一震,不由出声。 林安的血气层级远不如陆鸣来的高,更无他这般强横力量,可其剑法造诣却似远远超过了陆鸣。 其剑光密而有序,生生将陆鸣的所有剑招全都格挡在外。 “换血层级犹如土壤,武学造诣则是根植其上的草木。土壤肥沃固然重要,可草籽哪比牡丹华丽?” 曹金烈负手遥望,观战的同时也不忘为杨狱解释: “白龙轩开派不过百载,仅有一门上乘武学‘白龙掌力’,中乘武功也就那么几门,无论合适与否,只能选择其一。 可咱们锦衣卫的底蕴何其深厚?任何一位锦衣卫,都能够选择最为适合自己的武功,血气虽有差距,可结果却是注定的。” “林兄剑法的确凌厉。” 杨狱心中着实有些震动,却也点点头。 宗门也罢、朝廷也好,究其根本都是体制。 但一个是率土亿万,坐拥九道二十七州四百年之久的正统王朝。 一个只是一个仰其鼻息,门人不过数百的门派,有此差距,却也合理。 “杨兄弟天赋异禀,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过我等。” 赵青也站起身来: “弟兄们,那群山匪怕是要逃了。咱们也活动活动?至不济,也得割几个耳朵下来,是也不是?” “正是这个道理!” 其余锦衣卫也都笑着起身。 “啊!” 几人交谈不过几句话,就见得长街中的剑光一散,衣袍染血的陆鸣低吼着暴退数十丈。 “啧啧,老当益壮啊。” 林安撕下被剑光割裂的衣角,也不追赶,只是淡淡笑着: “怎么样?老家伙,还要挑战百户大人吗?” “啊!” 陆鸣踉跄后退,衣袍鼓荡,血气勃发,提剑再度迎上。 同时发出尖锐咆哮: “司马杨!还不出手?!你以为这些锦衣卫会放过你们?!” 陆鸣似有狮吼功之类武功在身,怒吼声十里之外都可听闻,然而夜幕之中却是一片安静。 没有任何回音。 “司马杨!我父子为你出头,你居然不战而逃?!” 陆鸣气的双眼发红。 交手之时他不敢有丝毫分神,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毒龙寨的人居然退走了。 嗡! 他长剑一吐,逼退林安,气的炸裂: “老夫看你今日之后有何脸面在青州立足!” 呼! 夜幕之中,有气流滚动。 司马杨低沉而雄浑的声音远远传来: “陆兄一时不差,父子二人尽葬锦衣卫之手。司马某人营救不急,心中不尽惋惜……” “司马杨!啊!” 金铁交鸣声中,陆鸣虎躯一震,剑光顿时散乱,踉跄后退的同时,一口逆血已然喷了出来。 却不知是受伤,还是被气炸了胸肺! 铮! 林安厮杀经验极其丰富,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陆鸣气机一乱的同时,他已催发内息、血气上脸。 全力一剑荡开了陆鸣招架的剑招,同时一式擒拿手已扣住其脖子! 反身一个发力,已将其压倒在地,溅起大片泥沙积雪。 “老家伙武功不弱啊,好险就超过百招了!” 随手卸掉陆鸣的几处关节,林安这才长出一口气,额头见汗。 他跨入血气如虎的关卡不过半年时间,内息远不如陆鸣雄浑,百招下来,他也是浑身酥麻酸疼。 若非这老家伙剑招造诣着实一般,他还未见得拿得下来。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脸贴着冰凉的地面,陆鸣却只觉胸膛里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烧死了。 一时之间,对于司马杨的痛恨,几乎超过了面前的锦衣卫。 “一大把年纪了,如此蠢笨!这不过是一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匪类罢了,真以为是一群义薄云天的好汉吗?” 曹金烈踱步行至陆鸣的面前,俯身望着他,淡淡道: “听说你们也从怜生教那群神神叨叨的疯子那里得到了有关道果的消息?介意和咱说说吗?” “朝廷鹰犬!” 陆鸣怒骂一声,就被林安一脚踩进了废墟之中。 “朝廷鹰犬…” 曹金烈面目冷硬,语气冷厉: “林安,叫他知道知道咱们这群鹰犬的手段!” “得令。” 林安冷笑着将死狗般的老者提起,转身走向阴影处: “来来来,咱们好好唠唠……” …… “啊!” 听着从毒龙镇传来的惨叫声,毒龙寨的一众人面皮直抖: “陆鸣栽了……” “陆兄太过莽撞了,锦衣卫哪里是咱们招惹的起的?” 司马杨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无可惜: “你还没说那什么‘天佑道果’到底在哪里呢?” “那老家伙……” “嗯?!” 话音戛然而止,一众人匪徒心头皆是一颤。 “走!” 司马杨猛然回身,面色顿时一变。 只见远处风声呼啸,积雪翻滚间,一道人影以极度凶恶的姿态狂奔而来。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丛林夜战 砰! 砰! 来人速度很快,脚步更是沉重无比,那一声声的炸响已然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有人在耳边敲鼓。 莫说是寻常的匪类,就算是司马杨的心头都是一跳。 “外功横练高手?!” 司马杨眸光一凝。 他的眼力极好,一眼扫过,就知道这人并未催使轻身之法,而是凭借着强大的力量狂奔。 可这速度未免…… “艹!怎么着,想将咱们连根拔起不成?!” 有山匪拉出刀剑,狞声咆哮。 “不能硬拼,走!” 司马杨神色几变,虽似乎只看到一个人,却还是低吼一声,号令众人各自散开回山。 毒龙寨,亦或者说几乎所有的山贼,一旦遇到高手、围剿,绝不会束手待毙,更不会负隅顽抗,而是四散而逃。 青州多山,山中林密而险峰甚多。 这些山贼久居山中,更不知有没有暗道,一般来说,只要散开,除非大军搜山,否则根本无法斩草除根。 清除匪患之难,多在此处。 锦衣卫就是再强,难不成能将这万里南山全给搜查一遍不成? 呼呼! 两侧草木极速后掠。 杨狱跨行在山路之上,内气催发之下,夜色在他眼中如同白昼,比之其他锦衣卫的追踪能力还要强。 很快,他就锁定了司马杨所在的方位。 “司马杨!追上了……” 树林之中人影四散,杨狱的眸光却是一凝,锁定了那位身材异常魁梧的毒龙寨大首领。 心念一动间,他自急速奔行之中生生停下。 一把抽出身后的长弓就射! 内气催使之下,黑夜与白昼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道箭矢已穿空而去,直射向那魁梧异常的身影。 “神箭手?” 司马杨只觉背脊一寒,一个翻滚避开,就听得声声惨叫,一眼扫去,几个兄弟被一箭射穿。 糖葫芦一样钉死在了树干上。 鲜血滴答,惨叫连连,一时之间,整个丛林一片风声鹤唳,不少匪徒都吓的不敢扑在地上。 可哪怕如此,仍不时有惨叫传来。 “艹!” 司马杨双眸一红,发出一声低吼: “并肩子上,挑了他!” 避无可避! 那就只能拼了! 他也是行伍出身,太清楚在这山多林密的地方,一个神箭手的杀伤力太大了! 哪怕付出代价,也必须将其引出来。 “杀!” 司马杨一声怒吼,隐藏起来,那些奔逃的匪徒却是纷纷转身,一人更是大声咆哮着冲杀上去。 下一瞬,箭矢自口而入,直接将其钉死在地上。 “……” 一旁的几个匪徒吓了一大跳,连忙闭上了嘴,一声不吭的摸黑杀向了箭矢飞射而来的方位。 “这毒龙寨比之前的几波山匪强了许多…可惜,这黑夜是我的主场。” 杨狱穿行于丛林之中,眼神很冷。 毒龙寨是方圆千里最为凶狠的匪寨,其中换了血的比比皆是,其中的几个小头目都是血气如牛的武者。 这样的实力,放在任何州府,也足以占据一席之地了。 尤其是夜幕荒山,便是其他几个锦衣卫都不敢追的太紧。 只是对他而言,这些山匪对于山路的熟悉根本不值一提。 夜幕是他最好的助力。 和一群瞎子捉迷藏,他的优势太大了。 “啊!” “艹!你出来,啊!” “鼠辈,鼠辈!啊……” …… 丛林之中一片肃杀,血腥气逐渐蔓延,一众山匪几乎被杀破了胆,喊杀声渐渐的低了下去。 到了后来,已然没有人出声。 只有那鬼魅一般的箭矢的破空声以及一声声临死的惨叫。 所有人都被杀的心头发寒。 “这畜生怎么能如此精准…” 司马杨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 陆鸣父子死了他丝毫不心疼,可这些山贼可是他掌控毒龙寨的班底,这么死下去,哪怕自己逃了,只怕也别想压服其他头领了。 “该死…” 司马杨几乎将满口的牙都咬碎。 他恨不得冲杀出去将那神箭手撕碎,可那人太过小心,哪怕射杀了他这些兄弟,他居然也无法锁定他的位置。 甚至自己几次都险些中箭。 嗤~ 带血的箭矢被杨狱拔出。 阴影中,他弯弓搭箭,泛着微光的眸子巡视丛林,他能视夜如白昼,但也不能穿透树木。 不过… “司马杨,我给你一个机会与我正面厮杀,否则,等其他人也都敢来,你就没有机会了!” 杨狱不住变换位置,将箭矢一一收回的同时,也在细微的观察着丛林各处的动静。 没有回应。 整个丛林静的吓人,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迎来鬼魅般的一箭。 “大头领!” 突然,夜幕之中响起一声暴喝: “杀了他,为我报仇!” 一道身影猛的从灌木丛中窜出,疯狂的冲向丛林之外。 咻~ 冰冷无情的箭矢洞穿灌木,将胡乱挥舞长刀的匪徒射杀。 “刘三!” 司马杨心中一痛,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箭矢射来的方位。 “大首领!为我报仇!” 又一个悍匪从林中窜出,扑向箭矢射来的地方。 咻! 下一瞬,又被射杀。 “该死,该死…” 司马杨目眦欲裂,呼吸粗重,却仍无法锁定那人的方位。 “大首领!” 这一次,接连窜出三人来,各自冲向不同的方向! 咻咻咻! 三道冷箭不分先后的将这三人射杀在丛林之中。 “杀!” 数声怒吼响彻丛林。 这一次,足有七人一同跳将出来,悍不畏死的冲杀而去。 咻咻咻~ 箭矢破空声,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司马杨的双眼却是骤然一亮,在惨叫响起的同时,足下骤然发力,顷刻间将内气催发到了极致。 隆隆巨响之中,犹如择人而噬的猛虎,扑向了冷箭传来之地,与其双臂相连的两枚金轮迸发出森冷的杀意: “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呼! 怒吼之声戛然而止。 “嗯?!不好!” 窜出丛林的瞬间,司马杨心头骤然一寒。 这一瞬间,他终于看到了射杀了自己这么多兄弟的神箭手。 这神箭手,正自阴影处,以冷漠而戏谑的眼神望着自己,一口精铁大弓被其拉成满圆。 冰冷的箭头上泛着一抹猩红光芒。 “等你多时了!” 崩! 似有霹雳炸响! 这一霎,司马杨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好似世间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他看到那箭矢破空时,箭头出气流犹如水波般荡起涟漪,看到那箭尾寸寸断裂…… 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一箭的威力,比之之前强了何止数十倍?! ‘他在藏拙?!’ 司马杨心头一炸! 一个在夜幕之中百发百中,以一人之力将自己数十人压的抬不起头的强横箭手。 居然还在藏拙?!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 吼! 生死一线间,司马杨发出濒临绝境的嘶吼。 一霎间,他的丹田一炸,狂猛的内气在其胸腹滚走,生生在其胸前撑起一个人头大小的肉瘤。 与其同时,他那比杨狱腰都要粗大的手臂更是膨胀起来。 一条条青黑色的大筋拉的笔直,为其提供着爆炸般的恐怖力量,让其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将双臂骤然拉回至胸前! 轰! “啊呀!” 司马杨目眦欲裂。 箭矢及体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股肃杀、森冷的杀意,狂暴的力量竟将他的两片金轮都生生洞穿了。 然后,是他的双臂,最后,是那人头般大小的肉瘤…… 嗤! 鲜血飞溅! 司马杨凄厉的嘶吼一声,鲜血好似开闸放水的堤坝般肆意喷溅! 但他的脸上却闪过一抹狰狞的笑意: “轮到老子了!” 他心中杀意彻底狂暴! 丝毫不顾自己胸口的血洞,足下发力,血气激荡间,双臂抡圆,犹如巨锤般砸向了近在咫尺的杨狱! 哪怕是中箭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后退半步。 “内气还是不足啊…” 甩落长弓,杨狱心中一叹。 身怀九牛二虎之力,足以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弓开满月,可他到底习武日短,内气稀薄了些。 心念一转间,他骤然直起身子。 雄浑至极的力量涌动之下,他身子一下立的笔直,内气上涌至臂膀、指掌。 然后,五指捏合, 同样以拳对拳! “硬碰硬?!” 眼见杨狱丢落长弓,可笑至极的跨步出拳,司马杨笑了。 他看出这人是个横练高手。 可那又如何?! 轰! 雷出山中! 巨大的碰撞之声竟在空中荡起实质般的气浪,一下扩散,直吹的烟尘滚滚,积雪狂飞。 “怎么可能?!” 双拳碰撞的刹那,司马杨的脑海一片空白。 这一拳上的力道,打散了他的内气、血气、筋骨皮肉,更似乎将他的念头都打没了! 这一瞬间, 司马杨只觉自己成了一团肉泥,被沛然不可当的巨力一下砸扁! 砰! 筋骨空响,司马杨高大的身躯一个踉跄,一切力道卸无可卸,生生震断了他的大筋、软骨。 他足下发力,想要逃离,但突然胸腹脊背同时一疼! “我…” 司马杨低着头,血液滴答间,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因为, 一只手掌穿胸而过, 紧紧握住了他的脊椎大龙!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平泷山 滴答~ 浓稠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 司马杨双目充血,剧烈的痛楚潮水般席卷全身,让他五官都扭曲了。 换血武者的生命力远比常人要强大了太多。 可此时,他却无比痛恨自己这强大的生命力,让他将死却又不死。 “啊~” 夜幕丛林之中,听得司马杨的惨叫,目不能见的一众匪徒终于崩溃、溃逃。 直到此时,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自己的敌人是谁,身在何处。 但也全然顾不上了,惊惧之下,早已连回头都不敢。 “杂碎!” 司马杨低头嘶吼:“你有种就杀了我!” 呼! 杨狱收回手掌,任由血液自手臂滑落: “半年以前,你们是否截杀过一队来自黑山城的官差?” 换血武者的体魄生命力固然超越常人,但若非他不想杀,纵是其有龙象体魄,心脏被打爆也绝活不了片刻。 只所以留手,自然是为了老爷子。 “哈,哈哈。” 司马杨惨笑抬头,狰狞凶恶: “爷爷杀的官差多了去了,哪记得这么清楚?怎么,你老子被我杀了?啊!” 随手一击将司马杨捶的跪在地上,杨狱神情幽冷: “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 …… 日起东方,天色渐亮。 等到杨狱回到毒龙镇的时候,赵青等人也都已经回来了,身上血迹未干,残留着杀戮的气息。 “司马杨?” 见得杨狱走进酒楼,赵青吃惊不小: “你小子运气也太好了些,他们分散了十多路,偏偏最大的被你抓了?” “大首领……” 酒楼角落,几个满身血迹的悍匪身子一抖,发出哀鸣。 “不得了。” 其余几个锦衣卫也都啧啧称奇。 夜幕山路,十多路匪徒分散而逃,他们虽然也有收获,可也没能抓到大鱼。 十几人拢共也就抓了四个毒龙寨的头领。 哪想到杨狱居然将司马杨都抓来了,这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运气而已。” 杨狱微微摇头。 他这可不是运气。 “你这下手也太黑了,快,上点药,别让他死了。” 眼见司马杨气息若有若无,赵青连连摇头,嘱咐属下为他服食伤药,吊住他的命。 “一门中乘武功到手了。” 几个锦衣卫羡慕不已。 司马杨可是条大鱼,昨夜他们几乎都是为了司马杨而去的。 可惜地势复杂天色又黑,他们也很难分辨满山匪徒哪一路是司马杨。 与几个锦衣卫攀谈了几句,又嘱咐缩在角落的掌柜烧些热水,杨狱方才面带倦色回到房间。 “老爷子…” 合上房门,杨狱面上的倦色退去,眼中闪过忧愁。 司马杨的骨头够硬,但到底还是被他撬开了嘴。 只是虽然得了不少其他有价值的讯息,但偏偏他最想知道的没有问出来。 司马杨身为毒龙寨大首领,很少有亲自带人下山劫掠的时候。 他依稀记得半年前有位头领带队在‘平泷山’截杀过一队官差,可也仅此而已。 具体到哪座断崖,哪一天,他根本不知道。 “客官…” 小二扣开房门,提着热水进来,点头哈腰的倒好热水,摆好酒菜。 正欲退下,又被杨狱唤住。 “客官?” 小二身子一抖,满脸堆笑。 “小二哥,你可记得半年前又一队押送犯人的官差路过?” 杨狱脱掉染血的外衣,取出一枚碎银递给小二。 顺便,为他描述王佛宝与老爷子的长相。 “这个…” 小二拿了银子,惧色顿时少了大半,他冥思苦想着: “咱们这寨子是去往青州的必经之地,押送犯人的官差倒是不少,按照您说的,那带头的捕头,是不是姓王?” “不错!” 杨狱眼神微亮。 “我也只听说他们被人盯上了,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小二有些忐忑的回答: “其实路过的官差,凡是不缴足银钱,多半会被人盯上,而且,就算是交了的,不少也还是会被盯上……” “这样…” 杨狱也不失望,只是让小二为他找一个熟悉附近山路的人过来,主要是‘平泷山’。 自己,则开始换洗。 一夜杀戮,他精神高度紧绷,虽然有惊无险,精神却也着实有些疲惫,几次搏杀,身体也有着一些暗伤。 浸泡在热水之中,杨狱微微闭目,思量着之前的审问。 司马杨盘踞南山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其背后的势力却是盘根错节,附近三府的家族,甚至于青州都有着人。 为的,就是南山中的玄铁矿。 玄铁的价值十倍于黄金,而且伴生的其他金属价值也都极高,南山在某些人的眼中价值就极大了。 只是南山林多峰密,又多有瘴气、毒雾,不要说大规模的开采,就是小规模的挖掘,都会伴随着巨大的伤亡。 因为这一点,青州州衙、青州军才放弃了此处。 但这对于毒龙寨的这些匪类来说,却不是问题,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伤亡。 “按照司马杨的说法,最少有十多家,在这些年里,每年都会向着南山输送流民……少则数百,多则数千。 顺便,换走玄铁之类的珍惜金属。” 杨狱眸光闪烁。 南山的瘴气极凶,哪怕是换了血的武者沾染都会在几年里脏腑腐烂而死,普通人进去根本十死无生。 不要说这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就算是正常人,也多半活不过半年。 而司马杨痛快招供出背后之人,却宁死也不供出那些势力的具体身份为的是什么,他心中也很清楚。 哒哒哒~ 换洗之后,杨狱正自吞服丹药静修之时,门又被敲响。 一个锦衣卫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杨兄,百户大人唤你下去。” “好。” 杨狱略微收拾了一下,提着长弓就下了楼。 大厅里,曹金烈正襟危坐,小二与掌柜忙碌不已,各类酒肉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一众人皆落着座。 “引贼出山,擒拿首恶。此行,你是大功一件。” 曹金烈举起杯来。 “大人客气了。” 杨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明酒类分白、黄,公卿好酒多为黄酒,白酒劣,多是寻常百姓再喝。 不过对于杨狱来说,这更像是饮品,不存在不胜酒力。 “好!” 一众人皆是叫好。 酒水往往是拉进人关系的最佳手段,前一次喝完,众人已是同僚,这次喝完,关系更近了不少。 一阵光筹交错。 曹金烈才说起正事: “这几个匪类的嘴不密,林安已问出了毒龙寨所在,以及毒瘴起伏的规律……” “大人要攻下毒龙寨?” 赵青放下酒杯: “没了瘴气庇护,毒龙寨算不得什么。只是攻下毒龙寨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匪类武功不行,可逃窜很有一手。咱们攻下毒龙寨容易,但咱们一走,他们照样回来,于事无补……” 其余锦衣卫也都不是很看好。 剿匪难处不在于攻坚,而在于‘剿’,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偏偏是最难的。 南山绵延数千里,山多林密,其中多草木兽类,想要围死他们,不知得耗费多少人力与时间。 就凭他们几个,累死也别想斩草除根。 当然,他们默契的没有提及的一点更重要。 那就是,贼首司马杨都被抓到了,其余小鱼小虾对于他们来说,食之无味。 他们不缺银子,只缺丹药和武功。 尤其是武功。 擒拿司马杨在锦衣卫、六扇门都可换得一门中乘武功,但其他小鱼小虾,也就值一门下乘武功。 他们又不是六扇门,着实看不太上这点东西。 ‘这群小崽子,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曹金烈心里骂骂咧咧,扫了林安一眼。 林安也只能开口: “诸位,忘了告诉你们。这山里,可是有玄铁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玄铁矿,而是冶炼好的玄铁!” “玄铁?” 几个锦衣卫对视一眼,有些心动了。 玄铁可不仅仅是打造兵刃的最佳材料,更是比黄金还要值钱的硬通货。 价值比起山寨里的那些小虾米,的确强得多了。 不过…… 见几人还有些犹豫,林安又道: “按照这几个山匪的交代,那些玄铁,银钱加起来,足够咱们人手一件十炼玄铁刀兵了!” “什么玄铁不玄铁?听百户大人的!” 有锦衣卫响应,其余人也都纷纷响应。 只有杨狱没有回应,只是转着酒杯,思量着自己的事情。 “杨狱,你的意见呢?” 曹金烈看向他。 “我就不去了。” 杨狱微微摇头,拒绝了:“指挥使大人密令要我尽快去到青州报道,算算日子,不能再多做耽搁了。” “你这小子也不缺这件玄铁刀兵,那就由你去吧!” 曹金烈也不勉强。 他也知道,这小子一路收获极大,玄铁十炼也吸引不了他,好在,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杨狱也不属于他的管辖。 曹金烈的行事雷厉风行,一旦敲定主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带着一众锦衣卫离开。 “到得青州记得找我。” 林安拍了拍杨狱的肩膀,一阵挤眉弄眼,笑着出了门。 “告非!” 目送众人远去,杨狱方才猛然想起。 这群犊子大吃二喝的,还没给钱……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大日如来? “百户。” 出得毒龙镇,林安上前几步,低声道: “这事可要通报指挥使?” “大人只怕未见得有空,暂时不必通禀了,若有发现再通报也不迟。” 曹金烈轻按绣春刀,眯着眼: “倒是这怜生教,越发的躁动了……” “我也着实想不明白,那怜生教如此狂悖,为何朝廷仍可容他,依着我,怎么也该通传地方,彻底绞杀这怜生教!” 林安眸光幽冷。 一路奔行月余,所见可谓触目惊心,相比于怜生教,这些山贼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值一提。 这几乎是明摆着造反了,朝堂的衮衮诸公居然还没有什么反应。 “陛下欲行新法,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力主绞杀怜生教的徐大人都被殃及发配青州,这怜生教的背后, 呵呵……” 曹金烈冷笑连连,却也不再多言。 心中却也是长长一叹。 大明立国四百年,烈火烹油般的繁华之下,却隐现乱象了。 以西府赵王为首的大明九王,以悬空山、铸剑山庄、烂柯寺为首的江湖宗门,以怜生教为首的邪派势力还只是表面。 比这三者为祸更深的,是经过四百年积蓄,早已不可抑制的世家门阀。 “怜生教的背后…” 林安心头一禀,也不敢再问,转而看向队伍后被押着的陆鸣: “这老家伙如何处置?” “结交匪徒,冲杀锦衣卫,这是死罪!将其交于附近的六扇门看管,顺便修书两封,一封给送往,一封给白龙轩!” 曹金烈冷眼扫过镇口角落瑟瑟发抖的一众囚徒,淡淡道: “自去领罪,首恶之外尚有发配充军的可能,如若不然,诛他满门老小!” …… …… 呼呼~ 北风南吹,天地萧瑟。 犹可见山林背阴处不曾消融的积雪。 “官爷,官爷。慢些,慢些……” 几个裹的严实的猎户望着在那足没脚踝的积雪上健步如飞的少年,叫苦不迭。 “这便是平泷山?” 杨狱手按腰刀,驻足遥望远处。 一阵冷风吹来,树梢之上的积雪‘哗哗’而下,洒在弓刀之上。 曹金烈等人走后,他又在毒龙镇呆了一天,等那小二为他寻找向导的同时,也在等着这口刀。 毒龙镇的铁匠手艺不差,至少可以按照他的想法,打造出这口大横刀。 陆万川那口玄铁剑所含玄铁虽然不多,但重新打造的这口刀比起之前却是强了极多,削铁如泥不说,还极为坚韧。 算是一口上等利器了。 “平泷山有险峰数十,断崖甚多,您可千万小心着点。” 中年猎户捶打着双腿,心中咂舌。 这位大人年岁不大、看不起来细皮嫩肉的,行起山路来却比自己这积年老猎户还要来的轻松写意。 “你慢着些就是。” 杨狱抖落身上积雪,向着崖边走了几步。 由此处南望,可见云雾如波涛般翻滚,其下,隐可见处处断崖,高而险。 平泷山地处南山外围,却已然如此险峻,群山之中自然更为难行,哪怕曹金烈等人武功极高,但要平定毒龙寨,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这也是杨狱婉拒的原因。 “官爷,这山可高。” 眼见杨狱站到了山崖之边,几个猎户双腿都有些发软。 南山多险峰,动辄数百丈之高,他们此时所在的这处山峰更是足有千丈,攀爬就用了大半日光景。 这要是掉下去,怕不是神仙也救不了。 事实上,平泷山本就是南山有名的险地之一,虽然毒瘴稀少,可架不住地势太过险峻,几乎每年都有猎户跌落山崖,不见尸骨。 见得杨狱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入云雾之中,几个猎户心跳如鼓,都不敢再看。 “行了,将绳子留下,你们这就下山去吧。” 杨狱神色不变。 给几个猎户结算了银钱,方才将四个猎户背上山来的绳子连接起来。 “假设老爷子他们是在平泷山下遇袭分散,那么,就算是慌不择路,可上山的路也就那么几条,可以进一步排出掉一些……” 居高临下的望着诸多断崖,杨狱心中也在盘算着。 老爷子刀法有那么一点,身子骨也算硬朗,可他到底不曾换血,就算是夺命狂奔,也跑不了太远。 毒龙寨的土匪可比黑山的凶猛多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断崖,反而是靠近小道,高不足三百丈的那几座……” 默默的思量了半晌,杨狱心中方才有了决断。 提起麻绳就向着那几处断崖而去。 呼呼~ 踩着逐风步,杨狱的速度很快,虽心中诸多思量,但脚下却很稳。 路途之上的积雪、大石、乱草、树干、荆条都轻松踏过,很快,已穿过数里之地,来到了他推测的第一处断崖。 这处断崖出光秃秃不生草木,更无牵挂之处。 杨狱微微皱眉,丢下绳索,转身行至一块巨石之旁,脚下生根,两膀发力,将这足有数千斤之重的大石抱至崖边。 身具九牛二虎之力,杨狱一臂已有万斤之力,抱起这巨石,脚下土石都不曾被踩碎。 “希望老爷子福大命大…” 挂住绳索,杨狱也不犹豫,足下几次轻点,已窜至断崖之上。 这断崖的土石似含金属,草木不生,光且滑,杨狱也只能一次次揣击巨石,方才下来。 “没有…” 雾气蒙蒙间,杨狱催发内气,发光双眸扫视着断崖一切可能藏身之处。 但直至绳索将尽,也并没有发现异样之处。 而此处,距离断崖之下,也只有不足三十丈,杨狱细细打量,并没有发现异样,也只能沿着绳索继续攀爬而上。 如此反复。 哪怕杨狱没有任何耽搁,速度也快,一一探完了这些断崖,也已是傍晚时分了。 让他皱眉的是,大风漫卷之下,天上又飘下了积雪。 “老爷子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攀上悬顶,杨狱只觉头疼,难道他推断有误? 可以老爷子的身手,被人追杀的情况下,难不成还能跑进南山深处? 这怎么也不可能才是…… 唳~ 突然,一声高亢的鸣叫自大雪云雾中飘荡而来。 “嗯?” 杨狱心头微震,极目眺望,就见得一只只长相奇丑的秃鹫在半空盘旋着,不时发出尖锐叫声。 他足下发力,提着绳索就向着秃鹫盘旋之地而去。 一路跨行数里,视线陡然开阔。 这是一处终年背阴之地,积雪不知多厚,且有瘴气蒙蒙,杨狱发现,这些秃鹫盘旋鸣叫之处,也有一处断崖。 杨狱当然听不懂鸟语,但这些秃鹫明显对那处地方充满了仇恨与忌惮,盘旋许久都不散去,却也不敢靠近。 很明显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老爷子?” 杨狱心中一动。 若他身处绝地,上不可上,下不可下,那么,唯一能吃的,可不就只有这些鸟? 思及此处,他足下一个发力,越上视线开阔之地,松开横刀,持弓在手,直接拉成满月,就是一箭射出! 唳! 伴随一声哀鸣,数只秃鹫被一箭贯穿,跌落谷底。 其余秃鹫受惊,纷纷散去,却还在远处盘旋不去。 杨狱也不和这些鸟纠缠,绑好绳索,一路向下,云雾穿过,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层薄薄的瘴气。 杨狱闭住呼吸,继续向下。 以他如今的体魄,这薄薄的一层瘴气还无法对他造成危害。 呼! 穿过瘴气,杨狱的眼前就是一亮。 这处断崖背阴不见光,且因被山峦遮盖,很容易被人忽略,这时一眼看去,就可见散乱的藤蔓攀附在崖壁之上。 隐隐间,似乎可以看到一满是鸟骨的凸起。 “老爷子!” 杨狱有些激动,手一松,已向着那处凸起坠去,临到凸起,绳索不够,他也不犹豫,抓住藤蔓下滑。 径直下到平台之上。 “老爷子!” 连声呼喊没有回应,杨狱心中一沉,拔刀在手,拨开藤蔓的遮挡,走进这山洞之中。 这山洞不大,却很长,足有十多丈的巷道,才变得开朗。 “不在…” 杨狱心中‘咯噔’一声,压不住的失望涌了上来。 黑漆漆的山洞伸手不见五指,但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妨碍。 他一眼扫过,就知道这山洞分明就是自己之前在暴食之鼎中看到的那个,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骨架。 可其中书架上一片混乱,床榻上灰尘处处,仅有零星的草木灰。 显然很久没人了。 “老爷子应当是得了奇遇,然后走了?” 杨狱有些拿捏不准。 他走近书架,就见得上面一片混乱,且缺了许多,只有他印象中的三分之一。 是被老爷子拿走了? 但他为什么不都拿走? 杨狱心中动着念头,随手拿起一本书,没见内容,就见得封面上以木炭乱划的几个大字。 “什么鬼画符,老头子看不懂!” 看着字迹,杨狱心中已是笃定这就是老爷子了,这语气与字迹,是真不差了。 猜测老爷子应该是自己走了,杨狱心中一松。 胡乱扫了下尘土,就席地而坐,翻阅老爷子没有带走的这些不知名材质制成的书卷。 “难怪老爷子留字,这是道文写的。” 杨狱心下哑然,就见这书卷道文如下: 大日如来,陆沉本纪!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潮起潮落三千年 陆沉… 杨狱有些惊讶。 陆沉,在当世声名不显,但在各类古籍之中都是必然绕不开的一个人物。 陆沉是有史可查的,第一尊武圣,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武圣! 他之后,足足两千六百年,天下都不曾诞生一位武圣,直至前朝末年,群雄并起,才有新的武圣诞生。 “大日如来,指的是陆沉的‘大日如来掌’?还是…” 杨狱心中猜测着,翻开了这卷古籍。 “敢问苍天,可有神仙?” “敢问苍天,谁能不死?” 飞扬的笔墨书写着深沉的渴求,透过字迹,杨狱似乎看到一位老者的长叹求索。 这本古卷非是陆沉所留。 而是后人为其立的传记,其上记载了陆沉的一些事迹,以及其对于后世的一些影响。 “……奋六世之余烈,成天下之一统。秦皇堪称千古一帝,然而,登临人世之巅者,无不生长生久视之心。 大一统元年,秦皇遣派方士三千人,或东渡重洋、或西去无尽大山、或求之南海群岛、或往北极冰川。 那一年,陆沉十三,与方士东渡重洋,其间过程无人知晓,但十年后,陆沉一人归来,同时,带来了‘道果’……” “道果起源不可考究,或许更为久远的传说中它有另外一个名字。陆沉命其为‘道果’,其意为天道所凝聚之果实……” …… 洋洋洒洒数千言。 道文晦涩,其中俚语甚多,杨狱看的很慢。 数千言中,包涵的信息却是巨大无比。 从秦皇寻仙、到陆沉东渡归来、从八千方士汇聚咸阳精研道果、到秦皇坑杀天下方士…… 从陆沉证得武圣,到有史记载的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崩塌。 信息巨大,跨度极大。 “不是晋升武圣需要道果,武圣根本来源于炼化道果之人……” 杨狱嘴里咀嚼着。 这本古卷里的信息很大,尤其是包涵着陆沉对于道果来源的探究,以及,对于神话传说的部分考证。 依着这书上的说法,陆沉不知以什么方法,真的验证了传说之中部分神仙的存在。 “这就和我之前看那三笑散人的潮汐论对上了!” 合上古卷,杨狱心中念头翻滚。 背靠六扇门,这一路上他也看过不少类似的古卷,作者或有不同,但皆倾向于秦前有着断代,久远的过去,真的存在仙神。 而其中推测最为有道理的,还是三笑散人的潮汐论。 按照他的说法,潮起潮落终有时。 久远的过去潮落,仙神消失,历史断代,而直至秦时,道果问世,陆沉成就武圣,却是潮起了。 这么一算,已经三千年了… “假设潮汐论准确,潮起三千年,又该有多少道果问世?” 杨狱心中微紧,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其他人不大清楚,那西府赵王张玄霸,以及他在暴食之鼎中看到的那个老妪。 必然是有着道果,甚至炼化了道果的…… 类似的人有多少? 只怕没人知道。 放下古卷,杨狱一一翻阅着其他的古卷,这些古卷与这本大同小异,其中也有一些游记。 其中最有用的,反而是关于炼化道果的一些记载。 道果的炼化共有四步,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这上面,有着零星记载。 “老爷子还真会拿,连一本武功秘籍都没有留下……” 将这些古卷全部看完,已经是一夜过去了,走出山洞,天色已然蒙蒙亮。 杨狱细细的检查,果然发现了平台下有着不少的痕迹,似乎是有人沿着山壁爬了下去。 “按照这痕迹,老爷子起码走了一两个月,如果他要回黑山城,只怕早就回去了……” 望着茫茫群山,杨狱心中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头疼。 以老爷子的为人,他没有道理不会黑山啊。 除非…… …… …… 唳~ 高天之上,云雾翻滚,一只双眸赤红,展翅足有数丈的白鹤翱翔其中,时而哀鸣一声,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势。 白鹤背上,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抱着个破布包裹,瑟瑟发抖。 隆冬之时天本来就极寒,如此高速的飞行在天穹之上,自然极为寒冷,老者直冻的面色发青,大气都喘不匀了。 “小白不哭,不哭哈。等回去就给你疗伤……” 一个梳着发髻的绿衣侍女满脸心疼的抱着白鹤的脖颈,为它捂着伤口。 “闺女,闺女。这太高,太高了……” 小老头忍不住喊了出来,声音却被风吹散。 绿衣侍女却听得清楚,转过脸来瞪了他一眼: “闺女也是你叫的吗?” “太高了。” 小老头紧紧抓着白鹤的羽毛,满脸紧张。 从这里下望,群山都变的渺小,大地更是几乎看不到了,他哪里见过这个? “快到了!” 绿衣侍女不耐的回了一句,轻轻一拍座下白鹤。 唳! 白鹤长鸣一声,似是解脱了一般,一个俯冲,几乎将背上的小老头甩了下去。 直吓的后者脸色煞白。 呼呼~ 气流狂飙,数百丈几乎眨眼就掠过,没多久,白鹤已然落在了一处荒山之上。 吹散了山顶的积雪。 也吹动了盘坐崖边的白衣裙摆。 “小姐。” 提着小老头跳将下来,绿衣侍女足下轻点,来到了白衣之后,恭敬行礼。 脚踏实地,小老头这才松了口气,一顿干呕,才看向崖边。 那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着白衣,身材曼妙,青丝及腰,两人落地,她方才转过脸来。 她的五官精致而完美,眸光璀璨,亮如天星,似将这山巅景象都映在其中。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张玉面此时带着苍白,倦意。 “长得真俊,就是太狠了些…” 小老头嘀咕了一声,想起了自家小子。 这要是许给自家小子,那该多好? “小姐,您伤的这般厉害?” 绿衣侍女满脸心疼,又带着怒气: “迟早要让那疯婆子好看!” “裕凤仙伤势只会更重。” 白衣女子淡淡的看了一眼侍女,清冷的目光落在了蹲坐在地的小老头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她之所以重伤仍不回分舵,就是为了等这小老头。 之前她与裕凤仙交战受伤,赤眸白鹤坠空而下时,她惊鸿一瞥看到了山中的小老头。 他的身上,有着道果的气息。 “我……” 小老头眼珠微转,低头回话: “小老儿杨天佑,青州顺德府生人。” “杨天佑。” 白衣女子眸光微动,轻声道: “你坠山不死反而得了奇遇,这名字倒也恰如其分。” 小老头摸摸鼻子,心中却想着怎么摆脱这俩人。 他这一次在外耽搁的太久了,家中老婆子和娃娃怕是等的心焦了。 见这小老头心不在焉,白衣女子眉头轻皱: “你可知你得了什么造化?” “这…” 杨天佑心头微震,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但还是硬着头皮打哈哈,心中想着抵死不认。 “你若担忧我会抢夺你的造化,这大可不必。这道果,一经认主就不可抢夺。我便是将你扒皮拆骨,也是拿不回来的。” 白衣女子轻哼一声: “我所求,非你能知。” “不能取出来?!” 杨天佑不但不喜,心头反而‘咯噔’一声: “闺女,难道就没有法子取出来吗?” “你这老家伙好大胆子!” 绿衣少女登时大怒,挽着袖子就要甩一巴掌过去,还是被白衣女子唤住。 “那道果既已认主,你大抵也该知晓这东西的宝贵。” 白衣少女却是来了兴趣: “古之帝王将相无不求之若狂,怎么你反而想着取出来?” “我都这把年纪了,再有什么好东西,总归也没啥意义。” 杨天佑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着回去将这宝贝传给我家那小子,看来是不行了……” “得了此物,长生不敢说,益寿延年却是必然。你莫非这也不在乎?” 绿衣少女也有些惊诧了。 这老头就这么蠢? 她自忖,要是自己得了这宝物,便是老母要,自己怕也不想交出去呢。 “益寿延年,长生不老,这是皇帝老子才想的。” 杨天佑微微摇头: “我家那老太婆身子骨也不硬朗了,孤零零留我自个多活几十年,又有什么乐趣?” 帝王将相无不想着长生,可贩夫走卒,却只想着活完这一生,下辈子都不想来了。 还多活几年? “真是个傻老头。” 绿衣侍女嗤之以鼻。 却也对这老家伙的态度有些了然了,这老头死都不那么怕,不怕自己也是理所当然了。 白衣少女却似是有些理解,微微叹气: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众生艰难……” “闺女,那什么道果你既然拿不到,你又将我绑来做什么?” 歇了这一会,杨天佑也坐不住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主要地太凉了: “老头子可没啥其他值得你惦记的吧?” 白衣少女也不隐瞒: “我要你的神种!” “什,什么?” 杨天佑骇然失色: “你要我的种?” 砰! 气浪翻滚,杨天佑吭也没吭一声,就被拍进了雪堆里。 余灵仙面含煞气,轻甩裙袖: “老家伙好不要脸!”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再入流积山 , 群山茫茫,漫无目的的寻人只能是大海捞针。 杨狱沿着山谷寻了两天,最终也不得不放弃,大雪下的越发的大,根本没有丝毫痕迹。 也只能请了附近六扇门的同僚帮忙注意,他此时银子不缺,出手大方,自然不缺人帮忙。 再回毒龙镇,不少行商已开始启程。 随着曹金烈等人上山,毒龙寨的势力全部收缩,几个关卡也全都消失,有人尝试着前去,果然没有发现毒龙寨的人。 杨狱略作休整,也就押着越发壮大的囚犯队伍启程。 只是山路难行,又有大雪,速度也算不上快,不过相比绕行,却还是要快了太多。 呼~ 颠簸的马车中,杨狱稳坐如山,微微闭目,体内诸般经络尽数可见。 随其心念一动,内息就自在全身游走。 内气,来自于血气。 换血层级的高低,本身血气的强弱,决定着内气的多寡与强度,而内气,决定着诸般武功能够发挥的威力。 武功固然重要,换血同样重要。 是以,哪怕身具九牛二虎之力,杨狱也不曾停下打熬气血,熬炼内气的步子,甚至更加侧重。 除却夜间在暴食之鼎中习练诸般箭术、武功之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打熬气血、内气、外功。 得自诸多炼化食材上的武学几乎与他完全契合,他的进步自然极大,不说一日一变,十日过去,进度也可说肉眼可见。 “四次换血不远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杨狱睁开眼。 得益于暴食之鼎,他的各类武功犹如为他量身打造,进度极为惊人,一日足可抵得上旁人一月之功。 相比之下,他的换血层级已是他的最短板了。 奈何,这是苦功夫,怎么也快不起来。 虽然,比起其他人已然快的多了。 “希望六扇门中有惊喜吧。” 杨狱心中盘算着。 赵七等人也就罢了,他路上抓到的这些山匪头领可都很值钱。 只是希望六扇门有能加速换血的丹药吧。 等着血气平复下来,他才吞了几颗铁蚕豆,掀开车帘一看,远远的,已可见到山路的尽头。 一晃十天,南山也快到头了。 “杨爷,快走出南山了。” 消瘦了不知一圈的赵七、蒋都也松了口气。 这年头的官道都不好走,更何况山路? 若是之前也就罢了,被穿了琵琶骨、打散了内气,他们也不比普通人强多少,走这路,不要说多么煎熬了。 当然,比之身后步行的一众囚徒,他们就好了太多。 一路不停,这些囚犯身上早没了半点油水,一个个眼窝深陷,活像是痨病鬼。 最差的,自然是几辆囚车上铁剑门三人,以及后来抓到的一些山贼头领。 “抓紧些赶路,到了下个城镇,就可以歇一阵子了。” 杨狱说着,放下车帘。 他自然不心疼这些劫掠烧杀的山匪死囚,只是一路走过来,每日不是铁蚕豆就是干粮,他嘴里也着实淡出鸟来了。 他日夜习武吞服丹丸和铁蚕豆,是因为世道艰难,他不得不如此。 可不是他就喜欢铁蚕豆的味。 他勤勉,却不喜欢自虐。 没条件土也吃得,但若是有,自然是肉好吃。 “好嘞!” 赵七勉强一笑。 这一路走来,对于这位杨爷的敬畏也是节节攀升,最早还有些别的打算,现在却是没了念想。 与其想着从这位爷手里逃走,还不如等家人去青州打点打点。 再不济,等一波皇帝老子的大赦天下…… “杨爷…” 放下车帘,杨狱正要搬运内息,就听得窗外蓝玉书的声音。 “杨爷…” 皮包骨头的蓝玉书笑的极为僵硬: “过了南山,距离青州也就十日的路程,快着些,七天也能到了……” “怎么,你也要拿东西换命?” 杨狱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一路上,包括赵七在内的所有囚犯,都不止一次的暗中寻他,或是央求,或是要以财货换他睁一眼闭一眼。 只是,不要说他腰缠万贯,即便没有银钱在身,他也不可能将这群人渣放出去。 “杨爷法眼如炬。” 蓝玉书苦笑连连: “在下知晓一些消息……” 他本是打着引杨狱走南山路,再将毒龙寨的人引来,自己趁乱走人。 可眼见得杨狱将司马杨都提将回来,他自然再没了这种打算。 “毒龙寨只所以能够盘踞在此多年,不止是因为南山地势极度恶劣,更因为他们背后有人……” 说到这里,蓝玉书语气一顿,见杨狱不置可否,也只能咬牙继续说: “萧、楚、叶、林……毒龙寨的背后,极有可能站着青州四大家之一。 您这次抓了司马杨,间接令锦衣卫拔了毒龙寨,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四大家族吗?” 杨狱若有若思。 毒龙寨的背后是哪一家,就连司马杨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四大家族,的确最有可能。 “杨爷可不要小瞧了这四大家。青州有句话流传很广,说的是青州分两半,张家一半、四姓一半。 张家指朝廷,四姓就是萧、楚、叶、林。” 见杨狱怎么都面无表情,蓝玉书心中打起了嘀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这四大家扎根青州多年,盘根错节,青州州衙、青州军、其下的诸多府县、绿林道、武林门派乃至于朝廷,都有他们的人。 您可千万不能大意。” “这些废话,就不要说了。” 杨狱闭上了眼。 赵七心头一颤,忙加快了速度。 蓝玉书不肯放弃,气喘如牛般跟上: “杨爷,您要是愿意,在下可以牵线搭桥,让您去四大家做个客卿……” 他不肯放弃。 杨狱却已懒得听了,将最后几颗铁蚕豆吞下,心念一动,已然进入暴食之鼎中。 嗡~ 诸般食材泛着莹莹之光。 随着杨狱心念一动,飞舞着的诸多食材又向着‘九牛二虎食谱’涌动而去。 食谱与食材不同。 食材炼化之后就彻底不存在,食谱却不会消失,换而言之,可以重复炼化。 虽然他清楚食谱中的神种不可能重复获取,但流积山战场对于他武功的磨砺作用也很巨大。 同时,他也想试试,能否在其中获得突破九牛二虎的契机。 瞟了一眼最为简洁的进度条,杨狱心念一动,已然第十二次进入了流积山战场之中。 仍旧是残阳如血,仍旧是旌旗猎猎。 不同的是,曾经他立于兵营之中,而此时,他立于战车之上,伴随着鼓声激荡,冲向了排山倒海般跨行而来的玄甲精骑! 杀! …… …… “吁!” 骏马长嘶,荡起积雪片片。 公羊京拉进马缰,回望着已不可见的南山,心中也是摇头: “老爷子还是太小心了些,这一路不也没碰到毒龙寨的匪类拦路?” “总镖头,出了南山,之后可就畅通无阻了!” 有镖头笑着。 一众人都松了口气。 “不将镖送到客人手里,都不能大意!这趟镖走完,除了镖银,还有犒劳!” 公羊京一摆手,又是一片欢呼。 这一来一去,两趟镖,他们走了足足一年多,这镖银已是不少,而公羊京向来大方,听得他这么说,所有人都很高兴。 不过,也有人心中担忧。 “总镖头。那客人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可这一路却也没见到有人拦路,也太过奇怪了。” 镖头陈忠低声说着。 “陈镖头太也小心了。咱们平安镖局深耕青州七十多年,来往绿林兄弟哪个不卖个面子?” 有镖头笑着打趣:“怎么着,年纪大了,没胆量了吗?” “好了!” 公羊京制止了众人的打闹,指向不远处的茶馆,道: “今夜赶不到城镇了,先去那茶馆吃点东西,若有干粮,也可换点!” 陈忠皱着眉从怀里掏出地图,见得这官道上茶馆的印记画着圈,才舒展眉头。 但一走进茶馆,他就后悔了。 不大的茶馆里,人却不少,且都提着刀剑,见得一众人,皆是面露冷笑。 “在下平安镖局总镖头公羊京,诸位……” 公羊京看出不对,抱拳说话,但刚说了半句,就被粗暴打断。 “便是你你爹公羊雨,在老子这也没有面子可讲!” 满脸虬髯的大汉冷笑一声,所有人已齐齐站起,刀剑出鞘,狞笑着扑了上来: “下辈子多长对招子,别什么镖都敢接!” “杀!” …… …… “呼!” 猛然睁眼,杨狱额头见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难怪有玄甲精骑甲天下之说,骑兵成阵,太过凶猛…” 深呼吸几次将躁动的内气平复,杨狱不由的有些叹服。 玄甲精骑皆骑乘上等蛟马,披玄铁半身甲,统一的十炼玄铁刀兵,实力强大。 但杨狱自忖可以杀之。 可一旦玄甲精骑成阵的冲杀下来,尤其是第一波远程冲锋,那简直石破天惊。 “玄甲精骑的血气居然可以相连?是因为什么,玄甲?” 杨狱冥思苦想,也没有得到答案。 玄甲精骑虽是军中百战老兵中优中选优,可单个厮杀,未必就强过司马杨。 可若十人一阵,杀十个司马杨简直砍瓜切菜。 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们冲杀之时,彼此血气能够共鸣,一波冲撞,连他都吃不消。 他第一次驱战车冲锋,直面百骑冲锋,以他如今的体魄,都被直接撞翻。 其后数千骑冲锋,更是生生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杀戮利器!” 心中得出结论,杨狱也熄了再进入流积山的心思。 战场与武林厮杀不同,除非凑巧得到一把强弓,否则千军万马之中,能让他发挥的余地太小。 “嗯?” 气息刚自平复,杨狱心中突然一动,掀起车帘。 就见得远处气流翻滚,伴随着生生喊杀,两队人一前一后的向着他所在的方位逃来。 “平安镖局的人?” 杨狱目力极好,认出逃亡的一队人。 但他很确信,除非他们的眼力高过他,否则绝看不清他们这队人的模样。 所以, “这是拿我挡灾?”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这事大了!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 积雪将融未融的荒野之上,两队人追逃正酣。 公羊京一手抱着锦盒,一手长刀乱舞,他的武功不差,单臂单刀生生将杀来的刀剑乃至暗器一一格挡在外。 但他心头却难受的几乎吐血。 这一场遭遇战爆发的太快太猛,可如果只是这样,他也未必会如此狼狈。 可就在他们激战正酣之时,往日里相谈甚欢的几个镖头突然反水,这一下,就将他杀的大败亏输。 亲近的镖头几乎都被斩杀,只有陈忠还护在他的身侧,可也身中数刀,只能勉力支撑。 而另外一些墙头草,则眼见他落了下风,撒丫子就跑,以至于他堂堂总镖头,居然落在了逃亡队伍的最后。 “交出东西,留你全尸!” 人头大的流星锤破空而来,满面虬髯的大汉踏雪狂奔,声音响亮犹如兽吼。 “陈忠,人可死,镖不可丢!” 眼见大敌杀来,公羊京双眼瞬间一红,甩手将那锦盒丢给陈忠,反身杀向了冲来的凶徒! “总镖头!” 陈忠目眦欲裂。 但他到底经历的多了一些,抱起那锦盒,咬牙冲向了远处若隐若现的车队。 “总镖头…” 听得身后传来的阵阵刀兵碰撞之音,亡命溃散的几个镖头心中也闪过不忍。 可却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比陈忠的速度还要快的冲向远来的车队,同时振臂高呼,求助。 也不待得到回应,就冲了过去。 崩! 突然,一道霹雳在众人耳畔炸开。 跑在最前的人怪叫一声,噗通倒地,满脸冷汗的看着眼前入石三分的箭矢,身子都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狼狈逃窜的一众人也都被这好似霹雳般的弓弦弹抖声吓住了。 “吁~” 赵七勒住马缰,看了一眼身侧持弓而立的杨狱一眼,揣摩了一瞬,朗声道: “江湖仇杀还要牵连旁人,诸位也太不讲究了吧?” “杨,杨爷?” 突的,人群里传来惊喜莫名的声音,几个镖头连连哭喊: “杨爷,这些凶人杀了我们好多兄弟,您可不能不管啊!” 杨狱持弓在手,见得发声的两人,笑了: “上次还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怎么,今个‘该死的鬼’就变成杨爷了?” “这,这……” 那两个发声的捕头臊的满面通红,呐呐说不出话来。 “杨爷,上次是我们狗眼看人低,还请您救救我们总镖头吧!” 衣衫染血的陈忠抱着锦盒跪倒在地,连声哀求。 “镖局走镖,赚的是生死厮杀的钱。我家杨爷又没收你们的银子,还得为你们出头不成?” 见杨狱不语,赵七大着胆子回应。 陈忠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磕头。 砰! 这时,众人身后响起一声沉闷巨响。 人头大小的流星锤重重落地,公羊京满身是血,被生生砸翻在地,他怒吼着起身,却被刀剑架住脖子。 “总镖头!” 陈忠低吼一声,死死攥着锦盒。 他想靠近杨狱,但见得那箭尾兀自弹抖的箭矢,又不敢动弹了。 在场的所有人,可都见过这位官爷出神入化的箭法,这要是被射一箭,只怕根本躲不过去。 “这位官爷请了,某家金刀门‘蒋霸’。” 满面虬髯的汉子拉起流星锤,大踏步走前几步,冷眼扫过抱着锦盒的陈忠,拱手道: “前些日子有人盗走我门中刀谱,这些人看了我门中刀谱,绝不能走。还望官爷卖我个面子,不要插手此事!” 蒋霸拱手,态度恭敬。 杨狱却看得清楚,这虬髯汉子双臂护在身前一前一后,两腿八字分开,进可前扑,后可避让闪躲,有着很强的戒备之意。 “胡说!” 被死死按住的公羊京双眼充血,嘶吼着:“我岂会偷看押送之物?!就算那盒子里是刀谱,我也绝不会去偷看!” “呵呵~” 蒋霸冷笑一声: “那桐百付出纹银三千两押送镖物,你不查验货物,就敢接下这镖?” 公羊京哑口无言,心中却是暗恨。 若非自己被这镖银蛊惑了心神,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杨狱淡淡的扫了一眼公羊京,后者面有悲愤,却没有开口求救: “我这一路走来,经了不少事。只是有一件事,我十分不解。” “什么事?” 蒋霸看了一眼入石三分的箭矢,心中越发小心,手在身后摆动,让同行的人都小心戒备。 杨狱持弓在手,轻轻拉动调试,语气漫不经心: “一个两个都要我卖面子,你们爹妈,就没给你们生一张脸吗?” “艹!” 蒋霸怒目圆睁,脚下重重发力前奔的同时,双臂肌肉奋张,将那流星锤高速舞动者。 携气流呼啸之声,砸向了杨狱。 “抢回锦盒!” 一言不合,全都暴起! 金刀门的一众人显然早已有着准备,一声怒吼刀剑已发出铮铮之音,扑向了被箭矢吓退的平安镖局众人。 好在后者精神本就高度紧张,听得刀剑声就纷纷迎击,这才没有被杀个猝不及防。 砰! 但两方交战不过片刻,就听得一声沉闷的炸响响彻荒野。 一众人纷纷看去,不由的心头狂跳。 只见那虬髯大汉高高抛飞,稻草也似飞出十多丈之远,重重砸在地上。 而他的流星锤,则被那持弓的官差稳稳的抓在手中。 咔嚓! 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中,那半铜半铁的流星锤,居然被生生捏成两半,啪嗒两声掉在地上。 再看那虬髯大汉,已然痛的满地打滚,连声哀嚎:“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这,这……” 眼见得与自己鏖战多时的高手一击就被打的扑街,公羊京两眼发直,心中冷汗直冒。 自己之前居然以为这位爷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是个人都敢冲杀官差,这青州衙门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杨狱活动着手指。 从无到有的将这门虎爪擒拿手练到大成,他还是头一次用,果然极凶。 只是心下也不由的摇头。 这衙门官差在这地界真没半点牌面可讲,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可这里距离青州州衙也就没多远了。 这些人的肆无忌惮,又一次让杨狱觉得大明药丸。 想想前世,再穷凶极恶的罪犯,见到差人心头都得先哆嗦两下,这差距之大,简直无法形容了。 “金刀门绝不与你干休!” 蒋霸低声嘶吼着。 他的手臂不是断了,而是没骨头般耷拉了下去,小半个手臂的骨头,已然碎成了渣。 同时,他的全身血气都被打散,任他如何提气,都只觉浑身酥软,好似被一群大象踩过一般,提不起半点力气。 这让他惊惧而又愤怒不已。 “啊!” 突的,一声惨叫传来,一众人如梦方醒,就见得一人刚想逃走,就被射穿了大腿,惨嚎着打滚。 “百丈之内,穿甲可过。谁想尝试一下?” 杨狱提弓而行,走向剑拔弩张的一众人。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没有人敢忽视,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充斥了全身。 不少人冷汗都流了下来。 没人敢动。 哪怕是气血如虎的武者,若无上乘轻功在身,一瞬也只难跨行二十丈,百丈距离,高明的神射手足以射出十箭了。 前车之鉴还在地上趴着,哪个敢动手? “杨,杨爷…” 陈忠紧紧抱着锦盒,见得杨狱步步靠近,心中也是一紧。 “打开瞧瞧。” 杨狱淡淡说着。 金刀门的人不是好人,这平安镖局也同样鱼龙混杂,这样的两方厮杀,他大抵是懒得管的。 更别说后者很明显有拿他挡灾的心思了。 只所以出手,却是因为这锦盒。 随着他的武功进步,尤其是气血入泥丸之后,暴食之鼎对于食材的感应距离也大大的延长。 可也没有到几十丈这么远。 这盒子里的东西,只怕不是一般的食材,他自然很感兴趣。 “这…” 陈忠面色一变:“杨爷,人在镖在,人无镖也在。这是我们平安镖局的规矩……” “打开!” 杨狱还未说话,被金刀门众人压在地上的公羊京已是低吼一声: “若这镖物真是金刀门的刀谱,那么今日,我认栽!” 世道混乱,行路艰难,是以镖局盛行。 但镖局接镖也是有讲究的,贼赃,是绝不能接的东西,但是不是贼赃,可不是由劫镖的人说了算。 “是。” 陈忠一咬牙,打开了锦盒。 此时天色已很是黯淡,但这锦盒打开之时,众人分明看到一抹金光。 “不是刀谱?!” 蒋霸失声:“这不可能,明明……” 话语戛然而止,看着被杨狱挑起来的东西,蒋霸乃至于金刀门的所有人,面色皆是一变。 “镀了黄金的甲胄?不对,这是精金甲胄!” 扫了一眼刀尖上挂着的东西,杨狱都吃了一惊。 玄铁有价,精金无价。 作为最为为人所知的珍铁,精金的来源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自黄金之中提炼! 但让一众人色变的,不是精金的贵重。 而是这件精金甲胄之上,分明有着一个赤金夹杂,龙飞凤舞般的大字。 张! “啧~” 杨狱环视四周: “诸位,这事,可大了。” 正文 第一百章 青州城 , 青州城,坐落于青州东南平原之地,是青州山岭最少之处。 既有沃土千里在前,自云州而来的大涛江,由此而过。 水路皆通,自也算繁华。 其建城虽只四百年,却不逊于其他道、州的千年大城,更因青州多苦寒,虹吸一州,更显富足。 自高处望去,直好似一头匍匐于平原之上的四口巨兽,吞吐着自水陆而来的繁多人流。 当然,此时正值隆冬之日,青州气候寒冷,水路自然冷清无人。 四处城门之外的兵丁,就有数百之多,其中不乏精气完足的精悍之辈,披甲执锐,扫视着来自各处的行商、客人。 护城河之外,修有栅栏,仅有渡桥可以进城。 此时,在城外,不少商队正自搬运物品,有进有出,青州城内,是严禁来自其他地方的车马入内。 也因此,有着大批的力夫以此而生。 “动作要稳,速度要快!耽误了买卖,以后不用来了!” 一个着青色劲装的汉子叉腰低喝,催促着一众力夫: “快,快着点!” 一众力夫不敢怠慢,哼哧哼哧的搬运着各类货物,加快速度的同时,也提着小心。 砰! 突然,一声脆响响起。 劲装大汉变了脸色,正欲喝骂,脸色突的一变,缩下了身子,甚至后退了几步隐入人群之中。 那砸了东西的力夫欲哭无泪,却没等到训斥,心中疑惑之时,就见得城门处传来骚动。 数十上百个披甲精锐自城门洞中鱼贯而出,将诸般行商、进城的人全都推到了一旁。 但却没人敢有意见,都是后退,避让。 “嘶!” 一个挎刀的江湖人士刚想说话,就被同伴捂住了嘴,低声警告着:“那是青州州衙的人,你不要命了?” “青州州衙?” 那莽汉愣了一愣,才见得兵丁开路之后,有一行人牵着车辇缓步而出。 这一行人气息沉凝,精悍冷厉,虽无人持有刀兵,但却比上百兵丁的威势还要来的大。 尤其是牵马的两位甲士,目光锐利如刀,扫视之处,所有人全都低头,不敢直视。 “雪域龙马?这人莫非是……” 那莽汉倒吸一口凉气,突见得有目光扫来,忙低下头去。 他不是爱马之人,可这雪域龙马他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是因为这龙马是青州顶尖的战马,而是因为,以龙马拉车之人,青州仅有两人而已。 这些人既然是青州州衙的人,那么,马车中坐着的人,只怕就是那位青州州主聂文洞了。 掌握着数千万人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 “风云二卫…” 那同伴眸光闪了闪,也是低下头。 有关于这位青州州主,传播最广的自然是他逼反了长留大侠冀龙山,除此之外,则是为他牵马坠蹬的风云二卫,龙虎二士。 相传,这四人都出身大宗门的高手,手下沾染着不知多少江湖人的血。 嘎吱吱~ 城门进出之人足有上千之多,可这时却静的落针可闻,只有那车辇行过的声响。 所有人,都压住了呼吸。 “不得扰民。” 落针可闻的安静中,从车辇中传出的温润之音显得更为清晰,足可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是。” 儒生打扮的老者躬身应下。 一摆手,身后的兵丁齐刷刷的后退入城门洞内,诸多行人这才小心翼翼的通行,不见之前的吵闹拥挤。 搬山会的几个劲装大汉也细声细气了起来,声音轻柔的让一众力夫很不习惯。 “这聂文洞怎么会出城?” 那莽汉压低声音问着同伴,有着诧异:“王兄,难不成那位传了一年多的徐大人,真个要来了?” “那谁知道?” 那同伴忌惮的看了一眼车辇,声音更小:“不过,除了这位徐大人,只怕也没有其他人能劳这位亲自迎接了。” 大明的州主自然比不得前朝军政一体的指挥使,可仍是封疆大吏,尤其是这位已然做了许多年了。 “走吧,走吧。” 见莽汉还想问,同伴着实心惊肉跳,根本不想多说。 虽然距离还远,人声也复杂,可他还是怕被听到。 可直至他们入了城,也不见那位大人物下车,反而,城中各类士绅、甚至于几大家族也都有人前来。 不少人心中更是笃定,那位在青州各地传了一两年的徐文纪,徐大人,怕是真的要来了。 是以,不少原本出入城的行人,也都停下了脚步,距离稍远,也在等待,想要看看这位徐大人长什么模样。 不过,一连数个时辰过去,仍未见得有人来,一众人渐渐有了骚动。 “楚兄,情报是否有误?还是说这位徐大人故意要晾着我们?” 一个绫罗满身的贵公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萧兄耐心这些吧。” 青衫文士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苟言笑,只是眉宇间,也有了一丝不满。 他们的情报会出错吗? 那自然不会! 深耕青州多年,他们的情报不会逊色六扇门,甚至详细之处还要超过。 他肯定那位徐大人必然会在今日入城,迟迟不来,自然是下马威了。 不过,连聂文洞都静静等待,他还能有什么怨言? “看来,大人这位同窗对于咱们心有不满啊…” 车辇旁,老儒微叹了口气: “您请这位前来,可未见得就是好事。” “于先生猜的不差。本官这位同窗,起于微末,一路走来不乏荆棘,难免有些偏激,行事也多矫枉过正。” 车辇中,如温水般的声音响起: “不过你却是猜错了,本官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请动他,他只所以来青州,不过是因为得罪了些人罢了。” “得罪了人…” 于忘海心头一禀。 徐文纪官拜兵部尚书,弟子门生遍布天下,比起自家大人的资历还要深,这世上能拿捏他的可没有几位。 他得罪的…… 车辇里没了声音,日头也自东而西,一晃,已是大半日过去。 城门外的人零零散散的散去不少,还剩下的人,也多有些不耐烦了,不少人怀疑情报出错。 渐渐地,天色黯淡下来,城外行人也零零星星,到最后,已然没有进出城的人了。 “罢了。” 车辇里的声音再度响起: “看来他暂时不想见我,随他去吧。” “那,回城?” 于忘海试探着问了一声,得到答复,这才摆摆手,自有人驱车折返,回城。 “真情报有差?” 萧一鸣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将信将疑,但见车辇都折返了,也只能叹了口气,准备回城。 “有,有人来了!” 突的,有人叫了一声,引来诸多人的注意。 “嗯?” 车辇停下。 于忘海眉头微皱,极目远眺,就见得黯淡的地平线上,有着一条车队徐徐而来。 只看人数,怕不是多达百人以上。 “不是说他只带了老仆、孙女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见得远处黑压压一条龙,满身绫罗的王公子有些奇怪了。 传闻中那位徐大人无论去哪里赴任,都不喜带着大队人前往来着…… “这……” 萧一鸣眯起眼。 这位徐大人…… …… …… 拿下两方人,对于杨狱来说自然毫无问题。 自他掌握了四象箭之后,他的箭术彻底超越了他的刀法,成为他最为强力的手段。 他的射程之内,打不过他的,也根本逃不掉。 无论平安镖局与金刀门的人如何狡辩,自然还是被杨狱全部扣押下来,当然,那精金甲胄也暂时由他包管了。 暴食之鼎中,杨狱心中不无遗憾。 这才知道为何暴食之鼎对于这甲胄的异动会如此的强烈了。 这薄薄的一片甲,居然抵得上一座金山! 可这对他来说屁用没有。 这甲胄刀兵不进、水火不侵,除非他能整个吞下去,否则,根本别想碰掉一片下来。 而这甲虽然薄,可还是甲胄,足有二十多斤大,便是将他嘴角割到耳朵根,也塞不进去,更别说吞下去了。 “东西虽好,但怎么吃得下?” 望着那熠熠生辉的宝甲,杨狱只觉有些牙疼。 不过, “精金提炼之术,甲胄锤炼之法估摸我也用不到,但这兵甲灵通术……” 放下生**金的心思,杨狱注意到了这食材中蕴含的东西。 其他两个也就罢了。 这兵甲灵通术,他却有些印象,在之前老爷子那个山洞里,他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类似记载。 疑似是四百年前的一位武圣流传下来的炼兵秘法…… “杨爷,到了……” 这时,马车微微一顿,赵七的声音显得沙哑又恐惧。 车帘掀开。 杨狱遥遥望去,就见得东西蔓延,竟好似看不到边际一般,且极为高大,乍一看,真好似一头巨兽。 散发着雄浑宏大的气息。 只是…… “那黑压压的一片,动也不动,是看守城门的兵丁?啧啧,不愧是大城,看门的也这么多!” 正文 第101章 初来乍到 杨狱手搭凉棚,遥遥望去。 黯淡的天色下,如巨兽匍匐的青州城前,黑压压的一群人立着,动也不动。 “似乎不是兵丁…” 杨狱眸光微微闪烁。 见得青州城,一众囚犯全都躁动起来,哪怕是囚车里的铁剑门三代高手,也不由的心生恐惧。 青州城到了,这意味着他们杀头的日子也就快到了。 “杨,杨爷…” 赵七、蒋都的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望向杨狱的眼神里尽是哀求。 “杨爷,看在我等一路鞍前马后的伺候下,您,您放我一马吧。我发誓,绝不再胡作非为,一定做个好人。” 蒋都沙哑着说道。 一路走了数月,他本以为自己早已认命,可此时眼见得青州城,心头还是被恐惧充斥了。 其他囚犯也都颤抖着哀求起来,哪怕一路上都心如死灰的铁剑门三代老少,也都沙哑着嗓子哀嚎起来。 环视着一众囚犯,杨狱很清楚,这些囚犯此时此刻的哀求多少有几分被恐惧簇生出来的真心实意来。 可…… 那一夜黑山的火光在他眼前浮动,一路走来流民的哀嚎、荒凉的村落、惊恐的村民在他心中一一闪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杨狱自赵七手里夺来马鞭,当空一甩,炸响声中,黄骠马绝尘而去。 “驾!” …… …… 青州城下,一片寂静。 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车队,不少人又回转过来。 诸多兵士拥簇中的车辇也停了下来。 落日余晖的挥洒之下,那车队渐渐清晰,共有一辆马车,十辆囚车,以及数十个披枷带锁的囚犯。 是押送囚犯来青州的官差? 人群中有些骚动,却也看清了来人。 “一辆马车,押着上百囚犯就过来了?” 有人惊讶。 “咱们等了这般久。这么大阵仗,就等来这针尖大小的人物?呵呵……” 绫罗满身的王公子嗤笑一笑,声音大了许多: “这可真是个笑话!” 他在笑,却也只有他一人在笑。 谁是笑话? 不少人心中腹诽,却纷纷看向了兵甲拥簇中的车辇。 萧一鸣惊鸿一瞥,见得掀开的车帘后,一闪而逝的明亮眸光。 “于先生可知来人是谁?” 车帘放下,聂文洞温润的声音响起。 “这…” 于忘海回身望了一眼,躬身回应:“应当是来自黑山的差役,送来了辖内的大犯、要犯……” 说到这里,于忘海微微一顿。 随着车队的靠近,他看的清楚,这一行人的囚犯足有上百之多,却不见差役的身影。 这…… “嘶!是这小子?!” 人群一角,一着青色捕头服的大汉揉了揉眼,好似想起了什么,当即上前几步。 向着车辇微微躬身: “州主,来人是我六扇门押送犯人的铜章捕头杨狱……” “铜章捕头?” 车辇中,聂文洞的声音略有玩味: “听说六扇门前些日子将黑山县的一位少年人评定为铜章捕头?就是这人吗?” “是。” 铁峰硬着头皮回话。 心中也是腹诽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般巧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这位新晋的铜章捕头押送着要犯前来,但也没想到会是今天。 “少年英雄,六扇门又多一位精锐也!” 车辇中,传来赞扬声: “听闻这位少年英雄平叛有功,我等迎一迎,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人说的是。” 有乡绅靠的近一些,闻言不由的附和了一句。 “州主谬赞了。” 铁峰心中一沉,以为这位州主大人在说反话,正想说什么解释一二。 就听得一声惊叫。 “毒龙寨?你们瞧,那人的模样,像不像毒龙寨的六头领‘开山斧’文四?” 在场众人不乏高手。 随着车辆靠近,渐也看得清楚,有人不经意一扫,看到某一辆囚车中的人,顿时惊呼连连。 “听过路的行商说,前些日子有个差役押送着犯人路过毒龙寨,顺手挑了毒龙寨大头领司马杨?!莫非就是此人?” “你听差了吧?我分明听说,这人是将毒龙寨上前悍匪杀了个干干净净!” “区区一个差役,怎么可能挑了毒龙寨?” ……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 随着南山道被打开,过路的行商不少都提前到了青州,自然对于之前的事情有所提及。 传来传去。 就成了某位差役挑翻了整个毒龙寨。 “有杀司马杨的武功,还会只是个差役?” 有人挑眉质疑。 青州城,驻扎着州衙、六扇门、锦衣卫、青州军,是青州军政中心,外城更长年张贴着通缉令。 司马杨的名头,在场众人倒都听说过。 毒龙寨位于南山毒瘴丛生之地,等闲人莫说前去围剿,就算是误入都有性命之危。 之前也不乏有人想去替天行道,可往往连司马杨的面都见不到就死在毒瘴之中。 哪怕侥幸穿过毒瘴,可那毒龙寨占据天险,上山下山一条路,弓弩巨石一阵招呼,也没几个消受的起。 听说这人杀了司马杨,不少人都来了兴趣,本来想走的也停住了脚步。 “挑了毒龙寨…” 那王公子眼神一亮,萧一鸣却是眯起了眼睛。 “呵,有趣。” 车辇中,聂文洞淡淡一笑: “走吧。” “是。” 于忘海深深的回望了一眼来人,转身离开。 见得聂文洞离开,一众乡绅也就散去大半,他们捧那么几句,只是附和聂文洞,却也没将这么一个小人物放在心里。 差役也好、六扇门的捕头也罢,对于他们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瞧上几眼,也就是极限了。 杀了几个山匪,又有什么大不了? “嗯?” 一众人或惊讶、或疑惑、或审视的目光之中,杨狱拉住了马缰,凝眸远眺,见得远去马车旁的老者。 “大高手?!” 杨狱紧握腰刀,心中升起莫大的警兆。 只是一眼,他几乎就拔刀而起,他一路前来,还未见过如此强横的高手。 那老者的武功,只怕还在之前所见的锦衣卫百户曹金烈之上。 心神一定,杨狱这才看向渐渐散去,却仍旧不少的人群,这群人里倒是没多少高手,但一眼扫过,几乎全都是换了血的。 “啧,青州到底不一样,有钱人可真不少。” 杨狱泛着念头。 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些人是来迎接自己的。 只怕这些人在等什么人,凑巧被自己碰上了。 “你就是杨狱?!” 一个魁梧黝黑的汉子已然跳将了出来。 “你是?” 杨狱眸光一凝。 这汉子魁梧异常,却不见臃肿,行走之间脚步轻灵,武功也很是不弱。 “我乃六扇门捕头铁峰。” 铁峰一拱手,人群里的已然涌出不少的捕快,上前接手囚犯。 “原来是铁捕头。” 杨狱回了一礼,任由一众捕快接手这些囚犯。 “杨兄弟这一遭,收获可着实不小。” 瞧着足有百人的囚犯队伍,铁峰有些咂舌,也有些羡慕。 六扇门不同于州府衙门。 一切只看功绩。 有功绩就可以升官发财,有功绩就可以换取丹药、武功,甚至可以消耗功绩,换取进道衙、甚至京城的名额。 “还好,还好。” 杨狱随口寒暄了几句,又问起了这些人聚在这里的原因。 一说起这个,铁峰不由的苦笑一声,说起来龙去脉。 “徐文纪?” 杨狱心下了然。 除了这位自京城而来的大人物,也没人能让这么些人迎接了,只是听说这里面有着州主聂文洞,还是有些吃惊。 前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在李二一的口中。 在他的口中,没有这位州主大人,就没有长留山…… “进城后,杨兄弟尽量小心些吧。青州不比黑山县,六扇门也无法横行无忌……” 铁峰欲言又止,还是隐晦的提点了一下。 “多谢铁捕头提醒。” 杨狱抱拳。 心中也提起小心,虽然,他向来不是个喜欢招惹是非的人。 “大人,已然登记造册。” 有捕快捧着册子上前,满是艳羡的看了一眼杨狱,回道: “除却黑山县的犯人之外,杨大人共擒了七十六位贼匪,其中十七人在通缉令上……” “杨兄弟暂且入城,明日来六扇门报道,这些贼匪,或许能值半个‘大功’了……” 铁峰呼吸都急促了,勉强说了一句,提着一众犯人离去。 临去之前,一众犯人的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尤其是囚车里的严景略、关山水,如果眼神能杀人,杨狱此时只怕已是千疮百孔了。 “呼!” 一众犯人被提走,杨狱顿时一身轻松。 虽然他看似不怎么管这些犯人,可一路上也没有掉以轻心,此时负累甩掉,心情一时大好。 也不在意还在旁边指指点点的一群路人,跨步走入了青州城。 这是日头已将将落山。 可青州城内却是一片喧嚣热闹,各类摊贩、行商、提刀挎剑的江湖中人比比皆是。 走出高大的城门洞,杨狱的眼前都不由的一亮。 只觉所见之人皆精气完足,一眼扫过,旺盛的气血几乎映红了半边天。 “啪!” 杨狱警觉抬手,将拍向自己的手掌打落。 回身看去。 一个略显油滑的青年,他抱着拳,笑嘻嘻的问着: “兄弟,要兵器吗?” 正文 第102章 再度换血 这青年约莫二十来岁,裹着皮袄,看起来老练世故,一看就是在市井里厮混打滚的老油条。 气血虽然不强,身上却有着淡淡的药香起,近几日定然是泡过药浴。 心中转着念头,杨狱也来了兴趣: “都有什么兵器?” “嘿~” 青年指了指前方,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绝大多数都是带着刀剑的江湖人士: “瞧上哪个,价钱合适,立马给你拿来。” “呵~” 杨狱摇头失笑:“就凭你?” 兵器是什么?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那犹如拳脚手臂,哪里肯让旁人碰一下? “在这青州外城,我小武的名头,你且去打听。还有我做不成的买卖?” 见杨狱不信,自称‘小武’的青年也不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杨狱的包裹: “只要银钱足够,你且看就是!” 说着,就上前几步,似是想去露一手,被杨狱一把抓住手腕。 “送命的活计,还是别做了。” 杨狱微微摇头。 青州苦寒之地,山贼强梁甚多,是以武风也盛,这青州城更是精英荟萃之地,这一眼扫去,凡是拿着刀剑的,皆是换了血的武者。 其中不少,气息都不弱。 这青年虽身有药浴气味,但似乎还卡在第一次换血的门槛前,这要是上去,不说送命,断个手脚怕也正常。 且看他的武功,只怕也是没得手过一次,不然,也不至于困在换血门槛前了。 “少见多怪了不是?” 小武笑着指了指身后城墙:“你瞧那是什么?” 杨狱回身望去。 只见高大的城门洞上,有着一块通体银白的石板,一行大字龙飞凤舞其上。 【刀兵可带,不可出鞘】 “青州城是什么地方?” 小武咧嘴一笑,泛黄的牙齿缺了一个半:“再多也就给我两拳,送命,自然谈不上。” 杨狱微微点头。 青州城,或许是整个青州唯一一个能够政令通行的城池了。 上面有刀兵不可出鞘,自然就没人敢出鞘。 也正因如此,才能滋生出小武这样的混混来,换做其他城池,敢出手,立马就会被斩手斩脚。 但这也只是明面上,背地里…… “怎么,有看上的没?” 小武搓搓手。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常年混迹市井,别的不说,对于金银自然是很有嗅觉。 杨狱一进城,他就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这看起来不到弱冠的少年人,怕是比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要有钱。 当然,指的是身上携带的。 “要,自然是要的,不过,偷盗的就免了。” 杨狱手腕一翻,取出三两碎银。 小武眼前一亮,伸手去拿,却捉了个空,心里痒痒,拍着胸脯保证:“老板,您要什么,吱个声,没什么捞不到手的!” “不忙。” 碎银在手指间来回游走,杨狱淡淡说着自己的需求。 正如暴食之鼎对于各类金属的需求无穷尽,他对于食材的渴求也无穷尽。 不说‘食谱九牛二虎’需要大量食材。 各类武功,他也是极为需要的。 这一路上,杨狱经历了许多,见了许多,也印证了许多。 其中,就包括习武。 包括铁裆功、虎爪擒拿手、斩首刀、四象箭、老母服气录之类得自食材之中的武功,他的进度极快。 但除此之外,魏河传授的一气诀,一晃大半年过去,他还没入门…… “古、旧、名人遗留?” 听着杨狱的要求,小武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古怪起来,等他说完,着实有些忍不住了: “老板,附庸风雅可要不得啊!其他东西也就罢了,刀剑之类的废弃兵器,可都一碰就断。” “那就不用你去管了。” 随手将银子丢给小武,杨狱也不多说,摆摆手离开。 他腰缠万贯,三两碎银自然也不在意。 就算这小武拿钱跑路他也不怕,六扇门,还怕小偷小摸? 青州城,同样有内外之分。 内城,是州衙所在,萧、楚、叶、林也在其中,不过,六扇门与锦衣卫的驻地,却在外城。 内城如何,杨狱不得而知。 外城的繁华,却让他有些咂舌。 与连地砖都没有的黑山城不同,青州城不但更为整洁,街道更为宽敞,建筑更为高大,而且,有着‘公厕’。 不但有着公厕,还有着数量庞大的夜香客。 街道上各类店铺齐全,货物琳琅满目,不止有青州的特产,还有着来自其他道、州、府的货物。 而且,更为便宜。 无论是粮食、还是药材,居然都比黑山城便宜许多。 来往的行人也多面有红光,比起面黄肌瘦大多数的黑山城,如同是两个世界。 青州城不允许外来的车马入内,他的黄骠马自然也留在了城外,不过,孑然一身,却更为方便。 入城之后,杨狱先是在城中游逛了,宵禁之前找了间客栈住下,洗洗涮涮,吃饱喝足之后。 伙计也将他熬煮的药液一桶又一桶的送到了房间中。 “呼!” 赤身踏入药桶之中,筋骨舒缓,杨狱舒服的叹了口气。 行路难。 自黑山城到青州,他耗费了足足数月时间,虽然板肋虬筋提供着巨大的精力,但精神上终归是有着莫大的疲倦。 九牛二虎对于身体的负担依然存在。 “二血入泥丸,三血入眉眼,其后耳、鼻、口……凝练气血如虎前,血气无法强化脏腑了。” 泡在药桶中,杨狱心中盘算着。 老母服气录的特殊,是随着他血气的递增而显现的,若无五感的内视己身与视夜如白昼的双眼。 他之前也没那么容易拿下司马杨。 不过,血气无法强化脏腑,也就无法缓解九牛二虎带给身体的巨大负担。 哪怕他打熬血气、修持外炼武功的脚步从来没有片刻停歇。 “也只能慢慢来了。” 杨狱舒展着筋骨,平复着心态。 刚穿越来的那一年不算,他真正练武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却已然有了如此武功,这个进度已然十分惊人了。 习武时间比他长的多的胡万,连二次气血也还没有跨过呢。 “是时候尝试突破四次换血了。” 心中转着念头,杨狱张口一吹,吹灭了四尺开外的油灯,随手自桌子上取来一把铁蚕豆吞服下去。 温热的气流自脏腑扩散的同时,微微闭眼,开始第四次换血。 按照老母服气录中记载,初次换血最为艰难,普通人多半卡在这一关。 而三十岁无法跨过这一关,血气跌落,就算之后侥幸突破,也很难再有什么进步了。 除此之外,换血的困难,就在于资源的堆砌以及内炼服气法的进度上了。 至少,九次换血,凝练如象血气之前,并无生命危险。 “不过,怜生教那些疯子的话,未必可信。还是要小心着点,血液锤炼无小事…” 杨狱不敢大意。 怜生教教徒的疯癫他是有过见识的。 这群疯子以为的‘危险’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 虽然说,换血三三为关,理论上三次换血已然可以凝练如牛气血,但绝大多数人,是在第四次换血之后,才能如意的驱使。 气血如牛,本身是血气的整合。 散逸全身的血气,整合为一股,而又可以通过拳脚指掌去释放,达到‘合全身之力冲撞一点’的程度。 并不是在体内练出一头牛。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中,杨狱心神沉凝。 温热的内息自丹田勇气,上至眉心一个盘旋,体内诸般经络脏腑已尽是浮现在心中。 随其心念一动,内息下沉。 本来缓缓流淌的血液,速度陡然暴增,他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得赤红,屋内的温度也攀升起来。 就好似他体内有着火焰在熊熊燃烧,熬煮血液,炙烤筋骨,锤炼内脏。 渐渐地,杨狱的呼吸越来越长。 而他体内的血液也越发的粘稠、滚烫起来。 呼! 某一刻,他周身闭合的毛孔突然张开,似如火光闪烁,屋内顿时亮了一瞬。 而如果有人在此。 就可看到,他胸前的肋骨已经不是一根根的了,而是好似板甲般练成一体,将内脏护持在内。 血光下,他的皮膜变得透明,可见他的筋变得异常粗大,伴随着血液流淌,犹如无数虬龙盘绕于身。 也正因这两者异常突出,就显得他的内脏、皮膜、乃至于脊椎大龙,都显得苗条可怜。 每每一发力,就首先被挤压到了角落里。 杨狱每次与人争斗都会感受到周身的刺痛,就源自此处,板肋虬筋太过强横,哪怕带动着其他器官也有着强化。 但比起这两者,又远远不能相比了。 呼! 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的呼吸才渐渐恢复正常节奏,沸腾的血液也开始回落,奔腾的内息也渐渐归于丹田。 只有部分在泥丸、双眼、双耳处盘旋着。 他的双眼仍然紧闭着。 但他耳朵扑闪着,透过气流的运动,居然在心中组合出了整个房间的景象。 凝固的灯油、冷却的药液、墙上攀爬的壁虎、角落里窜行的不知名虫子…… 以及,屋顶轻微到他都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声。 房顶有人?! 正文 第103章 七玄门(二合一章节) 房顶有人?! 杨狱心头一跳。 他的五感远超常人,哪怕是换血之时,他也不曾放松对外界的感知,甚至更为戒备。 且,哪怕是他气血突破,五感最为敏锐之时,也只能听到最为细微的呼吸声。 而无法感知到他的气血、心跳声。 “龟蛇冬藏,马相藏阴。能将自身掌控到如此地步,这人对于身体的掌控远在我之上。是个大高手!” 压下心中躁动,杨狱佯作无事发生般,一件件的穿上衣服。 呼! 而就在他握住腰刀的那一瞬,屋外骤起狂风,汹涌的气流一下撞断了窗栓,倒灌进来。 杨狱反手握刀,微微躬身,惊而不乱,气血涌动,杀机内藏: “你是谁?” 屋外夜风正高。 一颗老树枯枝上,一个身着灰色兜袍,不见面目的人影随风而动,哪怕亲眼看到,杨狱仍无法察觉这人的气血与心跳。 心中不由的一紧。 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控制自身,使得心跳呼吸放缓,可面前这人的呼吸几乎不可闻了。 这只怕是如龟息功之类的奇异武功。 这简直是最好的刺客。 “好小子。” 树梢上,人影不见动作,杨狱的耳畔,已响起一道老迈低沉的声音: “如此根骨,如此天赋。偌大青州,也不过双掌之数了吧。” “阁下武功如此之高,何必如此藏头露尾?平白丢了气度!” 杨狱心神凝重,如临大敌。 惊却不乱。 他选的这家客栈是有讲究的,距离六扇门的驻地仅有两道街,只需一声长啸,必可惊动六扇门。 “气度是什么?” 灰袍人摇头失笑: “小子,行走江湖,什么都要,就这俩字,千万别要。” 杨狱冷眼回望,不再多说,只是握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如斯警觉,难怪主上如此看重,的确有这个本钱。” 灰袍人微微感叹: “小子,你也不必如此。你虽然天赋极佳,可才练武几年?老夫若要对你不利,你纵手持十把钢刀,也于事无补。” “那可未必。” 杨狱充耳不闻,心中却是警觉。 这老家伙说话声音可不算小,但这客栈中却似乎没人听得到。 这可像极了‘传音入密’。 “你不信?” 灰袍下面目不可见,杨狱却似看到了一张戏谑的老脸。 唰! 似只一眨眼。 只听一声鹤鸣在耳畔炸响,就见得风声呼啸。 哗啦啦! 这一瞬间,杨狱只觉四周的空气好似化作了实质般的流水覆盖全身,整个人的动作瞬间为之一顿。 而一只发黄干枯好似鸡爪般的手掌,已轻飘飘的越过十丈距离,出现在他身前三尺! 迅猛、轻灵,又带着如山沉重! “好快!” 杨狱眸光一凝,动作却是无比快捷。 只见他足下重重一点,雄浑的力量已然好似惊涛骇浪般涌上肩背,整个身子一缩一紧。 生生撞破了束缚周身的气流。 嗡! 同时,长刀已掀起一抹森寒刀瀑,自下而上的斩向那老者干枯如鸡爪般的手掌。 “咦?” 略带惊诧的声音中,杨狱就见来人的手掌骤然一软,犹如布带一般搭在了他迅猛至极的斩首一刀上。 呼! 劲力一荡,气流漫卷,顷刻间,房间中的诸多摆设就为之震荡摇晃起来。 “不好!” 杨狱心头狂跳。 只觉汹涌澎湃的内息自那手臂之上迸射而出,犹如龙卷般环绕刀锋直至他的手臂、全身。 似要将他生生提起来! “哼!” 警兆陡生,杨狱不假思索的低吼一声,如火赤色顿时扩散至全身。 咔咔咔~ 他全身大筋犹如虬龙怒吼奋张,整个人都好似一下膨胀起来,足下好似生根一般,抵御着那螺旋劲气。 同时,其左臂猛然抬起,五指捏合,向前一递,犹如战场上被十数人全力推动的攻城锤一般。 重重砸向灰袍人! 砰! 一声沉闷低响。 杨狱神色一变,足下腾空,第一次在角力之时,落在了下风,被一下撞出了窗口。 砰! 重重落地。 他正待发作,那灰袍人已是跃回了树梢,摆摆手: “老夫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罢手吧。” 刺啦~ 摆手间,灰袍螺旋撕裂,露出一条干瘦枯黄却无丝毫赘肉的精悍手臂。 “你要打就打,要罢手就罢手吗?” 杨狱语气不善,却也没有再度发作。 心中却是一定。 这老家伙的武功固然是很高,但是似乎受了重创,内息运行间就有着破绽,还不至于让他没有还手之力。 “是个不饶人的。” 灰袍人摇了摇头: “小子,换个地方说话,不介意吧?” “换个地方?” 杨狱皱眉。 几次交手,他已确定这老家伙不是无法抵抗,但他的武功太高,这夜黑风高之时,鬼才想和他换个地方交流。 “老夫小瞧了你,这番交手动静太大。六扇门的人只怕已有察觉,不换个地方,老夫只能下次再来了。” 灰袍人淡淡说着。 两人这番交手虽然短暂,但动静却是不小,整个客栈都亮起了灯火,更有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似乎已然有人起身了。 “那也随你。” 杨狱懒得与他多说,足下一点,墙壁上几个借力,已然翻回了自己的房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老家伙武功阴狠,行事鬼祟,他失心疯才会跟他出去。 “你这小子…” 灰袍人气得牙痒痒。 但也没法,听着长街之外传来的劲风声,他抖手甩出一张纸条,整个人已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树梢上。 来无影去无踪,犹如鬼魅一般。 “这老家伙……” 杨狱眼皮直跳。 这次交手他没吃亏,但这老家伙很显然留有余力,自己内气勃发、血气上脸。 可他,却只是单臂一抓,一卷,一撞,就将自己打出了房间。 这武功可说是他平生所见最高的了。 尤其是这轻功,简直离谱,他视夜如白昼,看的清晰,这老家伙只是足下几点,已跨过两道街。 速度快极,且无声息。 客栈里一片骂骂咧咧,掌柜、小二挨着房间询问过来,杨狱随口应付了过去,将那钉在墙壁上的纸片拿下。 这纸片轻轻飘飘,却入墙三分,青石都被割裂了一道,显现出极为高明的暗器功夫。 爪法、内气、轻功、暗器。 短短时间,这老家伙已然展现出了四门高深的武学,尤其是这轻功,只怕已然是上乘武功了。 自己勉力可以抵抗一二,但若其全力施展,那可真的是危险了。 心中想着,杨狱看向纸条,这一看,就有些入迷。 “鬼影幻身步?” 良久之后,杨狱方才回过神来,手腕一抖,将纸条震成齑粉,脸色有些阴沉不定。 薄薄一张纸上,足有三百多字。 是一门名为‘鬼影幻身步’的上乘武功的开篇。 很明显,这就是那灰袍人的武功。 “这老家伙,是什么人?四大家族的人,还是为了这精金甲胄而来?” 揉捏着太阳穴,杨狱有些头疼。 刚入青州就有麻烦上门,他也是没有预料到。 上乘武学固然极为珍贵,但背靠六扇门与锦衣卫,他也不愁学不到,毕竟,按照魏河的说法,那枚道果,足可换一门上乘武功还绰绰有余了。 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精金甲胄’不出意外,也可换一门上乘武学。 这门轻功虽然有些眼馋,但他很清楚,这很可能不是件好事。 这青州看似一片繁华,平静,但暗里,只怕也是暗流汹涌。 怔立良久,杨狱才回过神来。 “背靠着六扇门、锦衣卫这天下最大的两个情报组织,我胡乱想个什么?” 抖手将灰烬扬了,杨狱也懒得收拾狼藉的房间,合衣抱刀盘膝而坐。 经此一事,突破的喜悦荡然无存,心中生出紧迫来。 纵然身怀九牛二虎之力,但自己根基还是太过薄弱,远远不到松口气的程度。 …… …… 呼呼! 夜风中,灰袍人犹如鬼魅般穿梭在大街小巷。 他的速度极快。 身形变换间,哪怕擦肩而过,巡夜的捕快也无法发现。 很快,他在城中兜兜转转了几瞬,来到了城南一处小巷,轻轻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这是个很小的院子,三间房,一棵树。 此时夜色已深,书房还有灯火摇曳。 “进来吧!” 书房内,传来声响。 灰袍人推门而入,不大的房间里,一着文士服的儒雅青年正襟危坐,似在翻阅着卷宗。 在他身前的桌案前,一个魁梧大汉缩着身子发颤。 “蒋霸!” 儒雅青年淡淡开声,那大汉顿时吓了一个哆嗦,颤抖着回应:“有负主上重托,蒋霸罪该万死!” 如果杨狱在此,就能认出,那哆嗦颤栗的大汉,赫然是他之前擒下的金刀门蒋霸。 “为了救你,六扇门的疯狗,此刻正满城搜索本公子呢。” 儒雅青年淡淡说着。 “主上……” 蒋霸眼中尽是绝望。 “主上。” 灰袍人躬身道: “那小子极为警觉,哪怕换血之时,也暗藏戒备,老奴被‘秦金锋’破了丹田,没有十足把握拿下他…… 这小子根骨极好,是个顶好的练武种子,天赋只怕比之当年的魏正先也仅逊一筹,咱们是不是设法将他吸纳?” “蚂蚁窝里爬出个大蛤蟆,谁能想到?吸纳之事,再说吧,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只有精进甲胄。” 儒雅青年叹了口气: “为了这精金甲胄,门中死了三位长老,七大客卿仅剩两人,几乎被锦衣卫杀绝。本以为已然大局已定,却没想到,居然栽在这么个小东西手里。” 大明诸多禁忌之中,精金与甲胄都在前列,精金甲胄更是严禁外人铸就,事实上,精金提炼之法不少势力有。 可将精金炼制成甲胄的法子,只在大明天工院中。 为了这甲胄,他已然图谋了数年之久,谁知道…… “蒋霸罪该万死!” 灰袍人语气低沉:“金刀门都该死!” 由不得他不怒。 为了这甲胄,他几乎被秦金锋活活打死,不得以委派了平安镖局送老青州,却哪里知道这蠢材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蒋霸罪该万死,只求主上饶过我金刀门上下……” 蒋霸身子一抖,见两人不为所动,低吼着一掌拍向自己,内息一吐,当场脑浆崩裂而死。 “死的便宜了。” 灰袍人余怒未消。 “六扇门、锦衣卫都已盯上我们,你此行没被发现吧?” 儒雅青年看也不看蒋霸一眼,淡淡的询问。 “自然不会。老奴虽伤及丹田,却这青州之地,也没几人能追踪我而不被我发现。” 灰袍人语气谦卑: “只是那精金甲胄事关重大,老奴不敢强自为之,只能许下诱饵。而且那小子天赋太好,老奴也想着收他入门……” “若你能取回精金甲胄,收徒与否看你自己便是。” 儒雅青年轻叹: “只希望那‘兵甲灵通术’真个在这精金甲胄中吧,如若不然,我七玄门这遭,真就贻笑大方了。” “主上必能得到那‘兵甲灵通术’,再炼出我七玄门名震天下的百步飞剑!” 灰袍人语气带着狂热。 “哪有那般容易呢?” 儒雅青年却是意兴阑珊,摆摆手让他退下: “自去取些丹药疗伤吧。” 灰袍人合拢房门,隐隐间听得他的叹息: “潮起潮落三千年,再不成,我可真没有任何机会了……” …… …… 六扇门,位于青州外城,城南之地,占地不小,自有一派庄严肃穆之气。 天一亮,杨狱就自客栈起身,来到了六扇门的驻地报道。 铁峰显然早就知道他要来,早早的等候着,带着他前去报道,领了衣物与佩刀,以及许给他的俸禄。 “我六扇门的捕快,月俸银三两,补血丹益气丸各一枚,捕头月俸十两,补血丹益气丸各十一枚。 铜章捕头的待遇最好,每月俸银三十两,补血丹益气丸各二十枚,还有金疮药之类若干。 不过你之前在其他据点领了一些,只剩七年的份额了,至于你缉拿的凶徒,具体价值还要等文书评定。 但不说大功,但小功却是有的。” 领着杨狱去将之前六扇门许下的十年俸禄取来,这沉稳的汉子手都有些哆嗦,止不住的眼红了。 银子也就罢了,能加入六扇门的人没人缺那点俸禄,可补血丹益气丸却是真个宝贝的东西。 在青州是比黄金还要受欢迎的硬通货。 更让他眼红的,还是杨狱抓捕的数十悍匪,无论大功还是小功,可都是能换取更为珍惜的丹药与武功的。 这些匪徒加上之前他只身平定怜生教的叛乱的功绩,只怕连大功也要凑够了。 大功啊…… “六扇门真财大气粗。” 杨狱心下有些咂舌。 六扇门的待遇比之寻常的捕快、衙役,可说好了十倍都不止了。 当然,这一路走来,他身家巨万,俸银也就一般,真对他有用的,还是丹药。 补血丹益气丸不止药材药浴好了十倍都不止,他有此进境,也有着丹药之功。 身怀暴食之鼎,丹药之中的金铁残渣几乎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他吞服丹药可比寻常武者顺利太多。 “咱六扇门有‘杂物房’‘兵甲室’‘卷牍室’‘缉凶房’各类地方,其中,杂物兵甲,是丹药、武功、兵甲换取之处。 门中许给你的中乘武功,就在杂物房,卷牍室则是评定功绩的地方也有着整个天下最为详尽的通缉信息……” 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介说给杨狱,铁峰这才拱手:“其他的也没什么了,为兄这就告辞了。” “有劳铁兄介绍。” 杨狱感谢。 这些杂事虽然他迟早会知道,但早一天知道也省了他许多麻烦事。 至少,知道去哪里找昨夜那老家伙的信息了。 “咳咳,那,就再会了。” 铁峰恋恋不舍的转身。 杨狱心中想着事情,等铁峰要走了,才想起什么,顺手塞了一瓶丹药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 铁峰转身迅速,握住瓷瓶,老脸一红,有些羞惭: “为兄前些年受了重创,气血两虚,情节跌落,需要丹药进补,真是羞愧……” “人之常情,何必羞愧。” 杨狱微微摇头。 没有人应该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有所求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多谢。” 铁峰深吸一口气,见杨狱要走,忙唤住他,低声道: “杨兄,你这次得了这么多丹药,难免有人眼红,还是小心着些……” “多谢提醒。” 杨狱点点头,两世为人,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将丹药俸银收好,杨狱没有急着去领取武功,身子一转,走向了卷牍室。 卷牍室比杨狱想象的要大,也更热闹。 这是天色不过刚亮,案牍室内就有十多人在调取卷宗,见得有人来,也没人理会。 杨狱稍稍看了一会,来到了看守此处的老者身前。 “自取自拿。” 不等杨狱说话,那老者已是冷淡的回应,指了指卷牍室内上百个书架。 杨狱心下摇头,按照铁峰的告诫,懂行的递过去一锭银子。 老者瞥了一眼,老脸顿时笑出一朵雏菊来: “小兄弟倒是懂行寻人还是寻事?” “寻人。” 杨狱将昨夜的灰袍人的身形、声音、以及武功描述了一下。 “出手间伴随着鹤鸣?灵鹤百生爪?人如鬼魅,练的是鬼影幻身的轻功,穿着灰袍,声如老鸦?” 老者喃喃自语着。 不一会,回身翻找了起来。 杨狱也不急,随手自书架上抽了一本卷宗,看了起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看守案牍室的老者很敬业,直找的浑身是汗,杨狱卷宗都看了一大堆,才捧着一卷落了灰的古卷递给杨狱: “鬼影幻身功是几百年前的邪门武功,当世练的人着实不多,这是有关这门武功的一些记载,你且看看吧。” 老者擦着汗,有些心虚: “你说的太模糊了,要是找不到,老头子可也没有办法……” “果然是邪门武功吗?” 回想着昨日那灰袍人的身法,杨狱心下倒是赞同,而一翻开古卷,才知道这门武功为什么被称之为邪门武功。 鬼影幻身步,是三百年前的鬼灵散人所创。 相传这门武功极为残酷,习练者,必须自小以毒液洗身,刺激脏腑筋骨一旦练成,无不丑陋好似鬼魅。 加之自幼服毒,练此功的人多偏执、疯癫,往往喜欢虐杀他人以取乐,继而久之也就被称之为邪门武功。 见到这介绍,杨狱顿时熄了某些念头,接连翻看,却是心头一沉: “没有……” 鬼影幻身步据说早已失传,最后一位懂得此门功法的,还是一百多年前七玄门的一位弃徒。 “我要七玄门的卷宗。” 杨狱又掏出二两碎银。 老者眼前一亮,忙回身去找,但不过片刻就折返回来,满脸尴尬: “七玄门的卷宗被大人锁死,只有铜章捕头以上才能调阅……” 案牍室的卷宗,不是没有门槛的。 正常的讯息也就罢了,但凡重要的,皆是有着门槛的。 “铜章捕头?” 杨狱笑了笑,自怀里掏出一枚铜色印章来。 “你……” 老者愣住,他当然不信有人敢在六扇门据点伪造铜章,可这小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居然是铜章捕头? “你,你是杨狱?” 老者失声叫出来 唰! 前一瞬还在各自翻阅卷宗的十多人齐齐转头,皆看向杨狱。 或惊诧、或好奇、或冷漠,也有着不服与审视。 杨狱自然不知道,他还没到青州,有关于他的事已经在六扇门传了很久了。 一个偏僻之地的小小狱卒,机缘巧合之下平定了一场小叛乱而已,居然一跃成了铜章捕头。 这怎么能让他们服气? 加上其一人挑翻毒龙寨,押送上百贼囚来青州的事情,更是传的沸沸汤汤。 “怎么,还有人冒充我不成?” 杨狱收回铜章,伸手道: “现在,可以将七玄门的卷宗给我了吗?” “可,可以。” 老头手慢脚乱,一阵翻找,将七玄门的卷宗递给了他。 杨狱随手翻开,眼神顿时一凝,心知寻到了正主: 乾元七年春,七玄门陆罡夜入龙渊王府,盗得龙渊王珍宝精金甲胄…… 正文 第104章 百步飞剑 , “这七玄门的胆子如此之大?” 翻看着卷宗,杨狱心中惊诧非常。 大明仍有宗室分封制,但,绝非任何宗室中人都能得封王侯的。 四百年前一场宗室靖难之后,王侯已是难封,执掌一地的王爷,更是只有九人而已。 能够封王,这代表着极为强大的实力。 如那执掌麟龙道的西府赵王张玄霸,天下绝顶战将,十二武圣之一。 因其实力强大,是以,不但执掌麟龙道,更有战时节制天下兵马之权。 龙渊王执掌龙渊道,实力或许及不上那位名震天下的西府赵王,但也绝不可能逊色太多。 敢偷他的宝贝,这七玄门真是泼天的胆子。 心中惊诧闪过,杨狱继续翻看卷宗。 七玄门,地处龙渊道,白州,乃是传承超过四百年的大派。 据说,四百年前,这七玄门曾追随大明太祖征战南北,奠定天下一统,正因有着这份渊源,四百年里,其势力虽然有着式微,但地位也始终稳固。 或许不及‘悬空山’‘铸剑山庄’‘烂柯寺’这样名闻天下的大宗门。 但也要超过青州白龙轩这样的宗门良多。 这样的势力,怎么会如此不智,冒着宗毁人灭的风险,去偷盗那精金甲胄? “莫非那精金甲胄中比我想象的还要贵重?” 杨狱心中越发疑惑,却也催生出莫大的好奇来。 他可不信,七玄门这样存世超过四百年的大宗门,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念之差闯出如此大祸来。 除非,那精金甲胄的价值比他想象的还要高的多! 继续翻阅。 这一册卷宗之上,有着七玄门历代宗主、长老、客情、乃至于普通弟子的生平以及后人下落。 而在其中,他也发现了鬼影幻身步。 只是,记载却也截止于一百多年前,似乎,这门邪道武功真的失传了。 “这卷宗,只有这些吗?” 杨狱微微皱眉。 相比于之前他所翻阅的卷宗,这一册卷宗着实有些简略与单薄了些。 若只是如此,未免小看了六扇门的情报能力。 “更为详尽的卷宗,前些日子被总捕头调走了,暂时不在案牍室。” 老头轻声回答着。 “总捕头……” 杨狱眸光闪烁。 六扇门总捕方其道,他自然也不会没有听说过。 只是相比于锦衣卫的张扬,这位总捕头低调了太多,有关于的流言都很少。 “听说这七玄门上下所有人,全都流散溃逃,全宗都上了缉凶榜,这在这几十年里,还是很少见的。” 一个面色暗黄的中年捕头踱步走来,向那老赵头要了一册卷宗,也与杨狱搭着话。 “的确少见。” 杨狱看了他一眼。 六扇门的捕头少有充数的,因为每一个捕头每年都必须有着缉凶的功绩。 这中年人的气息不弱于铁峰多少。 “某家林含光,见过杨兄。” 中年捕头微微点头,算是见礼: “我刚从缉凶室出来,听闻杨兄调阅七玄门的卷宗,不由搭话,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 杨狱心中一动,询问着:“林兄莫非对这七玄门有过了解?” “略知一二吧。” 林含光淡淡道: “七玄门虽然曾跟随过太祖,但因那一代的宗主战死,丢了镇宗武功‘百步飞剑’。 声望早不复当年了,这次犯下大案,只怕也是逼到了极点。” “百步飞剑?” 杨狱眸光一凝。 他也听说过类似飞剑的传说。 据说道门之中有着一门顶尖武功,能够飞剑千里外,念动取人头。 就算在传言中,都是顶尖武功。 这七玄门,居然也有这样的武功? 他心中吃惊不小,却是想起了昨日的灰袍人,以他鬼魅般的身法,若是有百步飞剑这样的武功。 那天下之大只怕也无处不可去,无人不可杀了。 “这是你的卷宗。” 案牍室的老者将一册卷宗丢给林含光,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林含光冷眼扫过,却也不甚在意,转身离去。 “哼。” 老赵头轻哼一声,见其远去,不由冷笑一声: “杨捕头,这林含光据说少年时曾路遇七玄门的人,拜师不成,心中就记了这些年,你要与他打交道,最好还是小心着点。” 杨狱看的好笑。 六扇门不少都是半路加入,比之必要知根知底良家子的锦衣卫到底要乱了很多。 这老赵头只怕是没得到银钱,心中不喜。 杨狱自然懒得管这些零碎的事情,又递过去二两碎银,询问着关于‘百步飞剑’的消息。 这老赵头看似武功平平,但能看守案牍库多年,信息只怕比绝大多数六扇门的捕头还要来的灵通。 属于铁峰口中,最该结交的几人之一。 杨狱腰缠万贯,又刚领了十年的俸禄,自然也舍得出几两银子。 “杨捕头真真敞亮。” 舍了银子,老赵头的态度自然是极好。 略作思量,就转身取出另一册古卷来,轻轻吹落其上的尘土,道: “百步飞剑这门武功有还是没有,老头子不知道,不过这上面,倒有些不知真假的传言,杨捕头且看看。” “多谢。” 杨狱接过古卷,翻看。 一如这老赵头所言,这古卷里就多是没有验证的流言了。 比如,七玄门宗主,曾以百步飞剑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甚至刺杀过大明太祖最为强大的几个敌人。 更有传言说这七玄门宗主能于百步之内催使百剑,一念动,杀人如割草,一人之力可匹敌千军万马。 “听说这百步飞剑修习极难,首先,要寻一口与自己最为契合的宝剑,以特殊的法门洗练,据说还要用到自己的血,也很是邪门。” 许是对今个的收获很满意,老赵头的话多了不少: “其实何止百步飞剑呢?古来催使刀兵的强者,往往都能人兵一体,凶悍异常。 或许是当时的人以讹传讹吧。” 默默地看完了这本卷宗,道了声谢,杨狱神色平静的离开了案牍室。 出得门,才长长突出一口浊气,心脏跳动剧烈。 “兵甲灵通术……” 杨狱心中有些悸动。 时隔四百年,那古卷中的流言真假无从辩驳,但其中提及的兵甲灵通术,他却深信不疑。 那精金甲胄里蕴含的三门秘法,就有着这一门奇术。 “暴食之鼎的蓄能,又要加快了。” 杨狱的脸色有些木。 随着到手的食材越来越多,他炼化起来也越发的捉襟见肘。 哪怕他日夜都在吞服铁蚕豆,却也很难满足自己的需求,这不得不让他头疼。 或许,真要吞金? 心中一阵长吁短叹,杨狱收拾着心情,转身去了杂物房,准备选取六扇门承诺的中乘武功。 天下武功的类别繁多,但也只有上、中、下三等之分。 强如‘百步飞剑’也只是位列上乘,或许上乘也有强弱,杨狱暂时不得而知。 但他身上,除却那品阶不知的‘老母想尔服气录’之外,也只有四象箭是中乘武功而已。 兵甲室地处六扇门南侧一角,相比案牍室显得冷清不少,却也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杨狱踱步而来,兵甲室门口,却有着专人看守,气息也都极强。 门后有一躺椅,一个须发灰白,身长却不足四尺的低矮老者躺在上面,轻轻摇晃着。 不同于老赵头,这老者看似松松垮垮,杨狱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铜章捕头?!” 守门两人有些惊诧。 嘎吱~ 摇椅上老者睁开眼,浑浊的眼底泛起一抹幽光: “你自黑山来?” “黑山,杨狱。” 杨狱拱手。 兵甲室的戒备森严,除却明面上的三人之外,他还察觉到暗处至少有十数个轻微的呼吸声。 “还不到弱冠啊,运气真好。” 老者微微感叹了一声,丢来一个册子: “兵甲室严禁入内,这册子上有着部分武功,你可选取其中一门……” 运气真好。 杨狱清楚,这不只是老者一人的想法,六扇门中抱着类似想法的不在少数。 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凑巧碰到了怜生教叛乱,又凑巧碰到了下山劫掠的司马杨而已。 杨狱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却也不甚在意,捧着书册开始了挑选。 书册很薄,其上的武功却不多,除却下乘武功之外,中乘武功足有二十多门。 涵盖了刀枪剑戟、拳腿指掌、内炼外炼等等武功,可说极为全面。 青州任何一个门派,都未必有这般全面的。 只是杨狱扫了一眼,却是皱起了眉头: “就仅仅这些吗?” 六扇门的底蕴到底如何,他不得而知,但这册子上,却绝对残缺了。 因为,铁峰之前提及的几门武功,全都不在其上。 “是吗?那或许是老夫看差了……” 老者拍了拍脑袋,连道自己糊涂了,忙换了一册古卷递过来。 杨狱冷眼扫过。 这一册上武功详尽不少,只是仍没有六扇门最为出名的‘乱刃刀法’‘回风剑法’。 也没有内炼‘蜃龙决’。 不过他心中却是冷笑一声。 他本也没有想着选取刀剑类的技击武功,也不需要内炼武功。 当即也不多做纠缠,直接选择了‘铜头铁臂功’这门外炼武功。 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到底年轻。” 有人瞧得这一幕,心中不由摇头。 却是明白,那半截李为人最是贪婪,必是看中了那小子领的丹药。 可这小子未免头铁,居然选了门外功离开。 “李老,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已是铜章捕头,未来只怕不可限量。您何必将他往死了得罪?” 见得杨狱离去,守门的两个捕头也是摇头。 杨狱的名头在六扇门传了好几个月,虽然有人不信,但也犯不着得罪。 “老夫拢共也就两年好活,他就是阎罗王在世,又有何惧?” 半截李眼神微冷,却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少年人得志,往往得意忘形。老夫磨磨他的性子,也是为他好!” …… …… 青州居,大不易。 足足三百四十两银子,杨狱才在距离六扇门不远的地方买下一座小院子。 依着寻常捕快的月俸,不吃不喝也要十年,哪怕,这仅仅是个小院。 提着买来的各类东西进入院子,雇来打扫的妇人也已将院落打扫干净。 付了银钱,杨狱随手关上门。 “半截李…” 将足足一袋铁蚕豆放在房间内,杨狱眸光微沉。 与老赵头不同,靠近兵甲室的那一瞬,他就察觉到了这老家伙身上浓烈的恶意。 随着五感的逐一强化,他对于外界越发敏感,更极少会出错。 那老家伙不怀好意,绝非仅想要些好处,绝对还有更为深层的原因在其中。 但他也并不意外。 朝堂也好,江湖也罢,总归是越往上走越会触动某些人得利益。 除非他想要一辈子窝在黑山城中当个小小衙役,否则这根本就是无法避免的。 “这就是人在江湖……”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杂念排空,杨狱摘下精铁大弓,虚虚拉扯,又缓缓放开。 若有人在此,就可发现。 他每一次拉弓,下至脚掌五指,上至脊椎大龙都在剧烈的颤动着,甚至于大筋弹抖之下,头发都在根根力气又落下。 咔咔咔~ 随着动作,他体内的筋骨摩擦、血液流淌之声越发的剧烈。 内息游走之间,温热的气息自裆下向上蔓延、腰腹、肩背、臂膀,直至全身。 在他的感觉之中,犹如一件铁衣罩在了身上。 只需再进两步,他这门铁裆功就将修持到大成。 这也是他选择‘铜头铁臂功’的原因,铁裆功即将大成,但却还不足以承载他的九牛二虎之力。 外功,才是他此时最为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刀剑技艺亦或者内炼服气法,反而能够缓一缓。 呼! 吸! 小小的房间之中,杨狱一次又一次的空拉大弓。 每一次,他弓开满月,又自轻轻放开,不让其空响,以免耗费弓力。 四象箭不仅仅是一门箭术,其中也蕴含着很高明的炼力法门,这些日子,一旦得空,杨狱都会拉弓。 熟悉弓箭,也是在打熬筋骨。 这样的动作看似轻缓,实则比起在演武场上肆意挥洒力气还要来的有效的多。 若他没有九牛二虎之力,哪怕换血四次也至多拉弓十次就会体力耗尽。 一次又一次。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才将一身力气挥霍打扮,浓烈至极的困倦之意涌上心头。 没有休息,他一边吞服着铁蚕豆,一边施展着一套缓慢的养生拳来收力。 待到体力稍稍恢复了些。 方才盘膝坐下,微微闭目间,进入暴食之鼎,拿起那泛着金光的精金甲胄。 再度炼化九牛二虎食谱,暴食之鼎的蓄能已然跌落谷底,按着他的估计,少说也要两个月才能蓄满。 哪怕他对于这甲胄中的东西再如何好奇,也只能等待。 “精金提炼之术,甲胄锤炼之法,兵甲灵通术……” 杨狱心中自语着。 他心中已然笃定,那灰袍人必是为了这精金甲胄而来。 那七玄门为了这甲胄几乎宗灭人亡,全员上了通缉令,如此之大的代价,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只要拿着这张甲胄,那些人就一定会再找上门来。 唰! 杨狱睁开眼,掀开湿漉漉的衣服,露出贴肉的精金甲胄。 暴食之鼎已然吸收了这甲胄的精粹,它的本体对于他来说,就已然是鸡肋了。 精金虽然珍贵,但一来此时他无法割裂此物,二来,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有巨大的危险。 脱掉精金甲胄捏在手里,杨狱眸光闪烁,喃喃自语着: “传承四百年的大宗门,想来不会让我失望吧?” 正文 第104章 无凭无据 , 隆冬渐近初春,天地仍然寒冷,又是一场大风雪倏忽而至,一夜间,大地披银,山川穿白。 呼呼~ 刺骨寒风之中,荒野之地人迹罕至,纵是大的行商、镖局,也往往会避开这样的日子赶路。 而在南山之外的一条荒野之上,一队黑衣人却跨马踏雪而来。 他们身着黑色单薄劲装,统一的长刀劲弓都染上霜白,却好似感觉不到寒冷。 衣衫猎猎,人马却巍峨不动,一如其脸色一般沉凝如铁石。 “若不真个出来走上一遭,实在难以想象,短短的几十年,青州已然糜烂至此……” 走在最前的黑衣刀客长长一叹: “若叫老王爷瞧见,他老人家不知该如何心伤难过……” 他们此时所在,似是一处荒野,大雪之下不见其他颜色,但从高低不平的雪堆轮廓来看。 他还是认出,这所谓的荒原,在以前,曾是一个村落。 这是一个废弃村落。 他们一路而来,已然见过不知多少类似的村落了。 “何止是青州?云州、白州也都有着不少叛乱发生,怜生教真是疯魔了! 那老虔婆真真该死……” 另一个青年刀客语气幽沉: “迟早有一天……” “且住吧。” 其余几人心头皆是一禀,唤住那人的话。 众人皆沉默,继而催马而动,加快速度,很快,已穿过了积雪没膝的荒原。 转过山道,见得几处炊烟升起,方才松了口气。 “你们且在此处等候,老大人不喜这个。” 头前的黑袍刀客嘱咐了一句,轻轻一夹马背,荡起风雪,绝尘而去。 其坐下骏马肩高足有九尺以上,奔行之间犹如流火,速度极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一个有着零零散散炊烟的村落,就映入他的眼帘。 这村子不小,炊烟却很少,炊烟也仅零星而已,刀客眼神微黯,心中明白。 若无外力介入,这村子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彻底消失,一如之前的村落废墟。 让它消失的,可能是山匪、可能是大盗、可能是流民,也可能是天灾。 刀客翻身下马,任由骏马留在雪地,徒步走向村子。 没多远,就见得一辆灰白色的马车停在村外。 一面色蜡黄的老人牵着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孩,在雪地之中走着。 “小小姐……” 看着秀气文静,却脸色苍白的小女娃,蜡黄脸老仆有些心疼。 “黄爷爷,马车里好憋闷,秀秀就看看,好吗?” 小女孩裹得厚厚的,小脸红扑扑。 “好,怎么不好?” 老人心疼坏了,不住的给小女孩渡着内息。 许久之后,等得小女孩玩累了,回到马车,他才淡淡的扫了一眼立于原地等了许久,好似雪人一般的黑袍刀客: “王牧之派你来的?” “晚辈周四离” 黑袍刀客抖落积雪,抱拳躬身: “王先生担忧老大人前来会有危险,派我们前来。其中,也有老王爷的意思。” “老爷在村里,他心情不好,你小心这些,最后也不要提及龙渊王!” 姓黄的老者警告了一声。 “晚辈晓得。” 周四离心中一禀,点头应下,正要进入村中,一老者已出得村来。 老者身材高大瘦弱,穿着浆洗发白的长袍。 见得周四离,老人板起了脸: “云、青二州如此糜烂,白州也好不了几分吧?龙渊道三州而已! 怜生教也就罢了,这些占山为王的山贼强梁,一个小城出身的衙役都可绞杀,你们龙渊王府,就不成吗?!” “周四离见过徐老大人。” 周四离长长躬身,听着老者的话,面上泛起苦笑: “非是小的替老王爷说话,实在是您也知道,龙渊道临近流积山,有异族威胁戍边极大,老王爷极难脱身。 加之当年那……一战后,精力大不如前,每日只有三个时辰清醒,实在是无法兼顾太多了。” 徐文纪脸色微缓,却仍不假辞色:“王牧之呢?他也死了不成?” “老大人一路行来应当也见过了,但事态远比您看到的还要严重,白、青二州交界之处大旱一年有余,数十万顷良田颗粒无收。 流积山外天狼王庭似因饥寒也有异动,之前因怜生教的蛊惑,叛乱同时波及了数十县。 青州大将军魏正先平叛已去半年了……” 周四离倒出苦水。 “罢了,罢了。” 徐文纪摆了摆手,让其去将他们带着的干粮送来。 这些,他如何不知? 青州难! 背靠流积山那三家必争之地,每每大战,龙渊道三州都将遭受巨大的损失。 尤其是青州,数十年前那一战,几乎家家缟素,人人嚎哭。 但他这一路所见,太过触目惊心了。 如果大明天下处处如此…… 周四离匆匆而去,徐文纪却是陷入良久的沉默,姓黄的老仆走了过来: “天灾人祸、山贼强梁、流民失所、乡绅囤聚居奇,这龙渊道,只怕要出大事……” “流积山一战,大明虽胜实败,那一战留下的疮伤本该好生修养,可……” 徐文纪叹了口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太过心急了……” 他久在朝堂,对于地方的事虽然也很关心,但总归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有亲眼所见来的触动更大? “我老了,您也老了。管不了的事,就随他去吧……” 老仆面色一黯。 “若天下如此,我有何颜面去地下见我大明诸君?” 徐文纪摇摇头。 周四离驱马而回,带来一众人的干粮。 “干粮留下,尔等自去吧。” 徐文纪开始撵人。 “这…王大人要我等前来伺候,您……” 周四离脸色一僵。 “龙渊卫的名头太大,你们来了,他们或许就要藏起来了。” 徐文纪面色一板: “还是去寻你家的宝甲吧。” “这…” 周四离苦笑连连,却也不敢违逆这位老大人,只得怏怏道: “小姐也在青州,您若有难事,不妨……” “去吧!” 徐文纪接下干粮。 “那,小的告辞。” 周四离回身上马,又想起什么,道:“我等来去匆匆,干粮并没多少,要不要……” “已然够了。” 徐文纪面色木然: “这村子,已只有十一户人家了……” …… …… 在青州的日子好似变得清闲起来。 杨狱每日往返于六扇门与自家小院之间。 六扇门是个松散的组织,其并不归属于州衙的直接统辖,而是听命于六扇门总部。 虽然也做治安维稳的活计,但本职还是缉凶拿犯,清剿大犯、要犯。 甚至可以说,是对标一州之地的诸多宗门、帮派。 因而,六扇门更为松散,并无强制的职务,更多的是针对性的任务。 捕快不去说,捕头也罢,铜章、银章捕头也好,每年都有着必须要完成的任务额度。 除此之外的任务,才可获取功绩换取丹药、武功、兵甲。 杨狱加入六扇门,自然也有任务,但他加入不过几天,自然不会去执行任务。 是以,他白天或是在青州城中转悠,熟悉青州、寻觅其他食材,或者回到小院练武。 晚上,则是浸泡药浴、吞服铁蚕豆,熬炼内息以及去往暴食之鼎中炼化食材。 看似轻缓了许多,实际上,并没有丝毫懈怠。 同时,也在等待着七玄门的人。 只是,出乎他的预料。 一连十多天下来,预想中会来的灰袍人并未再度登门,反而是几个六扇门的捕头寻上了门。 “在下秦厚。” “在下秦钟。” 两个捕快,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拦住了提着药材要回家的杨狱。 “秦氏兄弟?” 杨狱眸光一凝。 不同于锦衣卫,只招收知根知底的良家子,六扇门,可谓是海纳百川,不止招收衙门的精锐捕快。 对于来自江湖宗门的高手,也多有吸纳。 这秦氏兄弟在青州江湖也颇为有名,散人出身却有一身高强武功,尤其擅长合击之法。 早几年就已然是铜章捕头,深得六扇门总捕‘方其道’的信任和倚重。 “杨兄弟真是人中豪杰,一入六扇门就是铜章捕头。想想咱兄弟出生入死十数次方才升了铜章,着实惭愧。” 肥油满脸,秦厚皮笑肉不笑。 “是极,是极。” 秦钟双手环抱,也不住的打量着杨狱。 “两位寻我,可是有事?” 杨狱放下药材,淡淡问着,心中也是提起警戒。 这两人的武功比之司马杨要逊色一筹,但两人气机相连,混同如一,给他的威胁却要大得多了。 “是这样,之前我兄弟两人闲着没事提审了一批嫌犯,本只是无心之举,却不想听到了些有趣的事情。” 秦厚‘呵呵’笑着。 “说来听听。” 杨狱安之若素。 心中却明白这两人的来意,只怕是从金刀门的口中得知了精金甲胄的事情。 不过,他既然敢将这批人交给六扇门,自然也有着应付之道。 只是这两人说着无心之举,他却是不信的。 “那东西干系甚大,杨兄可介意我等搜身?” 秦钟声音压低。 “呵呵~说来也巧!我也是前几日才听说,去年木林府容家遭贼,失了一尊纯金佛像……” 杨狱眸光冷然: “我提审犯人,他们胡言乱语。居然说是两位偷盗了去,不知两位可介意杨某搜上一搜?” 正文 第106章 报仇不隔夜 , “嗯?!” 秦钟、秦厚两人面色皆是一沉,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杨狱挑眉,寸步不让。 虽然精金甲胄的精粹已被暴食之鼎收纳,可这甲胄本身就是价值连城。 让他交,可以。 但那必然是他想要交出去,而不是被人逼着交出去。 正如案牍室的老赵头与杂物房的半截李,两者同样的贪婪,他为何一个愿意破财,一个却不予理会? 杨狱的道理很简单。 我给你,你且收着。 我不给,你不能抢! 此时同理。 “这小子…” 秦氏兄弟眯起双眼,皆是握住刀柄: “你想搜我兄弟的身?” “呵~” 秦厚挤出一抹冷笑来: “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什么木林府容家,什么纯金佛像,他们两人根本不知道。 但这根本不重要。 他们两人心中雪亮,这小子根本是胡言乱语,必然不可能在他们身上搜到什么东西。 可若是被其搜身,被其他人知道,他们两兄弟还怎么混? “是啊,无凭无据的话,不能乱说。” 杨狱淡淡回应。 刚得到那精金甲胄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玩意烫手。 不止是因为他猜测金刀门背后有人在窥视,也是因为,那时人多眼杂,消息根本封锁不住。 可既然封锁不住,他干脆就打死不承认。 他的应付很简单,仅仅四个字。 无凭无据! “上百人亲眼所见,亲口指证,这看不是无凭无据。” 秦钟冷冷开口。 “口说无凭,要想搜查我身……” 杨狱眼神漠然,亦是按住刀兵,脚下只是轻轻一点,青石铺成的路边顿时就迸出条条裂缝。 蛛网也似,蔓延开来: “你来试试?!” 呼~ 小巷之外似有风起。 三人冷眼对峙,彼此间气氛变得深沉凝重,偶有路人见得,皆是心中一跳,远远避开。 青州府内刀兵不可出鞘的规定,可不包括六扇门的人。 “这小子……” 扫了一眼龟裂的青石地面,秦氏兄弟心头皆是一跳。 开碑裂石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毫无问题,做的更好,也不是不行。 可这小子足下轻点,可没有催发半点内气,也不曾刻意搬运气血。 这…… 彼此对视一眼,秦氏兄弟进退维谷,拿捏不定。 两人不出手,杨狱也只按着刀柄。 一时间,三人陷入僵持。 “杨兄弟?” 突的,一声呼喊自远处传来。 三人身子皆是一震。 铁峰踏步而来,突的身子一僵。 他不傻,一眼就看出三人的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瞬就要生死相搏。 瞬间止步,铁峰头皮都有些发麻,看着面黑如铁的秦氏兄弟,心中暗暗叫糟: “三位,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哼!” 秦氏两兄弟各退一步,一言不发的离去。 “不。” 杨狱心下一松,听得铁峰的话,不由笑了: “你来的正是时候。” “……” 铁峰欲哭无泪: “杨兄弟,这两兄弟出了名的心眼小,这次我替你解了围,可真得罪了这两个小心眼……” “你为我解围未必会得罪这两位。” 杨狱微微抬头,示意他回头: “你现在,才是真得罪了这两个小心眼……” “什么?” 铁峰身子僵硬,愣愣回头,就见得两张黑如锅底的脸。 去而复返的两兄弟冷冷扫了一眼铁峰,目光落在了杨狱身上: “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够胆,七日后‘断怨台’上见!” “断怨台?” 杨狱看了一眼铁峰。 后者一脸苦涩回答:“断怨台,除却生死,一切皆可。” 六扇门,脱胎于江湖势力。 最早就是朝廷网罗江湖人士创立,其中互有恩怨者不在少数。 朝廷也知不可强压,后来就有了这断怨台。 断怨台上,两方可一决胜负,虽不允许生死搏杀,但打残打废的却也是有的。 “若你无胆,也可不去!” 秦氏兄弟皆是冷笑。 杨狱也懒得猜测这两人为何去而复返要和他分胜负,提起药材,示意铁峰跟他一起走。 后者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跟上。 看着杨狱远去的背影,秦氏兄弟皆是咬牙切齿: “杨狱……” …… …… “看来,我的到来,是真触动了某些人的大饼……” 将药材放得妥当,扫了一眼被人动过的屋子,杨狱眼神微冷。 他有想过此来青州或有不顺,但他最开始以为最为排外的锦衣卫,却不想会是六扇门。 先是半截李,后是秦氏两兄弟,杨狱因王五而积攒的对六扇门的好感,顿时败了良多。 但他也明白,这世上或许有刚正不阿的人,却没有上下如一的组织。 “我可倒了大霉,得罪谁不好,得罪了这两个……” 小院里,铁峰恨恨跺脚,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秦氏兄弟因着出身,心眼最小,容不得他人半点轻辱,只所以历经十数次生死才晋升铜章捕头。 就是因为他们之前打伤过不少六扇门的同僚,最是凶狠不过。 “铁兄此来,可是我托你打听的事情有所眉目?” 杨狱出得门来。 铁峰闷闷不乐,却还是勉强笑了笑,回答道: “这十来天,我调阅了诸多据点的情报,曾有人在木林府见过疑似你家老爷子的。” 铁峰叹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 十多天前,杨狱托他打听他家老爷子的事情。 因为丹药的诱惑,铁峰自然很卖力,十多天来,调阅了诸多府县的据点情报。 果然有了发现。 杨狱先是一喜,又有些皱眉:“疑似?” “是啊,疑似。” 铁峰有些拿捏不定: “按照杨兄弟你的说法,你家老爷子年近花甲,为人正派,但却有人见得你家老爷子在木林府城,携一双美人进了‘秋风楼’……” “?” 杨狱发怔:“秋,秋风楼?” “一夜吹风来,菊花自盛开。这秋风楼,是,是个青楼……” 铁峰一脸古怪。 七十老头进青楼倒也不是没有,可这和杨狱所说的正派,可就不沾边了。 “这怎么可能?” 杨狱有些不能相信。 老爷子什么为人他还能不知道? 他这辈子勤勤恳恳犹如老牛,平日里去茶馆听人说书已是最大的消遣了。 年轻的时候都不曾去过花柳之地,老了怎么可能去? “具体如何,还得等木林府的消息,或许你也可以亲自去看看……” 铁峰忧心忡忡: “这断怨台,你可千万不能去……那秦氏兄弟武功在一众铜章捕头中也算不得什么。 但他们的合计之法,尤其擅长小地形的搏杀,你就算武功超过他们,也……” “木林府……” 杨狱的心思却不在这,仍是想着老爷子。 他之前猜测,老爷子不回黑山城极有可能是被人挟持了,可挟持到青楼? “杨兄弟,你就一点不担心这秦氏兄弟?” 见杨狱毫不在意,铁峰终于忍不住了: “这两人分明是想废了你,你……” “看来,要去一遭木林府了……” 杨狱回过神来,见铁峰一脸神思不属,心下也是摇头: “一双死人,有何忌惮?” 死, 死人? 铁峰瞪大了眼: “你……” …… …… 嗡~ 轻弹刀锋,发出清越若龙吟般的刀鸣之声。 “六扇门铜章捕头、擅长合击之法的武道高手、六扇门总捕方其道信任的属下…… 真真都是好大的名头。” 杨狱嘴角扯出个冰冷弧度。 这的确是很大,很压人的名头,可那又如何呢? “我真的想遵纪守法啊……” 幽幽一叹,长刀入鞘,杨狱起身出了门,门外,小武与人抬着轿走了过来。 “请帖,可都送到了?” 杨狱上了轿子。 “六扇门的其他几个在城中的铜章捕头、银章捕头,锦衣卫的百户大人,州衙的通判、典史全都送到了。” 小武一阵龇牙咧嘴,忙点头: “只是,有些没有收请帖……” “无妨!” 杨狱缓缓合上眸子。 小武发力,抬起轿子,一路来到了相距六扇门不远的酒楼。 这时天色已然大黑,这酒楼却是灯火通明,不少伙计忙里忙外,酒肉香气让小武一阵吞咽口水。 “杨兄弟!” 近些日子相识的一些同僚迎了上来,杨狱笑着回应,一并进了酒楼。 酒楼二层,十多桌酒席一一摆上,各类熟肉、酒菜已上了大半。 杨狱到时,来的人已然不少,皆笑着打招呼。 “这小子可不像是个大方的人啊……” 曹金烈坐于上首,心中有些嘀咕。 上次在毒龙镇那一桌酒席,过了快小一月,自己都忘记了,这小子还问自己讨要。 今个怎么就想着请客? 他心有好奇,但碍于其暗子的身份,却也不好亲口发问。 他虽口中说不怕他暴露,但这可是指挥使大人布下的暗子,怎么敢横加破坏? 事实上,他早就一路上杨狱可能露出的马脚给清扫干净了。 “杨捕头~” 林安、赵青,一众锦衣卫也都在座,且其他人都距离稍远。 “杨兄弟……” 铁峰与几个六扇门的同僚上前敬酒。 不少六扇门的捕头心中有些犯嘀咕。 杨狱明明是六扇门的捕头,怎么今日来了这么些锦衣卫?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这些锦衣卫贪杯好吃。 但心下也是叹息。 今日到场的人不少,锦衣卫、州衙的一些刀笔吏都有,可偏偏六扇门的人来的极少。 不问可知,皆是他得罪秦氏兄弟的事传播开了。 不过他们本来就和秦氏兄弟不对付,自然不会在意,反而本来不想来的,都一定要来捧捧场子。 “今日权且尽兴!” 杨狱笑着举杯。 “好酒量!” “杨捕头敞亮!” “吃!喝!” …… 大厅里觥筹交错。 杨狱不但来者不拒,更起身主动和在场所有人碰杯,一来二去,很快就醉倒在桌上。 有人看的好笑,也有人起哄让他喝酒。 曹金烈心下越发疑惑,这小子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杨捕头醉了。” 还是铁峰起身,踉跄着将杨狱搀起,提出要送他回家。 其余人自然不在意。 “年轻人到底贪杯。” 州衙的陆通判笑着摇头,与曹金烈碰杯。 其余人也不甚在意,甚至因为酒意上涌,气氛更加热烈。 “嗝~” 见杨狱像模像样的打了个酒嗝,铁峰好一阵无语,见他张口欲呕,忙转开了脸: “别往脸上吐……呃!” 话音未落,他只觉后颈一痛,立刻昏厥过去。 呼! 杨狱睁开眼,双眼清亮,哪里有一点醉意? “铁兄,抱歉了。” 扶起铁峰,将其放在墙角。 杨狱一个转身,沿着墙角一路上爬,很快,就爬上了六楼! 呼呼! 六楼风高且烈,刺骨一般,吹的精铁大弓都来回回荡。 翻身上了六楼,杨狱更无丝毫迟疑,足下一点,将早就藏好的精铁大弓握在掌中。 又自掀开屋顶瓦片,取出他路上打造的几只玄铁箭来。 若有人欺你、害你、轻你、贱你、恐吓你。 如何处治乎? 退让? 讨好? 求饶? “七日?” 轻拭箭锋,继而弓开满月! 清亮如水的箭头棱角映彻出杨狱比隆冬更为酷烈的脸色: “哪用七日?” 正文 第107章 弓如霹雳! 一弓在手,拉成满月。 杨狱心中杀意如潮,面色却沉凝如水。 内气催发的眸子望向长街之外,夜幕如白昼,凡相见处,无不可见,无不清晰。 长街那头,也有这酒楼一座,其间灯火通明,隐隐间可见人影起落,微微侧耳,更似乎听到行使酒令之声。 老母服气法的精进,让他的五感逐步超越常人,也让人隐隐能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比如他人的恶意与贪婪。 半截李如此、秦氏兄弟也是如此。 十数日里,他在熟悉青州城以及六扇门的过程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他怀疑,对自己抱有恶意的另有其人。 “是与不是,今日便知…” 微微自语间,杨狱将心头最后一缕杂念斩却,五感已然放大到了极限,弓弦微微颤动, 犹如蓄势待发的毒龙。 …… …… 两条长街的间隔,百五十丈外,德胜楼中灯火通明,诸多伙计前后忙活,上下奔走,布置着一桌桌的饭菜。 美食、佳肴、但凡青州有的,此处无所不有,可谓奢华。 德胜楼高有六层,内成围圆,身处六楼,俯瞰之下,一至五楼无不尽收眼底。 大厅之中,有着乐师弹奏,高台之上,舞女起舞,诸多看客落座大厅,四周尽是精美兽炭铜盆。 虽是隆冬,内里却犹如春夏交接之时,温热又不燥热。 六楼之上人声鼎沸,十数大桌无不坐满了人,各类酒食无所不有,唯独正中的紫檀八仙桌上,一行人虽然各自落座。 却只有碗筷美酒,却无美食上来。 但这一桌上所坐之人却无不气势不俗,有身着锦衣的的大豪公子,青衫儒雅的文人墨客,亦有哪怕入席也刀剑不离的武功高手。 秦氏兄弟坐于主座之上,望着座无虚席的六楼,心中不由满意。 他们人缘不好,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区区一刚入青州的小辈,便是有着一些名气,又如何与他们比人脉? 事实上,这六楼之中为数不少是收到了杨狱的请帖,却被他们邀请了过来的。 “诸位!” 秦厚举杯起身,见一众人皆是举杯起身,笑意颇浓:“诸位今日能来,秦某不胜荣幸。” “你我相识多年,怎的如此客套?” 一面显富态的中年笑着拱卫。 他名尤金发,穿着黄衣,满身金玉,身为六扇门的铜章捕头,却连一口刀不在身边。 但旁人却不敢怠慢他。 尤金发最初也是一江湖散人,不知得了哪路高手的传承,拳爪练的极好,一身横练又极为特殊。 武功由在秦氏兄弟中任何一人之上。 是六扇门中与秦氏兄弟相交最好的几人之一。 “尤兄这话,着实让秦某心中感动,只此一言,就值饮一杯!” 秦钟也举杯相邀。 三人一饮而尽,相视而笑。 “听闻秦兄今日与那新来的捕头有着冲突,险些当街动手,可有此事?” 锦衣少年玩味的说着。 “不错!” 秦厚坦然承认:“那小子心黑手毒,更贪婪成性。进城之前,假借六扇门的名头劫了金刀门的镖物,还将平安镖局的一众捕头下了大狱!” “此人居然如此狠毒?” 有人惊诧: “听说那小子路上干了好些事,甚至连毒龙寨的司马杨都栽到他的手中,却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杨狱……” 萧一鸣淡淡晃着酒杯,不知想着什么,见锦衣少年还想说什么,微微抬手: “王兄,喝酒。” 锦衣少年这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笑着饮酒。 “不提这些了。断怨台上自有分断,这小子如此手毒心狠,真个让他爬起来,只怕是我青州大害!” 秦钟淡淡说了一句,将此事略过。 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那锦衣少年。 青州城以四大家族为首,却不止有四大家族,在四大家族下面,还有着为数众多的家族。 王、刘两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家传的‘四象箭’‘天罡掌’也都是名震青州的武功,家族中也是出过真正的大高手的。 这锦衣少年名为‘王浪’,是王家嫡系,虽无继承可能,但着实深受宠爱,除却萧一鸣外,在场根本没人能让他忌惮。 其余人也都各自举杯,先是敬秦氏兄弟,后有彼此对饮,一时气氛热烈。 “有酒无菜,未免有些无趣。秦兄莫非另有安排?” 各自落座,尤金发笑着询问。 其余几人也略有好奇。 “岂能无菜?只是咱们这些年,什么山珍海味都吃的腻烦了,今日,请诸位前来,却是要吃些稀罕的。” 秦厚微微拍手,四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已然抬着一上蒙红布的桌案上得六楼。 只看四人脚步沉重,就可见所抬之物并不轻。 “这是?” 不止是首席的几人,六楼的所有人全都被这红布案台吸引了目光。 只有那萧一鸣微微皱眉。 “萧公子可有看出什么来?” 见得萧一鸣眉头微皱,秦厚心头一突,却还是笑着问询了一句。 萧一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秀色可餐否?” “不愧是我青州萧家的公子,果然法眼如炬。” 见被人猜到,秦厚也不再卖关子,轻轻一拍手,笑道: “正是秀色可餐!” 秦钟微一抬手,已掀开案台之上盖着的红布。 哗~ 伸长脖子去看的一众人皆是哗然。 那红布之下,案台之上,赫然是一具如玉美体,玲珑有致的线条上摆放着诸般佳肴珍馐,只看一眼,六楼中就一片吞咽口水之声。 “果然是秀色可餐.” 尤金发啧啧称奇,食指大动,似乎很有大快朵颐的心思。 秦厚扫视全场。 见有人吞咽口水,也有人两眼放光,却也有人皱着眉头,似乎极为不喜。 “几位为何皱眉?” 秦钟也瞧见了那几个捕头的脸色,疑惑发问。 “怎么会?” 那几个捕头面色一变,却还是压住了情绪。 只有一人冷眼望着,不回应。 “不过寻常菜肴,也值得夸耀?” 似是看不得旁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王浪嗤笑一声。 这把戏也就骗骗没见识的泥腿子罢了,对于他来说,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事实上,青州城几家大的酒楼,都有着这类噱头。 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秦厚面皮一抖,佯装不曾听到,仍是笑着说: “秀色可餐虽不算稀罕的菜肴,但我这一道菜,可不同于寻常酒楼,这位女子,来自‘玉龙观’!” 玉龙观?! 听得这个名字,包括之前还不屑一顾的王浪和至始至终都毫不在意的萧一鸣在内的所有人,神色皆是一变。 这个名字,可就真真如雷贯耳了。 “哪个玉龙观?” 萧一鸣挑起眉头。 “这天下还有几个玉龙观?” 秦厚自得一笑: “自是那个勾结怜生教,伤了我大明柱石,赵王爷的真言道人的玉龙观!” 呼! 场内一静。 玉龙观真言道人,在其出名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人听说过这么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宗门。 可那一日之后,其瞬间就名动天下。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拦住甚至伤到了西府赵王张玄霸! 当然,在那之后,赵王爷深居浅出,而这真言道人却不知所踪,其宗门玉龙观,也自此成为叛逆。 数十年中,都被定为‘魔道’。 凡是其门人弟子,人人得而诛之! “玉龙观的女弟子?” 王浪也有些惊诧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又何必如此折辱?” 有六扇门的捕头叹了口气,但也无力阻止。 这所谓的秀色可餐,有违道德,但却并无明确法令去禁止,他心中虽有不耻,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秦兄好心好意,我等纵然不受,又何必扫大家的兴致?” 尤金发打了个圆场,笑着望向萧一鸣: “这第一口,自然要由萧公子品尝了。玉龙观的魔女,可不多见了。” “也罢。” 萧一鸣这才动筷,但也只浅尝即止,兴致未见得有多高。 “诸位,请!” 秦氏兄弟这才笑着端起酒杯,邀众人一起享用。 “玉龙观……” 望着案台上昏迷的女子,萧一鸣心思发散,但突然间,他神色一变。 嗯?! 几乎是同时,主桌之上的所有人神色皆是一变。 “不好!” 秦厚秦钟两兄弟心头皆是一跳,不假思索的将这紫檀八仙桌连同那玉龙观的女子一并踹的飞起。 同时发出怒吼,欲要拔刀! 呼~ 几乎是同时,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听闻的声响在一众人耳畔响起。 “那是?” 萧一鸣翻身避开,以手撑臂,猛然抬头,神情剧震。 一道赤色流光重重的撕裂了墙壁,将那八仙桌都射了个对穿,森寒凶戾至极的气息扩散开来。 其所过之处,无论是墙壁还是八仙桌乃至于其他什么东西,纷纷无声无息的被洞穿开来。 仅有比隆冬更为酷烈的寒流瞬间充斥了几人的心神。 “肃杀之箭?这是刘家的四象箭?!” 王浪也吃了一惊。 青州四大家之下,以他王家和刘家为尊,不仅是因为两家都有人在朝中为官,也是因为两家的武功极为特殊。 无论是天罡掌还是四象箭,皆是脱胎于上乘武学,入门难,更难精通,但威力远远超过寻常的中乘武功。 “啊呀!” 秦厚秦钟两人目眦欲裂。 仅仅旁观,一众人都只觉心头寒气直冒,首当其冲的两人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危机。 他们想要拔刀、想要避开。 可这一箭来的太快,来的太过凶猛,饶是两人皆有高强武功在身,这一瞬间,竟也根本来不及了。 “大哥!” 秦钟嘶吼一声,周身血气瞬间犹如被点燃的火油般炸了开来,于那箭矢破空而至的刹那,生生将秦厚撞翻在地。 嗤~ 箭矢及体,鲜血炸开。 “啊!” 秦钟惨叫一声。 这一箭中不仅携带森寒杀机,入体的刹那,更有着炙热的气息好似火山爆发一般炸了开来。 他的惨叫之声不及落地,整个胸膛已然炸开,红的、黄的、绿的撒了满地。 “二弟!” 秦厚泣血悲鸣。 而直到这时,酒楼之中的一众客人却好似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惊愕的神情持续一瞬,就变成惊骇。 轰! 犹如霹雳炸开! 一霎而已,汹涌至极的狂风气浪已然自破洞之中倒灌进来,只见得劲风呼啸,整个六楼都是一片大乱。 桌椅、酒菜、碗筷皆是四向翻飞,拍打在墙壁之上,甚至发出‘啪啪’之声。 “畜生,畜生啊!” 秦厚仰天怒啸,须发皆张,气血瞬间爆发,内息更是催发到了极限。 “秦兄不可!” 尤金发狼狈避开,就见得秦厚发狂,不由的焦急大吼。 夜幕之中的神箭手比之白日里恐怖十倍还要多,莫说同阶,就是武功更高的武者,都绝不敢在夜色之中与其厮杀敌对。 “无论你是谁,老子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全家,杀了你全家啊!” 秦厚已然癫狂。 酒楼之中的诸般秽物都还不曾落地,就已撞破了六楼的墙壁,对于身后一众人的呼喊充耳不闻。 “何其之蠢?” 见得这一幕,萧一鸣心下不禁摇头,但心中又自升起莫大的疑惑: “刘家为何要杀秦氏兄弟?” 轰! 果然,秦厚撞破墙壁不等落地,又自有一道箭矢破空而来,同时有霹雳炸响。 “杀!” 秦厚狰狞嘶吼,一口长刀,在其狂舞之下,竟化作漫天实质的刀影斩向了那迸射而来的箭矢。 砰! 刀箭碰撞! 秦厚只觉巨力加身,瞬间虎口都被震的酥麻一片,身子不由自主的跌飞回去。 竟被又射回了德胜楼六层! “啊!” 德胜楼中一片人仰马翻。 秦厚踉跄落地,不及反应,又是一道箭矢迎面而来。 箭矢先至,才有雷声相随! 轰! 轰! 轰! 一道道霹雳炸响,一道道气浪炸开,六楼顿成废墟是,所有人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哪怕是几个铜章捕头也都心神凝重,如临大敌。 “秦厚居然抵挡的了?不好!” 萧一鸣心中正自疑惑秦厚居然接得住如此之多的四象箭箭矢,突见得眼前木屑飘飞,心头顿时一寒。 嗤!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巨响响起。 又是一团血花炸开在德胜楼中,红绿相间,腥臭且恐怖。 正文 第108章 石婆子 弓开满月,箭射连环! 杨狱立身夜风之中,双眸泛光,内息游走间,他的五感攀升到了极限,目之所及无不清晰。 诸般声响尽数入耳。 心中不由升起莫大的畅快之感。 随着他内外炼武功的提升,四象箭终显现狰狞,尤其是玄铁箭与这把精铁强弓的搭配,更让他将力量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可惜了这口弓了……” 箭矢射空,杨狱更无丝毫犹豫,直接用尽全力将长弓丢向夜幕之中。 他的力道够大,准头也绝对精准,长弓打着旋飞了出去,稳稳落在一大户人家的围墙中。 来到青州的这十多日,杨狱每日也不止是闲逛,对于青州外城的布局也都有着了解。 比如,那门外双狮镇守的高门大院。 刘文鹏的本家。 呼~ 丝毫不留恋的弃弓,他的足下轻点,几处借力后,身如鹞鹰般落地。 将铁峰扶起,轻按其脖颈穴位,自己,则耷下脑袋,好似醉的不省人事。 至此,才不过过去十多个呼吸而已。 “呃…” 铁峰悠悠醒转,一个踉跄险些将杨狱丢在地上,忙将其扶起。 “有人袭击了我?” 感受着后脑的酸麻,铁峰心中泛起疑惑,但未等他细想,就听得远处传来阵阵嘈杂之音。 身后的酒楼之中,一众人也都鱼贯而出,带着满身的酒气,以及惊诧疑惑。 “发生了什么?” 铁峰心中一个激灵,顿时将之前的疑惑抛至脑后。 “铁捕头,可曾见到可疑之人?” 一身酒气的赵青突的高声发问,一众人的目光皆是望向才走了没多远的铁峰,以及醉的不省人事的杨狱。 “不曾。” 铁峰一头雾水的摇摇头。 “之前那箭矢破空之声,似乎距离咱们不远…” 赵青说着,扫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杨狱。 这小子的箭术,似乎就极为高明…… “那人发箭如雷声,武功想必也是极高。不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真是活的腻歪了!” 有锦衣卫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却也喝的很有些醉意了。 “可有什么发现?” 这时,满身酒气的林安才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酒楼,随意扫了一眼,问道。 几个锦衣卫自屋檐跃下,皆是摇头: “夜色浓重,更有大风,着实看不到什么痕迹……” “敢在距离咱们如此之近的地方行凶,这人的武功不提,胆子可是真的够大啊!” 林安冷笑一声。 以内息驱散了酒意,眼神清明了起来。 “这到底是……” 铁峰听得越发的疑惑了。 但还不等他询问,就听得阵阵杂乱的脚步声自长街那头而来。 “杨狱可在?!” 远远的,就传来暴喝之声。 杨狱? 铁峰心中一个激灵,就见得一行人跨步而来,行在头前的是一白发老妪,身子不高,满面皱纹,身上带着浓浓的暮气。 一脸惊惧与怒火的尤金发跟在她的身后,小声说着些什么。 “石婆婆?” 铁峰心头一跳,其他几个六扇门的捕头也都吃了一惊。 六扇门不同于地方衙门,其一旦加入六扇门,官职适用于全国任何州府县。 但那,也是有着限制的。 寻常捕头只能跨县办案,铜章捕头才可跨府办案,而银章捕头,就再无限制。 是真正可以穷索全国,调用任何州府县的六扇门中人为自己办事的。 当然,这本也不是限制。 寻常捕头哪有跨州办案的实力,同理,有那实力的,也不会还只是个普通捕头了。 是以,银章捕头及以上,才是六扇门真正的中流砥柱。 这石婆婆,就是青州仅有的几个银章捕头之一。 “这老婆子来的这么快?” 林安眼皮一跳。 虽然六扇门的驻地相距此处并不远,可这老婆子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杨捕头醉的不省人事,婆婆勿要见怪。” 见得这老太婆,铁峰身子不由的一抖,忙回应。 “醉了?” 石婆婆眉头一拧:“打一盆冷水,将他浇醒!” “这……” 铁峰心里打了个突,硬着头皮道: “婆婆若有事,不妨等明日杨捕头醒来再来问询?” “混账!” 石婆婆眼皮只是一耷拉,尤金发已是发声斥责起来: “婆婆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尤金发心中也大为光火。 倒飞他与秦氏兄弟的关系真的有多好,实在是这两人还欠着他大笔人情,就这么死了,他可亏大发了。 “嗜酒无度,如此人,也配入我六扇门?” 石婆婆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见得林安、赵青,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沉声道: “将他叫醒!” 石婆婆发话,铁峰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 其余几个相好的捕头也都噤若寒蝉。 “是!” 尤金发上前一步,粗大的右手直接抓向了被铁峰搀着的杨狱。 “哼!” 林安抬手打落尤金发的手掌,身子一挤,拦在杨狱身前,沉声道: “敢问石婆婆,这位杨捕头犯了何罪?劳您深夜前来质问?” “怎么?咱们六扇门内部的事情,锦衣卫也想插手吗?” 石婆子冷哼一声: “别个怕你锦衣卫,老婆子我可不惧!尤金发,将人拿下带回六扇门,老身倒要看看,锦衣卫有多威风!” 尤金发顺势上前一步,林安眉头一皱。 他虽不是很在意得罪这个老婆子,但明面上他和杨狱也就喝了顿酒的交情,没道理为他抗这么大的事。 若强行为之,只怕要被这老婆子察觉什么来。 “哈哈哈!” 正自剑拔弩张之时,爽朗的笑声自酒楼传出来,浓浓酒气在身的曹金烈跨步而出,打眼一扫,顿时笑了: “我道是谁,中气如此之足。原来是石婆婆。” “曹金烈?” 石婆子眼神一动:“你也要插手我们六扇门的事情不成?” “那倒不是。” 曹金烈停下脚步,扫视了一眼众人,淡淡问道: “好歹喝了顿酒,怎么着,也不该不闻不问是吧?石婆婆,你且说吧,这位杨捕头犯了什么事?” “就在一盏茶前,得胜楼中,我六扇门秦氏兄弟被人当空射杀,手段残酷血腥,老身碰到,岂能不管?” 石婆子沉声道: “这杨狱白日里与秦氏兄弟结怨,老身向他问询,可有不对?” 她的语气仍旧冷硬,却还是解释了一句。 曹金烈可非是一般人。 他明面上是百户,可却是从千户位上退下来的,若非他办了件大错事,只怕更进一步成为青州锦衣卫总旗也不是不可能。 她虽然不惧,却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驳斥他的面子。 “秦氏兄弟死了?!” 铁峰顿时骇然。 在此的其他人也都哗然一片。 秦氏兄弟在一众铜章捕头实力只算一般,可两人修有合击之术,且因为人凶狠,名头可很是不小。 就这么死了? “这倒是合情合理。” 曹金烈微微点头。 “与秦氏兄弟有仇怨,又有一手高明箭术的,可没几个。” 石婆婆冷声回答: “锦衣卫的情报不下我六扇门,莫非不知?” “婆婆此言差矣。” 林安回了一句: “不说这杨捕头是否有发箭如雷的手段,就算有,他之前可一直和我们在一块,哪有时间去杀人?” “不错!杨捕头之前一直和我们在一块喝酒,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 “是啊!石婆婆你弄错了吧?” “不要说他根本没有时间作案,就算有,他醉成如此模样,说话都不利索,怎么可能弯弓搭箭,射杀秦氏兄弟这样的高手呢?” …… 有人出头,其余人自然也就响应了几句。 “老身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 石婆子面色一沉: “是或不是,老身自有定夺!尤金发,将这小子叫醒!” “老婆子太也嚣张!” 见她如此不客气,林安心头也是火气大旺: “杨狱杀人与否我不得知晓。但你这老东西屁股可不干净,惹恼了老子,老子今后啥也不干,就盯着你这老家伙!” “小畜生敢如此对老身说话?” 石婆子眯起双眼,冷然道:“曹百户,你就这般调教属下吗?” “清者自清,若行得正,哪在乎被人盯着?而且林安说的有道理,这杨狱就算有着能力,也没这时间! 难不成石婆婆以为他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而不被发现?” 曹金烈只是一笑: “不过石婆婆到底是前辈,就算真有不是,也不该你去说!” 踱了几步,突的伸手拍向杨狱,内气一吐。 “呃…” 听了许久的杨狱顺势‘醒来’,醉眼惺忪,口齿都似不清楚了: “小二,上酒,继续喝……” 杨狱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看着来人,在石婆子身上停驻了一瞬,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此地虽然距离六扇门不远,可这老婆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来拿自己,未免动作也太快了些。 按照常理,她此时也应该先是追索全城,确认怀疑对象,一一盘查,而不是直接锁定自己。 除非,她本就有心对自己发难! 听着曹金烈的话,石婆子脸色阴晴不定,眼见一众人都能为其作证,也只能冷冷的扫了一眼杨狱。 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正文 第109章 武痴 , 酒楼外,一众人议论纷纷,好一会才各自散去。 铁峰搀扶着杨狱走了几步,小武抬着轿子过来,将他送回了家。 “哎?我,我放在这的弓呢?” 将杨狱搀进了屋子里,小武突的指向墙壁,惊叫道:“我明明将弓挂在了这处……” “没了就没了吧。” 杨狱眸光一凝,摆摆手让其回去。 小武一脸疑惑的嘀咕着离开。 合上门,杨狱的眼神变得清明:“秦氏兄弟背后,就是这老婆子?” 青州的银章捕头拢共也没几人,石婆子他自然也知道。 这老婆子加入青州六扇门可已经有好几十年了,资历比之从京都空降来的总部方其道还要老。 虽然武功不及后者,但资历还要老的多。 “你太莽撞了……” 屋门开了又自合拢,曹金烈犹如鬼魅一般飘了进来,负手而立,面色沉凝: “私杀同僚,这可是朝堂大忌!即便那秦氏兄弟的屁股不干净,可一旦被人发现,你也要被下大狱!” “大人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杨狱转过身来,又变得醉眼惺忪。 “我说你这貔貅似的性子,怎么今个转了性,要请咱们喝酒,原来是不安好心。” 曹金烈‘哼’了一声: “这老婆子心眼极小,只怕恨极了我了。” “大人的话,我是真听不懂。” 杨狱只一摊手。 “你这小子…” 曹金烈摇头失笑:“不错,咬死不认!没有证据,就没人奈何的了你!” “大人知道这秦氏兄弟屁股不干净?” 杨狱讶然转移话题。 曹金烈看出他的心思,却也不在意,只是冷笑道: “六扇门的江湖气太重,屁股不干净的可不止是这秦氏兄弟而已!你以为指挥使大人为何要你进六扇门?” “指挥使大人的目标,莫非是那位……” 杨狱小心询问。 “这也是能说出口的?不过,六扇门根子坏了,却是极有可能……” 曹金烈一瞪眼,压低了声音: “半年前,青州、云州、白州多地爆发叛乱,虽很快平息,但也有着蹊跷。六扇门深耕地方,这样成规模的叛乱,却没有收到一点信……” 曹金烈低声冷笑。 杨狱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他之前和王五一起前去剿匪的事。 就是因为六扇门的情报出了岔子,才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我们本也在盯着那秦氏兄弟,这次你贸然下手虽然莽撞,但能将这老太婆激出来,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曹金烈坐了下来。 杨狱识趣的点燃油灯,又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我这算是立功了?” “屁!” 曹金烈胸口一闷,茶水差点喷出来: “要不是本大人为你打掩护,现在你只怕已被那老太婆下了大狱了!” “慢点喝,慢点喝。” 杨狱笑眯眯为他斟茶倒水,丝毫不恼。 “我猜测这些人针对你,只怕也有着怀疑在里头,不过我亲自收拾了收尾。他们抓不到什么痕迹,也只能怀疑罢了。” 曹金烈警告着: “但擅自行动的事,只此一次,若再有下次,休怪本大人翻脸不认人!” “这也怪不得我,秦氏兄弟明摆着寻衅,我若真上了断怨台,只怕讨不了好吧?” 杨狱心头雪亮。 以六扇门的情报系统,有心人不难推测出自己的实力来。 秦氏兄弟敢邀自己上断怨台,如果没什么后手,那是不可能的。 “这话倒也不假,上了断怨台就别想着安稳下来了。若你众目睽睽下失手杀人,只怕我都没有办法救得了你。” 曹金烈点点头。 以那老太婆的手段,杨狱真个上了台…… “百户,都说那秦氏兄弟背后是总捕方其道,你说,是不是他……” 杨狱不得不怀疑了。 “方其道?应当不会……” 曹金烈有些迟疑,但还是摇了摇头: “方其道是个武痴,他加入六扇门为的是丹药武功,他嗜武成性不喜杂务,如若不然,以他的武功,早就升成金章捕头了。 你小子手里也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东西,他没有理由针对你……” 方其道只所以来到青州,只是因为京都杂事太多,让他厌烦而已。 这人看似低调,实则武功极高。 他猜测此人武功,在整个青州都能排入前十了。 说着,他似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龙渊王的精金甲胄,是不是在你手里?” “不错。” 杨狱琢磨着方其道,听得曹金烈的询问,没有犹豫,坦然承认。 “还真在你的手上?” 曹金烈眸光一亮。 他虽然没怎么关注,可也知道精金甲胄失窃之后,究竟有多少人打这玩意的主意的。 他本也就这么一问,哪想到居然真在这小子手上。 “这可未必是福气。” 杨狱摇了摇头: “七玄门的人已经盯上我了。” “七玄门真个盯上你了?你这小子,可真是个福星……” 这下,曹金烈也坐不住了。 精金甲胄的失窃,他是不甚在意的,因为他知道龙渊卫的厉害,即便他想,龙渊卫也不会允许自己去抢功。 但杨狱不但精金甲胄在手,七玄门也主动找上门来。 这可真是天上掉的大馅饼了! “这精金甲胄?” 杨狱试探着问询。 “你拿着,你拿着。” 曹金烈来回踱着步,让杨狱将之前发生的事详细说一遍。 听完之后,真是怦然心动了: “鬼影幻身步?依着你的描述,这老小子就是被龙渊卫副统领‘秦金锋’以‘一指禅功’点破了丹田的凶人! 能与秦金锋交手,这老小子即便不到血气如龙,只怕也差的不远。他口中的主上,不得了,不得了……” “血气如龙?” 杨狱心中揣测着。 换血十三,以初次换血最为困难。 筑基五关,却是越往后越是困难,尤其是血气如龙。 依着杨狱知道的,一旦跨过这一关,武者的血液将会彻底变换,粘稠如汞浆,内外几乎可以合一。 不止是武功,寿元都会有着蜕变。 回想着与那灰袍人的交手,他心下摇头,那灰袍人虽然武功高深,可若真是血气如龙,哪怕被人破了丹田,自己只怕也根本无法抵挡。 “小子,这可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 曹金烈越说越是激动了。 之前,被迫给杨狱挡了灾,他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得劲的,此时,却是越看他越顺眼。 瞧曹金烈这般兴奋,杨狱不得不泼了一碰冷水: “要是依着你说,那灰袍人接近血气如龙,他的主上,怕不是一州绝顶强者了……” 曹金烈的武功是极高的,杨狱很清楚。 但那灰袍人只怕还要更强一筹,更不必说他背后的所谓主上了。 “凭我,当然吃不下。” 曹金烈对于自己的分量还是很清楚的,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但咱们锦衣卫,吃下他,就绰绰有余了……” “如此,自然是最好。” 杨狱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虽打着七玄门的主意,可也明白,凭自己一人是绝无可能吃下这样一个大势力的。 借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我去联系一些同僚。” 曹金烈心中权衡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头,将响箭信号递给他: “你且等着他上门便是……” …… …… “这口弓,果真是在他的房间发现的?” 如豆灯火摇曳,石婆子脸色明灭不定: “这口弓也就一般,不可能发出如雷箭矢,除非近在咫尺,否则也断无可能射杀秦氏兄弟。” “属下正是在他房间内发现的此弓,与情报中的描述一致……只怕咱们是误会了他。” 一个捕头低着头汇报着。 “是或不是,由得你插嘴吗?” 石婆子冷哼一声,让其滚出去搜查全城。 “婆婆,那么多人和他一起,只怕真不是他杀了两位秦兄?可……” 尤金发也有些拿捏不定。 “若之前还有怀疑,那么现在,老身可以确信,定然是他!” 随手捏断这精金甲胄,石婆子面沉如铁: “他入城十多日都不曾和其他人走动,他人的宴请也大多不去,怎么偏偏今日请了那许多人赴宴?” “这…” 尤金发愣住了:“可那曹百户武功极高,如果真是他所为,那杨狱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这也正是老身想不通的地方。” 石婆子也是不得其解。 曹金烈的武功很高,或许不及自己,但真个交手,自己也未必能拿得下他。 那杨狱虽有些手段,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除非…… “行了。” 百思不得其解,石婆子也懒得去想,让尤金发也去搜寻全城,自己则起身出门。 夜幕之中,她身形犹如鬼魅。 很快,就来到一处假山之前,微微躬身,诉说着今日的事情,与自己的怀疑。 “……我本想在断怨台上下做些手脚打死秦氏兄弟,然后顺势将他拿下,谁知这两兄弟死的如此之快。” 石婆子声音很低: “这次之后,那小子有了警惕,却是不好办了。不如缓上一缓,将其调出城去,到时候……” 一片寂静之中,冷漠的声音响起: “可!” 正文 第110章 你终于来了…… 秦氏兄弟的死,在青州城掀起不小的波澜。 第二天天没亮,一队队的捕快就封锁了几处出城的要道,对于来往行人严密盘查,更多的捕快,则以秦氏兄弟遇害之地为中心,地毯式搜查起来。 许多人还没睡醒,就被阵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就被粗暴的盘问了起来。 尤金发立于酒楼之顶,俯瞰着附近几条街道,心中推算着那贼人行凶的方位以及可能逃遁的地点。 “若如石婆子所说,那杨狱最有嫌疑,那么,且不论他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也不大可能将凶器藏匿的多么好……” 尤金发神情凝重。 他也是积年公差,也办过不少的大案要案,对于缉凶拿人自然也算得上精通。 而在将凶手锁定在杨狱身上的情况下,他不难推断出一些东西来。 只是,他怎么可能瞒得过包括曹金烈在内的一众锦衣卫? 莫非,还有同伙? “大人,此处没有发现。” “大人,这里没有发现。” “大人……” …… 一队队的捕快穿街过巷,挨家挨户的盘查,但直至日上三竿,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就不信他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尤金发阴沉着脸翻下楼来,扫过一众捕快,沉声问道: “附近可还有哪家不曾去过?” “这……” 一个捕快欲言又止,但见得尤金发逼问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附近一干民户皆已盘查,只剩下了刘家,没有大人的嘱咐,我等不敢贸然进去搜查……” “刘家?” 尤金发微微皱眉,心中却是一突。 青州四大家,皆在内城,但除此之外的大家、乡绅多在外城,而其中名头最大的,是王家,其次,就是刘家了。 刘家以箭术见长,家传的四象箭闻名青州,很是有些名头,虽然近些年来渐渐衰落,但仍是青州有数的家族。 联想到昨夜的箭出如雷,他心中不由的一跳。 “那箭若流星般划过夜幕,更在音爆之前,动如雷霆,尽是肃杀之气,一旦射中更是爆裂如火。 这岂非正合了四象箭的‘冬箭’‘夏箭’?” 尤金发有些犹豫,但见得一众属下的目光,还是沉下心来: “刘家又如何?我等奉命搜查,何处去不得?” 说罢,径直走向刘家大宅。 笔直的街道尽头,就是刘家宅院之所在,其占地不小,虽显陈旧,却仍可见肃穆之气。 镇宅的石狮后,是紧闭的大门。 尤金发跨步而来,不及他开门,就见得门户打开,几个家丁探头一扫,面色皆是一变。 “昨夜有贼人行凶,杀害了我六扇门两位铜章捕头。我等奉命搜查,尔等还不速速开门!” 尤金发沉声喝道。 几个家丁吓了一跳,忙不迭打开大门,却还是硬着头皮拦在前面,满脸堆笑: “尤大人,劳您稍等一会,小的这就前去通报。” “不必了!” 尤金发眉头微皱,不待说话,门中就自传出一声清朗的声音: “尤大人来访,哪里需要通报?” 话音未落,一个着蓝色文士衫的中年儒士已踱步来至门前,微微抱拳,笑容满面: “文龙见过大人。” “刘公子太过客气。” 尤金发面色一缓,却不敢拖大,也回了一礼:“实在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日后在当赔礼。” 刘家也是数百年的家族,族内旁支极多,但眼前这位刘文龙,却是主家嫡系,虽非首位,却也是有着继承资格的。 他也不想太过得罪。 “岂敢怪罪?” 刘文龙笑着打开中门面,迎尤金发进得院内。 后者本就不想得罪太过,见其礼数甚足,就越发不好发作,只得温言细语的将来龙去脉诉说了一遍。 “四象箭?” 刘文龙脸上的笑容一僵:“尤大人或许是看错了,四象箭乃是我刘家秘传,最是难以习练。 莫说外人,就是一干旁系、嫡系里也没有几人能合‘夏、冬’二箭……” “尤某人自认眼力还算可以,那贼人所射之箭,像极了贵府的四象箭……” 尤金发微微摇头。 六扇门的势力庞大,自不在乎一个刘府,但他却也不想将其得罪死了。 话到此处也就住了口。 在这刘家大公子的引领下,将刘府内外宅走了一圈,问询了一些人,也就打道回府。 送走了尤金发,刘文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寒霜满面。 “究竟是何人想要暗算我刘家?” 只所以尤金发一到,他就出门迎接,自然不是凑巧,而是他早已等候在门后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 “公子,昨日那口精铁长弓倒颇有我刘家的风格,只怕有人盯上了我们……”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合上大门,走上前,低声说着。 “王家?还是内城那几家?” 刘文龙脸色很难看: “族叔在朝中失势不过三年,就都想着来吃我刘家的绝户了?” “六扇门搜不出什么,可若那人果真是以四象箭杀了秦氏兄弟,那他们迟早还会上门……” 管家心有忧愁: “这些鹰犬缉凶还是有一手的,他们说杀人者用的是四象箭,只怕…… 难道是有人将族中武功泄露了出去?” 六扇门的势力可不是刘家可比,尤其是家中那位大人在朝堂失势之后。 若六扇门真要上门拿人,他们根本毫无反制手段。 “四象箭乃是家中秘传,便是一些天赋极好的旁系子弟,也要经过考验才能传下。如今府中练成四象箭的不过二十人……” 刘文龙拧着眉头,眉宇间尽是凶戾: “是谁将四象箭流传了出去?” “公子,你还记得那刘文鹏吗?” 那管家似是想起了什么。 “刘文鹏?” 刘文龙微微一愣,想起那位与家族断离关系多年的堂哥,嗤笑一声: “我还记得那蠢材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栽在一个边城小吏手中,真真是我刘家之耻!” 管家默默听完,才道: “可他也学过四象箭……” “他早死半年了,哪有可能是他?而且,他也没那个胆子泄露咱家秘传。只是……” 刘文龙也有些拿捏不定了: “你这么一说,离家的旁系族人里,最有可能的,似乎就是他了……” “公子!” 这时,有家丁来报,说是州衙也派人前来了。 “一个个真是迫不及待。” 那管家的脸色难看至极。 “你且去迎接来人。” 摆摆手让家丁下去,刘文龙气的脸色发青: “待得父亲悟出家祖持之纵横天下的‘天意四象箭’,自有一一清算之时。” …… …… 呼! 流光泛起。 暴食之鼎中,杨狱气息不稳,心中阵阵悸动。 “难怪大离有着撼山易,撼玄甲难的说法。八千骑兵冲锋,何其之可怖?这还只是未成型的玄甲精骑,经历了流积山一战的玄甲精骑,又该是何等模样?” 又一次自流积山战场死了出来,杨狱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自得到九牛二虎之力,他的实力有着爆发式的提升,自黑山城到青州城,他甚至击杀了司马杨这样的积年悍匪。 按着他自己的估算,气血如虎层级的武者中,除非能将中乘武功修持到大成,否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哪怕如林安这样的锦衣卫精锐副百户,他也有着一战之力,自信若一弓在手,未必就不能胜。 但想要在流积山战场中纵横睥睨,却又远远不够了。 “每次炼化食谱九牛二虎耗费都极大,机会得来不易,我不能轻易浪费了。” 扫着又一件黯淡下去的食材,杨狱克制住了自己再度进入流积山战场的欲望。 转而看向鼎壁之上的进度条: 【换血:二次换血】 【内炼法:老母想尔服气录(进阶中)】 【外炼功:铁裆功(第九层)铜头铁臂功(第一阶)】 【技法:四象箭(第四阶)斩首刀(第九层)逐风步(第九层)虎爪擒拿手(第七层)】 【食材:四十七件】 【食谱二,九牛二虎,魁星位阶图】 “除却服气法与四象箭,我其他的武功,都进入了瓶颈。在想进一步,难度太大了……” 杨狱自语着。 诸般武功,皆有上、中、下之分,其中,下乘武功有着九层,大成等同于中乘武功的第三阶,也就是登堂入室。、 以此类推,中乘武功的大成,也不过等同于上乘武功的第七品(上乘武功以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当然,这只是杨狱自己的推测。 “锦衣卫的批复太慢了,要想获取上乘武功,还是要落在六扇门,但最为紧要的,还是食材…… 不对,还有个七玄门。” 微闭着眼,杨狱盘算着自己此时的进境与得失。 六扇门的武功种类繁多,但对于他而言,还是丹药的诱惑更大。 他的资质一般,唯有经由暴食之鼎炼化与他完全契合的武功,才能让他进展神速。 “除却品级不知的老母服气录之外,距离我最近的上乘武功,还是天意四象箭……” 杨狱心中低语之时。 房门陡开,冷风倒灌而来。 杨狱抬头。 夜幕之下,一个瘦小灰袍人立于院墙之上,犹如鬼魅。 “你终于来了……” “嗯?!” 正文 第111章 与虎谋皮 , “嗯?” 见得与之前态度大不相同的杨狱,灰袍人微微一愣,心头升起警兆: “你知道我是谁?” “六扇门的情报无所不有,七玄门闹出这般大的事情,本也瞒不过有心人。我想猜出你的身份,自然不难。” 杨狱淡淡说着。 “险些忘了你还是六扇门的铜章捕头了。” 灰袍人微微恍然,却又有些意外: “你既知我是谁,不去通报六扇门,而是独自等我,真是有趣。” “报给六扇门,我也不过得些功绩罢了。” 杨狱缓缓起身,踱步走出门外来: “不过要拿精金甲胄,一门鬼影幻身步可不够!” “哈哈。老夫最喜欢与有野心的人打交道,你这小子,颇合老夫脾性。” 灰袍人闻言大笑: “你若敢来,要什么,老夫都可给你!” 呼! 说话间,其人已转身跃入夜幕之中。 杨狱捏了捏怀中的响箭,踏步追了上去,只是他的身法极重,不小心就踩落了邻居家不少瓦片。 呼呼! 劲风扑面,杨狱发足狂奔,两侧的夜景极速拉远。 他的逐风步已修持至大成,奈何其等阶颇低,在下乘武学中也算不得高,哪怕有着板肋虬筋加持的强大体力。 也跟不上那鬼魅般的灰袍人。 “这就是上乘武功吗…” 有着微光的眸子中映彻出那灰袍人的动作。 他的动作很微小,每次都只是足尖轻点,却可掠过数十丈之多,乍一看,真好似御风而行。 明显留有余地,却让杨狱有些望尘莫及。 他自忖哪怕自己全力爆发,燃血、催气也不可能追的上这灰袍人,更不必说,看其从容的姿态,明显留有余地。 不过他也清楚。 哪怕在上乘轻功之中,这鬼影幻身步也不是凡类,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摆脱的了龙渊卫。 龙渊卫固然比不上锦衣卫、六扇门这样闻名天下的暴力机关,但后两者分散全国,单单龙渊道,还是前者更胜一筹。 呼! 呼! 寒风漫卷间,杨狱缓缓驻足,长时间的奔跑让他周身热气蒸腾。 百丈开外,灰袍人却似已等候多时。 “这样的筋骨天赋,真让老夫艳羡不已。” 灰袍人立于树梢之上,眸光幽沉。 这十多日,他固然是在应付龙渊卫的追杀,却也将这小子调查的清楚明白。 是以,他很清楚。 这个出身青州边疆小城的小子,根本无有名师指导,哪怕加入六扇门,也只学了门中乘外功而已。 如此条件却又这般实力,这份天赋,让他都忍不住心动。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杨狱神色不动,心中却有些忧虑。 以这老家伙的身法速度,除非他一心求死,否则就算身陷重围,只怕脱身的几率也将会极大。 灰袍人身子一晃,来到杨狱身前十丈,斗篷下,双眸泛着微微红光:“精金甲胄何在?” “自然不在身上。” 杨狱怡然不惧,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宅子。 青州城,分内外二城。 外城,又有四大城区,其中,以北城最为繁华,不止是州衙所在,也是来往商户必然回来的地方。 其次,是城南,六扇门、锦衣卫、王、刘等家族都在此处。 西城,相比于其他几处,算是最为破落的地方。 可那宅子占地可是不小,且修葺一新,只看卖相比之他之前所见的刘家、王家还要气派一些。 这七玄门…… “不在身上。” 灰袍人微微点头,换成他在明知有人打主意的时候,也不会随身携带。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随口道了句‘跟我来’,足下几次轻点,就翻身如鹞鹰般进了宅子。 杨狱自然没这个本事。 不过他也不急,好整以暇的打量了好一会,方才进了这宅子。 这宅子外观颇为不凡,内里更是别有洞天。 通体一色的白色石板铺彻了整个院子,诸多假山、池塘、盆栽、回廊、石屏之类也应有尽有。 “请跟我来。” 前院,一个清秀的侍女轻唤了一声,走向后院。 杨狱微微皱眉,却还是跟了上去。 这宅子布局十分大气,一条直道私下蔓延,从前院到后院根本不需要转向,很快,杨狱就在一处花园里见到了灰袍人。 以及凉亭之下,温酒轻轻饮的儒雅青年。 “七玄门少门主,况天青。” 杨狱停下脚步,认出了那儒雅青年们。 七玄门全员都在缉凶榜上,况天青自然位居前列,只其一颗人头,已足可换取一门上乘武功了。 “大胆杨狱!竟敢直呼少门主名讳!” 为况天青斟酒的侍女厉声呵斥。 “起名字,不为给人叫,莫非是留着刻在墓志铭上?” 杨狱冷笑一声。 “你,你好大胆!” 那侍女气的脸色发白。 “侍剑!” 况天青摆摆手,让其闭口。 “你说的不差,名字本就给人叫的。” 他淡淡的打量着杨狱,语气平淡:“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也应该知道我为何寻你了。” 况天青神情平静,语气温和,但杨狱却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漠然冷酷之色。 “是精金甲胄?” 杨狱手按刀柄,眸光转动:“还是为了百步飞剑?” “嗯?!” 百步飞剑四字一出。 整个后院都是一静,灰袍人与那几个侍女的脸色皆是一变,唯有况天青神色不变。 “六扇门不愧是天下有数的情报组织,你不过一铜章捕头,居然也能猜测到我等的目的。” 况天青微微有些感叹: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推断出我等的目的的。” 六扇门深耕地方多年吗,据点遍布天下,暗子更不知几多,情报之详尽足以让任何江湖势力望尘莫及。 他不是没想到自己的目的可能会被人猜测出来。 可眼前这小角色居然能从精金甲胄联想到百步飞剑,还是让他有些诧异。 “一个有过辉煌的古老势力,敢冒宗门全灭的风险盗取一件甲胄,自然不会是为了银钱。” 杨狱坦然道: “当我调阅关于精金甲胄的卷宗,看到这件精金甲胄的铸造者中,有你们七玄门初代宗主的名字,这就不难猜测了。” 给那老赵头的银子,自然不白给。 这些天里,但凡他去,任何卷宗,只要权限允许,几乎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的手上。 有着足够的信息,自然不难推导出这七玄门的目的。 “无怪乎敢来和我交易,真真是了不起。” 况天青饮尽杯中酒,落杯,笑了: “你要什么?” “精金至贵,制成甲胄更为难得。更别说关系到百步飞剑这样的绝顶武功了……” 杨狱微微权衡,自然漫天要价: “没有后患的完整上乘武功,五门,最好为原本,千锻级的玄铁长刀,一口,丹药不要,你们料想也不多……” 后院一片寂静,只有杨狱的声音在回荡。 灰袍人面皮狂抖,那侍女瞠目结舌,看着杨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况天青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青州杨狱,最早是流民,流落黑山城外,后得一狱卒收养才得以存活……” “……自王佛宝处学得铁裆功、自锦衣卫魏河处学得一气诀、斩首刀法……” “黑山城大乱之时,单人单刀杀穿黑山,接连击杀了县令刘文鹏以及怜生教顺德府副舵主尉迟龙……” …… 况天青的语气平淡,却极为详尽的将关于杨狱的情报一一道来。 到的最后,他的眸底泛起一抹波光: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气血两虚的流民乞儿,是如何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蜕变如斯?” 灰袍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 杨狱活动着手指,面不改色:“自然是天赋异禀。” “呵~” 况天青轻笑一声: “让我来猜一猜……” 哒哒哒~ 他轻轻的敲击石桌,嘴角泛着玩味的笑容: “天赋异禀者不少,可这世上只有年少成名,哪有什么大器晚成?你但凡有着一丝天赋,又怎么会流落城外?” “那么,一个边城乞儿,在短短时间突飞猛进,是天赋让人信服,还是说,他得了那枚道果,更让人信服呢?” “若嫌弃价格太高,不妨再谈一谈,说这些鬼扯的话来,又有什么意义。” 杨狱眼神微微眯起。 有关于他得了道果的流言,这些天也是有着。 不过,一来他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体魄,二来,道果在锦衣卫指挥使的手上,青州皆知。 “是顾左右而言他,你是在等人吧?” 况天青按住酒杯,眸光微冷: “让我猜猜看。方其道嗜武如命,这段日子正是紧要之时,无人知其所在。那石婆子与你不对,不会是他。 那么,是步灵虚?于玄?唐百列?还是赵青川?” “很可惜,他们来不了了。” 话音飘荡之间,况天青徐徐起身,负手踱步,语气平静而冷冽: “你只有一条路可走,跪下,奉上精金甲胄!” 砰! 一道火光冲上夜空,化作一团绚烂烟火。 “可惜,你猜错了。” 乍闪即灭的光华之下,杨狱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现在,你再猜一猜,来的人会是谁?” 正文 第112章 什么叫以力压人? “砰!” 绚烂的烟花一闪而逝,化作细微的火星划过夜空。 花园里的几人神情皆变,却各有不同。 几个侍女惊呼失色,灰袍人眉头拧起,叹了口气。 “你的胆子很大,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况天青的脸色变了,浮起了浓浓的嘲弄之意: “你可以猜一猜,这天下如此之大,我为何偏生留在青州城中呢?” “嗯?” 杨狱眸光一凝。 事实上,在看到这宅院的时候他就心中生出莫大的惊诧。 一个全员上了缉凶榜的宗门,一切家产都将被清缴,怎么可能还留下如此之大的宅院。 联想到他之前吐露的青州城中的一众高手的名讳,杨狱心中不由的一跳。 “拿下……嗯?!” 况天青懒得再说什么,一声号令,就要让灰袍人动手将其拿下,神色却突然一变。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犹如鼓点一般自远而近。 黑底红纹的衣袍猎猎间,类蟒飞鱼惟妙惟肖。 一面色方正威严的中年人自夜幕中跨步而出,人不至,声音已先到了: “你且说说看,本大人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收留你这条丧家败犬!” 唰! 灰袍人站的笔挺,如临大敌。 花园夜色里,也窜出十数个护卫的黑袍人,几个侍女更是抽出了刀剑。 呼! 来人负手而立。 其身后夜幕里风声呼呼,一道道人影散开,或立于其身后,或是飞身越上围墙、屋檐之上。 “飞鱼服、绣春刀……” 灰袍人打眼望去,心头就是一惊。 来人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高矮气息各不相同,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皆着飞鱼服,皆佩绣春刀! 随着锦衣卫的名头传播,天下人无不知晓飞鱼服、绣春刀。 可这绝不是锦衣卫的制式服装,等闲人,根本没有资格穿这一身飞鱼服。 黑色飞鱼服,代表着总旗,白色飞鱼服,象征着锦衣卫百户,红色,则为千户,黑底红纹,上绣类蟒者…… 大明龙凤蟒纹绝不容人轻绣,龙凤为帝后之所有,蟒为藩王之属,而类蟒,在三者之下,却已是极高层级了。 比之斗牛、虎豹、麒麟都要高的多。 不是制式服装,而是皇帝恩赐,非有恩赐,绝不敢着蟒袍,哪怕,是类蟒袍。 青州一地,人口亿万,可有资格着类蟒袍的,只有三人。 且,皆是锦衣卫! “黑色类蟒飞鱼服…你是青州锦衣卫副指挥使,祁罡?!” 况天青的面色终于变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来人居然是锦衣卫! 锦衣卫不是六扇门,缉凶拿人不是他们的职责之属,他们是帝王之鞭,抽打天下牧民官吏之用。 怎么会…… 灰袍人神情几次变化,恶狠狠的看着杨狱,声音沙哑且冷酷: “你是,锦衣卫?!” “不错。” 祁罡从容迈步,赞许的看了一眼杨狱,古板的脸上都有了一抹笑意: “他,乃是我青州锦衣卫百户!” “百,百户?” 哪怕是处于这种情况之下,锦衣卫中都传来一声惊呼。 “我?” 杨狱也有些惊讶。 锦衣卫的官,这么好当的? 锦衣卫的百户,可不小了,其下辖两个总旗,二十小旗官,在地方上,已然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大人物了。 “好,好,好!终日打雁,今日被雀啄了眼!谁能想到,六扇门的铜章捕头,居然是锦衣卫的百户……” 深吸一口气,况天青的脸色已然恢复了平静: “可就凭你,还拿不下我!” 轰! 一声巨响,压过了院内一切杂音。 祁罡足下只是一踏,整个院子都发出一声惊颤震抖,四周屋檐上的瓦片‘哗啦啦’掉落。 呼! 黑袍猎猎,犹如巨蟒升天。 祁罡一步跨出,掌出一半,风声狂飙之间又自骤然一个回拉,这一拉,就好似将满院寒风都抓在了掌中。 继而,在阵阵令人牙酸的机扩绞动声中,握指成拳。 只是一拳打出,就好似半个院子都被他生生推动,迎面砸向了包括况天青、灰袍人在内的所有人! “你的废话,太多了!” 凶狠! 霸道! 强大! 一霎之间,杨狱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好似漫天空气都被这一拳挤压了出去。 这一拳的刚猛之下,之前他以为已算刚猛的大威神掌好似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 “大伏魔拳!” 灰袍人怪叫一声,俯冲而来的势头顿时一止,狂风吹落了他的斗篷,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 他的五官扭曲,没有嘴唇,一口尖牙似人似鬼。 “鹰犬!” 一声长啸,况天青拔地而起,一口森亮如水的长剑自他袖口滑出,只是一抖,就刺破罡风气流。 人随剑走,割裂气流,如龙腾空,刺向跨步而来的祁罡。 他的剑法凌厉至极,剑光所至,更有肉眼可见的剑芒吞吐,遥隔十数丈望了一眼,杨狱就觉得双目刺痛。 “十步一杀?” 杨狱心头一动,认出况天青的剑法。 这剑法相传脱胎于七玄门的百步飞剑,凌厉凶狠,剑芒吞吐,可以斩断玄铁、精金。 乃是一门极为有名的上乘剑法。 砰! 拳剑相交。 火星四溅,气流狂飙。 以两人相交为中心,十数丈的大地都在颤抖,澎湃的内息激荡间,白石地面寸寸开裂,大片大片的青石被震的四散而飞。 杨狱、灰袍人、锦衣卫的一干百户都被逼的连连后退,不说插手,连靠近都有危险。 砰! 当啷! 这一瞬间,众人的眼前已然捕捉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只听得阵阵气流炸裂之声,整个后院就自化为一片废墟,随着声声巨响,一座座房屋也为之塌倒。 一眼望去,只见灰尘滚滚,土石乱飞,却哪里看得到人影? “啊!” 看着交战正酣的两人,灰袍人发出一声尖锐长叫,人如鹞鹰沸腾,掠向杨狱,十指舒张间,抓的空气嘶嘶作响: “我杀了你!” “好大胆!” 曹金烈发出一声怒吼,挎刀而上。 嗡~ 一声淡淡的刀鸣一闪而逝。 银白色的刀光自下而上,犹如月光逆流,温润普通,却又暴烈迅捷到了极点。 “杀!” “杀了这不人不鬼的老家伙!” “拿下!” …… 曹金烈出手的同时,其余锦衣卫百户也齐齐出手,一时之间气流澎湃,血气激荡,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这些锦衣卫明显习有合计之术,虽然出手先后不同,彼此却仍然互补,配合的极好。 犹如一张巨大的罗网,生生将那灰袍人挡在其中。 “鹰犬去死!” 灰袍人怒吼连连。 但他丹田被破,内息跌落冰点,诸般武功的威力全都大打折扣,催动之时周身还有剧痛。 一时之间,居然奈何不得这群锦衣卫。 “老猪狗!” 一次碰撞,曹金烈踉跄后退几步,揉身在上,心中也不由的心惊。 这不人不鬼的老家伙分明受了重伤,血气两亏,自己十多人合击之下,连副指挥使都能抵御一阵了。 一时之间,居然根本拿不下他。 甚至于,还几次险些被他冲破了围堵。 杨狱身前一空,反而成为在场最为清闲的几个人之一。 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曹金烈等锦衣卫百户们,分明习练着一门极为高明的合击之法,他贸然闯进去,反而会成为破绽。 他到底在流积山战场历练了多次,这个道理自然还是懂的。 “林兄,可要帮手?” 望向正与其他黑袍人鏖战的林安、赵青等人,杨狱捏着刀柄,心中痒痒。 “你大功在手,还要和兄弟们抢这汤汤水水,可就太过分了些!” 林安不慌不忙的招架,间隙时回应。 其余锦衣卫也全都加快的攻势。 锦衣卫与六扇门有些相似之处,诸般功劳也是唯一可以换取武功、丹药的方式。 “这…” 杨狱哑然摇头,心下也是松了口气。 自和曹金烈打过招呼之后,锦衣卫的几个暗子就在他的身边住下,他出门之前刻意留下痕迹,自然就是为了让他们追上来。 只是心中也有些隐忧。 自己拖延时间,那况天青不会看不出来,那他,是在等什么? “好泼辣的娘们!” 一个身着白色飞鱼袍的青年副百户冷笑着将几个侍女拿下,向着杨狱微微抱拳: “杨兄立下此功,指挥使大人哪里,必有奖赏……” 正自说话之间,他的面色突然一僵,就见得杨狱足下发力,以极端迅疾的速度,向着自己一刀斩来。 这一刀来的极快,更极为凶戾。 刀光掠过,虚空之中都似荡起了水波涟漪,冰凉彻骨的寒意瞬间让他全身汗毛立起。 “你!” 他心中惊愕闪过,突然察觉不对,杨狱不可能对自己出手,那么…… 心中警觉之下,他猛然一个侧身,血液腾飞,内息催发,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拔刀在手,斩向了夜幕一角。 呼! 突然,他的面上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就见得长刀被一只干枯老手拍碎,余势不减的砸在他的胸口,只一下,就被打的犹如炮弹般飞出十丈。 几个翻滚,人事不知。 同时,又自不急不缓的抬手,数次连点,架住了锋芒毕露的腰刀。 那足以斩断金铁的刀光,竟似无法割破他那鸡爪也似的手指。 砰! 一次碰撞,杨狱足足退后三丈之多,五指舒松,虎口都是一阵发麻。 “这老家伙……” 杨狱眼皮一跳。 这老家伙的气息与那灰袍人气息几乎相同,却更为诡异一些,哪怕他心中有着莫大的警戒,居然都险些没有发现他。 他的武功未必比那灰袍人来的强,但他的可不曾有那般重的伤势! “老燕!” 围杀灰袍人的一个百户怒喝一声。 其余人心头也皆是一惊,警戒回身,就见一张带着暴虐的老脸自其身后浮现,夜幕之中,来人犹如鬼魅般发出尖锐冷笑: “朝廷鹰犬,人人得而诛之!” “三长老!” 几个侍女惊呼一声,喜出望外。 被逼的无比狼狈的灰袍人则狞笑一声,揉身在上,爪影漫天,再度将包括曹金烈在内的十个百户包围: “三哥,抓住那小子,精金甲胄就在他的手中!速速拿下他,去帮少主拿下祁罡!” “精金甲胄?!” 那老脸上泛起莫大的贪婪,惺忪的老眼顿时泛起血色一片,只听一声尖锐长啸,其人已在杨狱身前三尺之地。 “好快!” 杨狱瞳孔一缩,横在胸前的长刀又是剧震。 澎湃汹涌至极的内气犹如千万银针刺痛他的周身皮膜,让他忍不住低吼一声。 砰! 他的足下重重一踏,巨大的力量层层而上,这一刹,他的筋肉奋张,周身大筋犹如蟒蛇一般蠕动着。 继而,又是一刀,斩向那老者。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那老者桀桀怪笑,身形一前一后两个闪烁,已避开了杨狱全力一刀,鸡爪也似的老手已自上而下。 反抓向了杨狱的脊椎大骨! 他看的清楚,这小子换血层级不高,可这一身力气却大的惊天动地,之前一次硬碰,他都没占了便宜。 但既然知道了,自然不是问题。 这一爪之下,断其脊椎! “呼!” 强烈的危机感在心头涌动,杨狱的瞳孔都在剧烈的收缩着。 但他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了一抹冷笑来。 ‘这样的危机,老子在流积山见得多了!’ 心中念头闪过的同时,他五指一松,长刀瞬间脱手,继而,强大无比的力量涌上腰挎。 于这眨眼之间,他的双臂骤然张开,带着雄浑到了极点的力量,锁向这老家伙的腰椎大骨! 早在和那灰袍人第一次交手之后,杨狱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应对身法、速度远在自己之上的敌人。 以其为假想敌,他数次出入流积山战场,在血与火中尝试,果然找到了办法。 既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武功暴涨,那就只有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限! 身法不如、内气不如、武功不如又如何? 板肋虬筋成就,身怀九牛二虎之力,他本就该以力压人! “鬼影幻身又如何?” 几乎是在那老者握住他脊椎大骨的同时,杨狱合身一抱,那足以将大象都生生抱杀的力量。 轰然爆发! 正文 第113章 以命搏命,以凶打凶! 抱杀? 眼见杨狱双臂大张,七玄门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转瞬就被凶戾充斥。 干枯的大手先了一步捏在了杨狱的后颈之处。 咔咔咔~ 双臂箍下的同时,杨狱的耳畔已响起了脊骨被捏的几乎碎裂的爆响之声。 “想要同归于尽?哈哈哈……” 七玄门老者双眸泛红,如恶鬼一般的脸上涌现潮红,以他的爪力,生铁都可握成泥浆。 玄铁都能留下手印。 但下一瞬,他的神色骤变,泛红的眸子中闪过骇然之色。 他的手,分明已然握住了面前这小子的脖颈,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脖子后面,骤起青筋! 这筋是他前所未见的坚韧,好似一条湿滑结实的蟒蛇,以他握铁成泥的爪力,一下居然都不曾抓透! 人能长出这样的大筋?! “糟了!” 爪力一滞,他的心中就是一寒,骇然的神色一闪已变成了猪肝色! 咔咔咔! 强忍着后颈传来的剧痛,杨狱心中低吼一声,沉腰坐胯,板肋虬筋加持的磅礴大力瞬间灌输于两臂之上。 “啊!” 后院废墟,一众人激战正酣,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夜空。 这一声惨叫是如此之尖锐,饶是处于鏖战之中的一干锦衣卫都止不住一个哆嗦。 “什么?” 曹金烈心头一惊,就看到那被自己一干人逼的满是狼狈的灰袍人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三哥,三哥啊!” 灰袍人悲鸣一声,不要命一般冲杀起来,一时之间竟逼的一众锦衣卫都有些狼狈。 砰! 曹金烈与其对了一掌,踉跄后撤两步,猛然回头,瞳孔顿时就是一缩。 九牛二虎之力究竟有多大? 杨狱曾有过尝试,他沉腰坐胯之时,双臂能横举起万斤巨石而身体不晃。 流积山战场之中,他曾尝试抱杀。 无论人畜马匹,哪怕换血层级还在他之上,身披玄甲的玄甲精骑,他都能一下抱杀掉! 而那,还不是他的全力。 这一刻,他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体力、内息、血气,统统催发到了极限! “不!” 双臂加身的瞬间,那老者的双眼就是一个暴凸,七窍之中瞬间喷出了血泉!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纯粹的肉体力量能够达到这种强度。 只一刹而已,他引以为傲的内气就随着筋骨的扭曲而溃散,多年打熬的筋骨也都脆弱的好似一张纸! 一声惨叫,竟连脏腑都喷了出来。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 好似一个膨胀的水袋被一下踩爆,混杂着黄绿脏腑碎片的滚烫血液,一下就洒出三四丈之远! 场面之凶戾,让见惯了厮杀了一干锦衣卫的脸色都变了。 距离稍近一些,被大肠拍在脸上的一人几乎忍不住转身干呕。 偌大的战场,几乎瞬间静了下来。 望着那浴血而立的身影,哪怕是曹金烈、林安,都不由的两眼发直。 “太凶残了……” 一个锦衣卫百户打了个寒颤。 前一刻,祁罡宣布杨狱晋升百户之时,他们还有些不乐意,可眼下,对于这个刚见面的新同僚。 心中陡生出莫大的敬畏。 “三哥!” 灰袍人咳血尖叫,几乎疯魔了一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武功仅比自己差一筹的三哥,会在阴沟里翻船,死到如此轻易到可笑的地步。 “滚!滚!滚!” 灰袍人厉声大喝,震退一干锦衣卫的同时,伸手在小腹处重重一点。 伴随着一声爆鸣。 他的脸色瞬间殷红如血,干枯的身躯也开始膨胀起来。 “暴气?!” 曹金烈的面色大变。 暴气,不是武功,而是一种特殊的秘传,是能够在一瞬间燃尽所有内气与敌同归于尽的凶戾手段。 “退!” 有百户心头狂跳,下意识想要避其锋芒。 “不能退!” 眼见一众同僚神色皆变,曹金烈瞬间反应过来,足下一踏,内息一下催发到了顶峰,挥舞长刀应了过去: “合力杀了他!” 砰! 一次碰撞,曹金烈双耳一阵嗡鸣,气血翻涌。 但他仍是不退,生生抵住了那灰袍人的冲杀,而这时,其他的锦衣卫百户也都反应过来。 联手将那困兽犹斗的灰袍人重新压制。 “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厉吼,灰袍人被曹金烈一刀斩了手臂,其余百户也各自发力。 乱刀之下,身首异处。 “这老家伙……” 曹金烈咳出一口污血,脸色煞白一片。 这老家伙的武功诡异且强大,若非他之前受了重伤,暴气之下,他们只怕要折几个在这。 “曹老大,这次亏大发了……” 灰尘里,一个青年百户哭丧着脸站起来,连咳几声:“肋骨断了三根半,起码得床上躺一个月……” 其余几个百户也都哼哼了几声,多少都带了伤。 “祁头还没拿下那况天青?” 有人望着不远处的滚滚烟尘,微微有些疑惑。 “或许是要引出暗里的人吧,祁头的武功何其之高,咱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曹金烈随口道了一声。 哗啦! 突的,一阵水声传来。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一片废墟里,杨狱半赤上身,一桶一桶水冲涮着自己身上浓烈至极的血腥气。 众人皆是失声。 好半晌后,才有一人开了口: “嘿!和这位杨兄一比,咱们可真成群废物了……” 他们六打一,还落了个人人带伤,这位,可是独自一人杀了一个。 其余几人有些哑口无言,没法反驳。 虽然那个没有这个凶悍,可那老者也不曾受过重伤不是? “多少有些巧合的意思……” 稍显年轻的百户勉强说了一句,心中却也不得不服。 那老者纵然比之这灰袍人逊色一筹,只怕也是换血九次,气血如象的凶人了,在场之中,也只有曹金烈能与之相比。 换血层级固然不决定胜负,可那老者身法如鬼魅,气息强大,也是有上乘武功在身的人。 换位处之,他们自忖没有一个人是那老者的对手,勉力维持已是不错,时间久了,只怕要栽。 那杨狱年纪不过他们一半,怎么看都远比他们来的强。 “曹老大也就是缺了几门上乘武功,如若不然……” 有人为曹金烈辩解了一句。 众人之中,以曹金烈最强,只是没有上乘武功罢了。 “你们啊。” 曹金烈微微摇头: “你们只看到这位杨兄弟胜的轻易,怎么就没看到他后颈之上的爪印?” 锦衣卫多是良家子世袭,彼此关系都算亲近,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及。 但他也知道,杨狱的出现,对于他们的刺激是极大的。 骤升百户也就罢了,这次又表现亮眼,心中不吃味,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嗯?” 众人一怔,这才注意到,杨狱的脖颈处,分明有着一个深可见骨的爪印,此时还在流着粘稠的黑血。 “真狠人……” 见识过这灰袍人的爪功的一干锦衣卫真有些咂舌了。 那灰袍人的爪功足可握铁成泥,便是铁铸的身子也禁不住那么一抓,这位杨兄弟,真是泼天的胆子。 不避不闪,这要是被抓住后颈。 不说将脊椎整个抽出来,也足够捏断脖子了。 “以命搏命。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见众人心中吃味大消,曹金烈故作感慨,伸手唤了一声: “杨狱,来,为你介绍几位同僚……” …… …… “祁罡!” 听得不远处接连响起的两声惨叫,滚滚烟尘中披头散发的况天青面色发狠,剑光吞吐暂退祁罡的同时。 鼓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啸: “尔等还不出手?!” “嗯?!” 祁罡眸光一凝,收拳挺立: “你且叫来,本大人今日倒要看看,你能找出什么人来。” 不同于况天青的狼狈,他一袭黑袍依旧,气息仍旧雄浑如山。 “祁罡!” 况天青几乎咬碎了牙。 祁罡早已跨过如龙气血的门槛,只差一步就可踏足筑基第五关,换血也即将圆满。 哪怕他身怀秘宝,又有十步一杀这样的武功在手,也只能勉力维持。 更让他吐血的是,他今夜要等的那些人,见得祁罡,竟一个都不敢现身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祁大人,事可不要做绝!” 这时,自夜幕中传出飘荡不定,且刻意改变了声线,甚至听不出男女的怪异之音。 呼! 话音未落。 几道身影已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远处的屋檐上。 这几人皆着黑衣、面罩,不见面目,甚至连刀剑都只是街上最为寻常的货色。 但这几人一现身,祁罡的神色都为之一沉。 “一群藏头露尾的东西……” 寒风之中,祁罡跨步如山位移,气势雄浑而凌厉: “待某家扒了你们这身皮,瞧瞧是哪个阴沟里的老鼠,敢在本大人面前大放厥词!” “给你脸,叫你一句大人,不给你脸,叫你猪狗又如何?” 眼见祁罡跨步而来,那几道人影面色皆是一沉,彼此对望一眼,齐齐跨步而下: “给脸不要,那就把命留下吧!” 呼! 话音飘荡之间,几人脚步突然一顿,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不假思索的折身就走,让况天青看的一阵发懵。 “你们?” 况天青心头一震,猛然抬头,就见得大风扑面,一道惊空遏云的鹰啼鸣动夜空。 唳! 正文 今天外出有些累了,请假一天…… 如题,明后天补上今天的更新,抱歉各位兄弟。 正文 第114章 青州锦衣卫指挥使(第一更) 唳~ 大云鹰当空而过,掀起劲风呼啸。 望着狼狈逃窜的几人,况天青神情一震,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那个疯女人?!” 他的面皮狂抖,不假思索的夺路而逃,但他微微一怔的功夫,祁罡已然反应过来。 跨步之间,又是一记大伏魔拳。 待得况天青狼狈避开,就见得一口足有八尺开外的偃月刀自天而落,‘噗嗤’一声插在了地面上。 继而,他只觉眼前红光一闪,活像是被大象踩中,不及惨叫,就被生生踩进了地面,碎石扬起老高。 呼! 祁罡一拳无功就自收拳,就见得面前烟尘滚滚,泥沙飞溅。 “疯女人?” 烟尘中红衣一闪,又是重重一脚踩下,况天青一张口,大股鲜血狂涌而出,眼珠都差点挤出来。 祁罡手腕一抖,眼皮狂跳。 铮~ 偃月刀无风而动,跃入弥漫烟尘中,裕凤仙手持偃月刀,往地上轻轻一杵,整座前院都为之一震。 “指挥使……” 望着来人,祁罡欲言又止,板正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得留活口……” “还有口气呢。” 裕凤仙冷哼一声,青丝飞扬,八尺高的偃月刀足比她高出一头还多,她凤眸流转,尽显煞气: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的精金甲胄呢?!” …… …… 听得那自远而近的鹰啼之声。 后院修整收拾残局的一干锦衣卫皆是身躯一震,几个蹲在地上的更是一下跳将而起,面露惊骇: “大云鹰…” 将将满身血腥洗掉,随意披着一件衣服,正在揉捏后颈的杨狱心中也是一跳。 大云鹰之名,在其他处尚且不得而知,但在这青州城中,可真是赫赫有名。 不是因为此鸟一个时辰可以飞掠五百里,而是因为它的主人。 青州锦衣卫指挥使裕凤仙! 来到青州的这十来天,对于这位顶头上司,杨狱可真真是如雷贯耳。 这已然不是净街虎的范畴了,其名头足可止小儿夜哭。 据说上到青州牧,下到巡街的衙役,见到她无不头疼,敬而远之。 “我去,指挥使?赶紧,赶紧走,走,走!” “战场?这些东西容其他人收拾吧!” “杨兄,你且受累收拾一二。改日小弟设宴款待……” “怎么这就回来了,要命……” …… 杨狱心中还在思量这位大人是什么模样,后院已是一片鸡飞狗跳。 一干锦衣卫无论职位,无论武功,也不管正在干什么,全都跳将起来,扭头就走。 如曹金烈这样的,还顾忌些姿态,如林安、赵青,几乎是拔腿就跑,生怕比谁慢了。 这一番动作,直让杨狱都有些瞠目结舌。 “交给我?” 听着一众人的嚷嚷,杨狱一个激灵,将之前从战场上收拾的东西提起,转身就走: “你们当我傻?” 他不知道这伙人跑个什么劲。 但,跑就对了! …… …… 一群人四散而去,杨狱傻了才会留下收拾等待。 提着草草打扫的诸多战利品溜回了家。 “呼!” 合上房门,杨狱方才松了口气。 咔咔~ 他轻晃着脖颈,筋骨皆伤,轻轻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这老家伙的爪力真是惊人,还好抓的是脖颈…” 杨狱轻摸后颈,手上一片黑心。 那老家伙的爪力比之灰袍人逊色一筹却也不太多,这一爪就算落在他的天灵盖,也足以抓透了。 他的横练对于那老者来说不值一提,可唯有两点,他反而比那老者更强。 那就是板肋,虬筋。 若非他催动内气将大筋爆起,那一爪,足够抓断他的脊椎大龙了。 若那样,他不死也要瘫痪。 哪怕如此,看着满手的黑血,他也知道自己伤到了筋,就算有上好疗伤药,也得修养好些天了。 “希望有所收获吧。” 敷了药,又吞了大把的铁蚕豆,杨狱忍着钻心的疼痛盘膝坐下,打开了面前的包裹。 琳琅满目。 七玄门的这伙人,身家丰厚,不过,却不是银子,而是食材。 他此时身家巨万,打扫战场自然奔着食材去,反正锦衣卫的缴获,到底要统一收缴,然后分发的。 食材,就不一样了。 他,只需要精粹。 呼! 一一摸过食材,杨狱微微闭目,查看着诸多食材。 夜色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掩饰,他之前一顿寻摸,真还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 【食材:鬼爪】 【等级:优(下)】 【品质:优(下)】 【评价:以秘药消融五金之精而成的毒药浸泡五十余年所成之鬼手,有摧金断玉之能,握铁成浆之力】 【炼化可得:鬼影大擒拿】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无法炼化】 “上乘武功…” 杨狱眼前一亮。 鬼影大擒拿,他也在六扇门有关七玄门的卷宗之中看到过。 这门擒拿手虽然不及鬼影幻身步出名,却也是上乘武功,且是对内气需求极低,甚至可以从小习练的上乘武功! 武功的上下之分,不仅仅是以精妙程度来划分,更与内气息息相关。 绝大多数的上乘武功,都对于内息有着莫大的需求,是以,进一步有着换血层级的限制。 某种意义上来说,六次换血之下,是根本无法修成上乘武功。 因为内气根本达不到驱动上乘武功的最低限度。 一旦例外,几乎都是邪门武功。 “以迷药消融五金之精,炼成毒液日日浸泡?果然是邪功……” 杨狱心中自语。 回想着灰袍人不足四尺的身高以及恶鬼般扭曲的脸,不禁摇头。 练武练成那般模样,说不是邪功,只怕也无人相信。 但威力也是极大。 从那灰袍人以重伤之躯鏖战六个锦衣卫百户就可见一斑了。 只是…… “这武功,我怎么练?” 一一查阅了诸多食材之上的武功,多半是邪功,杨狱苦笑一声。 收获不可谓不大。 只是这些武功,他多半都练不成,即便能练的,也并不想碰。 其他也就罢了。 这鬼影大擒拿可是他第一本入手的上乘武功,这不尝试一二,他怎么甘心? 而且,他心中隐隐有着期盼。 “若这毒液真个全是五金,一旦入体,暴食之鼎应当不会放过吧?” …… ……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之时,有人扣响了房门。 杨狱起身开门,鼻青脸肿的曹金烈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这是?” 杨狱一脸疑惑。 “跑得太慢了。” 曹金烈木着脸坐下,旋即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疼的面皮都在抖。 “是指挥使?” 杨狱心中憋笑。 “还能是谁?之前联系不到她,我自作主张回了青州,结果,就成这幅模样了……” 曹金烈苦笑连连: “也怪我,徐老大人现下是谁也找不到了……” “哪个徐大人?” 杨狱为他倒了杯茶水。 “自然是徐文纪徐老大人,除了他,又有哪个人需要咱们去迎?” 曹金烈叹了口气: “老大人要是找不到,你老哥我可就麻烦大了……” 徐文纪是什么人? 门生故吏遍天下的数朝元老,资历何其之高? 那次他也曾去拜访,被赶走后也没太当回事,怎么能想到这位徐大人突的就销声匿迹了。 一顿毒打总好过失职罚罪,他心中也是明白。 杨狱心中微动。 徐文纪要来青州传了怕不是一两年了,算算脚程,怎么着也该到了。 难道是…… 联想着那日聂文洞出城迎接的事情,试探着询问: “该不会路上……” “呸!” 曹金烈顿时黑了脸:“老大人可不是个单纯的文官,真打起来,咱们俩加一块也未不是对手……” “那或许是另有要事吧?” 杨狱没太在意。 自黑山道青州,他见多了生离死别,对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着实好感缺缺。 徐文纪年轻时名头不小,可刘文鹏少年时,可也是曾立志牧守一方的。 更何况,流民死得,大官就死不得? “老大人他,不一样。” 看出杨狱的心思,曹金烈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不说这个,这是昨夜的缴获,你且拿回去吧。” 杨狱将包袱递给曹金烈。 关于徐文纪,他不想理论太多。 他只相信眼见为实,旁人处听来的东西,他已然不那么信了。 “你自己拿去给大人吧,我稍稍收拾一下,就要去寻徐大人了。” 曹金烈摆摆手: “我这次来见你,是另外有些事。” “嗯?” 杨狱皱眉。 “那况天青的嘴很硬,要拷问些东西出来只怕不容易。但听祁老大的意思,这青州城只怕有不少人与他勾结的……” 曹金烈欲言又止: “你武功不差,可性格太过刚烈,行事莽撞,以后,还是改一改吧。” “多谢曹兄提醒。” 杨狱拱手道谢。 “虽然都说交浅言深,但你小子颇合我的脾气,我可不想这次回来,你就没了……” 看杨狱郑重回应,曹金烈也不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等过些日子回来,请你喝酒!” 送出门外,曹金烈已摆着手消失在街道之上。 杨狱目视他远去,才关上门,提起包裹,向着曹金烈留下的地点而去。 “锦衣卫指挥使……” 正文 第115章 裕凤仙!(第二更) 初春不远,天气仍寒,尤其凌晨,冰凉刺骨。 杨狱提着昨日收拾的战利品,慢悠悠的走着,心中则闪过有关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的传言。 青州局势,十多天而已,杨狱也只能理出一个大概轮廓来。 大明九道二十七州中,青州算是偏僻,几可算边疆。 可也正因为天高皇帝远,青州局势也极为复杂。 以聂文洞为首的州衙势力,以四大家为首的门阀势力,以魏正先为首的青州军势力,再加上不与几方统属,却又极为强大的六扇门…… 诸多势力或有干系,或有敌对,说不出的错综复杂。 而作为天子之鞭的锦衣卫,被诸方所忌惮,无论是州衙还是六扇门,乃至于几大门阀势力,都对其敬而远之。 甚至于,隐有敌视。 当然,这不影响锦衣卫的超然地位。 就杨狱知道的,这位指挥使大人,曾持拿一口偃月刀打进过州衙,逼的州主聂文洞都亲自出面谢罪。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是个真正的危险人物。 跋扈而霸道。 符合世人对于锦衣卫的认知。 “她还欠我一门上乘武功吧……” 心中喃喃的同时,杨狱也有些心虚。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上交的道果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任谁也没可能在其中参悟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这玩意按道理应该逐级上交来着。 要吃亏,也得是皇帝老儿吃亏,对于这位指挥使来说,应当是一件好事才对。 心中动念,脚步不停,将藏好的精金甲胄拿上,几个街道走过,又转过几条小巷,环境渐渐偏僻。 又是一转后,杨狱眼前豁然开朗。 狭小的巷子之后,居然坐落着一间很是不小的宅院,占地虽然不大,却自有一股清幽贵气,与四周的小巷格格不入。 但走进这连门都没关的宅子,杨狱才瞧出这院子真正的‘特殊’来。 院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黄泥压就,足有数百丈宽广的练武场! 一眼扫过,刀枪剑戟,十八把武器皆有。 练武场的正中,有着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屋檐上,一只丈许之高,合翼都显得庞大的云鹰顾盼自雄,自在的梳理羽翼。 “这布局……” 杨狱眼皮一跳。 旁人都是家中有着练武场,这位,是将家建在了练武场里? “兀那小子,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上前来?” 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一个着绿衣,年岁不大的清秀少女招手。 杨狱快步上前。 这黄泥台坑坑洼洼,还有不少新的痕迹,估摸是曹金烈刚留下来的。 “小姐等你呢!” 那绿衣少女留着短发,英姿飒爽。 “小姐?” 杨狱心中一动。 走近房屋,透过门户,就见一红甲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白嫩的手指转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这女子身材娇小,不施粉黛却显得极为清丽,凤眸流转,让人不由的身心一麻。 唯独与画风不符的,是其身侧那一杆比她要高三尺多的偃月刀。 “这口刀…” 杨狱口中喃喃,有些怦然心动。 这绝对是一把凶器,通体玄铁打造,儿臂粗的刀柄足有五尺之高,刀锋不是平面,而是犹如锯齿一般的锯齿。 似刀非刀,似锯非锯。 一眼望去,与杨狱记忆中前世那一口极为有名的‘冷艳锯’几乎一模一样了。 换血高手持拿此刀劈砍而下,怕不是铁人都要斩成两截。 偃月刀,本就是破重甲的武器。 这一口玄铁百炼之上,一旦挥舞起来,只怕杀人如割草…… “喜欢这口刀?” 见杨狱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的刀,裕凤仙笑了。 她本是天香国色,这一笑,更好似冰山消融。 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这样的宝刀,哪里会有人不喜欢?” 杨狱点点头。 他是个刀客,见得宝刀自然有些欣喜,而更让他心动的,是暴食之鼎的躁动。 不看可知,这口宝刀,定然是一件上好的食材。 “可惜,刀与娘子不可外借,否则,倒可让你摸一摸。” 裕凤仙心情不错。 她好武风,尤其爱刀,难得见到有人肯欣赏自己这口刀,而不是露出怪异的目光,自然有几分高兴。 女子,就使不得大刀? “能摸一摸,自然是极好的。” 杨狱也是有些惋惜。 随着武功的进境,斩首刀渐渐跟不上他的进步,而以他如今的武功造诣,也根本无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将斩首刀推演到中乘,甚至上乘的地步。 对于蕴含刀法的食材,他当然极为渴望,不过他也知晓,这位指挥使从不允许旁人摸一下她的刀。 谁摸一下,怕不是臂膀都没了。 “那可不成。” 裕凤仙眸光流转,见得杨狱提着的包袱: “先是道果,后是我家的精金甲胄,你倒真是个有气运的!” “嗯?” 杨狱微微一怔,就觉手上一轻,再一看,精金甲胄已到得裕凤仙的手上。 “真是精金甲胄呀!” 身侧的绿衣少女捂嘴惊呼一声:“难怪小姐放弃追杀‘余灵仙’,能寻得这宝甲,老王爷或许……” “要你多嘴。” 裕凤仙把玩了一下这甲胄,就丢到桌上,手腕一转,那口散发着幽光寒芒的宝剑已然射向杨狱: “这剑不差,不过对我无用,你瞧瞧这剑可喜欢?” “好快!” 杨狱眸光一缩,只觉那口剑跳起的刹那就消失在眼前,犹如传说中的飞剑般蹿至眼前。 砰! 不假思索的一跺脚,身子后倾三分的同时,又是一个抬手,将那口长剑握在掌中。 “呼!” 轻抖长剑,只觉寒光扑面,嗡嗡有声。 “玄铁百炼?!” 眸光微亮,杨狱立马抱拳: “多谢大人赐剑!” 这口剑…… 感受着暴食之鼎的剧烈跳动,杨狱的心脏也跳动如雷。 裕凤仙只用偃月刀,这口剑,难道是…… “嗯?!” 见得杨狱轻松握住剑柄,裕凤仙不由的食指微动: “好大的力气!” 绿衣少女听得这句话,顿时也有些惊诧了。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小姐夸赞一个人的力气了,上一个,还是相传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的青州大将军魏正先。 这小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能让小姐如此夸赞? 这小子瘦瘦弱弱的,力气能大到哪里去? “多谢大人夸赞。” 杨狱道着谢,心中难免腹诽,这一剑,要不是他体力惊人,只怕当场就要丢个丑。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谢个什么?你能寻回这精金甲胄,此剑不足表彰,如此,待得半年后,上头的允诺下来。 可任你选择两门上乘武功,亦或者,你可以现在选择要十粒‘换血大丹’。” 裕凤仙收敛笑意,淡淡说着。 “换血大丹?” 杨狱微微一怔。 有关于丹药的卷宗都是禁忌,以他此时的地位,都无法在案牍室调阅。 不过,按着她的意思。 这十枚换血大丹就比得上一门上乘武功? “补血丹只是‘凝血丹’的药渣罢了,换血大丹可比这金贵多了。” 绿衣少女捂嘴笑了: “一枚换血大丹,比得上你药浴大半年呢!” “啧~” 杨狱顿时心动,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要换血大丹!” “明智的选择!上乘武功虽然更为珍贵,但一门上乘武功的入门,往往要三年五载。一门足够了。” 裕凤仙微一弹指,一赤红瓷瓶已落在杨狱手中: “一年只可服用两枚,切勿贪多,要是出了岔子,半刻钟,你的全身血液就会化作汗液蒸干!” “多谢。” 杨狱小心翼翼的握住瓷瓶,心中满意。 最适合他的武功还是要从食材中获取,反而是丹药,才是他最缺的。 大明朝廷掌控了天下九成九的丹药。 莫说换血大丹、凝血丹,就算是补血丹,在江湖之中都是价比黄金的好东西。 “去吧。” 裕凤仙也不多留,任他自去。 杨狱的五感很是灵敏,走了百十丈后,隐隐听得屋内传来的懊恼嘀咕声。 “这葫芦该不会是假的吧?以老娘的绝世天资,这都多久了,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不应该啊……” “小姐,你又说粗口!” 听着传来的嘀咕声,杨狱心头一颤,脚步顿时快了几分。 …… ……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她定然受伤了,还是很重的伤!那些人的胆子这么大,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该围杀?” “只是,她的血居然没有腥气,而是犹如麝香般泌人心脾?是换血层级,还是天赋异禀?” “那七玄门的老者换血层级也高,但血液却比其他人还要腥臭,是浸泡毒药的原因?孤证不举,以后就知道了……” “六扇门是没有换血大丹,还是说有人针对我,刻意掩盖了?那石婆子只怕没有这个能耐……” …… 走在街上,杨狱心中念头翻滚,杂思甚多。 眼见天色即将打量,杨狱收拾了心情,转身就走回自己屋子,那石婆子疯狗也似,他算时间是不想去六扇门了。 不急不缓的走着,他心念也是微动。 恍惚间,可见幽暗的暴食之鼎中,有着一口长剑在熠熠生辉。 【食材:百步飞剑】 正文 第116章 刀剑合璧?(第三更) “百步飞剑?” 杨狱心神一震。 七玄门的百步飞剑虽也在上乘剑法之列,但自种种描述之中,他隐隐可以看出,这门武功已没有这么简单。 想不到,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入手了? 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他伸手握住这口宝剑,看向鼎壁。 【食材:百步飞剑】 【等级:十都(可)】 【品质:优(极)】 【评价:七成玄铁、二成精金、三成白金百炼而成,凡俗技艺巅峰之品,内含诸多武者练剑之精义】 【炼化可得剑法上乘秘法‘十步一杀’】 【注:‘十步一杀’大成有极微几率悟得十都级神种‘百步飞剑’】 【注2:百步飞剑,需习得‘兵甲灵通术’】 【注3:气血交融,十步一杀,心意合一,百步飞剑】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不可炼化】 十都! 又见十都! 哪怕心中早有着预料,杨狱还是有些心跳加速。 不同于暂时没有头绪的魁星位阶图,这门‘百步飞剑’的所有前置条件,他似乎全都具备了。 只是…… “要是刀法,那可就完美了……” 松开剑柄,杨狱不无遗憾。 但也仅仅是有些罢了。 这样的剑法在前,他没道理不学,只是刀法,他也不想放弃。 “大不了刀剑合璧……” 心中打定主意,杨狱缓缓睁开眼,望向墙角几个装满各类铁蚕豆的袋子,牙有些疼。 鬼影大擒拿、兵甲灵通术、十步一杀、九牛二虎、魁星位阶图…… 这得吃多少…… “缓一缓,明天再开始吃吧…” 杨狱喃喃自语着。 他自问是个自控力较强的人,可他连着吃土、石、铁蚕豆已一年多了。 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山珍海味都要吃到吐了。 遑论这冰凉硌牙的铁蚕豆? 犹豫之后,杨狱还是揣了几把铁蚕豆出了门。 平静之下,有些风声鹤唳。 今天在街上巡逻的可就不止是六扇门的捕快了,州衙的衙役,甚至于驻守青州的青州兵也有着不少。 来往行人也都瞧出不对,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有哪个江洋大盗进了青州,也有的人说是前几天六扇门死了一双捕头,更有人说有采花贼采了谁家的姑娘,说的有鼻子有眼。 “六扇门、青州州衙、驻军都派了不少人出去寻那位徐大人?他该不会真有什么不测吧?” 听着街头巷尾的行人议论,杨狱心中也不由泛起杂念来。 徐文纪名满天下,若真有人要动他,那可真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了。 “若果真如此,老曹这次出去…” 杨狱心中有些隐忧。 他来青州认识的人不多,交好的更少,曹金烈算是仅有的几个对脾气的了。 一念至此,他也无心闲逛了,六扇门暂时不想踏足,他就寻到了正自带队巡逻南城的铁峰。 “杨兄…” 见到杨狱,铁峰微微有些不自在,见他询问起徐文纪,才松了口气。 “徐大人久久不至,青州的这些个大人物还是有些慌了。这几天都有人出去寻找,听说连州主大人的风云二卫,龙虎二士也都出了城。 只是,连六扇门都没有消息……” 铁峰压低声音: “无论徐老大人是微服私访还是……这些个老爷们,呵呵…” 比起几日不去六扇门的杨狱,铁峰的消息自然灵通的多。 “多谢铁兄。” 看出铁峰不是很想和他说话,杨狱识趣的告辞。 “杨兄,小心些…总之,尽量不要出城,也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见杨狱要走,铁峰欲言又止,咬咬牙,还是唤住了他。 “你这是?” 杨狱有些惊讶。 之前铁峰明显有些忌讳,极有可能是被人警告不允许与自己接触,这怎么又…… “杨兄你天赋高,武功好,可我……我还有妻儿父母,抱歉了……” 见得远处的巡逻捕快,铁峰面色微紧,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石婆子…” 杨狱眸光微冷,又是一叹。 自怀中取出一小布袋,屈指一弹,飞落在铁峰脚下,继而转身就走,后者微微一怔,还是捡起了这小布袋。 经此一事,杨狱心中紧迫越重。 一边吞服着铁蚕豆,一边寻到了正在街边晃荡的林安。 飞鱼服、绣春刀。 林安已升了百户,不在曹金烈麾下,至于其他人,自然都已出城去寻徐文纪去了。 “嗯?” 远远瞥见杨狱,林安面色不变,一个转身已消失在巷口。 杨狱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林安左顾右盼,压低声音:“光天化日,你也来联系我?” “潜行藏匿法,我也修的可以,除非六扇门的捕快有昨夜那灰袍人的轻功,不然,还跟踪不了我。” 杨狱安了安他的心,才说出自己的要求。 “强弓?” 林安有些惊诧、犹豫。 弓是不是禁品他也不是很在乎,主要是强弓,这个就不是很容易了。 “若没有强弓,次一些的也可。” 杨狱取出一张面额三千的银票来。 刘文鹏的精铁大弓算是强弓,不过在青州,只能说算一张好弓,远不足以发挥他的力量优势。 是以,丢弃那张弓,他并不心疼,因为他早就有些换弓的打算了。 锦衣卫,自然不缺一把好弓。 “三千两…” 林安微有些吃惊了。 青州的银价还是很坚挺的,寻常刀剑不过二三两银子,弓更贵些,可那也因为是明面上朝廷禁止。 寻常弓,不过七八两银子罢了。 三千两银子,青州城里的院子都能买十套了,这么贵的弓…… “三千两的弓,可不好买…” 林安有些头疼。 “若是一般的弓,哪里用得着劳烦你?” 杨狱叹了口气。 青州繁华远非黑山可比,刀剑之类兵器比比皆是,不说镔铁,就算是玄铁百炼,只要舍得银子,也买的到。 可弓弩不同。 偌大黑山,可以买到强弓劲弩的地方,也只有青州军,以及为青州军制弓的刘家。 而他初来乍到,自然认不得这两方势力。 “锦衣卫倒是可以换,只是那石婆子还在盯着你,你突然多了这么一口弓,她能不怀疑?” 这话林安有些受用,但还是犹豫。 “无弓在手,她就不怀疑了?” 杨狱冷笑一声。 铁峰好似什么也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不让他出城,那必然是有人要对他下手! 既然都到了这步,他哪里还在乎石婆子会不会怀疑? “你发现了什么?” 林安眸光一冷: “那石婆子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 杨狱微微摇头:“让我自己处理吧,你们若是插手,麻烦可就大多了。” 锦衣卫固然有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之权,但六扇门也不是吃素的。 这两方势力若是碰撞,那问题可就大的多了。 “那,行吧。五天后,我去寻你!” 林安犹犹豫豫的答应了,嘱咐杨狱等自己上门,不要来寻自己。 说罢,已闪身消失。 …… …… 呼呼~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 立身酒楼之上,尤金发持弓抓箭,正对着得胜楼,几次比划后,放下了弓箭。 “此处瓦片有些痕迹,那人箭术很强,只有浅浅的发力痕迹……” “调查结果,杨狱酒醉离席,虽无法确信具体时间,可他若是装醉,未必就没有时间。” “如今的难点在于,他行凶的凶器寻觅不到,而且,他如何能瞒过曹金烈等一干锦衣卫也成谜……” …… 一身着灰色劲装的中年人双臂环抱,皱着眉头说着自己调查的结论。 “没有证据,就无法将他拿下。” 尤金发神色难看: “那杨狱定是有帮凶,我怀疑是刘家的人,可惜,没有证据就强行搜查,怕是要和刘家结下大仇……” 六扇门不在意刘家,可他不能不在乎。 六扇门的俸禄,可远不够他花销,他在内外城可都是有着产业的。 “尤兄,你我都魔怔了!” 劲装中年突的冷笑一声。 “嗯?” 尤金发皱眉,望向他。 这劲装中年名叫‘贾秋’,石婆子手下的得力之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没有证据,咱们就创造‘证据’!” 贾秋神色幽冷: “那一夜的食客,可不都是硬骨头。还要铁峰,他也不是没有弱点…” “贾兄此言,真真是醍醐灌顶!” 尤金发一拍脑门,笑骂道: “公道久了,真就忘了这些道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正想说什么,耳畔突响起苍老的传音入密。 “嗯?” 两人一个激灵,翻身下了楼。 就见得面色阴沉的石婆子鬼魅般出现在巷子口。 “婆婆。” “行了!” 不等两人见礼,石婆子已然开口打断: “就在刚才,那小子自去缉凶室领了诛杀任务,此时怕已出了城了!” “出城了?” 尤金发微微一怔,忙将两人之前的商议说出来。 “那小子出城正好!咱们趁此时间,正好将这办成铁案,待得他回城,一举将他擒拿!” “到那时,他就是有八张嘴,也得下了大狱再来分说!” “用不着了!” 石婆子粗暴打断了两人的话,拐杖重重拄地,荡起灰尘: “既出了城,哪还容他回来?!” 正文 第117章 升个级?(第一更) 青州有内外城之分。 外城热闹,内城,却更为幽静。 以青州州衙为中心,四条大道蔓延之尽头,就是青州四大家,若居高临下望去,真好似四大家将州衙拥簇其中。 作为州主聂文洞的幕僚,于忘海每日都来衙门点卯,其余时间,或是在茶馆饮茶,或是去酒楼听人说书。 闲暇时间,他是不大喜欢被人打扰的。 几个衙役战战兢兢的捧着卷宗在外等候,天色都黯淡了下去,于忘海才慢悠悠的出得茶馆。 “大人,年关将近,各府、县的汇报还需要您来过目……” 几个衙役忙不迭的递上卷宗。 “嗯。” 于忘海微微点头,另一个衙役才上前,压低声音道:“这份,是下面人孝敬您的……” “哦?” 于忘海接过这份卷宗,慢慢悠悠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同时扫着这份卷宗。 某一瞬,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顺德府下辖黑山城县令刘文鹏问老大人安,特奉白银三千,黄金二百……” “又死了一个……” 于忘海合上卷宗,脚下也停下了。 眼前,是内城中心,比邻州衙,青砖黄瓦,却是一见道观,外有道童清扫落叶,内里,大树参天。 闹市之中,却尤为清静。 于忘海踱步进得道观,十数间红墙绿瓦的静室围绕中,庭院里树木深深。 此时天色渐黑,风也更凉了几分。 老树之下,却有一道人盘膝而坐,几个长相清秀,年不及豆蔻的少女小心的跪在一边,伺候着。 这道人年岁已很是不小了,虽然仪表精致,却仍可见老态,只是整理的极好,发丝胡须根根垂下,随风而动。 端端是好卖相。 于忘海微微躬身:“大人,这是今年诸府县的岁入。”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尚无察觉,一年已是过了大半……” 道人呼吸有着韵律,语气温润如水,却有着一抹不舍: “又是一年空耗啊。” “自秦皇到明祖,自古而今三千年,多少人渴求而不可得,大人又何必急于一时?” 于忘海神情恭敬。 “少年人,生气蓬勃,青年人,生气旺盛,中年人,已有颓势,道德暮年,就江河日下了……” 聂文洞随意翻看了几眼卷宗,就自抛下不理了: “老夫已是江河日下之年,怎能不急?” 于忘海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 “一个时辰前,那黑山城来的小子接了任务出城,后脚,石婆子也跟了上去,只怕……” “些微小事,何必拿来说?” 聂文洞微有不悦。 “您之前不是还怀疑这小子得了道果吗?” 于忘海不得不提醒一句。 “真要是假的,那疯丫头怎可能放过他?啊,痰盂……” 聂文洞打了个哈欠,喉头似有痰涌起。 在旁伺候的少女忙上前蹲伏,仰起粉颈,张着樱桃小嘴,接下这口浓痰,面带欢喜的咽了下去。 于忘海面无表情的看着。 “冀龙山…” 一口痰吐出,聂文洞的面色已是沉凝如水。 以他的武功,虽谈不上百病不生,可也不该有什么秽物才是,只所以如此,是因他受了伤。 “以卑职看来,您所要考虑已然不是冀龙山了,而是大人您的那位同窗……” 示意一众侍女退下,于忘海方才缓缓道: “听闻这次他出京都,只带了一老仆、一孙女以及一张空白的状子,青州之内,一切职位,全凭他自己填写……” “他不会。” 聂文洞打断了他的话,让其坐下,道: “道家三皈五戒,吾已持多年,到底要到何等程度,才可更进一步?” 于忘海吃惊于他的镇定,听到这句话,也不敢怠慢,沉声回答: “佛门八戒、道门三皈五戒,本质上,皆是自我之束缚,是心灵修持上的功夫。道行不到,就无法更进一步……” “道行…” 聂文洞微微皱眉: “听闻当年贵派祖师持三皈五戒十八载,终成真人,我持戒已有十八年,莫非不成?” “这…” 于忘海神情微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回应道: “我家祖师居于深山,清规戒律十八年,几乎不曾沾染红尘。大人您虽居于道观,俗事到底太多了些。 若不然,以您的天资,早该跨过那一步了……” “唉……” 聂文洞长长一叹: “终归是青州误我,黎民误我啊……” …… …… 宽敞的护城河外,数里之宽的平地上搭着不少棚子,虽天色寒冷,人流却着实不少。 多是附近府县、村庄前来互通有无的人。 青州城的入城费不低,足有八十文之多,对于一些乡人来说,八十文足够他们一家吃四五天了,自然舍不得。 久而久之,青州城外也有了互市。 互市也要交钱,但只要入城费的一半。 这互市不算大,却很热闹,远远看去,诸多力夫、乡人、小贩、行商都在呼喝叫卖着。 也有不少精壮的汉子或持刀剑,或拿长鞭,维护秩序。 青州城居大不易。 不止是人,也包括马。 这年月,青州一匹普通的驽马,价格大概是十五两银子,好一些的,往往得三十两以上。 哪怕对于青州城里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更别说买得起,也未必养得起了。 更不必说,青州城是不允许外来马车入内的了。 让人代为照料,一日就得二十铜板,但这,却是最差的待遇,只保证你的马不会被饿死。 想要上好的草料喂养,那就得掏银子。 “承蒙惠顾,一两二钱银子。” 有着八字胡的马棚老板笑呵呵的将杨狱的黄骠马牵出来,态度极好。 不止是因为银子进账,还因为这位爷提刀挎剑还背着弓,怎么看,都是个狠角色。 “你这生意,可真做的!” 取出一两碎银递给这老板,杨狱轻梳黄骠马的鬃毛: “待会有人大概会问起我…” “客官说笑了,小本生意而已……有人问起?” 老板面色一僵,强笑着: “客官说的哪里话?要有人问起,我当然一无所知。” “这也不必。待会若有人问起,你直说就是。” 说着,杨狱牵着马离开。 “真是怪人。” 那老板嘀咕了一声,就又忙碌了起来。 而果然如杨狱所料,一个时辰都不到,一行人就匆匆出城,寻到了那马棚的老板。 “六,六扇门……” 那老板骇的面无人色,忙不迭的指路。 心中却不由的暗暗侥幸。 要不是那客人刻意提及此事,他这般忙,怕是根本记不得哪个客人什么时候走,去了哪个方向。 “且慢!” 一行人牵了马匹正要追赶,石婆子突的唤住众人,将一份卷宗传给几人: “老婆子久未办案,有些生疏了,尔等且看看这卷宗,猜一下那小子是否有其他目的?” “采花贼‘王生’?这败类真流窜到了青州?” 尤金发眉头微皱。 世道混乱,贼匪横行,他最厌恶的,就有采花贼,尤其是他生了女儿之后。 “那王生轻功不差,想围杀他不容易,不过杨狱擅使弓箭,倒是克他。” 贾秋详细翻阅卷宗: “情报中,那王生疑似来到青州城附近……” “婆婆多虑了,一个小城衙役出身的小子,就算有几分天赋,我等联手,他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尤金发冷笑: “若他武功超过秦氏兄弟,又何必暗箭伤人?我们只需防着他的冷箭,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石婆婆微微点头,看向队伍正中,背负长弓的中年人: “刘公子,你以为如何?” “此人,就交给我吧。” 刘文龙神情冷漠: “无论他是什么人,疑似偷学我家四象箭,就必须死!” …… …… “好弓…” 跨马急行的同时,杨狱抚摸着这口通体光亮的精钢大弓,微微赞叹。 很多时候,平常人与公门中人接触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寻常弓,有效杀伤不过三十丈,但军中的弓弩,远非如此,黑山城的神臂弩仅是残次品,就可射足一百五十丈以上。 真正的神臂弩,杀伤力更为凶猛的多的多。 杨狱手上这口弓,林安是费了一番手脚的,精钢弓身倒算不得什么,玄铁含量极少,但这弓弦,却非凡品。 “据说那些常年铸弓的大家,往往会圈大片山川,在其中圈养蟒蛇,以蟒蛇大筋,辅以秘药胶汤之中浸泡多年。 据说龙渊王就有那么一口弓,是巨蟒之筋在秘药胶汤中浸泡三百年而成,天下有名的神弓之一……” 轻抚着弓身,杨狱心生向往。 直至目前为止,他的箭术仍是他的最长处,若有一把神弓在手,莫说这石老婆子,就是那位闻名青州的大寇冀龙山。 他也敢碰一碰。 可惜… 心中念头转动着,杨狱随意将马匹丢在路旁,一个折返,进了丛林,寻了一处狭小的山洞盘膝坐下。 “石婆子据说早已跨入气血如象的层级,加之其够老,上乘武功只怕修的也不低……不能轻敌。” 把玩着红色瓷瓶,杨狱心中自语着。 此时天色将黑未黑,属于他的时间还未到来,正好,做些其他事。 比如,升个级。 正文 第118章 戒色(第二更) , 咕咚~ 如石落深井,荡起点点涟漪。 杨狱跌迦而坐,双手自然落于小腹,一手虚托向上,一手捏指如印向下,正成虚虚之太极。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 按照一些古老卷宗中的说法,最早,是没有换血十三这个说法,有的,只有筑基五关,五关大成,才可踏足换血。 但经过先贤的一步步细化,方才有了如今换血与筑基的相辅相成。 降低了筑基五关的难度,也让换血的危险大大的降低。 换血之难,在于首尾,但这并不意味中途就是一帆风顺,事实上,太多人的卡在某一关之前不得寸进。 嗡! 杨狱的五感拔升到了最高。 这一瞬间,他无比清晰的捕捉到了体内的诸般景象。 沿着内气游走,每一个器官、每一处筋骨、每一寸肌肉乃至于自喉管坠下的换血大丹都一览无余。 呼! 几乎是坠入胃袋的同时,杨狱的身躯就止不住一震,一股堪称汹涌澎湃的药力瞬息之间,在他的脏腑之间炸了开! “啊…” 深入骨髓的痛楚瞬间席卷了身心,以杨狱的耐受力都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一股药力爆发的太凶,瞬息而已,已沿着他的血管经络扩散向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畅通无阻,绝无一处不通之处。 刹那而已,杨狱的皮膜已是一片血红。 极速流动的血液甚至透体而出,于这窄小的山洞中发出阵阵‘哗哗’之音,好似惊涛拍岸! “这药力消化的太快太快了…” 杨狱心头一惊。 这几天里他详细打听过有关于换血大丹的情报。 按照林安的说法,换血大丹的包衣极为特殊,极难消化,一般来说药力会在数个时辰里缓缓扩散出来。 可眼下,这换血大丹分明是入肚的片刻,已然被自己彻底消化了! “我的胃…” 强忍着刺骨剧痛,杨狱沉凝心神入微,就看到剧烈蠕动的脏腑中,他的胃在泛着赤红的光芒,宛如透明! 一惊之后,杨狱杂念全无,全身心的沉入了消化药力的过程之中。 恍惚间,他只觉自己五脏六腑一片通透,血液流经之地,强大的药力瞬间冲开了一切窄小之地。 剧痛之后就是舒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畔突响起一声‘咔吧’之音。 “这是…” 杨狱豁然睁开眼,一张口,竟吐出一颗牙来。 继而,接二连三的坏牙被他吐了出来。 “我的牙…” 杨狱下意识摸住腮帮子,就觉牙床一片酥麻,似有一颗颗新牙在以可以察觉到的速度飞快的生成着。 继而酥麻上涌至鼻腔。 “五次换血这就成了?口与鼻一体相通?” “不对,这枚换血大丹的药力还有残存?那我岂非可以一举突破筑基第二关?” 强忍着鼻腔的酥麻,杨狱再度闭上了眼睛,引导着体内庞大的气流开始向着四肢百骸扩散。 以老母想尔服气录的记载,诸器官的强化以眉心为开始,其后是眼、耳、口鼻…… 口鼻之后, 是身! 呼! 吸! 随着杨狱再度入定入静,狭小的山洞中响起了悠长的呼吸之声。 这呼吸之声是如此之悠长,甚至吹的四周灰尘扬起,吹的杂草伏地。 可若有人靠近细看,就会发现,巨大的呼吸并非从杨狱的口鼻发出,而是从他周身的毛孔中发出! 随着药力的再度冲击,他周身的毛孔,竟自发的开始了开合! 犹如口鼻一般呼吸! 滴答。 滴答。 …… 随着呼吸的越演越烈,渐渐地,一滴滴粘稠腥臭的血滴被从诸多毛孔中挤了出来。 …… …… 呜呜~ 犹如被人塞住嘴的呜咽声在风中飘出很远。 一道人影横掠在丛林之中。 他的轻功极好,足落之处积雪无痕,又很快,劲风掀的长袍猎猎作响。 王生的轻功极好,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不止是因为他根骨特殊,天生骨轻,更因为他所学‘周游六虚功’极为特殊,这门集轻功、外炼、服气于一体的奇功。 寻常武功或侧重外炼、或侧重服气,唯有这门功法,只侧重于轻功。 这门功法的换血,有且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双腿! 正因有着这一门奇功在身,他才能纵横几州,窃玉偷香多年都不曾被人抓到。 但此时他心中却非常之郁闷。 伴随着好似敲鼓一般的‘咚咚咚’之声,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追赶而来。 “戒色秃驴,想吃奶回家找你妈!跟着本公子作甚?!” 单手提着铺盖卷,王生咬牙切齿。 他本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往年采花之时,也不乏有女子投怀送抱的,可此时却满脸风尘,狼狈非常。 “阿弥陀佛!” 风中传来沉重的佛号: “色乃刮骨钢刀,施主听为僧一句劝,放下欲念吧!只有你放下杂念,再由贫僧为你斩去欲念之根,你才能得大自在,大清静!” “放你娘的屁!” 王生面黑如锅底,破口大骂:“你怎么不会去骟了你爹!” “阿弥陀佛!” 佛号回响,却没了回音。 王生回头一扫,就见得身后百丈开外,一着月白僧衣的青年僧人跨步而来。 每一步都势大力沉,速度却又绝快无比。 每一个起落就得二三十丈远,比起自己都不遑多让。 “啊啊啊,本公子要疯了!” 王生气怒已极。 但没奈何,这和尚追了他已有数月,任由他怎么乔装打扮,怎么潜形匿迹,都无法彻底摆脱。 一时被甩掉,很快就又会追上来。 让他愤怒又无可奈何。 咔嚓! 一时分神,王生只觉脚下一空,险些跌倒,大叫一声停了下来。 一路奔逃到现在,他的内息已近乎耗尽了。 再回头,果不其然,那和尚已追至近前。 呼! 戒色和尚缓缓落地,积雪飞溅中双手合十: “施主,你输了!” 他的长相偏幼,虽身量高大,乍一看却好似不经世事的孩童,让人不由的心生好感。 “输什么?” 王生面皮一抖,伸手抓着那铺盖卷:“你要敢再靠近一步,本公子立马杀了她!” “施主亲口说与小僧比拼脚力的。” 戒色和尚认认真真的回答: “你不会杀她的,因为杀了她,你就无法威胁小僧了。” “秃驴!” 王生颓然叹了口气,将那铺盖卷丢在积雪之上: “本公子认栽了,这女子随你拿去,以后,本公子金盆洗手,再不犯女色,你看如何?” “那自然是极好的。” 戒色和尚点点头: “不过,师父说,凡事治本不治标。施主色欲缠身,已不可自制,还是由贫僧助你一臂之力吧!” “你休想!” 王生气的吐血。 这和尚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却着实恶毒至极,一门心思就想阉了自己。 “阿弥陀佛。” 戒色和尚微微摇头:“施主的妄念、贪嗔也重……” “怎么?准备连头也一并斩了去?” 王生戒备后退几步,冷笑道: “伏龙寺也是佛门大派,虽不及烂柯、大蟾、无量三宗,但也有着诸般戒律,你莫非想破戒出门?” “小僧若有破戒之心,又怎么好让施主断欲戒色?” 戒色和尚说着。 “秃驴不是个好东西!” 王生眼神一转,突然射出一枚枚银针。 戒色和尚闪身避开,就见得王生脚下发力一踏,劲风漫卷下,那铺盖卷一下被撕成碎片。 露出一具大白羊似的胴体来。 “阿弥陀佛。” 戒色和尚看了一眼地上的胴体,顿时止住了脚步,双手合十,诵念起佛号来。 “哈哈哈!” 王生一下拉开距离,笑的颇为快意: “秃驴,好看吗?” “好看。” 笑声戛然而止,望着一本正经的戒色和尚,王生顿时讶然。 “佛门之色为心中色,不是天下色。小僧持戒,却不会磨灭本性。好看,就是好看。” 解下僧袍,将女子抱起,戒色和尚神色郑重: “施主,你印堂发黑,若不斩去欲念之根,只怕命不久矣了……” “既还是要动手,何必废话这么多?” 王生冷笑着跃上树梢: “之前我抱一人拖累,现在轮到你抱着了!若天亮之前,你还能追到我,那么,老子就将我那兄弟施舍给你!” 说罢,已窜入林中,足尖轻点几下,突的落下。 “唏律律!” 听得骏马长嘶之声,戒色和尚面色微微一变,足下重重发力,抱着那女子急速追上。 可他一路奔波内息也罢、体力也好,都消耗颇大,这一时耽搁,就见得王生纵马而去,笑的快意而猖狂。 “秃驴,后会无期了!” 王生大笑着扬长而去。 与那和尚废话当然不是无因,只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匹骏马而已。 若放在之前,他肯定不会骑马,可此时气力皆衰,可就大不一样了。 他这口内息用尽,这和尚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他纵马而过百丈而已,身后已听不到那擂鼓般的脚步声了。 “青州城似离得不远,本公子累的紧了,说什么也得寻个娘们暖暖身子……” 摆脱了戒色和尚,王生心中不由一松。 这时,一道人影突的映入他的眼中…… 正文 第119章 神箭手的对决!(第三更) 唰! 再睁眼,虚室生白。 淡而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杨狱微微一抖身子,荡下一层厚实的灰尘来。 噼里啪啦~ 随着他长身而起,全身筋骨就响起连珠炮也似的摩擦之声,血液流淌间,周身温热,好似泡温泉一般。 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感涌上了心头。 自得到九牛二虎以来萦绕周身的微微刺痛感,在此刻彻底消失了。 “血气如虎…” 弹指轻抓崖壁,‘咔嚓’一声,岩石碎裂,轻轻一捏,就化作齑粉。 接连突破二次换血,直达气血如虎层级。 在杨狱的感应之中,这不止是内气的攀升以及对自身力量的深层次掌控,连他本就强横非人的力量。 居然也有着不小的增幅。 “血气变得更为凶戾与灵巧…” 微微感应之下,杨狱眼前就似浮现出体内诸般状态。 筋骨皮膜乃至于脏腑脊椎,都似变得灵动起来,整个人立身不动,却好似随时可以发力扑向任何一处。 就好似一只时时刻刻处于捕猎之前的下山恶虎。 “唏律律~” 未等杨狱细微感应,就听得夜幕中传来一声骏马长嘶之声。 “这就追来了?” 杨狱眸光一冷,身子一伏一起,就窜入夜幕之中。 …… …… “谁?猎户?山贼?还是……” 见得远处人影,王生心头一紧,但思及身后的戒色和尚,微微一咬牙,还是催马直撞了过去。 两侧皆是山林,小道有且只有这一条可以纵马。 “这人是?” 王生瞧不见杨狱的模样,后者却将他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微动,自怀中掏出一幅画像来。 六扇门的画师不是黑山县衙的画手可比,自然画出来的也不会是火柴人。 只是,单凭画像认人还是有难度。 不过,这画像上还有着衣着、五官、以及气息的描写,对比之下,勉强有着四五分相像。 “这采花贼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杨狱有些惊诧了。 这任务他只是随意接的,本意还是要引石婆子出城来,却不想,自己还没腾出手去寻他,他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呼呼! 杨狱心念转动间,催马狂奔而来的王生心头却是一惊,又有些恍然。 这人,应当是马主了? 眼见这人提剑挎刀又背弓,心中腹诽其不伦不类,却还是随手掏出一锭金子丢了过去: “这位朋友,在下有要事在身,这一锭金子权当买马了!” 话音回荡之间,王生轻拨马头,微调了方向,直冲而去,但心中却还是提着几分戒备之意。 但见他结果金子,若有若思并未动手,方才松了口气。 呼!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掌出现在他的眼前,以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绝巅的速度,按在了奔行的马头之上。 “嗯?!不好!” 王生眼皮一跳,不假思索的折身而起,鹞鹰翻身也似飞腾而起,落向不远处的树梢。 同时回望,这一看,瞳孔不由的剧烈收缩起来。 唏律律~ 骏马惊恐长嘶声划过夜幕。 “这人?!” 王生心头狂跳。 一匹骏马狂奔之力极为凶猛,但这不算什么,跨过第一关的武者,以硬碰硬也足以锤杀。 对于他来说,自然更不是问题。 然而,那看似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单手一横,那骏马狂飙之力竟好似瞬间消失了! 不但他的身子不曾有丝毫颤动,就连那骏马,也不曾被骤然逼停的反震所伤。 这人……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好大的力气…” 伴随着气流呼啸,抱着女子的和尚重重落地,远远看到这一幕的他,心中也是吃惊不小。 拦停奔马不算什么,可如此轻描淡写的消受了所有的冲击力。 这少年人只怕力量远超过这骏马狂飙了…… “和尚、少女、采花贼……” 一手捏着那锭金子,一手轻抚马头,杨狱冷淡的眼神中闪过怪异: “你就是那什么玉面镴枪王生?” “……” 如临大敌的王生好悬没反应过来,还是勉强回了一句: “江湖上的弟兄抬爱,起了个‘玉面银枪’的诨号,这位兄台换我王生即可!” “玉面银枪…” 杨狱面色微冷: “你似乎还很自得?” 眼见杨狱语气不善,王生心头‘咯噔’一声: “你是朝廷鹰犬?阁下如此武功,却甘做鹰犬,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这年头,猪狗是的多…” 杨狱发现,自己连愤怒的情绪都没了,心中仅有一抹厌恶与杀意涌起。 这些玩意,该怎么讲道理? 放在前世,这种人是最受人逼视唾弃的废渣,但在此世,居然还为自己扼腕叹息…… 砰! 话音尚未落地,王生已骤然发力,内息爆发将树干踩成漫天碎屑遮掩目光,转身就逃入夜幕丛林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施主手……” 戒色和尚面色微变,前踏一步,欲要说些什么。 但两人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杨狱。 几乎是王生窜起之刹那,一道箭矢已然破空而出,穿过那漫天的木屑与黑夜,发出震耳的霹雳之音。 杨狱的箭术本就受限于弓与内息,这两个短板补上,这一箭的威力已比之前强了太多。 箭矢所过,空中竟有淡淡的痕迹留下,许久才散。 “啊!” 弓弦弹抖之声刚自响起,远处林中已传出凄厉如鬼嚎般的惨叫声。 “一箭去势,施主真真好箭术。” 听得那惨绝人寰的叫声,戒色和尚眼皮都不由一抖。 以这一箭的凶戾,那王生只怕半个大胯都没了…… 可怜这采花贼如此轻功,偏偏撞在一个神箭手的手中,真真是…… “还可以。” 杨狱轻抚弓弦,不无满意。 这口弓用的更为顺手,不像刘文鹏那一张,还要担忧力气用大将其拉断。 但即便是这张弓,也不足以完全发挥他的力量优势,但却也是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弓了。 “……” 戒色和尚欲言又止:“施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道,那就别说了。” 杨狱直接打断,牵着马走向箭矢所射之地。 这些和尚什么性子,他哪里不清楚? 废话来废话去,总还是那套他不爱听的,索性,根本就不搭话。 “施主,师父交代我,要带这王生回寺中剃发静修,你能否?” 戒色和尚硬着头皮上前几步。 “剃发静修?小和尚,你可知依着大明律,采花贼是什么罪行?” 杨狱冷眼回望: “寻常采花贼,阉割后处斩!如他这般积年惯犯,理应阉割后腰斩! 一句话要带他走,莫说你,阿弥陀佛来了也没这个道理!” 说罢,拂袖而去。 “这…” 戒色和尚摸了摸光头,低头后退几步: “是小僧唐突了……” …… …… “我被阉了,我被阉了,老子,太监了……” 挣扎着逃窜,王生心如死灰,喃喃自语着,只觉无尽痛楚在心中翻滚,恨不得仰天长啸。 痛苦。 绝望。 愤恨! 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马蹄声,王生顾不得流血如尿崩的胯下,咬着牙夺路而逃。 哪怕到了此时,他也绝不想死。 杨狱缓催着马,手握长弓,扫视着山林。 虽没看到蛛丝马迹,但他确信,那石婆子定然追了出来,且极有可能就在这片山林之中的某处。 紧握长弓,杨狱眸光幽沉,相比这王生,那几人才是他的目标。 “石婆子……” …… …… 夜幕之下的山丘上。 石婆子一行人分立四方,环视山林,几条獒犬发出躁动不安的低吼,又被呵斥住。 “山林、夜幕。那小子只怕猜到了什么,想要反杀?” 尤金发冷笑连连。 亲自经历了秦氏兄弟被冷箭射杀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失心疯才会夜里去山林里追杀一个能箭发雷音的神射手。 哪怕自己这方也有一个神射手。 “若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出城呢?” 石婆子面色阴冷: “那小子自然不知道,我要杀他的消息,是特意让铁峰听到的……” “婆婆就不怕这小子胆怯不出?” 贾秋牵着獒犬,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一众人连篝火都没升,就是怕暴露自己的位置。 “但凡年少成名者,多自负桀骜,自以为天下第一,实则,这些愣头青,最好对付。” 石婆子缓缓踱着步子,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四方: “他们总以为自己特殊,自己可以反杀,实则……嗯?” 突的,山顶的一众人皆是一惊,坐着休息的几人也全都起身,望向了动静传来的地方。 “马嘶、破音箭!” 坐于最隐蔽处的刘文龙猛然睁眼,眼底闪过凝重、忌惮、凶戾的光芒: “哪怕是我,也足用了二十七年才到了这步,这小子,居然真的能箭发雷音?!” “这小子…” 尤金发眼皮微跳,看向石婆子。 石婆子注视片刻,一摆手,就有人匆匆下山,不到片刻,山下就亮起一堆篝火来。 “接下来,看你的了。” 石婆子淡淡一笑,夜幕微光下尤为可怖,刘文龙偏转目光,自身后取下那一张造型奇特的大弓来: “他敢出来,就必死!” 正文 第120章 谁的主场? , 这张弓的造型奇特。 扯下包裹的布条之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温润的木质弓身,通体完美,一眼看过,不见任何违和之处。 “木流弓?” 石婆子微微一惊:“刘家居然还存有木流弓?” “不错,木流弓。” 刘文龙轻抚着长弓的纹理,面上有着迷醉之色: “南岭矿地出事后,祖父曾高价回购木流弓,我有幸得了一口……” 刘家是铸弓世家,在龙渊道乃至于大明天下都赫赫有名,其所制之弓,曾一度被军中大将追捧。 也就是木流弓。 不同于军中流行的精铁、精钢、玄铁、炫金弓身,木流弓,一如其名,是真正的木质弓。 据说,这木流弓,非是人制,而是以秘药浇灌,从百金矿脉之中生长出来的奇异木材。 刘家的先祖不知以何等法子掌控了这木材的生长,让其天然长成大弓模样。 因其没有后天打磨,故而通体如一,很是被人追捧。 “想不到刘公子居然连木流弓都拿出来了。” 贾秋恭维了一句。 成也木流,败也木流。 刘家的兴衰史,就是以木流弓的消失为截点的。 相传,一口上好的木流弓,其弓力堪比神臂弩,更因其纹理特殊,极为适合内息与血气的灌注。 加之特质的箭矢,甚至足以威胁武道绝顶的人物! 他记得,青州大将军魏正先,就有着一口一流的木流弓,配合其四象不过之臂力,于战场之中堪称杀戮之神! 几次与外族的碰撞,都展现了惊人的威慑力。 就是不知刘文龙手里的这口木流弓,算得几流。 “诸位自去准备,不必管我…” 长弓在手,刘文龙的神色顿时沉凝如水,他后退几步隐入山林之中。 不止踪迹,整个人的气息都好似完全消失了一般。 借着这浓重的夜色。 此处山林,就将是他杀戮的主场! …… …… “石婆子知我箭术,若敢追来,必有依仗,我却是不能大意……” 缓催着马,杨狱心中谨慎。 那采花贼他倒不是太在意,即便是横练高手被他如此射中,也休想逃的了多远。 “施主!” 杨狱心中思量之时,抱着那昏迷女子的戒色和尚又跟了上来,这和尚武功比王生可要高的多了。 杨狱皱眉:“怎么?我话说的不够清楚?” “施主误会了。” 戒色和尚环顾四周,尽是一片漆黑夜色,面上闪过忧虑: “再往前走,恐有不祥。” “嗯?” 杨狱勒住马匹,有了好奇: “小和尚莫非会看相?” 夜幕山川,地势复杂,他自己视夜如白昼尚且发现不了蛛丝马迹,这小和尚居然看得出来? “不会。” 戒色坦然回答:“我伏龙寺唯我唯识,小僧是心有略有感应。” “唯我、唯识、感应…” 杨狱咀嚼着这和尚的话,心中兴趣越浓了: “我听说伏龙寺讲究个‘八戒十善’每一代只有十八人,除非有人离世,否则,绝无招外人进宗的说法?” 伏龙寺的名头,他倒也听闻过,据说,这伏龙寺地处禹都道,名头也有些,只是因门人稀少,名头远不及烂柯、大蟾、无量而已。 按着六扇门的情报,这伏龙寺的和尚最是神神叨叨,也是天下间最守规矩的一批和尚。 “施主也知我伏龙寺?” 戒色略有欢喜,轻轻将那女子放在树下,就是双手合十: “小僧戒色,初次下山。” 这和尚话很绵密,见杨狱态度有些缓和,就有些滔滔不绝起来。 从伏龙寺到禹都道,从云州到青州,最后,见杨狱有些不耐,才收了口。 “小僧法号戒色,可年岁不大,师父要我下山抓那王生回山,之前唐突,施主勿怪。” 戒色和尚不舍的住了口。 自下山来,他还是第一次与人说这般多的话。 “小师傅,敢问这佛门八戒,有什么说法?” 杨狱道出真正目的。 听得这和尚的法号,他就想起了数月之前所见,剃度为僧,法号素明的刘清卿以及其师父‘慧安’老僧。 自那日听那老和尚说起‘持戒’,他这些日子,曾收集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才发现,持戒这个说法,不是佛门、道家所独有,涉及非常之广。 甚至于,连传说中的仙佛,都要谨守清规戒律。 “持戒啊…” 戒色挠了挠头皮: “按师父所说,戒律非是磨灭天性,而是恪守本心。人心如纸,红尘如墨汁,若心无自持,则难见原本模样。 总归,是有大好处。” 戒色没有隐瞒,但他所知也是不多,只能将他师父的话搬了出来。 而按照他师父所说。 “这世上无有不孝之仙人,也没有破戒之佛陀,更无乱天条之神明……” 戒色如是说着。 杨狱咀嚼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他正想道谢,问更为详细的东西之时,就听得一声惨叫自不远处的林中炸响。 继而,是一道轰鸣如雷的炸响! 呼! 气流呼啸,箭矢传林,劲风吹的道旁的枯枝哗哗作响。 “箭发雷音?!” 杨狱眸光一凝,骤然伏低身子。 一双泛着微光的眸子顿时望向箭矢炸响之处,他的目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被射穿了胸腔,整个人都炸成两截的王生。 以及更远处山丘林间一闪而逝的人影。 “神箭手!” 杨狱心头一跳,不假思索的松开了缰绳。 唏律律~ 骏马受惊,长嘶着跑远。 “他,他又中箭了?” 戒色也看出了什么,面色微变,也低下了身子。 想了想,又将内袍扯下,在泥浆中一滚,盖在了光滑发亮的脑门上。 呼!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着劲风起落,身前已没有了杨狱的身影,抬头望去,就见得草木抖动,去的远了。 …… “艹!” 一箭出手,刘文龙面色就是一沉。 射错了不可破,可怕的是,这一箭,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再难出其不意了。 心中想着,他就看向亮起的篝火处。 除了那断成两截的尸体,周遭再无任何动静,心中不由的一紧。 隐隐间,他有种预感,那小子正在林中某处张弓搭箭,寻觅着自己的踪迹。 “死了?” 听得惨叫,山丘某处的石婆子等人皆是心头一震,小心望去,只见篝火处躺着两截尸身。 “不对!” 贾秋压低声音: “射错了人……” “那小子真有帮手?” 石婆子与尤金发面面相觑。 酷烈隆冬之时的山林夜晚,哪里会有旁人,或许,那小子真有帮手? “好狠!竟让同伴做诱饵……” 尤金发心中一紧,不由的低下了身子。 望着四周一片幽暗的山林,不由的有些发毛。 夜幕山林中的神箭手,太过恐怖了,一旦被发现,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只有他有帮手吗?” 石婆子眼神中闪过狰狞,望向了尤金发。 后者顿时汗毛倒竖:“婆婆,你……” “若有差池,汝妻女吾自养之!” 石婆子眸光闪烁,夜色下,显得无比骇人。 贾秋本想说话,但瞧着这一幕,还是闭上了嘴,他上好过自己上。 “婆婆……” 尤金发汗出如浆,心中大骂,脸上难色闪过,却也只能咬牙应下。 心中万分后悔,自己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秦氏兄弟死了,和自己有个什么关系? “这该死的老东西……” 但无论他心中如何去想,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出去,向着那篝火之处潜行而去。 呼! 吸! 刘文龙压低了呼吸,拉长了气息,弯弓搭箭,扫视着四周。 他在等,等那石婆子的动静。 两方神箭手对峙,最为忌讳的就是有人率先出手,之前也就罢了,那小子不知自己存在,一时发现不了。 现下都有了戒备,谁先出手,就要落入对方的节奏之中。 但让他惊诧的是,直至那尤金发来到了篝火之前,甚至向着对面潜藏而去,对面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唏律律~ 突然,一道长长的马嘶声惊动了数方。 尤金发骇的倒退躲闪,刘文龙的面色也是一紧,险些将箭射出。 “想要诱我发箭?” 他心中冷笑一声,双眸如鹰般俯瞰山林,扫过那马匹之时微微一顿,果然不见其上有人影。 “这小子藏的真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文龙额头逐渐见汗。 他不曾将木流弓拉到满,一是办不到,二,则是那太耗费体力,可哪怕只将弓拉了三分之一,他此时手臂也有了酸麻。 而就在他松开手臂,准备缓一口气之时,心头骤然一寒! 就见得一道人影自树梢之上一跃而起,犹如苍鹰展翅,满月也似的弓弦骤然松开,杀机迸现! “不好!” 刘文龙心头一炸,尽在掌握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莫大的寒意与危机。 更多的却还是不解与惊诧! 自己仅仅是松开弓弦这么微小的动作,他居然把握得住?! 崩! 弓开满月,箭射连环! 自老树之上一跃数丈,杨狱衣袍猎猎,双眸泛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他的眼中,山林、沟壑、草石、积雪、乃至于林文龙。 全都纤毫毕现! “啊!” 又是一道惨叫声响彻山林。 篝火之畔的尤金发亡魂大冒,疯狂遁逃,等的心焦一片的石婆子等人心头也皆是一震。 谁中箭了?! 听得夜幕之中阵阵霹雳也似破空声,没有人敢在此时冒头。 砰! 某一刻,一道人影自灌木丛中跌出,满身是血,满是惊惧绝望的向着众人发出低吼: “逃!逃!逃!” 轰! 话音还未落地,其人已然重重扑倒在地。 那带着赤红光芒的箭矢破空而至,只是一箭,就将其拦腰射成了两截! 夜色静谧如水。 石婆子三人却只觉心头发寒,只觉那无垠夜色犹如一张恶兽之口,即将择人而噬! “你们,不逃吗?!” 正文 第121章 以强击强,以硬碰硬! , 呼! 寒风漫卷,一片死寂。 “嗬嗬~” 刘文龙仅剩的半截身子扑在地上,直至气绝,他赤红的眸中仍尽是不甘与绝望。 他刘家精研弓箭已过两百年,大明都有着名头。 而他自己无论是与人对射还是潜形匿迹都属刘家一流,纵是军中的百战神箭手,也未必强的过他。 可就在刚才,他遭遇了习箭以来最为巨大的挫败。 那来自于边荒小城的衙役,无论是箭术还是潜形匿迹之法都不逊于自己,更为恐怖的是,他的箭,例无虚发! 这漆黑夜幕、复杂山林,竟对他造不成半点困扰! 就好像,他至始至终都看的到! “不好!” 听着自山间飘荡而出的声音,一众人不假思索的各自散开,纷纷扑向了能够隐蔽身形之地。 刘文龙的死活,此时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在乎了。 咻咻咻~ 几人身子一动,就听得阵阵破空之声呼啸而至。 这箭矢太凶太狠,高速迸射之下,空中竟似有剧烈摩擦之后才有的焦糊味! “啊!” 箭矢一发,即有惨叫响起。 纵然此时的箭矢迸发已无有霹雳雷音,可这箭来的还是太快,太刁钻,一众人哪怕疯狂躲闪着,却还是不时的有人中箭! “怎么会这么凶?!” 扑倒在山石之间,贾秋的额头有了冷汗,心脏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边城小地方的衙役,箭术怎么可能超得过箭术世家出身,习练了数十年箭法的神射手! 没道理啊! 听着不时响起的惨叫之声,贾秋心中心焦,石婆子心中却是惊怒夹杂。 她也不曾料到那刘文龙会如此的不济事,死的如此之轻易。 “废物!” 眼见得众人狼狈逃窜,纷纷躲在山石缝隙不敢出来,石婆子也缩了缩身子,心中狂怒。 逃? 神箭手的感官何其之敏锐? 有夜色罩体,躲避还可侥幸,若是狂奔露出身形,哪怕是早已跨过换血九次门槛,凝成如象血气的石婆子也不敢! 换血九次,血气如象,相当于一次质变,内气已然可以离体! 拳打三寸罡,剑出四尺芒。 然而,那箭出音爆,其速太凶,一旦被射中,以她的横练,也根本没有把握生生挨住。 呼! 一声惨叫之后,山林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 石婆子伏低身形冷视四方,其余人皆是躲避在障碍之下,大气也不敢出。 心中无尽憋屈。 打到现在死伤惨重,他们居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好凶,好凶。” 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缩在树后的戒色和尚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呼呼! 夜风依然漫卷。 “四象箭?那人是刘家的人,看其箭术,比之刘文鹏还要强上一筹,显然也是得了真传的……” 杨狱持弓而行,缓步潜行间,身前身后一览无余,一如白天。 换血六次,于老母服气录中算是一次升华。 至此,眼耳口鼻身的接连强化,让他的五感再度拔高一个层级。 这个变化,让杨狱自己都有些震惊。 就如此时,他踱步而行,随着内息在全身的游走,夜幕下的山路、山林中的味道、乃至于空中飘荡的灰尘。 皆在他的泥丸汇总。 哪怕闭上眼,周身三丈之内,竟也栩栩如生的呈现于心中,直好似他的眉心多了一只更为灵敏的眼睛! 这对于一个神箭手的加持之大,是超乎想象的。 尤其是夜间。 杨狱自忖单凭箭术,他与对面那不知名的箭手相差无几,可五感的加持之下,又是夜色。 那人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和一个盲人对射都赢不了,他也不必练箭了。 换血武者的感知自然异于常人,神箭手更不必说了。 可对于他来说,和盲人,也差不太多了。 “我已如此,那老妪…” 持弓缓行,杨狱心中有杂念一闪而过。 这门老母服气录越是神异,他对于曾在暴食之鼎中窥见的那老妪就越是忌惮。 这怜生教…… …… “刘文龙死了,定然是死了!” 听着夜风吹来的惨叫之声,尤金发手心出汗,心中止不住的涌起忐忑。 入目一片昏暗,不知敌人所在,却总觉得有危险在逼近。 这种感觉,让他难受的想要吐血。 真刀真枪的打一架,哪怕不是对手,也绝不会有这种无力感。 “嗯?!” 突然,尤金发身躯一颤,不假思索的一个翻身避开,猛然回首,就见得十数丈外,一随风而动的枯枝上。 杨狱正自弯弓搭箭对着自己。 “你!” 他想大叫,可听着那弓弦搅动之声,心头又是一阵发寒,叫不出声来了。 “你大抵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杨狱冷眼俯瞰。 “杨狱…” 尤金发心落谷底,通体冰凉。 这一遭,是无法幸免了…… “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我?” 杨狱持弓搭箭,随口问了一句。 尤金发的武功比之秦氏兄弟强上一筹,也更为警觉,只是,十多丈对于他来说,与面对面也没有任何不同。 “你不知道?” 尤金发声音沙哑,瞧着那泛着寒光的箭头,突的冷笑起来: “若你是我,勤恳三十年,不说有功,可也算兢兢业业。 到了,一个年岁不足一半,更没什么师承与人脉的小吏一下爬到你的头上,你能甘心?” “就这?” 杨狱微微摇头: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砰! 几乎是杨狱松开弓弦的同时,尤金发的周身骤闪起红光,一些较为粗大的毛孔已经渗出了猩红血液。 只一瞬,已将血气催至巅峰! “杨狱在此!” 尤金发纵声大吼,合身前扑,竟似是要顶着这一箭扑向杨狱: “同归于尽吧!” 这一声大喝,声震数里。 几乎掩盖了玄铁箭破空而发的似雷之音。 “尤金发!” 山丘之上,听得这一声大喝,包括石婆子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不假思索的跳将起来。 或是冲向夜幕、或是狼狈而逃。 而石婆子,眼神一转后,足下一点,竟如鬼魅般窜向了怒吼声回荡之地。 噗嗤! 血撒山林。 杨狱更无丝毫耽误,足下一点,窜上树梢,如鹰隼般的眸子扫过山林的同时,一支支箭矢已然迸射而出。 尤金发的同归于尽,自然不是以为他有资格与自己同归于尽。 而是想要提醒山中的其他人逃走! 呼呼~ 换血武者的速度何其之快? 哪怕是夜间山林,跳跃奔跑也远比寻常人快了十倍,这一散,就如烟花溃散满天星,瞬间就分出了十多个方向去! 除却杨狱之外,哪怕换成刘文龙,在如此复杂的夜色之中,也绝无可能围堵十多个换血武者的逃走! 更不必说其中还有一人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了。 但对于杨狱而言,黑夜,反而是他的主场! 这些武者被拖累了速度,但他,却没有任何妨碍! 咻咻咻! 伴随着鬼哭也似的凄厉破空之声,杨狱几乎瞬间就射空了身后的箭篓! “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血撒山林。 箭出连环的同时,杨狱脚下发力,身形游走间,拔出一支支的箭矢,二次射将出去! “啊!”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声。 在所有人全都散开,却独自藏匿于山涧之中的贾秋,突然间窜升而起。 “杀!” 贾秋厉喝一声,已蹿过十数丈距离,席卷剑光道道杀向了杨狱。 嗡! 这一瞬间,贾秋不知斩出了多少剑,内气催使之下,竟好似泛起了微光。 “偷袭?” 杨狱冷笑一声。 夜色于他没有任何妨碍,所谓偷袭在他眼中宛如笑话。 长剑吞吐而来的同时,他的身形猛然一个折返,后退。 然后,松开弓弦。 崩! 铮! 雷音与金铁碰撞同时响起。 “啊!” 贾秋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只觉五指连同臂膀全都失去了只觉,一口逆血喷出的同时,已远远跌了出去。 “杨狱!” 犹如闷雷在耳畔炸响,正想补上一刀的杨狱身躯不由一震。 再抬头,就见得夜幕山林之中骤起狂风。 数之不尽的泥沙积雪犹如幕布扬起老高,犹如群象肆虐、践踏、冲锋! 石婆子白发后仰,神情犹如厉鬼,后拖着那一根精钢拐杖,踩踏着烟尘滚滚,激射而来! “小杂种,我要你死!!!” 这一瞬间,石婆子再无任何保留。 数十年积攒的内息爆发于顷刻之间,激荡的血液流淌之声竟好似虎啸、象鸣一般透体而出。 干枯瘦弱的身躯大幅度膨胀,皮膜面色皆成紫黑,条条青筋铁链似的愤起,整个人好似高了两尺之多! 杨狱只是一个恍惚,这老婆子竟已掠过了近百丈距离,后拉的拐杖携排风震云之势,自下而上。 由自上而下,伴随着一声雷炸,好似空气都被抽爆! “好凶的老太婆!” 直面这一棍,哪怕是杨狱眼皮都不由的一跳。 这一棍比他所见的任何拳脚都要凶猛,这干枯老迈的老太婆,比他此生所见的任何男子,都还要来的刚猛! “好,好,好!” 直面如此凶戾的一棍,杨狱心中也似有一团火蹿升而起。 丢弃长弓的刹那,他身子一晃,两腿踏地,直踩的靴子破裂,山地都是一抖。 砰! 双足踏地,巨大的反震之力层层而上,犹如冰水落入滚油。 只一刹,杨狱全身的血气、内息、体力就沸腾了起来。 吼! 毛孔舒展,犹如虎啸般掀起狂风! 不退反进! 凶戾的劲风扑面而至,杨狱一踏之后,却是躬身向前,脊梁微弯的同时,一抹闪电已在腰间绽放而出! 砰! 这是一次碰撞,又像是十多次交锋,回应兀自没落,石婆子本就狰狞的脸色更恐怖了三分。 “小畜生!” 石婆子猛一张口,逆血夺口而出。 她心中警兆激增,却仍旧死战不退,血红着双眼低吼,又是一棍朝天,点破劲风气流,杀气十足! 她心中震撼难言。 这小畜生的天赋真就强横如斯? 自己携百丈冲击,内息爆发、血气激荡之下,这一棍莫说是人,就是一头大象,也打成两截了。 可这小畜生…… 噼里啪啦~ 双臂张开,筋骨摩擦剧烈。 “再来!” 一次碰撞,杨狱只觉周身无一不通,气血越发沸腾,眼见得石婆子又是一棍点来,亦是一刀斩下! 轰! 被几乎震晕的贾秋强提一口气,咳血抬头,就听着一声雷炸轰隆。 如雷出山中,回音不绝! “我……” 贾秋怒目圆睁。 就见得一刀一棍重重相撞。 肉眼可见的气浪扑打四方,两人脚下冷硬的山地寸寸龟裂,在强大的撞击之下,泥沙冲天! “婆婆……” 贾秋心头冰凉,呆呆的望着。 那翻滚的烟尘之中,血色喷洒,一颗乱发如草的头颅,就这么被鲜血冲着飞起。 那无头的身躯被劲力一吹,死狗也似飘飞数丈。 重重落地。 好似砸在了他的心头之上。 噗通!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2章 打扫战场、清点收获 噗通~ 枯尸落地,溅起泥沙三尺。 伴随着人头落地,这位立足青州多年的六扇门高手,就自没了气息,只从其面上的狰狞可见其不甘。 贾秋整个人已然呆住了。 换血三三关,三步一重天,到得第三重,气血如象关,武者拳打三寸罡,剑出四尺芒,杀伤力暴增。 寻常的刀兵甲胄在他们面前犹如纸张般一戳就破。 石婆子年少时也曾风华一时,名头很大,却不想晚节不保,被一个边荒小子锤杀在这无名山林。 呼! 挥袖荡开灰尘,杨狱根根立起的长发方才垂下,他归刀入鞘,揉捏着酥麻一片的手臂,也有些吃不住劲: “好凶的老虔婆!” 数次碰撞,两人全无留手,石婆子承受不住他的雄浑巨力,杨狱也有点消受不起她的刚猛内息。 若非这老婆子年老体衰,气血跌落巅峰,这一战,还有的打。 “你叫贾秋?” 杨狱揉捏着手腕,淡淡的扫向跌坐在地,两眼无神的贾秋。 他认出,六扇门的铜章捕头里,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相比于秦氏兄弟、尤金发,这人的存在感着实不高,却没想到也来凑这个热闹。 “你,你杀了她…” 贾秋的身躯一颤,面如死灰,心知再无幸免。 石婆子在六扇门的地位可不低,杨狱杀了她,就绝不会允许自己活下去。 “怎么?只有她能杀我,我还还不得手了?” 杨狱冷笑一声: “她的命未见得比杨某更贵吧?” 贾秋呼吸一滞,苦笑一叹: “你说的不错,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们敢出城杀你,本就该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你倒是想得明白了。” 杨狱语气平淡: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不介意回答几个问题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敢放我活着不成?” 贾秋冷笑着暴起,并起染血的五指,如剑般直刺杨狱的胸膛: “黄泉路远,我且慢行,看你几时下来陪我!” 呼! 杨狱知其心意,一叹间,五指箕张下抓,将其脖颈绞断: “若有那一天,黄泉之下,我就再杀你一次!” …… …… 一场杀戮,持续了数个时辰。 凌晨之时,天色正是最为黑暗之时,戒色和尚生了一堆篝火,烤着潮湿的衣袍及干粮,瞬间,也不想让那昏迷的女人冻死。 “嘤~” 某一刻,一声呻吟,那被王生劫掠而来的女子似有了反应,即将醒来。 啪! 戒色眼疾手快,反手一掌送她昏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施主还是再睡一会吧……” 戒色低声念着佛号。 这一夜,漫长的有点离谱,他先后已拍晕了这女子三回了。 沙沙~ 微风吹过树梢,脚步声由远及近。 杨狱提着一不小的包裹,背着两口大弓走近篝火,随手丢落杂物,靠着火堆坐了下来。 虽已有一定程度的寒暑不侵,靠近火堆,还是有些暖洋洋: “和尚还没走?” “施主让我走吗?” 戒色和尚反问一句。 他只是经历少,并不痴傻。 这种情况下,若说不明白就走,怕不是前脚一走,后脚就得挨上一箭。 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厮杀,当然知晓,在这山林夜幕,即便是他,怕也躲不过这位杨施主的玄铁箭。 “好和尚,想的真明白。” 杨狱长出了一口气。 若是厮杀之时这和尚突然起身远遁,他未必不会出手将其拦下来。 “善哉,善哉。” 戒色长诵一声佛号,将收拾的一个包裹递了过去: “那王生施主小僧将其掩埋了,这是从他身上寻到的一些东西,施主既是官差,这些东西就交由你处置吧。” 王生身上的东西不多。 两截可组合可拆卸的银枪,一件薄甲,两把匕首,一些散碎银子,以及,一本有些年头的古书。 “难怪伏龙寺拢共十八个和尚,名头还不小。” 听得这话,杨狱对这和尚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混迹江湖,实力固然是极重要的一方面,可人情世故也不可获取。 如今看来,这伏龙寺的武功如何他还不知道,但这些和尚,是真会做人。 “嘤~” 戒色眼疾手快。 那女子眼皮只是一颤,又是果断出手,将其打晕过去。 “这是?” 微微一诧异,杨狱就有些哭笑不得,这和尚是真以为自己会杀人灭口啊。 杨狱无端发笑,戒色却不大在意,双掌合十道: “施主出身行伍吧?” “为何有此一问?” 杨狱对着和尚的兴趣大了起来。 “施主的武功是江湖的武功,可这一身气势、杀机,却像极了行伍的做派。” 戒色神色郑重,低声道: “过度杀戮,真的会伤天和的。故而,古之名将往往命短,更容易陷入杀戮之中。” “伤不伤天和姑且不论。” 杨狱按着包裹,淡淡道: “杨某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但今夜之事却极为紧要,让我如此放你离去,心中总归是不安。” “阿弥陀佛。” 戒色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不由的转动着手腕上的念珠。 这一场杀戮,他从头看到了尾。 他看得分明,这位杨施主或许此时还及不上青州武林中的那些个后起之秀,相差也不会太远了。 若一意为难,今日他只怕很难走出这片山林了。 “你怕死?” 见得戒色有些紧张,杨狱微微挑眉。 “和尚也是人,怎就不怕死了?” 戒色略有羞惭: “老和尚或许不怕,可我,小僧只是个小和尚……” “哈哈!” 杨狱闻言一笑,旋即正色道: “今日之事,对我也算要紧。放你离去大概不行,但杀你,也不至于。 如此,你且去我家做客几日,待得风头过了,再放你离去。” “也只能如此了。” 戒色面色一苦。 话毕,气氛顿时舒缓下来,不再凝重,戒色心头松了口气,添柴加火不谈。 杨狱,则开始整理着一战后的战利品。 他是个没人脉、没底蕴的,是以,从不浪费获得的任何资源,金银也好、刀兵也罢,全都收拢了起来。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没有太大用处,只是多少值一些银子的杂物。 将杂物整理好,剩下的,除却食材之外,就是十炼以上的刀兵,以及丹药、随笔,甚至于武功秘籍之类。 行走江湖的人,鲜少会随身携带武功秘籍的。 但也不是绝对,比如那采花贼王生,因为其行踪不定,有无亲朋宗门,但凡有好东西,也都带在身上。 是而,这采花贼的身上的好东西,比之尤金发等铜章捕头身上带的还要多一些。 “周游六虚功……” 翻开古卷。 “此功不下上乘轻功。” 卷首的第一句话,就让杨狱眼神微微一亮,但接着看下去,却又不由的皱眉。 这是一门中乘武功,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中乘武功。 这门周游六虚功,集内外炼、拳脚刀兵身法于一体,且完全断了其他可能性,一切,只为突出其轻功! “王施主的轻功是极好的,若非遇到杨施主,只怕……” 见杨狱看的皱眉,戒色不由的说了一句。 王生的武功远不如他,只所以屡屡逃脱他的追踪,除了狡诈之外,也是因为他轻功极好。 事实上,若非那王生被自己追的筋疲力尽,又遇到了两个神箭手,只怕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栽在这里。 “的确是上好的轻功。” 杨狱收起古卷,微微点头。 这古卷很是有些年头了,也倾注着创此功法的高手的心血,虽然品质不算很高,但也是一件食材。 逐风步的停滞不前,让他的轻功一度成为短板,这门武功来的,自然是正正好好。 戒色和尚很有些话想说。 杨狱却埋头整理起战利品,除了这卷古卷之外,最让他看重的,是另外两件。 石婆子的精钢拐杖,以及那一口怪模怪样的大弓。 “木流弓!” 抚摸着木质大弓上类人类经络般的纹理,杨狱心中不无满意。 这口弓,并非食材。 可对于他的价值,还要超过寻常食材了。 他轻轻拉弓,逐步增强力量,直至力发七成,才将这口弓拉成满月! 嗡~ 箭头所向,戒色和尚面色微微一紧。 “好弓,可惜,暂时用不得。” 缓缓松开弓,杨狱有些惋惜。 作为一个爱弓之人,他当然认得木流弓,托林安买弓之前,他还曾打听过。 整个青州城最好的弓,就在军中与刘家! 这人又用的四象箭,不问可知,这人定是刘家的嫡系! 与离了主脉的旁支不同,嫡系被杀,对于任何家族来说,可都是大事。 这时候拿着这口弓…… 戒色低声诵念着经文,悄悄打量着。 身前的这位杨施主再无之前林中杀戮的纵横睥睨,时而苦笑、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看的他心头阵阵发紧。 将诸多战利品分门别类的摆放好,杨狱才拿起最后一件,石婆子的精钢拐杖。 作为六扇门的银章捕头,数十年的老人,这老婆子,自然是有着上乘武功在身的。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3章 散为流民、聚为义军! 玄鲸吞海诀。 杨狱心中自语,念头一动,已从食材中得到有关这门武功的讯息。 随着他五感的提升,暴食之鼎的反馈也越发的详细。 玄鲸吞海诀,并非是服气法,也不是外炼法,更不是刀剑类技艺武功。 这是一门以‘丹田收气血’的奇门秘传。 筑基五关,是由浅而深,一步步强化自身筋骨皮膜血髓的过程,而这门奇门秘传,着重于血。 化丹田为海,鲸吞血气于其中,不但可以延缓自己年老体衰血气跌落的问题,更可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战力。 “怪不得那石婆子一下爆发,几乎连我都按不住…” 杨狱心中自语。 血气非内息,是要不断的流经全身,强化自身的同时,也会有着损耗,这个过程,是不可控的。 而这门玄鲸吞海诀,却可规束血气于一地,集藏匿与爆发于一体,无怪乎可称之为上乘。 “蓄能…” 一喜之后,就是头疼。 一件件上好的食材入手,但暴食之鼎的蓄能却总是不足,杨狱心中颇为憋闷。 加速暴食之鼎蓄能,已是迫在眉睫了。 …… 六扇门对于缉凶令上的任务自然没有时间限制。 但前脚出城,后脚就完成任务到底是违和了些,是以杨狱留在山中,消化着此战得失。 七八天之后,方才和戒色和尚一道出了山林。 “咦,好多流民。” 牵着马还未行至官道,杨狱就吃了一惊。 以此处遥望,官道之上逃亡的流民乌压压一片,不见首尾,不知几千上万。 让人有些惊诧的是。 这些流民之中,有的面黄肌瘦,好似身染重病,有人拖家带口,还有着驾着马车,带着行李,说是流民,不如说是逃难。 “这…” 戒色和尚也有些惊讶。 他脚步很快,一闪身,就拉住了一个流民,那流民本还不耐,但见得杨狱挎刀而来,露出畏惧。 这才回答两人的疑惑。 “若不是实在没活路了,谁想背井离乡…” 那流民惨然一笑。 他名刘十九,是自德阳府逃窜而来的,一路上不知跑了多久,几次都险些死了,直到碰到这支流民队伍,才活了下来。 在他口中,这一路上触目惊心,饿死道旁者,不知几千了。 戒色神色动容,杨狱却皱起了眉头: “德阳府虽比不得青州城,可也算富裕,怎么会有如此大面积的流民逃亡?” 由不得杨狱不疑惑。 青州并非皆是苦寒之地,顺德、木林、德林三府最为贫瘠,可德阳府,向来算是富裕的。 其地处青州西南,境内有平原湖泊大河,更多雨水,哪怕有灾,也不该是旱灾啊…… “德阳西南已然两年不见一滴雨水了。几条大河都干了,田地荒废,贼匪横行,已,已没有我们的活路了……” 那流民几乎落泪。 他的一家老小,几乎全都遭了灾,死的只剩他一人了。 “阿弥陀佛。” 戒色长诵佛号,将身上的干粮拿出来,开始分发给流民中的面黄肌瘦的老弱。 “大旱三年,我居然都没有听说过…” 放那流民离去,杨狱只觉心头发冷。 不说是德阳那样的多雨富庶之地了,即便是顺德府有着三年大旱,这也是要惊动道、州甚至直达天听的大事了。 可事实就是,他甚至没有听任何人提及过这件事。 他有心不信,但接连问了几人,越发怪异。 这些人十分之杂,有德阳府、有木林府,甚至还有从顺德府逃荒而来的。 不少人,还是刚刚汇聚的。 好不同意寻了几个德阳府的人询问,得出同样的答案,杨狱方才知晓,这问题真的大了。 有人,在刻意隐瞒这件事…… “杨施主,这流民队伍有些不对劲……” 这时,戒色轻声说道。 “嗯?” 杨狱眉头拧起,冷眼扫过。 “但凡流民,一旦有人施舍粮食,必会遭到哄抢,甚至争斗。可之前小僧分发干粮,那些流民竟无一人抢夺……” 戒色面有讶然,甚至是疑惑。 流民只所以是流民,一是其无路引、不得允许脱离了户籍所在州府县城,二来,则是混乱无序,犹如流沙。 纵有人想要救济,往往会遭遇哄抢。 救济不成反而被劫掠,以至于全家沦落为流民的例子,屡见不鲜。 这种不争不抢的,哪里像是流民? “这…” 杨狱也察觉到了不对。 眼前这只流民队伍,浩荡怕不是上万人,面黄肌瘦者有之、拖家带口的有之,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不像是逃难,而像是行军…… 不由的心中提起小心。 半年之前,龙渊道三州都有着县城被攻陷的记录,其中不少就是盗匪假扮流民所为。 黑山城是个例外。 那地方太穷,向来只有跑路的百姓,没有来送死的流民。 “这些流民的目标,是青州城…” 戒色面色微变。 上万甚至更多的流民,青州一地,有且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吃得下,那就是青州城。 只是…… “数万流民啊……” 杨狱心头一紧。 莫说之前诸县被流民冲击的前车之鉴不远,即便没有,以青州历来的做派,只怕也不会允许这些流民进城。 青州城,不仅仅是一州之中枢。 更是边关大城,一旦异族兵锋进犯,跨过流积山,这龙渊道三大州城,就是大明边关最重要的一道防线的三大节点! 青州兵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这座雄城。 他们完全有不纳流民的理由,而一旦这些流民被人蛊惑冲击青州。 那下场…… “这下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瞧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沙般流散的是流民,一旦被人整合,这就是‘义军’了! 前者,青州顶多是不纳,后者…… 青州,是边境重城,城中,有着神臂弩一千两百架! “呜呜~” 然而,不及两人动作,远处,已传来了低沉而又绵长的号角之音。 青州城,已然发现了流民! …… …… 数万人的流民何其之壮观? 自头到尾不知几里,远远看去,直好似一条黑龙。 “敌袭?!” 遥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青州城顿时哗然,号角呜咽声中,护城河外的集市更是一片大乱。 这一刻,谁也不在乎入城费的那几个同伴了,拼了老命的想要进城,却被早有准备的兵甲卫士打了回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关闭。 嗤嗤嗤~ 有人还想靠近,就被箭雨逼退,警告。 “任何人,不得进城!” 伴随着一声低沉大喝,城门重重关上,城头之上,披甲执锐的士兵迅速拉开,遍布城墙。 铁血肃杀之气,瞬间弥漫了整座城墙。 哪怕是力夫帮的一些头目,此时也全都变了脸色,守门的士卒来自州衙,驻守城防的,却是青州兵! “原校尉,似是敌袭!” 听着号角声,有人惊呼一声。 “嗯?!” 众星捧月般坐于正中饮酒的原景英闻言眸光顿时一亮 “敌袭?难不成是天狼王庭?!不对,他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来到青州?” 屋内的其他人也全都精神一震。 “想不到老子有生之年,还能在青州听到这号角之声!” 一魁梧大汉甩了酒杯。 战时兵为王、定时将如草,听得这号角呜咽,屋内的所有人全都振奋了起来。 “天狼王庭绝无可能无声无息打到青州,必是其他原因。” 原景英心下也有些激动,但还是按耐住了。 “难不成是长留山?” 其他人还想说些什么,原景英已然长身而起。 他的速度极快,披甲、持刀、背负长弓只在眨眼间,足下几次轻点,已跃马而去,不多时,已攀上城头。 此时,城外的集市已然人去楼空,远远地,已可看到那队伍的真面目。 “那是,流民?” 以为的敌袭只是流民,原景英心下稍稍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精神又自振奋了起来。 唤来小兵: “去通传州衙,就说,有大批流民进犯,似欲冲城……” …… …… 呜呜~ 雄浑的号角声传荡远远传荡着。 似是因为看到了青州城,流民队伍一片骚动,杨狱与戒色穿梭其中,看得大门紧闭的青州城,心头皆是一紧。 “青,青州城到了!” “那,那就是青州城吗?娘,娘你醒醒……” “爹啊……” 哭喊声渐渐响起,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越发的骚动起来。 绝大多数的流民,根本不懂这号角的意义,哪怕有那么几个知道的,也根本于事无补,无他,人太多了! 人一上万,人山人海。 哪怕是此时的杨狱,看到这一片骚动的人海,心头也不由升起一抹无力感。 “停下!” 戒色发出大喝之声。 他的声音很大,周身数百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然而,不等他们停下来看,就又被裹挟着向前冲去。 轰隆! 就在杨狱准备强行拦住这些流民之时,就听得一声巨响,青州城那紧闭的城门忽然洞开。 四匹雪域龙马拉乘的马车缓缓而出。 数队甲士鱼贯而出,于马车前铺成两队,伴随着阵阵重锤击鼓之声,车帘掀开。 一着牧守官袍的老者迈步而出,声音不大,却传荡数里乃至更远。 言辞诚恳,更似带着呜咽之声: “文洞无能,累诸位父老背井离乡,实乃大罪,大罪也!”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4章 同窗的相见! 一州州牧,封疆大吏,亿万百姓的父母官,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呜咽着鞠躬认错。 这一幕画面,对于青州城内外的百姓来说,无疑是极具冲击力的。 时值傍晚,风声正高。 随着那声音的飘荡,青州城内外上下,一片寂静。 一时间,哪怕是正自骚动的流民队伍,也安静了下来,望着马车前的老者,敬畏有之、委屈有之,流泪者亦有之。 “聂文洞……” 听得这声音,杨狱的动作也是一缓,神情惊疑不定。 聂文洞的名声在青州尚算可以,但就他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杨狱着实无法将他当成一个心怀百姓的父母官。 可眼下这一幕…… “阿弥陀佛。” 戒色双手合十,长长的诵念了一句佛号,亦有些惊叹: “一州父母城前认错,小僧似还不曾听闻过。这位聂大人,真是……” 戒色有些动容。 此情此景,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漏来,但他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一位尽忠职守,心怀父母的好官,怎么会等得流民来到青州城下,方才有动作? “他,他……” 城楼上,青州军的一干将领面色几变,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 “他想做什么……” 原景英喃喃自语。 望着那诚恳认错,好似心怀百姓的老者,只觉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这老家伙,闹哪样? 但下一瞬,他就知道了。 “文洞深知诸位父老乡亲的苦痛,虽朝廷尚未允许,但文洞还是决意开仓放粮!上头若有问责,我聂文洞一力担之!” 聂文洞说着,长长一躬: “必要诸位父老有所住、有所食,如此,方才能恕吾罪责之万一!” “……” 声音回荡在城外,回应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杨狱眼皮一跳,回望戒色,后者眉头也拧了起来,低声道: “此人,心头有奸!” 大奸似忠! 方才第一声,杨狱还有些动摇,怀疑自己之前误会了这位州牧,或许他只是无能,并非奸恶之辈。 但随着他第二次开口,他心中顿时就有了冷笑。 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历朝历代都有人做,纵不得允许,也多是功绩,哪需什么万死? 更何况,这老家伙,声音未免太大,情绪拿捏也太好了些。 分明是练过的…… “青天大老爷啊!” 随着聂文洞的长长一躬,满怀伤感内疚的认错声,那浩浩荡荡的流民队伍里,响起了一声哭喊。 “大人,救救我们吧……” 一声哭喊响起,似会传染一般,这些长途跋涉而来,不少都死了亲朋的流民们,皆认不出垂泪呜咽。 到得后来,似有万人在嚎哭。 声势之大,让青州城头的兵卒也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眶,紧握兵器的手都有些濡湿。 “大人…” 马车后方,于忘海垂手而立,见得这一幕,心中也不免有着触动: “这就是大明朝廷的威望吗?” “大人…” 漫天嚎哭声中,垂手侍立在马车之旁的老仆微微皱眉,望向车辇。 车辇中,一衣袍发白,犹如老农般的老人,握着孙女的手,望向遍地嚎哭的流民队伍。 一次鞠躬、两次发话,就引得万人垂泪嚎哭,这是聂文洞的威望如此之隆重、手段如此之高吗? 不是。 透过这一幕,他看到了更为深层的东西。 自秦至明,三千年王朝更迭,大明疆域非是最辽阔、文治武功也远非第一,可在民间的威望,却是无可比拟的隆重。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立国之初。 也是在这青州城,有一小民,头顶一本大诰,花十二年走入京都。 一举倾覆了整个青州官场,直让士绅之血,染红了青州护城河。 此事,曾轰动天下,更使青州人心归附,青州兵,亦是诞生于那时。 直至四百年后的如今,都是天下强兵。 曾几何时,这都是一段君以诚待民,民以忠报君的假话。 可惜…… “太祖啊……” 徐文纪长长一叹,心头涌起万般酸涩。 聂文洞啊,聂文洞。 你可知,你践踏的,不止是法与人心,更是百姓对于朝廷最后的信任! “爷爷……” 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小女孩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大人?” 老仆微微皱眉。 “有劳黄兄陪我走一走这龙潭虎穴了!” 徐文纪微微一笑。 黄四象回以一笑,微微躬身: “故所愿也!” 徐文纪微微点头,老仆自牵驽马前行,路过某处,他低语一声: “大人,那小家伙似是察觉到了咱们。” 徐文纪侧目望去,远处人群一角,以提刀挎剑,背负大弓的少年人,正拧眉望向自己,不由颔首回以微笑。 “那老者……” 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杨狱心头微动,已是猜出那老者的身份了。 是了。 也只有这位老人有这能力、胆量敢收拢流民至此了。 咕噜噜~ 马车驰过,一众流民皆带着敬畏感激退开。 “嗯?” 城头之上,原景英等人心头皆是一跳。 随着这马车驰出人群,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瞬间让他们紧张了起来。 “那是……” 聂文洞瞳孔一缩,心头泛起了然的笑容: “果然是你!” 得到大批流民前来青州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位大器晚成的同窗。 除了他,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这样的能力。 他微微扫了一眼身后,于忘海微微点头,迈步间,发出一声低沉呵声: “来者何人?” 轰! 平地一声惊雷。 这一声大喝,比之聂文洞的声音还要大了许多,瞬间,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吸引了过来。 “那马车……” 戒色和尚后知后觉。 但他感知也强,一眼扫过,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牵马的老者,气息沉凝不显,但在他的感应之中,却雄浑如山,带给他强烈至极的危险感。 “他是……” 杨狱话音未落,就听得一道老而弥坚的声音在人群之中炸开,在青州之中响彻: “云州,徐文纪!” 徐文纪?! 声音回荡之间,青州城上下一片惊诧,却也有些猜测,不算太过震惊。 “他来了……” 原景英嘴角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环顾一周同僚,似笑非笑: “有的乐子瞧了!” 其余青州将领先是一怔,随即也都反应过来,或冷笑、或玩味。 “徐,徐大人?!” 流民队伍之中却是真一片哗然。 纵是一些早就对这位抚慰流民,召集众人前来青州的老者有所怀疑,却也没有想到,只一仆一马车的寒酸老者。 会是那位闻名天下的老臣徐文纪。 那可是徐文纪! 从云州小城踏入京畿之地,名满天下的数朝元老! 有关于他的事迹,在青云三州传播极广,哪怕是一些童子,对于这个名字也是耳熟能详。 或是太过震惊,流民一方的哭声都是一止,所有人全都望向了那缓缓驰向对岸的马车。 “居然是他?” 戒色和尚心头微震,神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你认得这位徐大人?” 杨狱微有些诧异。 “何止是认识?在武林中,这位徐大人的名头,也是极大。” 戒色和尚神情复杂: “你听说过‘治国十方’吗?” “略有耳闻。” 杨狱微有些恍然。 治国十方,应当算是这位徐大人真个走进天下人目光的开始,同样,也是他遭人诟病的一点。 西府赵王张玄霸,就是因伐山破灭而受了重伤,多年来深居浅出,龙渊王,似乎也是如此。 “伐山破灭,清扫江湖。” 戒色和尚微微摇头: “短短八个字,多少武林宗门断了传承……” “清点天下宗门,并非夷灭所有,只是清扫藏污纳垢之地罢了,作奸犯科之辈,传承断了也就断了,有什么大不了?” 杨狱却不赞同。 徐文纪自己收回了‘治国十方’,这才是他真正令人诟病的地方。 呼! 寒风漫卷。 护城河外,相隔一里,两架马车遥遥相对。 “徐兄远来辛苦,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聂文洞遥遥拱手,颇为热情。 一里之隔,徐文纪却连车都没下,只是随手掀起车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自又放了下来: “不枉聂大人多年耕耘,如今的青州,越发的地广人稀。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都在头疼的土地兼并问题,在青州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青州到底是苦寒之地,徐兄久居京都,或有误会,不如回城细聊?” 被人当面嘲讽,聂文洞神色不变,只是笑意淡了几分。 “咱们曾是同窗,可却非是好友,话不投机,半句也多。细聊什么的,我不喜,你更煎熬!” 徐文纪态度冷淡,放下车帘,就自缓缓进城。 “徐独夫…” 望着马车远去,聂文洞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好半晌,聂文洞的神色才恢复如常,摆摆手,让一众甲士上前安置流民。 “大人,徐文纪来者不善啊…” 四周再无旁人,于忘海才满是担忧的上前来。 “来者不善?我且看他……” 望着护城河前乱成一片的流民,聂文洞眼底泛起厌恶,漠然转身: “能奈我何?”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5章 一片赤红天! 护城河外,数队兵卒散开,维持秩序,严禁流民进入。 流民们或有意见,但此时却都在乖乖的排队,等着粥厂放粥,州衙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那两位走没多时,第一批粥已然开始施放了。 “真开仓放粮了!” 一众流民全都喜上眉梢,不止是粥厂开始施粥米,远处,大批领了粥米的灾民在大批衙役的指挥下,搭建起简陋的棚子。 “数万流民,无土无粮,青州粮仓能坚持多久?” 也有人心有忧虑。 浩浩荡荡数万人之巨的流民队伍,其中自然也有着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杨狱和戒色和尚踱行在护城河外的临时场地,听着乱糟糟的各类声响,心下都不太乐观。 人一过万,人山人海,赈灾二字说来容易,事实上难度奇大。 数万人一日的口粮有多少且不必说,单单排泄又得有多少? 若无人管理清理,至多半月,护城河都得断流。 “只盼那位徐大人,真有这个本事照料这些流民吧。” 戒色心中微叹。 武功在这样的场合,真个没有太大的用处,武功绝顶,也解决不了数万人的生计问题。 “先进城吧。” 杨狱将马匹安置好,与戒色一并回城。 此时的青州城戒备森严,没有户籍路引,即便有钱也进不去城门,哪怕是跟着杨狱的戒色和尚,也得出示路引。 青州城,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宽敞的大街此时居然都有些拥挤,有奔走相告,来看徐文纪的,有听说大批流民来了,要推货物去卖的。 更多的,自然是从城内运粮出来的力夫、衙役们。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吵闹非常,五感超人一等的杨狱顿时皱起了眉头。 “徐大人令,严禁囤聚居奇,任何粮商不得惜售、不得抬高粮价!家有余粮者,也不得恐慌购粮!” 长街各处的粮铺,都有衙役高声呼喊。 但也仅是呼喊罢了,无他,抢购粮食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大批流民的到来,打破了青州的平衡,内城尚且不知,外城已很有些混乱的苗子了。 但凡手里有些银钱的,全都加入了疯狂的抢购之中。 “下马威啊!” 杨狱心下摇头。 徐文纪的到来不过半个时辰,青州城何其之大,消息怎么也不该传播如此之广,百姓也不该如此警觉的前去抢粮才对。 不问可知,这是下马威。 “卖粮的不敢涨价,可还是买不到粮食……各个粮铺前排队的,多是他们自家人。” 苦笑着从人群中退出来,戒色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青州不是禹都道,他伏龙寺僧人的身份没有半点用处,该买不到,还是买不到。 “青州的地头蛇,不是聂文洞,而是四大家。” 杨狱却是早知如此。 聂文洞执掌青州年头不短,但四大家可是扎根百年以上,势力渗透到了方方面面,哪怕明面上顺从。 暗地里随意用些手段,再好的政令,也是下不去的。 涨价,粮食买的到。 不涨价,粮食就是买不到! “小僧本想略尽绵薄之力,谁知……” 戒色微有挫败,他都不是化缘,掏银子去买,都没买到半粒米面。 “哈哈哈!” 不远处,突传出一声大笑,两人侧目望去,就见一满身酒气的文士被人从酒楼中丢了出来。 几个伙计唾骂,语气不善。 那文士却是醉醺醺的大笑起来:“尔等休要狗眼看人低,需知我孔秀才的贵人,已经到了!” “我瞧你是个秀才让你赊欠了多少酒钱?可你每日除却饮酒,不作他想。不说读书备考,衙门做个文书也可啊! 可你……” 略有些富态的掌柜摇头叹息: “如你这般人,哪有什么贵人肯扶持你?” “哈哈,老掌柜,你之前莫非没有听到?云州徐文纪,两朝元老,兵部尚书啊!” 那孔秀才踉踉跄跄,似已站立不稳。 听得这句话,酒客也罢,路人也好,全都哄堂大笑。 都笑他一个落第秀才,居然向着依附徐大人,好生不自量力。 “你们且瞧好!” 孔秀才也不分辨,踉跄着走向驿站,其余酒客路人都很有兴趣,跟着去想看他的笑话。 “这位施主,倒也有些见识。” 戒色神色微正,却是点头: “他们只道一个秀才依附不上,却不想这位徐大人只身前来,除一老仆,就再无可用之人……” 戒色和尚的话还是很多,杨狱见怪不怪,却也懒得回他。 随意将他打发去了客栈,杨狱提着刀剑回了六扇门,交付任务。 六扇门冷冷清清,人流不密,见他到来,不少人面有异色。 杨狱也不理会,自去交付任务,又去取了些丹药,调阅了一些卷宗,直至天色大黑,才告别了老赵头,出了案牍室。 不紧不慢的回到家,关上房门,点上油灯,杨狱突的打开窗户,翻身而出,再度潜回了六扇门所在的街道。 环顾四周,杨狱小心借力,攀上了距离六扇门最近的酒楼楼顶。 虽说是最近,可也算得上远了,居高临下望去,以他的目力,也只勉强看得到六扇门驻地而已。 夜晚的六扇门,十分幽静,远远看去,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六扇门干的缉凶拿人的行当,最不缺藏形匿气的武功,随意哪个捕头,都是拿人的好手,杨狱自然不会靠的太近。 “石婆子一去不回,我却安然返回。若这石婆子还有帮手,他们一定会有动作。” 杨狱眸光闪烁。 他回城必然瞒不过有心人,更不必说他还特意去六扇门走了一遭了。 这一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杨狱耐心很好,果然,又过了没多久,他就见得一道黑影从六扇门后门走出,几个闪烁,去的远了。 “果然…” 杨狱心下松了口气。 足下轻点,下得酒楼,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这黑影走的并不远,来回打了几个转,居然又回到了距离六扇门不远的一条小巷里。 “似乎有些不对……这气味,有点像是……” 杨狱伏低身子,眉头就拧了起来。 那人进了小巷没多久,居然有着一行人走了出来,看那打扮,似是夜香客,他的嗅觉极好。 在刺鼻的臭味之中,他闻到了另外一种味道。 “火油?!” 杨狱心头微震: “开仓放粮连半日都没有,就要烧粮仓?!” 流民到来、开仓放粮、夜间火油,这桩桩件件凑在一起,杨狱很难没有这样的联想。 “聂文洞?四大家族?还是……” 杨狱心念电转,疑惑惊诧皆有,脚下却是不停,仍旧追了上去。 这伙人不是夜香客,个个都有武功在身,脚程极快且非常小心,一路上七绕八绕,却还是很快到了粮仓所在。 青州城,是边防重城,不但有着粮仓,而且年年都要去陈换新,以保证战时用度。 粮仓所在,一片黑暗。 这里附近一片空荡荡,最近的居民也在百丈以外,严禁任何明火、火种靠近。 高大的围墙之外,还有着兵卒巡逻,算是戒备森严。 “这伙人,居然真敢烧粮仓……” 杨狱眸光一冷。 青州粮仓,可不仅仅是战时所用,青州若有大灾,也需从此调度粮食救援,甚至青州城粮食短缺,也要从此调拨。 一旦被烧掉,不说城外的数万流民,城中只怕都要人心惶惶,一片大乱。 “好狠,好狠!” 杨狱心头发冷,忍不住握住了背后的长弓。 “让他们烧!”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幽冷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谁?” 杨狱心中警觉,折身后退,就见得一道人影自不远处的高楼上一跃而下,人如苍鹰,迅疾而来,轻飘飘的落下。 其人身着灰袍,身材寻常略显瘦弱,面色蜡黄,双眸却似晨星般明亮。 杨狱认出,这人就是白日里给徐文纪牵马的老仆,观其气息,只怕不弱于祁罡副指挥使了。 “又是刀、又是剑、还背着弓。你年纪不大,学的倒是很杂……” 淡淡的瞥了一眼杨狱,黄四象望向粮仓,面色幽冷: “这青州,真是烂到了骨子里,大人刚来半日,就急不可耐的想让他背锅……” “背锅?” 杨狱眸光一凝:“这粮仓?” “空了,早空了!” 黄四象冷哼一声: “耗子进去,都得饿死。粮食,早被搬空了……” “搬空了……” 哪怕已有猜测,听到这话,杨狱的面皮还是止不住一抽: “若真是如此,这青州,真烂透了……” “何止青州?自老王爷重伤,这龙渊道已算是烂透了……” 黄四象冷笑一声: “一座空仓,由得他们去烧!烧完之后,才是算账的时候!” “走水了!救火,救火!” 两人交谈不过几句,一声凄厉的叫声已响彻夜空,随之而起的,是一场小半个青州都可看到的熊熊大火! 赤红的火苗染红了小半个夜幕,还未沉睡的青州城,彻底沸腾了起来。 “烧吧,烧吧。” 黄四象面沉如水,突的转头:“你去哪里?” “救火你来。” 杨狱足下一点,长弓在手: “杀人我来!”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6章 一场造化 , 呼! 登高远眺,杨狱心中杀意升起。 流民有多惨? 杨狱仍记得刚穿越而来,道旁无野草、路边尽尸骨的景象。 若非真的逼到了绝境,他怎么会吃土? 遥望那熊熊燃烧的火场,耳畔似又有哀嚎响起,哪怕早已不是流民,可他仍对于这种人深恶痛绝。 杀人? 黄四象略带惊诧的望了一眼杨狱,随即点头,其足下微微一点,人如苍鹰一般扑向了熊熊燃烧的火场。 咻咻咻咻~ 他的轻功极好,飞掠好似展翅的大鹏,倏忽已是数十丈,带起气流狂飙。 但其横掠之刹那,就听得道道破空之声急速远去。 再望去,就听得火场之外声声惨叫响起。 那一个个装作夜香客的贼人惊骇欲绝,纷纷躲避,却仍被那鬼魅一般的箭矢射倒在地。 此时夜色正高,火场之外浓烟滚滚,能见度可说极低。 但黄四象看的分明,那一个个奔逃的贼人皆被钉穿了四肢,蛮横挣脱者,不及再度逃跑,就被钉死在地上、墙壁之上。 箭矢神出鬼没,带着阵阵凄厉破空之声,绝无丝毫浪费,但凡箭出,必有一人扑倒在地。 显现出其人极为高超的箭术技巧。 “这箭术……” 黄四象心头不由一动。 他这一生经历极多,武林中、行伍中、朝堂中,什么样的高手没有见过? 若这小子只是箭术精妙,他也未见得会有多在意,让他惊诧的是,这小子箭下没有任何的犹豫。 滚滚浓烟也好,夜色也罢,似乎根本在他眼中不存在。 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箭术算不得什么,但这小子的箭速,未免也…… 呼! 几乎是黄四象落地之刹那,火场四周已扑满了放火的贼人,或是被钉穿四肢惨叫挣扎,或是被钉死在墙上,死相凄惨。 他瞧的分明,被其射死的几乎都是悍不畏死,疑似死士之人。 黄四象猛然回头,夜色之中,已不见了那小子的身形。 以他的轻功,一百多丈的距离需要多久? 不足三个呼吸而已。 如此短暂的时间,那小子已射出了三四十箭,例无虚发不说,该杀的杀了,该留的活口,也留了下来。 “好小子,好小子……” …… …… 熊熊大火足足烧了半夜,才被整个扑灭,虽因附近民居都距离较远,火势并未蔓延。 但那燃烧之后的灰烬,却像是一场黑雪,盖住了小半个青州外城。 次日一早,整个青州城都戒严了。 来往巡逻的兵卒与衙役比之平常多了不止十倍,以火场为中心,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 甚至于连几个家族都没有例外。 “好一场大火……” 酒楼六层靠窗,戒色眺望远处仍有烟气未散的粮仓废墟,微微摇头: “白日里开仓放粮,足证粮仓有粮,夜晚一场大火,又将其中亏空掩盖,真真是好手段……” 他是个和尚,但他并不蠢。 青州粮仓是何等重要的地界? 明令禁止,哪怕是州牧、大将军都不允许携带火种靠近,怎么可能凭空失火? 夏日里天干物燥也就罢了,如今可是隆冬之时。 “文士杀人,更甚武夫百倍。此时,我倒有些明白这句话了。” 杨狱转动着酒杯,眸光幽沉。 “阿弥陀佛。” 戒色和尚双手合十,神情悲悯。 踏踏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多久,就听到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一队衙役匆匆而来,上得六楼。 领头之人见得杨狱,松了口气,沉声道: “杨捕头,州主有令,请您前去州衙……” 见杨狱不语,又加了一句:“青州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在邀请之列,您不必多心……” “这样…” 杨狱心下了然,点头应下了这事。 那衙役松了口气,转身离去,去通知其他人去了。 “杨施主自去就是,小僧在此等候,不会离开。” 戒色很识趣。 谁知杨狱却是摇摇头:“我不会去的。” “嗯?” 戒色微微一怔:“为何不去?” “六扇门独立于军政之外,我不受他管辖,何必理会他?” 杨狱提杯一饮而尽: “不外乎逼人站队,官场上的这些东西,我是懒得理会。” “这倒也是。” 戒色挠了挠头皮。 “行了,小师父且在此用些斋饭,我去去就回。” 杨狱放下银钱,起身出门。 戒色和尚微微疑惑,却还是留在了酒楼之中,见杨狱留下的银子不少,心中一动,让酒楼掌柜将斋菜换做馒头。 端着出城去了。 除了酒楼,他根本找不到地方买粮食,而酒楼的粮食本就不多,大多都是酒菜,这些足可享口腹之欲。 但对城外数万流民而言,真就是杯水车薪。 今日的青州比之昨日还要热闹,粮仓的失火让人人心惶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杨狱听着,只觉青州渐渐有了乱象,心下摇头,走进了铁匠铺。 这间铁匠铺是青州城规模最大的。、 其铺面很小,内里却足足占了大半条街,单单是打铁的铁匠就有上百人之多,烟火气浓郁。 见得杨狱进来,一众铁匠的神色都有些怪异。 掌柜的迎了上来,满身肌肉的汉子满面笑容:“客官来的正好,您要的东西,打成了!” “不愧是青州老字号,动作是真快。” 杨狱微微一赞。 这时,两个大汉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抬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杨狱的脚边。 “千两金豆子,不缺一毫,客官可自行查验……” 掌柜打开盒子,顿时金光一片。 铁匠铺内众铁匠呼吸都是一滞,望着那一片金灿,有些挪不开眼了。 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位可是六扇门的铜章捕头,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虽羡慕嫉妒,却也不敢流漏出丝毫的恶意来。 “多谢。” 杨狱打量了一眼,木盒之中一片金灿,皆是黄金融成的金豆子,颗颗饱满如人的小拇指肚。 他很满意,付了银子,合上盖子,在一众铁匠惊诧、艳羡的目光之中提着木盒,以及另一个袋子就出了门。 千两黄金看似很多,实则不过百斤而已,对于杨狱而言,不比一根稻草重多少。 但这,却是杨狱一路辛苦的全部身家了。 “两袖空空了……” 走出铁匠铺,杨狱的心头都在滴血。 青州金贵而银贱,官方定的价格早就没有参考意义了。 一两黄金,足可抵得上二十两白银,可让一五口之家的庄户人家,三年吃喝。 一千两,足够一五口之家,吃上足足三千年! 从秦皇大一统,吃到如今…… 这些黄金,少部分是他在六扇门的俸禄,大部分,则是铁剑门、金刀门以及路上的诸多山寨贡献出来的。 熔了这千两金豆子,他是彻底的身无余财了。 “这千两黄金,足够我炼化几件食材?” 杨狱心中转着念头。 他这一路上收获实在太多,精金甲胄、十步一杀、玄鲸吞海、周游六虚等等食材都已可以炼化。 只是受限于暴食之鼎的蓄能不足,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是以,他痛定思痛,还是决意融了这千两黄金,耗时八九日,终于还是成了。 呼! 这时,身后有微风起落。 杨狱警觉转身,就见得巷尾无人处,昨夜见到的那老仆立在那里,朝自己微笑点头。 “黄金、白银、水银、玄铁……” 微微一扫,黄四象就有些惊诧了: “六扇门的俸禄有如此之高?” 千两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偌大的青州城,能轻松拿出如此之多黄金的个人,只怕也不过数十之数,这小子这般有钱? “前辈跟踪我,意欲何为?” 杨狱微微眯眼。 小儿持金入闹市,自然很危险,但以他如今的实力,自无不可。 “不请老夫去你家喝杯清茶?” 黄四象微微一笑。 杨狱心中猜测,却也没有拒绝,点点头,向着家中走去。 路上,也随口问到了昨夜的事情。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昨夜,老夫在粮仓外等着,大人却召见了四大家,以及青州城的其他大家族前去驿站……” “粮仓的事,自是解决了。不止是粮仓,甚至于之后的一些事,也都解决了。” 黄四象语焉不详。 杨狱心中越发好奇。 但他可不会传音入密,在这街道上自言自语总归是不好。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小院,杨狱合上院门,为黄四象倒上一杯清茶,方才问道: “强龙难压地头蛇,四大家就这般容易就范?”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可这地头蛇,指聂文洞,还是指四大家呢?” 黄四象轻轻吹着茶杯: “一座青州城,可容不下两个地头蛇!大人的到来,他们真会同仇敌忾?不,他们只会撕咬的更凶!” “茶有点差了。” 轻饮一口,黄四象就放下杯,见他沉吟不语,笑了: “老爷他,可不会久留青州……” “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杨狱若有所思。 哪怕对于聂文洞与四大家而言,他们彼此才是最大的敌手,但两者之间本已有着微弱的平衡,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打破? “其中复杂的东西太多了,别说你,就是老夫也未必就看得清。” 黄四象微微摇头: “虽我不甚明白,但结果就是,四大家的就范,正是因为这位州主大人……” “聂文洞?” 杨狱心中突然一动。 想起了传言之中徐文纪离京赴任青州之时,曾带了一张空白文书…… 心中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这倒不假……嗯?!” 黄四象说着,心中也是一动,微微有些恍然了: “怪不得大人入城之后不去州衙,而是自去了驿站,原来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恍然过来。 徐文纪携空白文书入青州,谁最担忧? 那自然是随时有可能被顶替了职位的聂文洞! 从聂文洞出城迎接,到在流民之前的做派来说,他确实在示弱…… 徐文纪不冷不热,却并未直取其州牧之位,而聂文洞果然也很识相,转手就将四大家给卖了…… 如此一想,那烧粮仓的人来自四大家,主意又来自谁? 虽不知自己猜测对不对,杨狱心中却对这两人起了莫大的忌惮。 “这就是官场吗……” 两人沉默许久。 杨狱方才想起询问老者的来意。 黄四象方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 “老夫此来,是想给你一场造化!”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7章 青州四公子 造化? 看着一本正经的黄四象,杨狱嘴角微抽:“前辈有话直说吧。” 这老头是不是话本小说看多了? 还造化? “咳咳……” 许是被杨狱盯的面上挂不住,黄四象偏转头,轻咳一声: “你变卖财物融成金珠,是要离开青州城吧?” “此话怎讲?” 杨狱静下心来,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心中,是有这个心思的,但至少目前来说,他还并没有想要离开青州城。 城中局势或许混乱,但至少暗中盯着的人不敢肆无忌惮的出手,若他再度出城,可就未必了。 “听说你在六扇门颇受排挤,呆的并不舒服,之前出城擒贼,还似乎有人跟着出去……” 黄四象眸光幽幽。 杨狱心中微沉,面上却无变化:“初来乍到,难免被人冷落,至于其他的,晚辈着实不解……” “实不相瞒,老夫此来,是有事要你去做。” 黄四象开门见山。 “这,在下可未必有这个能力。” 杨狱眸光一闪。 他也瞧聂文洞不惯,但以他现在的实力,那龙虎风云四卫任意一人都未必敌得过。 轻易插足这两人的争斗中,很容易成为炮灰。 “小滑头。” 黄四象哑然一笑,也不想绕圈子了: “老夫认得你家指挥使,关于你,可知之不少。” “嗯?” 杨狱面色微变,心中不禁腹诽。 那小娘皮办事就是不靠谱,这就把他给卖了? “咱们,可是同僚。” 黄四象瞧出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掏出一枚玄铁腰牌来: “某家,正是云州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黄四象!” “原来是大人。” 杨狱一拱手,作肃然起敬状。 心中则搜索着有关于这黄四象的信息。 可惜,他入锦衣卫时间太短,甚至不曾去过锦衣卫驻地,有关于其他锦衣卫的身份,知道的自然不多。 但他既然是锦衣卫指挥使,那武功定是极高的了。 哪怕年老体衰,只怕也是能和裕凤仙掰手腕的大高手…… “老夫随大人前来青州上任,路上曾听说有一少年衙役,只身押送犯人上路,一路斩杀了不少为祸一方的匪类。 略一打听,才发现你居然也是锦衣卫,加之昨日凑巧碰上,心血来潮,也就来见你一见。” 黄四象手捋长须,微微一笑: “依着咱们锦衣卫的规矩,此事你若办成,上乘武功、换血大丹、千炼神兵、高官厚禄应有尽有。 说是造化,未尝不可吧?” “这,大人为何要寻我……” 杨狱有些心动。 但他更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丰厚的酬劳,就意味着危险越大。 “这该从何说起呢……” 见杨狱如此沉稳,黄四象心下点头,略一沉吟后,问道: “青州糜烂,外有长留山聚义,为祸一方,内有世家乡绅争权,局势一片混乱,你该如何破局?” “假如是我…” 杨狱微微一怔,沉吟起来。 这些天,他对青州局势也知之不少,只是…… “你且说来,错也不怕。” 黄四象端起茶杯,轻轻吹动着。 “青州之混乱,贼匪也罢,乡绅也好,都是外显,根本还是吏治。假如我是徐老大人……” 杨狱心念电转。 思量着青州的局势,同时也在猜测徐文纪的目的,毕竟,这黄四象寻上门来,自报家门,想要打发可没有那么容易。 但就青州这局势,他若是徐文纪,会来吗? “假设我是徐大人,必要逐步分解,缓步进行。先针对四大家,设个套子,寻个由头,扣个罪证,一次性打残、按死! 虽不知聂文洞为人,但若事不可为,他必不会援手四大家,甚至反而要添一把火!然后……” “咦?” 黄四象眉头微挑,心中兴趣大增。 他是原原本本看过面前这小子的履历的,知道他最早只是个流民乞儿,被狱卒收养后,也就学了半年蒙学。 加之其年纪不大,本也没指望他说些什么。 但这一听,似乎就有些东西了。 “……四大家一退,或可找几个独善其身,或者不同流合污的官吏提上去,整理政务。再然后,找几个有胆子跟聂文洞唱对台戏的硬骨头……” 话音戛然而止。 杨狱狐疑的望着这老家伙: “我就是这硬骨头?” “咳咳…你这小子,可不像是个只读了半年蒙学的文盲啊……” 黄四象收敛惊容,轻咳两声,也是狐疑的望向杨狱。 “信口胡说罢了。” 杨狱警觉刚才思量过头,说的多了些。 不过,你才是文盲! 我可是正儿八经寒窗苦读了十二年! “虽只是胡乱猜想,但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有一点你是大错特错了。” 黄四象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等杨狱询问,后者却坐下来慢慢的喝起茶来,不想多费口舌了。 “四大家,你小看了四大家!” 黄四象神色沉凝: “你是否在青州城并未感觉到四大家的存在感?” 杨狱略一回想,点点头。 还真是! 萧、楚、叶、林四大家,名头是如雷贯耳,但他来到青州城之后,还真没看出来这四大家哪里来的这般大名头。 “那是因为,其家中出彩者,或是去了庙堂,要么,就去了江湖!穷文富武,寻常人求其一已是难上加难,可对他们来说……” 黄四象‘嘿嘿’冷笑一声: “远的不说,就说这青州武林,你可知,当今青州如林,最出名的后起之秀是谁?” “冀龙山?” 杨狱有些拿捏不准。 他出了黑山就来青州,除了赶路就是练功,倒真没在意所谓的江湖武林。 “萧、楚、叶、林四公子!” 黄四象没有卖关子: “你以为的世家,只是有钱的文人?不,所谓世家,上达庙堂之高、下处江湖之远!黑白通吃,文武皆全! 其势力之大,绝非你看到的那点东西!” “黑白通吃…” 杨狱眸光一动,想起了毒龙寨。 听那蓝玉书所说,这毒龙寨后面,就站着四大家的某一家,他初来之时,还曾警惕四大家会来寻仇。 久而久之,也就渐渐淡忘,如今想来,这针对自己的,可未必就是六扇门的人。 四大家的触手如此长,六扇门中,未必少了他们的人。 “有权势、有人脉、有钱财、有武功,且盘根错节,彼此关联。想要一波按死,那是绝无可能。” 黄四象叹了口气。 如果他是徐文纪,是绝不愿意来这蹚浑水的,奈何…… “伐山破庙,马踏江湖……” 见得黄四象连连叹息,杨狱却是想起了徐文纪的‘治国十方’。 如今看来,其明面上针对的是江湖,实际上,还是世家门阀啊…… “那时的大人还是太过想当然了,这世上,甘愿铲除世家、江湖的,可只有老张家……” 黄四象神色复杂。 治国十方,直至如今,仍被人诟病,可究其根本,这于国无错,可…… ‘老张家,岂非就是最大的世家门阀?’ 杨狱心中腹诽,却也隐隐猜到了什么,也不迟疑,直接就问: “大人说了这么多门阀世家的事情,看来,是要我做个铲除四大家的马前卒了?” “你意下如何?” 黄四象望向他。 杨狱毫不犹豫: “我拒绝!” 世家门阀是否可恨? 它们囤聚居奇,把控粮价,为祸地方,自然该杀。 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只怕自己一头撞死,也未必能撼动四大家的根基。 徒劳送死的买卖,收益再大,他也是不想做的。 伐山破庙,马踏江湖。 八个字,说来轻松,看着威风。 可他却没忘记,那位能在三百万人鏖战的流积山纵横睥睨的西府赵王张玄霸,就因此,已多年不曾现身人前了。 “此事着实危险,你不答应,也属正常。” 黄四象略有些失望,却也不强求,饮尽杯中茶水,起身就要告辞。 “大人,我还有疑问。” 见他要走,杨狱起身相送,却也忍不住心中疑惑,发问道: “你与指挥使有旧,本不必对我说这么多,直接下令,我未必就会抗命不尊。” “若这天下尽是些以权压人,命人送死之辈,那这大明,真个要完了……” 黄四象神色木然。 杨狱略微失神。 “此事本也强求不来,你且歇吧,老夫走也。” 黄四象不再多言。 杨狱却还有疑惑: “在下不是妄自菲薄之人,但不说青州,只锦衣卫中,比我强的也有一些,大人为何属意我呢?” 杨狱凝神望着这老者。 他从来是个对于自己分量有着明确认知的人。 他换血六次,血气如虎,箭术纯熟,更有九牛二虎之力,哪怕换血层级高过他,且将上乘武学修至炉火纯青之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但不说裕凤仙与两位指挥使,锦衣卫还有几位千户、同知呢,除此之外,曹金烈也逊色不了太多。 如何看,他也不是个不可或缺的。 黄四象也好,徐文纪也罢,没有道理就看上他。 “你还是妄自菲薄了。上一个如你一般身怀四象不过之力的,如今已是青州军大将军了。” 黄四象深深的望了杨狱一眼,似要将他看透: “更何况,比你强的人,多为人瞩目,锦衣卫权势极大,可盯着的人,也极多……” “行了,你且考虑几日吧!老夫去也。” 说着,黄四象摆摆手,告辞而去。 杨狱立于门口,沉默着,心中却有触动。 恍惚间,似看到无边汪洋上,一艘大而破的船,随时都要倾覆。 有人拆卸甲板以求自保,有人卸下风帆中饱私囊,可也有人,颤颤巍巍的奔波各处,左右黏合,要做个缝补匠。 世间人有万种,你要做哪一种呢? 杨狱?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8章 暂离青州城 …… 隆冬之后是大年。 伴随着爆竹声声,青州城越发的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贴上对联,门神,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在这个时节,即便家中拮据者,也多会咬咬牙买些年货,扯上几尺花步,为孩子置办一身新衣。 青州城,一片祥和。 刘家之中,却是一片压抑。 空旷的练武场上,上至族老,下到仆人丫鬟,全都汇聚于此,披麻戴孝者有、低声呜咽者有、嚎啕大哭者也有着。 “我儿…” 年已花甲的刘长峰轻抚白布盖着的残破身子,老泪纵横。 四周,刘文龙的妻小乌压压跪了一大片,皆在啼哭,好几个小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厥过去。 缓缓盖住儿子仍残留着惊骇与不甘的面容,刘长峰木然转身,望着一众族人、族老,悲痛冷戾: “我儿死了!” 偌大的练武场一片沉寂,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刘家上下,无人不知,刘文龙是族长最倚重的儿子,是已然定下的下一任族长。 眼看着刘文龙死的如此之凄惨,在场所有人,全都能感受到刘文峰木然的脸色下,蕴含着的暴怒之火。 “唐大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神色悲痛上前,沉声望向练武场中唯一一队外来人: “文龙他,究竟为谁人所杀?!” 唰! 刘家宗族的所有人尽皆望向台前。 黄泥压就的练武场上,一队六扇门的捕头神色肃穆而立,头前立着的,是一身量普通,其貌不扬,好似老农的中年人。 “诸位节哀。” 众目睽睽之下,唐百列微叹一口气: “诸位的心情,唐某、六扇门的诸位同僚也都感同身受!与刘公子一并遇难的,还有我六扇门的一位银章捕头、两位铜章捕头……” “唐大人!” 刘长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冽: “老夫只想知道,是谁,杀了我儿!” “唐某今日来此,也有此疑惑。” 唐百列上前几步,目视一众刘家族人,淡淡道: “隆冬之时,天气大寒,虽已过了半月有余,但几位遇害者伤势皆清晰可见,经由仵作验尸。 贵府的刘公子以及我门中的一干捕头,皆死于,四象箭下!” 四象箭?! 唐百列的内功极强,声音回荡,百丈开外都可清晰听闻。 “四象箭?!不可能!” 练武场上一片哗然。 无论旁系还是嫡系,寻常族人还是族老皆是不能置信。 四象箭乃是刘家秘传,虽族中无论旁系还是嫡系都可习练,但真个入了门的并不多,登堂入室的更少。 如刘文龙一般练到炉火纯青地步的更是不足十指之数。 谁人能以四象箭杀刘文龙? “这不可能!” 一位族老忍不住上前想要查看伤口,却被刘长峰冷眼呵退。 这古稀之年的老者,本灰白的乱发皆白,冷眸环顾,犹如暴怒的雄狮,目光所及,所有人皆静了下来。 “这天下箭术良多,类似四象箭的也不在少数,是或不是,又有谁知?” 刘长峰凝视着唐百列: “唐大人,你看错了。” “或许吧……” 唐百列不避不闪,与其对视良久,方才一抬手,转身离去: “此獠凶横,若有其踪迹,还要诸位协助追凶!” “六扇门……” 刘长峰手指攥紧,痛苦闭目,他不信以六扇门的手段会不知道凶手是谁。 可…… “族长。” 有族老面含悲愤:“六扇门分明欺人太甚!文龙为他们而死,竟连个交代都没有!” “我儿不会白死……” 刘长峰漠然垂眸: “无论是谁,无论是谁……” …… …… “这老家伙,居然敢威逼大人!真真是胆大包天!” 出得刘府,几个捕快脸色已显现出莫大的不悦。 “老年丧子,有着失态也算不得什么。而且他说的不差,天下箭术繁多,凶手用的未必就是四象箭……” 唐百列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起哄: “尔等自回六扇门去吧!” 一众捕快还想说什么,唐百列已是匆匆离去,他的脚程极快,很快就穿过了数条巷道。 很快,来到一座满是假山的院子中,随意扫了两眼,就自微微躬身: “大人,刘长峰悲愤不已,或许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除非他能明悟‘四季变换、天意无常’的道理,悟出天意四象箭,否则,连丝毫威胁也谈不上。” 假山之中,平静到连一丝情绪都没有的声音响起: “这老家伙生性多疑,你告诉他,没有用,只能让他自己‘无意间’发现,才会深信不疑。” “大人似乎很在意这所谓的天意四象箭?一门上乘箭术,固然珍贵,可对于大人您来说,应当不算什么才是。” 唐百列心下好奇。 上乘武功珍贵异常,箭术尤其难得,但那只是对于寻常人而言,对于这位,又算得什么? “这世上只有废物的人,没有废物的武功。任何一门上乘武功,一旦能练到返璞归真境界,都将是超乎想象的。” 假山之中,声音无有波动: “万般武功皆出自佛道二家,天意二字,在这两家的分量如何,你不会不明白吧?” “这倒是。” 唐百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 “那小子真有些邪门,秦氏兄弟也就罢了,石婆子居然也栽到他手里,可着实让属下有些难以置信。” 他并不看得上石婆子。 可这老婆子到底也是九次换血,修持着上乘武功的高手,栽不奇怪,栽在一个边荒小城出身,年岁不过十七八的少年人手里。 就让他有些不能轻视了。 “武功的修持终归要按部就班,可有些东西,却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假山中,声音有了波动。 “大人说的,是道果?” 唐百列心中一动。 以他的地位,自然能够接触到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道果。 道果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秘密。 事实上,四百年中,出世的道果很是不少,但凡是掀起腥风血雨的事件背后,往往少不了这些东西的影子。 “一个边荒少年,短短两年间走到这个地步,这已然不是一句天赋异禀可以说得过去了。” 假山中,声音幽幽: “我不行,这世上,也无人可以。” 唐百列对于他的话深信不疑,心中有着异样:“那您为何不?” “一粒种子,唯有在成为果实的时候,才可采摘……” 假山中,声音渐渐平复下去: “春种秋收,天地之道也……” …… …… 粮仓大火之后的日子,好似一下平静了下来。 州衙高速运作,四大家乃至全城乡绅慷慨解囊,不过七八天的功夫,一座新的粮仓已然拔地而起。 天气稍稍没有那么寒冷,城外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建设。 在州衙派遣的一些工匠的指点下,护城河外数里之地,一片忙碌。 有着粮食,有着允诺,也为了自己有着住的地方,城外这数万什么苦都吃过的难民们,爆发了让青州居民侧目的力量。 七八天的功夫,居然已然有了些轮廓。 “照着这个速度,不用多久,这些难民就应该可以暂时安顿下来了……” 望着热火朝天的建设,杨狱微微有些感叹。 城池的建立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可这群难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片瓦遮头也就满意了。 “这位徐大人,到底名不虚传。乡绅们发力,这工期可比州衙还要快的多。” 戒色和尚也有些感叹。 数万人的安顿生计何其之复杂困难? 可这也就十多天的功夫,已有着眉目了,这个执行力,让他也有些叹为观止。 “真要落成,也得数年之后了。” 杨狱收回目光:“倒是你,真打算留在这里?” “小僧本就想做个游方和尚,回山静修是修行,在这里治病救人也是修行。” 戒色双手合十。 数万难民汇聚之地,难免百病滋生,他这些日子,多在城外为难民们医治一些伤病。 “如此,咱们就后会有期吧!” 杨狱牵着马,向他告辞。 “杨施主之前还说,现在不宜出门,为何会这般快的转变念头?” 戒色有些好奇。 “现在的青州城……” 杨狱摇摇头。 青州城已成一滩浑水,即便不接受黄四象的任务,他也是不会久留的。 他加入锦衣卫、六扇门,来青州,为的可不是在官场里打滚。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摆摆手就上了马车。 “坐好喽!” 换了一身崭新衣裳的小武兴奋的甩动着长鞭,养的膘肥体壮的黄骠马就自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车厢里,杨狱盘点着自己出门带着的东西。 一剑、一刀、一弓,银豆子二十斤,金豆子九十斤,换洗衣物、干粮之类也带了不少。 小小车厢都有些满当当。 “接下来炼化哪一件食材?” 随口吞服了几颗金豆子,杨狱心中泛着思量。 距离他回城已是十天过去了,金豆子自然比铁蚕豆强了不知多少,十天而已,暴食之鼎的蓄能已满。 杨狱微微闭目,眼前食材流转飘忽: “精金甲胄、十步一杀、玄鲸吞海、鬼影大擒拿、还是周游六虚?” 《诸界第一因》正文 卡文,没整出来…… 如题。 脑子昏昏沉沉的,状态非常不好,先睡了,明天三更补上哈。 顺便说一下,本书目前的境界体系。 筑基五关,换血十三,牛、虎、象、龙、炉,对比换血就是三三进制。 下乘武功有九层,一到三为登堂入室,三到六是炉火纯青,六到就是大成。 中乘武功有九阶,其他同上。 上乘武功分九品,其他同上。 九层的下乘约等于中乘的三阶,中乘的九阶,约等于上乘的三品。九品上最高,这样好记一些。 换血层级,关系到武功的上限,武功能不能达到上限,还是看个人。 至于十都,容后再说。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29章 无名老道,周游六虚(第一更) 微微犹豫之后,杨狱还是握住了那本古卷。 若论价值,十步一杀、精金甲胄的价值最高,次之则是选鲸吞海和鬼影大擒拿手,周游六虚的价值不如前几者。 但对于此时的杨狱来说,周游六虚却正好可以弥补他的短板。 尤其是此次出城,极有可能遭遇到武功更在自己之上的高手,这门轻身之法,就更有必要了。 【是否炼化食材古卷】 “是!” 杨狱心念一动,一团光华就自古卷之上炸了开来。 高山、藤蔓、断壁、悬崖、挺拔的青松、翻滚的云海…… 似只是一个恍惚,杨狱的眼前已是一片空旷,目之所及,尽是云海翻腾,环首四顾,这正是一方摩天峰顶。 山巅窄小,更有积雪寒霜,光华异常,仅有一株被藤蔓环绕的青松挺拔而立,左右四方,尽是万丈悬崖。 一望不知深浅。 “王生,你我本无师徒之缘法,但念在你跋山涉水而来,也算心诚,老夫破例传你一门轻身之法……” 突的,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压过了风声呼啸,回荡在摩天峰顶。 “这是…” 杨狱心下一震,眼前的景象极速拉近,方才看到。 崖顶青松之下,之前为自己所杀的王生满脸恭敬的跪在那里,一册古卷在他身前不住翻转。 循声望去,却见断壁之处,竟有一条不知多长的铁索在云海之中起伏着,链接向云海那头。 以杨狱此时的目力,也仅仅能看到云海之中,似有一道袍老者盘膝铁索之上,任由风云漫卷,飘飘若仙。 “这老道好高的轻功……” 杨狱吃了一惊。 此山怕不是千丈之高,寒风凌厉刺骨,这铁索光滑冰凉于云海之中蜿蜒,抖动不知多么剧烈。 那老道盘坐其上,虽看似随风而动飘飘欲仙,可在他的感应之中,却是气息如山,巍峨耸立。 任由风云漫卷,我自巍峨不动。 “多谢仙长赐功!” 不知跪了多久,甚至身上都有着寒霜的王生强压着失望抬头,闻声却不见人。 “这门武功,乃是贫道悟自‘逍遥游’其等阶虽算不得高,但潜力,却远不止如此……” 云海中,老道缓缓开口: “一阳开天,六阴终焉!阴阳变迁生六气,六为无穷。周游六虚,非是六气之功,而是无穷之道! 若你尽悟其道,则天下之大,随你纵横!” 嗡! 话音回荡之间,山顶骤起狂风,一个漫卷,吹落树叶千百。 风云漫卷间,落叶翻飞。 就见得一老道跨行铁索之上,足下一点,竟御风而起,于高空之上,狂舞而动,足下连点,竟凭空行出数十步之远。 久久不落。 犹如御空飞行之仙人! 王生一脸惊骇,跪倒连呼仙长,杨狱心中也是一惊。 他的目力强过那王生十倍,哪怕在劲风呼啸间,也看的清晰,那老道看似踏空而行,实则是踩踏在那一片片落叶之上。 可这,却比其真个御风而行,还让杨狱来的惊诧。 若其御空而行,这意味着这老者不是凡人,可其踩踏落叶而狂舞于空中,这份轻身之法,却是惊人无比了! 要知道,其身下仅有一条铁索,再往下,可就是万丈悬崖! “周游六虚…” 杨狱心头喃喃,只觉自己大大低估了这门武学。 这老者的话或有夸大,可若有他这一身轻功,只要不是在战场之上被万箭齐射,还有哪里去不得? 他心神微微激荡间,诸般讯息已然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而出。 这古卷之上烙印的,不是王生的信念,而是那无名老道对于这门武学的心得与缅怀。 “辨别六气,择其一而修,一窍通则百窍通!” 老道的身形飘然如仙,随风而动,风停而终,待得人影消失,声音方才再度回荡开来: “你来试试。” “我?” 王生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环顾四周,只觉双腿发软,汗出如浆。 哪里敢迈出一步? …… …… 呼! 马车中,杨狱身躯一震,下意识的蹬腿,真实到极点的失重感让他猛然惊醒。 咔嚓~ 马车一震,车轴当即被震断。 伴随着一声‘唏律律’长嘶,小武一个不察,‘噗通’跌下了马车,一阵龇牙咧嘴: “杨爷?” “呼!”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额头见汗。 食材的炼化,真实至极,他一番尝试坠崖,几乎完美的反映在他的身上,以至于此时竟有些手脚发软。 “那老道士……” 杨狱心中悸动。 随风而动,踏叶而行,这看似容易,实则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风无定、云无形,想要把握住风云的脉络谈何容易? 杨狱自忖自己还是有些底子的,逐风步也是逐风而动,铁索之上还是立得住的,但要踏叶而行,就真个做不到了。 他尝试了数次,还是坠下了山崖。 他都如此,那王生自不必多说了。 “那王生绝无这个胆量行跨铁索,若其果真能练成那老道,不,哪怕有那老道的一两成,以我此时的箭术,也未必就能将其射杀……” 听着外面的呼喊,杨狱压下杂念,下了马车。 “车轴断了…” 小武从马车下爬了出来,有些咂舌:“这可是精钢打造的车轴,杨爷您未免太过生猛……” “还能修吗?” 杨狱微微苦笑。 食材的炼化太过真实,真好似他自己坠崖,哪怕他心里知道是假的,身体还是不自觉的一沉。 “不成了。” 小武满脸苦笑:“好早此处距离青州城也不太远,小的回去一遭吧。” “只能如此了。” 杨狱取出几枚碎银递给小武。 后者掂了一掂,卸下马鞍,翻身上马,向着青州而去。 “出师不利。” 杨狱随手扯着缰绳将马车拉到了路边,也不是太在意。 略微平复心情,就在林间演练起周游六虚来。 周游六虚乃是道家武功,其中多有术语,若无食材之炼化,杨狱想弄明白也不容易。 比如,六虚之虚,指的是气,六,则指无穷。 取自道家‘三三无穷、六六不尽’,诸如此类,这古卷中不知多少,无人指点,入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呼呼! 杨狱缓缓拉开架势,步履沉凝,双臂舒展缓行,没有特定的步伐走向,而是感受着无所不在的气流变化。 他五感皆有增强,尤其是血气入身,周身毛孔自由舒展,对于气流的把握无比之敏锐。 是以,在有了正确的引导,他瞬间就入了门。 将这门‘周游六虚’练到了第一阶。 同时,对比老道的心得,他也发现了,这本古卷上记载的一些东西,是经过删减、简化的。 只所以要将‘服气’‘外炼’‘换血’等方向尽数锁定在轻身之上,实则是在降低这门武功的入门难度。 换而言之,只要‘资质’足够,不需要内外炼的配合,也能将其修持至大成。 “呼!” 一套架势拉满,徐徐推动过后,杨狱缓缓收势。 “你在练功?” 林安神出鬼没,蹲坐在树梢上,神色古怪又疑惑: “跟你师娘学的?软塌塌的,拳不像拳,掌不像掌,步伐不像个步伐的……” “少废话,你来做什么?” 杨狱懒得理他,随手折了些枯枝下来,就地升起了篝火,这时,天色也渐晚了。 “你以为我想?” 林安落下树来,飞鱼服猎猎而动,让杨狱有些眼热。 飞鱼服的防御当然比不了精金甲胄,但是,好看啊! “怎么说?” 杨狱微微皱眉。 “青州,真成是非之地了。” 林安叹了口气: “徐老大人、聂文洞、六扇门、四大家以及其他乡绅家族,一团乱麻啊!” “你当你的差,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理会作甚?” 杨狱随手添柴。 “说得容易。徐老大人势单力孤,除了咱们锦衣卫,哪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林安略有些烦躁: “不说这个了。我此来,是带着老大人的口信来的,对了,还有你要的东西。” “东西带来了?” 杨狱眼神一亮。 他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但为人卖命这回事,他当然也是有所求的。 只是他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不想这位徐大人也真是个敞亮人。 “不忙。” 林安按住杨狱的手掌,很有些审视的味道在其中: “这几日,青州城有传言,说你得了道果,是也不是?” “这你也信?” 杨狱面色不变:“我这一身武功,都是一点一滴练起来的,可没有半点虚假。” “再者说了,指挥使大人什么脾气,要是我骗了她,她能不来寻我?” “这倒是。” 林安面色微缓。 自家的指挥使大人,他能不了解? 她要是被人骗了…… 只是一想,林安就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最好没有,不然……” “行了。” 杨狱略有些心虚,转移话题: “东西呢,给我吧!” “这东西虽极为珍贵,可对咱们也没什么大用。你太浪费了……” 林安袖口一抖,一个油布包裹的册子已杨狱接在手里。 “行了,助你此行顺利!” 摆摆手,林安已去的远了。 目视其远去,杨狱才揭开了油布包裹,随意扫了一眼上册的‘龙渊道漕运盐铁册’,就将目光放在了下面那一册: 【道果杂谈】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0章 天灾、人祸、道果、神魔(第二更) 道果杂谈。 轻抚着尚有墨香的书卷,杨狱眸光闪烁。 六扇门的情报包罗万象,上至朝堂,下到江湖,可说极为详尽,哪怕有些权限不足够调阅,可也能寻到蛛丝马迹。 唯有有关于道果的情报,案牍室中似乎没有任何留存,亦或者,被人全部掩埋。 哪怕是视财如命的老赵头,都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敢提及。 他与黄四象所做的交易之中,就有着道果的讯息。 一州的锦衣卫指挥使,一位两朝元老,官至兵部尚书的老大人,自然能够接触到常人无法了解的东西。 至于是否露出马脚。 一个曾入手过道果的少年人,如果表现的对其丝毫不感兴趣,这才是最大的破绽。 “道果…” 夜色渐落,篝火摇曳,显得杨狱的脸色明灭不定。 墨迹未干的字迹,如刀剑般棱角文明,力透纸背,其上的文字,朴实易懂,又毫无废话。 “道果,又称之仙基。秦时初次为人所知,后世三千年,上至帝王将相,下至乡绅游侠,无不心向往之。” “余也曾心生好奇,追寻过些许日子。发现,道果之久远,远在秦前,只是因年代久远,历史断层,故而颇多失真,加之传言夸大,多衍生为传说、神话。” “道家先贤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果之道,疑指天道,其果,又有天道所结之果实之涵义。 人之五脏,杂草尚且消化不得,遑论天道果实?世人只知追捧,却不知,盲目渴求,实为取死之道。 欲以人身掌天地之力,谈何容易?” …… 前言很长。 杨狱一字一句的默读着,恍惚间,好似看到那位老大人伏案桌前,奋笔疾书,书写也在劝诫。 “天道之果实。” 杨狱心中自语,默默将文字熟记于心。 “余收拢前人遗留,也曾寻当时道果所有者询问,得出,欲吞服道果,需经历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四步。 其一,压服道果中前人遗留之意志,其二,则要举行仪式。何为仪式?人吃五谷,需播种、施肥、灌溉、收割、脱壳、揉捏、蒸煮、入口、消化。 道果,亦然!” “仪式千变万化,不同的道果有着不同的仪式。当我懂得仪式之时,突然对于神话有了深层次的理解。 古老相传,有魔神撞倒天柱、有魔魅翻江倒海、有神人擒龙拿虎……这些,会不会也是所谓的仪式呢?” “少年时,读神话颇为新奇,年岁大了,就有着恐惧。魔魅翻江倒海,神人搅动风云,凡人何在?” “我曾亲历流积山,见得三百万人鏖战年余,鲜血染红大地,尸体截断江流……” …… “流积山?!” 看到此处,杨狱心头一震。 此处,字迹有着涂抹的痕迹,那位徐老大人似乎很有些忌讳。 但联系上下文,杨狱心中突然有些惊悚,脊背有着凉意。 那一场三国参与,伏尸百万,间接导致千万人流离失所,青州人人披麻戴孝的旷世大战。 难不成,居然是某个人炼化道果的仪式?! …… …… 噼里啪啦~ 天色已黑,青州城里却还是一派热闹景象,临近年关,没了宵禁,不少孩童点燃鞭炮,奔走玩闹。 “年关将近,又是一年将过啊……” 立于窗前,望着燃起的万家灯火,徐文纪微微一叹。 “夜深了,大人早点歇着吧。” 黄四象踱步走进屋子,合上房门:“小小姐,已睡下了。您对她太过苛刻了,小孩子,终归是喜欢热闹的。” “若若的身子不好,外面风大……” 轻轻合上窗户,徐文纪微微摇头: “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 黄四象脸色不是很好:“聂文洞已连续多日宴请城中乡绅,您怎么就稳如山岳?” “不稳又能如何?聂文洞深耕青州多年,不是你我可比。一动,不如一静。” 徐文纪端起茶杯。 “您手握文书,可左右一州之吏治,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黄四象有些沉不住气了。 相比于十多日前,现在的驿站已然是门可罗雀,莫说前来依附的,就是拜见的都少了。 这说明,聂文洞已然有了动作。 “箭矢,只有离手之前,才是威慑,一旦出手,那就是鱼死网破了。” 徐文纪神色平静: “我那位同窗,家世好、天资好、读书也好,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只将自己当个人。” “如他这样的人,天下比比皆是。” 黄四象面无表情。 有关于聂文洞的情报,没进青州之前他就翻看了不知多少遍了。 “不一样啊。那些人要么是财雄势大、要么是性情桀骜,我这位同窗可不是。” 饮尽茶水,轻转茶杯,徐文纪眸光幽幽: “他是高高在上从未下来过,是真正的心性凉薄。” “没有什么区别。” 黄四象有些烦闷。 驿站前后,不知多少人盯着,这种感觉让锦衣卫出身的他,极为不适应。 从来只有他盯人,什么时候轮到人盯他了? “区别自然是有的。” 徐文纪微微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天色晚了,你也早歇吧。” “大人,我有一事不解。” 黄四象没动身子,面色沉凝: “依着您之前的性子,怎么都不该如此轻易妥协才是。到底是什么,让您如此顾虑?” “看看这个。” 徐文纪向后一靠,露出案上的纸张。 黄四象打眼一扫,眉头顿时拧起: “德阳大饥,人相食。江河皆干涸,乃至赤地千里,粝米一斗价二十金,麦一斗价七八金,久之亦无卖者。 篙芹木叶,取食殆尽,最终,人相食……” “德阳?!” 黄四象心头一震,随即大为不信: “德阳灾情,竟至如斯?” 他们一路而来,经历诸府收拢流民,虽不曾到得德阳重灾之地,可以听说一些。 “现下不至如此,可若我与聂文洞、四大家争斗日久,则必会如此。大旱之后,必有大疫! 若置之不理,德阳一府之灾,必会演变成一州之祸!” 徐文纪吐出浊气: “每每思之,夜不能寐。” 天灾人祸。 徐文纪心头沉重,却还有着话不曾说出口。 他离京之前,曾请钦天监主洞观天星,不见青州有灾,更别说持续两年的大旱灾了。 这种突然出现的灾情,他曾在书中见到过…… 如果这是天灾,那还好,可若是人祸…… “天灾啊……” 黄四象神情也凝重起来。 他也曾经历过大灾,那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文士杀人更胜武夫,可天灾,更可怖! 他曾经历过‘江洪道大灾’,连绵七日的大暴雨,冲毁万里山川,死伤数十万,失踪更多。 据统计,受灾者高达千万,景象之恐怖,让他至今难忘。 “有备无患,一时的先后手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整合力量,赈济灾区。” 徐文纪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人切莫忧虑太过,至少等之前派去的锦衣卫有了回信也不迟。” 见徐文纪神色疲惫,黄四象安慰着。 他们来青州之前,曾有一队锦衣卫前来迎接,被他随手打发去了德阳府。 那队锦衣卫,也算精锐,算算脚程,再有些日子也该到德阳府了。 “是否有回信都不重要了,赈灾刻不容缓。” 徐文纪轻揉着太阳穴: “顺道,也得拔除了那什么长留山,山匪汇聚,不是小事。” “我明白了。” 黄四象点点头。 …… …… 虽是年关将近,天气已不如之前寒冷,但不少地方仍有大雪。 呼呼! 凄厉的北风吹卷着积雪,天地间一片萧瑟。 一片霜白的天地间,突闪过一道黑线。 踏踏踏~ 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行人渐行渐近。 “吁!” 见得一片丛林出现在眼前,带头的骑士高呼一声,拉停骏马。 身后的一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天色已晚,去那处林子歇歇脚,吃点干粮!” 飞鱼服翻卷间,曹金烈下了马。 其余的一干锦衣卫也都下了马,他们最差也是六七次换血的高手,虽不至于寒暑不侵,却也耐得住寒冷。 但马却受不住。 哪怕是蛟马,也不如他们耐寒,除非是雪域龙马这样的珍品马种,才能够做到寒暑不忌。 但整个青州,也没多少龙马,雪域龙马,更是稀少。 “这天也太冷了。” 拿着皮草为马儿擦拭身子,赵青微微皱眉。 长途跋涉,最是损耗马力,尤其是大雪大寒天,见马儿萎靡不振,不少锦衣卫都很是心疼。 “等会?” 突的,曹金烈眸光一眯,示意众人停步,足下一点,已扑向林中。 “啊!” 不多时,就听得两声惨叫。 众人赶上前去,正见曹金烈解下飞鱼服,将一面黄肌瘦的少女裹住。 “这两人?” 赵青扫了一眼血泊,在看着冒着香气的汤锅,面皮顿时一抽: “该死的畜生!” “畜生!” 其余锦衣卫面色也都是铁青。 这一路,类似的景象,他们见过不止一次了…… “德阳府的情况,只怕比咱们想的还要严重……” 以内息暖热这女子的身子,曹金烈大踏步走向马匹: “不歇了,走!”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1章 独上青楼 年关将近,已有部分地方冰消雪融。 南山之上,积雪消融,虽不见青碧之色,却也似多了几分生机。 南山栈道的人,又自多了起来。 不久前才被荡清的南山群匪,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咕噜噜~ 泥泞的栈道上,一辆车辇缓缓而来,压着泥水,行至毒龙镇前。 此处,地处要道,数月前虽已没了什么人烟,可不过数月,就又自热闹了起来。 其他地方的山贼、流民、甚至于一些盗匪、马贼,又来到此处,数场激烈的厮杀之后,此镇又有了主。 毒龙镇,也顺势改名‘青蛇关’。 连带着,南山之中的那处大寨,也易了主子,如今,叫‘青蛇山’。 但这青蛇山存在的时间,比起毒龙寨又要短暂的多,还不到一月,就又被人连根拔除了。 “吁~” 略显干瘦的马夫拉住了马缰。 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的青年掀开车帘走出,也不在意四周聚拢过来的零星行人,冷漠的环顾四周: “老家伙,就栽在这样的小地方吗?” “陆长老栽在此处,为门中惹了好大的麻烦,若非银钱使的足,一个结交匪类的帽子,只怕是戴定了。” 干瘦马夫微微摇头: “门中也使了手段,奈何陆长老在锦衣卫的手里,很难运作出来……” “我那愚蠢的大哥,据说就死在那座楼下?” 青年神情冷漠,突的开口: “此间主事者,滚出来见我!” 砰! 好似旱地炸雷,远远看着的几个行人都被骇了一大跳。 破损不少的镇子里传出狼狈惊呼:“又,又有人来了……” “又?” 青年眉头微皱,就察觉到了什么。 这镇子原本什么模样他并不知道,此时静心一感应,顿时发觉了不对,此地的血腥气浓郁的令人发指。 也不知过了几日,居然还弥漫不散,细看之下,血迹犹自可见。 “这位大人……” 青年的话音未落,一道狼狈的身影已窜了出来,踉跄着跪倒在地,颤颤巍巍: “小的落草也是逼不得已,家里,实在,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求您当俺是个屁,放了俺吧……” 中年汉子声泪俱下,如丧考妣,说话之间,身子还在打颤,让青年一阵厌恶。 还是马夫开口: “我等来自白龙轩,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大人!” “你到底也算是换了血的武者,怎的如此软骨头?” 青年神色不善。 “白龙轩?你……你是小白龙陆万流?” 听得白龙轩三个字,那汉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才敢抬头,认出了青年的身份,就又自哭丧了起来。 “你说,前几日,有六扇门的高手前来围剿,灭了你青龙山?数百人就逃了你们几个人?” 陆万流心有惊诧,眸光却是一沉: “六扇门来了多少人?此刻到了哪里?” “一个人,不对,两个人。” 汉子牙齿开始打颤,见陆万流神色不耐,方才结结巴巴的说着: “来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个马夫,出手,出手的只有一个人,他,他一刀一剑一口弓,白日里按兵不动,晚上就突然偷袭…… 待得天亮,除了我们几个,偌大的青蛇山,已是没了几个活口……” “一个人?!” 陆万流两人瞳孔皆是一缩。 山贼强梁、马匪群盗,这些不入流的绿林人,他们两个也不放在眼里。 可南山地势何其之复杂? 一夜间能剿灭这样的大山寨,这样的手段…… “这人……” 听着那汉子的描述,陆万流心头一震,突将其整个提了起来: “那人去了哪里?!” “木,木林府……” …… …… 大涛江浩浩荡荡,自青州城而出,滚滚而来,经德林府、木林府东去云、白二州。 年关已过,天气转暖,已有隆隆涛声响起。 因得一江之隔就是云、白二州,木林府是青州少有漕运发达的府城,过往行商良多,也极为繁华。 是以,滋生出了规模巨大的,以漕运为生的帮派。 巨鲸帮,就是规模最大的两个帮派之一,为了霸占漕运利益,与大蛟帮不知厮杀了多少次。 “漕运啊…” 翻看着卷宗,杨狱若有所思。 漕运历来是最为暴利的地方,滋生出以其为生的帮派并不稀罕,可能够发展到这样的规模,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按着徐文纪给他的卷宗记载。 木林府漕运两大帮派,力夫足有万人,帮众也各有数千人之多,势力极为强大! 而他们能发展到这样的高度,若说背后无人,那是绝不可能的。 “从此处着手,倒的确可以找出东西来……” 杨狱心下了然。 人人都知道四大家在青州势力雄大,可究竟什么势力与他们有勾结,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看着这卷宗,结合黄四象与他做的交易,他倒是心下有了数。 这两大帮派,只怕就是其中之一。 大明不禁盐铁,私人若得朝廷允许也可贩卖盐铁,可漕运却是不容人插手的。 若只是一些苦哈哈抱团依附,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未见得就会在意,可若是世家门阀扶持的帮派…… “巨鲸帮‘韩京’,大蛟帮‘卫蛟’……难怪说木林府武风极盛,高手可真不少。” 心中自语,杨狱食指微动,有些期待。 青州城,高手同样很多,可朝廷的势力太大,少有武林道上的高手会去青州城。 木林府,却不一样了。 “杨爷,这木林府真是好生热闹!” 马车外,小武惊诧的声音传来。 杨狱掀开车帘走出,只见不远处人声鼎沸,巨大的城门洞吞吐着海量的人流。 这时候的大涛江解冻未久,还不见什么船队到来,可这陆运的密集程度,也只在青州之下了。 “进城,进城。” 小武兴奋起来。 这一路走了一月还多,整日里干粮、凉水,他嘴里真淡出鸟来了,眼见得木林府如此繁华,心中自然欢喜。 木林府,不禁马车出入,交了入城费,两人就踏入了木林府。 不同于青州的浑厚,木林府虽小不少,街道也没有那么宽敞,但各类建筑却是十分紧促,一眼望去,人山人海,繁华热闹。 此时年关刚过,大街上仍留有几分过年的余温,各类年货甩卖的不在少数。 “木林府的口音,比起青州要拗口的多。” 小武左顾右盼,听着行人的交流,有些头大,听不懂。 杨狱自然没有这个负累。 为了习武,他学了不少的地方俚语,木林府的口音自然也懂。 随意寻了处客栈安顿下来,略微洗漱之后,两人上了二楼,点了一桌酒菜,大快朵颐起来。 “木林府……” 凭窗而望,街道上车流不息,人声鼎沸,杨狱心中低语,眸光却望向街角。 一个行踪鬼祟的汉子,左顾右盼之后,悄声离去。 “四大家小看不得啊。” 杨狱眸光微动,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却也不甚在意,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这一个多月,他可没有空费。 …… …… “黄骠马、旧马车、青州口音……” 吊角眼汉子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身后的酒楼,吩咐同伴继续盯梢,身子一扭,窜进了人群之中。 他很是有些武功底子,在人群之中速度也很快,没多久,已绕过几条街道,上了另一间酒楼。 六楼包厢,已有十多人落座,气势沉凝。 有人转着酒杯、有人杯筷不停、有人叼着旱烟、也有人正襟危坐,等待着什么。 突然,脚步声打破了沉凝的气氛。 上首处,一身形敦实,面有刀疤的老者眸光一凝,那吊角眼汉子已进了包厢。 “帮主,那捕头,进了城了!此刻就在‘迎客楼’,青州口音,气息冷厉,带着个武功一般的马夫,没错,就是他!” 吊角眼汉子恭敬行礼: “斩首刀,杨狱!” 呼! 包厢之中,众人皆有了动作。 “六扇门铜章捕头,斩首刀杨狱。嘿嘿,真是好大的名头!” 一揉捏着一双铁蛋的老者冷笑一声,望向上首的刀疤老者: “帮主,什么时候动手?只要你一声令下,不要一个时辰,必将他的人头摆在案前!” “阎老三,你倒是去啊?” 一长须中年冷笑一声:“依着咱们的情报,尉迟龙、司马杨、秦氏兄弟都栽在了他的手里,你比他们如何?” “罗老七!” 阎老三闻言冷哼一声: “你胜不得那尉迟龙,就以为咱们都胜不过他吗?连个黑山县都拿不下,那般徒有虚名之辈,也算高手?” “你!” “够了!” 刀疤老者重重拍桌。 他名‘韩京’,巨鲸帮的帮主,一身‘裂海掌’名动木林,再青州都有不小的名头。 随着他的冷眼扫过,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吵闹的两人也全都坐下,不敢发声。 “这人若无几把刷子,敢来木林府?听说这小子的目标,可是怜生教七府总舵主‘齐龙生’!” 韩京神色阴沉: “若是顺手,不妨卖他们个人群,若是扎手,咱们也无需理会那几家!” 说着,包厢外又有探子走进。 韩京冷眼扫去,那探子顿时哆嗦着跪了下去,不得其问,已躬身回应: “帮主,那斩首刀,去了秋风楼……” 满座皆寂,众人皆面面相觑: “大白天就去青楼?”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2章 一掷千金! 一夜风吹来, 菊花次第开。 鎏金的牌匾之下,杨狱微微挑眉。 “老爷子,居然真的会逛青楼?” 嗅着浓烈的脂粉气,杨狱眼神示意小武,后者有些兴奋的搓搓手,又有点忐忑: “杨爷,我听说,这青楼白天是不开门的……” 这世上,女子花钱,有千万门道,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可男人,有且仅有那么几个门道。 面前这犹带着脂粉气的大门之后,就是其中最大的销金窟。 只是,这也太猴急了。 大白天的逛窑子…… “只是不开门,又不是没有人。” 瞪了他一眼,杨狱收敛心神。 自板肋虬筋成就后,他的精力旺盛的超乎想象,加之铁裆功本就有强肾壮阳之功,说没有念想,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他两世童男,怎可轻易葬送? “行吧。” 小武吧唧着嘴,忍着心头的小骚动,敲响了门。 “谁呀,谁呀?大白天的就来敲门!” 小武敲的重,没两下,门后已响起宿醉未醒也似的叫声。 门打开,一头戴圆帽的小个子探出头瞧了一眼,见得杨狱,整个人一个激灵,忙不迭拉开了大门。 他是个见多识广的,最擅长察言观色,这劲装青年提剑挎刀,一看就不是善茬,骂人的话顿时收了起来。 “这位爷,来的不巧了。姑娘们刚睡下没多久,怕是有些不方便……” 小圆帽试探着说着。 见杨狱微微皱眉,语气顿时一转: “不过,您自然不一样,来来来,里面请……” 说着,就迎杨狱进去。 小武看的好生生气,这小龟公全当自己是空气了,刚想说什么,见杨狱迈步走进去,也只能冷哼一声跟着进去。 秋风楼地处偏僻,占地却是很大,其内很是清幽,假山、池塘、回廊、屏风、竹林应有尽有,地下应当还引着地热。 院子里温暖如春不说,还有着好几眼温泉在冒着腾腾热气。 端是一处好所在。 与杨狱想象之中的声色场所并不一样,虽有脂粉气,但整个环境,却比他见过的不少乡绅的宅院还要好的多。 “我的乖乖……” 走在竹林里,小武阵阵咂舌,左看看,右看看,只觉眼界大开。 他虽混迹在青州街头,但也只在街头厮混,从未去过什么好所在,此时就不免有些惊叹了。 杨狱心中也有些惊诧,但他表情管理到位,一派见多识广的样子。 “这位爷,之前来过?” 小圆帽心头有些泛嘀咕,见杨狱摇头,心下才释然,他可是出了名的好记性。 当即,为杨狱介绍起来。 秋风楼有四处,菊花台、竹林幽谷、桃花坞、牡丹阁,地如其名,皆藏楼于景观之中。 “这处,是咱们的竹林幽谷,内有绣楼三十二座,诸位姐姐每日都在楼中弹琴,您来的不巧,这时候,应当都睡下了……” 小圆帽介绍着,也随时在察言观色。 见杨狱似乎并不急色,也松了口气,这些个姐们可不好惹,大白天叫醒她们,自己指不定要吃几顿白眼。 “这叫什么,待嫁闺中?” 小武信口胡柴,没人离他,他自娱自乐,心中也是痒痒。 要是杨爷给自己要几个,我是该拒绝呢? 还是拒绝呢? 瞧他一脸春心荡漾,杨狱心中好笑,却也懒得点破他,随手掏出一枚碎银,递给小圆帽: “秋风楼这般大,仅有小哥一人迎来送往,怕是辛苦。” 曾经,杨狱很诧异。 为什么无论是话本小说还是评书里,大侠们似乎都没有为钱担忧过。 现在,他才明白。 之前在青州城,他将全副身家都打成了金豆子,可说是两袖空空,但等他到了木林府,已又有了数千里银子在手。 就这,还是他将大半不易携带的物品、粮食分发给村人之后的收获。 “哪有辛苦?” 随手一掂那碎银,小圆帽笑容越发浓郁,身子也躬的越发的低: “咱这么条贱命,若非做了这差事,哪有这福气接待爷呢?” “武功有高下,命却没有贵贱。” 杨狱心中一定,佯作不经意的问道: “小哥可记得,约莫三个月前,接待过一老者?那老者比我低半头,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这……” 小圆帽眼神微转,似在回想,片刻后,试探道: “敢问爷,您寻他可是有事?” 见这小圆帽的样子,杨狱心头一松,却又升起不可思议,老爷子居然真的来过? “那是我家老爷子……” 杨狱微叹了口气,做欲言又止状。 “哦~” 小圆帽心下了然,憋住笑意道: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三月多前,的确有一老者来过,与您一般俊朗儒雅,一看就是父子俩……” “……” 杨狱眼皮微抽,没有回话。 莫说他和老爷子不是亲生父子,即便是,老爷子也远算不上俊朗儒雅。 “小的记性还算可以,依稀记得,那夜大雪,客人来的却不少,您家的老爷子是凌晨时分来的。 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位俊俏到一眼就看得出不是男儿身的美丽女子,尤其是其中着白衣的,虽半遮面,却还是引得满院瞩目……” 小圆帽咂咂嘴,正想说什么,就听得阵阵娇笑自竹林深处传来。 “有客到?真是稀罕,好些年没见过有人白日来了……” 脂粉气扑面而至,一风韵犹存的妇人袅袅而来,薄裙下,身姿曼妙。 “吸溜~” 小武有些眼热,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林妈妈……” 小圆帽身子一震,顿时不敢言语了。 “你这小东西,客人来了不领去楼上招待,在这林中乱走个什么?” 风韵犹存的妇人瞪了一眼小圆帽,笑意盈盈的招呼杨狱: “客官,随我来。” “不忙!” 杨狱抬手架住这妇人不规矩的手,淡淡的看向小圆帽: “小哥,你接着说。” “这……” 那妇人脸色微变,随即又笑了起来: “这位爷,来秋风楼不吃不喝不叫姑娘,只问话,这不合适吧?” 小圆帽脸色煞白,望着杨狱,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不合适吗?” 杨狱微微眯眼,笑了: “那就头前带路!” 说罢,一手抓着那小圆帽,望向那半老徐娘。 “得嘞!” 妇人捂嘴轻笑,腰肢一扭,走向竹林不远处的小楼。 小楼高五层,比起竹林里的其他小楼高处不少,其中装饰也多华美,与这竹林气氛不是很搭。 上得二楼,杨狱径直坐下,小武立在他身侧。 一脸煞白的小圆帽硬着头皮站着,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放,一双眼不知往哪里看。 “咱这秋风楼,有三等宴席,三等珠圆玉润,二等金玉满堂,一等,又叫百花齐放!不知您,是哪一等?” 半老徐娘搔首弄姿,顾盼之间,小武忍不住捂住鼻子弯下腰。 他最受不了这个。 “有什么区别?” 杨狱面不改色。 “百花齐放,需得一掷千金!您大概是……” 妇人欲言又止。 “千金?” 杨狱挑眉,似有动容。 千金何其之多? 哪怕按着官方的价格,这也是万两白银! 以他在黑山城当狱卒的俸禄,不吃不喝也要五千年! “我……” 小武惊的爆出粗口。 “珠圆玉润,只需纹银百两,您要不?” 老鸨捂嘴轻笑,美目流转,带着笑意。 当啷! 杨狱拍剑在桌:“这口剑,作价几何?” “这口剑是……” 老鸨只扫了一眼,神色就是一变: “百炼玄铁剑?!” “嘶!” 何止是老鸨,小武也倒吸一口凉气。 他只知道杨狱这口剑是上好的宝剑,可哪里想到,这居然是百炼的玄铁剑! 玄铁,乃是天下最为出名的金属。 其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其可千锤百炼! 一份玄铁成兵一炼,百炼,意味着,这口剑,足足经过百份玄铁繁复捶打而成。 百炼刀兵,不止是兵器,更是身份的象征! 木林府如此之繁华,百炼神兵,据说也仅有那么一柄! 其价值,远在千金之上! “这位爷,怎么称呼?” 半老徐娘的脸色几变,再不敢说什么一掷千金,腰肢都弯了,露出胸前一片雪白。 “百花齐放,今个怎么着也得见识一二。” 杨狱拍了拍腰间的刀鞘: “如若不够,此处还有利刃一口。” “不敢,不敢。” 那老鸨额头见汗。 见杨狱神情冷淡,只得一咬牙,转身敲响了悬挂包间之上的一口铜锣。 当! 这口铜锣不知通向何处,是何原理。 只敲了一声,整片竹林,乃至于整座秋风楼都可听闻! “这,这是千金一掷,百花齐放?!” 幽静的秋风楼顿时热闹了起来,一座座绣楼都有了动作。 有美人睡眼惺忪,却捂嘴惊呼,有娇俏女子对镜梳妆,惊的脂粉落地,也有女子躺在床上,茫然起身,面上花黄跌落。 铜锣声未落,整个秋风楼已是醒了过来。 “这是?” 刚自踏入秋风楼的阎老三还不及说话,就听到这一声铜锣响声,顿时瞠目。 千金一声响! 阎老三骇然了:哪里来的色中饿鬼? 《诸界第一因》正文 拉胯条…… 秋收繁忙,已经变成肥肥瘫。 整理下大纲吧,这段过度有点不得劲,想想问题出在哪里,容后补上……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3章 我不好惹! , 震响的铜锣声传的很远。 何止阎老三瞠目结舌? 街面上来往的行人,附近的一些酒楼客栈,不少人纷纷侧目望来,皆是惊诧骇然。 上等席面,一掷千金,这是秋风楼的规矩。 但是千金何其之多? 巨鲸帮占据木林府漕运三分之一的份额,一年的流水也不过就这个数罢了。 抛去上下打点,人吃马嚼,三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份银子来。 自秋风楼成立至今,小一百年,这一掷千金的铜锣声,似乎也只有那么一两次而已。 真的假的? 阎老三一时怔立当场,眸光闪烁,猜测着是哪位世界公子、巨贾豪商来此败家。 “等等,该不会是?” 阎老三心头一个‘咯噔’,想起了自己要寻的正主。 可也不对啊。 六扇门的铜章捕头名头倒是不小,不乏有些身家的,但这可是千金啊! 不是说拿不拿得出来,而是这钱,花得不值啊! 他横练不差,武功也高,但自忖一夜十女已是勉强,这一掷千金,可是要包场啊…… 铁打的腰子?! 砰! 砰砰砰! 一连数响,一团团烟花自竹林、牡丹花海、菊台之上迸射而出,绽放开来。 这烟花明显是特制的,亮的吓人。 此时正午刚过,日头也高,却还是清晰可见,这一朵朵烟花,却比那铜锣声传的更远了。 “牡丹花开?秦,秦大家要出阁?” “竹林、牡丹、菊花台、桃花现……这,秋风楼四大花魁都要出阁?!” “哪来的如此巨富,竟舍得如此多的银钱?!” …… 以秋风楼为中心,小半城区都为之哗然。 秋风楼之名,便是青州城都有着名头,在这木林府自不必多说了,满城男子哪个不知秋风楼四大花魁? 此时眼见四位花魁联袂出阁,怎能不为之惊诧? 没一会,前来看热闹的就已将秋风楼前堵塞的满满当当,几个小圆帽探头一看。 只见人潮涌动,也是吓了一大跳,还是几个管事的出来,才稳住了局面。 “王管事,哪路巨富前来,竟一掷千金?” 有人扯着管事不让他走。 见那人身着绫罗,管事心知吃罪不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含糊过去。 他也是真不知里头那位的身份。 倒是有个小圆帽惊叫一声: “我之前见得巨鲸帮的阎三爷进了院子,该不会是?” 话音戛然而止。 “阎三爷?巨鲸帮有此财力倒是正常,只是,他们怎么舍得?” “那可是千金啊!” “该不会是招待贵客吧?阎老三自己,本公子着实不信他舍得如此花销!” 一群人却是炸开了锅。 “阎老三?” 人群中,一人神情一震,扫过四周后悄然退去,未多时,已行至南城一处高门大宅中。 “我要求见帮主!” 那人高声呼喊。 “帮主午歇之时,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代为通传!” 守门的大汉拦下这人,打着哈欠。 “这事……” 那人跺了跺脚,却也无奈,只能低声道: “帮主前些日子吩咐我盯着城门,跟踪将来木林的六扇门捕头杨狱,之前我见得杨狱进了秋风楼……” “进了秋风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守门的大汉嗤笑一声: “老子也就是没钱,有钱怎么着也得进去花销花销!” “不是,那杨狱进去不久,巨鲸帮的阎老三也跟了进去,之后,秋风楼上头就炸开四团烟花,四大花魁联袂出阁……” 那人低声说着。 “什么?!” 守门的大汉悚然一惊: “这阎老三居然舍得千金?糟!该不是巨鲸帮要和六扇门联手针对我们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骇。 当即,那守门的大汉就是一个激灵,转身就向院中跑去。 …… …… 随着老鸨离开,房间内落针可闻。 杨狱不慌不忙的开始问话,这次,小圆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他所知也不是很多。 也只知道老爷子来过秋风楼,曾带着两位女子去过牡丹花海,可也不会知道他们之后去了哪里。 “牡丹花魁吗?” 摆摆手让小圆帽下去,杨狱若有所思。 依着他的猜测,老爷子绝非一个寻花问柳之辈,只所以来这青楼,必与自己一样,有不得不来的原因。 很大的可能,是被人挟持了。 杨狱沉吟不语,小武却是有些坐立难安,听着铜锣声,心都在滴血。 “杨爷,这可是百炼的玄铁宝剑,就这么……” 小武痛心疾首。 这可是大宝剑…… “百炼刀剑,我可也只有这么一口。” 杨狱轻抚剑鞘。 这口十步一杀可是七玄门代代传承的宝剑,内含十步一杀,更与百步飞剑息息相关,他自然不会轻易舍去。 毕竟,他为了这口剑,可是以身犯险,险死还生。 “啊?” 小武吃了一大惊: “您,您难不成要白嫖?!” “胡言乱语个什么?!” 杨狱顿时无语。 “可这……” 小武还想说什么,门又被推开,莺莺燕燕的一群姑娘,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或捧酒壶、或拿酒杯、或托着食盘。 很快,两人身前,足可足下十六人的大桌上,就已尽是珍馐美味,白玉也似的酒壶就放了十多个。 各类酒杯一字排开,足够数尺之长。 这些姑娘年岁不大,多是豆蔻之年,长相可人,话语温柔,小武看的心头小鹿乱撞,杨狱却是拧起了眉头。 这些姑娘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比他来的小…… “这位爷,莫不是都不满意?总要给姑娘们一点准备的功夫不是?” 见得杨狱皱眉,收拾了一番的半老徐娘又自微笑着上前,为其斟酒一杯: “还没请教爷的名姓呢。” “免贵姓杨。” 杨狱手捏酒杯,微微一嗅,点头: “陈年桃花酿。” 说罢,一饮而尽。 五感的强化,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此时,他只轻轻一嗅,就可辨别这杯酒水之中的所有气味。 无毒,可喝。 “杨爷也是爱酒之人。” 半老徐娘微微一笑,旁敲侧击:“不知杨爷是哪里人士?何处高就?” “甜味过重,口感一般。” 放下酒杯,自有人再度续上,却又是另一种酒水了,杨狱点评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大明酒类繁多,但总体还是以黄酒、米酒、果酒为主,且皆是甜口,讲究个入口回甘,软绵温吞。 说是酒,倒不如说是果汁。 即便是所谓‘烈酒’也不会有太高的度数,度数更高的白酒,多为力夫、猎人暖身所用。 不登大雅之堂。 “杨爷别只顾着喝酒,也尝尝菜肴。” 老鸨说着,心中则思量着面前之人的来历。 木林府杨家倒有那么一家,可也早已家道中落,祖产变卖也凑不出千金。 只是这人口音纯正,却又不像是外地人。 不过,他这仆人,倒是有些青州口音,莫非这人来自青州城? “酒菜皆一般,若只如此,可值不得我千金之价!” 杨狱放下杯筷,语气平淡。 他是个口味很杂的人,土石入得口,也吃得珍馐美味。 秋风楼这桌菜,食材倒是不差,山珍海味都有,但这手艺,却只是一般了。 “这……” 老鸨面色不是很好看了。 这人,真把她们这当酒楼了? 但她拿捏不准此人的身份,还是强笑着想要解释,还未开口,门外已响起了沉闷的笑声: “我倒是谁千金一掷,原来是杨大人!” 呼! 带着寒意的气流破门而入。 阎老三立于门前,身后几个小圆帽软趴趴的跌在地上,哼哼唧唧,却是起不来了。 “阎三爷。” 老鸨面色微变。 “不请自来,杨大人不会介意吧?” 阎老三皮笑肉不笑。 真见到杨狱,他是着实有点惊诧的,他没想到,这个据说年不过十七八的六扇门新晋捕头真舍得一掷千金。 “阎三……” 杨狱轻端酒杯。 黄四象给他的情报是极为详尽的,这阎三,他自然也是认出来了。 据说他出身于青州‘铁煞门’,修了一身不差的横练,一手追魂刀也有些名头,在巨鲸帮里的地位不算低。 此时打眼一扫,居然也是第二关的好手。 “阎三爷!” 老鸨笑着迎上前,半个身子趴在了他身上:“奴家为你换间屋子可好?” “林妹子,不是老阎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帮主有令,要请杨大人赴宴!” 阎老三揉捏了一把身前的美肉,就将其推开: “杨大人不说话,是瞧不上我巨鲸帮吗?” “巨鲸帮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请我家杨爷赴宴?” 见杨狱态度冷淡,小武心中顿时有数,麻着胆子嗤笑一声。 “某家与你大人说话,小小马夫也敢插口?!” 闻听此言,阎老三眸光一寒,不见如何动作,粗大的手掌已骤然探出丈许之远,自上而下的抓向小武面门: “今个,就替杨大人管教管教你!” 其人横练有成,势大力沉,爪仍有三尺之远,气流已拍的小武面皮生疼。 后者心头狂跳,却也不慌。 类似的事情,路上发生好些次了,杨爷,他信得过。 “嗯?不出手?” 一爪拍出,阎老三十成十的注意力都放在杨狱身上,可直至他爪印距离那小厮的面皮不足一尺,身后都没有动作。 不由的心中狞笑,不出手,那就休怪某家心狠了! 他本就是试探而来,出手自然肆无忌惮,这一爪之下,莫说人头,就是石球,也能拍成粉末! 刺啦!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裂锦声在他的耳畔响起。 旋即,就化作一声炸响! 砰! 拳打一声响,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没有换血的武者都可以随手打出,只算是小把戏。 但这一声响,却让阎老三的面皮狂抖起来。 因为伴随着那一声炸响,一只手掌已搭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不好!” 感受着那手掌之上的巨大力量,阎老三双眼都要跳将出来,心中一声嘶吼,面皮顿时殷红如血。 拳音如雷?! 阎老三心神大乱。 他曾见过帮主于密室练功,其拳脚所向,便有雷音滚滚,气浪拍击之下,岩石打造的墙壁都被震的开裂。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强?! 噼里啪啦~ 惊骇之下,阎老三全无任何保留,刹那间,他全身的筋骨都在跳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之声。 全身的血气与内息已尽数涌上皮膜,欲要格挡下背后拍来的手掌。 小武距离的最近,看到更为清楚,这一瞬间,这熊罴一般的老者,好似变成了烧红的黑铁! 噗! 手掌及体。 阎老三双眼爆突,只觉一股雄浑刚强的力道直接撕裂了他的横练外功,汹涌而入。 骇然的惨叫伴随着混杂着内脏骨渣的鲜血喷出: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响起。 房间中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劲风呼啸,那阎老三已好似肉球一般被重重的拍出了小楼,噗通一声栽在地上。 心中皆是惊骇。 “三爷!” 几个在下面伺候的巨鲸帮众惊呼一声上前搀扶,不及触碰,又听得一声惨叫,直吓的身子一抖。 “啊!” 阎老三仰面朝天,惨叫一声,却是动也不能动。 殷红的鲜血流出,打湿了地面,他的脊椎大骨,在这一拍之下,已整个碎成了齑粉。 “四大家误我!” 昏迷之前,他心中惊怒已极。 这人的武功只怕已不下帮主了,你告诉我,他与尉迟龙鏖战?! “三,三爷!” 几个帮众已然惊呆了,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阎三就被打成这幅模样。 可他不是才说了两句话? 几人怔怔回望,自那洞开的大门,可见那少年人仍旧端坐饮酒,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去告诉你家帮主好生准备,杨某今晚赴宴。” 听得在耳畔炸响的声音,几人一个激灵就逃也似的跑开,跑了没几步又折返回来,抬起已无了只觉的阎老三狼狈而去。 房间内一众人呆若木鸡,好些都吓的脸色惨白。 还是老鸨见多识广,苦着脸出声: “杨爷,巨鲸帮可不好惹……” “我也不好惹。” 放下酒杯,杨狱神色如常,更没什么变化: “酒菜都要凉了,姑娘呢?”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4章 另一枚道果! 静! 屋内一片沉寂,连老鸨都愣了一瞬,方才挤出笑来: “姑,姑娘这就来……” 色中饿鬼! 除却小武之外,屋内的一众姑娘望向杨狱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而后,令一众人越发不解惊诧的事情发生了。 老鸨出了门,催促着一干小圆帽前去请众姑娘起来,很快,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就被引着过来,一一进了小楼。 小武从之前的小鹿乱撞、心中忐忑到了后来,已是有些麻木了。 这么一天,他见到了比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多的姑娘,环肥燕瘦皆有,有清秀可人、有妩媚多姿,有小家碧玉、有含羞带怯…… 但无论来人是谁,杨狱就只扫那么一眼,就摆摆手,让她们下去。 “杨爷这是……” 小武着实有些忍不住。 他分明瞧出这位爷并未毫无兴趣,可明明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予取予求,但他却…… “秦,秦大家来了!” 突的,小楼外传来惊呼之声。 小武一个激灵,站起身,自窗口望去,这一看,他的呼吸都几乎停了,一双眼呆呆的望着,好似没了心魄。 美! 太美了! 小武喃喃自语着。 他本以为今日见到的美人已然够多,可此时见得这位,顿时觉得之前所见的所有人,全部黯然失色。 在其的映衬之下,犹如牡丹花畔的野草、枯枝,毫无看一眼的必要。 “嗯?” 杨狱似有所觉,望去。 就见得小楼之外的一众人自发的分开两队,一着白衣的少女,在几个侍女的拥簇下,踱步而来。 非是款款而来,也并不腰肢扭动,似连脂粉都无,一身素白却非纱裙,而是素白衣衫。 可就是这么一袭裁剪的十分贴身的白衣,就勾勒出其曼妙至极的身材,让人望之,心中平静又有着冲动。 清纯,却又让人望之生欲。 “好美……” 小武捂着胸口。 随着这白衣少女的走近,他只觉心都快跳了出来。 “小女秦姒。” 落落大方的行礼,白衣少女不加掩饰的打量着杨狱: “这位爷,如何称呼呢?” “免贵姓杨,单名一个狱。” 杨狱也在打量着这白衣少女。 这少女眉目精致,白的好似瓷娃娃一般,五官单一去看,无不精巧,落在其骨相之上,就越发完美。 哪怕以他的眼光去看,都不得不道一声赏心悦目。 但让他细细打量的,却不只是这位少女的美色,而是她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微微感应,杨狱心中仅有两字,清澈。 犹如挥洒的月华,山间的清泉,无有丝毫修饰,却又是如此的和谐。 同时,他的胸口,本只是微微有些异动暴食之鼎,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其征兆,一如他当年在黑山城碰到‘紫金吞煞宝葫芦’。 这秋风楼果然有道果,而且,就在面前这女人身上! “玉。” 秦姒眨着眼: “陌上人如玉?” “不,神威如狱。” 杨狱随手一指,示意其坐下。 秦姒美目流转,似有了然: “听说去年,顺德府有位打退了围城匪患,挫败邪教阴谋的少年英雄,莫非……” “英雄,算不上。” 杨狱扫了一眼小武。 后者满脸失落的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关上门,只觉心中空空荡荡。 呼! 见得合上的大门,一众人也不意外。 小武蹲在门口,那老鸨来请他去别处坐坐,被他摆手拒绝,一脸黯然神伤。 “我家这位,可是被姑娘摄走了心魄。” 杨狱微微摇头。 秦姒之美,还要胜过给他很深印象的指挥使裕凤仙,甚至让他都不自觉的正视起来。 美貌到了一定程度,真可让人自惭形秽,不敢直视,比如小武。 “小女子又非魔魅,哪有摄人心魄的本事呢?” 秦姒抬手,五指晶莹,为杨狱斟酒一杯,微微抬首,双眸好似晨星流转: “若是有,怎么不见大人被我摄走心魄呢?” ‘真是个妖精……’ 杨狱心头一跳。 他的精力远超常人百倍,欲望比之旁人也强烈极多,只是他少有涉足声色场所,又常年练武,才可压制。 但这一眼,他都有些消受不起了。 若非强行压制,只怕此时身子也都直不起来了。 但同时,他心中一禀,这女人果真不简单,他五感敏锐,隐隐察觉到了异样。 要动他心神,这可不是简单的言语、眼神可以办到。 却不知,是某些奇门武功,还是她得到的道果…… “大人可还要其他几位姐妹前来伺候吗?” 见杨狱饮酒不语,秦姒又为其斟满: “奴家,可不在意呢。” ‘……’ 内运服气法,杨狱心神沉凝,恢复了平静: “秦大家,杨某此来寻你,是有要事问询。” 见杨狱如此平静,秦姒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微微一笑,道: “大人请说。” 杨狱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问询。 依着那小圆帽所说,他只所以记得老爷子,是因为老爷子当时出手阔绰,百两白银上了牡丹台。 而牡丹台虽有小筑十二间,但要百两白银才可得见的,自然只有这位大家。 “那位老爷子嘛?小女子略有印象……” 秦姒眸光微动,似回忆起了什么。 杨狱也不急,品尝着秋风楼的诸多酒菜,他虽说这些酒菜一般,可对比路上的干粮,这味道自然好得多了。 “咦?” 突的,杨狱抬起了手,一粒绿豆大小的‘珍珠’被他从其中一盘菜肴中夹了起来: “这是什么?” “厨娘很有些大意了……” 秦姒回神,介绍着: “这叫‘玄英珠’,是大涛江里一种蚌类孕育,算是一种器材吧,因这蚌喜食金铁,这玄英珠,是不可食用的……” “玄英珠?” 杨狱点点头。 这玄英珠居然也能让暴食之鼎有反应,看起来,似乎比黄金还要强上一筹…… “这玄英珠并不罕见,早好些年,就有渔夫沿河养殖,不过,上了年份的还是少,据说,前一段时间,有一颗千年玄英珠出水,闹出好大波澜呢。” 秦姒随口一说。 杨狱的心中却是一动。 千年玄英珠? 不知道对暴食之鼎是否有用,若是有…… “大人问的那位老爷子,似乎也姓杨……” 秦姒手指绕着长发: “不过这事,我答应过人家不可外泄,大人要不还是去别处问询吧……” “不可外泄吗?” 杨狱淡淡一笑,手指蘸了蘸酒水,在桌案上轻轻一划,写成两字。 道果! “咦?” 秦姒微微挑眉: “你,知道?” 她的气势顿时一变,前一瞬还是温润如水的小家碧玉,此时,却像是仗剑江湖的女侠客,英气逼人。 “秦大家隐藏的很好,可惜,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不巧的是,在下正好从六扇门的卷宗上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杨狱随口胡扯。 天下何其之大? 六扇门纵是再强十倍,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即便能,也没人能在毫无针对的情况下,恰好看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只是根据暴食之鼎的反应推敲,诈她一炸,果然,这秦姒真个就上当了。 “不对。” 秦姒察觉到了异样: “六扇门有专人每日整理卷宗,若我露出破绽,上门的,只怕就不是大人你了。” 她的心态极好。 虽惊却不乱,念头转动间,也猜测到: “江湖流言,都说你得了黑山城的那枚道果,莫非,你是靠着那枚道果感应到我的?” “自然不是。” 杨狱也不多说什么,再度问她: “现在,能说了吗?” “不知大人武功如何?” 秦姒微微沉吟,后道: “听说六扇门有个叫唐百列的银章捕头,不知大人比之他如何?” 唐百列? 杨狱微微皱眉。 六扇门对于银章捕头的评定要严格许多,不但要功绩,更要求武功。 青州有且仅有九位银章捕头,皆是筑基第三关以上的武者。 唐百列,就是其中之一。 比之靠年龄熬上来的石婆子,这位可要强出许多…… “看来是差一些了。” 秦姒自顾自的点点头,见杨狱皱眉,方才轻笑一声: “大人其实想问与老爷子同行的人吧?那两位,来自怜生教!” “怜生教?” 杨狱心中微震。 下意识就想起竟有炼化人皮卷所见的老妪,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她。 只怕是自己杀了尉迟龙的后患来了。 “大人既比唐百列差一些,那倒好说了。唐百列当年想晋升金章捕头,最后折戟沉沙,就是因为怜生教……” 决定说了,秦姒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隐瞒: “或者说,是因为怜生教青州舵主,余灵仙!这位妖女击败唐百列之时,才十三岁哦……” “和老爷子同行的,是余灵仙?” 杨狱瞳孔微缩。 六扇门关于这位怜生教妖女的情报,足可摆满三间房屋,他虽没看过多少,但也知这妖女曾单人截杀过锦衣卫指挥使裕凤仙! “大人猜的很对。” 秦姒点头,眉目流转间,带着审视与好奇: “大人现在,可还要问吗?” “呼!” 杨狱缓缓闭眼: “说!”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5章 王侯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6章 单刀赴会!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7章 揉身而上,十步一杀!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8章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砰! 低沉而又巨大的声响在广场之中炸开。 骤起的狂风之下,桌椅倒翻、混杂着酒菜的碗筷餐具乱飞一气。 以两人为中心,周遭数丈一片狼藉,大片的泥沙石粉冲天而起,好似两条帷幕被从地上拉起。 气劲狂飙,狂风汹涌。 “好刀法!” 一次碰撞,韩京身躯一颤,他粗大如旁人腰身的手臂上浮现出一道狰狞的刀痕,鲜血滴答。 韩京冷哼一声,正要追击,就见得那小子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什么? 杨狱缓缓抬头,就见一团乌云翻滚而来,似是一场春雨将至! 来得好! 咔嚓! 分不清是刀光一闪,还是霹雳破空。 这一刻,乌云遮月,狂风乱起,广场四周的火把一下被吹灭大半,残余的都摇摇欲灭。 更为深沉的墨色降临! 耳中,是利刃撕破罡风的剧烈裂帛声,可眼前所见,却是一片比夜幕更为深沉的黑色! 这一刀…… 人呢?! 疑惑及惊悚同时在韩京以及围杀而来的罗老七等人心中浮现。 换血武者的感知惊人,他们常年与人厮杀,感知更为敏锐,可此刻,他们竟全然捕捉不到杨狱的身影。 就好似这一刀斩破了虚空,其人藏匿到了异次元之中。 惊悚之后,就是强烈到了极点的危机! “好快的身法!!” 韩京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刀绝无可能斩断光亮,唯一的可能,是那人敏锐的捕捉到了乌云将要遮月的间隙,以极快的身法与刀法,斩灭了广场之上的火把! 一惊之后,就是莫大的危机降临。 他的眼前失去了敌人的踪迹,可那弥漫的森寒仍旧存在,甚至于,他都能够清晰感受到周身毛孔被刀锋逼近所产生的刺痛! 这是什么刀法?! 汹涌的危机在心中涌动着,韩京的心灵却陡然沉寂了下去,感知瞬间攀升到了最大,常年厮杀的经验在此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目不能见,他却突然转身,雄浑若惊涛的掌力汹涌而出,拍向了他感知的死角! 砰! 低沉的炸响之后,就是骤起的狂风。 这狂风起的极为突兀,却好巧不巧的将广场四周残存的火把也一下吹灭! 黑夜,彻底降临。 “啊!” 深沉的夜色之下,有人惊呼着想要点燃火把,也有人发出惨叫。 铮铮铮铮~~~ 所有人全都如临大敌,挥舞的刀光成为夜色之下唯一的光芒,却让一众人越发的惊惧。 “点燃火把!” 有人惊怒大吼,旋即化作一声惨叫,粘稠的鲜血伴着满是乱发的头颅翻滚跌落。 “杀!” 夜幕之中,怒吼声此起彼伏。 杨狱猿臂舒展,身形起伏间,脊椎弹抖,犹如困龙升天,速度快到了极致,所过之处惨叫连连。 韩京等人接连怒吼,手段尽施,却仍阻挡不了那鬼魅般的身法。 周游六虚之气,他亦是选择的‘风’! 此时雷云翻滚,大风已来,他的速度更快了几分,掌中刀出无形,连刀光都似消失不见了! 十步一杀,是一门极为惊绝的剑法。 可一日光景,杨狱也没可能以之对敌,但其中精粹,他却是完全的把握住了。 那就是快! 真个炼化了七玄门的那口百炼剑,他才明悟,十步一杀最为精粹的不是剑法,而是独特的发力技巧! 这法子用之于剑,则十步一杀,用之于身,则千里不留行! 超人一等的五感,让他在白日里已然嗅到了即将到来的雷雨气息。 夜黑风高雷雨至, 正是拔刀杀人时! 咔嚓! 一道霹雳划过长空。 韩京眸光骤然一凝,就见得夜幕之下,一道身影自十数丈外暴起而动。 踏步, 躬身, 拔刀而起! 快! 无可形容的快! 韩京的心神狂跳,已然许久不曾品尝过的惊惧在心头涌现。 他分明看到了这一刀,可他的身子却好似被周遭的气流束缚住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这不是他被束缚。 而是这一刀太快了,快到他看得到,却反应不过来! 砰! 杨狱全力而发,在他那非人力量的加持之下,他手中的刀好似消失了一般,快到了极点。 刀光所向,竟似有一股无形气场生出,斩破了气流、斩断了狂风、桌椅、所向睥睨! “刀罡?!” 韩京头皮一炸! 这一刀的挥舞之下,竟生出了肉眼可见的刀罡! 拳打三尺,刀发四寸罡! 如此浅薄的内气,居然能斩出刀罡?! 这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啊!” 韩京低吼,犹如濒临绝境的凶兽,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 霎时间,赤色上脸,内息爆发! 惊惧到了极点,就是无可抑制的怒火喷薄,一刹而已,韩京只觉自己的皮膜都渗出了血液,好似内脏血液都要跳出皮囊的束缚。 于这电光火石之间,生生移开了一寸。 嗤! 血花四溅! 一条粗大如腰的手臂带着小半个肩膀冲天而起,翻滚间,粘稠的血液如雨喷洒。 惊! 静! 霹雳之下,乍闪的光芒之中,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部呆立原地,震惊骇然。 从一个混迹街头的小混子,一路拼杀到万人帮众的大帮之主,韩京一生拼杀何止百次? 裂海掌的威名,是无数尸骨铸就的。 他的名声,甚至可止小儿夜哭,木林府乃至于附近的府县都有着莫大的名头。 可此时,他竟被一刀斩断了手臂! “畜生!” 双眼殷红似要滴血,韩京的面孔扭曲好似恶鬼,剧烈的疼痛之下,他甚至不理会兀自流血的断臂。 一声怒吼之下,竟又是一记裂海掌重重的拍了出去: “我要你死啊!!!” “帮主!” “大哥!” 夜幕之下,声声怒吼炸开。 包括罗老七在内的一众巨鲸帮高层全都惊怒到了极点,血气激荡间,纷纷杀向了浴血而立的杨狱! 这一刻,没有人再敢有一丝保留,皆是内息催吐,血气勃发,祭出杀招。 他们久经厮杀,更知道,如果帮主不敌,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下场。 “勇气可嘉…” 杨狱冷眼扫过,抖落长刀之上的血珠,扭身避开那凶戾汹涌的裂海掌,足下一点,刀光已成半圆状斩了过去。 板肋虬筋者,一为瞬间爆发,二为耐力持久,二者合一,就是极端的凶戾! 不怕瞬息的搏杀,更耐久战! 一场大战,瞬间到了最白热的程度。 不知什么时候,一支支火把重新亮起,藏身暗处的强弓手全都蓄势待发,弓弦上箭,可望着那打成一片的战局。 任谁也不敢放箭。 摇曳的灯火之中,一众强弓手全都额头见汗。 偌大的广场已成一片杀戮场,到处都是鲜血,处处都是死尸,望之就让人触目惊心。 上百帮众死伤已然过半,哪怕再悍勇的帮众,都不敢再度靠近。 “杨狱!” “无胆鼠辈,有本事与我正面放对!” “老六!” 厮杀声、怒吼声、金铁交鸣声响作一团。 韩京等人怒吼连连,不要命般的扑杀着,可杨狱身形变换,人随风动,刀随心动,越发的轻松写意。 虽看不到进度条,但他却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武功,尤其是刀法与周游六虚,在以可以察觉到的速度,进步着! 这种感觉太过美妙,一时之间,杨狱竟有点舍不得下狠手了。 …… …… “喊杀声消失了……” 轻轻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许大蛟淡淡说着。 身后,是大蛟帮的精锐帮众,四周,一片伏尸,眼前不远,就是巨鲸帮的驻地,只需他一声令下,就可率众攻进巨鲸帮腹地。 但他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起。 无他,太顺利了。 厮杀到了现在,不要说帮主韩京,巨鲸帮的十三大舵主,就连巨鲸帮的精锐刀队、强弩队都没有见到身影。 顺利的让他心中不安。 不止他,许似龙、其他大蛟帮的高层乃至于请来的助拳的高手们,也全都皱起了眉头。 这,太不对劲了。 “事已至此,只得进去一看。”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似龙率先开口,他微微抱拳道:“有劳父亲与诸位叔伯稍等,小侄进去一探究竟!” “贤侄哪里的话?我等老骨头还未死绝,哪能让你以身犯险。” 有老者摇头拦住他。 “好了,一并进去就是!” 许大蛟一摆手,率先走向巨鲸帮的驻地,其余人心有惊疑,也越发小心警戒起来。 越是靠近巨鲸帮驻地,一众人的心中越是疑惑。 没有了任何阻拦。 甚至没有了声音。 相距不过数十丈了,巨鲸帮的驻地却安静的好似鬼蜮,没有了半点声响。 “死尸?!”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零星的火把的映彻下,偌大的广场已是一片废墟,刀剑、残尸、泥泞、血泊…… 一派大战之后的狼藉景象。 “赵老六、王老二……他们都死了?” 一众人骇然失色。 突然,许大蛟捏着龙头杖的手一紧,其余人也全都失声。 广场正中,一断臂老者怒目而视,神色狰狞,却已没了气息。 那是韩京。 他死了! 咔嚓! 夜空中,霹雳再现。 一众人心头越发发凉,却只见广场之上,如堆的尸骨一侧,唯一完好的桌子上,一衣衫染血的少年人。 大马金刀而坐,手持酒杯,遥遥望来: “诸位,来的巧了!”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39章 道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0章 大老板的上上卦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1章 什么依仗? 嗅着浓烈的血腥气,苏昙亦心有不安,微扫了一眼手下的打手。 打手不着痕迹的退出门去。 杨狱只当没瞧见,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水,微微一嗅后饮尽; “杨某向来是个很公道的人,箱子里银钱应有不少,苏老板且瞧瞧,够是不够。” 呼! 抬铁箱而来的几个巨鲸帮帮众很有眼见,立马打开了一口铁箱。 映着灯火,一片珠光顿时透了出来,在场之人望着,呼吸都不由的一滞。 玉石古玩、金银宝玉、玛瑙珍珠…… 足足摆了一箱! “嘶!” 苏昙亦瞧着,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身家巨万,金银珠宝虽珍贵,却也不至于让他失态,让他震惊到倒吸凉气的,是其中的一匹玉马。 那是一匹上好的羊脂玉马,通体温润犹如美人肌肤。 他认得这匹玉马。 巨鲸帮主七十大寿时,他亲手奉上的,他仍记得当时韩京的交口称赞,在之后,这匹玉马,就摆在他书房最为显眼的地方。 可现在,他又看到了这匹玉马。 这…… “大人,您……” 联想到之前下人来报,巨鲸帮似有骚乱,苏昙亦心头一颤,本就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韩帮主……” 杨狱放下酒杯,语气平淡: “韩京拒捕,已然伏诛。” 伏诛…… 苏昙亦瞳孔一缩,心头翻起滔天大浪。 他不是没有想到韩京有栽的一天,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栽的如此之快。 他祖辈皆在木林府,自然知道巨鲸帮的势力,更知晓韩京的实力。 “杨大人……” 念头泛着,苏昙亦只觉那铁箱中的宝光越发刺眼,强笑道: “那韩京为祸一方,百姓们恨之久矣,大人能为我等除此大害,真乃功德无量。苏某叹服……” “吹捧的话就不必说了,金银在此,苏老板暂且数齐千两黄金再说,杨某虽无什么名声,羽毛还是要爱惜的。” 见他不动,杨狱一摆手,几个原巨鲸帮众已上前捧出大把金银递给了苏昙亦。 “这,这……”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苏昙亦汗出如浆,一时间只觉如芒在背。 好半晌,才咬牙接过其中一锭金子,笑容已是极为勉强: “这些贱婢哪值千金?就这一锭金子,也足够大人多来几次了……” “该多少就多少,价格或有不对,但事前我既不曾反对,事后自然也没有讨价还价的理由。” 杨狱淡淡说了一句,几个人已将大把金银强塞给了苏昙亦。 后者后退避让几步,还是推测不了,只得收下,可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来者不善! 被接连拒绝了好意,苏昙亦心中惊怒,哪怕他再愚钝,也知晓今日难以善了。 “那在下只得却之不恭了……” 接着收钱,他不着痕迹的后退到了门口,听得雨夜中传来的脚步声,心头方才一定,神色冷戾: “姓杨的,你真就如此不给面子吗?!须知苏某立足木林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依仗的!” 呼! 风雨倒灌进来。 一行满身潮湿的人影鱼贯而入,前后左右将苏昙亦围拢在了中间。 “你的依仗?” 杨狱稍稍正色: “听说秋风楼背后还有一位财雄势大的神秘大老板?” 黄四象的卷宗极为详尽,整个木林府,上至府主下下至刀笔吏,无所不包。 秋风楼,亦或者说那位触手覆盖了各行各业的大老板也在其中。 不过,相比于其余人的知根知底,关于这位大老板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其人不知木林府生人,向来低调。 “错了!” 苏昙亦正要说话,就听得雨夜中传来一声冷喝。 “谁?!” 苏昙亦背后的一干打手神色皆是变,纷纷回头。 只见夜幕屋檐上,一着斗笠蓑衣的剑客长身而立,风雨罩体,言辞冷淡却清晰: “大老板可不是你的依仗!” 杨狱微微眯眼。 夜幕在他眼中犹如白昼,即便此时有着大雨,他的视线也并未受到阻碍,看的清楚的很。 这带着蓑衣的剑客,气息虽不如韩京、许大蛟,但比之其他巨鲸、大蛟的高层却是要强不少。 而且隐隐可察觉到一股锋锐剑气。 “谢七!” 苏昙亦神色一变,旋即大怒:“这些年尔等吃了我多少银子,临了有事了,就想撇清干系?!” 苏昙亦出奇的愤怒! 秋风楼日进斗金,可上下打点的地方也多,而最大头,就是这位神秘莫测,让木林府上下都十分忌惮的大老板。 却没想到,居然得到这么一个答复。 “大老板可也不曾占你便宜,你楼中十八名酒,竹林、牡丹、菊花台、等可都是大老板的手笔。 我们,不欠你!” 谢七立身雨中,心中有些发寒。 他的剑很快,轻功也很好,自苏昙亦处取走应有的份额之后,特意走了一遭巨鲸帮。 所见,触目惊心。 偌大的巨鲸帮,在短短时间被人杀的血流成河,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此时,他注视着苏昙亦,可心神却全部在正堂里的那位身上,多年习剑,他的感知超乎常人。 从那位捕头身上,他感受到了危机。 极为强烈的危机! 以至于,早已在一定程度上不忌寒暑的他,此时周身发冷,满身汗毛炸起,好似一粒粒铁蚕豆般顶着衣衫。 “你放屁!” 苏昙亦气的破口大骂: “秋风楼不是酒楼,需要酒吗?!就凭这些酒水,值我秋风楼两成份额吗?!” 谢七的语气微微一顿,望向杨狱: “这位大人,您也听到了,此间的事,与我,与大老板都没有半分关系。这苏昙亦,是杀是拿,悉听尊便吧!” 这话,谢七斟酌了许久。 大老板的上上大吉让他心头发慌了半夜。 今夜木林府,配得上大老板上上大吉卦象的,怕不是只有巨鲸帮了…… “谢七!” 苏昙亦惊怒至极,可也慌到了极点。 若这人真个剿杀了巨鲸帮,就靠他这些打手,哪里抵抗的了? 何止是他? 他身前身后的一干打手也全都有些慌乱,见得杨狱缓缓起身,更是吓的刀剑都有些握不住了。 “苏老板,你可还有其他依仗?” 杨狱缓缓起身。 “你,你。你哪怕是六扇门的捕头,又凭什么拿我?” 苏昙亦心头慌乱起来。 “逼良为娼、贩卖人口、窝藏重犯、窝藏弓弩……这桩桩件件加起来,莫说抓你,就是当场凌迟了你,也不冤枉你。” 修长的五指握住了刀柄,杨狱的神色漠然。 与黄四象的交易,他最满意的,是这位积年老锦衣卫,很懂他的心思,关乎于这些江湖道上的人的罪证,极为详尽。 这意味着,他与六扇门的捕头不一样。 省去了探查、取证、审问的过程,直接可以拿人,甚至就地格杀! “杀了他!” 随着杨狱缓步而前,苏昙亦终于按耐不住,嘶吼一声,号令一众打手扑向杨狱。 他自己,则足下一点,飞身后掠,避开谢七所在的方向,一个扭身,逃进了雨幕之中。 谢七没有阻拦,拄剑而立,静静的看着,想要看看这位给了自己如此大压力的高手,究竟有怎样的手段! 他对苏昙亦没有任何期待。 一个承蒙祖辈余荫,又上下打点才勉强开了家青楼的废柴,根本没有可能在这样的高手手中翻起水花来。 嗡~ 隆隆雷音中,谢七听到一声细微的刀鸣之声。 旋即,他的眼前就是一亮。 一抹刀光自秋风楼前堂迸发,继而,就是一团接着一团的血花次第绽放。 呼! 只一瞬而已,血花飞出堂屋。 刀光划破雨幕! “啊!” 短暂的两声金铁交鸣声兀自不曾落地,一声惨叫已在雨幕之中炸开。 “救,救我!” 急促的求救声迅速拉近,苏昙亦的惨叫拉的老长,却已被倒拖着掠回了前堂中。 噗通! 烂泥也似的苏昙亦摔在地上,长刀也随之回鞘。 “大人手段的确高明。” 目睹了这一刀,谢七口中恭维,心中却是微微皱眉。 苏昙亦太费了,连随手一刀都接不下。 他想看个虚实的心思落空,也无心多留,拱手之后,足下连点,远远离开。 “大老板。” 杨狱遥望其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锦衣卫也罢,六扇门也好,终归也不能面面俱到,比如这位大老板,似乎就有些神秘过头了。 “饶…” 求饶声戛然而止,杨狱一刀鞘将苏昙亦抽晕了过去:“将他挂在房梁上,顺便,将此地也清洗干净!” 被唤醒了恐惧的一干原巨鲸帮众如梦方醒,忙不迭的点头,收拾起来。 杨狱这才合起铁箱,一手提着一个,走进雨幕之中。 未多久,牡丹花海中的小筑已被敲响。 不等回应,杨狱已推门而入,随手将铁箱一丢,就做到了椅子上。 几个丫鬟惊呼一声,见是杨狱,才松了口气。 “本就给你留着门,怎么还这般粗暴?” 秦姒走到他身后,伸手将湿漉漉的上衣扯了开,就见得一异常宽大的掌印印在杨狱的后心之上: “惊涛掌?” “韩京武功不差,要速杀,自然要有代价……”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房间内顿时被血腥气充斥: “不过,再杀一个,问题也不大。”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2章 不败天罡,金身不坏 杨狱舒缓着筋骨。 不同于养尊处优的石婆子,韩京的武功并未退步,厮杀经验丰富,速杀极难。 最后一招,更是悍然搏命,欲要与他同归于尽。 只是他却不知,杨狱身怀九牛二虎之力,胸腹间骨骼犹如板甲,虽受了伤,却不至于重创。 只是看上去触目惊心罢了。 “韩京的裂海掌,中之内劲扩散,碎骨、破脏、污血、断筋,大人十成十吃了一掌,却似乎没有大碍?” 秦姒白嫩的手掌下滑,欲抚那自前胸透过后心的裂海掌印,突的神色一变,看向门外。 呼! 湿冷的风透窗而来。 隐可听到清脆而又韵律的声音拾阶而上,平静的声音随之而至: “现在的少年人,都如此暴躁吗?” “赵师叔……” 秦姒心下微松,推揉着杨狱后心淤青的掌印,轻声道: “师叔雨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两个丫鬟上前打开了门。 一须发花白的老者,撑着一把油纸伞拾级而上,走进屋内,轻轻一抖袖子,身上的潮气顿时蒸发的干净。 雾气腾腾。 “这木林府,还真是藏龙卧虎。” 杨狱抬眉。 这老者年岁成迷,须发花白如古稀老者,面容红润细腻犹如少年,身形修长挺拔,有着中年人的魁梧。 一眼可见,此人是极为重视仪表的,此时却有些许狼狈,发丝有些散乱,身上更有着淡淡的血腥气。 不是刺鼻的那种,而是有着淡淡的药香。 不思可知,已是药入骨髓了。 “天下英才尽在朝廷,真真羡煞老夫。” 老者合拢油纸伞,望着杨狱,眸中有着异彩: “你说话之时,老夫尚在百丈开外,你是如何发现的?” “血腥气。” 杨狱也无隐瞒: “在下的嗅觉向来极好,阁下气息藏匿固然了得,但气味却随着风雨而来,很是显眼。” 五感的增强,在于方方面面。 嗅觉虽然并没有眼力提升的立竿见影,但在某些时候,反而比之目力还要更强。 比如此时。 “血腥味?” 老者微微一怔。 他身上的确有着血腥味,可这可是大雨倾盆的闹市区,居然也闻得到? 这倒真出乎他的预料了。 “师叔好生狼狈呢。” 秦姒轻笑着,似乎与这老者很是熟悉。 “连师叔也敢取笑?” 老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也随意的坐下,不客气的开始吃菜。 “他是我师叔,赵坤。” 秦姒为两人介绍着: “这位,就是青州六扇门新晋铜章捕头杨狱,神威如狱的狱。” “少年英雄,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了不得。” 赵坤的吃相很优雅也很快,却不妨碍他说话。 “赵坤。” 杨狱咀嚼着这个名字,念头几转,眸光就是一凝: “南岭剑派?” 青州境内,明确有着上乘武学传承的,只有两个,一是传承着‘白龙掌力’的白龙轩,第二,则是有着‘北斗玄天剑’的南岭剑派。 这两大门派的名头很是不小,杨狱早有所闻。 “不错,老夫来自南岭剑派。” 赵坤放下碗筷,望向杨狱: “听闻前些日子,阁下杀了白龙轩的陆万川?” “不错。” 杨狱面色不变。 “此人结交匪类,自然该杀。若只杀了他,也不算什么。” 赵坤微微一笑,意义莫名: “可因为此事,锦衣卫问责白龙轩,他们不敢得罪锦衣卫,但却很有可能会迁怒你。” “欺软怕硬,人之常情。” 杨狱见怪不怪。 “呼!” 两人一言一语,交谈的很是没有味道,秦姒也就静心为杨狱疗伤,盏茶之后,收回手掌: “瘀血化开,已无大碍。不过你脏腑受损,短时间内最好不要与人动手。” “多谢秦大家。” 杨狱活动筋骨,身子已舒坦不少。 “中了韩京的裂海掌,居然恢复的如此之快。杨大人的外功,可真是不同凡响。” 赵坤有些惊讶。 “微末功夫,不值得夸耀。” 杨狱舒展身子,起身告辞: “这两口铁箱暂且放在秦大家这里,杨某过几日再来取,秦大家可自取其一作为酬劳。” 说罢,杨狱也不留恋,转身就走,不忘顺走赵坤的油纸伞。 唤了一声闻讯赶来的小武,一前一后,回去客栈。 “此人的天赋,真有些惊人……” 遥望杨狱远去的背影,良久后,赵坤方才开口,随着他开口,一股异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一滴滴粘稠却晶莹的血滴自他垂下的手臂滑落,打湿了地板。 但却一弹指,将靠着床榻昏昏欲睡的两个丫鬟打晕过去。 “你伤的很重。” 秦姒眉头微皱,欲上前为其疗伤。 “此伤且留着,作为老夫轻敌的教训……” 赵坤神色灰败,挺拔的身子都有些弯,他轻轻咳嗽,嘴角一片黑血: “好一个裕凤仙,老夫低估了她……” “裕凤仙这般强横吗?” 秦姒拂袖关上房门,自袖口取出丹药递给赵坤: “你的伤势太重,别硬抗了。” 赵坤摆手不取,品尝着周身连绵不绝的痛楚,‘嘿嘿’冷笑: “谁能想到,张家这一代最先领悟‘不败天罡’的会是一介女流……” “不败天罡?!裕凤仙居然真个领悟了不败天罡?” 这下,秦姒也有些惊讶了。 不败天罡乃是皇室秘传绝学,只在皇室十脉流传,难学难精,可一旦成就,就石破天惊。 西西府赵王张玄霸,就是以此门武功纵横于流积山战场,名震天下的。 据说,在他之后,张家数十年都没有第二个人领悟之门绝学了。 “若非她领悟了不败天罡,怎可能在我、余灵仙、段飞、玉龙散人、王剑豪、安平飞的接连出手下退走?” 赵坤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忌惮: “她若不夭折,又可顺利取得一枚契合自身的道果,至少有七成可能成为武圣!” “七成?” 秦姒心中一禀。 武圣已非凡俗,在古老岁月之前,这个级数的存在,已被称之为陆地神仙,是皇帝都要敬畏的存在。 哪怕在当世,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可武圣之难,也超乎想象,自秦时至今,三千年的漫长岁月里,有着明确记载的武圣,也不过数十而已。 而这,还是因为近代以来,那道截断天人之路的门槛,在不断的松动。 七成,已然很高很高了。 “裕凤仙此次大放异彩,总会有人盯上她,不过,如她这样的人,自有气数在,未必不能逢凶化吉。 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寻到师祖的‘金身不坏’!” 赵坤轻咳着: “只要寻到,哪怕她领悟了不败天罡又如何?当年的张玄霸何等的不可一世,不也折戟在师祖剑下?” “收声。” 秦姒面色微变:“前些日子,小英偷进案牍室不成被秦氏兄弟擒下,六扇门、锦衣卫只怕已然在追查我等了……”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接触杨狱?他可是六扇门的铜章捕头,虽然除了我没人知晓你的身份,但你应该知道,你一旦泄露身份,会是什么后果!” 赵坤冷眼望着: “你来这秋风楼,是要压服‘天女’道果中‘七情天女’的意志,可不要真陷入男欢女爱之中!” “他很好,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可我……” 秦姒拢着鬓角,声音空灵,传音入密,只赵坤可以听到: “他的身上,疑似有着师祖的气息!” “什么?!” 赵坤猛然立起,却似是牵动了伤势,大口黑血涌出,但他却已是顾不上了,微红的双眼盯着秦姒: “此话当真?!” 秦姒微微点头: “还要确认,但多半不假。” “若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 赵坤神情激荡,突的收敛声音,心头咯噔一声:“那小子嗅觉如此之好,听觉该不会也这么好吧?” “应该不会吧?” 他望向秦姒,后者却是拉开了门,赶他出去: “夜深了,我要睡了。” …… …… 哗啦啦~ 瓢泼夜雨之中,杨狱撑伞缓行,步履稳健。 他微微闭目,五感接连封闭,仅剩听觉拔高了极限。 这一瞬间,天地间的各类声音在他耳畔隆隆作响,变得无比清晰,强忍着刺耳的痛楚,他一一摒弃其他声音。 注意力尽数放在牡丹花海中的那座小楼上。 赵坤是南岭剑派的不假,可他不信秦姒也是南岭剑派的! 名门大派,最重脸面,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也没可能深入青楼为妓,哪怕只是明面上,也不可能!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身子一颤,稳定的步伐有了一瞬的散乱。 “杨爷,您这是?” 小武察觉到了,有些诧异的望向他,有些酸溜溜: “秦大家的身子,是不是很软、很润?” “色欲熏心了?” 杨狱定了定心神,瞪了他一眼,撑着伞离开。 后者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远处的牡丹花海,快步跟了上去。 “呼!” 油纸伞下,杨狱眸光微闪。 雷雨夜,杂音太大,屋内的话他也听不真切,毕竟相隔也远,但从听到的零星话语中,他已然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 玉龙观!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3章 哪个在打鼓?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4章 足下轻点,就是惊堂巨响! , 章节正在审核,请稍后刷新页面。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5章 楚家父子 冬去春来,万物生发。 在人们不经意间,绿色已从墙缝、地底、山丘上冒了出来,鲜活的气息弥漫着大地人间。 青州城,一如往日繁华。 粮仓起火之后,在许多人预料之中的大风波并未到来。 四大家吐出粮食填满了粮仓,州衙收拢工匠,于城外打造的城镇也初见规模,甚至随着后续流民的加入,越发的热火朝天。 城中,也是一派祥和。 预想之中的大变没有到来,可许多百姓已然察觉到了不同于以往的东西。 几大帮派偃旗息鼓、四大家变得安分、州衙办事的效率快了许多、街头的泼皮无赖几乎消失,巡街的衙役都变得和蔼可亲。 这是很细微的变化,可对于许多百姓来说,已是十分惊人的改变了。 不由得,冷落了许久的驿站门前,又变得络绎不绝,只是来此的不再是达官贵人、乡绅官吏,而是市井小民。 而那位自京城而来的徐大人,也不复之前的冷淡,甚至带着孙女,搬着个小马扎就出门,和附近的乡亲们相谈甚欢。 “徐老,您说那皇帝老子每日子时睡,五更起?可据说后宫妃子们一个个都貌美如花,皇帝老子就舍得让她们独守空房?” “您说说您那时候扳倒权倾朝野的首辅‘王清临’的事呗!” “听说进京要过三关,都是哪几关?听说是什么虎牢关?” …… 抽枝的老树下,一群人或站或立,问着各种事情。 升斗小民们的娱乐太过匮乏,哪怕是听人说书可都是要几枚铜板的,听这老大人讲故事,自然也是很多人喜闻乐见的。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想着混个脸熟的。 无论这些人问什么,徐文纪都笑呵呵的回应,能说的多说些,不能说的轻描淡写略过,一时间,驿站门口的气氛倒是极好。 直到面无表情的黄四象走了过来,一众人才惊呼着散去,提着小马扎各自回去。 “小小姐,天晚了,咱回去吧?” 低下头,黄四象的脸上有着慈爱的笑容。 “嗯,好的。” 小女孩有些恋恋不舍,还是听话的抱着小马扎回屋。 “有消息了?” 徐文纪收敛笑意,问着。 “回去说吧,这里,人多眼杂。” 黄四象冷眼扫过四周。 未散的小民里,各家的探子可也不少,因徐文纪的纵容,甚至有点不加掩饰的味道了。 他很见不得这些人,但徐文纪不发话,他也不好下手。 “天晚了,咱们各回各家吧!” 徐文纪扬了扬手,转身回屋。 他的年纪已然是很大,但动作还是很利索,不多时,已到了驿站的后院。 “当年的驿站,可还是很红火的,现在,却……” 虽已收拾过,驿站里,还是有些年久失修的腐朽味道,徐文纪微微有些感叹: “此间事了后,倒是要上书朝廷,分拨些银子下来……” 驿站,曾几何时也是诸多官员出行必至的落脚点。 可惜,随着朝廷财政的不足,近些年里,驿站已是少了不少,招待的驿卒们,不少都没了来项。 “近些年边关紧张起来,军中开支巨大,锦衣卫都出现了欠俸之时,哪里还管得到小小驿站?” 黄四象提来一壶清茶,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带着些许劝慰: “您这次名为平乱,实是被人贬黜,何必多此一举呢?没人会在乎的……” “朝廷无小事,驿站看似微不足道,可依靠其为生的却是甚多,裁撤驿站简单,可以此为生的驿卒们,可就没了活路……” 徐文纪微微一叹。 太祖在位多年,诸般法制很是详尽,不少早已被人诟病多年,比如父死子替的规矩。 驿卒的儿子,只能做个驿卒。 驿站没了,他们怎么活? “朝堂自有能人在,您何必操心太多?青州的局势,已是很麻烦了。” 知道劝不住徐文纪,黄四象只能转移话题: “我刚接到报信的翎鹰,那杨小子在木林府,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来……” 不愿徐文纪劳神。 黄四象娓娓道来,极为详尽,从其白日进秋风楼、夜间诛灭巨鲸帮、压服大蛟帮、反手吊死青楼老板。 再到第二日,衙门审官,扯出四大家在木林府的诸般杂事。 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遗漏。 “到底是锦衣卫出身,真有些百无禁忌的味道了。” 徐文纪笑了笑。 “到底是莽撞了些,一旦打草惊蛇,背后的狐狸可就不容易出来了。” 黄四象也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轻吹。 “蛇藏深草中,不打草惊蛇,哪里抓得到?这小子,很聪明。四大家也罢,聂文洞也好,都是积年的狐狸,他年不到弱冠,和人斗心眼是下下乘,反倒不如放手一搏!” 徐文纪却是摇头: “你且瞧着,要不了多久,四大家的人,就要上门了。” “拿不到真凭实据,即便是您,也不好拿捏这几家吧?” 黄四象微微皱眉。 “真凭实据?咱们一行两年有余,这四大家但凡有手,也早把屁股擦干净了。我本也没指望有什么真凭实据。” 徐文纪轻吹茶水,涟漪里,他的眸光幽沉: “要的,就是他们动!” “不动就无破绽,一动,才能抓到把柄。” 黄四象心中了然,却又微微皱眉: “如此一来,这小子岂非有很大的危险?” 四大家的势力遍布青州,一旦反噬,哪怕是他都不敢怠慢,那小子…… “所以,接下来,就要你动一动了。” 放下茶杯,徐文纪手捋长须,沉声道: “我已发下剿匪文书,无聂文洞也罢,四大家也好,其麾下的高手们,不日都将调到我眼皮子底下。 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要走一遭,接应杨小子。这年头,有良心的孩子,可不多见了……” “这……” 黄四象神色微变: “我若离开,您岂非要陷入危险之中?您可不能以身犯险。” “以身犯险谈不上。” 徐文纪摆摆手,神色一正: “你忘了凤仙这丫头了?她的武功,可还在你之上……” 黄四象这才释然。 青州城内,能入他眼的仅有两人,除了六扇门那位总捕头方其道,就是裕凤仙了。 青州强者如云,这两人,却定然有着位置。 尤其是前者…… 两人交谈未多久,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已自门外传入驿站之中。 “徐老大人可在?后生晚辈楚玄前来拜见!” …… …… “楚玄!” 秋风楼、牡丹小筑,秦姒一袭白衣,气息纯净,轻捏杨狱肩背,后者手捧卷宗,嘴里吐出一个名字。 楚平的骨头,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硬。 不怕死的人并不是无所畏惧,若真无所畏惧,也就不会求死了。 是以,很容易,杨狱就从楚平口中问出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过,他只以为这人能牵扯出楚家的一些罪证,却不想,直接拉出了楚家的家主,楚玄。 有些人,生下来,就站在了许多人终生不可到得的顶点。 楚玄,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是楚家嫡长子,母族是白州大族,据说姨母曾是皇妃,且是有子的皇妃。 家财巨万,权势皆有,其人,又天赋异禀,文武双全,娶的是云州名门闺秀,其子楚天衣,更是青州四公子之首。 看过这人的情报,杨狱都不得不承认,世界是有参差的,不像有些人,饿的要吃土…… “楚玄这人历来低调,多年里不曾听过他的事迹,可他儿子,这些年的名头,可是极为响亮。” 秦姒揉捏着手腕,也坐了下来: “青州四公子这名头,虽有着吹捧的东西在内,但并不包括楚天衣,这人,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楚家大公子,谁不知晓?” 杨狱点点头。 出青州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位楚大公子的名头。 这位被两州大族倾注了新血的大公子,在出生之前,其母族就自烂柯寺求来一枚‘大还丹’,其父更是从朝廷求来一枚‘脱胎丸’。 这两种丹药,无不价值连城,前者由高手吞服,可化甲子内气,后者,更是筑基五关的大高手都要渴求的宝丹。 是换血大成之时,最佳的辅药之一。 这位楚大公子,也不负众望,据说其生而能言,三岁已翻阅过百家剑谱,十六岁已是名动青州。 败在他手下的高手不知多少。 四大公子的名头,多半是被人硬拉着凑上来,其余三人虽出彩,可与他相比,就失色太多了。 “听说他两年前去了铸剑山庄……” 秦姒恰到好处的住口,她打量着杨狱的脸色,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又是一动。 “铸剑山庄,在南华道吧?快马来去,也得一两年了,估摸着他刚拜入铸剑山庄?” 杨狱舒展着筋骨,周身的刺痛已完全消失,不由微赞: “秦大家这一手,真是羡煞旁人。” 杨狱有些眼馋。 他的筋骨强健,可并不是不会受伤,这样一手神通,对于刀口舔血的人来说,价值尤其巨大。 “大人想学吗?” 秦姒为其斟茶,美目流转: “奴家可以教你……”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6章 四象弓! , “教我?” 杨狱微有些心动,却还是按耐了下去: “秦大家如此舍得?” 徐文纪的道果杂谈,杨狱早已熟记于心,所得甚多。 依着徐文纪的看法,道果本无名,强命为道果,而任何一枚道果,都蕴含着一门‘神通’‘异术’‘妖法’。 但这神通,却可分化,自道果中分化出道种,其他人得到道种,亦可修行这门神通。 其珍贵不言而喻。 “一枚道种罢了,有什么舍不得?” 秦姒拨弄着发丝,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杨狱的模样: “只要大人助我一臂之力,仪式过后,自可交予大人,只是,到了那时,大人未见得会要了。” “此话怎讲?” 杨狱来了兴趣。 自从推算出秦姒的来历,他对于这位大家就越发的重视。 准确来说,是真言道人。 他可没有忘记,九牛二虎食谱是从哪里得来的…… “看来大人真的不曾怀有道果。” 听着这话,杨狱才知道,这女人居然还在试探他,不由的哑然。 “虽有人说武功最早也是前辈高人从神通中演化而出,可神通不是武功,可没有兼得那一说……” 秦姒注视着杨狱: “大人若要,到时候,奴家便给了你。” “秦大家,门可关好的吗?” 她的声音变得软濡,杨狱突的伸手,握住她白嫩温软的手臂,旺盛的精力让他欲望越来越高,被这般撩拨,顿时有些吃不消。 “大人?” 这下,轮到秦姒慌了,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欲望,脸上微泛红云。 “冒昧了……” 突的,杨狱深吸一口气,一转身,提起两口铁箱出了门。 “你也不是没有欲望嘛。” 见杨狱脚步略乱,秦姒不由的轻笑一声,她轻柔着手腕,望向窗外,赵坤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窗外。 “你怎么来了?” 赵坤面无表情: “怎么?要怪老夫坏了你的好事?” “呸!” 秦姒轻啐一口,拢了拢头发,道: “师叔不是说要去黑山调查他的师承、经历?怎的才去了几日就回来了?” 呼! 赵坤足下一点,跃进门来,再一摆手,合上门户: “有事发生,不得不暂时中断。” “哦。” 秦姒兴致缺缺。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要烧起来了。” 赵坤神色沉凝: “我听到消息,聂文洞的龙虎风云卫,四大家的一些好手,都向着青州汇聚,绿林道都沸腾起来,据说长留准备迎战了。” “徐文纪,要剿匪了!” 说到最后,赵坤有些坐不住了,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 “长留山吗?” 秦姒并不意外,却也没什么兴趣: “冀龙山太高调,这一天迟早要来。” “近些年,九道诸州都有着变故,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厦将倾,可朝廷仍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赵坤压抑着声音: “张氏九王仍在,大明气数仍在。冀龙山聚义长留,本身就不对!” “嗯……” 秦姒品出味道来: “你是说,他如此高调,是为了‘举行仪式’?!” 得到道果,只是一个开始。 以人心掌天威,这本身就是个极为艰难的过程,没有人能一蹴而就。 不过道果的仪式不尽相同,她之前也没往这方面去想,此时心中一动,就品出了异样。 聚义长留之前,冀龙山只是个落第秀才,之后弃文习武,才一发不可收拾。 击伤聂文洞,遁入长留,一举名动天下。 有人说,冀龙山天赋异禀,可换个思路,他若是得到了道果呢? “是或不是,没人说得准,但起码有着可能。” 赵坤眸光炯炯,心底都有着炙热: “依着某些人的说法,近年来天地变化,束缚我辈的锁链正在远去,但是或不是,无人知晓。 若这冀龙山真个可以成功,那你……” 赵坤心神激荡。 徐文纪的到来,在青州乃至龙渊道都闹出了巨大的波澜。 所有人都认为冀龙山会避其锋芒,因为徐文纪代表着朝廷的意志,可意料之外的一幕发生了。 冀龙山,选择应战! 正面抗衡朝廷!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选择,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还要再看看……” 秦姒避开他的目光,脸上没了表情: “即便他成了,或也只是为王前驱,此时下注,早了些……” “可你的道果……” 赵坤还想说什么,秦姒已开始赶人了: “我倦了。” …… …… 提着两口大铁箱回了客栈,嘱咐小武看好箱子,杨狱则脱了衣衫,踏入药浴桶中。 换血之路漫长,即便有着丹药可以吞服,他也仍是保留着浸泡药浴的习惯。 “玉龙观……” 压下心头燥热的火焰,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吞服下最后几粒金豆子,心念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晦暗的大鼎内,诸多食材仍旧熠熠生辉。 他伸手握住紫金吞煞宝葫芦,眸光摇曳: “七星龙渊斩鬼剑,镇煞印……” 得到魁星位阶图已有不短的时间,但因缺了两件食材,他至今无法窥探这张食谱的奥妙。 “依着秦姒所说,二分、三分的食材,彼此之间会有着感应,但这般久了,我还不曾感应到那两件食材。 是因为暴食之鼎完全隔绝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气息?以至于,感应断了?” 握着宝葫芦,杨狱心中猜测着。 同源的道果,无论分成几份,本身的趋同性却是不会消弭,得到其一,则必会引得其他的道果靠近自己。 可是…… “该怎么将这葫芦精粹拿出去……” 杨狱有些头疼。 暴食之鼎只进不出,他着实也没有将这精粹拿出去的办法。 而且,也担心这葫芦精粹现世,又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澜。 思忖了良久,杨狱还是松开了紫金葫芦,转而握住了十步一杀剑,开始了炼化。 这口七玄门传承了四百年的宝剑,其上蕴含着历代持剑人的用剑心得,剑术经验,虽炼化多次,但还远不到彻底炼化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炼化,并未持续多久。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杨狱心有所感,自暴食之鼎中退了出来,同时,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杨爷,有六扇门的捕头求见。” 小武的声音传来。 “让他稍等。” 杨狱擦干身子,穿上衣衫,挎刀提剑出门,客栈二楼,已有人等候多时,见他到来,忙起身。 “杨大人。” 身着贴身短打的中年汉子微微抱拳: “在下铁开山,木林府主事的捕头,前些日子出城擒拿要犯,今日刚回,特来拜见大人。” “有事说事。” 杨狱态度冷淡。 经历了诸多事,他心中因王五、王佛宝而对六扇门升起的好感,已是消磨殆尽。 这铁开山在木林府的名声,可说极差了。 “大人可是对铁某心有不满?不满是应该的,可属下也有苦衷……” 铁开山苦笑一声: “巨鲸、大蛟两大帮会势力太大,府主楚平又出身四大家,卑职虽代表着六扇门,可几次上报都没有得到回应,我又如之奈何?” 铁开山诉起了苦。 他,太苦了。 六扇门专司江湖事宜,于武林中名声极差,而这木林府的武风又太盛,他做事不免捉襟见肘。 偏偏几次上报又得不到上头的支持,莫说援手,就连命令都没有一个。 他虽有些武功,但在夹缝中生存已然不易,哪能奢求更多? “那十九房小妾也是你的苦衷?” 杨狱冷笑着坐下。 “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铁开山叹了口气: “卑职这十九位夫人,也都是不得已,如卑职不收留她们,巨鲸帮那一关就过不去……” 说到此处,铁开山顿了一顿,才道: “卑职,修的是童子功,四十余年,不曾破功,大人尽可查。” “童子功?” 杨狱神色缓和了下来。 这几日他要办的事太多,巨鲸帮、大蛟帮数万帮众,与其勾连的诸多官吏,可以说,到了今天,才堪堪忙完。 却也没有细查过这铁开山。 “正是童子功。” 铁开山不敢犹豫,催发内气让杨狱查阅,其气息阳刚完满,的确不曾破身。 “却是杨某错怪了捕头。” 杨狱拱手,表达歉意。 “大人折煞我也。” 铁开山吃了一惊,忙闪了开来: “大人来木林府不过半月,已清扫了巨鲸,压住了大蛟。这一桩桩一件件,卑职心悦诚服……” “不过是顺势而为。” 杨狱摆摆手。 看似,是他三两日就荡平了木林乱势,可事实上,这背后是徐文纪一年多的筹谋,他只是执行而已。 若无那详尽的情报,他一时也不得头绪。 而要是没有徐文纪在后可以兜底,他即便手握证据,敢扣押一府之主,怕也要登上六扇门缉凶榜。 “即便顺势而为,若无大勇气,也不敢如此行事。” 铁开山神色诚恳,却又有着担忧: “大人此番行事固然是大快人心,可到底恶了那几家,之后只怕……” 楚平是个废物,木林府人尽皆知。 可为何没人敢动他? 不外乎因为他背后有着楚家而已。 “既然做了,就无惧怕之理。” 杨狱说着,似有所觉,蓦然回首,才有着沉重的脚步声由下而上,一玄服老者缓步而来。 “嗯?!” 铁开山悚然一惊。 这老者身量不高,其貌不扬,皱纹满脸,须发斑白,好似乡间老农般平平无奇,可只看其背后那夸张的大弓,就让人神色大变。 弓,乃禁器。 强弓,尤其是! 老者背上的那口弓,任谁去看,也是一口强弓! 见得老者,二楼顿时就有了骚乱,激灵的忙不迭结账走人,哪怕有心看热闹的,也躲的老远。 杨狱眸光一凝,落在那口长弓上,可见其上纹路俨然,隐可见四象之影: “四象弓!” “你还活着。” 刘长峰驻足台阶之前,望向杨狱,眸光苍凉且冷戾: “我儿,却死了……” 《诸界第一因》正文 …… , 状态奇差,昏昏沉沉一整天,实在是写不出东西来,抱歉各位书友……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8章 青州大象! , 一个好的箭手,轻易是不会开弓的。 刘长峰,毫无疑问是个好的箭手,除却木林府城中的那一箭之外,他再未放一箭。 可不放的箭,更危险。 追逃之中,杨狱始终要留着三分力警惕身后,无法全力奔行,是以,哪怕周游六虚再如何精妙,两人的距离仍是在不断的靠近之中。 “摆脱不了……” 数次变向仍无法摆脱如芒在背的危机,杨狱心念一动,足下一点,随风而起的同时,弯弓搭箭。 呼! 这一瞬间,杨狱的精神拔升到了极致,超人一等的五感也尽数催发出来,涌动的内气让他的七窍发胀。 崩! 几乎是刘长峰警觉的刹那,破音一箭已伴随着雷鸣也似的炸响呼啸而来。 “在老夫面前也敢玩弓?!” 箭矢逼近,刘长峰心中狞笑一声,显现出其高超至极的武功、箭术。 杨狱的眸光一凝,就见这老家伙,在极速跨行之中,陡然探出一臂。 砰! 金铁炸响,这是箭矢洞穿罡风之音,剧烈摩擦之音,令人牙酸。 继而,其猿臂一塌,按住剧烈弹抖的箭尾,骤然一个翻身,竟已消去箭上的磅礴大力,搭上了拉成半圆的四象弓之上! 借你一箭,还杀于你! 砰! 霹雳炸响,箭若流星! 杨狱松开的弓弦尚未弹抖,携带着浓烈危机的箭矢已然逼近! “好!” 见得这一幕,哪怕杨狱都不得不动容。 自学成四象箭以来,他还是首次见到自己的箭被人反击回来,面皮一紧,心中却升起莫大的战意。 砰! 音波炸响,这不是箭矢再发,而是杨狱借助自己旋转之力,将手臂当成鞭子甩了出去! “嗯?!” 一箭射出,刘长峰的眼皮也是一跳: “这小畜生……” 他的目力极强,哪怕在狂飙之中,也看的清楚。 杨狱这一甩臂,展现出来的力量简直惊人,其指掌所过,竟在空中荡起了实质一般的涟漪。 更有一团又一团的白色气泡在其手臂四周炸开,发出龙吟虎啸也似的霹雳炸响之声。 砰! 低沉的炸响一闪而过。 杨狱踏风而转身,一如刘长峰一般,按住了那足以洞穿城墙的箭矢,任由筋骨摩擦炸响,生生将其按在了木流弓上! “不错的把戏,那就玩玩!” 杨狱身躯后仰,足不沾地,却仍是长啸开弓,霹雳也似的箭矢再度袭向刘长峰! “如此箭术,如此体魄……” 见得这一幕,刘长峰彻底动容。 他这一箭,固然是随手而发。 可他是什么人? 青州刘家之主,军中射方戟校尉,纵是青州军中,能与他比箭的也没几人,而那,还是未跨入第四关之时的他。 以他如今的内气、力量,他自问,纵使是青州军中与他其名的那几人,也再无可能与他相比。 然而,这个年岁不如自己三分之一的乡下小子,竟然接下了他的箭,哪怕是随手一箭。 可他,接下了! “这样的箭术天才……” 凌厉的箭锋之下,刘长峰竟缓闭双眸。 他一生嗜箭如命,毕生都在追寻天意四象箭,追寻箭术极致,对于箭术的热爱,在这一瞬间甚至压过了他心中的杀意。 亲手扼杀这样的箭道天才…… 崩! 剧烈的弹抖之音。 带着剧烈摩擦味道的箭矢,在刘长峰的眉心三尺前停下,罡风激荡,这箭矢都弯曲了起来。 却仍是寸寸前进。 “呼!” 再睁眼,刘长峰眸光中的红光已然散去。 在他的注视下,玄铁箭矢彻底裂开,伸手,握住滚烫的小半箭头,刘长峰木然一叹,不无惋惜: “为何不是我儿子?” 此时,夕阳渐至尾声,夜幕即将来临。 木林府外的荒原之上,两大神箭手于追逃之间,展开一场无人可见的惊人对决。 …… …… 大涛江上浪滔。 虽解冻不久,可这大江之上的货船已很是不少,不但有着货船、行船、更有着观潮的文人墨客。 自然,更多的还是靠水为生的渔民们。 “江上望夕阳,别有一番风味。” 一艘东西十数丈,三层之高的楼船甲板上,有人在远眺夕阳。 以此遥望,只见大江的尽头都是一片血红,江水绵绵,似与云天接壤,十分之壮丽好看。 说话之人,着文士长衫,束发在后,却又半散于前,长相俊美,却没有阴柔之气,因为其背后,有着一把足人高的长刀。 “林兄的心情似乎颇好,可是前些日子与南岭剑派‘赵武胜’交手后又有所悟?” 甲板上,人不少。 只是多是伺候的下人、仆从,真个站的直的没有几个,含笑踱步的蓝衣人,算是一个。 “赵武胜的北斗玄天剑造诣虽远不如其师王剑豪,可也算得上精妙绝伦了。一番交手若无所得,岂非显得我林风太过愚钝?” 自称林风的白衣人淡淡一笑,回过神来,长长的眸子望着蓝衣人: “反倒是于兄,何时让林某见识一下你们白龙轩的‘白龙掌力’?” “于某学艺不精,岂敢在行家面前卖弄?输给林兄倒不算什么,可丢了门派的面子,门中总归是说不过去。” 蓝衣人摆摆手,婉拒了林风的邀战,转而道: “林兄此次外出,可是要挑战‘林公子’?” 呼! 本还有些杂音的甲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涛声依旧。 林,是青州大姓。 姓林的不知几千几百万,可‘林公子’只有一人。 那就是位列‘青州四公子’的林白。 “于长镜啊于长镜,你这话,可不安好心。” 林风哑然,脸上笑意收敛: “有些话,乱说,可是会要人命的。” “于某失言。” 于长镜也不辩驳,行至桌前,举起酒杯: “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他笑着赔罪,心中也在笑,却是冷笑。 林家位列青州四大家,族中算上旁系怕不是有数十万之众,可林公子,一代却只有一人。 往年的林公子,皆是出身主脉,且多是嫡系,即便不是,也不差几代。 唯有此代的林公子,出身旁系。 而林风,则是这一代,林家主脉,天赋最佳的几人之一,心中若无挑战林白之心,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事实上,船上也没人会信。 “一日不化龙,终归无法在青州立足啊……” 接过于长镜递过来的酒杯轻晃着,林风微微摇头,将杂念压下心底,道: 关于此番剿匪,于兄如何看法?” “剿匪?” 于长镜略微沉吟后,开口了: “什么都听、什么都做、什么都做不好……” “哦?” 林风微微挑眉。 “徐文纪两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便是咱们这位重伤多年的老王爷,当年都是他的好友。 他的话,咱们自然要听,也要去做。只是……” 于长镜微微一笑: “力有未逮,如之奈何?” “怕没那么容易,这老家伙,可也是在江湖里厮混出来的老江湖。” 林风却不太乐观。 他离家虽久,却一直留意着家族的事情,很清楚,这几个月里,很是吃了些亏。 “哪怕他有再大的神通,势单力薄又能成什么事?” 于长镜微微摇头: “更何况,长留山也没那么简单,冀龙山的武功,只怕已然大成了,方其道追杀其数月后折返,只怕也是知道拿不下他吧……” “长留山……” 林风饮尽杯中酒,随手抛杯入江,眸光幽沉,泛着思量: “一个落第秀才,短短时间练出这般惊人的武功,还拉出如此强横的山头。这所谓的长留大盗,真不是那聂文洞养寇自重吗……” “养寇自重?绝无可能!” 于长镜却是断然否决,见林风疑惑,方才道: “你忘了,冀龙山被逼反之时,那位青州大象还未开拔边关吗?他在时,聂文洞可还是百姓们交口称赞的‘老父母’……” “魏正先?” 林风眸光微沉。 青州势力复杂,高手繁多,可真正的第一人,只有这位青州大将军。 相传,其换血之处,双臂已有四象不过之力。 后来,更是在流积山战场厮杀磨砺出一身战场武道,后来,在跟随西府赵王伐山破庙之战的过程之中,不知学了多少宗门的武功。 一人兼了江湖、军伍两家之长,极为可怖。 若非因为老王爷病发,边关有了异动,冀龙山可未必敢聚义长留…… “咱们,姑且当是去看戏了。这般多的大高手,真是让人期待啊……” 夕阳已无,夜幕降临,林风也无了谈兴,转身就想会舱。 突然,他的耳朵一动。 “这是……” 于长镜的眸光也是一凝,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望向江岸一侧的山林。 轰! 隐隐间,似有闷雷之音响起,且越来越近。 “高手交手?”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 夜幕之下,两人自然看不清远处山林,但隐隐间,就有着感应。 砰! 砰! 林风叫住了船只,未多久,就听得一声声炸响自远而近,极目眺望而去。 就见得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窜出山林,于空中碰撞一次后,各自后撤,齐齐拉弓。 弓弦弹抖,宛如雷炸。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49章 箭开连环、刀断大涛江! 这年月,行路难,行船也难,但凡出行的,不是武林中人,就是有着大队护卫,至不济也是抱团一起出行的。 此刻天色将暗未暗,能见度已然不高,但来往船只之上,还是有不少人敏锐的察觉到了,纷纷望向浪潮涌动之处。 之间得光火夹杂,劲气横流,罡风激荡。 两道人影与大片浪花间追逐、开弓,箭若流星,声若霹雳。 不由的惊呼、骇然。 “哪里来的两个神箭手?!” 有人骇然失色。 江湖之中,各类奇门兵刃皆有,可独独弓箭是少之又少。 一来,强弓为朝廷禁,二来,也是这弓箭一途,实在是难学也难精,更无刀剑般用之如意方便携带。 一旦箭矢用尽,再强的神箭手也只能束手待毙。 是以,此时见得两道人影纵横江涛之中,雷鸣霹雳之音不绝于耳,时有光火迸发,一时都是心神摇曳。 哪里见过这般精妙的箭术? 哪怕是林风、于长镜两人,也都吃了一惊。 神箭手也就罢了。 这两人跨步腾挪之间,一人飘忽犹如鬼魅,一人腾腾如龙虎,分明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尤其是后来那人,周身气浪澎湃,分明是跨入了筑基第四关,换血十二次的大高手! 这样的高手,不说木林府,即便是在整个青州,乃至于龙渊道,都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可如此强者,更身怀神箭之术,却迟迟拿不下那明显内气不高的少年人。 甚至于,隐隐有着平手的架势。 两人的目力极强,看的清楚。 那少年人同样持拿弓箭,更有着一门极为神异的轻身之法,在江涛之上挪移纵横,时而变向,鬼魅一般捉摸不定。 “林兄可是认得这两人?我怎么不知木林府何时出了这么两位武功高强的神箭手?” 叫停了船只,于长境望向林风,后者虽是满脸惊诧,却是疑惑更多,似乎是认出了来人是谁。 “那老者,似乎是青州刘家的家主?数年前我曾见过一面,可他居然跨过了那道关卡,跨入如龙关?” 林风心中惊诧不已。 刘长峰,他有些印象,一个已然衰落的家族家主,往日里,他也没太过在意,如他这样的人,青州不在少数。 听说他年近七十,气血衰跌,行将就木,谁曾想还有枯木逢春之日? 大器晚成? 而那着劲装的少年弓手,那是谁? “刘家家主?” 于长镜微微一怔,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还是反应过来: “听说青州诸家有着守望相助的约定,林兄可是要援手?” “援手?” 林风眸光闪烁: “且看看吧……” 呼! 流光炸开,火星四溅。 那是箭锋的摩擦而生的硝烟。 一箭荡开箭矢,杨狱身形横掠,于江水之间七次挪移变向,避开了刘长峰再一次绝杀之箭。 他精擅箭术轻功,更有着刘家秘传箭术,哪怕刘长峰的箭术不下于他,换血层级更是高他一倍。 却也休想射中于他。 “你的箭,准头越来越差了!” 一步踏碎江水,杨狱回之以大笑。 刘家自有关乎于目力的秘法,可终归不能超乎凡人的范畴,此时夜幕降临,哪怕是刘长峰已跨入武道第四关,修成三尺罡风 可箭术的准头终归有着变化。 虽然只差一线,可对于他来说,已然足够了。 “杨狱!” 刘长峰扬天长啸,心神震怒。 长达半日的追逐,终于将他的耐心彻底耗尽,此时一声长啸,周身的罡气顿被血色侵染,犹如一团火球般泛起浓烈的光华。 继而,其足下重重一踏,汹涌的浪潮就好似帷幕一般冲起数丈之高,随其罡风激荡。 那无数水滴更好似暗器一般打向了四面八方。 同时,那一口青州闻名的四象弓,也首次被其拉成满月,其上箭矢犹如被烈火锻打一般通红一片。 轰! 箭矢离弓之刹那,即有大片火光炸开。 遥遥观战的众人只见火光迸发,似有龙吟虎啸凤鸣齐齐响彻,继而,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雄浑至极的内气催发之下,长空留影! 这一箭,竟在半空分化为三。 一者长吟如龙,一者怒啸似虎,一者飞腾展翅若一只暴怒的火凤! 一时之间,大江之上尽皆失声,哪怕是那惊涛拍岸之音,也被这箭矢破空之声彻底掩盖! “四象箭!仅差一步就可大成的四象箭!” 林风的眸光一凝。 来往客船之上也是一片哗然。 刘家早已不复往日,可四象箭这门箭术的名头却还是极大的,因为青州有名的箭术,仅有那么三门而已。 四象箭,是名头最大的。 轰隆! 三道箭矢拉扯着长长的流光破空而舞,发出经久不息的雷鸣之音,这是真正的强大箭术! “即将大成的四象箭……” 杨狱眸光闪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四象箭之大成,为四象合一,刘长峰这一箭,已是即将大成了,仅凭这一箭,其已可稳稳立足于强者之列了。 这是破罡之箭。 声势之恐怖,不下于他在流积山战场之中多次见到的神臂弩了! 而其准头,比之神臂弩强出何其之多? 三箭破空之刹那,杨狱已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危机锁定了自己,这三只箭矢,自左而右、自后而前、自上而下。 锁死了他一切可以腾挪闪避的空间! 必杀! 必杀之箭! 这一瞬,大涛江上再无杂音。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这必杀之间,轰然而落,自三个方向围杀而来,欲要将那立于江水中的少年人彻底射杀! 在场之人不乏高手,甚至可以看到那少年在箭矢破空之刹那,就展现出了惊人的轻身之法。 于江水虚空之中诸次变向,可在他们看来,这已然是徒劳了。 “结束了……” 箭矢离手的刹那,刘长峰的身子都不由一晃,被江水打湿了鞋子。 三箭而已,他甲子修持的内气几乎就尽数喷薄了出去,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气喘。 可他心中却是一片快意。 这一箭,已是他习箭六十多年里,最为巅峰的一箭了。 “终于,等到了!” 幽沉的眸光之中映出四象之影,杨狱却反而如释重负。 已将四象箭修至大成的他,哪里会不知道刘长峰的杀手锏? 而一如其预料,他临近大成,却终归没有大成。 虽其内息深厚,能射出他此时都望尘莫及的四象留影之箭,可这同样是射箭者,最为虚弱之时。 砰! 念头转动的同时,杨狱于虚空七次变向,旋即身子一沉,重重落下。 这一刻,他全身筋骨都为之舒展,血气鼓荡间,甚至可见其体表青筋奋起,雄浑至极的力量瞬间被其引至脚。 轰! 犹如巨象落水,溅起大片浪花。 浪潮翻滚间,杨狱身形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只有一声又一声雷鸣般的炸响在夜幕中的大涛江上响彻! 弓开满月! 箭射连环! 这一瞬间,杨狱射空了箭篓中本就不多的箭矢。 木流弓在呻吟,筋骨在摩擦,人与弓都似已不堪忍受,几乎要同时折断。 砰! 砰砰! 箭矢破空,霹雳连炸! 这一瞬间,洞穿浪头的箭矢发出雷神出巡之音,虽是一人射箭,却有着万箭齐发的威势! 稀薄的内气无法如刘长峰一般虚空留影,可他强横非人的体魄,也足以发出射穿罡风的箭矢! 而他自己,则在滔滔浪潮之中,极力跨越,踩踏着箭矢掀起的气流、穿过重重浪花。 极尽而前! 即将大成,终归不是大成! 四象者,春秋四季、风雷雨电、东北西南…… 唯有四象大成,才会无有破绽,三箭齐发,终归是有着破绽。 左右不得去,上下不得走、不得避、无法闪。 那就,直面而去! “什么?!” 听着道道雷霆破音之箭,刘长峰也是吃了一惊,旋即又是冷笑一声: “垂死挣扎,又有何用?!” 惊诧于杨狱哪怕是死都要箭射自己的悍勇,可这悍勇,无法弥补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 四象箭射出,他的内气为之一空,需要换气,甚至可以说,是最为虚弱之时。 可他终归是修成三尺内罡的如龙武者! 嗡! 面对这道道箭矢的破空而来,刘长峰不闪不避,双手接连拍击,雄浑的掌力伴随着罡风吞吐而出。 迎上道道激射而来的箭矢。 轰! 足下发力,踩踏水浪,周游六虚在此刻被运转到了极限,板肋虬筋似也不堪重负。 恐怖的危机加身。 那内气萦绕的四象箭没入江水之中,洞穿了重重浪! 四象箭之恐怖,不在于其超越声音的极速,也非是其强绝的杀伤,而是其绝不会射空的恐怖锋芒! 这已不是箭矢,而是箭墙! 自三方挤压而来,好似根本无法抵挡的箭墙! 唯一可行之处,只有前方! 杨狱敏锐的捕捉到,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的五感攀升到了极限,周身毛孔舒展,感应着一切细微气流的变化,避开了隐藏在滔天箭势中的箭矢。 避开! 他心中低吼一声,于不可能中接连三次闪开,避开了箭矢直接贯穿的可能。 任由那恐怖的锋芒在他身上撕裂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痕,鲜血狂飙。 却让是踏步, 躬身, 拔刀在手! 夜幕之下,踏浪而行,这一刻,杨狱的速度攀升到了极限,汹涌的江水在他身侧高高扬起,又如浪头般裹挟着鱼虾拍下。 声势浩大,好似骑兵冲锋,又如军中大舰出行,破风斩浪。 “嗯?!” 以雄浑罡风震裂诸般箭矢,刘长峰的心中突生警兆,眸光一转,就见得江水被拦腰劈开。 一人如龙般搅动江潮,狂奔而来。 一抹绚烂森寒的刀光斩破了漫天飞舞的水滴,更压过经久不息的箭矢破空之音。 伴随着震耳的长啸,刀芒绽放,似断了江河: “老猪狗,纳命来!”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0章 事了拂衣去(感谢盟主上仙齐天) , 夜黑月淡,大涛江上本只有微光。 但此刻,所有人的眼前都好似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绚烂刀芒。 也包括刘长峰。 “嗯?!” 内气将将耗尽,正处于换气的当口,这一刀对于时机的把握实在太好,哪怕是刘长峰,瞳孔都不由的剧烈收缩。 数十年修持,他的内息已然极为绵长,虽不至日夜流转,生生不息的地步,可换气之间隔,也只是微不足道的数个刹那而已。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也未必能够把握的如此之好。 这小子居然…… 一惊之后,其就展现出自己惊人的决断。 强提的内气运至指掌之间,却没有迎上扑面而至的刀光,也不曾打向周身煞气腾腾的杨狱。 而是猛然向下,重重拍在了江面之上。 砰! 内气狂吐,浪潮炸裂。 铮~ 森寒的刀光切割罡气,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音。 刘长峰的双眸发红。 一口内息生罡气,罡气虽是气流的高速流动,可终归是靠着内息来交互,随着他内气的不稳,罡风果然如他预料一般,被刀锋贯穿。 直擦着他的身子过去。 噗! 血花飞溅! 伴随着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吼,刘长峰也借着这一次反震的力量,跃上半空。 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自他下颌拉下,几乎将他的胸腹整个刨开! 但他,还是避开了这绝杀一刀! “小畜……” 痛怒的嘶吼乍闪即灭,凶戾的刀光一击不中,又自一个上撩! 十步一杀! 血气翻滚如火烧。 一刀不中,又是一刀,杨狱毫不吝惜自己的血气与体力,任由气流漫卷,水花泼洒,刀光犹如匹练般直追而去。 浓烈的杀机之下,他的心中一片清明。 强大的五感在他心中完美复盘出了以其身为中心,周遭数丈之内的景象。 江水、怒涛、气流、鱼虾、血滴、乃至于刘长峰的狰狞怒吼。 一切,纤毫毕现。 心念到,则刀锋无有不至! 嗤嗤嗤嗤~ 一个人的挥刀,可以凶猛到什么程度? 怒吼声被生生憋回去的刘长峰,就见识到了。 半日的追逐厮杀之下,他数十年积攒的内气都已消耗殆尽,可这个年岁不到弱冠的乡下小子,却仍旧悍勇! 甚至比之半日之前还要来的凶猛! 这挥舞的刀光所向,无论是气流还是水滴,统统都被斩了出去,其刀光舞动,犹如飓风呼啸。 刀刀不离他的要害。 前后不过一刹,他已接连中了十数刀! “啊!” 刘长峰目眦欲裂,再一次刀锋及体之时,突的不在闪避,精悍的手臂犹如鞭子一般抽向了杨狱: “同归于尽吧!” 刘长峰面目狰狞,双眸血红,悍不畏死,好似要与敌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杨狱刀锋横起的刹那。 其竟丝毫不顾被割的皮开肉绽的手臂,猛然一个折返,借由这交手之力,一个后跃,飞向了距离最近的船只。 憋屈却又凄厉: “贤侄救我!” 前一瞬,刘长峰心中尚且存着同归于尽之年,可余光瞥见林家的船只之后,他的心神顿时动摇了。 他只差一口换气,就足可碾杀此人,又何必与其同归于尽? “嗯?!” 正自观战的林风、于长镜皆是一怔,似也全没料到这老家伙会有此一着。 正在犹豫之时,就见得夜幕中刀光再度一闪。 那持刀之人,竟根本无需换气,更不需要借力,悍勇无匹的一刀,已再度劈砍而下。 仍旧凶戾,仍然快极! “原来是林世叔,林风眼拙,竟全没认出来!世叔放心,有小侄在此,绝无人能伤你分毫!” 清朗的声音足足传出数里之远,附近船只皆可闻听。 然而,林风的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根本不曾动弹一步。 “你!” 刘长峰勃然色变,惊怒已极,却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强提最后一口内气,反身而回: “同归于……” 嗤! 话音戛然而止,一抹血色染红了刀光。 狂风挥洒之下,浓烈的血腥气弥漫数十丈,那无头身躯打着旋坠落大涛江。 “这个当口,还敢三心二意?难怪你无法四象合一……” 杨狱落下甲板,长刀一挑,拍落翻滚的头颅,接住了四象弓,眉宇之间,煞气不散,让人望之身冷。 很多时候,一念之差,就是两种境况。 刘长峰虽不擅近战,可那也只是相对同阶来说,事实上,其近身一战,杨狱反而要捉襟见肘。 罡气可不止护身之功,也是杀敌之术。 甚至于,最后若非其三心二意,想着逃离,虽不可能与他同归于尽,但至少要给他留下比此时重的多的伤势。 现在念头一闪,杨狱也不收刀,任由染血的长弓挂在刀上,冷眼望向甲板上的一干人。 若非这艘船,刘长峰也不会生出侥幸。 换而言之,他认为这艘船之上,有着足以匹敌自己的高手。 半日追逐,一场厮杀,杨狱此时很是狼狈,衣不蔽体不说,满身都是被罡风割裂的伤口,虽不致命,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然而甲板之上的一众人却是刀剑出鞘,如临大敌,随着杨狱眸光扫来,除却林风二人,其余人更是心头发毛。 眸光一扫,落在了林、于二人身上。 二人,也正自打量着他。 “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林风心中泛起这个念头,也提起戒备。 “以弱胜强,阁下真乃人中之龙。是在令在下佩服不已。” 于长镜遥遥抱拳: “白龙轩于长镜,这位是青州林家的林风公子,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白龙轩,四大家。” 杨狱微震长刀,四象弓飞起落入其掌中: “这可真是太巧了。” 巧? 于、林二人微微一怔,不知此人说什么。 “要打要杀,稍微靠一靠。” 杨狱也不理于、林二人,一甩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粒金豆子,丢给了甲板上如临大敌的水手: “这,算我买的……” 买的? 那人似被金豆子吓了一大跳,正自疑惑间,就觉得身子一凉,这才惊觉。 他动都没动,自己的上衣,居然就被扒走了…… “杨兄弟真是好轻功!” 林风抚掌一笑: “那刘长峰与我家倒是有些渊源,可那算不得什么。一条老狗而已,杨兄乐意杀,也就杀了。 若是因为他,让杨兄与林某人有了介怀,那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了!” 刘长峰他认得,可也就认得而已了。 日薄西山的刘家,本已是他们餐桌上的佳肴,此人杀了已跨入第四关的刘长峰,对他来说可是个大大的好事。 可笑那老家伙,居然会想着向自己求救,可惜,可怜…… “看来你们的确不认识我……” 于、林两人都有着表露了善意,似乎还有心结交自己,杨狱却无喜色,反而微微一叹。 不过,这也正常。 他出黑山不过半年,名气即便再大,也传不得人人皆知的地步。 “杨兄此言何意?” 林风眉头拧起,一个仆人打扮的青年已匆匆上前,低声道: “少爷,这人就是六扇门那个‘杨砍头’,杀了司马杨的那位铜章捕头!” “杨砍头?” 于长镜的眸光一动,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黑山,杨狱?!” “你就是杨狱?!” 这下,林风也想起来了为何自己会对此人有些熟悉了。 前些日子他剿灭一笼水寨群匪之时,曾在其中见到过这人的画像,似乎是上了长留山的绿林追杀令。 “杨某都多长时间没砍头了?怎么还有这么个诨号?” 将他买来的上衣系在腰间,杨狱微微一叹,似有不满,这口剑,他都背了多久了? 怎么就没人给来个刀剑双绝的名号来? “呵呵~” 林风嘴角抽搐,忘了一眼甲板上兀自没闭上眼的刘长峰。 多久? 能有多久? “小半年前,南山毒龙镇,杀了我家师弟陆万川的,就是你?” 于长镜眸光微眯: “据说,将我那不争气的师叔送进镇抚司大狱的,也是你?” “阁下要找我寻仇?” 杨狱语气冷淡,长刀仍未回鞘,整个人似有煞气萦绕: “索性今日碰上,不如一并解决了罢!” 青州势力盘根错节,白龙轩自然不是靠着一个陆鸣就能扳倒的,若如此简单,他们也活不过数十年前那一次‘伐山破庙’。 “寻仇?为何寻仇?那陆鸣结交匪类,取死有道,门中尚且不理会,我如何会在意?” 于长镜哑然失笑: “若天下被斩之人的同门亲友皆报复公门之人,这天下,岂非早就乱了套了?” 这下,杨狱倒是有些哑然了。 在他的预想之中,这些武林宗门应当是十分团结,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杨兄厮杀辛苦,不如在此小歇?” 林风带着笑意邀请。 “不必了,杨某公务缠身,就此别过了。” 杨狱摇头拒绝,足下一点,落入江中,抓起刘长峰的无头身躯就走,几个起伏,已是去的远了。 “杨狱,杨砍头……” 注视着杨狱远去的背影,于长镜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林风的面色却是一沉,一脚将那乱发遮面的头颅揣入江水之中,拂袖离去: “不识抬举!”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1章 凝罡化箭术 , 泥土翻涌,将尸身掩埋。 谁又能料到,这几尺浅坑,少许泥土之下,掩埋的却是一位大家家主,踏入武道第四关的大高手。 若干年后,不过黄土一撮。 升起一堆篝火,杨狱席地而坐,擦拭身上的血污之余,面色也苍白了下来。 他的横练进展并不慢,可进展再快,也抵挡不住罡风的切割,四象箭的攒射。 虽未伤及要害,可也受伤不轻。 这也是他没有在那林家的船上久留的原因。 “罡气、如龙……” 解下刀剑横在膝前,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阵阵刺痛已自周身涌了上来。 战败一尊第四关的大高手,着实超乎了他此时的极限。 若非周游六虚功神异,他又对四象箭知之甚详,刘长峰也不擅近身战,哪怕足以脱身,却也无法真个斩杀这般高手。 无他,罡气而已。 武林之中,公认跨入第三关的武者才算一方高手,是因气血如象的武者,已可打出三尺罡气。 罡风的杀伤,远远超过内气。 而跨入第四关,方才是顶尖高手。 青州叫得出名字的大宗门、大家族之主,无一不是这个境界,困在这一关前,就会平白矮人一头。 修成三尺内罡者,若无同阶抗手,寻常手段几乎无法杀伤他们。 大明以武立国,强弱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杨狱所知的破罡之法,无一不是罕见而稀少的秘传。 唯一为大众所知的神臂弩,可还是朝廷的禁忌之物,旁人敢私藏,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过。 “以我此时的武功,遇到第四关的武者,哪怕是刘长峰这样初入此关的,除却以水磨之法耗其罡气之外,难有胜算……” “刘长峰,可还没有上乘武功在身……” 轻抚着那口四象弓,杨狱眸光微沉。 心中倒是有些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了,若无周游六虚功,这次他只怕就要栽了。 纵然身怀九牛二虎之力,可他习武的时间太短了,纵然有着暴食之鼎的炼化,刀法、箭术突飞猛进。 可无论外炼还是内炼,都无法与这些修持了数十年的老家伙相比。 因为这两者,即便有着丹药辅助,可还是个漫长的水磨功夫。 一口吃的太多,也吃不出个胖子。 东西吃得再快,肉,也得慢慢长。 这也是他分明四象箭大成,却无法射出四象合一之箭的原因。 内气不足。 呼! 念头起伏间,杨狱心神沉凝,暴食之鼎中,一件新的食材泛起光华。 “蓄能不足……” 杨狱微微头疼,这几个字,已然是他如今最不想看到的字眼了。 千两黄金所成的金豆子,一月而已,就被他吞服殆尽,可也不过炼化了‘周游六虚’以及‘十步一杀而已’。 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要知道,铁蚕豆也可蓄能,只是时间要长的多而已。 按着他多次炼化的经验,杨狱可推算出,他以正常速度吞服铁蚕豆,三四个月可以炼化一件食材,换做金豆子,则可缩短到十八天左右。 时间有差距,可价值差距更是大的离谱。 “真时间就是金钱了……” 按下杂念,杨狱伸手握住了那一口十步一杀剑。 心念一动,再度开始炼化。 …… …… 待得铁开山将受了波及的商户安抚下来,再从废墟之中将那两口大铁箱启出来,天色已然是蒙蒙亮了。 “杨爷,您可千万别出事……” 蹲坐在大铁箱上,灰头土脸的小武心头慌慌。 他的武功很差,哪怕在补血丹的滋养下成功换血,可区区一次换血的武功,真就微不足道。 但他在青州街头混迹多年,懂得却是不少。 比如铁开山所说的‘气血如龙’。 青州武者数以千百万计,可能换血有成的,至多五成,这五成里,能凝练如虎血气的,又要去个八九城。 气血如龙的武者,在他的印象里,都是名动一方的大高手。 哪怕对杨狱再有信心,可这样的高手,委实太过强了些…… “杨大人既然敢主动邀战,必然是有着把握……” 铁开山同样灰头土脸,似是对小武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他心中,担忧更甚。 小武充其量担忧自己的安危,可他想得更远,若杨狱真个一去不回,被他压住的那些人,很难说会是怎么个反应。 巨鲸帮的上万帮众虽已散去,却仍然存在。 而那大蛟帮…… “希望如此……” 小武满脸担忧,话还未说完,就见得铁开山猛然拔刀在手,爆喝一声,顿时吓了一个哆嗦。 “谁?” 小武一脸紧张。 其余的捕快们也全都吃了一惊,纷纷拔刀在手,警惕的望向四周。 铮~ 铁开山拔刀在手,煞气腾腾: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哈哈哈!既然铁大人发话,弟兄们,出来见见咱们这位捕头大人吧!” 巷道中,有人走出,一人、两人、十人,直至数十上百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条街道堵的严实。 “铁捕头,可还认得兄弟?” 为首之人,是个七尺高低的中年人,着灰袍,提长刀,面有微笑,独眼中却是一片冷意。 “张黑子!” 铁开山眸光一冷,认出来人:“巨鲸帮都倒了,我还以为你早逃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敢留在城中?” “逃?” 张黑子冷笑一声: “逃哪里去?就老子身上这点碎银,逃不出木林府,只怕就沦落成流民了吧!” “你待如何?” 铁开山心中微沉,这,就是后患了。 巨鲸帮的帮众足有数千上万,其中为恶者不多,多是混入其中糊口的,巨鲸帮一倒,这些人,可就无处可去了。 习惯了大手大脚,哪里还能安分守己? “咱们只是些苦哈哈,奈何不了那位六扇门的杨大人,可惹不起,躲得起。” 张黑子驻足不前,刀尖指向废墟里的大箱子: “这么大两口箱子,给咱们分润一半,不成问题吧?” “一半哪里够?咱们这些人,得全要!” “不错!把东西交出来!” “交出来!” 一干人全都双眼放光,贪婪的盯着那两口铁箱子。 他们之中不乏巨鲸帮的小头目,太清楚那两口箱子里有什么了。 “痴心妄想!” 铁开山纵身一跃,踩在铁箱之上,横刀在前: “想动这些东西,得问问铁某人的刀答不答应!”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张黑子扬起长刀,止住一众人的起哄,方才望向铁开山,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铁捕头,真真就不给半点活路吗?!” “大人……” 望着塞满整条街道的巨鲸帮帮众,一众捕快全都神色紧张起来,纷纷望向了铁开山。 “大人,您家中可还有十九位夫人……” 一个捕快低声说着。 “闭嘴!” 铁开山微微咬牙。 他心知,这些人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着天将亮的时候出来,抱的就是抢了东西就逃出城的打算。 若得不到东西,只怕真敢拼命。 他虽不怕,可若损伤了这些东西…… “别听他们的!” 见铁开山似有异动,小武忍不住大喝一声: “他们敢抢杨爷的东西,就绝对不敢让我们活下去!” 呼! 巷道之中,陡然一静。 一众捕快心头皆是一震,猛然惊觉。 是了! 以那位杨大人的雷霆手段,这些泼皮敢抢他的东西,只怕早已做好了灭口的打算了。 旋即,就是金铁摩擦之声,刀剑如林般竖了起来。 “张大哥,别和他啰嗦了!城门快看了,再不动手,可就迟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就他们几个人,何必与他们废话?!” 刀剑的森寒之气让一众人全都躁动起来,按耐不住的想要冲杀上来。 “你们可以试试!” 铁开山眸光冷漠下来。 “看来,是没得谈了!” 张黑子深吸一口气。 “杀!” 张黑子低吼一声,面色泛红。 足下只是一点,就掠过数丈之远,反手一刀,率先劈向了铁开山: “弟兄们,杀了他们,抢东西!” 咚! 咚! 咚咚! 正在此时,低沉如鼓,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一众人的耳畔炸开。 这声音低沉浑厚,更有着节奏与韵律在内,但一干人听到,却几乎难受的吐血。 好似气血都紊乱了一般。 “谁?!” 张黑子头皮一炸,望向来处。 一众巨鲸帮帮众也全都下意识的散开,回身望向了声音传来之地。 呼! 似有微风刮过,夜幕旋即褪色,天地都好似变得明亮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一刀剑随身,背负长弓两口的青年缓步而来,他的动作不快,可踱步间的声音却好似鼓点般在他们心头炸开。 此时天色将亮,天边正有红光破晓。 张黑子等人,却只觉天彻底的黑了下去,再没有了任何一缕光亮。 他,他,他…… 呼! 杨狱驻足街头,眸光冷淡: “你们刚才说,要几成来着?”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2章 平定 静! 沸反盈天的喊杀之声,在此刻静的落针可闻。 若说此刻木林府中,名声最大者,上至府衙官吏、下到贩夫走卒,必会提及杨狱。 而若说整个木林府,谁人对他畏惧最深。 那必然是巨鲸帮。 见得杨狱背弓而来,小武大喜过望,铁开山也面露喜色,张黑子却是两股战战,眼前发黑,心丧若死。 “杨,杨爷……” 他强挤出笑容,想说什么,耳边就听得‘当啷’一声,不知哪个人的刀剑落地。 叮叮当当~ 旋即,是大片刀剑脱手掉落之音。 “杨爷,饶命啊!” 有一人跪下,继而,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有人惊惧、有人发抖,更有人吓的两眼发白,直接昏厥过去。 这却是经历过巨鲸帮灭门之爷的小头目。 “我……” 一句话没说完,属下已尽数缴械,张黑子喉头发涩,不甘而恐惧的丢掉长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饶,饶命……” 这…… 铁开山等人直看的瞠目结舌,心头阵阵发寒。 直到看着所有人缴械投降,他才惊觉,这位杨捕头的威慑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直到杨狱眸光扫过,方才如梦方醒,将毫无抵抗的张黑子压倒在地。 “杨爷,您可回来了。” 小武惊魂未定,以他的武功,这要是打起来,简直是必死。 “杨某离城一日不到,就有人动了心思……” 杨狱自语着,望向张黑子: “看来,还是我心慈手软了。” 后者身子一颤,几乎瘫倒在地,吓破了胆子: “是,是大蛟帮的人说你,说你……” “说我死定了?” 杨狱泛起冷笑,声音也高了些许: “大蛟帮的诸位这般关心杨某的生死,怎么不来亲眼看看?” 呼! 音浪滚荡,如潮起伏,蕴含着极强穿透力的声音,惊醒了不知多少附近埋头发抖的百姓。 杨狱的话音回荡未落,不远处的已有一行人匆匆而来。 头前一人,却正是满脸苦涩的许似龙。 望着煞气未散的杨狱,他心中一阵发凉,那可是化了龙的大高手,怎么…… “杨爷切莫被人蛊惑,我等是听到喊杀声才匆匆赶来的……” 一须发花白的老者遥遥抱拳,谢罪。 “是吗?” 杨狱似笑非笑。 大蛟帮的几人顿时色变,那老者还想说什么,许似龙已是拉住了他,上前一步,面上苦涩浓的化不开: “杨爷何等人物,再说这些话,平白让人笑话……” “可……” 那老者被拉住,脸色难看。 “这一战后,杨爷真要名动青州了,高升只怕也指日可待了……” 望了一眼那口弧度惊人的四象弓,许似龙心中再无侥幸,长长一躬,袖袍垂地: “大蛟帮愿奉上历年来与各方交易的账簿……” “少帮主!” 其余几人全都骇然,还想阻止,但触及杨狱冰冷的眼神,又都是一颤,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都是久经厮杀的老江湖,哪里看不出这位爷已然动了杀机。 巨鲸帮的前车之鉴不远,他们怎能不心惊胆战? 可让几人心中更冷的是,面对许似龙的长长一拜,这位不及弱冠的六扇门铜章捕头只面无表情的吐露两个字。 “不够。” “不够……” 几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杨狱却不在乎,缓缓踱步至铁箱之前,冷淡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煞气: “账簿、田亩、房契、金银珠宝之外,大蛟帮,解散罢!” “什么?!” 这一下,不止是许似龙等人,连正在押解张黑子的铁开山等六扇门捕快,也全都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的看向许似龙,握紧了刀剑。 如此苛刻的条件,简直是要逼大蛟帮鱼死网破啊…… “绝无可能!” 那老者怒吼一声,须发皆张,杨狱却是按刀不动,见其扑上前来,方才捏合五指,往前一递。 噗! 好似沙袋被一下击穿。 那老者惨叫一声,已被打成滚地葫芦,大口咳血。 “再敢呱噪一声,就不是小惩大诫了。” 杨狱眸光发冷。 前次,因巨鲸帮的帮众着实无法规束,且六扇门诸捕快都不在城中,他才按下心思没去处置大蛟帮。 可没想到,他不过出去半日,这伙人就已蠢蠢欲动。 此刻,却是不想再给他们机会了。 “住手!” 呵斥住周遭几人,许似龙木然抬头,声音发涩: “都给你,我们还有什么?” “呵~” 杨狱一笑: “命归你,还不够吗?” 霸道! 太霸道了! 饶是许似龙这般城府,一口逆血都几乎夺口而出,好不容易压下这口逆血,整张脸都憋的有些发紫: “够,够了……” 这一刻,心中的无尽屈辱与悲愤让许似龙几乎想要怒吼一声,与其搏命,可最终,还是颓然一叹: “任凭杨爷处置……” 直至将许似龙的气血封闭,铁开山都还处于恍惚之中,回望杨狱,苦笑: “大人真是果决……” “一群刀口舔血的混不吝,老江湖,除了比他们更狠,你还有其他办法压住他们吗?” 杨狱心中雪亮。 压服地头蛇的法子,有且只有一个,就是盘外招。 徐徐图之根本要不得。 和一群深耕木林府多年的老江湖勾心斗角,他得多蠢才会那么干? “大人,您就不怕大蛟帮鱼死网破吗……” 铁开山仍是有些心神不定。 坐拥上万帮众的大帮会,其若是生出歹念,甚至能造成全城惊恐,若猝不及防,甚至攻下整座木林府城都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庞然大物,若是暴动起来。 即便武功再高,难不成还能屠戮万人? “鱼死,网却不会破。” 杨狱扫去铁箱上的灰尘,一手一个,提着走向刚熄了灯火没多久的秋风楼: “你以为,我为何要先对巨鲸帮下手?” “嗯?” 铁开山微微一怔,咀嚼着杨狱的话,心中突然一动。 巨鲸帮与大蛟帮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后者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大蛟帮的高层乃至于一些大头目,都是大蛟帮本地的乡绅小族,家大业大…… “他们,是在暂避锋芒……” 铁开山品出了味道,有些了然。 若他是许似龙,只要命在,即便一时落入下风又如何? 被下大狱又如何? 杨狱,迟早会走! 只要他一走,他们仍能东山再起。 只是…… …… …… 大蛟帮,解散了! 又是一道惊雷炸开,木林府中又是哗然。 与巨鲸帮不同,大蛟帮只所以建立,是因为迫于外来势力的压迫,本地乡绅豪强的联合。 是帮派、乡绅、豪强组成的怪胎。 其把控漕运份额,又握着大片田亩、房契、店铺,不但帮众过万,衙役、捕快都有不少是他们的人。 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会解散,自然引起无数人的好奇,见得一干捕快、衙役不动刀兵就将一众头目、甚至高层押进县衙,更是引得震惊一片。 府主被下了大狱,新任府主又还不曾上任,杨狱也只有勉为其难的代为审问。 该杀的杀、该放的放、该抓的抓。 也直到此时,杨狱才知道,大蛟帮为何愿意束手,因为他们,太干净了…… 不对,是太有钱了。 乡绅豪强的吃相,比巨鲸帮好了太多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有钱。 把控粮价? 他们不需要,因为他们的田亩足够多。 强抢民女? 他们也不需要,姿色上好的女子甘愿为妾、卖身为奴的不在少数。 欺行霸市? 他们更不需要,因为最好的店铺,本就是他们自己的。 唯一可以拿捏他们的,居然只是帮派之间的厮杀。 可不少高层,根本是手不染血腥,脏事、恶事都有人代劳…… 甚至于,巨鲸帮中存在的弓弩甲胄,他们也从未碰过。 大堂之上,一片肃静。 正大光明牌匾下,杨狱拧着眉头,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徐文纪面对的是什么。 乡绅氏族与江湖宗门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后者只知道打打杀杀,可前者,懂法,会钻空子,甚至,可以在律法的框架之下,借助朝廷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纵然掌有审问判罚之权,也根本无法奈何他们。 “许帮主比韩京可是要聪明许多了……” 杨狱神色一样冷淡。 多日里的审问,他发现,大蛟帮比之巨鲸帮要难对付的太多,也特殊的太多了。 大蛟帮,更像是乡绅豪强的联合,盘根错节,可又互相约束。 这固然让他们在与巨鲸帮的争斗中常常落于下风,可也会在清算的时候让人无法拿捏他们的痛脚。 这背后,必然有着高人指点。 “大人,可是审完了?” 许大蛟拄着蛟首拐杖,神色平静而冷淡: “若无其他要问、要审的,老夫与小儿,可就要回去了。” “许帮主很得意?” 杨狱面色微沉。 “这里只有大人春风得意,老夫战战兢兢,哪有半点得意?” 许大蛟连道不敢。 “许帮主大抵以为自己处理的足够干净,让杨某无法拿捏?” 居高临下而望,杨狱突然一笑。 若只靠他自己,此时,即便再有不愿,也得将其放走,因为毫无证据。 可他虽是只身前来,可这背后,可还有着徐文纪两年的谋划! “大人此话何意……” 见得杨狱一笑,许大蛟心头‘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妙。 “来人!” 杨狱不再看他,一拍惊堂木,自有衙役带着压着一灰衣老者上前。 “严竟成?!” 见得被押上堂的人,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骚动。 “老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那灰衣老者神色狰狞而快意。 “你没死!” 见得这人,许大蛟的瞳孔一缩,终于变色。 甚至不等那老者说话,蛟首拐杖重重一点,已是提起许似龙拔地而起,跃向大堂之外。 “何必垂死挣扎?” 杨狱神色平静,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怜悯。 轰! 几乎是跃出大堂的刹那,许大蛟的耳畔似有一道雷霆炸响。 “跪下!” 犹如霹雳炸响。 许大蛟心头狂震,不及反应,只觉自己已然撞在了一方不可撼动的山岳之上,顷刻间,已是筋断骨折,惨叫一声,跌在大堂之外。 “内罡?!” 许大蛟鲜血狂吐。 就见得一面色方正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跨步而来,骤起的风儿吹动那一袭黑色类蟒飞鱼服。 隐可见其下那一口名震天下的绣春刀。 “许大蛟,你的事,发了!”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3章 大药 , 飞鱼服,绣春刀。 见得跨步而来的一干锦衣卫,围观的百姓一片惊呼,纷纷避让,生怕挡了他们的路,不少人都是面露恐惧。 “你,你是……” 看着那黑色类蟒飞鱼服,许大蛟只觉眼前发黑,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祁,祁罡!” 同为天下闻名的暴力机关,锦衣卫的名头还要远超六扇门。 六扇门行的是缉凶拿人的行当,锦衣卫做的却是抄家灭族的买卖! 在任何有关锦衣卫的流言之中,必然伴随着一家,或是多家家破人亡、满门被斩。 真正的可止小儿夜哭。 “大胆!” 锦衣翻飞,不见动作,许大蛟已被抽翻在地。 “祁,大人……” 许似龙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踉跄着将父亲搀住,心中一片冰凉。 早在徐文纪来青州的消息到来之前,他们已将历年来所做之事的首尾抹了个干净。 可没想到,还是被找上了门来。 “拿下!” 祁罡负手而立,紧随而来的林安已是一摆手,号令属下将许家父子拿下。 “大人!” 眼见几个锦衣卫逼近,许大蛟呕出一大口黑血,踉跄着跪倒在地: “祁大人,千错万错是我一人之错!与我儿没有任何关系,恳请大人绕过他!” 祁罡神情漠然,一言不发。 林安‘嘿’了一声,将两人绑了: “有无关系,镇抚司大狱里,自有分说!” 许家父子心如死灰,却哪里敢反抗,任由几个锦衣卫截断了他们气血运行的穴道,押解了下去。 “呵呵~” 林安扫过一众围观之人,视线落在了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中的杨狱身上: “咱们还要找这位杨大人谈一谈,诸位,散了吧!” 听得这话,杨狱神色平静。 在外维持秩序的铁开山与小武的神色却是大变,不及两人说话,围观的百姓已是跪倒了一大片。 “大,大人。杨大人是个好官,您,您放过他吧。” “放过他吧,大人。” “大人……” …… 围观的百姓不少都显得畏惧,但还是开声了。 这些日子,杨狱虽没与他们怎么接触,可他的所作所为,百姓们自然也心中有数。 对比历年来的官员们,已是难得的好官了。 “再有废话,统统下了大狱!” 林安心中惊异,却还是冷着脸将一众百姓呵退。 锦衣卫的威慑巨大,又都是冷脸,围观的众人胆子当然没有那么大,虽不忍,还是退下了。 “两位,也出去吧!” 林安看向铁开山、小武。 “锦衣卫还管不到六扇门,诸位大人,即便杨大人有错,也得上报总捕才能拿人!” 铁开山神情凝重,却还是咬牙不退。 “铁捕头,且先去安抚百姓吧。” 杨狱开口了。 铁开山微微犹豫,但见他神色平静,也就只能拉着小武退出了衙门。 顿时,大堂中已是一片沉静。 “祁头,林兄!” 杨狱起身相迎,露出笑容来。 “好小子,你这可够利索的!” 闲人全散去,一干锦衣卫的脸上都有了笑容,林安更轻轻锤了他一拳。 “指挥使大人给了你什么灵丹妙药?” 林安啧啧称奇: “你这武功真真是突飞猛进了,莫说我,老曹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干得不错。” 祁罡古板的脸上也有着一抹笑容,他微微点头,难得的有些赞许: “没丢咱们锦衣卫的脸!” “险胜而已。” 杨狱笑了笑,有些好奇: “祁头,你们还有其他事吧?” “我们本是要去德阳府的,后来听说那刘长峰已然跨入第四关,祁头急带我们前来,不想,他这就被你杀了!” 林安的嘴快。 祁罡只得点点头: “德阳大旱,徐大人日夜难眠,此时青州局势已定,特遣我等前去巡查,打击囤聚居奇的世家宗门。” “老曹不是已去了德阳吗?怎么还得劳动祁头?” 杨狱眉头微皱。 德阳大旱,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曹金烈先行一步,算算时间,月余之前应该已经到了德阳了才是。 以他的武功加之一干锦衣卫,难道还压不住? “德阳一府,人口数以千万计,大灾之前,去多少人,都不嫌多。” 祁罡微微摇头。 “这倒是。” 杨狱点点头。 流民上万已是无法安置,遑论数十上百万人? 这样的大灾面前,什么样的武功高强,也都使不上力。 “不说这个了。” 林安拉了把凳子给祁罡,自己随便寻了处地方坐下: “要不说你是福星呢,我们来木林府的路上,正碰上那什么严竞成被人追杀,心中好奇,随手救下。 你猜怎么着?” 他还想卖关子,祁罡已是冷眼扫过,前者打了个冷颤,忙说了出来: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得从姓许的爷爷那一辈说起,他爷爷不知不知从哪里得了个方子,信以为真。 上百年里,这许家都在熬炼这所谓的‘大药’!” “大药?” 杨狱心头微震:“许大蛟,在炼制丹药?” 这事,他是真不知道。 之前不追击,是他感应到了林安等人的气息,却也没想到,许大蛟居然敢熬制大药。 当今朝廷,除却那几样之外,很有些百无禁忌的味道。 弓弩、甲胄,以及,丹药! 丹药,是大明第一禁,天狼王庭、大离王朝,也都是禁忌,决不允许民间私人炼制、掌握丹方。 “说是丹药,也勉强算是吧。” 林安挠挠头,有些不知怎么去说。 “‘大药’,是丹药炼制的主药,大多是不可服用的。” 祁罡开口了,他手指一翻,取出了几粒灰扑扑的珠子: “你来木林府有些日子了,可认得此物?” “这是玄英珠?” 杨狱眸光一凝,回答道: “此物名叫‘玄英珠’,是大涛江里一种蚌类孕育,因这蚌喜食金铁,这玄英珠也是一种炼制兵甲的材料。” 玄英珠,他印象很深。 蕴含着精纯金铁之气,且易吞服的东西,他当然不会望。 他还托秦姒等人去收购此物,只是近些年里,此物变得很稀少了,收的并不多。 “错了。这玩意,就是许大蛟炼制的‘大药’后,大涛江里的一些蚌类被影响后才会结出来的东西……” 祁罡轻轻一捏,将这玄英珠捏碎: “吃金铁的东西有,可却不是湖中的蚌类,而是许家炼制的‘大药’!” “这所谓‘大药’影响这么深远?” 杨狱有些吃惊。 依着秦姒之前所说,这玄英珠可已有许多年的历史了,什么东西能影响一条滔滔不绝大江流百十年之久? “将那人带进来。” 这时,林安使了个眼色,就有一锦衣卫出去,将被铁开山押着的严竟成提进大堂。 “此人,正是许家的‘养药’人。” 祁罡微微抬眸。 那严竟成身子一颤,惊惧起来: “大,大人,小老儿都已然说过了……” “我且问你,许家的所谓大药,究竟是什么?” 杨狱发问。 “这……” 严竟成余光扫过一众锦衣卫,见他们神色冷淡,一个激灵,才回答道: “小老儿也不知道,只知道那‘物’十分之诡异,不但以金铁为食,与其接触者,甚至也会长出‘玄英珠’。 大涛江内的蚌类是他们掩人耳目的说辞,小老儿为他们养了数十年的蚌,他们,却杀了我儿……” 说到后来,严竟成已是咬牙切齿起来。 “嗯?” 杨狱眉梢挑动,眼底泛起一抹惊人的光芒,又被他压了下来。 他掩饰的很快,祁罡却似有所觉般看了过来: “杨百户,似乎对此物很感兴趣?” “这般有趣的东西,自然是有兴趣的。” 杨狱收敛心思,闻言也不隐瞒: “祁头也是有兴趣的吧。” “不错,老夫怀疑这所谓的‘大药’可能是‘道果’。” 祁罡道: “吞金噬铁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刘家原本木流弓也是类似的产物,可能影响他人,让血肉之躯长出似金似铁之物的。 就不该是凡类。” 杨狱点点头。 这玩意是不是道果,他可都十分有兴趣。 这玄英珠的吞服效果,可不比黄金差多少,能让接触者生出玄英珠,这样的东西,在他看来,比道果还要珍贵了。 “许家父子已被拿下了,你可以说了,此物在哪里?” 林安低喝一声: “此物极为危险,若你再敢隐瞒,镇抚司大狱里,也得有你个位置了!” “是……” 严竟成身子一颤,不再隐瞒: “许家父子炼制‘大药’之处,就在大涛江……” “尔敢!” 一声低沉怒喝,祁罡已是猛然起身,袖袍鼓荡,双袖中劲气一催一分,已生出雄浑罡气,震破了一口射向严竟成的飞镖。 消失在大堂之中。 呼! 大堂内气流激荡,林安等人全都立起,拔刀在手,如临大敌。 “严竟成,你的时候到了!” 阴森冷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荡而来。 “嗯?!” 杨狱眼皮一跳,心生警觉,随手一拍,已将面色惨白的严竟成打晕在地。 那阴森声音中似带着浓烈的蛊惑人心的味道,严竟成居然想自杀。 轰! 似有霹雳炸响。 雄浑威严的声音响彻外间: “齐龙生?大了你的狗胆,竟敢在本官面前装神弄鬼?!”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4章 凤栖梧桐 , 轰! 音似雷炸,这是罡风碰撞所发之音,雄浑而刺耳。 “齐龙生?!” 大堂内一干锦衣卫神色皆是一变,无需多言,已纷纷跃出屋去,登上屋檐。 杨狱遥遥望去,只见两道人影于房檐、屋顶之上辗转挪移,时而碰撞,时而追逐,声势浩大至极。 所过之处,下方行人纷纷逃窜,惊恐骇然。 “此人是怜生教青州七府总舵主,地位仅在青州舵主余灵仙之下,武功极高,只怕不在祁头之下……” 林安手按长刀,环顾四周,神情戒备。 又一次碰撞后,两人分立于高楼屋檐之上,遥遥相望。 这时,杨狱才看清这位怜生教的大人物。 其人身量极高,不下八尺,一袭黑色劲装之下,是精悍犹如铜浇铁铸般棱角分明的身躯。 一看,就是横练修持到了极高境界。 “大伏魔拳?!” 齐龙生肩扛一口等人高的黑色大刀,放声大笑: “我道是谁,原来是祁副指挥使。怎么你不在青州伺候你家大小姐,反而跑到齐某人的地盘上来了?” “日月所及,皆是明土!” 祁罡立身九重楼顶,飞鱼服猎猎作响,他的神色冷酷,扫了一眼林安、杨狱,足下一踏,已是扑将出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你的地盘?!” 吼! 高亢到不似人声的长啸响彻天宇。 这一步踏出,犹如烈火烹油,祁罡的气势瞬间攀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高度,其猎猎而动的衣衫好似展翅之大鹏。 跨行之间,有着苍鹰扑杀,大鹏飞腾,如山倾倒之势。 凶猛狂暴。 霸道至极! 让杨狱都不由的心神摇曳,同为内罡成就,祁罡的气势比之刘长峰高了何止十倍? “鹏魔真罡?!” 见得这一幕,齐龙生的眸光一凝,继而笑声更高,振聋发聩一般: “祁副指挥使真真是霸道凶猛,齐某也不能及,不过,想杀我,你还不行!” 砰! 齐龙生足下一点,横掠数十丈,几个起落,已是去的远了。 祁罡见此,毫不犹豫的追逐而去。 “祁头!” 林安等人神色一紧,可哪里能够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追逐而去。 “得……” 林安唤住欲跟随而去的一众同僚,无奈的叹口气: “祁老大不是指挥使大人,事不可为不会强行为之,咱们,还是别去添乱了……” 血气如龙者,内息绵长到几乎生生不息,一气可行八百里,真要他们追,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好!” 杨狱本在思量,心头突的一震,他足下一踏,踩碎屋檐,五指箕张,抓向了从昏迷中醒来的严竟成。 此人,一睁眼,就反手一掌拍向自己,居然还要自杀。 咔嚓! 杨狱的速度极快,瞬间将其手臂、下颌骨全都卸了下来,可严竟成却是惨笑一声,猛然一头撞向地面。 “你就这般想死?” 杨狱眼皮一跳,反手抓住其后颈,猛的提将起来。 咔! 林安跃了下来,将其打晕,神色凝重: “他中了怜生教的惑心魔音,听到齐龙生的命令,只要还要一丝力气,就会自杀!” “惑心魔音……” 杨狱将其放在地上,眸光闪烁。 惑心魔音并不罕见,怜生教的讲经道人多会此术。 黑山城之战,怜生教就是以此法蛊惑那些信众献祭的。 但齐龙生何等地位? 居然会对一个换血不过一两次的武者亲下此术…… “这齐龙生突然现身木林府,难不成大蛟帮的背后,是怜生教?” 有锦衣卫脸色难看。 “不好!” 林安突的想起什么,望向杨狱,后者脸色也是难看起来。 可不等两人动作,之前押解许大蛟的几个锦衣卫已是冲了进来。 “许大蛟,自杀了。” 这几个锦衣卫恨的咬牙,为了小心,他们早已卸了许大蛟的四肢、截了他的气血。 却哪里想到,他居然撞墙,生生折断了自己的脊椎。 “该死,该死!” 林安脸色冷的吓人: “不用想,大蛟帮是在帮怜生教做事!这些乡绅真真该死,生生隐了百年!木林府的几个暗子呢?难不成都死了?!” 明面上,锦衣卫的人不多,甚至不足六扇门的百分之一,但事实上,如魏河一般的暗子遍布天下。 父死子替,兄终弟及,四百年里少有断绝。 可其隐蔽性太强,强到除却他们自己,以及皇帝手上有一份名单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以至于,林安都联系不了木林府的暗子。 可怜生教都在此炼药百年都没有上报,不问可知,木林府锦衣卫的暗子,怕是都被拔除了…… 一念至此,林安带着人匆匆而去。 只留下了杨狱一人看守严竟成。 “又是怜生教……” 杨狱心思沉重,深感怜生教的势力庞大。 大蛟帮坐拥上万帮众,从来都在锦衣卫和六扇门的监察之中,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背后居然也是怜生教。 青州诸府,龙渊诸州,大明诸道,又有多少如大蛟帮一般的势力? “杨爷……” 这时,小武、铁开山等人又走了进来,见他面色沉凝,只道他在锦衣卫面前吃了亏,一时也不敢多言。 “看好此人,片刻不能离,小心他自杀。” 杨狱嘱咐了几句,将人交给铁开山,也自离开。 不过,却没有去寻林安等人,而是一转身子,又来了秋风楼。 此时的秋风楼,早已没有之前的盛况,苏昙亦被整治之后,被其以种种手段收束到楼中的苦命人,多是散了去。 只是有一些实在无处可去的,才留了下来。 不过秋风楼的招牌,已是打碎了,其中的诸景也被铲除,一些姑娘们正在松土,播种。 这方地下,有着从他处引来的地热,植物四季常青,什么时候都可种植瓜果。 “爷怎么有空来奴家这里?刚才那两位大打出手,您不去收拾残局?” 牡丹小筑里,秦姒斟茶两杯,饶有兴趣的望着杨狱。 之前的动静何其之大,她自然不会看不到。 “我不去,自然也有人去。” 杨狱无心与她说笑,神色沉凝,问起了玄英珠: “大家可知此物最初起于何处?” “玄英珠?大人对此物的兴趣可真是不小呢!” 秦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奴家哪里知晓这个?” “连你也不知道?” 杨狱有些诧异了。 在他看来,玉龙观的势力也不会小,至少在这木林府应是很有些势力才是。 如若不然,怎么敢堂而皇之的现身人前? 但连她们都不知道,大蛟帮这保密措施,未免也做的太好了些。 “奴家一个弱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岂非正常?” 秦姒眸光流转,为他支招: “若连衙门与六扇门都不知道的话,那这木林府,只有一个人能知道了。” “大老板?” 杨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木林府这位神秘的大老板,势力同样庞大,且触及到各行各业,犹如一株扎根木林府的老树。 “嗯,就是这位大老板了。” 秦姒指尖绕着长发,抿嘴轻笑: “他若不知道,那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如此,多谢大家解惑!” 杨狱心中一定,也不停留,转身就离了秋风楼。 他走之后,赵坤方才现身,来到了牡丹小筑。 “祁罡、齐龙生。一个锦衣卫副指挥使,一个怜生教七府总舵主,这两人都来了木林府,可真是有些古怪……” 赵坤手捋长须,思索着。 “想这么多做什么?至多,不过是又一枚道果而已,这些年,天下道果出的还少吗?” 秦姒不以为意。 “而已?” 赵坤眼角抽搐。 “道果不过为你开了一扇门,你能走到哪里,还是要看个人,真以为得了道果就能成就武圣吗?” 秦姒打了个哈欠,开始赶人。 “怎的那小子来,你就小心伺候,老夫来,你就迫不及待的赶人?” 赵坤气了个够呛,但听着秦姒话中的意思,还是压下了火气: “道果里,究竟有什么?” 他很好奇。 秦姒虽有一枚道果,但她从不曾向他透漏什么信息。 “位阶图。” 赵坤一惊,他不过随口一问,也没想着会有回答,不由的精神一震: “这位阶图,是什么?” “你又没有道果,问那么多做什么?” 秦姒又要赶人,但赵坤这次就不走了,非要她说个明白。 她佯作无奈,也就随口说了几句: “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位阶图,就好比一本秘籍,你得到秘籍不算什么,因为你还要练……” “……” 赵坤一头雾水:“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也太笨了……” 秦姒都有些无语,但她自己也说不好,沉吟许久后,才道: “位阶图,就好比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你可以去做官,而仪式,就好比科举……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是这样吗?” 赵坤若有所思,突的一个激灵,满是狐疑的看向秦姒: “你今天说这么多,莫非……” “看着秋风楼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我心里有所领悟,已看到了自己的道路……” 秦姒望着窗外,有些失神: “可谁才是我的梧桐呢?”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5章 木偶、石雕与铜像 听潮阁,有十二层。 最顶一层,是观景之用,其次的三层,才是大老板的日常居所。 谢七走进第九层,这一层,通体皆是木板,别无其他杂乱摆设,除却淡淡的香气之外,只有正中处,有着一蒲团,一方桌。 桌上一壶茶,一壶酒。 富态的大老板这时盘膝而坐,手捏茶杯,徐徐摇晃着。 “大老板。” 谢七微微躬身,余光一扫,就见得案上稀稀落落的落着几枚古朴的铜板。 他记得,这几枚铜板是大老板重金买来的,每日里都在手里攥着,油光水滑的。 “嗯。” 大老板摇晃着茶杯,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谢七耐心等了一会,见他还在发怔,只得小心开口: “您又卜卦了?此卦如何?” “这一卦啊……” 闻言,大老板才抬起头,有些思虑: “老七,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卜卦?” 您终于明白了! 谢七差点脱口而出。 大老板的这个爱好,他着实无法理解,所谓卜卦,他是半点都不信,尤其是,他也没算对过。 偶尔几次灵验了的,也都是卜出大吉,结果生意就诸事不顺,不是货物被截,就是行船翻了。 上一次卜出个大吉大利,结果呢,那杨狱一番清扫,大把银钱投资的几个行当全扑街了。 但心里这么想,他还是没敢说出口,捏着鼻子道: “您还是有天分的……”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老板赞同的点点头。 “……您。” 谢七眼皮狂跳,终于忍不住了:“大老板,您怎么就偏信这个?”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们这位大老板,心思缜密,行商多年,身家巨万,不止木林府、青州,生意遍布整个龙渊道三州。 虽声名不显,可势力绝大。 可就是这样一个堪称人杰的巨贾,偏生信了这些道士、方士骗人的把戏,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懂……” 大老板哑然失笑,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摇摇头: “我信这个,自然是有我的原因,你觉得我玩物丧志,只是因为你目光短浅罢了。” “那您倒是说说,您有什么原因?” 谢七彻底无语。 每次提及这个,大老板总会贬斥他一翻。 “说说倒也没什么。” 大老板收起案上的铜板,在指尖把玩着:“老七,你看老板我年岁几何?” “嗯?” 谢七微微一怔: “您不是六十有三?” “我今年,已有一百一开外了!” 大老板微微一笑。 他的长相富态,肤色白皙,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别无一丝白发。 “这,这怎么可能?” 谢七有些傻眼。 除却一些修炼了伤身武功的武者之外,绝大多数的武者,比之寻常人的寿命还是要长一些的。 据说当今年岁最大的武圣‘风乞天’已年近二百,堪称活神仙。 可哪怕驻颜有术,百岁开外,也不该是这个样子才是。 “你啊,对这个世界,太不了解了。” 大老板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 “我父母祖辈都是崇道之人,耳濡目染之下,我很小的时候就对传说中的仙神道术很感兴趣,十三那年,我被人鼓动,背上行李,就前去寻仙访道去了……” “寻仙访道?” 谢七心头微震。 联系大老板之前的话,心中不由大惊:“您难道真寻到了仙?” 寻仙访道,他是不信的。 古之帝王,寻仙访道的还少吗? 有史记载,最热衷寻仙访道的秦皇,似乎都没活过五十…… “那时的我觉得我是不一样的,秦皇找不到的,我未必就找不到。但一出城,我就后悔了,好几次,都差点丢了命。” 大老板语气平淡,揭过了他一路的艰辛。 “您可真是福大命大……” 谢七由衷的说了一句。 历朝历代以来,行路都是艰难且危险的,没有几把刷子,哪怕跟着大商队也都是会有风险的。 他胆子算是大的。 可十三岁也绝没有胆子敢独自出城,而且还寻仙访道…… 要知道,山中,向来是最为危险的地方。 “……一路行走,我遇山就进,遇庙就拜,倒也认识了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僧人、道人,可他们所会的,也都是武功罢了。 那时的我很倔,都和伙伴们夸下了海口,怎么能无功而返?是以,我咬着牙,一走就是五六年……” 大老板说着,自己也笑了: “如今想来,我倒真是福大命大了。若真遇到大盗,以我当时的武功,怎么都是个死。” “后来呢?您真的寻到了仙?” 谢七却是有了兴趣。 “仙……是不是仙,以我现在的目光去看,也无法确定,可若世上有仙,那我所遇到的,一定是。” 大老板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回忆当年: “那是一个夏天,艳阳高照,我翻了好几座山头,又累又饿,就寻了处安全的所在,升起篝火,靠着一株大树就打了个盹……” “这一觉我睡的极为香甜,如今想来,这大几十年,都没睡的那么好过了。当我醒来之时,似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可奇怪的是,我放眼望去千峰如戟,万仞开屏,绝对不是我昨日所见的山了,换而言之,我似乎迷路了……” 说到此处,谢七发现大老板的神情振奋了起来。 他想说什么,看他的模样,还是咽了下去。 “……我走的筋疲力尽,也没走出这山去,直到这时,我听到了有人在长歌!” 大老板语气微顿,声音变得苍凉豪迈起来: “……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黄庭?” 谢七眸光一动。 “正是黄庭,我那是虽饿得昏昏沉沉,却也知道我遇到了‘仙缘’,大喜过望之下,强撑着力气去寻那歌声……” 大老板手掌攥紧。 “寻到了?” “没寻到……” 大老板喟叹一声: “我一路寻去,进山越深,直至夜色深了,也没寻到什么人,心下正在失望,就惊觉不远处居然有座道观……” “道观?” 不知为何,谢七心头‘砰砰’跳了起来,好似身临其境般,紧张起来。 “那时夜深了,我瞧见道观,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跑了过去,可却大失所望,那道观年久失修,灰尘满地,到处是杂草和藤蔓,却哪里还有一个人? 我不死心,随手从门前桃树下摘了个桃子,就开始寻找,果然,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庙里,我寻到了东西。” 大老板眸光炯炯。 “寻到了什么?” 谢七听得入神。 “一张供台。” “供台?” “那供台上,有着一木偶、一石雕、一铜像,还有……” 大老板深陷回忆: “我记得清楚,那木偶是个樵夫模样,是石雕是个猴子,那铜像,却是个恶形恶状的小鬼……” 轰隆! 就在这时,一道雷霆闪过。 大老板猛然惊醒,望向窗外,只见乌云翻滚,雷电滚走,心中突的一动,收敛了心思,道: “老七,来客了!” …… …… 轰隆! 雷蛇滚走,天色阴沉下来。 又是一场春雨即将落下,街道上的小贩见得风雨欲来纷纷收摊,来往的行人也都匆匆归家。 手撑油纸伞,杨狱踱步而行,听着渐起的风声,心神沉静,舒缓,有种难言的微妙在涌动。 他本是急着去听潮阁,但此时却越走越缓。 他的五感超人一等,内息越足,感知就越强,此时,他缓步而行,此时分明雷雨还未至,他的心中却好似听到了风雨雷电之音。 风雨越来越大,杨狱越走越慢,临近听潮阁所在的巷子,他已是驻足不前。 有人警觉探头,望见驻足的杨狱。 或是惊诧、或是骇然,有人紧紧盯着,也有人转身就去听潮阁汇报。 杨狱微微闭目,也不去理会他人的动作。 静静感受着心海中愈演愈烈的雷雨风暴之音,莫名的,他周身游走的内气就变得活跃起来。 蠢蠢欲动也似。 轰隆! 某一刻,杨狱猛然睁眼,远远盯梢之人,只觉其眼中似有一道电光迸射,一时惊骇,以为自己眼花了。 杨狱却恍若未觉,视线透过油纸伞的边缘,望向了乌云滚滚的天际。 雨滴,已然落下。 初时不过点点、旋即化作、一缕缕雨线,自天而地,连绵不绝。 恍惚之间,他的眼中景象变换。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已不是大雨倾盆,而是他在流积山战场之中不止一次经历过的箭雨! “天意、四象、箭……” 杨狱心中喃喃着。 关乎于四象箭的诸般经文已在他的心中浮现出来,走马灯也似的旋转变换。 四象箭,杨狱早已大成。 只是受限于内气不足而无法催发四象留影、四象合一之箭罢了,事实上,单论箭术,已超过了刘长峰。 可任由他如何去琢磨,始终不曾悟出那门青州唯一的上乘箭术‘天意四象箭’。 而此时你,他心中隐隐有了明悟。 无人可见的暴食之鼎的鼎壁之上,那四象箭的进度条,突然变得模糊,继而,被一团流光包裹住。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6章 暴食之鼎的躁动! 心无四季,怎知春夏秋冬? 心无天象,怎见风雨雷电? 心无红尘,怎懂生老病死? 心神恍惚之间,杨狱隐隐间把握住了四象箭之后隐藏的上乘箭术。 “天意四象箭!” 长长的一口浊气吐出,风雨雷电之音才在杨狱的耳畔重现,对比心中风声呼啸,他顿时明了。 “是周游六虚!” 强压下张弓开箭的心思,杨狱眸光却是亮的吓人。 周游六虚功,更偏向于感知,他以风入手,此时风声入心,却正契合了天意四象箭的某一式,开启了这门上乘箭术。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箭术基础足够扎实,四象箭与他的契合度,也足够高。 经由暴食之鼎炼化,所有修行这门箭术的人,都不可能比他与这门箭术的契合更高了。 此时心思微动,关于这门箭术的信息已然涌上心头。 四象箭,仅有四式,春秋冬夏。 天意四象箭,却有十二式。 春、秋、冬、夏、风、雨、雷、电、生、老、病、死。 以及大成之后的,万象归一。 而他所领悟的,是风。 “杨大人?” 这时,雨幕中传来一声惊诧之音。 谢七立于房檐之上,见得油纸伞下的目光投来,心神皆是一震,有种被利刃穿心的错乱感。 ‘这位杨大人的武功,似乎又有了精进?!’ 见是杨狱,谢七顿时紧张起来: “杨大人冒雨前来,可有要事?” 这半月来,木林府声名最盛的是杨狱,在一干乡绅、豪强、势力心中,最为忌惮的,也是他。 半个月,雄踞木林多年的两大帮派,就一个灭门,一个解散,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震动。 相比之下,秋风楼那点事,简直是微不足道了。 现在,来了听潮阁,他怎么能不紧张? 不止是谢七,雨夜之中涌出的其他门客,也都如临大敌,心思凝重。 “杨某此来,有要事求见大老板,还请阁下通传一二。” 说话之间,杨狱撑着伞走进了听潮阁所在的巷子。 一众门客全都神情紧绷,更有人缓拔出了刀剑。 谢七眼皮一跳,冷眼扫过雨幕之中的其余门客,朗声道:“大老板早已等候多时,杨大人,请随我来!” 杨狱微微点头。 听潮阁并不算小,但两人的脚程很快,没多久,已然来到了听潮楼前。 “杨大人,请。” 近距离看这位名动木林的少年人,谢七心中不无紧张。 无论这位以什么手段杀了那刘长峰,都代表了他的武功远胜过自己,至少,他可没有把握在一位修成内罡的气血如龙强者手下逃生。 更不要说反杀了。 杨狱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位木林府的神秘大老板,是个有钱的。 这一栋听潮楼,共十二层的楼梯,来源于一棵树,且是很受达官贵族追捧的‘金丝木’。 不说旁的摆设,单单这栋楼,都价值千金了。 拾阶而上,到了第九层,杨狱就瞧见一笑容可掬的胖员外,拱手相迎。 “大老板?” 杨狱的瞳孔一缩,胸口的暴食之鼎又跳将了起来。 这位大老板,居然也身怀道果。 而且隐蔽远比秦姒来的好,直至走到了跟前,方才感应到。 “杨大人,真是年轻啊。” 大老板笑呵呵的拱手,不无感叹: “上次见到大人这般少年英杰,还是上次了……” “……” 这笑话很冷,杨狱表示自己并不想笑,余光一扫,落在了这胖老板的手上,他的手指很灵活,几枚古朴铜板流畅的转动着。 卜卦的铜钱? 杨狱的心中古怪,也是一拱手:“杨某此来,是有一事请教。” “请教不敢当,但有所问,知无不言。” 大老板请杨狱落座,又为其斟茶,笑容好似恒定在了脸上: “自己种的茶,杨大人不要嫌弃。” 心思有些微妙,杨狱没有拒绝,端起这杯茶,微微一嗅,察觉并未异色,也就轻品了一小口。 入口极苦,且未有回甘,是一苦到头,苦入心肺的那种。 “如何?” 大老板询问。 “不愧是大老板,这茶,绝非常人能够消受。” 杨狱放下茶杯,面不改色。 土、石、铁都吃了这些年,这点苦,他自然吃得下。 “大人果非常人。” 见杨狱面不改色喝了这杯茶,大老板笑意更浓了几分: “大人有何事,只管开口。不过,咱是生意人,可不能白问。” “那是自然。” 杨狱点点头: “杨某要问这玄英珠的起处,大老板作价几何?” 玄英珠? 谢七听得此物,神色微变,虽很快就恢复如初,却怎么瞒得过杨狱的感知,当即心中一定。 “玄英珠?这价格,可真不低……” 大老板仍是笑着: “在下是个做小本买卖的,怜生教自然惹不起,不过嘛……” “作价几何?” 杨狱早有准备。 怜生教的势力太过庞大,锦衣卫都要忌惮,别说其他势力了,他也没想着所有人都配合他。 花钱买情报,他认为很划算。 “谈钱,就俗了。” 大老板上下打量着杨狱,不住的点着头,让谢七心头‘咯噔’一声。 “听闻大人尚未娶亲?在下有一孙女,豆蔻之年,美貌如花,温良可人,正配大人……” “什,什么?你的孙女?” 正等着这大老板漫天要价的杨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摇头拒绝。 心中也是腹诽。 他这一路来,但凡有交集的商贾、乡绅,无不想着给他塞几个暖床的,这大胖子更离谱,居然想做他爷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这大老板还想说话,杨狱严词拒绝。 他倒不是守身如玉,可只看这胖子的身高五官,他便是有孙女,只怕也不大可能貌美。 如花,倒有可能。 “可惜了。” 见杨狱严词拒绝,大老板略有可惜,但笑容依旧: “如此,大人以为,千两黄金如何?” “千两黄金?” 杨狱眼皮一跳,这帮狗大户,真是不知道什么是钱了。 千两黄金,他倒是有,可那是抄家所得,他能分润,可却不可独吞。 拿倒不是拿不出来,可单单买个消息,他哪里舍得? “大人误会了……” 大老板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张千两面额的金票,推到杨狱面前: “大通金票,诸州、府皆可兑换足额金银。” “大老板真是豪气。” 杨狱少有这么拿捏不住一个人,这胖子的思维着实抓不住,不由的凝神注视: “不过,这历来只有买东西的付钱,哪有卖东西的付钱的道理?” “这,就是在下的道理。” 大老板仍是笑着: “不拿我的钱,我心难安。” 千两金票在前,杨狱自然是有着心动。 这足够他炼化两件食材的了,且是在一月之内。 只是…… 将金票推了回去,杨狱起身: “拿了你的钱,我心难安!” 金银珠宝,美玉财帛,这世上没人不动心,杨狱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无缘无故的钱财,他绝不会碰。 “既然如此……” 大老板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气。 “告辞!” 杨狱也不可惜,转身就走。 “等等!” 临杨狱出门,大老板又开口了: “大涛江西去十二里,江心靠左三里,有一山洞,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多谢!” 杨狱脚下微顿。 点点头,道谢离去。 呼! 杨狱撑伞离去,很快,已不见了影子。 雨,越发的大了。 谢七合上门,心有疑惑:“这可不是您的规矩吧?” 大老板的生意经,他自然清楚。 遇人先撒币,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且不收他银子的,从不合作。 今日怎么…… “总有例外嘛!” 大老板轻品一口茶,直苦的小半张脸发麻,笑容都僵住了: “这小子可真能忍……” “因为他不收好处,您对他另眼相待?” 谢七猜测着。 “屁!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大老板‘啪’的放下茶杯,眸光幽幽: “怜生教这些年越发的势大了,能给他们找些麻烦的事,为何不做?” “咱们何必惹怜生教?那群疯子要是发起疯来……” 谢七摇着头,心里却是半点不信。 怜生教之前找了那么多次麻烦,怎么也没见你报复回去? “你不懂。” 大老板又不说了,只是摇头。 谢七只待退去,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好奇心涌起: “您之前还没说完呢?那祭台上的东西里,你拿了哪一件?还是都拿走了?您今年,真有百岁开外?” “要不说你蠢呢?什么话,你都信。” 大老板哑然失笑,摆摆手,将他赶了出去。 骗我的? 谢七将信将疑,可隐隐间,却觉得那一番话不像是假的。 至少,以大老板的文采,编不出那首充满道家韵味的‘歌曲’来…… “杨狱……” 静下来的听潮楼九层,大老板静坐许久,方才展开手掌,望着那几枚圆滑的铜板,心中叹息: “上次见到这般运势,真就还是上次了……” “唉,可惜了……” …… …… 哗啦啦! 雷声、风雨声越发的大了,大雨好似瓢泼一般。 某处阴影中,杨狱睁开眼。 “运势?” 望着风雨之中的点滴微光所在,杨狱眸光一闪。 不接那千两金票,有诸多原因,可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那大老板身上的道果。 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便有,你也不会知道其中是否有着钩子。 “大老板……” 深深的望了一眼听潮阁,杨狱足下一点,已然没入了风雨之中,趁着夜雨浓重,扑向了大涛江。 夜幕在他眼中如同白昼。 风雨不但不是阻力,反而更加快了他的速度。 夜幕大雨,几乎是他的主场。 没多久,杨狱已然来到了这大老板所说的地方。 只见这里山多林密,地势极为复杂,杂草藤蔓遍地都是,要想在其中寻到一处山洞,难度可想而知。 “嗯?这是……” 靠近未多久,杨狱的身子突然一震,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暴食之鼎,在暴动。 就好似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老饕,望见了一桌山珍海味!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7章 挖空的大山与墓葬图 暴食之鼎的跳动极为强烈。 险些让杨狱以为这口鼎会从胸腔中跳出来,好一会,才平息了下来。 “食材?不对……” 杨狱眉头拧起。 得到暴食之鼎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它如此躁动。 与之前感应到食材时不一样,之前躁动最为强烈的时候,是碰到道果紫金吞煞宝葫芦。 可那,更像是示警。 而此时,却更像是…… 贪婪? “是让大涛江蚌类生出玄英珠的东西?” 念头闪动间,杨狱踏着杂草,走进了雨幕中的山林。 有着暴食之鼎的指引,杨狱很轻易的发现了那口隐藏在山林藤蔓之下的山洞。 “似乎有惊喜啊……” 杨狱轻摸身后的四象弓,微有期待,他还没开过这口青州名弓呢。 这口弓,出城之时,他顺手也带上了。 …… …… 山高林密,行路难。 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林子,刘旭狠狠的甩着粘在靴子上的泥:“苏大哥,那地方到底在哪里?” “容我看一看。” 身后,传来声音。 一行十多人都从山林里走了出来,撑着伞,点着火把,其中一身材干瘦的中年人正自捧着一张地图细细打量着。 同行的几人忙将火把凑上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 干瘦中年收了地图:“这山里地势复杂,又下了雨,着实有些分辨不出了……” “先寻个山洞落脚吧。” 有人提议。 “这鸟天气,说下雨就下雨,难受的紧!” 头前开路的刘旭连连点头: “苏大哥,你看?” “左右也寻不到,寻个地方烤烤火也是好的。” 干瘦中年笑了笑。 “巧了不是?那里就有一处山洞!” 几个人凑着火把到处找,不一会,就有人瞧见一处被藤蔓遮掩了大小半的山洞。 “小心着些,听说这山里有熊出没,别伤着自己,相互照应着点!” 干瘦中年拔刀在手,提醒着众人。 “苏大哥太也小心,咱们这些人,别说一头熊罴,就是十头,又怎么伤的到咱们?” 雨夜的山路太难走了,刘旭早就不耐烦了,见得山洞,也不等人差遣,拔刀就走将过去。 “咱们也去吧!” 其余人也都跟了上去。 呼! 扯开藤蔓,刘旭小心走进山洞,火把来回一照,顿时惊呼一声: “这山洞该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吧?” “什么?” 其余人也都加快了脚步,一进入山洞,顿时也都吃了一惊。 山洞口很窄小,可里面却别有洞天。 不但宽敞,而且极高,很有些人工开凿的痕迹,山壁之上,似乎还有熄灭的火把。 “苏大哥!” 干瘦男子皱眉走进其间,小心的扫过山洞,面色就是一沉: “走,离开这里!” “为什么?” 刘旭刚将湿透的外衣扯下来,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有些不解。 “这火把熄灭没多久,而且,有着脚印!” 干瘦中年低声说着。 “这……” 刘旭等人都有些惊疑,放低火把去看,落灰之上,果然有着乱糟糟的脚印。 “苏大哥,这山洞没人!” 这是,其中一人眼前一亮: “你们看,这山洞落灰这么严重,虽然有脚印,可最上面的可都是往外走的,没有往里面进的!” “嗯?” 干瘦中年也细细看去。 这山洞似乎很有些年头了,落灰都有半尺后,有人走过,脚印就很清晰。 他之前只是看到有脚印,这时细细看去,果然发现这些脚印只有往外走,没有向里面去的。 心下微松,却也不敢大意: “咱们就在洞口着生一堆火,不要深入,也不要大意,一旦有什么不对,立马走人!” 其余人自然不会反对。 很快,就升起一堆篝火,烤着衣服和干粮,只是也时不时的看向山洞里面。 “苏大哥,咱们要找的东西,该不会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吧?这附近又无矿脉,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挖掘这么大的山洞?” 刘旭凑到干瘦中年身旁,轻声说着: “您再拿出那图来瞧瞧,看方位距离咱们可还远?” 中年人名唤苏定,武功不差,在木林府也小有名气,此番召集他们,是因为得了一张墓葬图。 “小心戒备。” 苏定心中也正好奇这山洞,听着这话,微微犹豫之下,还真拿出了图来,几人识趣的凑上火把。 就着火光,苏定的心头一个‘咯噔’。 他所寻的地方,应当在此山的那头,可若这山洞直直的开过去,怕也能到。 真叫人捷足先登了?! 这下,苏定也坐不住了,环顾众人,神色不是很好看: “诸位兄弟在此稍等,苏某先进去看看!” “一起来,就一块就看!” 其他人哪里会同意? 纷纷拍着胸脯,要有难同当。 苏定推辞不过,也只得带着一众人走向山洞深处,越走,众人越是吃惊。 这山洞口不过半人高,还要弯腰才能进,进来,却高足丈许,极为宽敞,然而,越是往里走,居然就越大。 “这哪里是个山洞?这分明是个地宫!这山,都被掏空了吧!” 有人惊呼一声,有些不可思议。 开凿山道可是个大大的苦差,若是没有足够的好处,根本没有人会办这样的蠢事。 眼见这山洞越来越大,一干人都有些心慌意乱,脚步更快了几分,心中祈祷着,千万别被人捷足先登。 又走了百十丈,刘旭的脸色突然一变,就见得不远处,似有一抹灯火摇曳。 依着那摇曳的灯火,隐隐可见一方巨大的地宫阴影。 “山洞里有人?!” 一众人又惊又疑,彼此对视,心中皆是有些惴惴不安。 “要不,咱还是走吧?” 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兴许咱们要找的地方,和这里无关呢?” 他们,只是想要发财。 但能将大山挖空的人,哪里是他们得罪的起的? 可他们这一路吃苦不少,真要无功而返,又实在无法接受。 一众人望向苏定。 火把下,苏定的脸色阴晴不定。 “呦?” 就在众人进退维谷之时,突听得一声冷笑传来。 “谁?!” 一片刀剑出鞘之声,苏定等人如临大敌,望向声音传来之地。 微弱的火光照映下,一道倒提着大刀的人影缓步走来,语气轻佻: “咱们都要撤走了,居然还有人送上门来?” 呼! 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山洞中,陡有狂风掀起。 苏定的心头一寒,就见得一枚巨锤重重落在身后不远,溅起了大片的烟尘。 烟尘散去,一身材高大臃肿的身影,拦在了他们身前。 那足有半人大小的铜锤在他手中,显得正正好好,只看其身高,怕不是得有九尺开外,阴影垂流,好似巨魔一般恐怖。 呼呼呼~ 似有人启动的机关,两侧山壁突有火蛇窜动,不知多少火把全都亮了起来。 “南山双凶!” 火光之下,一众人方才看清一前一后将他们堵在中间的两人的真面目。 一人消瘦,提着大刀,一人庞壮,提着双锤。 前者阴冷,后者木讷,却都带着浓烈的凶煞之气。 “居然认得我们兄弟俩?有意思……” 手提双锤的胖汉瓮声瓮气。 “在下苏定,早就听说南山双雄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武功高强……” 苏定如临大敌。 他认得这两人,据说,这两个凶人是从其他地方流窜来的木林府,虽来不见,可也在木林府造下了诸般血案。 引得木林府的铁开山捕头追捕,才销声匿迹,却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没有伏诛。 而且藏在距离木林府不足十多里的地方…… “苏定?不认得。” 胖汉抬起双锤。 “等等!” 眼见双锤扬起,苏定的额头见汗: “在下苏定,与同伴误入贵地,绝无任何对两位不利的心思,还请两位高抬贵手,必有重谢……” “高抬贵手?” 消瘦男子提着大刀,狰狞一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某家高抬贵手?老二,拿下他们,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逃!” 眼见两人杀意迸现,苏定不假思索的低吼一声,拔刀斩向了手提铜锤的大汉,让其余人速逃。 其余人早被吓破了胆子,见苏定迎上胖汉,全都想逃,可那提着大刀的人影,已无声无息的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逃?” 轻佻的声音带着冷笑。 扬起的大刀泛起冰冷的杀意: “老子要你三更死,谁能逃到五更去?!哈哈,谁?!” 呼! 正要劈下的大刀,骤然横在身前,冷眼望向洞口所在的方向。 摇曳的灯火之下,就见得一人缓步而来,一手提刀,一边挎剑,身后,更背着一口造型可怖的大弓。 随其缓步而来,整个山洞的火把都似显得黯淡了些,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刺激的他汗毛倒竖。 这个人,这个人…… 当! 那胖汉也似有所觉,轻轻一架,锤头已将苏定击退。 旋即,也不看来人是谁,胖大的身躯骤然一个拧身、旋转,巨大的铜锤已带着令人牙酸的破空之声。 砸了出去。 这一锤,没有任何花哨,也没有任何留力,排开大片气浪,带着呜呜之音,凶恶到了极点。 在这仅有一条路的山洞巷道内,更显的恐怖。 因为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间! “完了……” 苏定的身子一个踉跄,有心搭救,可又怎么来得及阻挡? 然而,下一瞬,他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 南山双凶的脸色,也都为之一僵,瞳孔剧烈震动,活像是见了鬼般不可思议。 噗! 好似水袋被打穿,发出的泄气之声。 足有半人大小的铜锤,就这么被来人抓在了五指之间,豆腐也似,被抓的塌陷下去。 “南山双凶?” 随手将这铜锤甩落地面,略一打量这两人,似乎有些印象了: “南山毒龙寨的头领?” “你?” 南山双凶如林大敌的望着他,微微恍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而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怎么又是你?!”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8章 好宝贝,好宝贝! 是他? 真是他! 南山双凶的瞳孔剧震,终于认出了面前之人。 想起了大头领司马杨带他们下山的噩梦一夜…… “啊!” 一声怪叫,令人拔腿就跑。 南山双凶的果决让惊魂未定的苏定、刘旭等人看的瞠目结舌,忍不住望向来人。 可这一看,顿时又是一懵。 灯火之下的来处,却哪里有人影? “人,人呢?” 苏定一个激灵,心头寒气直冒,念头还未闪过,就听得背后一声怒吼。 气流漫卷灰尘,吹的满洞的火把欲灭。 滚滚灰尘之中,怒吼声戛然而止,那位身挂刀剑的青年,拖死狗也似将那两位凶人拖了出来。 “噗通!” 重物落地,灰尘四起,苏定等人只觉心头也随之一颤,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山双凶来木林府虽不久,可也犯了不少案子,可说凶名正盛,却哪里想到,几乎一个照面,就栽在了来人手里。 “杨,杨砍头!”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 唰! 杨狱眸光如电,瞬间落在其身上: “你叫我什么?” “大人饶命。” 后者身子一颤,跌坐在地,抖似筛糠,差点被吓破了胆子。 其余人也都吓了一跳,见杨狱面无表情,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以后,别叫这名字了。” 杨狱收回目光,心中也是一阵无语。 天知道这个诨号从哪里来的,他走到哪,就叫到哪…… “谢,谢杨大人救命之恩。” 苏定等人也回过神来,连连道谢。 “免了。” 杨狱摆摆手,看向跌坐在地,面如死灰的南山双凶: “关于这地宫,两位是自己交代,还是?” “杨狱!” 那瘦高汉子汗出如浆,恐惧到了极点,反而被怒意充斥了心头: “我兄弟两个,避了你数千里,为什么你还是追了上来,为什么?!” 他心中不甘已极。 那一夜之后,毒龙寨毁于一旦,数千盗匪四散而逃,南山地道众多,他们好歹逃了出来。 之后,再不敢停留,一路狂奔,远远逃了数千里。 却哪里想到,这个杀神,居然又追了过来。 “杀了我,放了我兄长!” 那胖汉摔的更重,晕头转向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别求他!” 那瘦高汉子咬着牙拽住兄弟,面如厉鬼: “你忘了他是什么人吗?只为了区区十两过路费,我毒龙寨上千兄弟因他而死,因他而死啊!” 十两过路费? 上千人死去? 杨狱听得一怔,苏定、刘旭等人却已是吓的一个哆嗦。 他们虽早就出了木林府城,可也听说过杨狱的名头。 据说,这位绝世凶人去了木林府的当天,就杀绝了巨鲸帮满门,血色染红了整个大涛江…… 他们之前还以为是传言夸大,可眼见那两大凶人都吓的好似鹌鹑般瑟瑟发抖,不由的信了几分。 一时之间,看着杨狱的眼神,如看鬼神。 铮~ 刀出一寸,发出冷厉轻鸣,打断了这两兄弟的诽谤: “再有半句废话,我便活剐了你们!” 话音戛然而止。 感受着浓烈到极点的杀意,这两兄弟汗毛都竖了起来,瘦高个子还想讨价还价,杨狱随手一刀,断了他一根手指。 “大哥!” 那胖汉彻底绷不住了,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这处地宫,的确是大蛟帮所有,这两兄弟,也都加入了大蛟帮,和他人一起镇守此地。 只是,这地宫,却不是大蛟帮修建,而是一个存世极久的陵墓。 整座山,只有一小半,是大蛟帮挖空的,大部分,是早就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墓。 事实上,这座墓,还没挖空。 “大墓?!” 苏定失声惊叫。 其余人的神色也皆是一紧。 “一座大墓。” 杨狱眸光微动,苏定等人的躁动他只当没看见,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之前他还以为大蛟帮的丹方得自怜生教,现在看来,更可能是来自这方大墓了。 一方,被挖了上百年还没挖空的大墓…… “……前几日,有人说大蛟帮栽了,不少头目就散了伙,搜刮着财货逃走了,我兄弟俩被那铁开山追的怕了,暂时藏身在这……” 胖汉老老实实的交代。 瘦高汉子还想阻止,但在杨狱的注视下,还是颓然叹了口气。 “事关丹方,诸位,还想听下去吗?” 杨狱看了一眼苏定等人。 “这墓……” 刘旭还想说什么,被苏定一把拉住,陪着笑退走,还有人心不甘情不愿,但哪有胆子说什么? 一切与丹有关的,都是禁忌,一旦占了手,不死也得脱层皮。 若都是江湖中人也就罢了,那位,可是六扇门的大高手,他们哪里敢表露出来? “……求,求你放过我大哥。” 这胖汉木讷的脸上似哭似笑,却也知今日无可幸免。 “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老子什么都享受过了,死也就死了,值得求他吗?” 瘦高个子开声打断,挣扎着坐起身来,张口就唾: “杨狱,老子下辈子……” 嗤~ 刀光一闪,两人的神色顿时僵住,继而眼神黯淡下去。 “信有下辈子,怎么不信自己要下地狱?” 杨狱收刀回鞘,再不看两人一眼,转身就走向地宫。 大山,几乎被挖空。 地宫,却还有小部分被土石掩埋着,也不只是挖掘不善坍塌,还是这陵寝就埋的这么深。 地宫,空空荡荡。 许多地方都显得凌乱,可见退走之时的惊慌,除却这两人,这地宫中似乎别无他人。 杨狱缓步而来,内息涌动,提升五感。 这地宫修建的还是很有水平的,各类设施俱全,乍一看,和外界的宫殿一般无二,只是显得阴森而已。 走廊、屏风石、假山…… 杨狱缓步走过,陪葬什么,自然早被搬空,或许就在他收缴的大蛟帮财物之中,也或许,早被卖到他处。 走了许久,也没见到什么稀罕的东西。 直至走到了主墓之前。 这是一座恢弘的大殿,院内,是写满道文的碑林,杨狱打量着,他的道纹,已很是纯熟了。 不过,多是一些文人墨客的诗句,也有不少似乎刻画着武功的碑文,被整个抹去。 “这是……” 突然,杨狱驻足在一座石碑前。 道文书写,不是武功,而更像是一篇游记,杨狱本也没有在意,吸引他的,是一个署名。 龙飞凤舞,入石三分,不知什么时候刻下的,看起来好似没有半点损耗。 【三笑散人,到此一游】 “是写出潮汐论的那个三笑散人?” 杨狱眸光一凝。 在六扇门的案牍室的不少典籍之上,都会提及这位三笑散人,不过都语焉不详。 徐文纪的道果杂谈上,却有不小的篇幅提及他,甚至许多都是饮用自这三笑散人留下的话。 细细的打量着石碑。 这才发现,这并非是一篇普通的游记,杨狱心中复盘了多遍,才品出其中藏着的信息。 【潮汐起,万物生,潮汐落,万物沉。上古之年,消失的或许不止是传说,也有历史……】 【……是谁从道果神通中悟出的武道?陆沉?秦皇?霸尊?还是更为久远的五帝三皇?】 【上古传说中,仙神的修持是不需要道果,还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呢?复苏的节点,或许远未到来……】 【道果,是位阶图,位阶一次,很有趣。这是不是说明,道果也有高低,如同神话传说中的仙神? 那是不是说明,仙神,也可从低到高的晋升呢?】 【不能早生,与仙神论道,不能晚生,坐看潮起。这是命吗?我不甘……】 【……途径青州,寻至一道果‘青女’,可惜,我并不满足修持它的条件,更无法接受它的仪式。 大旱三年,赤地千里,我怎能忍心,可我寿元将尽,罢了,且封存吧,希望后世没人寻到‘青女’……】 【……活了一百九,按说也够了,可那即将到来的节点……真想看看啊……】 …… 记载寥寥,信息不多,且很多没头没尾,更像是某人随手写下的随笔,杨狱看的似懂非懂。 其中信息不多,更多的是遗憾。 透过字迹,杨狱好似看到一老者黯然叹息,遗憾自己生不逢时。 “潮起数千年……” 杨狱心中咀嚼着接受的信息。 三笑散人最后的踪迹,在大明立国之处,武圣都活不过两百年,他自然没可能活到现在。 只是…… “所谓的复苏节点,指的是什么?” 心中疑惑越发的多了。 杨狱消化了好一会,才走进宫殿之中。 宫殿之中,灯火明亮,可这火光,却不是来源于火把,而是来自宫殿正中,一口热气蒸腾的大铁池。 铁池旁,摆放着大量的金属铁块,宫殿内,还有更多,不知几千几万斤。 铁池之中火焰熊熊、硝烟滚滚,沸腾的铁水咕嘟嘟冒着泡,而正中,是一颗水缸般大小的半圆球体。 看到这球体的刹那,暴食之鼎再度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铁球,就是大蛟帮炼制的‘大药’?” 绕着铁池转了一圈,杨狱眼皮抽搐。 他确定,这颗不知名状的球体,是一枚玄英珠,一枚大的离谱的玄英珠,只是,这怎么下手? 怎么吃? 铁池旁,有着诸多痕迹,很明显,大蛟帮用尽了种种办法都无法将这颗玄英珠拿出来。 “咦?” 打量了许久,杨狱突然目露异色: “怪不得那严竟成说接触此物会让人致命,重金属超标能不死……” 暴食之鼎不再动弹,而它的蓄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比起他吞服金豆子来的还要快! 而且,越是靠近这铁池,这个速度就越快。 “好宝贝,好宝贝……” 望着这在铁水中翻滚的玄英珠,杨狱不由的怦然心动。 这么大一颗,能让他炼化多少食材?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59章 拦路者,绝了户! , 大殿之中,气温很高,也很亮堂。 铁池旁,杨狱盘膝而坐,感受体内暴食之鼎蓄能的攀升的同时,也在思量怎么将这颗玄英珠拿出来。 这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极为困难。 从铁池旁边的痕迹可以看出,这百年里,大蛟帮不止一次的想要将这颗‘玄英珠’取出来。 “该怎么做?” 杨狱皱眉。 身负九牛二虎之力,他自问,即便这颗巨型玄英珠重达数万斤,他也抱得起来。 只是,大蛟帮百年都没拿出来的东西,只怕不止是因为铁池里滚荡的岩浆以及其本身的重量。 怕是还有着其他的原因。 只是,他已将这大殿来来回回翻看了一遍,却也没发现什么机关,甚至有关于这颗玄英珠的记载,都没有找到半句。 思量了许久,杨狱也只得暂时放弃这个念头,聚精会神的感受着暴食之鼎蓄能的进度条。 不同等级的食材,炼化的消耗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无论是十都级,还是其下的食材。 细微的差别就在于,十都级的炼化,暴食之鼎的蓄能会瞬间归零,而其余食材,要将其彻底炼化,才会归零。 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差距。 依着他的估算,日夜吞服金豆子的话,十八天可以炼化一次食材,而在铁池边上打坐,似乎只需要十五天。 若是铁池边打坐的同时吞服金豆子,他有把握将这个时间缩短到十天。 十天,一件食材! “我现在拥有的食材,已过百件,不过,真正值得我炼化的,只有精金甲胄、玄鲸吞海、鬼影大擒拿在内的十多件而已……” 微微闭目,杨狱心思沉入暴食之鼎中。 幽沉的鼎内,诸般食材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多达上百,而其中,蕴含着中乘武功及以上的,则只有十多件。 包括刘文龙的木流弓、刘长峰的四象弓、许大蛟的蛟首拐杖、以及他在巨鲸帮获得的几件食材。 这些武功,除却内炼服气法之外,包罗着横练、暴气、箭术、刀法、剑法、轻功、暗器以及兵甲锤炼类的奇术。 “哪怕黄金足够,这些食材,要一一炼化,也得一年多,甚至更长时间……但如今的话,或许四五个月足矣!” 杨狱心中振奋,甚至将目光看向了其余的食材。 中乘及以上的食材,只有十多件,可下乘武功,却又近百件之多,他原本并不想浪费得来不易的蓄能。 但若蓄能足够的话,其中也很有几件烙印有奇门武功的食材,是他想要炼化的。 闭关!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旋即就不可收拾,他几乎想立刻关上殿门闭关。 但是不行。 木林府城的乱象并未彻底平定,巨鲸、大蛟的消失固然有许多人拍手称快,可没了这两个大帮派,也会生出其他乱子。 话本小说里只有侠客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高光,却不会有侠客走后,走狗们变本加厉报复的后续。 类似的事,他在案牍室看过太多,是以,闭关之前的准备,也不能少。 他可不想闭关之后,再去木林府大杀特杀一番。 他真不是个嗜杀的人…… “真要闭关,金豆子不好弄,银豆子也得备齐了再说。药材,干粮也得准备一二……” 心中想着,杨狱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大殿。 雨夜里,苏定等人瑟瑟发抖的等着,眼见杨狱离去,彼此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又回了山洞。 杨狱有所察觉,却也没太在意。 这玄英珠,大蛟帮拿不走,他也拿不走,这几人,自然更拿不走。 …… …… 回到城里,天已放晴,各处炊烟也已升起。 一夜没睡,杨狱的精力仍然旺盛。 他前脚回城,后脚,铁开山就已寻上了门,这位铁捕头又是一夜没睡的守着那两口大铁箱,虽武功不弱,但整个人看起来也极为疲倦了。 “杨大人,您没事就好。” 铁开山松了口气,让人将两口大铁箱抬了进来。 “锦衣卫的人可曾回来过?” 杨狱让他坐下,询问着。 这才知道,昨夜林安曾来找过自己。 “那位百户见大人不在,留下一封信就匆匆而去,其余锦衣卫,只怕也去的远了……” 铁开山掏出信件递给杨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暂时辛苦一下,其他府县的人手到来之前,不能松懈。” 接过信件,杨狱神色严肃。 巨鲸、大蛟的帮众超过一万,且不乏身怀武功者,至不济也称得上孔武有力。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大蛟帮背后可还有怜生教的影子…… 怜生教的鼓动能力他可是心知肚明,这些人要是被鼓动起来,木林府一夜就能变成修罗场。 “卑职明白。” 铁开山神情严肃,他也是积年干吏,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见杨狱摆手,也就起身告辞离去。 “杨爷。” 这时,小武打着哈欠进来,他带着衙役们巡了一夜,又累又困又冷。 “你替我去一趟秋风楼,将我之前收集的东西取来,再去街上走一遭,代我买些药材及干粮。 要足够半年之用。” 杨狱取出银票递给他。 “半年之用?” 小武的瞌睡顿时没了,一个激灵:“您这是要走了?” “只管去就是。” 杨狱也不废话,将他轰了出去。 这才坐下,打开林安留下的信件。 “勿忧,祁头无恙。齐龙生连带怜生教的其余几位舵主,都被祁头打伤,我等要行一步,来不及告别。” “徐老大人应当派了人,你多留几日,收拾首尾后,可来寻我们,也可回青州,不过,徐老大人要剿匪,你与其回青州,不如直奔定阳。 难得的好机会,不混些功绩怎么成?” “记得隐藏行迹,冀龙山的追杀令,在青州绿林败类眼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 “剿匪,长留山,冀龙山……” 随手将信件揉碎,杨狱的神色有些微妙。 长留山的追杀令他自然没有忘记,事实上,他来木林府的途中,杀了不止一波要拿他当投名状的匪类。 这仇,他自然也记着。 在木林府城又呆了三四天,直到他之前附近州县的捕快到来,杨狱才将诸般事宜交给铁开山。 小武,也堪堪将半年所需的药草、干粮等东西备齐。 “杨大人一路走好!” 木林府外,人潮涌动,不知多少人来送行,其中有感激的,更多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杨狱辞别众人,上了马车。 “驾!” 小武甩动马鞭,催马前行,突然,压低了声音,神情激动起来:“杨爷,秦大家,秦大家来送我们了!” 马车中,杨狱抬眉回望,人群一角,老树之下,一袭白衣的秦姒静静的看着,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 轻笑着抱拳,英气十足。 看呆了旁边的行人,也看呆了小武。 “杨爷,杨爷,秦大家笑了,她冲我笑了……” 小武激动的浑身发抖,挥舞马鞭的动作都变得威武起来,不像是驱车的马夫,更像是战场上挥舞兵戈的大将。 杨狱哑然失笑: “赶你的车吧。” 少年人的萌动,他当然也有,只是这位秦大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玉龙观的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 …… 昨夜又有雨,道路泥泞。 木林府算得上富裕,但也没富裕到盘修境内所有官道的地步,甚至,城外不过几里处,官道已没了石板。 很是泥泞。 马车自然没可能走多快。 小武恋恋不舍,不时回头,也不知期待什么。 马车内,杨狱则在整理收获。 巨鲸、大蛟,这两大帮派盘踞木林多年,家底自然丰厚,尤其是大蛟帮,更是堪称巨富。 虽然其中缴获大半都要充公,但小半,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 这还是杨狱融了诸多金银之后留下的一些盘缠,食材,也有不少,只是有用的并不多,只有那么两三件。 “嗯?” 临近大墓,杨狱心中突然一动。 “唏律律~” 小武拽住缰绳,也是吃了一惊。 远处的树干之上,挂着一片死尸,不知受了多大的折磨,死相凄惨,让人望之心寒。 杨狱微微皱眉。 吊死的人,他认得几个,正是前几日在此山留恋不去的那几日,此时,尸骨都凉透了。 山道旁,停着一架车辇。 一个略显干瘦,作马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刷着马匹的鬃毛。 篝火旁,一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的青年,正以白手帕擦拭着手掌上并不存在的污秽,淡淡道: “我本不想杀他们,奈何他们报了你的名字,那,就只能杀了他们了……” 他的声音平静,小武却听得身子一凉,望向马车。 马车里,杨狱缓缓收拾着东西,闻言,眸光微冷: “你与我有仇?” “白龙轩,陆万流!” 青年抬眉,眸光冷然: “杨狱,我寻了你三个月,就是要问你讨一笔债!” “白龙轩……” 杨狱心下了然,也不多说什么,提着刀,缓步下了马车,望向缓缓起身的陆万流。 问了个问题: “你可还有兄弟姐妹,舅姑叔伯?” “嗯?” 陆万流眸光一冷: “你想说什么?” “看来是没有了……那只能希望你家老子不要死在镇抚司大狱了。” 微微摇头间,杨狱按住了刀柄,寸寸拔出: “否则,可就绝了户了!”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0章 情报,以及墓葬图 铮~ 刀光弹抖,发出悦耳之音。 “听说你修成了‘白龙掌力’……” 杨狱立身不动,神色淡漠: “用来瞧瞧。” “杨狱!” 面前之人赤裸裸的蔑视与冷淡,彻底激发了陆万流心头的杀意: “区区鹰犬,竟敢如此嚣狂?!” 轰隆! 话音回荡之间,陆万流脚下重重一踏,荡起了大片的泥沙石块,狂飙也似的气流陡然生出。 下一瞬,其已带着凶狠霸道的气势蹿升至杨狱身前,白皙修长的手掌上青筋暴起,带着呜呜哇哇的气鸣之声。 重重的拍向了杨狱! 这一掌,极为凶戾! 五指捏合之间,虚空竟荡起水波一般的涟漪,扩散,再扩散。 昂~ 隐隐之间,似有龙吟之声炸响。 早就躲到一边的小武只觉耳膜刺痛,骇然望去,只见那陆万流一步横跨,两侧的泥沙犹如帷幕般拉起丈许之高。 激荡的罡风自其掌中拍出,直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无色之龙! 却正是白龙轩闻名天下的上乘武功,白龙掌力! “死!” 吐出冰冷残酷之音,陆万流的眼神之中尽是暴虐以及大仇得报的快感。 哪怕他从未看得起过他那废物兄长,可那终归是他一奶同胞的哥哥。 自己打骂可以,别人欺辱,就得死! 这一刻,陆万流似乎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面前这鹰犬的惊慌与恐惧,然而,杨狱的眼神平静依旧。 脸上,甚至还闪过一抹失望。 “嗯?!” 陆万流眸光一凝,没由来的生出惊慌来。 “只有这种程度?” 肆虐的罡风之中,他听到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旋即,他的眼前就是一亮,好似一轮太阳猛然亮起。 刺痛了他的双眼。 “不好!” 刀光亮起之刹那,漫不经心的立于一旁的马夫,神色骤然大变。 砰! 他的足下一点,雄浑更胜陆万流一筹的掌力已排山倒海也似拍了过来: “住手!” 嗤! 陆万流面上的惊惧扭曲的神情瞬间凝固,一抹似有似无的刀鸣在他的心头响彻,带着他未听完的后半句话: “也敢来讨债吗……” 呼! 鲜血狂喷,伴随着人头飞舞。 汹涌狂暴的掌力已随后而至,杨狱却不迎接,顺着气流罡风的漫卷,落于十丈之外。 “白龙掌力,原来是劈空掌。” 劲风卷走了喷洒的血液,杨狱衣不沾血,淡淡的望向了那面色骤然阴沉下去的马夫,问道: “可惜,你太慢了。” 气血如象的武者,可打出三尺罡,更进一步的如龙武者,更可在周身修成三尺护体内罡,刀枪不入。 可无论是内息还是内罡,都是无法离体太远。 但凡可发内气罡风于数丈之外的,都是极为少见的武功。 这白龙掌力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这马夫不说,陆万流不过第三关的武功,能打出隔空数丈的掌力,同阶之中,自然少有敌手。 “你杀了他……” 马夫神情有着刹那的恍惚,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完全不能相信。 依着门中的情报,这人不过是个新晋的铜章捕头,换血层级似乎仅有气血如虎。 虽天赋异禀,可越阶杀人,可他最强的不是弓箭吗?! “我听说但凡是大宗门的杰出弟子出门游历,必会有门中老一辈的高手随行,以便在弟子遇险之时出手搭救……” 杨狱打量着这马夫,微微摇头: “只是你这武功,也来学人做什么护道人,着实有点勉强了!” 那马夫身子本已在发抖,听得这句话,终于发出一声狂吼: “我杀了你!” 轰! 内气勃发,泥沙飞溅间,更夹杂着大片细密的破空之音,其中,赫然是大片牛毛也似的细针! 不但打向了他,也打向了躲在一旁的小武。 而他自己,则借助那足下重重一踏之力,猛然一个翻身,就逃向了山中! “想逃!” 杨狱哂笑一声。 他虽也没料到这两人千里迢迢杀来,居然连自己的武功手段都不清楚,但自然也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呼! 血气一个鼓荡,杨狱跨步出刀,刀光掀起剧烈的气流罡风,斩落了大片牛毛细针。 直追而上! “毒针……” 望着距离自己不足两尺处的一片绿汪汪的细针,小武也是吓了一大跳,但还未等他破口大骂。 就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没多时,杨狱已然提刀而回,身不染血,似乎并未费力。 ‘杨爷的武功越来越高了……’ 小武眼皮一跳,心中艳羡,但更多的还是诧异: “杨爷,这白龙轩的人都这般蠢?千里迢迢跑来送死?” 小武理解不能。 这两人的武功比之杨爷差了不知多少,居然有勇气上门寻仇? 这不是明摆着要送死? “这就是情报的重要性啊……” 杨狱长刀归鞘。 这世上没有人会蠢到故意送死,除却被逼无奈的人之外,但凡杀人者,必是对自己有着莫大信心的。 白龙轩这两人,也不会例外。 他们只所以栽了,实在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还是数月之前的自己。 若是初离青州城,连周游六虚都不曾学会的自己,遇到这两人,只怕难以幸免。 可这两月里,自己的武功,进步可不是一星半点。 “情报?” 小武一怔。 “锦衣卫也好,六扇门也罢。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搜集情报,不是没有原因的。” 杨狱说着,心中也有着警醒。 王五带他们剿匪,就因为情报出错,几乎全军覆没。 自己来木林府,因有着六扇门、锦衣卫、徐文纪三方的情报支援,知根知底下,不足半月就扫平了两大帮派。 白龙轩这两人,错估了自己,寻仇不成,反被轻易斩杀。 这一桩桩,一件件,怎能不让他心生警惕? 情报正确,那自然无往不利,可情报错误呢? “的确。” 小武点点头,虽然没听懂,但,点头就对了。 杨狱收敛心思,随手解下了树上倒吊着的几具尸体。 那一夜所见的几人,一个不少,皆被重手拍死,骨头都没几根完整的,可谓凄惨。 “分明什么都没有,怎么就不早点走?” 看着面目全非的几人,杨狱心下摇头。 那地宫里除却石碑以及无法拿走的玄英珠之外,别无它物,他本以为这几人尝试之后就会离去。 哪里知道…… 指使着小武让他挖坑将众人埋了,杨狱回到马车里,摆弄陆万川以及那马夫身上的东西。 些许银钱之外,几瓶不怎么好的丹药,以及一些暗器弩箭之类,没有其他。 白龙掌力这般秘传武学,陆万流自然没可能随身携带。 “可惜了……” 杨狱有些可惜,却也不怎么失望。 他能学的武功太多了,也不差一门白龙掌力。 “杨爷!” 这时,马车外,响起小武的惊呼。 他一路小跑过来,献宝也似递上一张不知名野兽皮所做的地图。 “这是……” 杨狱眉头微挑,这才明白这几人为何迟迟不走。 这是一副墓葬图,不问可知,正是那处地宫的图。 而让他惊讶的,不是这几人有这图,而是这图,也是食材,不过等级似乎很低,暴食之鼎的反应很微弱。 直到他拿在手里,才有些许反应。 “这是藏宝图吗?” 小武搓着手,表现的很有兴趣。 “算是吧。” 扫了几眼收下,杨狱指点着让小武驾车,很快,再度来到了地宫之中。 地宫的火把早已熄灭。 只有地宫大殿的火光摇曳,在这里,杨狱瞧见了不少新的痕迹,那几人似乎也费尽心思想要将那玄英珠带走。 只是,结果很明显。 不但没带走任何东西,自己的命,还丢了。 嘱咐小武将干粮、食材妥善放好。 杨狱靠着铁池坐下,扫了一眼暴食之鼎攀升的蓄能进度条,然后,展开了那张陵寝图。 这图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不过上面所画的倒是极为详尽。 甚至有着还没被大蛟帮挖出来的小半陵寝的路线图。 “这些路线有些熟悉,是三笑散人的手笔……” 杨狱心中一动,果断进了暴食之鼎。 【墓葬图】 【等级:劣(下)】 【品质:劣(下)】 【评价:黑背山羊皮,上书一副‘玄英墓葬图’】 【炼化可得:玄英墓葬地宫的整体线图】 【可以炼化】 “居然可以炼化?” 杨狱有些惊讶。 他炼化十步一杀剑才不过半月,且因中间没有吞金,蓄能不足三分之一,这居然可以炼化? 这墓葬图,可以说是杨狱所见过最劣的食材。 甚至拉低了暴食之鼎炼化食材所需能量的底线…… “那三笑散人,只怕是武圣级的绝顶强者,他留下这么一幅图,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抚摸着这张羊皮图上的线条,杨狱心中又有些犯嘀咕。 不是什么古物,都能被称之为食材的。 暴食之鼎炼化的,是古物持有者的精神,随手画出的墓葬图,即便放个千百年,也不可能成为食材。 这一点,杨狱很确定。 念头闪过,杨狱还是狠了狠心,有这玄英珠在侧,这点蓄能,即便浪费了,也不过三天就可以补足了。 “炼化!” 。 《诸界第一因》正文 请假条 , 这些天失眠很严重,四点写完都睡不着。 买了瓶白酒,准备调整一下。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1章 三笑散人的后手…… 嗡~ 心念一动间,流光在眼前扩散开来,勾勒出一副似虚似幻的画面来。 杨狱神情微微一个恍惚,他的眼前仍是地宫,仍是大殿。 只是不同的是,铁池之中只有滚动的岩浆却无铁水。 岩浆涌动的火光之中,一身着宽松青衫的老者,正自伏棺书写,依稀可见,似是这张陵墓图。 一略显稚嫩的小道童,跟在他的身边,好奇的询问他: “师父,你不是很是推崇‘武圣玄英’吗?怎么将他的陵墓图画了出来,这要是被其他人得到,他岂非死后也不得安宁?” “为师推崇的不是他陈玄英,而是他的‘斩龙三刀’。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老者落下笔墨,一抖手中的羊皮卷。 “可斩龙三刀,不是陈玄英的武功吗?” 小道童微微一怔,有些疑惑不解。 “自然是不同的。” 老者亚然一笑: “作为武者,陈玄英刀法绝顶,甚至能够与张元烛争锋,可作为王,他志大而智小,无谋也无断。 以至于为王先驱,偌大基业一夕散去。若只如此,也就罢了。他生前富贵享尽,死后还修建地宫,要活人殉葬,这般人物,倒也不值得为师的敬意。” 小道童似懂非懂: “可您这是……” “他为王先驱,气数未散就已陨身于张元烛的‘天罡拳’之下,却正好可借用他的气数,镇一镇那‘青女’!” 老者说着,微微一叹: “见不到也就罢了,碰上了,终归是不忍心啊……” “镇青女?” 小道童挠挠头: “您说要得那青女位阶,非要大旱三年,赤地千里不可。后世难不成还会有人会……”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谁又说得清楚?更何况,谁告诉你,只有人才能得到道果呢?” 老者微微眯眼。 小道童却是惊骇不已。 “古老相传的神话中,可不止有仙魔神佛,也有魑魅魍魉啊……” 说话之间,老者突然伸手,一枚珠子投入了滚滚岩浆之中: “希望不会有用到的一天吧……” 呼! 话音至此,眼前的光影旋即破碎。 杨狱神情微微一恍惚,自暴食之鼎中退将出来,望向了铁池之中。 四百年前,那三笑散人投入其间的珠子,不过小拇指肚大小,现下,大了何止万倍? “大旱三年,赤地千里……这青女,怎么和我前世听说过的‘旱魃’有些类似?” 杨狱心中喃喃。 石碑上提及了一句,他还不是很在意,现下,这三笑散人再度提及,他就不得不重视了。 等等! 突然,他的心头一震,想起了什么。 “大旱三年,大旱三年……” 杨狱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虽然他无法理解人力能让一地千里大旱三年,但他似乎记得。 德阳府已大旱两年,逃荒人数早已高达百万之众了。 “该不会……” 杨狱心头‘咯噔’一下。 一念至此,杨狱有些坐不住了,拿来笔墨纸砚,匆匆写了些东西,就递给了小武,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青州六扇门。 “嘱咐铁开山,务必要将此信送往青州驿站……” “啊?” 正在四处转悠的小武一个激灵,他还是首次看到杨狱如此凝重的神情,忙不迭的接下信件,转身向着木林府而去。 “希望这位徐老大人不是徒有虚名……” 杨狱心中喃喃。 三笑散人必是武圣无疑,能让他如此郑重其事,三番两次提及且留下后手的东西,不必想也知道必是极为可怖的。 以他此时的武功,纵是想要做些什么也力有未逮,只能寄希望于朝廷了。 “呼!” 压下心头悸动,杨狱缓缓闭目。 …… …… 日升日落,青州城一派祥和。 随着春天的到来,来自诸府乃至于其他州的商队也都络绎不绝而来,整座城市都焕发出了新的生气。 城外,流民仍在修建自己的安身之地,热火朝天。 不远处,粥棚出炊烟袅袅,米粥的香气遥遥可闻,丘斩鱼匆匆而来,却又止住步子。 偌大的粥棚内一片嘈杂,人来人往,很是忙碌,数万人的粥棚,可想多么巨大,上百人熬粥,都稍显忙不过来。 “老大人!” 一个锦衣卫缓步走进粥棚,换了一身短打的徐文纪,正在巡视粥棚,一锅锅的粥,都要一一查阅,严禁任何人中饱私囊。 “四大家那里怎么说?” 见得这锦衣卫,徐文纪问道。 此人,名唤丘斩鱼,是青州锦衣卫指挥佥事,这些天一直跟着他。 “明面上没有拒绝,但想让他们松口,没有那么简单。” 丘斩鱼顿时摇头。 流民安置比想象的还要麻烦的多,不可能一直施粥,终归还是要他们自给自足。 哪怕有着以工代赈,可要彻底解决问题,还是要落在土地上。 可流民日增,青州能开垦的荒地到底有限,真要人人有地种,就得四大家松口。 “意料之中。” 徐文纪点点头: “此事急不来,德阳府的赈济,还用得着他们,真给逼急了,反而不美。” 以他的手段,让四大家吐出土地未必不行,可德阳府的灾情太过严重,他也只能缓下手。 “既然知道他们不答应,您又何必去问?等到清算之后,直接让他们吐出来岂非更好?” 丘斩鱼心情很差。 他哪里受过这般窝囊气。 若非徐文纪不允,他早就直接动手了。 非要让这群劣绅知道什么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土地不拿出来,粮食,自然就得吐出来。” 徐文纪将插在米粥里的筷子收起,神情冷淡: “可一不可二,他们不会接连拒绝。” “聂文洞,真真该死!” 丘斩鱼脸色阴沉: “尸位素餐!聂文洞以下,青州所有官吏,都该杀!” 朝廷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真要等朝廷商议好具体赈灾事宜,再来调度诸州银粮,已是来不及的。 因为德阳府的灾情已持续了两年之久。 可若是青州吏治清明,旱情之初就上报州衙,朝廷,怎么会酿成如此大祸? 而他心中,更有着隐忧。 如此之大的灾情,衙门的人不上报,六扇门也不曾有情报,这也就罢了,他们锦衣卫的暗子,居然也没有传回来只言片语。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该杀,可,不能杀。” 徐文纪喟叹一声: “杀了他们,一时之间,又哪里去找那么多人去填补空缺?即便有这些人,清算、上任、熟悉政务又要多少时间?” 青州糜烂太久,聂文洞的不作为,就让地方豪强做大,没了州衙做背书,县令、府主想要压倒本地豪强,可不是那么容易。 德阳府的灾情束缚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在第一时间整顿吏治,只能暂时以雷霆手段震慑。 丘斩鱼神色木然。 他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事实上,这两年里,锦衣卫不知缉拿了多少官员,可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好了,不说这个了。德阳府可有信来?” 徐文纪问道。 “有。” 丘斩鱼自怀里取出密信递上。 徐文纪细看,不由的点头: “凤凰儿手下的人到底不差,那姓曹的年轻人也是个果决的,强行开了附近府县的粮仓,倒也可解燃眉之急。” “祁老大已带人前去,即便德阳府再有什么乱子,也抵不过他的大伏魔拳。加之裕指挥使已去寻怜生教的晦气,暂时不会有什么乱子才是。” 丘斩鱼安慰了一句。 大灾之后必是大乱,囤聚居奇者,拦路抢劫者,烧杀抢掠者,往往比灾情本身的危害更大。 锦衣卫去,却比六扇门更合适。 “定阳与德阳交壤,此次剿匪,倒也可顺便照应。” 徐文纪说着,眉头突然皱起。 就见得驿站留守的驿卒大呼小叫着冲将过来。 “何事?” 丘斩鱼身形一闪,已将那驿卒提了过来。 “刚才,有一只翎鹰窜入驿站,带着一封书信,说是十万火急,必须尽快交给您。” 那驿卒呼吸急促,显然跑的很急。 “十万火急?” 丘斩鱼眉头一皱,将那信件接过来,检查之后,递给徐文纪。 “杨小子的信?” 徐文纪打开一瞧,神色顿时凝重下来。 丘斩鱼心头顿时一沉。 不等他询问,徐文纪已将信件递给了他,他扫了一眼,瞳孔顿时就是一缩: “三笑散人……青女道果?!” 信件很短,言辞简洁,却将前因后果悉数说明,只一眼扫过,丘斩鱼已看出此事的严重性。 心中不由的一沉。 若真有人在炼化道果,衙门、六扇门、锦衣卫都被蒙在鼓里的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果然不是天灾……” 徐文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小丘,劳你将此事上报龙渊道了……” “卑职明白……” 丘斩鱼满目凝重的点点头,转身就去安排。 以他的地位,当然知道‘道果仪式’的可怖,他们,虽是人祸,可更盛于天灾了! “多事之秋啊……” 徐文纪将信筏塞进炉火中,见其化作灰烬,才转过头来,望向那年轻的驿卒: “小李,麻烦你走一遭州衙,让聂文洞召集四大家。还有,刚才,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驿卒一个激灵,赶忙应下: “李闯明白!”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2章 各方动作 州衙之中,往日少见的聂文洞,坐于偏厢,与人弈棋。 自徐文纪来到青州,他已再没去过他于闹市中修建的那间道观了,只是一身道袍却不离身。 其人卖相极佳,若不知根知底,真以为他是个道家真修。 与他对弈之人,面若冠玉,虽年岁已大,却自有一股饱读诗书的大儒之气,其面含淡笑,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淡淡的麝香萦绕下,数个清秀少女跪坐在一旁伺候。 “楚兄似乎心不在焉?” 聂文洞把玩着黑子,淡淡的望着对坐之人。 他有三好,美女、修道以及弈棋,不过,青州有资格与他下棋的,没有几个。 对坐的这位楚家家主,算是一个。 “聂兄倒是真沉得住气,楚某人却是没有这般好心性了。” 楚玄笑着落了一子,似有感叹: “徐文纪步步紧逼,粮仓之事已坑了我们十八万石粮,又借口流民要我等割舍四万亩良田,真真是当我们是泥人了……” “楚兄家大业大,还在乎区区一些粮食田亩?” 聂文洞不以为意。 楚家的家底,他是知道一些的,商铺金银之类不谈,单单是上好的良田,都不下万顷了,而这,还只是上好的良田。 四万亩对于他们来说,虽肉痛,但也仅仅是肉疼罢了,远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区区?” 楚玄苦笑摇头: “到底是祖辈辛苦攒下来的基业,若是聂兄需要,楚某人二话不说,双手奉上,可要给这些低贱的泥腿子,我如何能忍?” 说着,他微微一顿: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可他若一而再,再而三,我等哪怕家业再大,只怕都要被吃干抹净了……” “这倒也是。” 聂文洞点了点头,随手落了一子,佯作漫不经心的问起上次楚玄去求见徐文纪的事。 “瞒不过聂兄,那一次,小弟是代表青州乡绅世家去求和,服软的。我等也愿奉上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良田十万亩,以求他高抬贵手……” 楚玄随之落子,也不隐瞒,将上次求见之事说将出来。 “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良田十万亩……” 虽然早已知道,可听楚玄自己说出,聂文洞还是有些惊讶:“楚兄真是家大业大……” 四大家深耕青州多年,家财巨万,这他是知道的。 可他们肯舍得如此代价,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哪怕四大家家大业大,这份代价,也是要伤筋动骨的。 毕竟,他们家财巨万,可养的人,也多。 “他拒绝了?” 一惊之后,聂文洞都有些感叹了。 这份代价,若换做是他,怎么都要心动,可他却知道,楚玄是被赶出去的。 “拒绝了。” 楚玄眸光泛起一缕阴霾: “他提出一个我等绝不能答应的条件,他,要清点我等家私,更要盘查户籍,田亩……” 盘查户籍。 聂文洞眸光一凝,随即哑然: “若如此,是的确无法答应了。” 家产倒也罢了,家奴怎能见光? 青州各家,蓄养家奴成风,小些的乡绅都养着一大批人,更不必说四大家了。 比起金银,这些,才是能要他们命的东西。 “想过点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楚玄喟叹一声: “该杀的冀龙山,引来了这徐文纪,真真是让我等头大如斗,杀不得,避不开,难受,真难受也!” “冀龙山……” 提及这个名字,聂文洞就觉得喉头发痒,忍不住咳出一口浓痰到一旁跪坐的‘痰盂’里。 “噬主贱奴,纵将其千刀万剐,也难消本官心头大恨!” 聂文洞的脸色铁青,以他的城府,此时也形于色了。 他这一生,少时有家人照料名动一州,青年时登堂入室,牧守一方,结交之友人,多是当世清流,世家大族。 学文,可跨马游街。 学武,亦是超人一等。 但凡所求,无不随心,独独栽在了那噬主的贱奴身上。 “大人不必动怒,我等虽与那徐文纪有嫌隙,但此次剿匪定会出力,不让那噬主贱奴逍遥法外。” 楚玄眼底泛起笑意,神色却是郑重。 冀龙山与聂文洞之间的恩怨情仇,他自然知之甚详。 这位名动一时的长留大寇,在多年之前,还只是个落第秀才,虽算不上家徒四壁,可也大差不差。 可后来不知怎么,入了聂文洞的门下做了个门客,为其效力以换取银钱练武。 这人文不成,武功一途的天赋却是一等一,短短几年已在青州崭露头角,入了聂文洞的眼。 可谁知,这冀龙山偏生看上了聂文洞的女儿,不知怎么,就被聂文洞发现。 结果,不言而喻。 其间的争斗自然极为复杂,可最终,以聂文洞掌毙亲生女儿,冀龙山发狂出手打伤前者,反出青州,逃遁长留而告终。 “聂某失态了……” 聂文洞丢落棋子,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诸位纵是对那徐文纪有千般不满,也请暂时忍耐一二,一切,等到长留覆灭,杀了那噬主贱奴之后。” “聂兄放心,这一点上,咱们是一致的。” 楚玄收敛心思,点头应下,却又佯作好奇的问道: “只是小弟心有好奇,那冀龙山凭借什么,能在短短时间走到如今这般地步?” 唰! 聂文洞睁开眼,神色冷淡: “楚兄不是已经猜到了?” “区区一个贱奴,居然有如此造化……” 楚玄心下了然。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一个泥腿子,哪里撑得住这般造化?” 聂文洞冷笑一声。 外面就传来通报之声: “大人,徐大人请您召集各位乡绅,商讨事宜!” “且去回话。” 聂文洞随口打发了门外通传的衙役,望向楚玄,脸上有了笑意: “出得这青州府城,空白文书就只是空白文书,手下无人,到底如何,终归是咱们说了算了。”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楚玄却是摇了摇头: “徐文纪门生故吏遍天下,若说他此来无人可用,只怕……” “这些日子,本官可也不曾闲着。” 聂文洞自案下一抽,抽出厚厚一大摞的信件,面带冷笑: “他的门生故吏,大多都在上面了,依着情报,他们并无异动,哪怕是近在龙渊道城的王牧之,也因要辅助小王爷上位而无暇他顾。” 楚玄眸光微动。 “或许有人攀附,可除了那老仆之外,其余皆不足道也。” 聂文洞神情淡淡: “那在木林府搅风搅雨的六扇门小子,大抵是攀附他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了。 可终归不过是个, 小人物。” …… …… 夜幕之中,一只似鹞鹰般的飞鸟穿云而落,顺着大涛江追逐而去,最后,落在另一艘挂有‘林’字旗的大船之上。 扑棱棱~ 放飞了类似鹞鹰的飞鸟,林风眉头挑起,眸光一亮: “磨蹭了这么久,终于有动作了!” 被飞鸟声惊动的于长镜也随即出了船舱,见得林风的动作,也猜到了什么: “可是那徐文纪剿匪的事?” 世家门阀,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消息渠道。 每隔数月,林风都会收到家族里的信鹰,有着各种各样的情报,当然,多是有关于家族、青州的大事。 这点,却是白龙轩远远不能比的了。 “不错。” 内气一吐,将信件震碎,林风也不隐瞒,神情颇为振奋: “也该轮到咱们扬名了……” 林家公子之名,一代只有一人,可这本该是嫡系的称谓,被一个旁系抢走,林风嘴上不说,心中却不曾忘记。 他志在公子,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扬名。 徐文纪剿匪长留,他已等待多时了。 “林兄不日,可就要名动青州,不,龙渊了。” 于长镜恭维了一句。 对于此事,他心中亦有不小的兴趣,只是这一战,必是高手如云,甚至青州四公子都可能现身。 莫说是他,即便是林风,也未必就有出头的机会。 “对了,这信上提及了你们白龙轩。” 林风似想起了什么,玩味的看向于长镜。 后者微微一怔: “提及我们?” “有着一句,说是你们白龙轩那条小白龙,栽在了木林府,杀人者,杨狱。不知你们白龙轩会有什么反应。” 林风观察着于长镜的表情。 “陆万流……” 于长镜似乎有些惊讶,又好似早有预料: “以那杨狱的身手,陆万流之死,并不意外。至于门中会有什么反应,我也不得而知,但大抵也惹不起六扇门……” 他有些自嘲。 背靠朝廷,六扇门的势力哪里是白龙轩可以招惹的? “朝廷。” 林风也有些沉默了。 朝廷,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哪怕是烂柯寺,悬空山,铸剑山庄这样的大宗门,不也得低头做人? “定阳似已不远。” 沉默未多久,于长镜拱手告辞,他望着两岸隐可见的灯火,道: “林兄,是时候分别了。” “后会有期。” 林风也不挽留,着人放下一艘乌篷船,目视于长镜几人离去,神情玩味: “白龙轩,呵呵……” 呼呼~ 夜风很高,乌篷船随波而去。 于长镜负手立于船头,遥望两岸灯火,突的笑了: “这蠢货,终归是死了。” “于师兄,您让我们延迟宗门传书,这一步,真是高明,陆万流这蠢货,真就死了。” 有人恭维着。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于长镜的笑容收敛,神色变得漠然: “若有泄露,你们知道后果。” “我等明白。” 其余几人心头皆是一禀。 白龙轩当代最有天资的两人,一是陆万流,二是于长镜,这两人,皆是角逐门主之位的最有利人选。 陆万流死了,那于长镜几乎就是下一任门主。 这话,就很有分量了。 “我若为门主,诸位皆可任门中要职,即便是白龙掌力,也可任由诸位自取!” 见众人言辞恳切,于长镜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其余几人自然是千恩万谢表忠心。 “师兄,咱们这就回门中吗?” “不。” 于长镜脚下一用力,乌篷船破浪而行: “去长留。”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3章 长留山的战书 这是一座堪称壮阔的山脉,其横陈大地,南北拉开,千山起伏,诸峰竞秀,不知有多少重瘴气笼罩。 其隔断二州,横陈诸府。 此山脉,名唤长留,峰高险秀,是龙渊道七大名山之一,相传曾有古仙在此修行,虽不知真假,但也吸引了不少寻仙访道者。 历朝历代都有着道家真修,诸多剑侠的故事流传中,也有着它的身影。 如此名山,自然不乏道观以及想要开宗立派的武者。 事实上,近在数十年前,此山之中还有这数个宗门,数十道观在此立足。 只是随着那一场席卷江湖武林的浩劫降临,也都成了过眼云烟,到得后来,虽无人在此开宗立派,但因其山高林密,却反而成了逃窜流犯的藏身之处。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常人敬而远之之地。 只是此山比邻二州,交壤诸府,其间山道繁密,总有相互往来之处,想要通行此处的商队,自然从来不缺。 倒也养出了一股流窜诸府的流寇大贼。 “绵延二州,横跨诸府,山多林密,瘴气丛生,真真是一处上好的立身之所。除却当年大明九王率那百战之军马踏江湖,谁又能攻的破此间?” 立身一处荒凉的山头,于长镜颇多感叹。 但凡江湖中叫得出名头的宗门都扎根名山之中,是因为大山之中好修行吗? 不,是山中地势复杂,若遇变故,进退随心。 谁人不知这世上最好的修行之地,就在公门,就在那率土亿万,坐拥十万万军民的大明王廷? 可谁又能不敬而远之? 说到底,他们只是武夫,而不是道士,根本没有清心寡欲的必要。 若不是形势所迫,谁想钻进这除了毒虫、瘴气别无其他好处的山沟沟里? “比起咱们白龙轩,却是好好上太多了。” 随他而来的几人,望着那山,心中比较,却也不得不承认,长留山能称之为名山,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时天光刚亮,长留山之上云雾缭绕,无尽的其风险秀尽被遮盖,更好似洞天福地,仙家洞天。 若不亲身体验一下那毒虫瘴气,任谁都得赞一声好风景。 “于师兄,长留山脉之中险峰无数,咱们要去哪一处?” 一个稍显年轻的刀客猜测着: “那徐文纪剿匪长留,必会颁下大批悬赏,我等寻一处好所在,恰当之时杀出,确实要比大队人马要强太多了。” 其余人也都表示赞同。 徐文纪与聂文洞代表着大明正统,尤其是前者,曾经可都节制过大军,其一声令下,无论哪个宗门,都得卖个面子。 生怕被贬斥为邪魔外道。 更重要的是,朝廷的悬赏,真的是香饽饽。 伐山破庙之后,这天下武功秘籍最多的,早已不是烂柯寺的藏经阁,而是大内皇家藏书馆了。 而且,朝廷还有着最为繁多的丹药。 这两者,对于任何武林中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 “你们猜错了。” 谁知,于长镜却是冷笑一声: “谁告诉你们,我此来是要相助那徐文纪的?” “什,什么……” “于师兄,你难道要相助长留山?这,这岂非是取死之道……” “区区长留山,怎么可能抗衡朝廷,师兄千万三思啊!” …… 听得这话,其余人全都色变了。 白龙轩,历来都与绿林道上有着联系,可那只是利益纠葛,说白了,不过是为了门下的商队通行各处险地。 再加上看上绿林道上劫掠而来,无法销赃的各类宝贵之物。 却不是真和绿林道有什么交情。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这时候结交匪徒,岂非是找死?! “呵呵~” 众人的表情,于长镜洞若观火,却也明白,这是如今青州大多无脑之辈的想法。 他只是冷笑。 冷笑到其余人全都不敢开声,方才道: “你们莫非忘了,云州武林到底是为何凋零的?” “云州武林凋零?” 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州‘地龙山庄’不也好好的,声名很大,七年前,于师兄不还跟随师叔伯们前去做客?” “表象而已!云州武林,早已日薄西山了,无需任何外力作用,再有些年,就要彻底凋零了!” 于长镜面色阴沉。 “这怎么可能?” 几人顿时哗然。 龙渊道地处边疆,比邻流积山这三家必争之地,四百年来武风皆盛,云州虽无因青州兵名动天下的青州。 可其武风尤其盛。 不说行伍江湖,即便是民间的口角之争,都多半会动刀兵。 因此,云州武林,在往年,可都还压着青州武林的,三十年一次的龙渊道三州论武,云州可还拔过头筹。 “你们只知道徐文纪从区区小城捕头爬到了中枢,位列一品,却不知他凭借什么入的朝堂。” 于长镜眸光闪烁。 历朝历代的泥腿子,都很难出头,如大明太祖这般,简直是奇迹,亘古未有。 于长镜从边荒小城走入中枢,同样也是奇迹! 要知道,名门大家出身,又拜师天下大儒的聂文洞,都还没能走进中枢呢。 “这……”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都隐隐有些后悔了。 我们问你为什么要和朝廷作对,你说什么徐文纪? 心中腹诽不已,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为什么?” “他用了十五年,将云州所有势力,所有人,全都登录在册……且,将原本只在和尚道士头上的度牒,用到了我们身上……” 说到此处,于长镜的语气都有些飘忽起来: “地龙山庄执云州武林之牛耳,可七年前我去之时,他们门中,年纪最小的,都已然年近三十……” 云州之行,他大开眼界。 徐文纪在云州做下的事,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他不知得了朝堂上哪位大人物的允诺,生生将他上书的治国十方中的数条,在云州全部实施了。 包括不限于‘度牒’‘均田’‘人口大清查’。 以至于如今的运转,上至世家门阀,下至乡绅豪强,无不恨其入骨。 原本坐拥千顷田,鞭打百家奴的几大门阀,都已入了土,侥幸逃过清算的,也再无曾经的风光。 云州的绿林道,江湖宗门更是大败亏输,被人断了根。 度牒? 其余人都愣了一下,旋即身子有些发寒。 若宗门、帮派收录门人弟子都需要经过朝廷允许,那可不距离消亡不久了…… “你们真以为,是冀龙山的聚义,引来的徐文纪吗?” 于长镜深吸一口气: “是因为徐文纪要来,才有了冀龙山的聚义长留!” 话至此处,其余几人心头一禀,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彼此面面相觑,却不再质疑什么了。 于长镜见此,心中方才点头。 随口交代了几句,就只带了一人随行,走进了云雾瘴气缭绕下,好似仙山福地一般的长留山脉。 …… …… 长留山,终年云雾不散。 崎岖的山路自然拦不住于长镜的脚步,他轻车熟路的翻过一座座山林,正午刚过,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被群山环绕的险峰,周遭多是布满青苔的断崖,仅有一条似乎专门开凿出来,较为平整的山路直通向半山腰隐约可见的关隘。 此时,这条山路上正有着一辆辆马车行驰着,一眼望去,不见头尾,不知多少。 “看来,我来的算是晚的了……” 于长镜微微一笑。 身后的青年刀客却有些愣神了:“这些是……” “自然是该来的。” 于长镜淡淡一笑: “周师弟,你该不会以为助拳长留是师兄自作主张吧?” “难道?” 周星云心头‘咯噔’一声。 于长镜也不多说,轻车熟路的上了山,途径关隘也不受阻拦,好似很熟悉一般与值守的悍匪打着招呼。 周星云看的发懵,更有些发虚。 半年前,锦衣卫以通贼之名问罪他们,他心中还不服气,此时看来,门中与绿林道上这些贼寇的关系,只怕是很深了。 不是陆鸣、陆万川几人,而是…… 周星云阵阵发虚,走入这青州闻名的大贼窝更是诸多不适,不敢看也不敢说。 却也心惊于此山的易守难攻,诸多修葺更类似军中风格,只怕也是有着高人指点。 而那一辆辆马车上,更时有阵阵金铁碰撞之音,偶有大风掀起车上盖布,更可见其中摆放整齐的刀剑。 甚至于,箭矢。 押送马车之人,多是蒙面,却都步履稳健,显是功夫上了身的,他略微扫了几眼,很是认出了几家门人的特征。 “行了,周师弟,你且在此等候,这处关隘,只有师兄进得去了。” 行过数重险恶的关隘,于长镜又停下了脚步。 经受了数重检查之后,才入得这处横断了山路的关卡,进入了长留山寨。 偌大的山寨,此时一片沉寂,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前的安静。 “于兄来的正好,今日大哥出关,正在接见诸位头领!” 来迎于长镜的,是个身形魁梧,虬髯若茅草般乱的中年大汉,赤着的右臂上铁索缠绕,身后挂着一枚通体黝黑,不知以什么奇异金属打造的流星锤。 “劳吴头领亲自来迎,真是受之有愧。怎么,大首领今日出关了?” 于长镜不敢怠慢,躬身回应。 冀龙山入长留之后,先是灭了此山中势力最为强横的一股势力成立长留山寨,后又收服了其余几股势力,加之聚义以来的几大流寇,合称长留七大寇。 面前之人,名唤吴长山,虽在七大寇中敬陪末座,可也是曾傲笑一方,纵横州府的大贼寇,武功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再不出关,岂非寨子都被人挑了?” 吴长山狞笑一声,如草虬髯乱抖: “朝廷来势汹汹,我等自不会束手待毙,大头领此次出关,便是要拔城十座以做战书,送给那位两朝元老,徐老大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4章 宏图霸业! 拔城十座! 听得这话,饶是于长镜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遍数大明一朝四百年,强梁大盗屡禁不绝,也不乏名头极大的,可真个能攻城略地的却少之又少,可但凡出一个,那就是石破天惊! 冀龙山聚义长留,说白了亦不过是傲笑山林,占山为王,可一旦敢攻城略地,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是,造反啊…… 直至被吴长山领到了长留聚义堂外,于长镜方才回过神,心里还是有些哆嗦。 在他看来,依仗地利,有险可守,即便是魏正先率兵而来,有着诸宗门势力的暗中助力,也未必不能周旋。 可若是攻城…… 青州虽是天高皇帝远的苦寒之地,可龙渊道城,可相距不远。 虽然龙渊道城先后因老王爷重伤,世子遇刺,诸方争权夺利而无暇他顾,对于下属三州的掌控不力。 可那到底是三州中枢,汇聚着足以踩死任何势力与个人的恐怖军力。 这要是招来了…… 要知道,哪怕是怜生教,都要假借传道之名,蛊惑百姓流民动手,扯上一层遮羞布。 在这剿匪的当口如此为之,岂非是要将朝廷的底裤都给扒下来…… 正午刚过未久,于长镜却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白龙轩,于长镜到!” 高声唱喏之声传入聚义堂,一道道目光旋即投来,或带着冷漠,或是审视,或是平静。 于长镜心头一震,压下思量,迈步走入了聚义堂。 长留山寨依山而建,这聚义堂同样如此,外是巨木搭建,其内,却是小半山腹都被挖空,虽粗犷,却显得宏大。 数百精悍刀客立于两旁,内里,是两列分开,共计108把虎皮大椅,再上,是六把纹蛟大椅。 最上首,也是大厅的最深处。 一副巨大却看不清原貌的舆图悬挂在一方精钢浇筑的高台上。 一中年人正襟危坐于宝座之上。 其身量极高,是于长镜平生所未见,微一打量,只怕九尺都打不住了,即便是坐着,都比常人站着都高。 黑衣紧身,肤色犹如象牙,温润而厚重。 其人微微低眉,自有莫大的压力随之而来。 于长镜心头一禀,低下眉眼: “白龙轩于长镜代师而来,拜见冀龙头……” “于贤侄能来,冀某很高兴。” 上首处,冀龙山淡淡一笑,厅内的沉凝感方才一散: “落座吧。” “多谢龙头赐座。” 于长镜耷拉着眉眼,坐于虎皮交椅,余光微扫。 此时,这108把交椅坐了只有一小半,而其中有不少都蒙着面,只是却瞒不过他,这些,可都是熟人了。 而此时,这些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说,非常之难看。 “冀龙头!此事,还有待商榷!” 于长镜一落座,一脸色暗黄的老者已是沉声开口,内息鼓荡,满厅都可听闻。 “呵~罗老弟稍安勿躁。” 冀龙山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略过了发话的老者,淡淡道: “于贤侄来的晚了,大抵不知之前我等所言,哪位,给复述一遍?” “我来!” 姓罗的老者一摆手,站了起来,他的嗓音雄浑,内息催发之下,有如洪钟: “龙头所言,罗某实在无法苟同!自古成事者,起事之初,无不谨小慎微,如张元烛般‘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方才是正道。 以长留山如今之实力,攻城倒也不是难事,可一若激怒了朝廷,一夕之间,就要被彻底碾碎了!” 说着,他看向于长镜,沉声道: “冀龙头刚才所言,是要拔城十座,以作战书回敬徐文纪。可这,除了激怒朝廷,根本……” “罗烈!” 一声暴喝,打断了老者的话。 “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大哥?!” 吴长山厉声大喝,臂膀上的铁链‘哗啦啦’抖动: “莫非以为你铁剑派合派来投,老子就不敢动你吗?!” “吴头领莫非要杀老夫?” 罗烈昂首望向冀龙山,双手抱拳: “皇帝不杀谏言之臣,大龙头若要杀我,罗某也无需任何人动手,此时便撞死在这聚义厅中!” 其音铮铮,声震大厅。 一时之间,吴长山的话都被堵了回去,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只是握着铁链的手臂青筋暴起。 “不得对罗老弟无礼,还不坐下!” 冀龙山斥了一句,方才闻声道: “罗老弟言辞恳切,冀某心中感怀还来不及,怎会杀你?只是,此事成或是不成,总要听为兄说完。” “这……是罗某人唐突了。” 罗烈微微迟疑,躬身谢罪,后才坐下。 他与在座的其他门派之人不同,他的铁剑派,已整个投靠了长留山,没有后路可走。 “诸位虽然不说,可大多也是如罗老弟一般想法,认为冀某人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吧?” 冀龙山淡淡的扫过大厅内的所有人,也包括吴长山在内的其余六大寇。 “不敢,不敢。” 这话,哪个敢应? 一众人不管心思如何,皆是连连摆手。 “长留山,易守难攻。有诸位支持,我等三万人无后勤之忧,无俗事缠身,便是来上十万大军围剿,也有周旋之力…… 按理说,怎么都不该去行挑衅之事。” 冀龙山语气平淡,却在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可是这世上,没有不破之城池,长留山也是如此。若不主动出击,哪怕一次打退,次次打退,可终归是要被困死在这山林里……” “大哥说的不差!” 吴长山连连点头: “方岐道,聂文洞,徐文纪。这些鹰犬络绎不绝,打退了聂文洞,来了徐文纪,打退了徐文纪又该是谁? 非要等张玄霸上门,才组织反击吗?” 张玄霸…… 偌大的聚义堂,顿时静了下来。 包括冀龙山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吴长山,后者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张玄霸。” 于长镜的嘴角不由的一抽。 吴长山这话,却是完全口不择言了。 张玄霸什么人? 三百万人厮杀的流积山都可纵横来去,一杆凤翅镏金镋下死了多少人? 这样的存在要是来了,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人敢拔刀出来,那都算多! “我只是……” “闭嘴!” 吴长山还要说什么,冀龙山已是冷眼扫过,前者顿时不敢说话。 “吴统领虽口不择言,但有些话,还是对的。朝廷的人,络绎不绝,可咱们,却只会越打越少……” 冀龙山说着,长长一叹: “冀某人如何不知敌我悬殊,可终归是别无他法!不出,则必被困死,唯有东出,才有一线生机!” 一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出声附和了。 “拔城十座,是战书,同样,也会成为我等竖起的一面大旗!” 冀龙山似也不在意众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世间没有千年不败之王朝,如今之青州,如今之大明,正如四百年前前朝,官吏不法,世家弄权,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我等竖此大旗,或将迎来反绞,可同样,也会吸引来自青州、龙渊道,乃至于天下诸道州府县的有志之士!” “不错!” 冀龙山右手下方,一面容俊美的青年人抚掌附和: “若有天下英雄来投,何愁大事不成?那张元烛一介乞丐都能成事,我等岂不比他强上千百倍?!” “李游兄说的大多在理!唯有一点,什么叫区区乞丐?” 108把交椅中的某一位,突的开口,声音沙哑: “我叫花会,莫非不曾出力?” “钱兄说的哪里话?是李某失言,失言。” 俊美青年李游笑着摇头,掩去眼底的阴冷,道: “若此行功成,再来罚酒三杯谢罪。” “岂敢,岂敢。” 钱叫花这才满意坐下。 “大龙头即便有千般道理,我只有三问。” 这时,罗烈站起身来,不等答应,就急声询问: “我只问,拔城之后,魏正先率军折返如何应对?” “龙渊道城的震怒,如何应对?” “朝廷若遣军而来,又有什么应对?” “这……” 李游哑口无言,不由的看向冀龙山,这一题,他无解。 冀龙山不慌不忙: “我有两字,可解你三问。” “嗯?!” 不止罗烈、于长镜、钱叫花,在场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 就见得冀龙山屈指在空中轻轻勾画,就有罡气形成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来,久久不散。 “这!” 于长镜倒吸一口凉气。 半是心惊其凝罡不散的本事,二是惊于其所写之字。 其指下两字, 一为狼,二为离。 意义为何,不问可知。 “大龙头,要通敌?” 这话,却是一身破衣烂衫的钱叫花。 “你有问题?” 冀龙山漠然垂眸,这叫花先是一颤,旋即笑了: “这世上拥戴张明的或有万万,却独独没有我老叫花!没有我叫花会!” 其余人,也都笑了。 这话,却是不假。 乞丐怎会怕外地入侵? 怕自己做不成乞丐? “若有这两方的话,罗某再无问题。” 罗烈心中仍有着怀疑,却还是坐了下去。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他若再来反驳,只怕冀龙山都容不得他了。 “就依着大龙头!” 罗烈都无意见,其余人自然也没话说。 只有包括于长镜在内的门派众人有些坐蜡,他们只想着扶持冀龙山抵抗徐文纪,可没想着要造反…… 可到了这时候,哪里还有他们后悔的余地? “我不该来……” 于长镜与其余几大宗门的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彼此眼中的后悔。 他们皆算是各自门派的精英,可终归没有话语权…… 一众宗门之人的表情,冀龙山尽收眼底,心中冷哂,面上却也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来: “一年前,怜生教策划诸般事,不知劫掠了几城。我等既要打出名头,阵仗,怎么都得超过他们才是。” “什,什么?” 于长镜眼皮一跳,看向其余几个宗门的人,果不其然,皆是面如锅底。 怜生教闹出何等大的阵仗? 即便是聂文洞强压,可都惊动了朝廷,怜生教都被逼的销声匿迹了。 比他们还大? “如何大法?二十座县城?” 其余悍匪头目,却是兴致勃勃。 “区区县城何足道?本龙头要……” 冀龙山长身而起,猿臂后点,正落在舆图正中红点: “拿下它!”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5章 人在发光! 咔嚓! 惊雷炸响,电蛇滚走,又是一场大雨将至。 青州内城,占地巨大的楚家园林之中,诸多仆役迎来送往,星星点点的落雨并不影响他们为主家备饭。 园林前堂,宴席已然摆上。 数张足可容十六人落座的桌子上,已摆上各式珍馐美味,佳肴酒水,但凡青州有的,此时桌子上都有。 “近几年的雨水比之往年要多不少,怎么那德阳府,就偏生有什么大旱?” “早不大旱,晚不大旱。偏生挑了这时候!” “徐文纪不当人子,真将我们几家当成他的钱袋子,予取予求了?” …… 靠近大门处的一桌,议论纷纷。 萧一鸣坐于角落,静静听着,却不说话。 在外城,他是萧公子,在此时此刻的楚家,却也堪堪能在门口大桌上混一个桌角罢了。 “收声!” 突然,这群前一刻还在义愤填膺的公子哥们全都乖乖站起身来,躬身施礼: “家主(世叔、世伯)!” 萧一鸣也是低头。 缓步而来的三人,却正是他们四家的三位家主,其中,楚玄行走最前,其后着白衣的是林家家主林星沉。 最后,则是他萧家的家主,萧宪。 除却叶家家主‘叶圣’之外,此刻大厅之中,已汇聚了整个青州世家最为尊贵的一批人了。 “不必拘礼,坐吧。” 楚玄摆摆手,自去了主桌。 其余两位家主,也自落座。 满桌的珍馐,更有美人斟酒,三人却没什么兴致,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就这几口,还是为了让其他人动筷。 “徐文纪,徐文纪……” 萧宪落筷,望向楚玄: “先是粮仓,之后是赈灾流民,现在,又加上个德阳府。这窟窿,怕是没底了!” 他的声音不大。 可这满堂客哪个不是身怀武功,哪个不在关注他们? 这话,自然所有人全都听到了。 一众人脸色也皆是不好,以几位家主的城府,谈及此事居然也不避讳他们,可想而知这次吃了多么大的亏。 事实上也是。 万余流民的以工代赈,对于他们几家来说不算什么。 可德阳大旱,受灾的何止千百万? 真要让他们几家去赈济,只怕也是要伤筋动骨了。 “银粮都算不得什么,若能破财消灾,也就算了。可那徐文纪根本也未曾松口,谁知我等赈灾之后,他会不会清算?” 邻桌,一个满身绫罗,身材富态的老者站起身来,向着上位的三人施礼: “徐文纪在云州所行之恶,罄竹难书,可千万不能被他蒙蔽啊!” “族叔所言极是。” 这老人发话,几位家主也不能不正视,也都点头,回礼。 这老者,论起辈分,是楚玄的六叔,虽不管什么事,但辈分足够高,话,自然也是有不小分量。 但若只是如此,旁系出身的老者,也没胆量插话这几位的谈论。 只所以感,是因为他的女儿。 “家主,那一车车的银粮就这么拉出去,要散给那些泥腿子,老夫我,实在是心痛如绞……” 老者一脸心痛: “那都是咱们辛苦攒下来的家底……” “谁说不是呢?” 楚玄叹了口气,故作一脸萧索: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之奈何?我等虽算的上家大业大,可人家可是两朝元老,太子太傅,兵部尚书啊。” 其余两位家主也都叹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兵部尚书又如何?我楚家,贵为皇亲国戚,什么时候轮到他徐文纪来耀武扬威?!” 重重一拍桌,那老者气的满脸肥肉乱抖: “他曾是太子太傅又如何?他曾扶持之人,又非是今日之天子!” “六叔莫非忘了?两年前,我就曾起意要请教姨母,各位族老却是怎么都不同意。” 楚玄故作叹息。 他的母族,是白州大族,姨母曾是皇妃,且是有子的皇妃。 有着这重关系,这几十年里,他们可没少发力,不但为族人谋取了不少肥缺,还将族中最为优秀的女子,送去了宫中。 他的堂妹,也就是这位六叔的独女,如今,已是昭仪。 “这……” 这老者面色微微一变,笑骂了一声: “宴无好宴,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连老夫也算计上了?珠儿是昭仪不假,可她尚未诞下皇子…… 也罢,若是任由这徐文纪胡作非为,只怕家族都要蒙受灾难!” 听得这话,楚玄几人对视一眼,皆有了笑意。 萧一鸣等年轻一辈,也品出了意思,这几位家主,哪里是宴请他们,分明是要倒逼这些族老。 虽然眼下看来,只是这楚六族老,可事实上。 四大家盘根错节,势力可不止在朝堂、后宫,龙渊道,也是重中之重。 这些年,四大家送去道城的美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逼的家主都要动用这些手段,这徐文纪……” 萧一鸣眸光闪烁。 人情从来比纸薄,四大家经营多年,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用一分,可就少一分。 “如此,就有劳六叔了。” 楚玄笑着起身,举杯相敬,其余人自然也都起身,齐齐敬那老者。 “也罢,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央求我那女婿一次。” 一杯烈酒下肚,这老者已有些醉的意思。 其余人瞧着好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接下来,自然是皆大欢喜,一场宴会,直至夜深方才撤下,伺候的上百仆役都累得两腿发酸。 楚玄等人,自然早就退了场,去了后院。 “此番虽是出了血,可外有长留山作乱,内有德阳旱灾,徐文纪便是有通天本事,短时间,也顾不上对付我们。 却正好是我们的机会。” 三人缓步走着,谈论着。 “不要忘了,还有聂文洞!” 林星沉冷冷一笑: “这条喂不饱的狗,之前粮仓反水,坑了我们十八万石粮的事还没计较,此次,又附和徐文纪剿匪……” “这银粮,出青州容易,可想进德阳府?呵呵……” 萧宪淡淡一笑: “这一路何止千里?山多路险,强梁无数,真要丢了,和咱们,可没关系。” “不错,正是此理!” 三人相视一笑,却哪里有半丝郁郁之气? “家主,翎鹰加急!” 后院,早有下人焦急等待,见得楚玄三人,方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上前,直至三人笑罢,才递上信筏。 钱能通鬼神,买不到的东西自然很少。 六扇门的翎鹰买不到,可养鹰人,却是买的到的,多年下来,自然也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系统。 “红色加急?” 林星沉眉头微皱:“楚兄,先处理事情。” 楚玄点头,打开信件: “这信来自白龙轩……嗯?!” 话音戛然而止。 “两位也看看吧。” 面无表情的将信筏递给林星沉,萧宪两人,两人先后看过,脸色顿时也都沉了下去。 “好个冀龙山,竟敢如此大胆?!” 林星沉冷笑起来: “这些江湖中人,果然都是些乌合之众,居然玩不过一个落第秀才?可笑,可笑至极!” “本就是乌合之众。” 楚玄神色恢复如常。 冀龙山能迅速做大,甚至号令青州绿林道,这背后自然有着诸多江湖宗门的推波助澜。 他们需要一个足够大的目标,来分担来自徐文纪的压力。 却没想到,最后,反被冀龙山攥住了把柄,倒逼他们站队。 这未免可太可笑了。 “言辞模糊,语焉不详。这信筏中,只提及冀龙山要下山办拔城十座,可青州如此广大,他的目标,是什么?” 萧宪拧着眉头。 “萧兄还是不要纠结这些旁枝末节了!冀龙山此举,分明是要将这些江湖宗门绑上他的战车,我们的当务之急。” “是要与这些门派撇开关系,或是召回那些学艺的门人,亦或者,直接开革出族谱!这事若是沾上,我们怕是要万劫不复。” 楚玄非常之果断。 说话间,已召来了管事之人,着手安排此事。 其余两人也都告辞离开。 撇清关系是重中之重,至于什么拔城十座,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还敢来攻青州城? …… …… 呼! 吸! 呼! 吸! 空荡荡的地宫之中,一片沉寂,唯有一道道长的非人的呼吸之声。 碑林之中,小武裹着被子,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 睡梦中,他的呼吸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和这呼吸声趋同,可后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憋醒。 又试着吐出一口气,小武直吹的自己眼冒金星,差点晕了过去。 “杨爷这气,也太长了……” 小武翻身坐起,好一阵摇头晃脑,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开始打拳。 但他习武的兴致很高,但总是无法持久。 打了不到半个时辰,已是累的不想动了,叹了口气,向着大殿走去。 越是走近,这呼吸声就越大。 到得殿门口,甚至可以感受气流扑面而来。 呼! 突然,那长长的呼吸声止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犹如浪潮涌动般的巨大声响,他定睛去看,眼神顿时瞪大。 “这是……” 望向盘膝静坐的杨狱,小武心头‘砰砰’乱跳。 这一刻,在他的眼中,铁池之畔,杨狱的身子都在发着红光,一眼望去,就好似一块通体晶莹的玛瑙! 甚至于可以看到那粘稠的血液,在奔腾激荡!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6章 大突破! , 咕咚~ 灼烫感自口舌,经喉管,坠入胃袋之中,似有石落深井之声。 这是换血大丹。 以精金甲胄自裕凤仙处换来十枚换血大丹至今,已接近半年,杨狱自然是掐着点,来算的。 自觉差之不多,杨狱自没有耽搁,借着食材炼化的当口,混着金豆子就吞服了下去。 沉凝心神。 杨狱的五感攀升到极限,此时此刻,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周身的每一处筋骨、每一寸肌肉。 再细化,到脏腑,甚至于更为细微的地方。 他‘看到’了被胃液浸泡的换血大丹,看到丹衣被一层层的剥开。 内气来自于血气,而血气,无所不在,经由内气,他下意识的想要加快这个速度,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胃袋中的褶皱,突的一拧。 竟将那换血大丹整个碾碎了! 轰! 汹涌的热流瞬息之间,已然炸了开来! 不是涌动,而是炸开! 自脏腑肠胃至周身血液细微之处,就只眨眼之间。 呼! 杨狱的呼吸一滞,不知口鼻合拢,连周身的毛孔,也在同时紧紧闭合上了。 有着太多次丹药吞服的经验,他早已掌握了如何能不让丹药流失的法子,那就是,转为内呼吸。 内呼吸,来自龟息功,是他在过去三月里,炼化的几门下乘武功中的一种。 他长达半日的绵长呼吸,就是为了此刻龟息功的运转。 这时,就起了奇效! 这一霎,杨狱只觉周身滚烫,恐怖的热流刺激的他内火旺盛,似要从内到外将他彻底焚烧掉! 而这,不是错觉。 能够内视的杨狱,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体温在攀升,血液在奔涌,在激荡,他的皮膜在血液的冲击之下,变得赤红如血! 但他,并未放开毛孔。 而是想要借助这一枚难得的大丹,一举将自己推到更高的换血层级! 这数月静坐,他炼化了一件又一件的食材,见证了一个又一个高手创功,练功的心境、心得。 这似乎与武功太大关系,可却在夯实他的基础。 渐渐地,他领悟到了换血的奥妙。 在许久许久之前,换血,并不需要十三次,而是一蹴而就,可就是因为死亡率太高,成功者万不足一。 后来武者,才会将换血糅进筑基五关的过程之中,让这个本来只有五关大成者才能接触的‘换血’,变成跨入武道之路的开始。 换而言之,换血,本可以一蹴而就,只要修成五关,且大成。 “可惜,我修行的是今法,没有五关大成,更无法一蹴而就,彻底换血大成……换血大成,是武圣吗?” 惋惜的念头一闪而过。 杨狱心头,涌起了诸般经文,武功诀窍,以及一些常人不能够触及的秘闻。 虽无法奢求一夕间换血大成,成就武圣。 但他却有着彻底消化这枚大丹的药力,将自己推到更高换血层级的把握。 嗡! 热力滚滚流淌,经由血液遍布全身,一遍又一遍的奔涌游走,冲刷。 这似乎很快,又好似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同时,危险,也随之而来。 滚烫的血液刺激着血管,让五脏六腑,乃至于筋骨皮膜都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 渐渐地,杨狱感受到了恐惧。 没来由的恐惧。 恐惧之后,是愤怒。 让他恨不得扬天怒吼,捶打胸膛的愤怒! 继而,是惊吓、心慌、哀伤、欲望……诸般情绪接踵而来,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涌上心头。 “这就是古法换血的心魔?” 感受着错乱无比的情绪,杨狱忍耐的几位痛苦,但同时,也笑了。 血液的奔腾、体温的升高、器官的呻吟,必然会造成人体各种不起眼的东西的紊乱。 在此世,武者们将其称之为心魔。 在他的前世,这似乎,叫做激素? 心头泛起这么一个念头的同时,杨狱突然睁眼! 唰! 殿门之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小武顿时吓的一个激灵,他全神贯注之下,看的无比清楚。 看到了其睁眼瞬间,一闪而过的光! 眼睛,也能发光?! 小武踉跄后退一步,就听得‘滴答’一声,瞪大眼睛去看,就见得一滴粘稠的血液,自杨狱的鼻孔滴落。 他睁大的眼角,也渗出一滴鲜血。 然后,是口角、耳朵…… “杨爷!” 小武骇然失色,又手足无措。 他想冲上去,却又怕打扰他练功,甚至惊呼一声后,就紧紧的捂住了嘴。 眼睁睁的看着杨狱从七窍流血,到得后来,全身都被血色染红,就好似血液从他全身的毛孔中渗了出来。 这何止是恐怖? 简直就是惊悚! 似是被吓傻了,直至杨狱起身将准备好的清水喝完,又一番洗漱洗去身上的污秽,小武方才回过神来。 兀自不敢确信的闻着: “杨,杨爷……你,你,你这是换血?” 小武惊疑不定。 跟随杨狱之后,他也换了一次血,算是走上了武道之路。 可他那一次虽也算得上惊险,但比之之前看到的这一幕,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是换血是什么?” 杨狱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的血色方才缓缓落下。 可其体内,却仍是无可言说的燥热与狂躁,让他忍不住的想要仰天长啸,寻个人大打出手,发泄一番。 但他早已不是初次换血之时的他了,虽十分之辛苦,却还是生生克制了下来。 比起发足狂奔,他有更好的去处。 心念转动间,他又依着铁池盘膝坐下,滚烫的岩浆铁水仍在冒着泡,只是其中那枚玄英珠,却比三月之前小了十倍不止。 看上去,似乎只有人头大小了。 “这,真是换血?” 小武手足无措,苦笑连连,只觉自己之前升起,好生练武的心思被彻底打消了: “那,那我还是不练武了……” 这也太吓人了。 “务农你怕辛苦,经商有无头脑,练武怕危险,那你这辈子,也只能在街头厮混了……” 双手托于丹田上下,如小小太极,杨狱神色平静: “我仍会传你武功,但学与不学,还是要看你自己。” 小武神色怔怔,不知想些什么。 杨狱则缓缓闭目,再度陷入了闭关之中。 玄英珠虽只有人头大,但也还足够他炼化几件食材,他是个多节俭的人,哪里会浪费? 嗡~ 暴食之鼎中,仍是有着诸般食材盘旋飞舞。 杨狱却没有炼化食材,目光落在了鼎壁的诸多进度条之上: …… 鼎壁之上的进度条,比之曾经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一大片。 这,却是他这三个月日以继夜的苦修功果。 短短三个月,将三门上乘武功加之两门无品级的异术入了门,任谁知道,都要为之瞠目。 而若有人知道,这还是因为杨狱受限于自身的血气层级,内气不足,才修炼到如此地步,则不知要多么震惊。 “斩首刀的潜力,到此而至了,除非得到更多的刀法,否则,以我如今的底蕴,绝无可能将其再往前推一步了……” 杨狱心中有些遗憾。 这门他曾经的杀手锏,也是给他带来一个恶俗诨号的刀法,此时虽然堪堪跟得上他的脚步,却再不能压箱底了。 心念翻飞,杨狱就想起了裕凤仙那口从不离身,酷似冷艳锯的偃月刀。 可惜…… 杨狱静静立在暴食之鼎中,思量着过去三个多月里苦修的种种,也在无声宣泄着因血气突破而带来的诸般情绪的躁动。 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将诸般情绪排空,恢复了冷静。 “不知以我如今的武功,是否能在那位西府赵王的手下走几招?” 望着那被诸多食材环绕的‘九牛二虎食谱’,杨狱有些蠢蠢欲动。 这三个月里,最让他难捱的,不是地宫中枯燥的练功,也不是无人交流的孤独,而是因武功提升而带来的跃跃欲试。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重返流积山战场,想要再会会那名震天下的玄甲精骑,以及那位,军中战神,西府赵王张玄霸。 不过,他一次次的克制住了。 直到此时,换血突破,武功大进,自问已可将上乘武功发挥出威力,这股冲动,也再不可抑制了。 这或许是他内心的渴望,亦或者还是体内脏腑暴动后的后遗症。 他却不想压抑了。 “炼化!” 心念一动间,食谱再放出豪光,将他笼罩。 下一瞬,光影流转,山河变化。 他的眼前, 残阳如血,旌旗猎猎。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7章 至阳至刚,武圣之威! , 眼前,残阳如血,身前旌旗猎猎,口鼻间,是浓烈到了极致的铁血杀伐之气。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杨狱只觉心与血都变得滚烫起来。 余光微扫,此时的他,立于一架巨大的战车之上,严阵以待的甲士之中,是大离名将武之龙。 更远处,是护卫中军的数十战将。 他此时所在,正在大离中军,那一面迎风招展,上印‘武’字大旗下。 如今的他是大离左路先锋军,武之龙帐下的扛纛之人。 “这是看人下菜啊……” 杨狱心中喃喃。 将帅出战,身后或身旁会树起帅旗,称为“大纛”,这是全军士气的汇聚点,大纛不倒,则军心不散。 是以,抗蠹之人,既要能骑马杀敌,也能扛旗护旗,本身,必须有着强大的武力。 隐隐间,杨狱品出了一些东西。 进入这流积山幻境的身份是随机不定的,可同时,也是有着对照的。 他初次进入之时,虽有些武功,但在这战场之上,太过微不足道,进来再多次,也不可能随机到什么重要的身份。 也就是说,进入的身份,也代表着这方幻境对于自己实力的判定。 “如果真是这样,我岂非有机会直接‘替代’武之龙与那位西府赵王交战?” 杨狱眸光微亮,有些心动。 轰! 轰隆隆! 地面抖动,马蹄声如雷。 伴随着一场经久不息的长啸,追风赤云马一跃出了阴影,如火焰翻滚的披风之下,是那位让二十万大军都为之颤栗的男人。 玄甲精骑,冲锋! “杀!” 遥隔不知几十里,杨狱都感受到了直抵眉心的凌冽杀意,那一杆凤翅镏金镋,直直的指向了中军大帐! 五感的攀升,让杨狱更为真切的感受到了玄甲精骑的恐怖。 尤其是在那个男人的率领之下。 阴影中,八千玄甲跨马而动,动作整齐划一,犹如一支天神开弓射出的神箭,以摧枯拉朽般的锋芒。 生生凿开了铺天盖地般的箭雨,贯穿了大离先锋军的战阵,以无可匹敌的威势,重创了大离军心。 杨狱见得万箭齐发,见得一员员的战将冲杀上去,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来,那一杆凤翅镏金镋恐怖的没了边际。 每一次挥舞,就是大片的兵将如茅草般被掀飞出去,所向睥睨! 张玄霸的恐怖,不仅仅在于他自身,也在于其身后的八千玄甲,这些他亲手栽培的精骑,虽还不曾到达他们的巅峰。 可初露的峥嵘已让大离军中一片哗然。 溃败! 面对那犹如魔神般的恐怖人影,哪怕大离军中不乏百战精锐,也都显得黯淡无光,一次又一次的被贯穿之后。 已然现出了溃败的迹象! 战车之上,杨狱握着长刀的手指不自觉的弹动着,却还在压抑着,等待着。 这一幕,他看到了太多次,自然也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自己最佳的出手时机。 轰隆! 蜿蜒百丈的罡风之龙卷起不计其数的将士冲天而起。 武之龙神色冷漠,正欲发话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声惊呼惨叫。 “大纛,大纛倒了!” 什么?! 包括武之龙在内的所有大离战将纷纷回头,就见得一道人影拔地而起,一脚踹下,大纛已如利箭般迸射而出。 继而,那人影跨风而动,展现出了惊人的轻功造诣。 身在空中,惊数次变向,生生追上了那迸射的大纛,又一次借力,已冲杀出百丈之远,掀起一抹冷冽的刀光。 斩向了火焰般翻滚的披风之下,那如神魔般可怖的男人。 内气吞吐,罡风激荡,刀光凌厉已极! “哦?” 随手一镋清空了周身百丈,张玄霸漠然抬头,这一瞬间,杨狱甚至捕捉到他幽沉似海的眸光中实质的电光一闪而过。 继而,他落在身侧的左手五指弹抖,如同莲花般绽放,又自合拢。 仅仅是一抓一摄,如此微小的动作,带给杨狱的震撼,却无与伦比。 他的目力极佳,看的清楚,其一抓一摄而已,方圆数丈的空间都好似被抓在了掌中,发出阵阵霹雳也似的爆鸣。 旋即,这好似将漫天气流罡风都抓进掌心的白皙拳印,已在一声响彻战场的雷鸣声中,轰然打出! 轰隆隆! 好似雷落眼前,犹如山岳倾倒。 而比音爆还要快的,是那白皙却如山岳般沉重的拳头。 噗嗤! 这是刀光被打碎的声音。 拳刀相接的瞬间,杨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至阳至刚,什么是无与伦比! 刹那而已,他极尽的一刀已然破灭如泡影。 然后,是他的右手寸寸开裂,直至臂肩,在那雷音响彻之时,整个人已如茅草般飞腾而起。 势不可挡。 无坚不摧。 身在半空之中,杨狱周身都在喷血,七窍乃至细微毛孔,这一拳蕴含的力量之强,几乎将他全身的血液都震了出来! 他的耳畔,甚至能听到皮膜、筋骨、乃至于脏器所发出的,不堪忍受的哀嚎之声。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怖! 什么刀光,什么罡风,什么横练,在这一拳之下,都脆弱的好似一张纸。 嗤! 这是大纛深插地面之音。 噗通! 这是重重落地之音。 战场,好似陷入了一刹的死寂。 “这就是武圣吗……” 血泊泥泞之中,杨狱立而不倒,他半边身子都已消失,可他却笑了。 “这一拳,我接下了!” “功行不过三关,就敢向本王挥刀,大离军中,真有血勇之辈。” 追风赤云马上,张玄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继而,凤翅镏金镋破空而至,轻轻落下: “不差,不差!” …… …… “噗!” 正在打扫的小武突然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就见得铁池畔,杨狱吐出大片血雾。 “杨爷?!” 小武心肝都是一颤。 动不动就吐血,这练武也太危险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吐出这口情绪激荡反涌的逆血,杨狱却有种拨云见日的恍然大悟。 这一次交手,九牛二虎仍未晋升到第二重,可他却感受到了这门神通的进步,落在外在,就是他的力量,再度提升。 但这,却不是他最大的收获。 他最大的收获,是他终于弄明白了流积山幻境。 这幻境,才是真正的‘九牛二虎’神种。 “唯有彻底胜过那位西府赵王,我才能真正洞彻九牛二虎之力的真谛!” 杨狱心中明悟,却又苦笑起来。 流积山战场之中的张玄霸,还不是后来名震天下的西府赵王,可也已是武圣级数的强横存在。 哪怕他能一次次的挑战,可想要胜过这位,只怕也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吧? “杨爷?” 见杨狱又是吐血,又是苦笑,小武满脸担忧的靠近。 “我没事,就是想通了一些东西。” 杨狱心情极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略做调息之后,再度闭上眼,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 人一旦沉迷,就不知时间流逝。 杨狱又一次的进入流积山战场,只是,他没再去挑战张玄霸,而是把矛头指向了其他的玄甲精骑。 这时的玄甲精骑还不是后来张玄霸穷索百万大军挑选出来的军中最精锐将士,其中固然不乏强者,可杨狱也早非往日。 再不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助力,已可堂堂正正的与这些玄甲精骑交手,甚至哪怕短暂被冲杀包围,也能维持不败。 轻功、刀法、甚至于箭术,一一施展之下,他甚至多次止住了玄甲精骑的冲锋之势头,逼得多位玄甲将领反围杀于他。 甚至有一次,逼的张玄霸出手,又一次惨死凤翅镏金镋之下。 到得后来,他的目标已然不局限于玄甲精骑,而是对准了大离军中的战将,甚至于主将武之龙。 整个人,彻底沉迷于战阵厮杀之中,丝毫不忌生死的搏杀中,他的武功肉眼可见的进步。 只是,他仍无法接下那沉重如山的凤翅镏金镋。 “这便是武道的巅峰吗?” 再睁眼,望着幽沉鼎中的诸多食材光华,杨狱神情恍惚,似有恍如隔世之感。 “若我有一柄同等级数的神兵,或许可以多撑几招?” 杨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首次进入接下的那一拳,居然成为绝响,再之后的多次冲杀中,再没能接下第二招…… 凤翅镏金镋的锋芒,根本不可抵挡,轻轻一斩,什么都能斩成两截,根本没有比拼刀法的可能。 回过神来,暴食之鼎的蓄能已满,但他没有选择再度炼化‘九牛二虎食材’,而是选择留下这一次机会。 二十多次的流积山之行,他的收获巨大,暂时,也不能获取更多了。 “呼!” 地宫之中,仍是一片幽暗,小武缩在一角睡得正酣,杨狱拿起为他准备的饭菜吃完,缓缓起身。 铁池中,玄英珠已只有三两个拳头那般大。 翻滚的岩浆铁水已可将其淹没,杨狱心中微动,随手捡起一旁的铁链,甩动着将玄英珠绑住。 随手一拉,臂粗的铁链就被拉的笔直。 “咦?” 杨狱心中一动,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脚下重重一踏,踩的地面塌陷,猛然一个发力。 轰! 正在熟睡的小武猛然惊醒,就见得面前烟尘滚滚,一枚烧的发红的铁球,深深的镶嵌在大殿的地板之中。 这,这是……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8章 种魔脱胎法 , 拔出来了? 莫说是小武,便是杨狱,心有些吃惊。 他本是想着离去之后再度做个尝试,本也没抱希望,眼见拔了出来,心中也是有些惊喜。 “玄英珠?” 小武睡意全无,爬起来打量起啦。 近距离去看,这枚玄英珠上半截全黑,下半截赤红,一接近,就有热浪扑面,可见温度极高。 不过很快,其上的温度已降了下来。 “原来是太重了……” 杨狱走了过来,扫开尘土,端详着这枚玄英珠。 不过两三个拳头大小的珠子,其重量不下数万斤,那铁链硬拉之下都变了形,可想而知,之前最大的时候有多重。 这种材质,可比玄铁、精金还要稀奇的多了。 心中想着,他直接伸手,握住了这枚珠子,沉腰坐胯,吐气开声,方才将其提将起来。 “这玩意这么重?” 小武吓了一跳。 他可是知道杨狱的力气的,能让他摆开架势去拿,这玩意怕不是得有上万斤? “没有反应……” 握着玄英珠,杨狱微微皱眉。 这枚珠子到手,暴食之鼎的反应倒是不小,可却是欲吞之而后快的反应,不是遇到食材的反应。 但若连食材都不是,又凭什么被三笑散人作为后手? 是因为其中的金铁之气? 还是…… “杨爷?” 见杨狱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小武小心翼翼的询问:“这珠子都拿出来了,咱们是不是能离开了?” 接近四个月的地宫生活,哪怕时不时的会溜出去放风,可他也是难受的几乎发疯。 再这么待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会死。 “是要出去了。” 杨狱点点头。 然后,在小武心神狂跳中,俯下身子,将那儿臂粗细的铁链拿在手里,一阵揉圆搓扁后,将玄英珠包在其中。 做成一好似流星锤似的物什,缠在了左臂之上。 “这……” 小武看的瞠目不已,但还是很快被出去的欲望压过: “咱们去哪?回青州吗?” 杨狱适应着加身的重力。 九牛二虎虽还未晋升第二重,但他的力气又有长足长进,这数万斤重量倒也不算吃力,主要还是绑在左臂有些影响身体平衡。 不过,他对于自身的掌控力极强,没多久,就熟悉了过来。 听到小武的问话,也不多想: “先回木林府般,闭关这么久,起码要换洗一下,之后,我要去找一个人……” 小武猛然回过神来,一脸酸涩: “谁?秦大家?” “……” 他这脑回路着实惊人,杨狱一时都有些无语: “是我家老爷子。” 老爷子。 杨狱心神微沉。 道果持有者分化道种并不会对自身有害,甚至还有种种好处,只是怜生教是什么所在? 他怎么能安心? 虽然一般意义上的道果,并不会易主,可万事万物,总归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徐文纪的道果杂谈中,曾提及一例道果被人窃取的例子,因太过悚人听闻,被他记录了下来。 当然,因年代久远,没人知道真假。 据说,那是数千年前的秦末,有一和尚,名唤‘欢喜’,其人酒肉不忌,八戒皆破,是个有名的花和尚。 甚至曾带女眷于佛像前媾和,被当时的诸多僧人追杀,可因他修有一门惊天动地的魔功‘种魔脱胎法’。 每每被人杀死都会从‘魔胎’中‘复活’,任谁,也杀他不死。 这和尚八戒破完,却也觉得索然无味,一心追寻道果,后来,还不知怎么被他碰到一枚道果,可那道果,却被一女子得到。 他冥思苦想着怎么窃取道果,最终,居然还真被他想出了一个法子。 一个让杨狱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法子。 这欢喜和尚手段高超,轻易就将那女子迷惑,不但成亲,还孕有一子,可生产当日,却是难产。 这女子不知腹中胎儿乃是这和尚种下的‘魔胎’,拼死生下了‘孩子’! 因这‘孩子’本身只是以女子血肉凝聚,顺势将这道果继承了下来,然后,欢喜和尚又从这孩子身上‘复活’。 以此,得到了道果。 后来,此事不知怎么外传,被‘陆沉’知道了,后者震怒出关,以重手法打死他诸多魔胎,方才将其扼杀。 …… …… 一晃数月过去,已是盛夏时分,木林府中,一派繁华景象。 没了巨鲸、大蛟帮的街道上,无论是摊贩还是行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笑容,自其他处来的行商也多了许多。 没有了这两头巨兽的把控,漕运焕发了新的生机,整个木林府焕发了新的生机。 临江酒楼之上,人来人往,酒肉飘香。 啪! 重木拍桌。 大厅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穿着单薄衣衫的老者正拍下醒木。 “话说,那杨狱来得木林府城,眼见天色不过刚暗,街面上就没了人,房屋里没了灯,心中好奇,就扯了一人来问。” “那人本还不耐,但见他身高八尺,面如重枣,满面虬髯,活脱脱太岁神下凡,当即吓了一个哆嗦,忙不迭的说出原因。” “慢着!” 有人高声打断。 说书先生不悦的望向那人。 那客人也不怕,高声说着: “你这老家伙满口胡言,那杨狱我也见过,杨大人虽算不得俊美无匹,可也不是你说的什么满脸虬髯!” “是啊!杨大人我也见过,人很温和。” 其余客人也起哄起来。 那说书先生却像是见过大世面,抬手就要下台: “你既知道,那不如你来说?” “你们就不能听先生说?听书就听一乐子,你莫非还要当真?” 这一下,其他客人就不乐意了。 见此,那最先开口的人也不敢说什么了,嘟囔着坐了回去。 那说书先生见好就收,呵呵笑着开始说: “说来,这木林府比邻大涛江,漕运发达,本就是个富裕之地,可却有着两头巨兽盘旋,一唤大蛟,一名巨鲸,这两大帮会,是无恶不作,令人发指啊!。” “那杨狱何许人也?一手刀法是泼水不进,刀刀砍人头,斩首杀头的凶神,听到这个,当即拔刀,直言,不杀这两头恶兽,出不得这口恶气……” “等等!” 这时,又有老客听出不对来:“你这说的不是‘血溅鸳鸯楼’吗?换了一下,就当成杨大人的事来说了?” “好家伙,我说怎么这么耳熟!” 这下,其他客人全都不干了。 这说书先生来木林府已有一月有余,或是新鲜,或是其的确有两把刷子,很是引来一批人去听。 此时有老客听出不对,纷纷叫嚷了起来。 “这……” 这说书先生一见老客这么多,也微微有些慌神,不过他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眼珠子一转,就道: “小老儿许是年岁大了,记差了!那,接下来,小老儿就说说那长留山!” 啪! 见众人还在起哄,说书人顿时一拍醒木。 见众人声音一小,也就顺势说道起来: “诸位可听说过,徐文纪,徐老大人要剿匪长留,早已率大队人马前去之事?” “这又有哪个不知?” 有客人还在叫嚷。 来往木林府的商队何其多,徐文纪剿匪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在场之人倒是有大半都听说过。 “呵~” 见台下有回应,这说书人以扇遮面,轻笑一声: “那诸位可知道,长留山欲‘拔城十座’用以回敬之事?” “什么?” “那长留山居然还敢攻城?” “那可是徐老大人,他们居然敢?” 这下,台下就是一片哗然了。 显然,这个消息,他们都不知道。 倒是三楼窗角,自斟自饮的老者,眉头拧起,不由的站起身来,望向楼下大厅,见是个没什么武功在身的说书人,顿时有些奇怪。 当即,就开了口: “此事,你从哪里听说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压下了上下九楼的一切嘈杂之声。 酒楼顿时静了下来,包括说书人在内,所有人全都看向了三楼,普通人面露骇然,有着武功在身的江湖人也都大惊失色。 这一手,实在太了得了。 “阁下是?” 说书人这下真有些慌神了,忙不迭的拱手作揖: “小老儿随商队而来,路上曾碰到几个逃荒的流民,施舍他们之时,从他们口中听说,据说,定阳府已有不少城池,被劫掠一空了……” 李二一额头见汗。 他虽算不得见多识广,可接触过的武者可不老少,多的不说,和魏河相处的那些天,可没少听他说。 这老者吐气开声这一手,少说也是换血六七次的武者了。 他可得罪不起。 “定阳府吗……”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黄四象若有所思。 自得徐文纪命令来援手杨狱,他就一路尾随来了木林府,暗中打退了来自四大家的不少高手。 后来听说杨狱离了木林,本想离去,却又接到徐文纪的传书,说要他驻守木林府,以防长留山狗急跳墙。 此时看来,这伙凶人,是盯上了定阳府…… “大人到底多虑了,他们比邻定阳府,怎么也不该来木林府才是……” 放下银子结账,黄四象就要离开,突然,眸光一凝。 呼~ 他望向窗外,就见得一条笔直的狼烟升起。 继而,是声声重鼓之音,以及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 “敌袭!!!”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69章 绝杀时刻! 正午刚过,日头正烈。 木林府城头之上的景象,却能让人望之心寒,数百上千的士兵惨遭屠戮,被重重合上的城门之内。 大批的悍匪正在列队,等候着命令。 噗嗤! 随手一指,将最后一人点杀。 段飞面无表情的登上烽火台,将那死在台前的士兵手中的火把踢了进去,点燃了烽火。 “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哈哈哈,朝廷原来就只有这些废物,没了神臂弩,哪里能挡住我等分毫?” 吴长山狂笑着收回流星锤,足下一踏,已是重重一拳捶打在城头的巨鼓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便是神臂弩吗……” 巨大的床弩之侧,一面容干瘦,身材矮小的老者,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最后,直接上手,将需要数个士兵依靠机扩才能绞动的神臂弩直接拉开。 旋即一松。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箭矢破空,正飞身遁逃的一个守城将领直接被射成两截。 只来得及鼓足内息,发出一声示警之音: “敌袭!” 凄厉的惨叫声自城门所在传荡而来,其中蕴含的恐慌瞬间开始了蔓延。 黄四象一跃登上临江楼顶,举目望去,就见得伴随着火光熊熊,狼烟冲天,大街小巷一片混乱不堪。 行人、摊贩、衙役、江湖武人,此时反映各异,或前或后,一时人仰马翻,惊呼尖叫之声不绝于耳。 无论是狼烟,还是示警的大鼓之声,都是许多人一生都不曾看到的,可能还会不理解这些东西的涵义。 然而,那凄厉的喊声,代表着什么,却没有人不清楚。 “大人居然猜到了?他们的目标,居然真是木林府?!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黄四象神情震怒,心中也有这惊疑。 长留山横跨诸府,可冀龙山所在之山寨,处于定阳、德阳两府交界之地,距离木林府何止数万里? 长途跋涉,攻伐一个根本无法占据的城池,这有什么好处? 单单只是为了劫掠?! “咦?” 秋风楼旧址,牡丹小筑中,秦姒也似有所觉,却是望向身前,刚从外地回来的赵坤: “你做的?” 赵坤正坐饮茶,听到这句话,顿时冷笑: “若是我,此刻,烽火冒起的,就该是青州城了!区区木林府,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果真是长留山?” 秦姒有些惊奇。 即便这伙贼人不带干粮辎重,日夜奔袭,从长留到木林府,只怕也得一两个月时间。 他们想干什么? “或是要打出旗号?亦或者,是要以此来解长留危局?” 赵坤也有些拿捏不定。 三月时间,他自定阳折返一遭,但来此的目的,却是要接秦姒去往定阳,也没有料到这伙贼寇会万里迢迢的来木林府。 “大军就要压境,还敢分兵,那冀龙山就不怕被逐一击破?” 秦姒有些疑惑。 赵坤却也坐不住了:“老张家的麻烦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你要观察那冀龙山,再不去定阳,只怕就有些晚了。” “现下还走不得。” 秦姒微微摇头。 “怎么?” 赵坤顿时皱眉冷笑:“莫非被人叫了几声秦大家,你就想着救下这城人?” “若来人真是长临,必是蓄谋已久,凭你我怕是难救这一城之人,只是……” 秦姒打开窗户。 秋风楼也已是一片惶惶,刚做了几月农家女的女人们,都在向她靠拢过来。 “这些姐妹本就是苦命人,我已是她们唯一的依靠,这个时候,怎么能弃她们而去?” 秦姒神色平静。 赵坤脸色难看,但秦姒不走,他怎么敢走? 当即,也只能咬咬牙,分身出去,先去看看情况。 …… …… 呼呼呼~ 黄四象足下轻点,飞身而去的同时,也有着一道道人影从各处向着城头奔去,他打眼一扫,其中有着刀甲未齐的驻军将领。 更多的,还是从附近府县抽调而来的六扇门捕头,以及府衙之中的一些高手。 呼! 黄四象的速度何其之快? 踩踏着楼宇房檐,倏忽就是百丈,未多时,已可望见城头。 一片残尸血泊的城头,有且仅有三人而已。 一背负长剑,面色幽冷的老者,立于烽火台上,烟火弥漫之下,越显冷酷。 一虬髯如草,提醒魁梧,背负流星大锤的巨汉,正以双拳捶打鼓面,发出隆隆之音。 还有一人立于城楼,摆弄着巨大的神臂弩。 “段飞?!” 黄四象瞳孔一缩,已认出了立于烽火台上的老者。 此人,却正是年前曾参与围杀裕凤仙的几大高手之一。 据说这段飞曾是云州武林中一位赫赫有名的高手,多年前逃进长留,犯下不少大案。 在冀龙山收拢青州绿林道后,他更是位列青州七大寇,在长留山坐第三把交椅。 地位仅次于冀龙山与汪冲。 而其余两人,血气旺盛,气息强大,且能与其并列,不问可知,也是七大寇中人。 “嗯?木林府中,居然有如此高手?!” 见得黄四象飞身而来,段飞三人也都有所察觉,彼此对视一眼,也皆是有些惊诧。 青州武风极盛,习武者众多,即便是乡野村夫多也会学上几手拳脚傍身,可真正能称得上高手的。 却并不很多。 他们动手之前,可也是有过不少情报搜集。 竟有一场大乱,木林府此时应当是青州七府之中,最为空虚的才是,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 “他是,徐文纪的人?!” 崩! 三人的念动只是瞬间,那低矮老者已松开神臂弩,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气爆之音,粗大的箭矢已射向了黄四象。 “逆贼敢尔!” 眼见得城头尸横遍野,黄四象勃然大怒,身形变换间避开神臂弩的直射,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杀向了城头。 砰! 一箭射出,城头三人也齐齐一动。 吴长山一拳锤破重鼓,粗大的锁链搅动,流星锤已疯狂舞动起来,抗风漫卷间,犹如疯魔般杀将出来: “老东西,接爷爷一锤!” 铮! 没有任何言语,低矮老者已如毒蛇般蹿了出来,足下发力飞腾而起的同时,同样杀将出去。 唯有段飞神色冷然,俯瞰着一片嘈杂大乱的木林府。 黄四象飞腾如鹰,招展的袍袖荡起大片罡风,迎上那带着剧烈摩擦而来的流星锤。 呼! 锤袖相交之刹那,没有任何声响发出。 吴长山眉头一挑,他这一锤,哪怕是城墙都能砸倒一截,可砸在那袍袖之上,却似是落空了一般。 空荡荡丝毫不受力。 他心中一惊,猛然回拉流星锤,却不想那袍袖已如毒蛇般缠上了锁链,他一发力,黄四象也自有了借力之处。 他重重一脚踩在流星锤上,铁链顿时绷紧,让城头上的吴长山都差点一个踉跄,而他自己借力之后,速度再度暴增。 已杀向了城头之上,那面色森冷的低矮老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只是一闪一避一踏,长留三人就皆是动容了,这老者跨步如乘风,一手流云飞袖用的出神入化。 武功只怕还在他们之上。 这样的大高手,居然会藏身在木林府中,难道他们的计划,居然暴露了? “那,那是什么人?” 直到这时,还远在三条街道之外的铁开山等人皆是心头狂跳。 虽距离遥远,可这几人动手的动静实在是太大,远远超越了他们之前所见的任何厮杀。 不问可知,那城头上的三人,远非他们能够应付的。 若是这位阻拦的高手被杀,木林府岂非立刻就要陷落?! “好!” 这一手用的极为漂亮,低矮老者都不由的眼前一亮,旋即,一口比之手掌也长不了多少的短剑,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闪烁着的碧绿剑芒更好似毒蛇吐信般,已向着俯冲而下的黄四象的脖颈出割去。 “老东西!” 一击无功还差点一个踉跄,吴长山登时大怒。 这一下,他本就魁梧的身子好似又膨胀了一瞬,血脉喷张,内气狂涌间,本已坠下的流星锤又是一个加速。 自后而前,如攻城锤一般,砸向了黄四象的背心。 当啷! 珠落玉盘,剑芒无形。 不及三人碰撞,立身与烽火台上的段飞也动了,瞬息而已,百丈已被贯穿,那一口长剑如有生命一般落入了他的手中。 于 无声之处听惊雷! 这一剑,凶戾至极,数尺之长的剑芒在其上吞吐,好似锯齿一般不住的搅动,随其身形一动,竟好似在空中拉扯出了百丈的真空! 这口长剑刺出的刹那,黄四象的眼前都闪过一抹碧光,好似山林之中的寒潭突然向着他倾倒而下。 汗毛,瞬间炸起! 这三大流寇都是久经厮杀之辈,没有半点犹豫,眼见似有不对,就果断的爆发出了自己最为狠辣的手段。 齐齐围杀! “嗯?!” 面对三人的绝杀,黄四象的神色也自一沉,但只一瞬,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之下,他的目光,居然望向了城外。 一抹赤焰流光,正以连他都要为之动容的速度迸射而来。 这一刻,哪怕是黄四象的眼皮都是狂跳起来,似乎嗅到了久违的危机。 “这群蟊贼中居然有神箭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0章 神箭之威! 这一箭…… 黄四象的瞳孔剧震,心头涌起了莫大的危机。 虽只看到了一抹赤光破空而至,可这突兀而来的一箭,带给他的压力却还要超过围杀而来的三人。 尤其是身处围杀之时,这一箭,带给他强烈至极的危机感。 时机的把握,太好了。 好到了他余光扫到,也无法在三人的围杀之中反应过来。 神箭手,本身就是最为凶残的刺客,而此刻,他也体会到了,什么是如芒在背。 “蠢材,你以为我们凭借什么攻上的木林府城?!” 段飞的嘴角浮现狞笑。 拿下木林府,是他们大计之中重要的一环,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来的,除却他们三人之外,还请来了曾亲历过流积山一战的‘逐命箭’任一夏! “啊!” 如此危机之下,黄四象再淡定不能,内气狂涌之下,他的身子都似在膨胀,刹那之间,暴戾的罡风已将其衣衫撕裂。 露出那泛着青黑之色,棱角分明,好似钢铁浇铸般的身躯。 然而,不及他暴起。 场面就又有了巨大的变故。 正自围杀于他的三人,好似同样遭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汗毛倒竖,纷纷怒吼着折返身躯避开。 “谁?!” 吴长山青筋暴起,整个人好似熊罴般狂躁,巨大的危机之下,他生生拽住了甩出去的流星锤,猛然一个回拉。 护在身前。 同时,也望向了危机袭来之处。 其余几人,也皆是回首。 却见得一道青光自极远处迸射而来,其速快绝,所过之处,更有罡风漫卷跟随,化生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风龙之影。 吼! 似有龙吟之声在众人心头炸响。 黄四象震碎周身翻滚的罡风,就见得青光呼啸,犹如自九天纵贯而来的神龙,携气流震爆之音。 后发而先至,生生射落了那给予他巨大危机的箭矢。 更余势不减的贯穿长空,迸至城头。 轰! 看似极慢,可实则快绝。 四尊皆跨过如龙大关的高手打爆气流之音尚且没有落下,怒吼狂啸,目眦欲裂的吴长山,已好似被攻城锤砸中一般。 这一瞬间,从来以力量著称的吴长山终于感受到了力量。 他凝练一般的护体内罡如一张脆弱不堪的遮羞布,被轻易贯穿,护持于身前的玄铁流星锤被巨力裹挟。 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腹之间,震散了他修持数十年的‘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 “噗!” 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一口鲜血狂喷,人如陨石般跌落城头,杂碎了街道上铺彻整齐的青石地砖都未停下。 在六扇门诸多人的注视之下,在长街之上拉扯出足有二十多丈长的沟壑来! 土石飞天,烟尘滚滚。 城上城下一时失声。 哪怕是黄四象,此时都有些炸毛,直直落在城头之上,望着街道废墟中鼓荡的烟尘,仍还有着一缕恍惚: “天意四象箭……” 对于武者而言,上乘武功是比什么都要宝贵的东西,得之不但能安身立命,更可福泽后代,开宗立派也唾手可得。 而箭术,从来都是最为难以练,难以精,难以大成的武功。 一如青州刘家的那门天意四象箭,其只所以失传,不仅仅是那一任家主的离奇死亡,也有这门箭术太过难以入门的原因。 青州,居然有人悟出了这门早已失传的天意四象箭? 上乘箭术大成之人,哪怕是在京城的那些年里,他也只见过寥寥几人而已。 他是震惊,而段飞两人,已是出奇的震怒了。 “天意四象箭……” 某处酒楼阴影处,前来打探消息的赵坤也吃了一惊。 一尊修成了上乘箭术的弓箭手,在段飞三人全力对敌之时射杀一人,他并不奇怪。 让他震惊不解的是,刘家的家主都死了,又是谁修成了这门早已失传多年的天意四象箭?! “老七!” 望着灰尘废墟之中生死不知的吴长山,段飞两人惊怒夹杂,怒吼却又不知如何发泄。 甚至被这一箭之威惊到,甚至不敢现身明处,几个挪移,避入城墙遮挡之处。 警戒黄四象的同时,余光也扫向了远处。 他们的目力极好,可也没想着能寻到一个善于隐藏的神箭手,可是,令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这一眼望去,居然真的看到了那神箭手。 炙热的日头下,一辆马车缓缓行驰着,而马车之前,一着黑色武服,步履沉重如山的青年缓步而来。 他的腰间挂着刀与剑,而他的手中,则握着一把造型极为夸张的大弓,徐徐拉开。 遥隔里许,两人的眉心皆是一凉,就好似这一箭,已然锁定了躲在城头之后的他们。 一旦箭出,就无所遁形。 “他……” 段飞心头一沉,与那老者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彼此眼中的怒火与惊诧。 他是谁? “他,他……” 段飞等人看的到的东西,黄四象自然也看到了,但他的反应,却比这两人要大得多了。 他的瞳孔收缩,比之之前看到天意四象箭时还要震惊,活像是见了鬼。 这人,居然是。 “杨狱?!” 怎么可能是他?! “头领!” 直到那被被射穿的玄铁流星锤滚出了烟尘,城门之前列队等待的一众悍匪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悲愤且惊怒,甚至还有着恐怖。 吴长山,在长留七大寇中敬陪末座,但他集‘铁布衫’‘金钟罩’‘铁壁功’‘横练太保’等多门外炼武功融为一炉。 一身横练之强,仅次于大龙头冀龙山了。 可此时,竟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已然生死不知,甚至,极可能早已被射死当场,这样的场景,如何能让他们不恐惧? “逃!” 一众山贼怒吼着掩饰自己的惊慌,可还不等他们上前查看吴长山的死活,就听得城头上传来段飞的怒吼。 什么? 一众悍匪还在疑惑。 下一瞬,一声恐怖的巨响已在他们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轰! 好似霹雳落地,雷出山中! 顷刻之间,被关闭的城门就轰然爆碎,那无数木屑带着铁片在恐怖巨力的推动之下,化身世间最为可怖的暗器。 呼啸着拍打向四面八方。 “啊!”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个悍匪猝不及防之下,就迟了大亏,不少人被射成烂泥横死当场,更多的人被打的皮开肉绽,狼狈逃窜。 最惨的,却是城门正前的十数个悍匪。 侥幸躲过了飞射的铁木碎片,就见得一道青龙怒啸着俯冲而来,只留下一声惨叫,就被恐怖的罡风彻底淹没。 “鼠辈!” 低矮老者目眦欲裂,段飞也气的两眼发红,可他们到底是经年的悍匪,眼见这一幕,只发出一声怒吼警示。 已分了两个方向,想着城内逃去。 一个神箭手,纵是修成了上乘箭术的神箭手,他们也未必就惧怕,可面前还有一个武功还在他们之上的老者。 这一仗怎么看也没有胜算。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哪里逃?!” 他们一动,黄四象自然随之而动,一声长啸间,人如苍鹰,双手掀起大片的罡风气流,同时攻向两人。 他的轻功极好,又早有防备,这一出手,哪怕段飞两人一心要退,却也只得硬接这一手。 可这一接,却根本没能接到丝毫力。 反而被那毒蛇般的飞袖缠住了手腕,一个拉扯后,生生拉进了掌力范围。 “那便先杀了你!” 段飞低吼一声,彻底发狠。 那低矮老者更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折返,已默默爆了气,周身筋骨炸响如鞭,短剑飞舞,招招搏命。 一时之间,哪怕黄四象的武功更好,也无法拿下这两个招招搏命,以伤换伤的凶悍大寇。 轰! 轰! 此次此刻,三人没有任何留手,碰撞之间罡风肆孽,身形所至,一切房屋建筑都脆弱不堪,纷纷坍塌。 立于屋檐之上的铁开山,就听得声声爆响,一座座房屋就接连倒下,甚至连三人交手的影子都无法完全捕捉。 “啊!” 面对着几乎无法摆脱的流云飞袖,段飞彻底爆发,任由那飞袖缠住他的手臂长剑,一掌打向了黄四象。 砰! 终于,伴随着一声爆响。 段飞两人纷纷咳血,却也终于摆脱了那缠死人的流云飞袖,借力就要挪移而去,却见得黄四象脸上浮现一抹诡笑。 “不好!” 两人心头皆是一跳,各自回头,神色皆是大变。 咚! 重物落地,似连大地城墙都为之一抖。 卸去了左臂之上缠着的玄英珠,杨狱故作紧张的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再度将四象弓拉成满月。 而此次,他的五指间,分明夹着四支箭! “他难道已将天意四象箭修持到了大成?!” 眼见得内气涌动,罡风汇聚,段飞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出手,打向对方,以此借力,分别遁向两个方向。 “呼!” 杨狱却恍若未觉,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闭上了眼。 流积山中的一幕幕浮现心头。 近战,他没有任何一次,接下过张玄霸第二招,可那,是他长弓不在手中之时。 心念一动间,他手指松开。 崩!!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1章 神魔般的影子! 日头仍烈,狼烟兀自飘荡。 靠近城门的几条街道上一片寂静,直至认出杨狱,才响起大片哗然之声。 杨狱立身城门之前,弯弓搭箭,随意一指,已是锁定了段飞两人。 神箭手的优势,在于出其不意,想要正面射杀修成内罡的武者,并不容易。 不过,他想试试。 嗯?! 被锁定的瞬间,分别遁向两方的段飞两人却只觉遍体生寒,皆不由的低吼一声,无比果断的停下了身子。 一人直接撞破了身侧的酒楼,木屑烟尘纷飞,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一个俯冲而下,血气爆发,想要冲进人群。 可随着杨狱松开紧扣的弓弦的瞬间,一切都好似定格了。 城墙内外,街道两侧,尽皆失声。 唯有那四道箭矢迸发出璀璨的光芒,那是内气吞吐之光,也是箭矢极速而行与罡风的摩擦生出的烟火。 轰! 旋即,巨响炸开。 箭矢所过,狂飙的罡风纷纷依附而来,长空留影! 武道第三关,拳出三尺罡,剑落四尺芒。 而对于神箭手,这同样是一个蜕变,罡气作用于箭身之上,不止是增加着箭矢的速度与威力,更可变向! 吼!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这四道被青光笼罩的箭矢飞腾至高空之时,突然变向,分射两人,分射四方。 一者长吟如龙,一者长鸣若凤鸟,一者怒吼如白虎,一者长嘶若玄武。 四象分化之箭! 上乘武功的修持之难,远超杨狱的想象,三月之前,他已掌握了天意四象箭中的‘风雷雨电’中的‘风’之一箭。 可三月之后,也只是运用的更为纯熟,并不曾学到其他几箭。 但以风箭加持早已大成的四象箭,却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在流积山幻境之中,他曾以此四象合一之箭。 生生在那位西府赵王的手下,坚持了七招之久。 虽是有远战的原因,可也可说明这门箭术的不凡之处了,此时用处,自然是恰到好处。 轰隆! 先有箭矢破空,方才有着气鸣滚滚随后而至。 轰! 那早已人去楼空的酒楼被自中而断,狂涌的气浪瞬间吹散了大片的木屑烟尘。 “啊!” 烟尘之中,那低矮老者眸光泛红,一手短剑飞舞,一手内气吞吐凝练出沉重内罡护持住自身的要害。 砰! 伴随着一声声令人牙酸的尖锐嘶鸣的,是一声极尽痛苦的怒吼之音。 鲜血飞溅,剧痛加身。 低矮老者的短剑直接被崩飞脱手,一只手臂连同半边身子都被直接撕扯了下来,人在半空之中,胸腔中的鲜血伴随着大肠内脏就往外涌。 但此时,就见得这老者的凶戾,他嘶吼着咳血,仅存的一只手拽住外露的内脏大肠,借着这巨大的冲击力。 就向着远处的人群坠去。 然而,不及他逃入人群,黄四象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蹿了过来,五指箕张,抓向了他的脊椎大龙。 轰! 仅仅一箭,那老者已被重创。 遑论被三箭锁定的段飞? 几乎是瞬息间,他就熄了逃向人群之中的念头。 人力有时穷。 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凶戾的神箭。 “哪里来的过江猛龙?!” 段飞的脸色难看至极,嗅到了极为浓烈的危机气息。 这三只箭矢,自左而右、自后而前、自上而下。 锁死了他一切可以腾挪闪避的空间! 无论从哪个方向闪避,都不可行,唯有…… “回身?!” 段飞的心头震怒,却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无比果决的断了遁逃之念,内气狂涌下,长剑舞出漫天残影。 嗤嗤嗤~ 剑芒吞吐,割裂气流,荡起大片的罡风。 随着他的动作,铺天盖地的罡风被他吸引了过来,如同一条巨大的风龙将他缠绕其间,凝成了几乎肉眼可见的罡气之盾。 遍布周身。 同时,他借力折返,整个人重重落地,踏碎了大片地面,扬起滚滚土石与泥沙。 借由泥沙遮掩,罡风阻挡,反向着立于城门之下的黑衣神箭手冲杀而去。 “死!” 怒目圆睁,段飞杀机如狂。 无论是在云州还是来到青州之后,数十年里,他身经百战,却也从不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时。 即便是与其他人一并围杀裕凤仙之时,虽被重创,却也没有如此时这般,没有交手就被逼的如此之惨淡。 可想而知是如何的暴怒。 这一瞬间,他周身皮膜尽是一片殷红如血,活像是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炬,在迸发热与光。 “暴气!” 正自与那低矮老者厮杀的黄四象神色顿变了。 他虽不知杨狱到底有了什么造化,修成了这样强大高深的箭术,可一个神箭手一旦被人近身,绝对死路一条。 遑论那本就已跨入如龙关,武功比之自己都只差一筹的段飞了。 “哈,哈!” 他想抽身离去,可那低矮老者怎么会允许,他那已无血色的脸上尽是狰狞,搏命一般扑杀上来。 “你找死!” 轰! 轰! 箭矢贯地,炸碎大片泥沙废土。 哪怕有着罡气护体,又以长剑格挡避开了要害,接连两箭,却还是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停留。 足下一次又一次的发力,终于,在最后一箭自后而前,欲将他彻底贯穿之时。 刺出一剑! 嗡! 这一剑刺出,段飞周身萦绕的罡风竟如流水一般没入了那一口长剑之上。 旋即,本已超出三尺的剑芒,在一阵之下,竟好似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森森可怖的剑龙,一瞬间,已割裂了数丈空间。 以极端可怖凶残之势,刺向了城门之下,似还想再度射出一箭的杨狱! 嗤! 剑出无声。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变得缓慢了。 这一剑…… 莫说是遥遥观战的一干匪徒与铁开山等六扇门众人,便是黄四象以及隐藏在阴影之中的赵坤都吃了一惊。 罡气是什么? 那本质是武者的内气浮流于外,极速震荡之下,引得气流告诉流转而成的。 然而,武者的内气,仅能流于体表,至多因剑光在手,再多蔓延一尺而已。 除非,拥有类似‘白龙掌力’之类的上乘劈空掌法。 “这是,先天无形破空剑?!” 黄四象终于想起这门剑法的来历,厉声呼喝,可他的声音,哪怕有着内气的鼓荡,也注定不可能比这一剑更快。 “这一剑……” 杨狱的眸光一缩,他的眼中,似再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甚至颜色,只有那碧绿如深潭般的剑光。 以及那如毒龙般露出獠牙的数丈剑芒! 这一瞬间,他的心头似被墨色充塞,本来超越常人的五感,在此刻竟都好似短暂的消失,为人剥夺掉了。 唯有那铺天盖地而至的锋芒,刺激的他心神皮膜都在震颤。 “不过……” 杨狱的眼底泛起涟漪。 有着刘长峰的前车之鉴,他仍敢留出空缺自然不会没有原因。 这一剑自然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可对于段飞的杀手锏,他却早有着预料。 这一剑刺出,段飞眼中的狂躁已然彻底消失,有的,只有一抹深沉至极的冷漠,以及,更为深层的杀意与……担忧。 他,太平静了…… 哪怕是自己已施展出了从未在外人面前施展过的‘先天无形破空剑’,哪怕剑芒吞吐间,他的衣角都已割裂。 可对面这青年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知道,掌握着这样高深箭术的神箭手,心境绝对强大,哪怕被自己的剑法惊到,也绝不可能束手就戮。 除非…… 哗啦啦~ 就在这一刻,段飞听到了声音,好似大江东流,惊涛拍岸之音。 眼前之人,突然立了起来! 从弯弓搭箭,到长身而立。 这分明是极为细微的动作,可在段飞的眼中,这却是剧烈到了无法想象的大动作! 哗啦啦! 这是血液奔流到几乎透体而出的剧烈之音。 这一瞬间,在他的感应之中,面前之人,好似变成了一尊巨人。 他的身躯在膨胀,黑色的武服在猎猎作响,并不雄浑的内气在强横血气的催动之下,迸发出实质的光与热来。 “这是……” 如此剧烈的变化,自然吸引了包括黄四象在内,在场所有高手的注意力。 旁观之下,他们看的更为分明。 内在的变化,他们无从去看,可他气势的变化,却犹如黑夜之中的火炬,无比之刺眼! 如果说,前一瞬,他的气势,还如山岳般沉重,如苍鹰般凌厉。 此时,却更像是是一只展翅欲飞九万里的金翅大鹏!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他……” 黄四象等人心神各异,而藏匿于木林府城某处高楼之上的逐风箭任一夏,却是身子一抖,几乎跌下了房檐。 他神色骇然,活像是见到了鬼神。 他的神色都在恍惚,骇然、惊疑、恐怖不住的在心头涌动,本已蓄势待发的一箭,彻底没了准头与力度。 这一瞬间,在那黑衣青年身上,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在他心中,如神魔般恐怖的存在的影子。 “呼!” 长而急促的吐气声中。 杨狱右手持弓,垂在身侧的左手,没去取箭,也不曾握刀,而是,突然间一张,又是一捏。 他的五指,如莲花一般绽放,又自合拢。 狠狠一捏,似将空气都抓爆了。 继而,凭空打出!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2章 武圣之拳,剑神之剑! 呼! 剑芒直刺而至的瞬间,杨狱的心神似有一瞬恍惚。 武功,来自哪里? 依着寻常人说法,武功,是来自于无数年里,与人厮杀搏斗的军中。 而在种种典籍之中,杨狱看到另一种说法。 说是,武功,最早来源于佛道两家,是上古之人从‘道果’‘神通’中演化而出的。 杨狱认为,以上两者皆有。 或有佛道两家的高人,从道果神通中悟出武功,可也必然有着寻常人在与人厮杀中总结出技击套路。 武功的上下之分,或许就源自于此。 以前,他并不确定,直至,他在流积山一战中,被张玄霸随手一拳打死,那一幕,好似烧红的烙铁,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头。 之后的多次幻境磨砺中,他不自觉的回想、总结,直至出得地宫之时,他已初步掌握了那一拳的发力方式。 它很简陋,甚至称不上拳法。 可这一式拳法,却是最能发挥他这一身远超常人的巨力的方式。 呼! 心念转动之间,杨狱眸光大亮。 雄浑的大力层层而至,过肩臂至指掌。 旋即,他的五指骤然捏合,化作拳印,笔直递出,打向那直刺数丈而来的剑芒! 这是极为简陋的拳法。 仅仅是甩臂,捏合,向前一递,这样简陋的拳法,莫说是武者,便是寻常的乡野村民耍的都比这要好看的多。 然而,就是如此简单的拳法,砸下的刹那,段飞的汗毛都根根闭合,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恍惚间,只觉,眼前之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不是一个神箭在手将他们三人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神箭手,而是一尊骑乘龙驹之上,纵横睥睨的盖世武将。 这,这一拳…… 轰! 拳剑相交,罡风炸裂! 以两人为中心,十丈长街齐齐一震,好似被巨象践踏的泥地,猛的向下塌陷了一尺还多。 更有大片的土石被罡风挤压的好似箭矢般四散而飞。 “啊!” 段飞如遭雷殛,身子几个颤抖,怒目不甘,只差一线,只要再进一线,他就有把握将这神箭手刺死当场。 然而,这一线之隔,却如同天堑,再怎么也无法跨过。 因为这一拳之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谁能想到,一个内气稀薄不足自己十一的神箭手,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直将他砸的长剑扬起,虎口发麻,眼前都有些发黑。 这一拳,不曾砸穿他的罡气,可竟有长剑传递而来,居然都让他的内脏移位,有些招架不住。 “死!” 一次碰撞,杨狱的衣发皆是后仰,他的长袖被整个搅碎,掌臂之上尽是剑痕伤口,那剑芒的锋芒锐利的不可思议。 轻易的就割裂了他手臂上的罡气。 甚至于,他的周身都被割裂成不知多少细密的伤口。 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一步前踏,不招不架,又是一拳砸下! 砰! 段飞回剑招架,被生生砸退数步,他心中闷怒如狂,可不及他反撩长剑,又是一拳砸下! 砰! 砰砰砰! 杨狱足下连踏,拳出如强弓劲孥攒射,一拳快过一拳,一拳重过一拳,只觉三月闭关之苦闷,尽数被宣泄了出来。 越打越是痛快,越打越是酣畅淋漓。 噗! 直到一声闷响传来,他方才如梦方醒,染血的拳头收回,眼前烟尘散去, 却哪里还有段飞的身影? 只有一具无头身躯,像是一根木桩般,被生生锤进了石板泥地里,鲜血脑浆‘咕嘟嘟’的从脖颈冒出。 似有风吹过,灰尘散去。 长街内外,各处暗中藏身之人,见得这一幕,皆是有些毛骨悚然。 此时日头正烈,但却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凶残! 太凶残了! 莫说铁开山这般的六扇门捕头,便是长留这一干久经杀戮的悍匪,也全都看的呆住了。 他们之中不乏性情暴虐者,杀人无算,可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般凶残的杀人手段。 将人的头,打进了胸腔里…… 唯有已将那低矮老者擒下的黄四象面色好些,可心中震惊,却溢于言表。 杨狱的出挑,他早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在徐文纪的面前力荐。 然而,这也太出挑了…… 那段飞武功或许不及自己,可他自问要拿下此人,也绝不简单,尤其是他露出那一手‘先天无形破空剑’之后。 可这般凶戾的悍匪,居然被以这年不及弱冠的青年,硬碰硬的,活生生锤杀了…… 饶是黄四象,心中一时也都有些无法相信。 箭术或可突飞猛进,可这可是正面厮杀啊…… “逃,逃!” 好半晌,一干山贼中才发出惊天惨嚎。 这群被挑选出来,万里跋涉而来,欲要为长留攻城扬名的悍匪们,彻底的绷不住了。 凄厉的惨叫声中,发了狂也似逃窜起来。 哪怕头领接连被杀,竟也没有丝毫的勇气上前与那人交战了。 被吓破了胆! “杀!” 铁开山等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杀向这群慌不择路乱逃的悍匪们。 杨狱自也不吝啬手中箭矢。 弯弓搭箭,箭开连环,很快,已助铁开山等人将这群匪类杀败,武功高强的,杨狱自然也随手解决。 “杨,杨百户,真真是好手段。” 倒提着那低矮老者走近,黄四象的神色仍有些复杂。 杨狱的内气仍然稀薄,看上去似乎也只刚跨入筑基第三关,然而,即便是无功在手,他的实力,也足够让自己正视了。 如果弓箭在手…… “我还以为黄大人自视甚高,便有外敌,也会一力解决,没想到,还会点燃烽火求援……” 杨狱收弓,笑笑。 他闭关的地宫距离此处约有二十多里,若非这鼓声以及狼烟,他怎么也看不到这木林府城中来。 “噗!你……” 黄四象还没说话,被他提着的低矮老者已是喷出一口逆血。 此次大败亏输,他本已心丧若死,认为自己等人被徐文纪算死,此败非战之嘴,可听得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 怒火冲心之下,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嗯?” 瞧了眼面有古怪的黄四象,杨狱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了: “这烽火,该不会是这群匪类自己点燃的吧?” “这群贼寇,跋扈惯了,或许是向着点燃烽火,将所有人引来一块解决吧?” 黄四象神色古怪,却也不得不承认。 若非徐文纪传书自己,而这些蠢贼又自以为是的点燃烽火台引来杨狱,此时的木林府城,只怕就将化作修罗场了。 “长留山若都是这般头脑……” 杨狱顿时哑然。 “练武的多勇悍而无谋,习文者,多多谋而无胆,少有敢盘踞山林的。” 黄四象哂笑一声: “这一群山匪,怕是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指望他们有什么脑子?” “只怕也未必,长留山能有如今的名头,聪明人,自然还是有的。” 杨狱也没太在意,接过小武收拾来的包裹,也不急着打开,反而问道: “黄大人,你之前说‘先天无形破空剑’,可是有什么来头?” “你可知道铸剑山庄?” 黄四象扫过四周,六扇门的捕快正在收拾残局。 “大明三宗,自然不会不清楚。可这铸剑山庄的成名武学,不是‘七杀七夺辟魔剑’吗?这什么‘先天无形破空剑’莫非也是铸剑山庄的武功?” 杨狱微微皱眉。 随着数十年前大明九王马踏江湖,江湖武林就自败落,不少的武林大派都被斩尽杀绝,只有三宗,不曾被清算。 悬空山、烂柯寺、铸剑山庄。 其中,前者隐匿于十万大山,人迹罕至,其二,则是佛门祖地,千万佛门信徒敬仰之地,本也在清算之中。 可随着张玄霸受阻玉龙观而躲了过去。 第三,则是这铸剑山庄。 顾名思义,其以铸兵为生,四百年里,多为皇室、世家门阀、其他宗门铸造兵器为生,少有与参与江湖争斗。 “是也不是。” 黄四象略微沉吟后,说道: “这门剑法,出自‘悬剑台’,是‘慕清流’所创之剑法,此人,最早是铸剑山庄的弃徒……” “慕清流?” 杨狱咀嚼着这个名字,眸光突然一凝: “剑神慕清流?!” 说起这个名字,杨狱着实印象不深,可说起其称号,则是无人不知了。 剑神慕清流。 却正是当世十二武圣之一。 相传他最早只是铸剑山庄一个烧火的杂役,天资高绝,从铸剑山庄叛离之后,只用了数十年,就成就了武圣。 不过他连徒弟都没有,只有身边的四个捧剑童子,悬剑台说是门派,不如说是他自己修行的道场。 “是他。” 黄四象点点头: “那慕清流极为骄傲,不至于和匪类勾结,但据说他曾送了铸剑山庄一本剑经,其上或许就有这门‘先天无形破空剑’……” “铸剑山庄多世家弟子,若此人真出自铸剑山庄,嘿嘿……” 黄四象冷笑一声。 “铸剑山庄…” 杨狱眸光闪烁,将此事记在心里,望向脚下生死不知的低矮老者。 有着思量。 “我总觉得,冀龙山派这三个流寇前来木林府,别有目的……”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3章 兵甲灵通术! 痛! 如同被象群践踏后,又被人以重锤一寸寸的将筋骨碾碎,然后放在烈火上炙烤。 无可言说的剧烈痛楚,足可让铁汉惨叫。 但吴长山生生忍了下来。 ‘痛煞我也!!’ 他的心中在咆哮,可外在,却没有任何表露。 一波高过一波的剧痛让他几乎想要再昏迷过去,可他忍住了,感应着剧痛的来源。 这一感应,他的心头顿时凉了一片。 这伤势,太重了。 他的胸骨断裂不知几处,可更为严重的,是他的腰椎,断了,几乎是粉碎性的断裂。 这是比起五脏移位破裂,大筋绷断还要严重十倍的伤势。 这意味着,哪怕他的横练再如何惊人,暂时都绝无起身之力,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那一箭…… 吴长山心中悲凉,更多惊怒。 以他的横练之身,若非完全不设防,这一箭,怎么都不该能让他受到如此重创。。 “我还道长留山有什么硬骨头,不想,只是个醒了都要装死的懦夫。” 唰! 听着耳畔传来的淡淡嘲弄之音,吴长山猛然睁眼,泛红的双眸一缩后,变得狰狞。 这是一间阴暗不见光的囚牢,仅有唯一的小窗透射出微微光亮,一黑衣青年坐在光中,淡淡的望着自己。 “好横练。” 望着地上重创的贼寇,杨狱都不由的有些赞许。 此时,他之一身所长,在于九牛二虎之力,超人的五感,上乘箭术与轻功,而弱项,就在于内外炼。 内炼还好说,有诸多丹药辅助,进展还是很快。 外炼虽然进步也不慢,但相比之下,却着实一般。 而这吴长山,在猝不及防之下受了自己全力一箭,且与段飞不同,是十成十吃了那一箭蕴含的巨力。 可却生生扛了下来,这横练,自然是惊人。 “是你……” 见得杨狱,吴长山几乎咬碎了牙齿: “你这只敢偷袭的鼠辈!” “说到偷袭,你们万里迢迢而来,又曾知会过木林府吗?” 杨狱眸光淡淡: “你都不曾摆明车马,还指望别人出手前知会你一声?” “你!” 吴长山咬着牙: “鹰犬,你莫得意,你的明天,未必就好过爷爷今日!大龙头,迟早会替我等找回场子!” “哦?你似乎很笃定?可这冀龙山,似乎连自身都难保……” 杨狱眸光微动。 哪怕是沦落到这个地步,这流寇的话语之中,却似乎仍对那冀龙山有着无比的信心。 “你怎知大龙头的手段?聂文洞也好,徐文纪也罢,终归只是冢中枯骨,不值一哂。” 吴长山冷笑一声: “走狗,你有什么手段,尽管用来,某家若是承受不住,就是你家狗养的!” 到得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等人已然栽了? 此人留着他,目的不言而明。 说罢,就闭上了眼,牙关紧咬,却是再不准备吐露一个字来。 “据说冀龙山的聚义堂,地处定阳府与德阳府的交界处,距离木林府,纵没有一万里,也有七八千里了。 就凭你们,哪怕一时占了城,也终归会被扫灭。你虽然蠢,但那冀龙山到底名头不小,应当不会不知道……” “看来,他是别有目的……” 杨狱的声音平静,目光探究,观察着吴长生的细微反应。 他的五感惊人,可以从气血、呼吸、心跳等等细微之处,判断出许多东西。 虽然,换血武者一定程度上可以掌握自身的呼吸、心跳,可终归无法完全掌握,至少,吴长山不行。 不然,他都没可能拿下此人。 没有任何回应。 但杨狱却感受到他心跳微微一滞,心中不由的一动: “你们,只是用来吸引他人耳目的,冀龙山另有目的?” 吴长山仍是默不作声。 杨狱也不在乎是不是在自言自语,自顾自的问着: “他的目的,是定阳府?” 不等回答,又摇摇头:“看来不是。那是德阳府?也不是……” 什么鬼? 他在诈我? 吴长山心头有些警惕,虽不知这鹰犬在故弄什么玄虚,但他隐隐间,却觉得有些不妙。 “……顺德府,也不是?” 杨狱的语气温吞,步履缓慢,突然间,却发出狮吼之音: “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窥探青州城?!” 砰! 这一声,杨狱酝酿许久,内气涌动,狮子吼瞬间炸开在这狭小的牢房。 霎时间,整座牢房都是猛然一晃,泥土簌簌而落,粗大的横梁都好似被震断一般,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首当其冲的吴长山更是被震的眼冒金星,耳膜飙血,但他仍是死死的咬着牙,一言不发。 “看来,被我说中了。” 杨狱淡笑一声: “难怪你们点燃烽火……” “呸!” 吴长山张口咳出一口污血,一言不发,冷笑着闭上眼。 心中却是阵阵悸动。 这小子怎么好似能看穿他的心思一样…… “看来,又是一根硬骨头。” 这时,大牢外传来声响,黄四象神出鬼没,推开牢狱的大门,已然踱步走了进来。 “黄大人这是?” 杨狱微微一扫。 “好言好语若是能问出东西来,老夫这一身审讯的手段,可就白学了。” 黄四象将手中的木箱放下: “杨百户,可想学上一学?” 咔吧~ 木箱打开,露出其中的诸般刑具。 这些刑具都保存的很好,擦拭的非常干净,可哪怕是这样,杨狱仍能嗅到浓烈的腥臭气。 “算了。” 杨狱摆手拒绝。 “那可真是可惜了……” 黄四象微微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木箱里的刑具: “但凡亡命之徒,多自以为自己骨头够硬,可这些人的意志早被酒色所侵蚀,远没有他们表现的这般强硬。 不知你,是否有所不同。” 后半句,却是对吴长山所说。 后者眼皮狂跳,却仍是不睁眼,不张口,只是发出一声冷哼。 “约莫要一炷香的时间,杨百户,若不喜这些,可以去牢门之外稍等一二。” 黄四象取出一柄小刀,轻轻一弹。 杨狱自无不可,转身离开了牢房。 他对于锦衣卫审讯的手段并不感兴趣。 当然,更重要的是,吴长山虽然守口如瓶,但从他的身体反应之中,还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不过,是或不是,还要验证一二。 “啊!” 未等他出得大牢,一声凄厉如鬼哭般的惨叫声已在身后炸了开来。 硬汉破功了。 杨狱也不奇怪,锦衣卫四百年,不知道有着多少刑讯逼供的手段,真能扛过去的,这世上屈指可数。 武者的体魄超越常人,痛感,同样超过。 杨狱自忖,即便是他,若不将心神遁入暴食之鼎中,也未必就能扛过他所知道的诸般酷刑。 “这……” 大牢之外,似已等待了许久的铁开山听得这声,顿时就打了个冷颤。 锦衣卫的逼供手段,可还要超过六扇门…… “杨大人,在城外多处发现了贼踪。” 铁开山神色沉重,言简意赅: “昨日将诸多山贼收押之后,我带着诸多兄弟出城一探,发现城外各处,至少潜藏着数千贼匪……” “数千?” 杨狱眸光一沉。 木林府,不仅仅只有一座府城,其外还有诸多县城,乡镇,村寨…… “这些贼匪远不如昨日抓获的那一批,看起来不像是长留的精锐,更像是附近府县山中盘踞的贼寇们听到号召下来了……” 铁开山恨的咬牙: “可恨楚平!当年边关告急,魏大将军率军驰援,曾令他招募乡勇,护卫城池,可这老贼,视财如命,仅招募了城头内外的兵勇,以至于此时无人可用……” “不是长留的悍匪,倒也还好。” 回想着问询之时吴长山的反应,杨狱心中泛着思量,却也没有急着做决定: “黄大人要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容我二人商议,再做定夺。此时,先按下翎鹰,不许外传木林被围之事。” “这,瞒不住吧?狼烟一起,其他烽火台必有反应,只怕消息已然快到青州城了……” 铁开山苦笑一声。 青州,可是边关。 虽驻守的大将军魏正先早在前些年就率军奔赴边关,可烽火一旦点燃,必然会有着反应。 拦是拦不住的。 “烽火传出,被惊动的是青州军。咱们再传信,只怕青州就要空了……” “什么?!” 杨狱未说完,铁开山已是勃然色变: “这群贼寇,难道敢打青州城的主意?!找死吗?” 青州,是边境重城。 是除却流积山边城之外,防备天狼王庭的第二道边防线中的重要节点。 其中,不止是驻扎着六扇门、锦衣卫、州衙、还有着神臂弩一千两百架! 冀龙山疯了?! “不无可能。” 杨狱眼底泛着流光: “你我,乃至所有人都不会往青州城想,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毫无疑问是个疯狂的猜想。 因为,青、云、白三州的州城的防御规格,是足以承载三十万大军攻城的。 一千二百神臂弩齐发之下,即便武圣都要避其锋芒。 若非在那吴长山的身上瞧出异样,他都不敢确定。 “这,这……” 铁开山兀自有些惊疑不定。 可猛然转念,就不由的心头一凉。 徐文纪的剿匪闹的轰轰烈烈,不止是州衙、六扇门、锦衣卫,据说连四大家的高手都被抽调一空。 如果烽火再将本就不多的青州驻军引来木林府…… “这只是我的猜测,是或不是,还不好说。不过,三大寇都已伏诛,纵有千余山匪,以我等之力也足可应付了。” 杨狱神色平静。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过了,大牢里的惨叫声已几乎不可闻。 “看来,这是块真的硬骨头……” 杨狱摇了摇头,提起四象弓,就向着城内走去: “待到黄大人出来,你可将我的猜想说于他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又要去秋风楼? 铁开山腹诽一句,昨日一场杀戮过后,这位杨爷,可就在秋风楼留宿了一夜…… 呼! 突然,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前。 “老夫倒是小看了这贼寇。” 黄四象脸黑如锅底: “你去六扇门,将全套刑具都拿来,老夫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我撬不开的嘴!” “这……” 铁开山还想说话,黄四象已是不耐烦的回了牢房,前者欲言又止,还是匆匆离开,去拿刑具去了。 …… …… “横练有成者,骨头可不是一般的硬。” 听着大牢出的声音,杨狱微微摇头。 昨日木林险些陷落,城中百姓自然惊魂未定,今日街上行人摊贩都少了大半,但所有人,但凡见得杨狱。 或是远远施礼推开,就是满脸堆笑着打招呼。 打招呼者,杨狱一一回应,没多久,已来到了一间占地巨大的铁匠铺之前。 木林府武风极盛,城中的铁匠铺,自然也不少,做的大的也不缺,这间,却是他常来的。 金珠、银粒、铁蚕豆,一些玄铁箭矢,都是来此熔铸打造的。 “杨爷!” 见得杨狱进来,一众铁匠无论在干什么,全都停下了动作,或施礼,或抱拳,比之以往还要恭敬的多。 “杨爷可还是要打造箭矢、熔炼金铁?” 赤着双臂的掌柜迎了上来,扫视一眼其他铁匠,呼喝着: “所有活计全都停下,先忙杨爷的事!” “不急。” 杨狱摆摆手,叫住掌柜: “金铁熔炼稍后再说,我今日到此,却是要借贵宝地一用,打造些东西。” “打,打造东西?” 掌柜及一干铁匠都是一怔。 “您,您要打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何必亲自动手?” 掌柜的还想说什么。 杨狱已放下身上的弓箭,刀剑,让其他铁匠去将诸般珍惜铁料哪来。 “您这是?” 掌柜的一头雾水。 “前些日子学了些打造兵甲的手段,今日无事,却想着试试手。” 随口打发掌柜的去拉风箱,杨狱拿起掌柜那口掺杂着玄铁的铁锤掂量了一下。 地宫三月,他身上有价值的食材都已炼化。 精金甲胄上的精金提炼之术,甲胄锤炼之法,兵甲灵通术自然也都掌握了。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4章 百步飞……箭? 欲练百步飞剑,先修兵甲灵通术。 这是杨狱炼化精金甲胄之后的心得。 百步飞剑的第一步,是要寻一口与自己最为契合的宝剑,之后还要以特殊的法门洗练,与自身通灵。 再然后,还要配合呼吸吐纳,内息罡风,以其达到心到见到,百步间,杀人如各割草的境界。 可以说是一门极为复杂的剑法。 事实上,古来催使刀兵的强者,往往都能人兵一体,凶悍异常,本身,也是因为心意与兵甲相通了。 不过,能做到这一步的,至少都要是筑基第五关,甚至更高层级的武者了。 好比那位西府赵王。 杨狱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接下其手持凤翅镏金镋的正面一击,实在是其人兵合一,斩击之强简直无与伦比。 哪怕是随手一击,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这固然是其本身神力无匹,可其与凤翅镏金镋心意相通,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兵甲灵通术……” 杨狱心中默念着这门奇诡锻造的秘术,也在不住的思量着。 天下有着太多的珍稀矿物,精金与玄铁,是最为为大众所知的,却并非最为珍贵的。 从精金提炼术中,他得知了诸多秘辛。 精金有着一座金山一片甲的说法,可精金仍可提炼,以秘法可以提炼出玄金,而玄金之上,似乎还有真金。 诸如此类,玄铁千锤百炼之后,也已不是单纯的玄铁了。 “杨爷,您要的东西……” 这时,一众铁匠已将诸般珍稀的铁料拿了过啦,不过,最为珍稀的,也只是玄铁,以及寒铁罢了。 “杨狱这次可是要打造一口宝刀?” 掌柜大着胆子凑上前来: “也是,这口刀虽也是宝刀,可比之您这柄剑,可就差了不止一筹了……” 玄铁十锻与百炼,那相差可不是一筹,单单材料耗费,就要多出十倍不止,打造的手法也天差地别。 这掌柜的可不止一次眼热这口百炼剑。 “不是刀,而是箭头。” 杨狱随手拍下一支玄铁箭来。 刀剑打造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而且,此地的铁料也不足以打造出适合他的刀。 杨狱此来,本就是要打造一批箭。 他的箭术突飞猛进,寻寻常的箭矢,已显得有些不足。 此次,只是想要练练手。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尝试,以兵甲灵通术打造的箭矢,是否能达到他的预想。 百步飞剑此时尚不得法,可若能做到百步飞箭…… …… …… 这一夜,人满为患的木林府大牢中的诸多囚犯,经历了毕生中最为漫长的一夜。 哪怕是再凶恶的囚犯,听着那自牢房正中传来的惨叫声,都要心有余悸,一夜不敢闭眼。 尤其是长留山的一干被贼匪,更是惊怒已极。 “是老夫多年不干这差事手生了,还是长留山都是些硬骨头?” 擦拭着手上的点滴血迹,黄四象都有些佩服了。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逼供这些事可也早不干了,但面前这人的骨头,也是真的硬。 足足一夜,才撬开了嘴。 走进牢房的铁开山,所见就是这么一副触目惊心的场景,那草席上,已不像个人样了。 “鹰,鹰犬,走狗,狗……” 草席上,吴长山面色苍白无血色,整个人的气息几乎跌落谷底,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只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黄四象: “爷,爷爷死都不会,不会放过你……” “你这一手横练,倒是有些意思。” 黄四象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咒骂,随手丢了擦手布,也不无感叹: “以你的武功,投身公门都可占据不低的位子,为何偏要造反?” 换血武者的生命力远超常人,更遑论吴长山这样换血十二次的巨寇,短暂的喘息几声,他竟就又缓了过来。 “你问我为何造反?” 吴长山挣扎着咳出一口污血,狰狞笑着: “你怎么不去问一问你家主子的祖宗,那张元烛为何造反?!” “大胆!” 黄四象面无表情,铁开山却是听不下去,喝骂不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比太祖?!” “如今之大明……” 黄四象却是沉默了一瞬,却还是摇头: “前朝无道,自上至下皆是横征暴敛之辈,我朝中,仍有一心为民之官,体恤百姓之吏,驻守边关之将士。 怎能相比?” “哈哈,哈哈哈~” 吴长山咳血大笑: “前朝已灭,自然随你去说!到底如何,你心中自然清楚!大厦将倾,就凭一个徐文纪,就能匡扶吗?! 爷爷即便是死了,也要在地下看着你们几时完!” “住口!” 铁开山低喝一声,想要说什么。 黄四象却是摆摆手阻止了,他冷冷的望着吴长山: “你大抵以为你长留行的是义举,可尔等一不曾耕种,二不曾行商做事,数万人盘踞山中,只靠盘剥劫掠百姓行商为生。 自以为是义军,实则,只是山贼罢了!” “呵呵~” 吴长山只是冷笑。 “就好比,你自以为是硬骨头,不仍被老夫撬开了嘴?” 黄四象再不理他,转身看向铁开山: “你候了半夜,有什么话,就说罢。” 面前之人,他是瞧不上了。 就他这些日子所知,面前这捕头虽不是不法之徒,却也称得上无能之辈了。 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不曾同流合污了。 但这,也掩盖不了他这些年毫无作为的事,若非杨狱带着,他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铁开山自然感受得到这老者对自己的不满,听得问话,才说起昨日的事,尤其是杨狱交代的: “黄大人,是这样……” “嗯?!” 听着铁开山的话,黄四象的眼皮一跳,脸色沉了下去,一把揪住其衣领提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 “黄大人……” 铁开山面色涨红,却哪里挣的开。 他倒是想说,可这老者根本不给他机会,又怎么说? “这小子,这是要看老夫的笑话。” 黄四象松开他,脸色稍稍挂不住。 那小子三言两语问出的话,自己却审问了一夜,让曾经夸下海口的自己,着实有些挂不住。 “晚了,晚了!即便你们知道又能如何?” 吴长山大笑起来: “大龙头与我等同时动身,算算时间,只怕早已到了青州城里,就等那青州兵被引出来,这座大明的边防重城。 就要易主了!” “不知死活!” 黄四象面色一沉,反手一掌将其打晕,嘱咐了两句,转身就出了大牢。 他正要去寻杨狱。 后者已慢慢悠悠的从街头走了过来,提刀挎剑,背负长弓与箭篓,精气完足。 “杨百户好生自在。” 黄四象略有不悦。 “忙里偷闲得几回?该自在时不自在,活的未免太累了。” 杨狱笑笑: “怎么,那贼寇可是扛不住手段,什么都说了?” 一说起这个,黄四象顿时有些挂不住脸,哼哼了两声,才正色道: “冀龙山胆大包天,竟然真敢窥探青州,你我此时往回赶,只怕都迟了……” 木林府相距青州比之到定阳府还要远得多。 寻常的行商一个来回,就得小半年时间,即便有着蛟马,也不是三两天能赶回去的。 “除非能飞,否则,别想着回青州了。” 杨狱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不如将木林府外的山贼打发了,再往回赶。” 他从青州来,可足足走了一个月还多,虽然那时赶路并不急,可即便日夜不停,他估摸着也得十来天才能回城。 说话间,他伸手拨弄着箭羽,一夜不停,用尽了铁匠铺的玄铁,又自己搭上一些,凑足了三十二支箭。 虽少,省着点,也足够用不短时间了。 “大人智谋深远,青州城又是边陲重城,想必不会有事吧?” 黄四象心有担忧。 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青州城有个闪失,青州上下都要问罪不说,整个青州,甚至龙渊道,都要大乱了。 甚至于,流积山都要再起战事。 见杨狱还有闲心数箭矢,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杨百户倒是好心境。” “若是如此轻易的被人拔了青州城,那咱们这位徐老大人,可就只是徒有虚名了。” 见黄四象眉头皱起,杨狱也不再绕圈子: “我已传书指挥使大人,要借她的大云鹰一用。此时云鹰不到,即便再着急,又有什么用? 难不成搭建个高台祈祷?” “倒是忘了这一茬。” 黄四象心下一松。 “黄大人跟着徐老大人多少年了?” 杨狱突然发问。 “二十三年有余。” 黄四象脱口而出。 “难怪……” 杨狱点了点头。 黄四象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 “年纪大了,遇事还是要多想一些,否则,可是会退化的。” 杨狱一本正经。 “臭小子!” 黄四象佯作大怒,旋即笑了: “你这么一说,这些年来,老夫多是听命办事,脑子,似乎是不如之前灵光了……” “晚辈也就那么一说。” 杨狱摇摇头。 没有耽搁,两人将城中的衙役、六扇门捕快召集过来,也没什么准备,就出城剿匪。 三大寇都已伏诛,城外的贼匪即便不少,两人却也没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木林府外的山贼固然不少,可莫说与长留山的悍匪相比,比之杨狱曾见过的一些山贼也还有所不如。 不过,他们人数太多。 虽所到之处山贼纷纷溃散,可要想尽数擒拿,却也不容易。 到得后来,还是杨狱回城,将之前被他打散的诸多巨鲸、大蛟帮的帮众召集起来,才将城外的数千山贼尽数擒杀。 待两人将一干山贼押回木林府时,远远的,就听到一声高亢的鹰啼。 唳!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5章 当杨狱跨上大云鹰 木林府的大狱本就人满为患,又有上千人被抓,铁开山顿时忙的焦头烂额。 杨狱却已懒得理会了。 他可不是个事必躬亲的人,山贼都抓到城里,还要他去一一安排,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黄四象认为铁开山一无是处,无能之辈,他却觉并不赞同。 木林府的局势复杂,若非他身兼三职,又有徐文纪作为依仗,想要彻底清扫木林府,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更不要说铁开山这么一个无人脉无背景,武功也远不能镇压一府的捕头了。 而且,他多年任职木林府,却能做到不同流合污,且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庇护一些人,这已然很难能可贵的。 至于能力,谁也不是天生就有,慢慢磨砺也就是了。 是以,杨狱果断抽身。 来到了秋风楼。 秋风楼,已然人去楼空,栖身此处的一些苦命姑娘也都不在了,只有一些瓜果蔬菜还在。 牡丹小筑里,佳人不在,只有一封信,摆在桌案上,其上,有着一杯酒压着。 “杨狱吾兄,见字如面。” 透过这秀气却又有力的字迹,杨狱似乎能看到那位白衣少女含笑施礼。 “一别数月,吾兄武功进步良多,姒心中也是欢喜,只是,天变在即,遇事切勿强出头。” “长留山,姒也不熟悉,可那冀龙山,确信是身怀道果之辈,或许,他此次下山,就是要践行‘仪式’也说不准……” “那大老板来历莫测,姒心中十分之忌惮,若无必要,尽量不要与其接触才是,尤其,不要接受他的钱财……” “吾兄武功已成,长留大寇都可杀可擒,已可与青州名捕步灵虚,于玄,赵青川等人并列,青州可虑者不多,可终归是有着……” “魏正先、方其道、冀龙山、王剑豪、裕凤仙、余灵仙……这些人,或是踏足筑基第五关,或是别有底牌,万不能小觑。 尤其是前三人,万万不能大意……” “再有,则是聂文洞,他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无能……” “最后,嗯,回见。” “秦姒敬上。” 娟秀的字迹,写的有些零散,但提及的事情,却是不少。 有木林府,有青州。 “魏正先、方其道、冀龙山……” 咀嚼着信筏上的诸多名字,杨狱记进心里。 若一如他所料,秦姒来自玉龙观,那么,能被她所注意者,自然不能小觑。 不过…… “这位深居浅出的总捕大人,居然仅次于青州大将军魏正先?是武功,还是背景?” 杨狱着实有些惊讶。 关于这位总捕大人,他知道的也不少,比如他从京城来,是个武痴,少有出门,不理杂事。 但也没想到,在秦姒亦或者玉龙观的排列中,居然还要高过魏正先。 “冀龙山此次出山,很可能是为了道果仪式?” 杨狱眸光闪烁。 经由道果杂谈以及一些其他典籍,他对于道果也已经不是一无所知了,不过,道果的仪式到底是什么,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好比三笑散人所说的青女道果。 大旱三年,赤地千里。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力所能办的到的吧? 至少杨狱自忖,若魁星的仪式是这样的难度,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杨爷!” 这时,小武远远的嚷了起来。 杨狱回过神来,将信筏塞进袖子里,转身出了秋风楼。 唳!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鹰啼。 便有强劲的气流从天而降,吹卷起大片的灰尘与落叶,翅展足有三丈的大云鹰,就自落了下来。 “好鸟儿!”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杨狱心中仍是啧啧称奇。 这口云鹰,便是收拢羽翼也足有丈二开外,非常之英武,鹰目锐利而灵动,时而引颈长鸣,很有些顾盼自雄的味道。 甚至,会认人一般。 只有见到自己,才会从天上降下来,一瞧不见自己,立刻就飞上云层,警惕十足。 “不是个好鸟!” 黄四象自屋檐上落下,有些灰头土脸,显然,训鹰失败。 唳! 见得黄四象,这只大云鹰警惕的鸣叫,羽翼舒张,似乎随时都要飞腾而去,亦或者,扑杀而上。 “这大云鹰,是龙渊道独有的珍禽,多生活在白州雪山之上,少有被人驯化的,这只鹰还小,真个壮年大云鹰,展翅得有七八丈……” 黄四象说着‘不是好鸟’,眼神中,却有些艳羡: “你家指挥使倒是舍得,若换成老夫,怎么都不肯被其他人碰一下……” 大云鹰飞行速度,比之麟龙道的赤云龙驹都相差无几。 但这只是直线速度,事实上,一者在天,一者在地,却又是两个概念了。 价值之高,无可估量。 “有这大云鹰相助,不比纵马来得快?” 杨狱说着,目光也不离这鹰。 黄四象艳羡,他自然也很羡慕。 大云鹰飞的高且快,几乎没有天敌,一旦飞腾,即便是如他这样的神箭手,都很难威胁的到。 若是有着这么一头大云鹰,保命能力几乎拉满了。 唳! 似是被两人的目光所惊,这鹰鸟警惕的后退一步。 “这鹰背,老夫怕是上不去了……” 黄四象叹了口气。 裕凤仙不知以什么手段驯的鹰,自己上前它就敌意深深,杨狱一来,就从天而降。 很明显,只准杨狱一人骑乘。 “啊?杨爷!” 不远不近跟着的小武也瞧出不妙来: “您要上这鹰,我怕是……” “老夫都上不去,你就上的去?再者说了,大云鹰飞的何其之快,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吹散了架?” 黄四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摆手催促杨狱上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快些上路,青州无事还好,真有事,以你的箭术,只怕比老夫的用处还大。” “那,也只有这样了。” 杨狱点点头,接过行囊,又嘱咐小武跟着黄四象回青州,自己足下一点,翻身落在了鹰背上。 大云鹰展翅三丈有余,足可容纳数人了,不过,这鹰不愿,杨狱又非是它的主人,也没法强求。 “唉,老夫就是个劳碌命……” 黄四象还没感叹完,就听得一声长长的鹰啼,旋即,巨大的气流掀起灰尘一下将他淹没。 “不是好鸟!” 听着下方传来的气急败坏声,大云鹰发出得意的长鸣,双翅再拍,已如离弦之箭,飞上百丈高空。 接连数次,木林城都变得微小了。 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吹的杨狱都有些不适应,这大云鹰飞的是快,但这乘坐体验,着实是不好。 “长留山……” 杨狱调整呼吸,适应着气流拍面,目光垂下,望向了木林城一角。 酒楼上,李二一遥遥举杯,为他送行。 “老李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差……” 杨狱心中哑然。 入城第一日,他就与李二一见了一面,两人在秋风楼喝了大半天的酒,听着他诉了一夜的苦。 这老穷酸来木林府也没多久,本想着定居,没想到又遇到了攻城之乱。 眼见得大云鹰渐渐远去。 临江楼一角,李二一方才收回目光。 “这才多久?” 李二一有些羡慕。 比起当个说书先生,谁不想成为口口相传的大豪侠? 只是,也只有羡慕罢了。 刀头舔血的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 “顺德府被怜生教盯上,木林府又被长留山盯上……” 李二一自怨自艾,觉得酒水都没了味道。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木林府不安全,草草收拾了一番,借着酒意就去寻了处商队,谈好价格,提着行囊也就上了马车。 杨狱匆匆离去,这城里还押着数千山贼,让他非常的不安。 …… …… 唳! 听着若有若无的鹰啼之音。 “嗯?!裕凤仙?!” 大涛江上,一艘商船上,静坐吐息的赵坤猛然翻身坐起,如临大敌。 “大云鹰怎么会来木林府?” 见得不是冲自己来的,赵坤方才松了口气。 年前一战,参与围杀裕凤仙的,可是包括他、段飞、王剑豪在内的六七人,而且,还有余灵仙在侧。 即便如此都没落了好,他此时孤身一人,若是被打上门,怕是除死无二路。 “这就是裕凤仙的大云鹰吗?” 秦姒手搭凉棚望着,也有些惊讶: “你不是说裕凤仙在怜生教堵门,四处追杀余灵仙?怎么会突然来木林府?” “那疯婆子的心思,谁能猜到?” 赵坤脸色难看,好一阵调息才平复了下来,见秦姒似笑非笑,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女人领悟不败天罡之后,这青州,足可排上前五了,给她三年,只怕都能挑战魏正先,方其道了。 可若是你我能领悟金身不坏……” “那杨狱,成了气候,要拿下他,可不容易了……” 赵坤惋惜不已。 却也是随口一说。 他着实震惊于杨狱的武功进步,年不过弱冠,武功已然不下于自己,这样的天资,可就太难得了。 心中,也有着别的想法浮现。 这些话,秦姒都听烦了,他一开口,立马转身要回船舱。 “你啊你。” 赵坤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道: “你说,将杨狱收入我玉龙观如何?”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6章 山中浴池 邀人拜入玉龙观? 一个身处公门,天资绝顶的少年人,又什么必要拜入人人喊打,被通缉了数十年之久的玉龙观? 前程不要,命也不要了? 秦姒表示完全不想理会他,反手就要关上舱门,这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你啊。” 赵坤推住舱门,微微摇头: “你之前还说这小子身上有祖师的气息,这就说明,他与咱们玉龙观就有着缘法,未必就没有可能。” “那你不妨猜一猜,你表明身份,你口中的‘小子’是会纳头便拜,还是会反手给你一箭。” 秦姒叹了口气: “师叔啊,安分些吧。” 秦姒有些心累。 玉龙观的名头着实不小,可那到底是因为师祖,而不是他们真有什么。 事实上,除却祖师之外,玉龙观本身根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道观一间。 可她这几个师叔伯却不这么想…… “呃……” 赵坤被一下噎住,好半晌才叹了口气: “或许你说得对……” 他认真的想了想,就以他几次所见,那小子很有些嫉恶如仇,油盐不进的味道。 那大蛟帮一直小心翼翼的交好,不还是被毫不犹豫的清算了? “您自己想想吧,我累了。” 秦姒关上舱门。 船舱中略显晦暗,只有油灯的话火苗摇曳,两个侍女靠着床榻在打瞌睡,又或许是有些晕船。 秦姒靠窗坐下,自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徐徐展开。 “散则为气,聚则为运。应运而生,以气为食……” 她轻声喃喃着。 【十都青鸟位阶图】 【应运而生,以气为食。】 【神种:生生不息】 【仪式……】 【可晋升……】 【持之可入天海】 秦姒静静的望着唯有她能够看到的古卷,心中琢磨,思量着。 …… …… 唳! 高亢的鹰啼时而响起。 大云鹰翱翔于云海之间,其速极快,双翅一扇,就是百丈开外,狂飙的气流将衣衫吹的猎猎作响。 夜黑月淡,群星漫天。 端坐于大云鹰背上,举目眺望,似乎星月近在眼前,一种难言的畅快在杨狱心中流淌。 于这高空夜幕中,一时间,有种忘却了一切的超然出世之感。 除了乘坐体验十分之糟糕,杨狱对于这大云鹰还是十分满意的,再好的轻功,也绝无可能飞上这般高的天空。 大云鹰的体力极强,一连飞了大半天,都没有体力匮乏的迹象。 唳! 突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大云鹰发出一声更为高亢的啼叫,转而,向着大地俯冲而下。 “嗯?” 杨狱心有所感,俯瞰而下。 就见得微小的山川大地在极速放大,很快,就瞧见了一方绵延的山川,比之他曾见的南山还要巨大一些。 他的目力极好,居高临下,视线更佳,微微扫视之下,就见得一座荒山之上,凭风而立的红衣身影。 红衣、红甲、红靴、黑发、冷艳锯。 不是裕凤仙,又是谁人? 唳~ 见得裕凤仙,大云鹰的啼叫都变得柔和了许多,轻轻一个收势,已向着那处荒山落去。 呼! 气流漫卷灰尘散去。 杨狱轻身落下,口鼻间,就嗅到了泌人心脾的熟悉麝香味,她,又受伤了? “属下杨狱,见过指挥使大人。” 杨狱抱拳施礼。 心中不免腹诽,这位指挥使大人,回回见,回回都受伤…… “小云,你自去山中觅食。” 随手丢了一粒丹药喂给大云鹰,裕凤仙转过身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眸子却仍是晨星般亮: “你的武功……” 裕凤仙有些惊诧。 她的眼光自然极好,一眼扫过,就察觉到了杨狱身上的巨大变化,而且,也瞧见了那口四象弓。 惊诧一闪而过,也没多问,她的眼神就变得凌厉: “你最好真有要紧的事。” “长留山三大寇聚集数千匪类偷袭木林府。” 杨狱回答: “以我的推断,他们的真正目标,或许是青州城。” “青州城?这些贼寇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裕凤仙凤目含煞,却似是牵动了伤势,闷哼了一声,脸上越发苍白。 “大人受伤似乎很严重。” 杨狱微微皱眉。 以裕凤仙的脾性,若非真的受到重创,是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的。 “区区小伤,不碍事。” 裕凤仙吞服了几粒丹药,直接席地而坐,也不调息,先开始擦拭手中的冷艳锯: “你说长留山的真正目的是青州城?” “可能性不小。” 杨狱点点头,说起黄四象的审讯逼供所得的口供。 “青州城尚有一千两百神臂弩,冀龙山莫不是失心疯了?” 裕凤仙有些惊诧。 神臂弩,是战阵大杀器,守城更是有巨大的优势。 想要攻下青州城,少了二十万精锐大军,根本没有可能,长留山的匪类或许悍勇,可哪能和军队相比? “以冀龙山的武功,潜入城中破坏神臂弩未必没有可能。” 杨狱也寻了处地方坐下。 大云鹰的乘坐体验非常的不好,一路上他也是精神高度紧绷。 “说不通。” 裕凤仙微微摇头: “不要忘了,方其道还在城中,我虽不喜此人,可此人的武功,着实惊人,冀龙山不会是他的对手。” 杨狱眸光微动,却还是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青州,是不容有失的。 不说其若被攻下,城中百姓将会遭遇什么,单单被攻下,这本身,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恶果。 重城被攻下,不说天狼王庭与大离王朝是否会有异动,其他道、州、府县的山贼、大盗、豪强都可能会蠢蠢欲动。 “有徐老在,能有什么万一?” 裕凤仙不是很在意,反而道: “你既然来了,也不忙着去青州了,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杨狱皱眉不语。 “徐老江湖、行伍、朝堂混迹了大半辈子,若冀龙山真能在他面前兴风作浪,那多一个你,也不多。” 裕凤仙微微摇头: “你以为我在胡闹?相比长留山,怜生教,才是真正的毒瘤。长留山纵然再搅风搅雨,数万贼匪也闹不出什么大名堂来。 可怜生教要是乱起来……” 怜生教,才是国之毒瘤。 这一点,杨狱倒是十分认同。 年余之前的黑山城,他亲身经历过,而之后他才知道,不止是黑山,龙渊道三州,数十县城都被扰乱了。 “怜生教……” 杨狱心中一动: “大人可知,怜生教的那位青州舵主余灵仙,此时身在何处?” 自秦姒处,他得知了自家老爷子极有可能是被余灵仙带走,可究竟带到哪里去,却没人知道了。 怜生教根植民间不知多少年,势力盘根错节之下,一旦隐藏,连锦衣卫、六扇门都很难寻出踪迹来。 他这次回青州,也想着借用锦衣卫的力量,去寻找余灵仙。 “这妖女。” 裕凤仙银牙轻磨,语气就不是很好: “这妖女藏的太好,这些日子,我接连挑了怜生教四处分舵,人杀了不少,还是没能迫她现身……” “四处分舵……” 杨狱眼皮微跳。 怜生教的藏匿之处,可以说是绝密,接连挑杀四处分舵,可想而知,他们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废了多大的功夫。 “此山中,有着一处怜生教分舵。余灵仙极有可能就在此山中。” 裕凤仙刀锋指向夜幕群山,语气清冷: “或出那处分舵,记你一个大功,此次回返青州,可由你挑选两门上乘武功。” 这,却是仇恨极深了。 杨狱了然。 有着大云鹰,青州能追杀裕凤仙的没有几个,仅有的几人中,必然有着身怀赤眸白鹤的余灵仙。 年前自家这位指挥使大人被追杀的颇为狼狈,始作俑者就是那位与她齐名的怜生教妖女。 虽还有些担忧青州。 但眼见裕凤仙态度坚决,杨狱还是应了下来,待到大云鹰觅食归来,也没耽搁,直接跨鹰而去。 趁着夜色,开始搜查群山。 “呼!” 横刀于膝,裕凤仙缓缓闭目,开始调息。 年前一战,她受了极重的伤,之后伤势未好又来追杀余灵仙,着实也有些吃力了。 青州或有危险,她心中自然也有些担忧。 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放过怜生教,这群疯子的危害,比之长留山可大了不知多少倍。 …… …… 热气蒸腾。 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有这一方热气蒸腾的大浴池。 其下接着山中地热,水汽与药香弥漫,很是浓烈。 细看之下,这哪里是浴池? 分明是一方巨大的药浴之地,其中珍稀药材不知几多,几乎将水面都盖了下去。 一个身材偏向矮小的老者,浸泡在其中,似是热气炙烤,浑身泛红,身上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 “唉……” 靠着水池边,老者长长一叹。 他,有些想家。 想家中的老太婆,也想自家的小子,可…… 吱扭~ 突然,推门声响起。 老者骇了一大跳,连忙沉进了水中,只留头在外面。 几个清秀的侍女嬉笑着前来,丝毫不避讳的指指点点,一边,将大把的药材洒进浴池。 “闺女哇,莫要再放了!” 杨天佑面红耳赤,叫苦不迭: “即便是杀猪,也没这么干的,老头子皮都掉了好几层了……” :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7章 星神之属,造化之泽 杨天佑面红似血,十分煎熬。 也不知是药浴的水太过滚烫,还是其他什么。 “老人家,这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呢。也就是您,其他人哪里有这个福气?” 几个侍女抿嘴笑着。 “唉。” 杨天佑长吁短叹: “糟蹋东西,糟蹋东西啊……” 他当然知道他每日浸泡的药材都是价值连城的,每次浸泡,都心疼不已。 这些药材要是能给自家小子该多好? 都这把年纪了,他还图个什么? “要不,我们帮您洗一洗?” 说话间,又有个侍女捧着食盘进来,上面瓷碗里,流漏出浓烈的药香。 “这,这哪里要得?” 杨天佑连连摆手,差点整个人躲进水池里。 这半年光景,他简直是度日如年,每日吃药、浸泡药浴也就罢了,这些半大的闺女伺候,他可真的消受不起。 这些闺女,比他家小子也大不了多少。 “退下吧。” 这时,一个绿衣侍女走进来,其余侍女忙不迭的施礼,退走。 “哼!” 绿衣侍女轻哼一声,背着药浴池说着: “泡完了换身衣裳,小姐要见你,记得将药喝了。” 说罢,也不等回答,转身就离去,留下小老头一人在其中长吁短叹,煎熬不已。 这是一处修建在山腹中的地宫。 各类建筑却似不缺,走过回廊,绿衣侍女就来得一处清幽的小院,微微躬身:“小姐……” 得到回应,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小院。 清幽的小院里,别无它物,平整的木板铺彻的院落中央,一白衣女子盘膝静坐,她的手中,有着一只巴掌大小,似鹰非鹰的禽鸟。 “那疯婆子,又挑了咱们的分舵?” 绿衣侍女气得咬牙: “她真当咱们好欺负了?” “冀龙山下山了,诸府、县安插的暗子,也都有汇报,长留山,似乎盯上了青州城……” 松开信鹰,余灵仙若有所思: “这是长留山的信,邀我们一同起事。” “青,青州城?” 绿衣侍女吓了一跳: “长留山,要反?” 余灵仙微微皱眉,似在权衡。 一惊之后,绿衣侍女却是颇为兴奋,很有些摩拳擦掌的味道: “要是拿下青州城,看这疯婆子还敢追我们!” “此事,并不简单。” 余灵仙作沉思状: “青州非是寻常州城,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光景,也不是能轻易撼动的,冀龙山此举,或许另有目的……” “他与聂文洞仇深似海,寻其报仇,岂非很正常?” 绿衣侍女对冀龙山似乎印象极好: “他与聂晴儿本是两情相悦,却被那老匹夫横加阻拦,甚至掌毙亲生女儿,这时成了一方豪雄,为爱人报仇,岂非再正常不过?” 落地书生与大家小姐私定终生,却不想被岳丈横加阻拦,以至于爱人身死,自己落草为寇,好不容易得了奇遇再去报仇。 她觉得合情合理。 “你认为可能?” 余灵仙眸光冷淡的看向侍女: “你是话本小说看的太多了。” 绿衣侍女吐了吐舌头,又猜测道: “道果?” “不无可能。” 余灵仙点点头: “大明此时虽有动荡,可终归还有着气数,冀龙山到底是读过书的,不会不知这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 能让他弃地势不顾,而执意出山,只怕,也唯有道果这个解释了。” “这世上,就没有重情义更胜江山的伟男子吗?” 绿衣侍女失望的叹了口气。 “有没有,与你都没有干系。” 余灵仙眸光清冷,打碎了侍女的心思,平淡道: “此时非是我等起事之时,可张明已大厦将倾,早一日再造乾坤,百姓也少受一日苦厄。此事,却是要响应一二。” “怎么响应?” 绿衣侍女有些无奈: “两年前,咱们的人手都被派去云、白二州去了,咱们又被那疯婆子发了疯似的找我们,一现身,岂非又被她找上门来?” “我却不信,我伤势未愈,她的伤势便好了!” 余灵仙轻哼一声: “她以为领悟了不败天罡就能压过我了吗?下次再见,倒要给她个惊喜!” 绿衣侍女惊呼一声: “小姐,您领悟‘无极真罡’了?”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 武道修持到第三关,可拳出三尺罡,剑落四尺芒,而到得第四关,内息可行全身,就可演化出三尺气墙来。 而更进一步,则是要领悟真罡。 真罡,不只决定着武功的威力,也是踏入第五关的必要条件。 无有真罡护体,就无法修成‘血气熔炉’。 可真罡,也有着上下之分。 无极真罡,却是怜生教九大真罡之一,纵然比之张家的不败天罡,也不差了,是天下最为顶尖的真罡。 “差不多了。” 余灵仙微微点头: “我的功行到了当口,却是很难离开,这样,你换‘凝霜’来,让她乘赤眸白鹤,去青州,助冀龙山一臂之力,也要规束群匪,不可行屠杀之事。” “是。” 绿衣侍女神色肃然,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冀龙山的道果,会是什么?星煞?贪狼?破军?七杀?还是……” 余灵仙心中自语着。 道果,不只意味着一门神通,也代表着一条不与凡同的无上大道。 任何一位身怀道果者,都不容小觑。 “圣女。” 这时,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通传声: “杨,杨天佑带到……” 余灵仙收敛心思,这才淡淡道: “进来吧。” 得了允许,被侍女领着的杨天佑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换洗一新,他还是有些缩手缩脚,前半生最多也就在牢门三尺打转的他,着实受不住如今这种场合。 紧张、担忧。 “浸泡了半年的‘还真蜕胎液’,才不过这般进境?” 冷冷的看了一眼杨天佑,余灵仙不由的皱眉。 还真蜕胎液,是怜生教秘传的九大换血灵药之一,药力虽没其他丹药那般见效,却胜在温和无后患。 一次浸泡,足可顶的上寻常武者数十日之功,当然,耗费的药材,也要贵重数十上百倍之多。 当然,她也知道这老者十分配合,奈何他的天赋着实一般,年纪又大了,不但血气跟不上,脑子也不灵光了。 “这进步还不大吗?” 杨天佑都惊了。 半年而已,他都换血三次了,都快追上王佛宝了。 这对他来说,已然是神速了。 要知道,他之前大几十年,连一次换血的门槛都没跨过去。 “……罢了。” 余灵仙顿觉有些心累,也不愿多说什么,一摆手,一张白纸已落在杨天佑身前: “将你所得之道果,位阶图,仪式,神种都写下来。” “不写。” 小老头果断拒绝。 他虽没什么见识,可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 什么都被掏空,他怕是也别想活着回家了。 余灵仙淡淡的看了一眼侍女。 那侍女已是轻笑着开了口: “杨天赐,原名杨柱,青州顺德府,黑山县人,积年狱卒,家无余财,仅有破屋三间,水田几亩。 家中有一老妻,以及一收养的流民义子。杨柱深喜此子,为其取名为狱……” “够了!” 不等这侍女说完,小老头已是红了眼,气喘如牛: “勿伤我儿,我写,我写就是……” “这并不是威胁,只是明白的告诉你,我家圣女对你并无恶意,否则,换做旁人,只怕早将你家中老妇绑缚而来了!” 那侍女轻哼一声: “老母慈悲,仁爱世人。我等谨奉老母之命普渡世间,岂会害人?” “怜,怜生教……” 杨天佑稍微松了口气。 他家老婆子就信奉怜生教,据说,这个教派治病救人,名声似乎不差。 “仅凭你自己,直到寿终也未必能炼化道果。我等帮你炼化道果,只取一枚神种,另外,也还有回报。” 余灵仙适时开口: “无极大丹、百炼兵甲、黄金万里,只要你开口,都可给你。” 这下,杨天佑就有些心动了。 什么道果神种,他都不是很在乎,黄金万两,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这么多金子,给了自己,家里的老婆子还睡得着吗? 想了又想,杨天佑攥住了笔杆: “我要一百亩,不,两百亩上好的水田!” “……” “……” 莫说是这侍女,即便是余灵仙,一时也是没反应过来。 “行,就依你。” 余灵仙答应了下来。 几百亩水田对她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尤其是黑山城,因为顺德府副舵主石开的肆意乱来,更是空出大片田地。 “写吧。” 侍女为其研墨,心中却也不免有些轻视。 一个眼里只有几亩田地的老家伙,即便是身怀道果,她也是瞧不上的。 “这就写。” 杨天佑低着头,心中却也松了口气。 他自然称不上见多识广,可什么东西好,他还能不知道?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命都被攥在人手里,还贪得无厌,可真是找死了…… 心中想着,纸上,也歪歪扭扭的写出一行大字: 【十都天赐位阶图(神)】 【星神之属,造化之泽】 【神种:余荫】 【仪式:仙与神配,或可诞下神子,余荫后人,福泽绵长……】 【可晋升:……】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8章 启明和天海! , 纸张上,字迹歪歪扭扭。 小院里,几人面面相觑。 “天赐、余荫……” 余灵仙微微皱眉。 道果的仪式,千变万化,更没有什么条理可循,但她却认为,这一个个看似荒诞的仪式必然是契合着什么。 只是不曾被人发掘出来而已。 就好似数百年之前,那炼丹的三笑散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硫磺、硝石、炭这样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混杂之后,就会有莫大威力一样。 “这,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神种?仪式……” 那侍女捂着嘴,十分之惊诧。 “就这些了……” 杨天佑挠挠头,他虽也认识一些字,可也就仅限于认识,写出来,不但不好看,还会丢三落四。 “不止这些吧?” 余灵仙眸光清冷: “我记得,道果认主后,一般会有关于‘天海’的一些信息……” “天海?” 杨天佑一脸茫然,好似全然不懂。 “也罢,反正无关紧要。” 余灵仙眉头舒展,也没太过追究。 她并无道果。 却知道这‘天海’。 据她所知,但凡身怀道果者,都有着‘炼化位阶,持之可入天海’的讯息。 可‘炼化位阶’之后,就会得到‘天海封闭不可入’的提醒。 根据教中历代道果持有者的猜测,这所谓‘天海’极有可能是上古传说中的‘福地’‘洞天’。 只是,不知为什么,封闭不可入而已。 “其他人也有?” 反倒是杨天佑,微微一怔,有些愕然。 余灵仙不以为意,摆摆手道: “老先生,你暂回房间休息吧,答应你的东西,会先送往黑山城。” 余荫他人,这样的道种,对她的吸引力大大的降低了。 若只是她自己,此时只怕已是要放弃了,只是…… “那闺女,我就先走了。” 杨天佑莫名的松了口气,由那侍女引领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星神之属……” 细细端详着纸张上的文字,余灵仙若有所思。 在怜生教的一些典籍记载中,道果似有‘道、佛、神、魔、妖’五大类别,而每一个类别中,又有诸般细分。 以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这枚‘天赐’道果,分属于神,且属于星神之列。 只是,这星神的仪式与神通,未免有些诡异了。 心中思量着,她自怀中取出一本古卷,翻开到中间,方才眸光一动。 “嗯?” 突然,余灵仙的眸光一凝,望向小院外的阴影处。 “师妹还是这般警惕。” 阴影中传来轻笑声。 这声音,娇柔妩媚,听到耳中,不由的就有些酥麻,不必见人,只听声音,就似能听得出这是个美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余灵仙略带厌弃的眼神中,一身着薄纱,身姿曼妙的女子。 “牛翠兰!” 余灵仙冷淡叫着。 来人顿时维持不住笑容了,眼神都变得凶恶起来: “余灵仙!师姐如今,叫林文君!” 余灵仙不动声色的收起纸张,神情冷淡: “你叫什么与我无关,你不在你的云州镇守,来青州做什么?” “你还不乐意?” 林文君双手叉腰,颇为不悦: “若非奶奶有令,我管你去死!” “是吗?” 余灵仙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 “难道不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在云州传教,被奶奶罚来我手下做事?” 来人,算是她的师姐。 都是奶奶坐下的‘圣女’,数年之前,两人一人来了青州,一人去了云州。 “你怎知云州如今的境况?” 林文君轻哼一声,倒也没什么恼怒。 比起一滩浑水的青州,作为徐文纪的起势之地,云州太清澈了,清澈到根本无鱼可藏身之处。 她不行,其余人,自然也不行。 “不过是无能罢了。” 余灵仙不遗余力的冷嘲。 “随你怎么说吧,师姐虽无法在云州传教,可你不也没能收拾林道人留下的烂摊子?还被人追杀的半年不能冒头?” 林文君不无嘲弄: “要不是师姐我用计将那裕凤仙引开,此时要被挑杀的,就不是‘冯龙’的分舵,而是你此时藏身之处了!” 闻言,余灵仙也不说话了。 她来青州本也没几年,林道人的烂摊子都没收拾妥当,齐龙生以下,诸府、县的舵主不少阴奉阳违的。 她也的确没什么人好用。 否则,也不至于被人追的如此狼狈。 呼! 余灵仙微一分神,林文君就有了动作,伸手就去夺她手上的纸张。 砰! 余灵仙十分果决,内息一吐,纸张已化作齑粉。 “看来师妹果真有事瞒着我……” 林文君轻笑着收手: “可你哪里瞒得了师姐我?我可是听说你拿下一身怀道果者,是之前那老家伙吧?说说看,是什么道果?” “与你无关。” 余灵仙面色微沉。 林文君在教中的人脉比她却是广的多了,这消息,她可只传书给总坛的。 “还要瞒我?莫非,真不要师姐帮手?” 林文君轻哼一声: “不过一枚神种而已,你当真以为师姐在乎,要和你抢?” “你想说什么?” 余灵仙不为所动。 “奶奶需要道果、神种,却不是只需要一枚,咱们没有必要争抢什么。实不相瞒,师姐在路上,曾发现烂柯寺的慧安老和尚……” “烂柯寺慧安?” 余灵仙心中一动。 天下三大宗门,各有所长,悬空山少有现世人前,烂柯寺,却又相反,虽然他们本寺的和尚少有出世。 但天下佛门,可有不少都是他们的弟子门人所传。 “那老和尚带着个新收的小沙弥,一路不停,却正好路过云州,我猜测,他们是发现了道果,用佛家的话来说,是舍利?” 林文君靠着门框: “我帮你一次,你也帮我一次,如何?” “佛门舍利?” 余灵仙微微犹豫后,还是点点头: “你助我收拢势力,到时候,若真有佛门舍利,我也可为你出手一次。” “好!” 林文君展演一笑,妩媚至极: “师妹到底是心疼姐姐。” …… “这小闺女,这是不得了。” 合上房门,杨天佑方才松了口气,可也没彻底放松。 他的确没有都写出来,隐瞒了部分。 就是关于‘天海’的。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杨天佑也不敢放松,轻手轻脚的脱掉衣服,进入药浴池中,方才有了些安全感。 “一年多了,老婆子只怕要急了吧……” 老爷子喟叹一声,鼓起莫大的勇气,闭上了眼,借由体内传来的温热之气,他的眼前,浮现出一枚星辰。 星辰黯淡,且有多处残缺,只有微弱的光。 “半年了,才亮……” 老爷子嘀咕着。 他刚得到这道果之时,这星辰之影也很是破败,而且,还黯淡没有一点光。 貌似是因为他浸泡了大半年的药浴,才亮起微光。 在这光中,他好似能听到有什么在向他倾诉。 其中,就有关这‘天海’。 “不是老头子不告诉你,实在是,这要是告诉你,你还会放老头子回去吗……” 老爷子喃喃着。 他没什么见识,但到底活了大把年纪,避重就轻自然是懂的。 写出的有关于道果的事情,他没有任何隐瞒,而只所以隐瞒下‘天海’,是因为他认为,后者比之前者还要珍贵的多得多。 …… “亮了,那我,就可以去那什么天海了?要不要去?” 老爷子有些发愁。 他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这启明星亮一次很不容易,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天的药浴浸泡,才亮的。 他本来也没想着入那什么‘天海’,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只想着回家,什么都不想着折腾了。 他不怕死,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都不及回家见妻儿一面就死,他是怎么都不甘心的。 可这闺女说的客气,可却迟迟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只说要炼化什么道果。 可谁知道这道果什么时候能炼化? 老太婆能撑得住吗? “依着那闺女说的,这天海许多人都知道?那想必,也不是太危险?” 心中嘀咕,老爷子有些释然。 按道理来说,许多人都能去的地方,应当没有什么危险才是。 “唉……” 叹着气摸向身前的光芒,老爷子心中不无可惜: “要是小狱能和老头子一起去,该多好……” 嗡~ 触及光芒的刹那,杨天佑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彻底将他包围。 这感觉如此强烈,比他掉落山崖还要强烈的多。 “啊!” …… …… 夜幕之下,群星点点。 大云鹰翱翔于夜色之中,杨狱居高临下,俯瞰群山,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嗯?!” 某一刻,他的心头突然一颤。 “这是?” 一闭眼,就见得暴食之鼎中光芒大放,定睛看去,不由的一怔。 老爷子的断刀?!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79章 初探天海,以及七星龙渊斩鬼剑! ,诸界第一因 老爷子的断刀? 杨狱微微一怔。 食材炼化之后,残余的影像将会烙印在鼎壁之上,只是,再度亮起的,他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难道老爷子就在此山中?” 杨狱猛然睁开眼。 大云鹰通人性一般俯冲而下,但接连几次绕山盘旋,却还是一无所获,杨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以他的目力不曾发现,那就真的没有了。 呼! 他一跃而下,落子一处高耸的荒山之上,举目四望,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 “老爷子不在这山里,可这断刀……” 杨狱一头雾水,但也能猜出,断刀突然大放光明,必然和老爷子有着关系。 当即,也没有耽搁。 摆手让大云鹰自去,也不再去寻找此山中的怜生教分舵,随意寻了处隐蔽之地,就自盘膝入静。 幽暗的暴食之鼎中,诸般食材的光芒一时都显得黯淡。 骤亮的断刀光华,甚至压过了紫金吞煞宝葫芦,九牛二虎食谱,后两者受此一激,也迸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 一时间将其他的食材全都逼到了角落里。 “老爷子……” 杨狱心中有些焦急,也无心去理会这些,伸手直接握住了断刀。 嗡! 光芒瞬间炸开,潮水一般将杨狱淹没。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有什么在他的耳畔呢喃,这是他从未听过的音节与语言,但偏偏就懂得了其中的意思。 天海界。 那个声音如是说着。 “天海界?” 杨狱心中喃喃。 哗啦啦! 惊涛拍岸之音在耳畔炸响。 睁开眼。 杨狱恍恍惚回神,他此时立身之处,一片荒凉。 荒芜、破旧,黯淡无光,一眼望去,似无尽头般的荒凉,乍看之下,好似一片茫茫无尽的戈壁滩。 细看之下,才能看到一些不知名的草木,生机,很微薄。 天上无日也无月,更没有群星,有的,只是一片令人压抑的灰蒙蒙。 他自己,也身无长物,甚至赤条条不着寸缕,只有手中握着一把断刀。 “这就是山海界?” 杨狱有些出神。 那道曾在他耳畔呢喃的声音并没有透漏出什么信息,他所知的唯一,就是他来到的这处地方,似乎叫做山海界。 似乎,其中有着…… “道果?!” 杨狱捂住胸口,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可他分明感觉到了暴食之鼎的躁动。 这躁动很强烈,也很熟悉。 之前每一次遇到道果,暴食之鼎都会有类似的异动。 这个地方,有着道果! 强压下心中的躁动,杨狱开始探索四周,这是一片极为荒凉的地方,草木都少,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搜集来一些草皮,给自己遮羞。 暴食之鼎不住的异动着,而且,无论他走向哪个方向,这异动都不会停止。 这意味着什么,杨狱很清楚。 这个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废土,有着不止一件道果存在!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道果,而是在四周一遍又一遍的搜查着,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地方的。 断刀上的光芒,自己突兀的前来,都和老爷子有着关系。 只是,他等了许久,也不曾看到老爷子的踪迹。 “难道我猜错了?我来到这个地方,和老爷子没有关系?” 站在一片较高的沙丘上,杨狱举目四望,却没有看到老爷子的踪迹,甚至连任何人畜活动的迹象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灰白。 等了很久,没有任何发现,杨狱无奈,向着最让暴食之鼎异动强烈的方向,走去。 开始真正探寻这方废土。 这是一片真正的废土,生机寥寥。 草木都很少,而且,带着令人非常不舒服的灰白色,只是有着草木,代表此处并非没有任何生机。 杨狱的精力旺盛,轻功也极好,赤脚行走也没有丝毫的困扰。 很快,循着暴食之鼎的强烈躁动。 他走出了这片戈壁滩,来到了一座同样灰白的山峰之下,在此处,暴食之鼎的异动最为强烈。 这山中,必然有着道果。 “这地方,也太诡异了……” 杨狱皱眉。 他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按道理说,一日半日看不到人烟并不会对他有什么困扰。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心中,十分之压抑,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念不住的在心头翻滚,越是停留的时间久,就越是让他烦闷。 就好像,一个活人,来到了鬼蜮之中。 十分的不适应。 “嗯?!” 突然,杨狱的眸光一凝:“那是……” 天海界,只有灰色。 天空、大地、草木、山丘都是灰色,这让人压抑,同时,一旦有其他颜色出现,就会显得无比的眨眼。 呼!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提着刀就向着山下而去。 行到近处,他看清了。 丈许之高的怪石之上,一身材魁梧的人影盘膝而坐。 这人面上肌肤神情与生人无异,却没有任何生机,在他的脸上,杨狱看到了恐惧,以及强烈至极的不甘。 呼! 随着杨狱的走近。 似有风吹,灰尘四散,眨眼之间,怪石之上的人影,已化作一具骷髅,皮膜筋骨连同衣衫尽数化作灰土。 “好强的横练!” 杨狱微微一惊。 他跃上怪石,细细端详,这尸骨保存完好,不知经历了多久的岁月洗礼,仍有着玉白之色,轻轻敲击。 有空竹之响。 “这是道文?似乎还要更古老……” 杨狱注意到,这尸骨身前,有着字迹,似乎是以指力生生刻在这块怪石之上。 这是道文,却不是寻常道文。 道文,是极少有数千年一成不变的文字,只在道家流传,可这怪石之上的文字,却和寻常道文还有不同。 显而易见,这具古尸存活的年代,还要远远超越现在道文的年代。 “成也天地,败也天地。洞天归墟,福地寂灭……吾,不甘……” 杨狱勉强辨认出了一部分。 “……海枯、石也烂了。天海界的草木褪色,山川褪色,一切道蕴所化之精灵,也消失了……” “……就连道果也……” “……祂们死了吗?……不甘,不甘,吾才入天海,就要结束了……” 天变? 杨狱若有所思。 对应着此人的话,他又想起三笑散人的潮汐论,果然,上古之人的消失,是因为天地间的变故。 不过…… “道果并未消失,亦或者说,道果,又出现了!” 杨狱心头一震,越发笃定三笑散人的潮汐论了。 假设,道果的消失为落,那么,道果的重现,就是起了。 岁月的力量惊人,这尸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是以,杨狱也只能将其埋葬后,竖了一块无字石碑。 微微一拜后,再度向着山中走去。 一如外界,山中也无什么生机,不过,比起之前的戈壁滩,还是要好了许多,依稀间,杨狱瞧见了一抹绿色。 “天海界,的确是在复苏。” 杨狱深吸一口气,心中谨慎起来。 有生机出现,也就意味着可能会有危机,只是,出乎他的预料,直至暴食之鼎剧烈颤动,发现了道果的踪迹。 他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危机与阻挡。 好似,除却道果之外,也就只有那么几根草恢复了生机。 似没多久,他已来到了山巅。 此山山巅,无有任何草木的存在,唯有一块块嶙峋怪石,以及,那插在怪石之上,密集如林般的长剑! 好似一片剑林,而其中,就有着道果! “呼!” 轻按胸口,暴食之鼎的躁动以及内中的情景尽数浮现在心头,此时,那一枚紫金吞煞宝葫芦,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自得了这枚紫金吞煞宝葫芦,杨狱不止一次的琢磨过。 可惜,缺了三分之二,他是如何都不能炼化这枚道果,更不要说完整的魁星位阶图了,甚至连反应都少。 “这道果……” 杨狱的眼神,也渐渐亮了起来。 他不知是因为暴食之鼎的指引,而是此方天海界有意识的将他丢来此处。 可他无比确信的是。 这剑林之中,就有着他最为迫切想要得到的,魁星位阶图三大道果之一的。 七星龙渊斩鬼剑! 呼! 就在这时,似有风声响起。 杨狱瞳孔一缩,足下一点,不假思索的踏风而退,倏忽而已,已退出了数十丈之远。 铮铮铮铮~ 下一瞬,就听得剑鸣如雷动。 森森冷煞的剑光冲天而起,又自俯冲而下,一化二,二化四…… 眨眼间,已遍布眼前,犹如万箭齐发般,迸发出的恐怖剑光,铺天盖地般的激射而来! “这剑怎么这般凶悍?!” 杨狱眼皮狂跳,嗅到了巨大的危机。 剑光所过,空气都被切割的嗤嗤作响,他的轻功再好,却哪里能比这剑光更快? 锵锵锵锵~ 内气狂吐,杨狱挥舞断刀,没有丝毫的保留,可一个接触,他的神色就是大变。 以他的刀法,即便在万箭齐发之下,只要开弓者不都是神箭手,也可尽数格挡了。 可这些剑光,不但势大力沉,更像是一尊尊高明至极的剑手! 只一个接触,他的刀法就被彻底大乱。 继而, 就要被万剑穿身而过!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0章 复苏的山海 绝杀! 这一瞬间,杨狱遍体生寒,只觉被无数的剑术大家彻底锁定了周遭一切退避躲闪的空间。 被万剑穿身而过将成为唯一的可能。 仅凭一把断刀,根本没有可能拨开这数之不尽的神剑。 是的。 这铺天盖地而来的,不是虚幻的剑光,而是皆可洞穿铁甲,斩金断玉的神兵。 “这把剑太凶了……” 杨狱心头剧震,巨大的危机之下,他的心思转动的很快,不假思索的手按胸膛。 嗡! 下一瞬,伴随着暴食之鼎的剧烈跳动,一抹紫金色豪光自杨狱的胸口迸发而出,并在刹那间将他笼罩在内。 时间,好似在此处定格。 绽放的紫金色豪光中,杨狱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行……” 最早,经过多次尝试后,他认为暴食之鼎,就好似貔貅。 一切被其吞入其中的,无论是食材还是其他什么,都根本没有办法拿出来。 而进入这天海界,尤其是看到这口七星龙渊斩鬼剑之后,察觉到紫金吞煞宝葫芦的异动之后,他猜测。 并非暴食之鼎只出不进,而是外界比之这天海界,缺乏了某种必要的条件。 万剑攒射而来,他果断沟通紫金吞煞宝葫芦。 此时,就有了奇效。 “我来到这处地方,不是没有原因。道果杂谈中提及到的,同属一位阶的不同道果之间,果真有着冥冥之中我察觉不到的联系,与吸引。” 杨狱伸手,尝试着握住了身前悬浮的紫金色宝葫芦。 铮铮铮铮~ 几乎是同时,那被紫金色豪光定格在半空之中的无数神剑,也随之逆流而回,各自归一,倒插进了原本的怪石之中。 嗡~ 淡淡的嗡鸣之间,这山巅之上,插在怪石之中的剑,都在颤动,甚至于弯曲。 好似朝拜正中那一口石中剑。 那口剑,整个插入了石中,只有剑柄在外。 杨狱神色古怪。 这些剑,等级分明,以那口石中剑为中心,在外排列出七重来,越是靠近中央的,剑意就越是强大。 反之,则更弱一些。 咔嚓!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丈许之高的巨石突然开裂,一口泛着森寒光芒的无鞘宝剑自碎石中迸射而出。 其色如冰,通体无杂色,带着极致的锋芒与清冷,让人望之就觉双目刺痛,似要滴血。 无法直视。 轰! 飓风骤起,气浪排空。 就好似其四周的气体都不敢靠近它,疯狂的向着四周逃窜。 一时间,好似巨石落水,虚空都荡漾出实质的涟漪,山巅的诸般宝剑,颤动的更加剧烈。 好似朝拜君王的臣子,卑微虔诚的躬下身子。 在迎接它们的王。 吟! 似有龙吟响彻。 “这口剑……” 杨狱眸光一凝,只觉被一股绝强的剑意锁定了身子。 隐隐间,他的心中生出错觉。 这口剑,在审视自己,而且,带着鄙夷与不满,就好似绣楼之上,被街边乞丐接下了绣球的高傲皇女。 呜呜~ 被抓在手中的紫金葫芦在颤动着。 吟! 剑鸣之声略显的刺耳。 “它们,在交流?” 杨狱有些发怔。 虽没有证据,但既视感实在是太强烈。 更让他有些懵的是,随着这一剑一葫芦的交流,那锁定他的剑意虽然仍在,却好似没有那般煞气逼人了。 就好似,高傲皇女仍是不满,却勉为其难的准备给他一个机会。 铮! 杨狱心念转动间,山巅又有变故。 环绕在七星龙渊斩鬼剑最外围的十数口剑,一下腾飞而起,呜呜鸣动间,将他锁定。 次一层的宝剑,也在轻轻颤动,却不曾弹起,而好似在准备。 而其余的剑,包括那口斩鬼剑,都含而不发,好似在等待着。 似乎,想要一个一个来。 “这是真准备给我的机会了?” 这些宝剑的灵性之强烈,让杨狱啧啧称奇,当即,他松开了紫金吞煞宝葫芦,持断刀上前一步。 铮! 下一瞬,十数口剑成一字型贯穿而来。 …… …… 好似掉进了无底洞。 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失重感才消失。 “啊!” 大叫一声,老爷子猛然翻身,脸色煞白,一头的冷汗,手脚还兀自控制不住的大战。 好半晌,才从不适中恢复过来。 勉强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 他的眼前,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一条线,身前,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生机寥寥,让人望之压抑。 而他立足之处,却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山地。 他左右环顾,才惊觉,这方天地一片灰白,只有他所在这处,一眼可以看到边的小山丘,有着绿意、生机。 “这……” 老爷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离那灰色的荒地远远的。 好半晌,老爷子才接受了自己来到天海的事实,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来到这个天海界。 以及,这天海界到底在哪里。 “有人吗?” 他迈开步子,在这处不大的山地打着转。 这处山地虽然看起来绿意盎然,可也只有薄薄的一层草皮,这些新生稚嫩的小草之下,仍是灰白无生机的土地。 而且,不要说鸟兽,就连虫子都没见到一个。 不过,他沿着草木旺盛之处走去,没多久,居然就看到了一处小小的庙宇。 这庙宇灰扑扑一片,没有光泽与色彩,好似就是石头堆砌而成,可其周围的生机却是旺盛。 隐隐间,让他有种错觉,是因为这处庙宇,这处山地才会有生机。 “这里怎么会有庙?” 老爷子闭上了嘴,不敢发声。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直至到了破烂的庙门之前,也没发现点滴烟火气,只有这灰扑扑的石庙。 “这是土地庙?” 老爷子挠挠头,这石庙的样式,倒是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土地庙。 没见到人,他心中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走进了庙里。 这石庙的存世似乎很是久远,除却一尊早就看不清面目的石像之外,一切都腐朽了,连香炉都没有。 “这,什么也没有啊。” 转悠了几圈,老爷子叹了口气。 没有危险,他很高兴,可一无所获,就有些失望,他冒险进来,本也是抱着能得到帮他逃离地宫的东西来着。 不过,他也没打算离开。 这庙里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比之外面还是要让人安心许多。 想了想,他从庙门外扯了几根草,向着石像拜了一拜: “小老儿迷了路,借贵宝地一住,还望尊神勿怪,此处着实无香也无火,只有一拜以示感激,来日若有条件,再来还上一炷香。” 拜了一拜,老爷子靠着庙门坐下,望着远处发呆,一时间,心中涌起千般愁绪。 这一年,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 坠崖、道果、怜生教、天海界……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不是他承受的住的。 “唉……” 老爷子嚼着草根,愁肠百转: “家里,不知怎么样了……” 人老了,精力就不好,大起大落后,更平添几分困倦,渐渐地,杨天佑睡了过去。 他睡得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他好似听到有什么声音在他耳畔呢喃,他烦躁的一摆手,却听得‘叮当’一声。 好似珠落玉盘,十分清脆。 这声音并不大,可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中,却如同惊雷,让他猛然惊醒。 这一睁眼,他惊呆了。 他还在石庙中,可这石庙,却不知之前的模样了,色彩明亮,摆饰齐全,甚至不只有一间石室。 外面,还有着三间木屋,甚至有着篱笆围着。 他想要跑出这院子,却怎么都无法跨出院门。 “这又是怎么回事?” 无奈,老爷子回转。 这才发现,石庙外,有着一块石碑,上面的文字,他分明认不得,却偏生理解了这上面的意思。 “灵台山,土地庙?” …… …… 铮~~~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刺耳金铁摩擦声。 断刀如锯般斜切过剑身,似有哀鸣响起,这口剑折返逆流,插入了怪石之中,呜呜颤动。 其余悬空之剑,发出不甘的颤鸣,也各自折返。 “呼!” 杨狱身子倒退,在脚下留下深深的印记,他的额头见汗。 自得到九牛二虎神种后,首次感受到如此深入骨髓的疲惫,如果不是眼前的剑意如潮,他恨不能倒头就睡。 再也不醒来。 累! 太累了! 这山巅剑林之中的宝剑,没有一口是省油的灯,哪怕是最外围的剑,施展的剑术都极为精妙。 尤其是,其飞剑在空,不受环境空间的束缚,能够施展出种种匪夷所思的技巧,好几次,他都险象环生。 而这,还是这些剑,一一前来,而且,所蕴含的力量都不再超过他的情况之下。 “幸亏,每一层级的剑,只需要击败一柄,其他的就会退走,否则,我只怕过不了这一关……”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杨狱心中有些侥幸。 不同于最初一剑迸射,甚至可分化无数的恐怖,竟有紫金葫芦与七星龙渊剑的‘沟通’,所有剑,都没有再发挥出超越他此时的力量。 换而言之,力道不逊自己,也可催发出三尺剑芒。 但,也不曾超出筑基第三关的上限。 心中念头闪动间,杨狱擦去汗珠,一震断刀,望向了那被诸剑拱卫的七星龙渊剑,微微挑眉。 到你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1章 抓住你了! …… …… 狼烟一起,处处烽火燃。 青州是边防重地,各地皆有烽火台,木林府的狼烟一起,各处烽火接连燃起,很快,已传至青州。 同时,长留山拔城木林府的消息,也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传遍了青州各地。 一时之间,青州震动,诸城哗然。 青州军驻地,原景英,正在喝闷酒。 知其心情不好,其余的校尉也都不敢来劝,眼见得他似有了七八分醉意却还大叫着要酒,才有些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去劝。 “拿酒来!” 原景英踉跄着推到来搀扶的军士,满身酒气。 “原校尉,你这又是何必?” 一中年校尉走进来,见地上狼藉一片,也不由的叹了口气。 原景英的心思,他很明白。 原景英出身白州大族,据说族中不少人都在龙渊道城任职,势力不必青州四大家逊色多少,甚至犹有过之。 但他,是庶出。 来青州,明面上说是仰慕魏大将军,事实上,就是为了避开家族争斗,也为了积蓄自己的名头与势力。 只是,魏正先何许人也? 这位青州大将军,天资绝顶,少时从军,第一战,就是流积山! 年不及弱冠已是名动龙渊道,甚至婉拒过玄甲精骑的邀约,数十年里,都稳坐青州武道第一人的宝座。 在他的手下,哪里有原景英施展的余地? “王兄,来,与我满饮此杯。” 见得来人,原景英醉意满脸。 啪! 王磐抬手打落酒杯,声音拔高: “原景英!不过一些小事,就颓废至此。王某真是高看了你!” “哈哈哈!” 原景英踉跄大笑,脸色惨然: “你以为,我是没能出城剿匪而郁郁寡欢?” “难道不是?” 王磐皱眉。 “我,后年就要娶亲了。” 原景英颓然坐下,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稳:“女方,是白州大族崔家的小姐,也是妾生子……” “先成家,再立业,有何不可?” 王磐有些不解: “之后再立功勋,未尝不能出人头地!” 与大族联姻,这样的事,怎么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王兄,你不懂。不懂什么是庶出,也不懂,什么是妾生子……” 原景英神色木然: “你以为什么是妾?我生母就是妾,你知道我为何从不提她吗?因为,在我三岁那年,怀有身孕的母亲,就被……” “送人了。” 送,送人?! 王磐的面皮一抖。 妾的地位低下,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实在无法想象,会有人将怀有自己子嗣的女人,送给其他人。 “原家的等级森严,庶出、旁系们,只有在娶妻之前,才能借助家族势力,一旦娶妻,将再无机会。” 原景英苦笑: “若无军功可立,妾生子联姻妾生子,我再没任何机会了,会被外派到某处府县,为家族打理生意……” “这……” 王磐无言以对,不知怎么去劝。 世家大族的规矩,他着实也不懂。 呜! 就在这时,低沉的嚎叫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一声声惊呼低吼。 “嗯?” 本已有着七八分醉意的原景英,似是听到了什么,猛然站起,内气一吐,目光已然恢复清明。 王磐也似有所觉。 两人不分先后的出了屋子,就见得军营中人人望天,也循着望去,神色皆是一变: “狼烟?烽火?!” “烽火?!” 王磐心头一震,旋即想起什么,一回头,原景英的神色狂热,却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烽火、烽火!” 望着那笔直的狼烟,原景英神色恍惚,似哭似笑。 “原校尉!此事,需得通知徐大人!” 王磐说着,原景英已是一步跨出,横掠十数丈而过,以拳作锤,重重的敲响了聚集的大鼓。 …… …… 轰! 马蹄声如惊雷。 青州城外来往的行商,修建驻地的流民般全都吃了一惊,就见得数千骑兵奔腾而出,声如雷霆。 “这狼烟刚起,就有了动作?” 刚还在讨论狼烟、烽火的来往行商,江湖人士,见得骑兵远去,心中不由的啧啧称奇。 这个速度,堪称惊人了。 “不好!” 但旋即,就有人反应过来,加快了速度向着青州城而去。 无论烽火是从何处而来,可一旦狼烟升起,青州城,定然是要关门的! 轰! 果不其然,未多久,伴随着阵阵喧哗、吵闹,青州城的一扇扇城门,都被关上了。 城头之上,也可见兵士的身影。 来不及进出城的行商们一片哗然,守城的兵士却又怎么会理会? 吵闹太过的,甚至直接被钉杀当场,血腥手段,顿时骇住了还要吵闹进城的一干人。 …… “这伙臭丘八的动作,倒是快!” 流民聚集之地,有人遥望出行的青州兵,冷笑连连。 “魏正先离去之后,青州兵的主事者,是谁人来着?” 一灰衣白发的老者皱眉问道。 “魏正先大权独揽,他所在处,不存在什么副手。他离去之后,驻守青州的似乎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主事的,似乎只是几个校尉。” 于长镜微微思索: “勉强算是领头的,好似是原景英、王磐?” 他的心中苦涩。 烽火传来不过半日,这原景英就率兵出去,他怎么敢? 怎么就这般蠢?! 心中想着,他却不敢表露分毫,他身前这白发老者,是长留山第二把交椅,镇三山贾擎。 在冀龙山不曾落草之前,就已是纵横州府的大寇了。 而在这处流民盘踞之地,还有着长留山的诸多头目,甚至于其他依附而来,来自其他府县的凶恶人物。 “无名小辈,无怪乎这般好糊弄。” 白发老者轻哼一声。 于长镜没有再搭话。 望着那犹如巨兽般匍匐在大地上的青州城,哪怕到了此时,他的心中仍很是担忧,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最初听到拔城十座时,他心中已很是不可思议了。 谁能想到,冀龙山的野心远不止如此,甚至盯上了青州城,这样的边防重城。 于长镜默然。 其余易容换面,甚至遮住脸的宗门的高手,也都是默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有门派,之所以扶持长留山,本意是让其吸引徐文纪的注意,自己等人好蛰伏下来,却哪里想到反而被绑上了战车。 没奈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诸位在青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过几日,可不要吝惜力气。” 这些宗门之人的心思,贾擎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却也不在意,反而轻笑一声。 “那是自然……” 一干宗派的高手,笑容都有些勉强。 于长镜心情极差,却还是按耐住心思,到了此时,他已经放弃去劝说这些山贼不要攻伐青州城了。 他忍住,却还是有人没忍住。 正是铁剑门的罗烈,他强压着声音: “贾兄,敢问大龙头何在?” “嗯?” 贾擎冷淡的扫了他一眼: “你入山晚,不知也不奇怪。大龙头从不与我等同行,他的踪迹,我不知,你也不该问!” 罗烈的语气一滞,咬牙: “那罗某想问一问,什么时候攻城?如何攻城?怎么应付青州城中的神臂弩?大龙头所说的援手,又在何处?” 他,无法再忍了。 哪怕读书不多,可罗烈也曾听师叔严景略说起过军阵之事。 但凡行军打仗,必是有着严密的策划,粮草之类都要提前准备,可此时他们都来到青州城下,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怎么打? “攻城,自然要等青州兵去的远了。至于援手,绿林道上的兄弟们,在路上,或许已然快到了。” 贾擎本不打算理他。 但见于长镜等人也在看着他,还是解释了几句: “至于神臂弩,想必大龙头自有注意,我等只需要听候号令就是。” “贾兄,你知道我问的援手,是什么。” 罗烈压低了声音。 于长镜的眸光也是一闪,其余宗门的高手,也都望来,这个援手,自然指的是‘狼’与‘离’。 “到时候就知道了。” 贾擎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罗烈恨得咬牙,却也没法。 只能和其他头领汇合,开始召集伪装成流民混进来的‘义军’。 ‘乌合之众啊……’ 于长镜面无表情,心中的担忧却更重了。 这样的一片散沙,也想拿下青州城? 若非冀龙山与聂文洞仇深似海,他都要怀疑这位大龙头是不是朝廷派来长留的暗子,想要借攻城的由头。 来坑杀整个青州的绿林道了。 …… …… 什么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在那口七星龙渊斩鬼剑弹起的刹那,杨狱就真切的感受到了! 这口剑所动用的力量,绝不会强过此时的他,可这口剑自上而下斩来的瞬间,他的后背就被冷汗打湿了。 这一剑,已超乎了技法的极限,超越了凡俗的极限! 好似自九天落下的雷龙、如滚滚下泻的瀑布、如林间的风声、与冥冥之中,他此时无法名状的东西契合。 这是真正的绝杀之剑。 无可避、不可挡! 好似剑落的瞬间,就代表着死亡的来临。 “这一剑,我接不下……” 巨大的恐怖升腾而起,这一剑,在杨狱的眼中恐怖的没了边际。 恍惚间,就好似一只巨手将夜幕拉下,遮盖光明,无边无际的黑暗降临,就要将他彻底淹没。 这一剑,就好似天黑。 你即便有再高强的武功,又怎么对抗夜幕降临? 只来得及双手合十护在胸前,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五感都好似被斩断了与外界的感应,但杨狱的心头却是一片明亮。 巨大的危机之下,他反而越发的冷静下来。 嗤! 利刃穿胸而过,没有任何的阻挡与意外。 呜呜~ 紫金吞煞宝葫芦在剧烈的颤动着,然而,一如杨狱的横在胸前的手掌一般,无法阻止那口剑的穿胸而过。 如龙吟般淡淡的剑鸣声中,似有些嘲弄与不屑。 呼! 突然,就在利刃穿胸之刹那,杨狱那灰败的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 “抓住你了!”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2章 魁星的神通! 嗤! 透心冰凉,森森寒意洞彻骨髓。 一瞬间,杨狱只觉自己都被彻底冰封了,自内到外,直至灵魂深处都被冻结了。 但他不惊不怒,反而有了笑意。 这一剑,犹如日起日落,天明天黑,近乎毫无破绽,剑鸣声动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挡住。 尤其是,他手中只有那么一口断刀。 是以,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接下这一剑,而是要在七星龙渊剑刺穿自己的那一瞬间,将其握住! 嗡! 七星龙渊斩鬼剑嗡鸣颤动起来,杨狱沉腰坐胯,被洞穿的手掌猛然攥紧,借由身体与手掌,生生将这口剑,卡住。 吼! 似有惊怒龙吟在耳畔炸响。 山丘之顶、怪石之上,所以宝剑齐齐颤动,拔地而起,又自俯冲而下,携比之之前凶戾十倍都不止的剑势洞穿而来。 “来不及了……” 杨狱眸光一凝。 然后,不等这口剑再度发作,已沟通了暴食之鼎。 山巅剑如林? 不! 这些宝剑,皆是剑影,事实上,从始至终,这山巅,有且只有这一口七星龙渊斩鬼剑而已。 果不其然。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哀鸣,漫天的剑影瞬间消散,只有被剑锋割裂的气流狂飙肆孽,掀起了大片的泥沙。 嗡! 洞穿心肺的痛楚都被杨狱暂时压了下去,他的所有注意力,尽数被暴食之鼎中泛光的神剑所吸引: 【道果:七星龙渊斩鬼剑(仙)】 【分属‘魁星’,乃天地造就,精粹汇聚之奇宝异珍,仙道传承之秘宝。】 “呼!” 见得暴食之鼎上的文字,杨狱才松了口气。 依着道果杂谈上的说法,道果的捕捉是极难的,除却主动认主之外,任何一种捕捉法子,都极为危险。 最安全且最为常见的,就是献祭,以血污其灵性,以达到压制。 但这天海界一片荒芜,连个虫子都没有,血祭自然没有施展的可能,而想让这口剑认主? 同样的境界与力量,想要压下这口剑,难度之大,也超乎想象。 哪怕有着暴食之鼎的他,都还要以自身为诱饵,几乎被彻底洞穿,危险之处可想而知? 好在,拿下了。 压着心中的悸动,杨狱看向了魁星位阶图。 【魁星位阶图(神)】 【等级:十都(极)】 【品质:极(极)】 【注:道果共有五类,道(仙)、佛、神、魔、妖。同存二相及以上之位阶,又称之为极。】 【魁星位阶图已全其二:紫金吞煞宝葫芦(神),七星龙渊斩鬼剑(仙)镇邪印(未拥有)】 【服之可得‘十都位阶魁星’】 【注:炼化此食谱,需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四步,行差踏错,将会有巨大危险】 【暴食之鼎蓄能足够,道果缺其一,可以炼化(有几率失败)】 可以炼化! 一眼扫过,杨狱的目光落在最后,自动忽略了最后的警示,心神不由的一震。 可以炼化。 心神一定,他才看向了新出现的其他讯息。 道果的五大分类,以及‘极’的意义。 “按着这上面的说法,魁星位阶是由三件道果组成,其中,紫金葫芦为神,七星龙渊为仙,那最后的镇邪印呢?佛?妖?魔?” 杨狱心思转动,一时也没个头绪。 但很显然,身兼三大分属的魁星,不是寻常的位阶,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特殊的。 “不枉我冒此危险。” 杨狱忍不住将这两件道果精粹以及位阶图都拿在手中。 紫金葫芦仍旧如之前一般,龙渊剑,则不住的悲鸣,挣扎,甚至想要脱手而去,显然,极为不配合。 他也不在意,两这两件精粹丢向了位阶图,就听得嗡的一声,三者已是合一了。 鼎壁之上光影变幻,又自定格: 【魁星位阶图(极)可炼化】 【注:道果不全,炼化或有失败几率,且因道果不全,尽可进行第一步‘降服其心’】 【神通:通幽。可演化神种无邪数量,零。】 【仪式:魁星面前,绝无魍魉。降服其心后,补全全部道果可得仪式详解。】 【当前进度:零。】 【可晋升:……】 【炼化道果,举行仪式后,持之可入天海。】 【天海:道蕴为天,法理作海。一切道果的孕育以及归墟之地,蕴含造化,也有着灾厄大恐怖】 【注:灵机未复,天海不开,暂不可入】 【是否炼化?】 “否。” 仔细看完所有讯息,杨狱摇头,没有选择直接炼化。 不说他此时深受重创,精神疲倦欲死,只说道果不全可能有失败的风险,也让他不会如此莽撞的选择炼化。 吃饭急了还可能噎住,道果的炼化,本也不能操之过急。 尤其是,道果四步,每一步,都很重要,也很危险。 根据徐文纪道果杂谈中的记载,经由前人炼化过的道果,第一步相对来说更简单,毕竟,只需要得到前任的承认,就可过关。 可并未被人炼化过的道果,这一步,就尤其困难。 因为,无法可依,没人知道会遭遇什么。 “依着道果杂谈上所言,身怀神通者,可分化神种,以神种多寡,决定他的传人弟子的数量,我这门神通居然不能凝练神种?!” “依着魁星位阶图上的讯息,天海之地,似乎只要炼化道果者人人可来,但,不要说此时天海不可入,即便可入,我也还未炼化道果……” “我能来此处,是因为老爷子,可老爷子为什么能来,而且带人来?老爷子莫非也炼化了一枚道果,而且,是可以携人进来天海的道果?” …… 杨狱眉头紧皱,心中不住的思量,也有着担忧。 所有身怀道果者都不可入的情况下,老爷子居然能带人入天海界,不必想,都知道这是种极为难得的造化。 可,同时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此事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天下所有身怀道果者,都会找上门吧? 想着,心中平生出莫大的紧迫来。 杨狱揉捏眉心,一阵喃喃: “老爷子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 …… 青州,地处边陲,地广而人稀,城池比之其他繁华的大州更是少之又少。 可青州城,却极大。 每每青州境内有着天灾人祸,青州城的人口就会暴增,只是,青州居,大不易,外来人能够立足的并不多。 即便留下来,也多半生活困苦。 有一技之长也就罢了,若身无长物,过的也未必就好过之前。 内城不必说,外城诸城区,都有着年久失修的‘贫民窟’。 脏乱差之下,也就滋生出了罪恶。 青州的大小帮派,多半是从这些地方起家的。 东城区‘福兴街’,就是这么一处地方。 不过,相比于其他‘贫民窟’,福兴街要整洁,也要平静很多,似乎是被人肃清过,连其他街道有的泼皮混子也少的很。 时值正午刚过,街头老树下,有老者乘凉,也有偷溜出来玩闹的娃子。 街道上,人却不多。 有外人到来,就显得极为醒目。 “这些人……” 乘凉的老者扫了一眼,顿时闭上了眼。 来人仅有那么三两个,却皆身披斗篷,这时节过得这么严实,不是有病,那就是…… “福兴街……” 几个斗篷人缓步而来,行至街头,几人驻足。 几人的到来,让街道上不多的行人都有些紧张的避开。 玩闹的孩童们,也都没了笑声。 “解了这斗篷吧,不要吓到孩子。” 苍老的声音带着歉意,他解开斗篷,随手摸出几枚铜板,笑着递给道旁几个还流着鼻涕的小娃娃。 “去,买块糖吃。” 几个孩子咽了口口水,许是见老者面目慈祥,还是伸手去接过了铜板。 “老大人,您这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 落下头蓬,丘斩鱼面露疑惑。 “自然是等人。” 徐文纪神色平静,嘱咐另一人留在外面,与丘斩鱼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这街道。 丘斩鱼疑惑不解,却还是没有去问。 福兴街,很是老旧了。 不少房屋年久失修已是塌陷过的,虽然修葺过,却也可看得出来。 不过,老街道,自然也有老街道的热闹。 走过前街,人流就多了起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眼望去,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 摊贩也很是不少。 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老大人?” 丘斩鱼似有所觉般抬起头,眸光顿时变得凝重。 “走吧。” 徐文纪淡淡说着,不急不缓的走向了道旁的茶楼。 茶楼的伙计客气的将他们迎进去。 “找人。” 随口打发了伙计,徐文纪看似随意的寻了处地方坐下。 “这人……” 比起徐文纪的随意,丘斩鱼却是如临大敌,身后斗篷无风而动,已是忍不住握住了刀柄。 端着茶杯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身量不高,五官平常,普普通通,可他的心,却猛然悬了起来。 高手! 大高手! 徐文纪端起茶杯,望向对面。 “故地重游,可有所获?”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3章 长留大寇 徐文纪的神色平静。 剿匪的队伍,已出城一月有余,可他,始终不曾离开青州城。 不是防备驻守的四大家,而是在等待面前这个人的上门。 “可有所获?” 两鬓发白的中年笑了笑,带着一抹难言的惆怅与伤感。 他没有去看如临大敌的丘斩鱼,也不曾去看那天下闻名的大儒徐文纪,一双狭长的眸子只望着茶楼对面,一处满是荒凉的小院。 丘斩鱼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处已然废弃多年的小院,满院枯草,残垣断壁上尽是青藤。 “残门锈锁久不开,灰砖少径覆干苔。忽忆当年高堂在,也曾灶头烧锅台。如今,如今……” 中年人喟叹一声: “少时读书,一心为功名。偏执如狂,如今想来,好似什么都有,也好似什么都没了,真是可笑啊。” 可笑啊…… 中年人怅然若失。 “这……” 丘斩鱼的心中顿升起阵阵酸涩,旋即一震绣春刀,双眸发寒: “冀龙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闹市之中的小院,自不会缺人修葺,家中若无人,必会被人占去,对面的小院,之所以荒凉至此也无人去碰。 就是因为,这院子,曾是冀龙山的住处。 冀龙山?! 这个名字一处,整座茶楼就是一静,继而,就有着躁动。 “哈哈哈!” 中年人闻言大笑,他大笑着,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 “你,说得对。” 这一笑,他的身上,就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一众茶客的眼神全都变了,就见得这两鬓发白的中年人,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着,眨眼之间。 在他们的眼中,已是一眸深面阔,身高足有丈许的巨汉。 其只是坐着,却比寻常人站着还要来的高。 眸光扫过,自有一股难言的气势弥漫,让人心神狂跳,不敢直视。 “冀龙山?!” “他,他真的是冀龙山,我曾见过他!” “他,他真的回来了!逃,逃啊!” 见得此人,满堂茶客全都惊呆了,继而,全部狼狈而逃,一时之间,茶楼大乱,街道上的行人也全都惊慌四散。 呼! 气浪翻滚,层层扩散,荡起大片烟尘。 “锦衣卫,呵呵呵~” 冀龙山眸光冷淡,也不理会拔刀在手的丘斩鱼,双手举至胸前,叠起向外一推: “后进末学冀龙山,见过,徐老大人!” “小丘,你且稍安勿躁。” 徐文纪的长发衣衫后仰,却对着丘斩鱼摆了摆手。 “见多了沽名钓誉者,再见到徐老大人,冀某人,真是百感交集。” 冀龙山轻叹一声: “老大人几时猜到我会来青州城的?” “听得你的事迹之时,老夫就料定你迟早会来青州,只是不想,你来的如此莽撞。” 徐文纪微微摇头。 来青州之前的两年里,他最为关注的几个人里,这位落第秀才,长留大寇,青州绿林道的风云人物自然在其中。 “被老大人关注,要是二十年前,冀某人必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即便是如今,也不能无动于衷。” 冀龙山抬手,为面前的老者斟茶一杯: “当世大儒不少,可老大人,是冀某人,曾最为敬重之人。” 徐文纪静静的听着。 “我十年寒窗,十载苦考,却困死陋室不得出,一朝落草,却可引得您这般大人物的目光。” 冀龙山笑着,不无嘲弄: “真就是,贫民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卿本佳人,奈何……” 徐文纪叹了口气。 冀龙山接话:“奈何做贼?” “奈何,制度有缺,如聂文洞等州府长官权利太大,关于此事,老夫也曾上书朝廷,奈何,奈何……” 徐文纪又叹了口气。 贼寇可恨,逼人落草为寇的,更可恨十倍。 “上书朝廷?” 冀龙山冷笑: “老大人起于微末,经江湖、行伍、庙堂,数十年下来,莫非看不清,张明,已是根子烂了?” “大胆!” 听得此话,丘斩鱼哪里能忍,当即就要出言呵斥。 冀龙山本在冷笑,丘斩鱼呵斥的瞬间,他漠然抬手,宽大的袍袖就是一震: “呱噪!” 轰! 犹如星辰坠地,顷刻间,气浪排空。 丘斩鱼只觉眼前赤红大盛,旋即,凶戾已极的罡风已裹挟着铺天盖地的热浪横压而来。 砰! 一次交手,丘斩鱼如遭雷殛,身躯一震,稻草也似,被扫出了茶楼,更余势不减的在长街之上犁出了十多丈长的沟壑。 泥土翻滚,土石飞溅。 “噗!” 丘斩鱼以刀拄地,嘴角滴血: “血气如炉,赤龙真罡?!难怪,难怪……”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 血气熔炉已是换血大成的存在,可早在数年前,冀龙山已是这个境界。 这并不是他下山的依仗。 赤龙真罡,才是他的依仗! “锦衣卫,不过如此。” 冀龙山哂笑一声,饮尽杯中茶水。 见得这一幕,丘斩鱼神色才真正变了,两人一次碰撞,他杯中的茶水,竟也不曾溅起一滴。 冀龙山早已凝成如炉血气,可之所以不敌青州的其他几尊大高手,就是因为他的武功,论起品级,差了其他人一筹不止。 而此时,随着他修成赤龙真罡,他这唯一的短板,也被弥补了。 “烂的,只是人。未必,就不可救。” 徐文纪捏着茶杯,平静的望着他,不无惋惜: “你曾在此启蒙,曾在此读书,曾在此生活二十余年,真要亲手毁了这一切吗?” 看过详尽卷宗的他,知晓,年少之时的冀龙山,也是有着报效朝廷之心的,甚至多次落榜,也不曾放弃。 若非遭人陷害,怎么都不该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可惜…… “冀某人不是个大度的人,你,也不是!。” 冀龙山缓缓闭目,语气冷漠而肃杀: “聂文洞,吾必杀之!青州上下,该死的,全都不能活!” 哒哒哒~ 他轻敲着桌面,似在闭目养神,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老大人,走吧。再见面,就休怪冀龙山手下不留情了!” : 《诸界第一因》正文 请假条…… 也不知道啥情况,两个手发麻,就像是蹲大号时间过长那种刺麻,着实不能整了…… 抱歉,抱歉。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6章 指地成钢? 徐文纪拿着茶杯,凝望着冀龙山,后者却不再言语,好似沉浸去了自己的世界。 “杀人放火受招安?” 这时,长街之外传来一声冷哂: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冀龙山,今日,也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冰冷、森寒、狂暴…… 随话音而至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凶戾杀意。 天地,似乎一下静了下来,唯有冀龙山轻轻敲击桌面声,有韵律的响动着。 长街内外,不知何时,已有着一道道人影出现,或立屋檐、或站楼顶、或蹲坐墙头。 也有的,缓步而来。 这些人,很杂。 有六扇门的捕头,也有披甲执锐的兵士,更多的,却是立于各处阴影、墙头外的弓弩手。 头前一人,形若老农,其貌不扬,却正是六扇门的银章捕头,唐百列。 屋檐之上,一神情冷酷的青年倒提一杆丈许之长的亮银枪,凭风而立,衣衫猎猎,尽显肃杀之气。 其左侧屋檐上,站着一只着短打,近身的衣衫下,是好似钢铁铸就的强横身躯,他,倒提一口斩马刀,眉宇间,尽是冷冽。 这两人,同样是六扇门的银章捕头,前者名为步灵虚,后者,名叫赵青川,皆是武功强横之辈。 赵青川冷眼扫过长街各处,向着徐文纪微微抱拳: “徐老,此地,还是交给我们吧,以免伤了您老人家。” “罢了,罢了。” 徐文纪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饮尽杯中茶水,轻轻一放,转身走出了茶楼。 丘斩鱼忙迎上来,护在他的身前。 “冀龙山,此番你敢出你那龟壳,想来是自以为功行大进了?我等还以为你被总捕大人杀破了胆,再不敢出长留一步了。” 身形魁梧的赵青川冷笑一声。 “敢重塑真罡,且还成功,冀龙山,你果然非同一般。可惜,单凭赤龙真罡,可没办法攻下青州城!” 望着这位长留大寇,多年的老对手,步灵虚亦是冷笑。 “呼!” 丘斩鱼提刀的手微微一紧,心中却是一松。 公门之中的武者,比之混迹江湖的多半还是要强上一筹的,尤其是多对多,或者多对单的时候。 这不止是因为公门之中的强大武者多半都有着最为契合自身的上乘武功,也因为他们多半修持着合击之术。 六扇门的合击之术更是名满天下。 赵青川等人的合击之术自然比不上名震天下的京都四神捕,可在青州乃至于龙渊道,都是赫赫有名的。 甚至有着斩杀第五关强者的战绩。 这几人到来,加之暗中的几人,或许未必留得下这冀龙山,却也足可牵制了。 “都说公门之中好修行,再见冀龙头,唐某人真有些动摇,怀疑这句话是否为真了。” 形如老农的唐百列感叹一声: “半路出家,却这般轻易的就跨过了困扰我等这么些年的关卡,真是令人艳羡不已。” 此话却是不假,不止是他,步灵虚几人的人脸色也都有些变化。 他们与冀龙山,是老对手了。 亲眼见证了这位长留大寇的崛起。 可直至其服下暴气散,以决死之心伤到聂文洞逃遁出青州城之时,此人的武功还不及他们四人的任何一人。 可如今,四人齐至,还有着帮手,都有些如临大敌的味道了。 这个变化,如何能不让几人心中压抑。 “赵青川、步灵虚、唐百列,还有藏在暗处的于玄。青州六扇门四大名捕,今日到齐了?” 轻敲桌面声消失,冀龙山再睁眼,神情漠然,眸光中似乎已没了半点情绪起伏: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你们的四煞诛邪阵,已奈何不得我了……” “是吗?” 步灵虚眸光一冷,足下一点。 砰! 似是霹雳当空炸响。 一步前踏,步灵虚的衣衫猎猎而动,汹涌的气流以他为中心被整个犁开,好似将空气都挤的暴退。 一团团白色的气泡肉眼可见的在他周身爆开,发出阵阵龙吟虎啸般的炸响在传荡。 嗡! 同时,借由这一踏之地,那一杆倒提于身后的长枪一个弹抖,好似神龙腾渊,发出震耳怒啸。 枪芒刚起,肆虐的罡风已横跨数十丈,犹如一头出洞的毒龙一般,倒灌向了茶楼之中。 “接老子一刀!” 步灵虚出手的同时,赵青川亦是狂放大笑。 只听其身下房屋发出一声不堪忍受的巨响,斩马刀已割裂虚空,横掠十数丈,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巨力。 直切而下! “即使如此,我四人便一同称量一下冀龙头!” 唐百列吐气如雷,揉身前踏。 他的内气罡风宛如实质般的城墙,以极速前跨,就将身前数丈乃至于数十丈的空气都撼动了。 真真像是山岳位移! 他的动作非常之简单,跨步,躬身,继而,捏合五指,携气流音爆嘶鸣炸裂之音,向着茶楼处弥漫的烟尘一递 轰隆! 三大高手同时出手,不分先后,不但不会阻挡彼此,更有着呼应,有种风吹大火,火更烈的气势。 丘斩鱼护持在徐文纪身前,凝神望着。 他的目力极好,看得分明,三人的出手看似没有任何商量,实则彼此配合的非常之好。 一自上而下,力劈山岳。 一自左而右,枪出如龙。 一自正面揉身而上,如山位移。 一出手,就已是六扇门‘四煞诛邪’的路子,却哪里有口中所说的半分轻视? “呼!” 茶楼之中,冀龙山神色从容,直至那凶戾的罡风已然吹动他的衣角长发,他的眸光漠然,扫过来袭的三大高手。 然后,张口一吐: “滚出来!” 轰! 好似口中吐出了雷霆! 凝神到了极点的内气自其口中吐出之刹那,就爆发出了让六扇门三大高手都为之色变的剧烈炸响。 犹如陨石坠入湖中。 顷刻之间,气浪滔天,以冀龙山为中心,狂暴的向着四面八方拍打而去。 轰! 长街一震,继而齐齐下陷。 远处观战之人,就只觉耳膜一阵刺痛,骇然望去。 就见得远处占地不小的茶楼一下为之倾倒坍塌,大片的土石木屑被气浪卷着冲天而起,一时如雨,淹没了整条长街! “滚出来!” 长空如谷,音波回荡! 遥隔数百丈之外的观战者,都只觉耳膜刺痛,首当其冲的一众人,又该如何? 砰! 几乎是音波炸裂之瞬间。 长街一角的阴影处,地面就一下为之炸开! 铮~ 弥漫的烟尘,肆虐的音波都无法遮掩下这一声剑鸣! 一口剑,自地面迸射而出,一个弹抖,不见持剑之人,已割裂了气流罡风,带着滔天的杀机刺向了烟尘之中的冀龙山! 危险! 遥在战场之外,丘斩鱼都下意识的护住了身后的徐文纪,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颤。 这是一口真正的杀剑。 其速快绝,早已足以割裂音障,出剑无声,这一声剑鸣,更似是直接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炸响。 浓烈至极的杀意,好似一张实质的恶鬼无间图,在这一剑破空之时,整个展开。 “无间杀剑,于玄,你还是如此鬼祟可笑!” 长啸一声震破茶楼长街,冀龙山亦是长身而起,不见其如何动作,泛着象牙一般光芒的手掌,已然抓向了那口剑。 青州一地,银章捕头不足十指之数,而这其中,一半都是如石婆子一般熬上去的。 真正称得上银章捕头的,除却总捕方其道之外,只有赵青川、唐百列等四人而已。 而这四人之中,以于玄为首。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突兀响起。 “什么?” 随剑而来,犹如鬼魅般的人影微一抬头,面上闪过错愕。 没有刀兵。 没有拳套指虎,甚至连扳指都没有一只。 可就是这样一只手,居然架住了他全力斩击而出的无间杀剑! 怎么可能?!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唐百列等人,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外炼气功也好,横练外功也罢,或能锻炼身躯,可肉体凡胎终归是肉体凡胎,哪里能够以肉身横拦刀兵? 寻常的刀兵也就罢了。 于玄手中那一口,可是放眼青州乃至龙渊道都不多的玄铁百炼神兵,这样的剑锋所指,居然就被这么架住了? 连罡气都不曾逼出? 砰! 两指轻夹住剑锋,冀龙山神色如常,只当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其余三人的杀招,也同时到了。 那足以洞穿金铁,犹如毒龙般吞吐枪芒的丈二亮银枪率先杀到,其上吞吐的枪芒割裂开来气流罡风。 直刺其背心。 吼! 身在半空,赵青川已是血气勃发,粗大的双臂赤红一片,斩马刀重重一击,斩向其头,欲要将其一刀两断。 砰! 唐百列踏步山动,虽距离最近,却慢了一拍,一拳打在冀龙山胸口之时,两道几乎响成一声的金铁交鸣声也自炸响了。 当! 当! 砰! 三大杀招,几乎同时命中。 一道惊雷,也同时在三人的心头炸开: “他居然不闪不避不挡?!!” 三人心中一跳。 一声巨响已当空炸裂。 轰隆! 地动山摇间,数之不尽的泥土沙石一下冲天而起,又被狂飙的气流横推着向着四面八方拍打而去。 长街前后,观战之人纷纷后退,皆是被吹的衣衫猎猎。 唯有寥寥几人不退不闪,隐隐看到,那翻滚飘荡的烟尘之中,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的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圆足有十丈开外的大坑! 呼! 气浪翻滚,烟尘扩散。 “怎么可能?!” 丘斩鱼身子一晃,脸上顿时被惊悚充斥。 仅凭肉身,就抗下了这样四位大高手?! 何止是他? 便是徐文纪,似也有了动容。 两人已然如此,其余人更不必多说,一个个骇然失声,惊惧到了极点。 灰尘之中,五人的动作好似有一瞬的定格。 于玄贯空而至的无间杀剑,被夹在了两指之间,赵青川的劈山一刀,劈碎了冠冕,步灵虚的毒龙枪,直钉其后心。 唐百列大开大合的一拳,携滚滚罡风正打在其胸口之上。 然而,冀龙山的长发后仰,衣衫猎猎间,不怒不惊不悲,反而浮现出一抹难言的笑容: “只是如此吗?” 他如是说着。 继而,在赵青川等人勃然色变中,直起了身子。 “那么。现在,该我了!” 轰! 好似地底积压了多年的火山一朝爆发,强大雄浑的血气升腾而起,似是染红了半边天空。 “退!” 赵青川等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冀龙山的话音尚未落地,几人已各自后撤,气血勃发之下,几乎撞碎了身后的气流罡风。 然而,已迟了。 冀龙山神色从容,夹着剑锋的双指一弹,将其荡开,一掌排出,瞬间清空了十丈之内一切灰尘与气流。 追上于玄,将其打的凌空飞起。 其垂在身侧的左手突的抬至胸前,徐徐一个前推,正中唐百列再度砸来的一拳。 同时,右掌会拉,借由拧身之势,一上一下,先撞飞了斩马刀,然后,五指箕张,紧紧攥住了毒龙枪。 “啊!” 气浪翻滚,赵青川的神色痛苦。 巨大的力量瞬间撬开了他的牙关,让他发出一声低吼,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神中不可思议,然而,却还是生生被震飞了出去。 “你这是……” 唐百列的面色涨红,好似喝醉了酒一般,踉跄后退,一步一陷,足足退出了十数丈,方才喷出一口逆血。 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已全部被击退! 在其他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五人的交手几乎就是一眨眼,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内情,赵青川、步灵虚、于玄、唐百列四人,已全部倒退出了战圈。 除了果断弃枪后撤的步灵虚之外,其余三人甚至还都受了不浅的伤势。 呼呼~ 气流漫卷,灰尘弥漫。 长街内外,一众人尽皆骇然,就见得烟尘之中火光缭绕,丈许开外的身影,这一瞬,真好似鬼神一般。 “你这不是横练!” 唐百列咳血不止,脸色难看。 其余几人,脸色也都不好看。 六扇门有百家武学,他们或许只能选择其一修习,然而对于其他武功,也不是没有了解。 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横练,他们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肉身要是能修炼到这种程度,还要刀剑做什么?! “难怪,难怪你敢只身一人踏入青州城……” 赵青川甩着臂膀,为自己接上断骨,脸色都有些苍白。 “这是神通。” 徐文纪神色平静,似乎早有所料: “指地成钢?” “徐老大人见识过人,可惜,你猜错了。” 冀龙山轻扫烟尘,语气平淡: “我这神通,名唤‘融金炼体’,老大人可曾听说过?”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7章 神通不足持 融金炼体?! 神通! 望着自烟尘中那好似鬼神般的身影,长街各处,尽皆失声。 今日能道场参与围杀者,哪怕是暗中的弓弩手,也都不是等闲之辈,或多或少的听说过‘神通’‘道果’。 可哪怕是赵青川、步灵虚、唐百列、丘斩鱼等六扇门与锦衣卫的高层,也没谁真切的见过神通。 此时听得‘神通’,心中如何能够不震惊? “神通……” 唐百列喃喃一句。 什么是神通? 超越凡俗,寻常手段如何都做不到的,才叫做神通。 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呼风唤雨、划江成陆…… 回想着传说之中的种种神通,他只觉这两字好似有山川之重,压的他心中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竟然,竟然……” 望着如鬼神般缓步逼来的冀龙山,本就在远处观战的一干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 他们之中也有对神通并无什么认知概念的,可一次碰撞,青州四大名捕都被震的倒退咳血,这已足以让他们惊惧了。 “融金炼体……虽未听说,可想来,非同一般。” 咀嚼着这门神通的名字,徐文纪微微摇头: “你闭关数年,就是为了修持这门神通吧?” 神通无名,多是后人强自为名,是以,绝大多数的神通,似乎从名字里就可窥见一些东西来。 比如他曾猜测的指地成钢。 此时,听得这个名字,他自然对冀龙山这门神通有了几分猜测。 灰尘渐落间,冀龙山轻轻一扯,将被气流割裂的上衣扯了下来,露出精钢铸就一般的精悍身躯。 他的前心,有着拳印,后心,有着枪痕,而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这两道本就浅浅的痕迹,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老大人似乎对神通知之甚详?那什么指地成钢,莫非是朝廷里某位的神通?” 冀龙山的心中一动,望向徐文纪。 他得逢奇遇,蹿升极快,然而出身到底低了些,对于道果、神通的了解到底不如徐文纪这样的朝廷大员。 “你若感兴趣,不妨随老夫寻一处茶馆慢慢聊?” 徐文纪叹了口气。 神通之强,他心知肚明,一尊身怀攻伐类神通的武道高手的破坏性之大,他更是清楚的很。 想要拿下他,只怕付出的代价要超乎想象。 “哈哈哈!” 冀龙山笑了,他笑的极为快意,丝毫不在乎身周如临大敌的一众朝廷高手,眼中只有徐文纪一人: “老大人觉得可能吗?” “这就是神通吗……” 彼此对望一眼,赵青川等人的心中都变得压抑。 以他们如今的武功,哪里遇到过敢以肉身硬抗他们联手一击的人? “这是玄铁?!” 沙哑的声音响起。 身材矮小仅不足冀龙山一般的老者开口了,他手持玄铁百炼剑,却正是无间杀剑,名捕于玄。 他看着冀龙山,又看向手中的长剑,虽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开口了: “虽然不知为什么,可你此时,就好似一口‘玄铁百炼’神兵……” 玄铁,可以说民间名头最大的珍稀金属了。 一两玄铁足可价值十两黄金,虽然这是因为青州玄铁产量并不多,也可见其贵重了。 寻常人锻打兵器,加那么一两,已足够肉疼了。 而通体超过六成是玄铁的,才是玄铁刀兵,而,百锻,是自铸剑山庄流传出来的一个说法。 一口玄铁百锻兵,所需之玄铁,车载斗量。 他多年积攒,方才铸就三尺百锻兵而已,可那冀龙山…… “玄铁百炼!” 赵青川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双臂越发的酸疼了。 玄铁百炼之上虽然还有千锻,万炼之说,可后两者几乎是传说,百炼玄铁兵甲,已是青州,乃至于天下一流神兵了。 若这冀龙山的身躯若可与百锻玄铁兵相比,那还有谁能伤及他分毫? “论起武功底蕴,我拍马不及公门之中的诸位,若没几分依仗,哪里敢来这青州城呢?” 冀龙山的语气平静: “小试牛刀,似乎还不错。” 他的天资并不差,可文武一般无二,并非是天资足够就可以的。 数年之前,他明明换血层级已压过了这四人,可却还是被这四人联手逼退,甚至若非遁入长留,都会被擒杀。 为何? 不外乎他们出身公门,诸般武功无不契合自身,而且,人手皆上乘武功。 而当时的他,却仅有一门中乘武功,还只是一门大路货而已。 公门之中好修行,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不,你还未到那个地步!” 于玄突然开口,抬起了侧面有着清晰手指印的长剑: “如若不然,你也不会阻我这一剑了!” 听得这话,冀龙山神色冷淡,不见喜怒: “你可以试试!” 长街之上一片寂静,颇有些落针可闻的味道。 “很好,很好!” 突的,唐百列笑了: “能见识神通,今日便是死在此处,唐某人,也不枉了!” 呼! 话音回荡之间,唐百列的眼睛一闭,周身翻腾的气息瞬间跌落谷底,旋即,雄浑炙烈的气血已好似火山喷薄般爆发了。 “老唐!” “唐兄!” 见得这一幕,赵青川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血气乃是武者周身精华之汇聚,陡然引爆固然会爆发出超乎往常的强大力量,然而后果同样极为严重。 非死,即重伤! 轰! 只听得一声雷鸣似的炸响,这形似老农般的老者身形陡然变得挺拔起来,伴随着刺耳的音波肆虐。 已似离弦之箭般窜向了冀龙山: “杀!” “与他拼了!” 赵青川亦是发声怒吼,本就雄壮的身躯也是一个膨胀,他踏足,拧身,刀光舞动,好似龙卷般直贯而去。 步灵虚两人的动作一晃,赤色上脸的同时,也各自爆发出了自己最为强大的绝招。 “方其道,你还不出来吗?那就不要怪我了……” 话音飘荡之间,冀龙山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再出现,已然到了唐百列身前。 他微微抬眉。 就见得唐百列气血勃发,人如狂狮般跨步而来,拳印漫卷罡风气流,直好似流星坠地般,势能强绝已极。 然而,他的神色仍无什么变化,轻轻一掌拍出,不见血气翻涌,不见罡风震爆,随意的就好似在喝茶之时随手拍打茶几上的苍鹰。 噗! 然而,就是如此轻飘飘的一掌拍落,唐百列的瞳孔却是瞬间一缩,只觉自己好似江河般滔滔不绝的劲力尽数落空。 砰! 一声闷响,劲力尽数消融。 唐百列的胸口塌陷,好似稻草一般飞腾数丈,在空中几个翻滚,才被人接住。 接他之人也是高手,换血七八次以上的武者,更是轻功卓绝,然而,触碰唐百列的瞬间,就被震散了全身的内气。 一并砸在了地上,接连翻滚数次,方才咳血停下。 “噗!” 唐百列扬天喷出一口鲜血,却好似没了痛觉一般,翻身跃起的同时,再度捏合拳印,凶悍至极。 轰隆! 一出手,就再不留手。 冀龙山跨步如风,速度快绝,踏步挪移之间,百丈随意纵横,莫说是想要暗中藏匿的强弩手。 即便是丘斩鱼这样跨入第五关的大高手,都一时无法捕捉其全部的动作。 只听得一声声沉闷低响。 赵青川三人已各自飞退,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跌了回去,一个个甚至连卸劲都办不到,砸毁了一间间房屋,大片的烟尘飞起。 “徐大人,速撤!” 灰尘之中,刀光狂舞,赵青川发声如雷,周身猩红大作,再度拼杀而上。 “冀龙山!!” 步灵虚怒吼一声。 也自从废墟之中一下蹿起,那一杆亮银枪在他的内气侵染之下已是血红一片。 他跨步而前,长枪狂舞遍布身前,犹如一片钢铁丛林。 枪如林,如山撞! “大人,走!” 到得此时,丘斩鱼哪里还忍得住? 只回身回了一句,已掀起森寒刀光,欲接应赵青川等人,也是要阻拦冀龙山的脚步。 但他还不及踏出一步,干枯的手掌已落在了他的肩头。 “大人,你?” 丘斩鱼错愕回头。 就见得这位须发斑白的老大人轻轻推开了他,沉声道: “罢手吧!” 罢手?! 莫说是交战正酣的赵青川等人,哪怕是丘斩鱼,身后一众观战的六扇门高手们,也全都错愕不已。 若非是徐文纪的名头太大,此时都要出言嘲笑了。 已然到了这个程度,即便你是徐文纪,又有谁会听你的话,罢手呢? 呼!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话音未落,冀龙山,罢手了。 他随手拨开了身前如林枪影,屈指弹飞了于玄杀意森寒的无间杀剑,却没有再度追杀,而是驻足,停了手。 哪怕,再有一击,他就足以将青州六扇门这四位名捕全部送走。 “噗!” 唐百列等人皆是咳血,面色灰败,却皆是怔怔的望向徐文纪。 “嗯?” 冀龙山眸光微凝: “老大人意欲何为?” 早二十年,他对于这位徐老大人,倾慕不已,可这,绝非他罢手的原因,虽然,他也并不在意这几人的死活。 他之所以罢手,是因为,在徐文纪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如芒在背,莫大的危机让他不得不罢手。 “不过是心有不忍。” 徐文纪徐文纪扫过长街内外,最终,落在了冀龙山身上。 “老大人,若你要招安我,就不必说了。” 冀龙山冷声道: “休叫某家看轻了你!杀人放火招安,这样的事,不该你来做!” “法理不公,官逼民反。此非你之罪过,可占山为王,劫掠百姓,你也不见得就清白……” 徐文纪说话很慢,却非是拿捏。 他这一生,江湖走过,行伍混过,朝堂也摸爬滚打过,受伤不计其数,临老了,全都找上来了。 夏热冬冷,与寻常老者也差之不多了。 “老大人,要拿下我了?” 冀龙山顿时冷笑: “老大人或有手段,可之前冀某分心之时不发,此时,可未必就有机会了!” “青州非善地,龙渊道,更是一团乱麻。老夫虽有些武功,可年老体衰,血气下跌,也没几分手段了。” 徐文纪伸手入怀,似是掏出了些东西来: “好在,活了这些年,到底还有几个老朋友,他们许是不忍老夫客死他乡,临别之时,都送了一些小玩意……” “小玩意……” 冀龙山眼皮一跳,心中升起警兆。 见得他这个模样,重伤咳血的唐百列几人,心中不由的燃起了希望,纷纷望向徐文纪摊开的手掌。 略显干枯的手掌中,分明有着几粒金豆子,以及,一张被揉的褶皱的黄纸。 这是…… 看着被徐文纪展开的黄纸,冀龙山瞳孔不由的一缩。 那,只是一张黄纸。 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什么,细细看去,像是小孩涂鸦,没有半点惟妙惟肖,只有简单而扭曲的线条。 但依稀间,还是看的出来。 那是…… “一口剑?!” 瘫坐在墙角,出气比进气还多的唐百列面色潮红,猛然坐直,想起了一个在话本小说之中十分被人津津乐道的东西: “飞剑?!” 黄纸上,那口剑十分之奇异,只有剑锋,没有剑柄,这样式,分明像极了传说中的飞剑样式。 赵青川等人也强提一口气望去,却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若非徐文纪郑重其事,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这黄纸有什么神异来。 “这是?!” 唯有冀龙山心头震荡,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到了极点的锋芒。 不是剑意,也非剑气,而是锋芒! 这张黄纸,非常危险! 比起于玄手持百炼剑,施展无间杀剑还要浓烈数十上百倍的危险。 前者,他只是感觉到眉心酥麻而已。 此时遥隔长街,他都只觉眉心一寒,甚至感觉到由外而内的刺痛感,这是他过于敏锐的感知,在示警。 甚至是,恐惧。 “神通不足以自持,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徐文纪手捏黄纸,仍是慢慢吞吞: “冀龙头,你请了老夫一杯茶,老夫回请你一杯,如何?”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8章 我不能 呼呼~ 福兴街上一片狼藉,烟尘未散,有风吹来,更显荒凉。 数街之隔,一家不大不小的茶馆中,飘起茶香。 这茶楼,不算多好,但往常客人也不少,但此时,整座茶楼,仅有一桌客人。 茶楼掌柜及伙计战战兢兢的伺候着,望着身侧几个重伤的六扇门名捕,心中着实发毛,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看向大厅正中的眼神,有着忐忑与惊惧。 丘斩鱼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为徐文纪斟茶,却如何都不愿给对面倒上一杯水。 前一刻还在喊打喊杀,下一刻,就对坐饮茶,莫说一旁重伤的几位,他自己,也是接受不能。 哪怕,这样的事情,在官场上司空见惯。 他如此,赵青川、步灵虚几人就更是憋屈不已,更有些怨言在心中翻滚无法吐露。 这,却是针对徐文纪的。 即便是最为稳重的唐百列、于玄,也不能理解,这位老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有杀手锏,直接放出,杀了这贼寇岂非更好。 偏生等他们被打成半死,才出面。 “老大人,喜欢喝浓茶?” 冀龙山自然不会在意丘斩鱼以及一旁如临大敌的六扇门一干人,他的眼中,只有一桌之隔的徐文纪: “茶太浓,不苦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不讲究罢了。” 轻嗅着浓郁的茶香,徐文纪微微点头,为对面倒了一杯: “京都的王公贵族们,太讲究了,喝口茶,前后要有上百人伺候,数十道工序,太也繁琐,我不喜欢。” 说着,他轻吹热气,品了一口。 入口苦涩,且无回甘。 “一口茶,就这般奢华吗?再如何繁琐,也终归是一口茶罢了。” 冀龙山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对他自然没有任何负担: “只是苦了‘下人’们劳累辛苦。” 窥一斑可见全貌,一口茶已然如此奢华繁琐,更不必说其他什么了。 “老夫知你想说什么,京都城中奢靡之风大盛非我所愿,可终归引导到明面上,才好下刀。” 徐文纪落下茶杯: “至不济,也好过这些人将金银带进地下要好的多了……家家户户藏金匿银,于民于国,都不是好事。” “或许吧。” 冀龙山冷笑一声,按住茶碗,沉声道: “老大人有话直说吧,不必想着拖延时间了,冀某人,没那么蠢!我,只喝三杯茶!” “不急,不急。” 冀龙山言语铿锵,徐文纪却是不温不火,甚至抬手为他倒上第二杯茶: “老夫请你来,只是有些话想问你,作为回报,我也可为你解惑。” “嗯?” 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碗,冀龙山眸光闪烁,猜不透对面老人的心思,想了想,还是按耐住了,沉声问道: “冀某倒真有些疑惑要问大人,只是,却未必会回答您的疑惑。您,还要谈吗?” 徐文纪点头,作请状。 “冀某虽闭关多时,可自问对长留的掌控也算得力,老大人,是从何处知晓冀某人的踪迹的?” 冀龙山缓缓吐气。 他的出关,下山,并没有几人知道。 可徐文纪,却好似早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不但自己寻上门来,还调来了赵青川等人。 若非他神通成就,或许就要被堵在福兴街了。 “来青州之前,我就曾研究过你的生平。你出身贫寒,可无论文武,都有不俗成就。 不提半路出家就能踏足一州顶尖的武道,甚至你的文路不畅,多也是不懂迎合,并非才学不足。 如你这般人,不发则以,一发必要惊天动地。你要给我下战书,那自然,青州是首选。” 徐文纪似也没什么隐瞒: “故地重游,人之天性,这并不难猜。” “仅仅是猜测?” 冀龙山微微拧眉,大为不信。 但见徐文纪神色坦荡,又有些惊疑不定,但他没有再度确认,转而问道: “第二问,老大人所说的‘小玩意’,到底是什么?” 这一问,冀龙山漫不经心。 而一旁的丘斩鱼等人却是面色一变,纷纷出言阻止,赵青川更是鼓起余力,低喝一声: “老大人切莫上当!” 身处敌对,还要问人杀手锏。 冀龙山问的漫不经心,似乎笃定不会得到回答,却不想徐文纪回答的十分之坦然: “你说那张黄纸?它来自当朝礼部尚书‘秦飞白’,依着他的说法,这叫做折纸成兵。” 秦飞白。 折纸成兵? 冀龙山眯起双眼,判断真假。 丘斩鱼却是忍不住了:“大人,岂可告诉他?!” “总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说不得的?” 徐文纪摆摆手。 他的声音并不大,丘斩鱼等人听着,却不由的心中没了躁动,神色平复下来。 “自秦至今,三千年里,道果时有出现,可遍数历朝历代,或许也及不上本朝出现的道果来得多……” 深深的看了一眼冀龙山,徐文纪面沉如水: “天人相冲,这或许是法理崩坏的原因之一……” “老大人危言耸听了。法理的崩坏有千万原因,在于张明无道,衮衮诸公无能,世家门阀弄权,地主豪强欺压民众……” 冀龙山哂笑一声,有着失望与嘲讽: “想不到,到了此时,您还在为张明,为这朝廷开脱。将帝王将相之无能,推脱于天人相冲,岂非可笑至极?!” 天人相冲,这个说法,不是此时才有,这个说法,最早可追溯到秦亡、汉初之时。 不知是谁人提出,可却流传甚广,后世历朝历代都有人提及。 在他们的口中,王朝的兴亡,与天地有关,每每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横行,而所谓妖孽,就来自于道果。 在不少朝代,神通,又被贬斥为妖术,一经发现,人人得而诛之。 “老夫怎会推脱?” 徐文纪哑然一笑,意义莫名: “你又如何能笃定,你所说的张明无道、诸公无能、世家弄权……这诸多乱象之中,就没有着‘道果’的存在呢?” “嗯?” 听得这话,冀龙山悚然一惊。 “什么是天人相冲?于天地而言,万物皆为刍狗。山太高会倒塌,谷太深会被填平。水从高处流到低处,低处的水位也因此而变高…… 而人道,则不然。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徐文纪轻叹一声: “道果或来自于天,可执掌者却是人,以人心掌天道,自会有诸般不适应,于人于天,都有莫大的危害。 所以,我说,神通不足持。万事万物,终有代价。” 说到此处,茶馆内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咀嚼着徐文纪的话,或皱眉,或疑惑,或茫然。 见此,徐文纪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 “所谓炼化道果之仪式之所以有种种不合理之处,就在于此了。这仪式,或许未必来自于天,可必定不是来自于人。 人足万物缺,则削人而全万物。如此说法,你可认同?” 对于道果,徐文纪是有过探究的。 曾经在大内藏书阁内编纂诸史的他,自然看到过历朝历代疑似或明确是道果所拥有者的所作所为。 他是很笃定,一切道果的仪式,都是背离人道趋于天道的。 对于冥冥之中或存或不存的天道而言,这或许是祂平衡万类的手段,可对于人来说,这却是大大的有害了。 环顾四海八荒,寰宇内外,可有一山,比的上‘人’更高呢? “天人相冲……” 冀龙山心头震动。 这一番话,是他从未听说过的,可却非常有道理。 让他一时有些心乱。 “你之道果,或是掀起兵戈,或是其他,可你扪心自问,这所谓仪式,真是你心中所想吗?” 徐文纪神色微有黯淡: “你我,终归是人。” “……冀某说不过老大人,可您也不必指望能说服我。” 冀龙山心中微震,但还是稳住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径直饮尽杯中茶水,问出最后一问: “聂文洞,在哪里?” “聂文洞……” 徐文纪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寻常人问问题,不外乎两种,一种,开门见山,第一问即是心中最为迫切想要知道的。 反之,则是第二种。 换而言之,在冀龙山的心中,他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自己手中能威胁到他的手段,统统都不及聂文洞的下落来的重要…… 心中想着,徐文纪为其倒上第三杯茶,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自己的一个问题: “你下山的目的,果真是青州城吗?” 嗯?! 听着徐文纪的问题。 丘斩鱼、赵青川、步灵虚等人心头微震,从之前的思量中回过神来。 不由的有些腹诽。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问这话,岂非是毫无意义? “冀某说过,未必会回答您的任何疑惑。” 冀龙山面无表情的起身,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不见如何动作,人已到了茶楼之外。 几个闪烁,已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明天,我会再来!” 话音回荡,人已去的远了,直至最后一个字响起,似乎已出了青州城,缥缈的不可闻。 显现出其人精妙高深的轻功与内功。 “果然不是吗……” 徐文纪捏着茶杯,若有所思。 冀龙山没有回答。 可他连他最为关切的,聂文洞的下落都没有问出来,就转身离去,这个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青州城,不是他炼化道果的仪式…… 可他为何,又要攻伐青州? “老大人!一介贼寇,也值得您如此宽待吗?” 这时,赵青川已是再也按耐不住了,他踉跄着前踏一步,中气不足又有些怒气上涌: “为何,为何不助我等一臂之力,镇杀此獠?!” 他的声音怨气十足。 不止是他,其余的六扇门高手也都一般无二。 若是没有也就罢了,分明有着手段,却坐视他们四人被打成如此模样,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即便是丘斩鱼,脸色也不好看。 以冀龙山此时的武功与神通,没有了出其不意,即便有着手段,只怕也难以奏效了吧? “你们是在怨老夫?” 徐文纪轻吹水汽,慢慢的喝着茶。 “不敢。” 赵青川呼吸一滞,咬着牙:“只是想问问大人,这是为什么!” “你们以为老夫真有手段可以拿下冀龙山?” 徐文纪反问一句。 “啊?” 赵青川等人顿时愣住。 “秦飞白的确会‘折执成兵’,可此人却是曾被老夫扳倒的,首辅‘王清临’的女婿,怎么会送什么手段给老夫?” 徐文纪摇摇头,将那一页黄纸拍在了茶桌上。 这上有飞剑的黄纸,在几人的注视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崩灭,化作飞烟消失。 “这……” 看着这一幕,赵青川等人呆若木鸡,心中又惊又怕。 丘斩鱼也是吓了一大跳。 万没想到,看起来智珠在握的徐老大人,居然在哄骗那冀龙山,而且,还真的骗过了…… 好半晌,还是受伤最浅的于玄沙哑开声: “可,可若不是,为什么,能逼退冀龙山……” “这黄纸,是老夫当年在大内藏书阁打理书卷时发现的,是四百年前,那位炼成传闻中‘百步飞剑’的七玄门门主所留……” 徐文纪吹走桌上的灰尘。 七玄门,百步飞剑? 于玄心中惊骇。 他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偷盗了龙渊王宝甲的七玄门,可怎么也没想到,真有什么百步飞剑。 而且,四百年前留下的一张黄纸,居然吓退了冀龙山…… 那位七玄门门主,似乎也不是武圣啊…… 徐文纪也不想多说什么,摆摆手道: “你们几个伤的不轻,还是自去疗伤吧。” 几人对视一眼,解释看出彼此的惊吓。 好半晌,才在一众六扇门的捕头的搀扶下,起身离开。 茶楼,一时变得更为清静。 “老大人……” 见得徐文纪慢悠悠的喝茶,一壶又一壶,丘斩鱼不由的苦笑起来: “您都没有办法,明天冀龙山再来,可该如何抵御?” “他走了。” 这时,徐文纪方才长出一口气,放下了茶杯。 丘斩鱼一头雾水,神色茫然: “谁?谁走了?冀龙山?” “还能是谁?” 徐文纪拍拍屁股起身,放下差钱,声音压低许多: “自然是咱们那位青州六扇门总捕,方其道,方大人!” “方其道?” 丘斩鱼呼吸急促起来: “大人,您的意思是,方其道,之前就在一旁?可他为何……” “你想问他为何不出手,坐视赵青川四人险死还生,是吗?” 看着空荡荡,早没了任何行人的街道,徐文纪神色复杂,更有些难以言喻的悲哀: “他大抵是想瞧瞧老夫是否有什么退敌的手段吧……” “他居然……” 丘斩鱼心中一寒,又升起担忧来: “可您……” “他能坐视……” 徐文纪收敛心思,向着城楼走去: “我不能。”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89章 各方反应 低沉的战鼓声笼罩青州,偌大的城池似乎一下安静了下来,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再不见行人摊贩。 沿街的商铺也家家紧闭大门。 冀龙山缓步行于大街之上,随手丢下一两碎银,从某家商铺之外扯来一件衣服披上,气血收敛,筋骨摩擦间,身形已然恢复了正常大小。 “大恶小善不过如此了吧?儒生,果真是世上最为虚伪的一批人,令人厌恶,恶心!” 漠然之音响起。 “什么大恶小善,我想做什么,和什么善恶都无关。” 冀龙山止步,锐利的眸子扫过四周,隐隐间有所察觉,却也辨别不出暗中之人身在何处。 “老熟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还是不见为好,我怕见了你,会忍不住出手打死你。” 平静而漠然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不知出自何处。 “四方无影,八极不定,你的武功,倒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可惜,武功,仅仅是武功罢了。” 冀龙山冷笑一声: “不现身,只怕是怕被我打死吧!” 他冷然环顾,心中也有警惕。 他的天赋不差,可终归半路出家,又无名师指点,即便修成了赤龙真罡,可论起武功底蕴,还不如唐百列四人。 更不必说暗中这位,可以说是他平生所见,武功最强之人了。 “看来,你这具百炼玄铁之身给了你莫大的信心。可惜,时候不到,要激我出来,却也不能。” 平静的声音有了波澜,似有些跃跃欲试,却又似是极力压抑下去: “你放心,时候到了,我自会现身,打死你!” 话音回荡间,气息渐渐远去。 “呵~” 冀龙山立身长街,凝望四方,眼底泛着微光: “仪式……他是否身怀道果?” 他眉头紧皱之时,旁边的巷道中,一个面有青涩的少年从巷道中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前,单膝跪地: “属下罗钟,拜见大龙头。” “城外如何?” 冀龙山收敛心思,扫了一眼面前之人,淡淡问道。 此人名为罗钟,却非是少年,而是修了一门极为诡异的武功,看似年轻,实则已然五十开外了。 是长留山中,仅次于六大寇的高手之一。 “诸位兄弟大多到齐,另有诸府县的绿林兄弟也都赶赴城外,此刻,当是在徐文纪修建的流民城中落脚。 就等大龙头一声令下,就可发力……” 罗钟神色肃然,却也不免有些担忧: “可青州城外松内紧,城墙附近高手众多,而且半数神臂弩被拆入城内,或早在防备里应外合,很难拔除。 若不拔除,一旦攻城,只怕要死伤惨重……” 神臂弩何等威力? 一箭射出,便是百十人身披重甲,都要被射个对穿,不能破坏神臂弩,那来多少人,都是送死。 “你只管听令就是。” 冀龙山面无表情。 罗钟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 “大龙头,您武功高强,或许不怕,可弟兄们肉体凡胎,真心中发憷,若是,若是……” 说着,递上一封信筏。 “罗钟,你可知,长留一百零八把交椅中,我为何独独信任你,将行踪告于你知吗?” 冀龙山缓声说着。 “是,是因为属下,最听话……” 罗钟的脸色发白,说到最后,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问什么。 “去吧。” 冀龙山打发了他离去,拆开信件扫了一眼,内息一吐,将其震碎。 “乌合之众吗……” 取出一块手帕轻擦着拆开信件的手掌,冀龙山喃喃自语着消失在大街上。 …… …… 另外一条街上,一众脸色难看的六扇门捕头,正抬着伤重的几位银章捕头,向着六扇门驻地而去。 “唐大人……” 看着门板上不住咳血的唐百列,铁峰面带忧愁。 作为六扇门铜章之下最为精锐的捕头之一,这次围杀冀龙山的任务,他自然也从头看到了尾。 四位银章捕头,以于玄、步灵虚受伤最浅,横练外功最强的唐百列与赵青川,几乎被打废了身子。 尤其是唐百列,吞服了大把伤药,咳血也几乎止不住,若非是十二次换血提供的强大生命力,此时只怕已然死了。 “还死不了。” 唐百列翻身咳出一口黑血,扫过一众士气低沉,明显有着怨气与担忧的捕头们,轻叹了口气: “此战与他人无关,是我等力不如人。可那冀龙山即便神通有成,可终归底蕴浅薄,待到总捕大人归来。 必可破其神通,擒杀于他!” “总捕大人……” 一众人沉默一瞬,精神稍好一些,可仍有担忧忐忑。 总捕大人的武功神秘莫测,可终归没有几人见过,之前那一战,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 此时心中,戒惧已极。 这已然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存在了。 “罢了。” 唐百列不再多说,闭上眼。 很快,一众人已回转六扇门,在唐百列的指点下,将他抬到了一处假山如林的校园中,各自散去。 “你可是在怪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声音回荡在院落中。 “咳咳……” 唐百列咳血,挣扎着坐起,勉力调息后,方才回答: “属下不敢。” “不敢?看来,你的确在怨我。” 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小院中: “你亲眼见识了神通,但对于道果,大抵还是没有概念。只知道为祸深远,却不知,祸患何其之大。” 唐百列没有回答,默默调息着。 暴气之后,虽侥幸未死,可终归受伤太重,莫说这么一会,即便三五年,也未必就能好转什么。 “你可知,五十年前的流积山之战?” 一面色木讷的青年自假山后走出。 这青年,身高平常,五官平常,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都平平无奇,属于丢在人堆里怎么也找不到的那种。 唯一不同于常人的,是他的面目,木讷的好似根本不会有任何表情。 此人,却是青州总捕,方其道。 他轻拍在唐百列的肩头,内息吞吐,为其疗伤。 “呼!” 雄浑内息渡入体内,唐百列只觉刺痛减缓,面色也有了一丝血色: “难道?” “八千里流积山,初战,便是大明、大离、天狼三国,超过三百万的精锐军队,后续,更有不计其数的增援…… 那一战后,大明几乎被哀声笼罩,三国大伤的元气,直至如今才算缓了过来,而这一切的源头……” 方其道喟叹一声: “就源自天狼王庭之主,玄太极,他得到的那一枚道果‘七杀’……” “竟然……” 哪怕有着猜测,之前也有着类似的传言,可真个得到确信,唐百列还是心头一震,有些惊骇。 谁能想到,那一场死伤百千万人的旷世大战,居然会是一场仪式? 这才知道,为何徐文纪会如此的郑重其事。 明知不可挽回,还是苦口婆心的想要劝解冀龙山…… “不对!” 一惊之后,唐百列反应过来:“若是如此,岂非更该早些镇杀那冀龙山吗?” “道果包罗万象,仪式更是变幻莫测。哪个知道,冀龙山以身犯险,就不是仪式的一部分呢?” 方其道缓缓收起手掌,神色平静: “杀身成道,历史上并非没有过。” “可……” 唐百列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他对于道果的认知,只流于表面,根本没有辩驳的依据。 “再者说了。一位曾官至太子太师,兵部尚书的两朝元老,莫非就真的毫无手段?他不出手,难道是真的无能为力?” 方其道眸光闪烁: “儒生,最是奸猾,老儒生之话,从来不能信!” …… …… 残阳如血,城头烽火点燃,狼烟滚滚,一众兵士在城墙涌动,整理兵甲,严陈以待。 徐文纪缓步而来时,一众州衙的衙役正在忙活,搬运箭矢、熬制金汁,气味颇为刺鼻。 “偌大青州,居然无人可用。” 望着城外流民汇聚地的骚动,丘斩鱼不由的叹息。 青州也罢,龙渊道也好,朝廷的势力毫无疑问是独占鳌头,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抗衡,然而,朝廷势力本身就极为复杂。 以青州为例。 青州兵、州衙、六扇门、锦衣卫,各不统属,内里也还有诸多派系。 州主聂文洞调动不了州衙之外的任何势力,青州大将军魏正先,也管不到六扇门、锦衣卫,反之亦然。 徐文纪手持空白文书,可也没有总理青州军政的权利。 青州兵、六扇门、锦衣卫,原则上,是大可不理会他的命令的,这本是限制封疆大吏的手段。 在此时,也成为掣肘。 能在战时统领军政的,只有龙渊王,其下任何人,都是不行的。 徐文纪能调动锦衣卫,还是因为指挥使是他的晚辈,能调动六扇门,还是因为他们与冀龙山势如水火。 但锦衣卫多被他拍去了德阳府,六扇门总捕隐身不见,州主聂文洞远去长留,此时,着实有些无以为继了。 “乌合之众,终归是乌合之众。长留可虑者,不过冀龙山一人而已。” 徐文纪很平静的看着。 远处,流民聚集地,已有些乱象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流民聚集地本就在神臂弩的射程之内,上千架神臂弩已然蓄势待发,没有任何人敢在此时冒头。 “若是当初将这些流民接入城中,此时神臂弩痛快齐发,这些山贼来多少,都要死多少。” 丘斩鱼看着弓弦拉动的神臂弩,不无可惜。 神臂弩,是国之利器。 任何家族,只要敢藏那么一架,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过。 青州若非地处边关,这神臂弩又不便运输,当年流积山一战后,朝廷也不会允许留下如此之多。 一千两百架神臂弩前,哪怕是武圣,都要避开锋芒,否则,都要被射成筛子。 “没有用的。神臂弩所在,裹挟流民百姓攻城,几乎是必然,冀龙山到底是读过书的,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徐文纪微微摇头。 神臂弩,直至如今仍是战场之上的大杀器。 这一点,哪怕是在天工院鼓捣了大半辈子黑火药的工匠们,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没人想正面尝试一下万箭齐发的滋味。 “确实。” 丘斩鱼点点头。 两人谁也没有将城外潜伏的长留山贼寇当成心腹大患,青州城高箭利,哪有人敢正面攻城? 唯一破城之法,只能是里应外合。 换而言之,拿下冀龙山,这群贼寇不说树倒猢狲散,也没哪个敢顶着一千两百架神臂弩来攻城的。 可…… “老大人,即便这些匪类不足为惧,可冀龙山,又该如何应付?” 丘斩鱼轻捏五指: “我已遣人传书指挥使大人,可只怕鞭长莫及……” 之前硬接的那一式赤龙真罡,震破了他的右手虎口。 “神通固然神异,可也未必不可破。老夫此时忧虑的,反而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既非青州城,可却还是以身犯险而来……” 徐文纪轻捏眉心: “一旦仪式成就,那才是真正的不可制了……” 他心中有着凝重。 神通生于道果,却非道果本身,跨过仪式,那就是两个天地。 曾亲眼见证过这样存在的他,非常清楚,那一道门槛之别,几乎是人仙之隔…… “那就只能等他再打上门吗?” 丘斩鱼有些不甘。 他很清楚,今日能将冀龙山围堵在福兴街,是徐文纪料敌于先,并不是前者进城只是为了喝茶。 之所以他们匆匆赶赴城头,就是为了防备冀龙山破坏城头内外的神臂弩。 “那也未必。” 徐文纪望向城内,眸光炯炯: “此刻,应当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才是……” “谁?” 丘斩鱼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您说的,是四大家?” “这四家,深耕青州多年,岂会甘心被人劫掠?借他们之力围剿长留,他们或许会阳奉阴违,但青州若有失,最为急切的,也必然是他们。” 徐文纪话音未落,丘斩鱼的眼神就是一亮。 远处的长街尽头,已有着人潮涌动,被一众人拥簇在内,面黑如锅底的,可不正是四大家的家主?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90章 云泥道人 元符经 空荡荡的街道上,涌来浩浩荡荡一群人。 “这四个老家伙。” 丘斩鱼冷笑一声。 他瞧的分明,拥簇四人而来的人中不乏高手,甚至还有着销声匿迹多年的老一辈高手。 剿匪之时不出,却暗暗召回,这些人是防备谁的,不问可知。 “老大人!” 远远地,已有喊声传来。 这四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家主,拨开身前的一众人,上得城楼,见得徐文纪,就好一阵恭维、诉苦。 一身青衣的萧家家主萧宪稍显狼狈,脸色也很是不好。 “那贼寇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我萧家祖宅,打死打伤我族人不下七十……” 说着,萧宪以及一众萧家高手都是咬牙切齿,脸色铁青起来。 看着狼狈的一众人,丘斩鱼自没什么同理心,反而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冀龙山会去萧家,他也并不意外。 与冀龙山有大仇的,除却聂文洞之外,就是萧家了,聂晴儿之死,本就与他们有着关系。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老大人,您一定要严惩那恶贼,为我等无辜族人报此血仇。” 萧宪紧握徐文纪的手掌,字字泣血。 其余三大家的高手们,脸色也都不好看,纷纷出声附和。 四大家雄踞青州多年,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哪里有他们被人欺负的时候? “那贼子,竟如此大胆?” 徐文纪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掌,在衣角擦了擦。 “老大人,我等实在是因为响应您剿匪的号召,族中高手尽出才会沦落至此,您可不能坐视不理。” 说话者,一袭白衣,卖相极佳好似贵公子,却正是林家家主林星沉。 楚玄与叶圣对视一眼,没有开口,但也在等待徐文纪的回答。 “违逆王法者,无论是谁,本官也自会将其绳之以法。” 徐文纪微微点头,视线却是落在萧宪以及一众萧家高手身上: “诸位和那冀龙山交过手,想来,也该知道此人的武功路数吧。” “这……” 听着这话,萧宪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还是其身后一脸色惨白的老者勉强开口。 “回大人的话,那冀龙山武功已然大成,尤其是一身横练,几乎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我等奋力抵抗,可也没能逼出此人的武功路数……” 老者苦笑。 拿什么去看武功路数? 冀龙山刚打入萧家,一众高手就去护卫主家撤走,其余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却哪里抵挡的住一招一式? 见到他武功路数的,此刻早去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此人的横练简直是匪夷所思,我族弟持玄铁剑刺中其喉管,竟反被崩断,甚至都不曾见他运起护体真罡……” 萧宪勉强说了。 正是看到了这一幕,他才熄了出手的心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虽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但也根本不想和这些亡命之徒泥腿子分个高下生死。 他这么想,其余几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老大人不要卖关子了,数个时辰前,福兴街上,您应该见过冀龙山出手才是。” 楚玄叹了口气,抱拳施礼: “之前隐瞒,实是我等也需保护族人,非是故意懈怠不出力……” 楚玄心中也在叹息。 剿匪,出工不出力。 这是四大家一致的决定,族中高手,距离近一些的,就传书让其远离,距离远的,更是没有通知。 本就是打定主意,削弱徐文纪与聂文洞可动用的力量,再之后,青州还是他们说了算。 谁能想到,那冀龙山竟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直接杀进了青州城?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乱了他的全盘谋划。 “嗯……” 徐文纪沉吟不语。 丘斩鱼自然知道此时该他说话了,轻咳一声,道: “诸位大抵不知,那冀龙山武功入化不说,更是已神通有成,数合之内,已击溃了赵青川、唐百列、步灵虚、于玄四位名捕的联手……” “神通?!” “数回合就击溃了四位银章捕头?!” “这,这……”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顿时哗然。 楚玄几人对视一眼,心头也不由的一沉,神通是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神通……” 萧宪喉头涌动,亲眼见过冀龙山那不似人的横练,他倒也怀疑过此人只怕是得了神通。 可此时得到印证,还是有些动容。 凡人的武功,仙佛的神通! 追本溯源,最初的强横武功,都是佛道两家的高手从神通之中演化出来的。 一旦掌握神通,寻常武功对于其几乎失去了意义,只有上乘武功才有一战之力,可也未必就有胜算。 不过…… “此人的神通非同小可,即便是玄铁百锻刀兵,也未必可斩破其皮膜,而除却这门神通之外,他本身还修持有赤龙真罡这样的上乘罡气……” 徐文纪故作叹息: “本官自然想将此人擒拿归案,可四位名捕都被一气击溃,想要将他拿下,谈何容易?” 与世家门阀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他,自然很清楚。 对于这些人来说,什么社稷民生都不足以打动他们,能让他们真正出力的,只能是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与根基。 尤其是后者。 利益可以分割,根基,却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果不其然,楚玄几人目光触碰了一下,就率先开口,言辞诚恳: “老大人有话直说便是,只要您能擒下那贼寇,您但凡有所求,只要力所能及,我等必效犬马之劳。” “不错!老大人但有所求,我等无不应允。” “楚兄所言,正是我等所想。” …… 四大家的一众高层点头如捣蒜,自然是一片附和之声。 丘斩鱼瞧着,心中不免有些不屑。 四大家能在青州扎根这么多年,族中自然代代都有人杰出,可却并不意味他们人人都是人中龙凤。 而且,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久经豪奢富贵,终归会被消磨掉心中的血勇。 以四大家的底蕴,真要拼死一战,冀龙山即便神通在身,也未必不能敌。 可哪怕到了此时,这些人,还是想着让别人出头拼命……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血气如炉,赤龙真罡……若只是如此,想要将其拿下,也不难。” 见众人表态,徐文纪这才点头,道: “要擒下冀龙山,必须要先破其神通!” “破其神通?晚辈也知神通可破,可那到底是书中之言,可信与否尚且不知,而且,神通如何破法?” 萧宪最为积极,闻声顿时回应。 道果神通之类,对于寻常人而言是绝密,对他们而言,自然不是。 可也仅停留在书本中的记载而已。 倒是楚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随即掩去,疑惑问道:“天工院里莫非有着破解神通的法门?” “万物相生相克,哪有什么不破不败?武功如此,神通也不会例外。不过,要破神通,自然不容易。” 徐文纪也没有卖关子,看向了楚玄: “楚家主,果真什么都舍得?” “这……” 感受着徐文纪的眼神,楚玄心头‘咯噔’一声,嗅到了不好的味道,但到了此时,也没法拒绝。 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句:“若能擒杀那冀龙山,楚某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舍得。” “如此就好。” 徐文纪闻言,有了微笑: “听说数年前,皇太妃曾赐予楚家一本‘元符经’……” 元符经三字一出口。 包括楚玄在内的所有楚家高层,全都变了脸色。 “不可!万万不可!” 不等徐文纪说完,已然有楚家耆老出言拒绝:“唯此物,不可予人!” “楚家主以为如何?” 徐文纪也没看他,只是淡淡的望着楚玄。 “元符经?” 萧宪等人也看向楚玄。 “太妃娘娘是曾赐下一本元符经,可此物,仅是一卷经文而已……” 楚玄苦笑连连。 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后悔,他也没料到,此间事居然还牵扯到元符经…… “太妃娘娘师承‘符水观’,她赐下的经文,自然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经文。” 徐文纪淡淡说着: “其中,想来也该有着几张符箓吧?” 皇室、后宫,这本就是天下最为险恶之地。 淑太妃能够在宫中立足,自然不止是因为她生下了皇子,更因为她拜入了符水观观主‘云泥道人’的门下。 云泥道人,正是天下十二位武圣之一,且是明确有着道果在身的高人之一。 淑太妃虽无道果,却秉承了云泥道人的神种‘神符书’。 “我……” 楚玄欲言又止。 元符经是什么,他当然不会不知道。 他有心拒绝,但感受着萧宪的目光,还是有些犹豫。 徐文纪只淡淡的看着他,好似也不在意他是否会拒绝。 “元符经中,的确有一张符箓,只是,仅凭一张符箓,就能破那冀龙山的神通吗?” 见楚玄犹豫,楚家耆老又开声了。 “或许能,或许不能。” 听着这话,徐文纪心中顿时一定,却也自动忽略了‘一张’的话。 淑太妃要么不送,已然送了,就绝无可能是一张。 至少,她拿手的那几张,应当都有才是…… “楚某答应了,可,符箓谁来催动?那冀龙山既有神通在身,符箓一经激发,必会被其察觉,一击不中,可就……” 楚玄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耆老,收敛心思,木着脸说着。 可一想到,如此宝贵的符箓,要浪费一张,他心中就有些滴血。 “多谢楚兄。” 萧宪听得这话,才松了口气。 “只需将‘破甲符’交给老夫即可。” 徐文纪提出所求。 “好……” 楚玄心中滴血,但听着萧宪的话,勉强好受了些,就要答应下来。 “徐大人,我等付出一张符宝可以,可到底何人来用,还得告诉我等一声吧?” 那楚家耆老又道。 “大胆!” 丘斩鱼冷喝一声,却被徐文纪按住了手臂。 “诸位的要求,倒也合理。” 徐文纪却是答应了下来,自袖口里抽出一张信筏,递给楚玄: “这是翎鹰刚送到不久的战报,来自,木林府……”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91章 夜幕降临 …… …… 青州城外,流民聚集地,一片人心惶惶。 紧闭的城门、升腾的狼烟、低沉的战鼓、远去的骑兵……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让这些尚无立足之地的流民胆怯心慌。 若非还有一众衙役在维持秩序,只怕早已混乱不堪。 好在过去数月时间,已有粮食发放,以工代赈,绝大多数流民手中都或多或少有些积蓄。 虽满怀担忧,却还是暂时按耐了下来,只是手中的活计,还是停了下来。 大半年过去,流民居住之地,已有了轮廓,各类商铺、摊位也都有着,此时,自然人满为患。 一处简单到冷清的茶楼中,于长镜靠窗而坐,凝望着依稀可见的青州城,甚至那撑开的军阵大杀器,神臂弩。 “神臂弩啊……” 于长镜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揉捏眉心,只觉这几日里叹气,比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于少侠,你以为我等此行,有几分把握?” 声音沙哑,说话的,却正是铁剑门罗烈,他的心情颇坏,一杯杯的灌着茶,将之当成酒水来了。 “那要看咱们这位大龙头了。他若能自内破城,则此番将有十分把握攻下青州,反之,则只有一分把握……” 于长镜漫不经心的回应。 “还有一分把握?” 罗烈却是摇头: “若不能毁了神臂弩,咱们绝无半分把握,即便你我等人联手先登,也只能被射穿筛子……” “这些神臂弩,多年没开,万一全都坏了个干净,咱们还是有一分把握的。” 于长镜冷嘲一声。 他捏着鼻子来青州城下,却没有见到冀龙山口中的所谓来自‘狼’‘离’的援手,心中怎能不气? 若非冀龙山与朝廷仇深似海,他几乎以为这位大龙头,是要将青州境内所有贼寇都诓骗来送死…… “呵呵,哈哈哈。” 罗烈笑了,笑声尽是苦涩:“可怜,那些蠢材还以为此次万无一失,全不知道神臂弩可比青州兵还要危险百倍……” “神臂弩的确危险。” 两人的面色一变,纷纷回头,就见得一头白发的长留大寇贾擎缓步而来。 “贾头领听见了?那也无妨。” 一惊后,于长镜的神色恢复如常,声音却变得很冷: “援兵也无、攻城计划也无、散沙一盘也想攻城?你们想送死,也别拉上我们白龙轩!” “于少侠何必动怒?” 贾擎淡淡一笑: “之前不便说,是大龙头不允许,现在,却是可以说了。” “嗯?!” 罗烈两人皆是一惊。 就见得贾擎一抬手,一张纸条就自飞落至两人桌前。 这是? 纸条很小,字也不多。 “福兴街,六扇门伏杀,大龙头数合打废赵青川、唐百列、步灵虚、于玄,从容退去,现在萧家府邸小歇……” “数合打废了赵青川等人?!” 罗烈骇然失色,于长镜也不由的动容。 六扇门四大银章捕头,在青州赫赫有名,四人联手,甚至杀过换血十三次,筑基第五关的凶悍高手。 哪怕是他们白龙轩主这样的存在,都不敢小觑。 数合就被打废? “大龙头莫非修成了传说中的那些绝世武功?” 于长镜惊疑不定。 “呵~” 见两人神色大变,贾擎淡淡一笑,压低声音: “凌晨之后,尔等裹挟流民上前,神臂弩发也罢,不发也好,老夫自会身先士卒,趁乱,锤开城门!” 这话,却不止是和于长镜两人说,也和跟随他从外面进来的一众长留头目所说。 “是!” 众人纷纷响应,罗烈等少数几人还有些迟疑,却也不敢出声驳斥了。 “现在,先将此镇控制住,将其中朝廷的‘钉子’,统统拔出来!” “是!” …… …… 简单搭建的市集上,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满怀担忧的捧着馒头:“若城门再不开,至多三五天,只怕就要乱了……” 他叫刘皿,德阳府人。 家境原本也挺好,只是受灾之后遭人哄抢,以至于家破人散,沦为流民。 是以,他很清楚,虽然半年里一众流民看起来有了盼头,十分的平静和谐,可一旦粮食不足,这脆弱的平衡瞬间就被戳破。 无他,都被饿怕了。 咬着馒头,心中思量担忧着,刘皿转身离去。 他的动作十分灵活,虽然此时集市上人满为患,但却没影响到他,左转右挤,很快,就进了‘流民镇’。 说是镇子,但大多还是窝棚,半年时间,自然不可能让数万人人人都有居所,此时修建完成的,大多还是商铺之类。 匆匆扫了几眼,他压低帽檐,匆匆而去,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 这里,同样人满为患,却不是在买粮食,而是有人在施粥。 以工代赈后,流民镇还是有施粥米的地方,只是规模没有之前来的大了而已,而且,只保证饿不死而已。 刘皿挤了进去,帮忙施粥。 不同于集市的乱糟糟,此处的秩序很好,所有人都在安分的排队,不争不抢,不吵不闹。 “师父。” 望着身侧之人,刘皿有着尊敬与孺慕。 “集市如何?” 浆洗的发白的僧袍下,是略有些干瘦的戒色和尚。 半年里,他都在这座流民镇忙活。 调解纷争、熬煮粥米、传讲佛经、也帮忙劳作,搭建房屋,这些日子下来,也黑瘦了些。 “回师父话。集市很有些乱了,衙门那些三脚猫衙役,怕也没办法维持太久……” 刘皿恭敬回话。 “也不知青州城出了什么变故……” 戒色轻轻一叹。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小僧尚未出师,哪有资格收徒?再者说,你我无缘,至少,没有师徒之缘。” “嘿嘿。” 刘皿挠着头憨笑,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压低声音: “对了,师父。我无意间发现,镇子里多了非常多手持刀剑,很明显有武功在身的江湖人士,一个个龙精虎猛,精悍的不得了!” “很多江湖人士?” 戒色眉头顿时一皱,联想着青州城门关闭,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心中涌现。 ‘难道有人要攻打青州城?!’ “是的师父,非常多。虽然他们隐藏的很好,可架不住他们太多了……” 刘皿心思转得很快,也想到了什么,不免有些担忧: “师父,咱们跑路吧!无论发生什么,就往山里一扎,这时节,山中的草木很多,吃树皮也能吃蛮久,饿不死。” “今夜若真有乱子,你照顾好自己。” 戒色微微摇头,心中也有些酸涩。 大半年都过去了,刘皿还是时刻注意着一切能吃的东西,草根、树皮…… “那我可真不管你哦!” 刘皿说着。 戒色点点头,心中则想着事。 若真有人想对青州不利,晚上相比就要有动作? 两人的动作麻利,交谈也不耽误干活,不过将这满满当当的十三大锅粥尽数散去,太阳也早就落了山。 正在这时,外面就传来阵阵嘈杂声。 “嗯?” 戒色抬头,就见得黯淡的天色里,正要散去的一众老弱,又在缓缓退了回来。 被逼着退了回来。 一干精壮的汉子,也不起刀兵,就这么缓步而来,就让一众流民好似惊弓之鸟般向着粥棚退了过来。 没有任何声音。 这些流民一路上经的事太多了,能不死的,多也是有眼力的,看出这伙人的凶悍来。 “师父!” 刘皿低呼一声,如临大敌,好似炸了毛的兔子,就想着跑路。 “诸位乡亲,父老!”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一身形高大魁梧的光头大汉,斜背着一刀大刀缓步而来。 他笑着抬手,似要表露和善,却显得狰狞: “某家俞三刀,来自长留山!此来,也不为你们口中那二两窝头,所以,你们只要配合,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听到了吗?” 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 俞三刀点点头,虎目扫过,正要说话,就见得一僧衣发白的小和尚,从粥棚下走了出来。 “他们都是苦命人,施主何苦为难他们?” 戒色双手合十,轻诵佛号。 一群身无半点财的流民,有什么能让长留山的悍匪看得上呢? 不问可知,只有那条命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爷爷的事?” 俞三刀眉头一挑。 宽厚如门板也似的大刀,已带着风声呼啸,重重的拍了下来,不说其锋芒,单单重量,就足以砸死人了。 “师父!” 刘皿惊呼一声,一众老弱也全都吓了一跳。 “小僧戒色……” 沉闷的响动声中,烟尘扩散,重刀破碎,俞三刀咳血跪地,双膝都被一下跪的粉碎。 “不戒杀。” 随手将重刀抛下,戒色的神色已然凝重起来,在这渐落的夜幕中,他嗅到了极为浓烈的杀机。 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师父!” 刘皿惊呆了。 “带乡亲们离开!” 戒色看了他一眼。 刘皿一咬牙,连忙呼喊起来,在场的老弱都认得他,纷纷跟着他逃窜起来,他们虽然多体力不高。 可逃命经验却是很丰富。 这时,其余长留悍匪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怒吼咆哮着冲杀了过来。 轰! 突然,好似有雷音炸响。 “师父!” 刘皿猛然回头,就见得一道凶悍的身影自高处落下,带着实质的血气下扑,只一击,灰尘就淹没了自家师父。 这一次碰撞凶猛至极,狂飙的气浪扩散之下,围杀而上的其余人都被吹的连连后退,避让着拍打而来的土石。 砰! 烟尘飞溅间,一道人影翻身而出。 “好硬的横练!” 那凶悍身影翻身落在房檐上,甩着手臂怪叫,打量着在这镇子里遇到的最硬的岔子,有些忌惮: “你是哪家的和尚,怎么敢伤我家兄弟?” “阿弥陀佛。” 灰尘中,戒色拔出深陷的双腿,破烂的僧衣下,是精钢也似的身躯,他双手合十,环顾四周。 两人的交手引来了更多的匪徒,一眼扫过,如房檐上那人一般气息的,足有十数人之多。 而一众人的拥簇下,是几个气息,血气,都还远在此时的自己之上。 随着众人到来,还有一众持刀跨剑,很显然出身公门的高手,被逼的退向广场。 噗通! 贾擎随手一丢,将手里提着的汉子甩了出去,饶有兴趣的看向戒色: “怎么?你们锦衣卫里,还有和尚?” “贾擎?” 一众锦衣卫皆有惊怒,却是认出了这位长留大寇。 “唉~” 扫视着一众被逼出来的锦衣卫,贾擎略显失望: “小猫小狗三两只,这就是锦衣卫?” “咳!” 那被甩落在地的汉子被人搀扶着踉跄站起,咳血怒视: “你们竟然真敢进犯青州城?!” “是又如何?就凭你们这几只小猫小狗?不对,还有一头小秃驴!想来,是阻挡不了我们吧?” 贾擎说着,一众长留悍匪就皆是大笑起来。 “动手!” 笑声回荡间,贾擎一步跨出,罡风掀起,发出虎啸山林般的呼啸声。 “拼了!” 一众锦衣卫低吼着冲杀。 突然,贾擎的动作一滞,猛然间回转身形,其余人也都一惊,纷纷抬头。 就见得夜幕微光下,似有庞大阴影垂流而下。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一声穿空破云的长鸣之声,由远而近,回荡开来。 唳!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92章 终出场! 唳~ 鹤唳长空,回荡不休。 流民镇中的广场上,一众人皆是一惊,仰面看去,就见得巨鸟横空而来,阴影垂流而下,相距极远,都觉耳膜刺痛。 “指挥使大人?” 一众锦衣卫闻声而喜,长留山的一干悍匪却是一惊。 “那个疯婆子?!” 哪怕是贾擎这样横行州府的大寇,心头也不由的一颤,但旋即,就发现了不对。 那横空而至的巨鸟,分明不是传说中的大云鹰,而是一只赤眸白鹤。 “哈哈哈!” 有悍匪瞧出不对,不由的狞笑出声: “鹰犬们,看清楚了,那不是你家那疯婆子的大云鹰,而是怜生教圣女的赤眸白鹤!” 青州,乃至于龙渊道,能承人而飞的灵鸟非常之少,为大多数人所知的,也只有寥寥的几种罢了。 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大云鹰与赤眸白鹤。 前者,出自龙渊王府,后者,则出自怜生教,这个隐隐有着天下第一教之称的教派。 “赤、赤眸白鹤?!” 好似一盆冷水浇下,一众锦衣卫全都变了脸色。 就见得鹤唳再动,带着急促的气流呼啸而落,双翅拍打,岂非正是一只偌大的白鹤?! 甚至于,可以看到鹤背之上,随风而动的一袭白裙。 “怜生教也来了……” 混在人群中,出工不出力的于长镜等宗门众人见得此幕,心中皆是一震,又有些安慰。 比起长留山,自然是怜生教的名头更大无数。 若是怜生教也加入进来,此番岂非更稳一些了? “嗯?!这是……” 城头之上,正自来回巡视,调度兵甲,严阵以待的丘斩鱼听得此音,心中也是一震。 怜生教?! 他居高而望,看的更为清晰,那展翅而来的巨鸟,并非是指挥使的大云鹰,而是怜生教圣女余灵仙的赤眸白鹤! 咔咔咔咔~ 见得巨鸟横空,城头之上严阵以待的兵士全都提刀挎剑,绞动弓弦,神臂弩蓄势待发。 “慢!” 丘斩鱼突然发声,止住了众兵士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好!” 见得赤眸白鹤,贾擎抚掌而笑,心中一定,放声大喝: “来者可是余圣女?!” 话音回荡间,一众悍匪士气大振,可不及话音落地,就又齐齐色变。 “救我!” 凄厉到连鹤鸣之声都压制不住的求救声响彻云霄。 什么?! 贾擎眸光一凝,就听得夜幕之中,响起道道奔雷之声,好似霹雳夜响,雷出山中。 隆隆之音响彻之间,赤眸白鹤的长鸣之声都变得凄厉与惶急。 这时,一众人才看到,在赤眸白鹤之后,数里也不知十数里之外的夜幕中,竟有着道道流光尾随而来,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 “那是?!” 戒色和尚遥遥望去,心中不由的一跳。 遮月的黑云散去,一众高手这才看的清晰,那一道道流光跳动追逐,却好似有生命的鸟儿一般,在不住的盘旋飞舞。 夜幕之中,赫然有着一道人影! 那人影挎刀背剑,掌开大弓,踏夜而至,一步一箭,动如雷霆,发如霹雳,速度快极。 乍一看,宛如谪仙一般,凌空飞渡而来! “凌空飞渡?!怎么可能?!” 见得这一幕,广场上一片哗然。 不止是戒色等人、贾擎、于长镜,便是城头之上的丘斩鱼以及一干四大家的高手们,都为之勃然色变。 这世上轻功万千,不乏有一苇渡江、凌空百丈的上乘法门,可哪怕再好的轻功法门,也是绝不能凌空虚度的。 罡风,本身是内气与外在天地气流的交互,这个过程,本就是剧烈运动的,用之于交战还可,短暂腾空也不是不能。 但想要做到如来人一般的跨空而行,却是绝无可能的! 这需要消耗的内气与心力,是哪怕血气如炉的强者,都要望尘莫及的。 “这不是凌空飞渡!” 于长镜心头大震,跨前几步,遥望凝神,这才瞧出异样来。 这,的确不是凌空虚度。 可在他的眼中,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来人横掠长空而至,每一步,都不曾踏空,而是踩踏在那一支支箭矢之上! 他每踏一步,必发一箭,而那箭矢,更好似有生命一般,掀起气流罡风的同时,居然还会转向。 等他踏踩其上,又会跃入其掌中,任其再度发出。 如此一来,看上去,真真好似是踏空而行! “这小子……” 更远处,翱翔于夜幕之中的大云鹰上,一袭红衣,脸上却无什么血色的裕凤仙见得这一幕,心中也有着惊讶。 她当然知道想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是何其之难。 不过…… “冀龙山!” 扫过一眼,她的双眼顿时变得凌厉,催动大云鹰,自极高处翱翔而下,无声无息的向着青州城中飞去。 呼! 呼! 凄厉的气流如风刀一般擦脸而过,侧耳的声音成了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 狂风中,乱发后仰,衣衫猎猎。 杨狱一步一踏,张弓搭箭,强大的精力随之发泄而出的同时,五感也攀升到了极致。 哪怕在心中复盘了多次,一经开始,他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难度。 以他如今的速度,在短时间内追上劲力发泄之后的箭,未必不可能,可要像现在这样,一步一踏,却是绝无可能。 之所以可以办到,除却逐风而动的‘周游六虚’之外,还是因为这一批箭矢是他亲手打造。 而且以‘兵甲灵通术’上特殊的吐纳法混杂他的鲜血,所成的一批‘飞箭’! 诸多方面合一,方才缔造出了这看似不可思议的一面。 这也行?! 于长镜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怀上乘轻功的高手,或可追上箭矢,可怎么可能踏箭而行,而且,还是自己发出的箭?! “踏箭而行?这是哪路高手?” 贾擎吃惊非小。 他并非不认识神箭手。 事实上‘逐命箭’任一夏与他是多年好友,他非常清楚一位高明的箭手,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箭矢的速度与角度。 甚至有特殊的箭法可以引导箭矢变向。 然而,眼前这一幕还是太过惊人了。 箭术高明到什么程度,才能将发出的箭矢掌控到如此精微的地步,而即便能,想要在半空之中敏锐把握这一切。 又需要何等高的心力? 感知又要敏锐到何等地步? 惊鸿一瞥之下,长留山一众悍匪乃至于混在其中的诸多宗门高手就全都心生忌惮,手下的动作顿时一滞。 唯有那凄厉的求救声仍在半空回荡。 唳! 鹤鸣之声带着仓惶与震怖,躲避着一支支箭矢的追逐,翎羽飞溅,更带着大片的血水。 这头灵禽惊惧已极。 “冀龙头何在?速速救我!” 狂飙的气流仍在呼啸,听得身后箭矢的接连破空,白裙女子同样惊惧骇然,见得流民镇的同时。 竟一跃而起,全不在乎身下就是百丈之高的半空,向着流民镇极速坠落而来。 崩! 与此同时,惊雷也似的箭矢炸响声也自追逐而来。 “孽畜,哪里跑!” ‘吾命休矣!’ 那白裙女子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一路的追杀,让她再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唳!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也出乎其余所有人的预料,这一箭,并没有射向那白裙女子。 而是带着气流尖锐的嘶鸣咆哮洞穿了赤眸白鹤那精钢也似的翎羽,在它那巨大的左翼上开出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 唳!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惨叫,那赤眸白鹤终于承受不住,徒劳的扑闪着翅膀,重重落下,在那白裙女子惊骇的眼神中。 连其一并,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轰! 地动山摇。 整条街道都似乎下沉了几寸,周围屋倒房榻,大片的烟尘带着泥土沙石四散而飞。 唳! 唳! 赤眸白鹤发出暴戾惊恐的长鸣,双翅狂舞,拍碎了一间又一间的房屋。 那白裙女子狼狈的爬起,一时不差,被整个拍飞了出去,一口污血喷出,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飞速逃跑。 然而,再度出乎她的预料,来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想法,一箭发出,人已自天而降,向着流民镇极速坠落而来。 那一道道箭矢带着流光,乳燕归巢般落在他身后的箭篓里,让一众人看的越发惊骇。 砰! 屋倒房踏,长街又是一震。 广场之中的所有人,心也随之一抖,全都望向不远处的长街,就见得来人携风雷震爆之势,重重一踏。 将那狂暴的赤眸白鹤踩在了脚下。 唳! 受此重击,赤眸白鹤悲鸣连连,却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惊惧不已的扑倒在灰尘泥沙之中。 “他,他……”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看着这一幕,哪怕是贾擎、于长镜、罗烈这样的高手,也都觉得心中发寒,忍不住刀剑攥紧。 如临大敌。 还是贾擎,压住心头惊悸,发声询问: “来者何人!” “好个畜生,真个能跑!” 肆虐的气流吹散了弥漫的灰尘,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乱发垂肩,衣衫褴褛,却绝无一丝狼狈的青年缓步走出。 似火炬般熊熊燃烧的双眸,一一扫过广场内外的所有人,最后,落在贾擎身上: “青州,杨狱!”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93章 摧枯拉朽! 杨狱? 一众人的神色各异。 木林府一战不过数日,或有人知道了消息,但很显然,在场的众人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只是,无论知晓与否,单单看此人出场的声势,就没有任何人敢于小看。 “是他……” 于长镜认出了来人,心中更加不可思议。 数月之前,他路过木林府,曾见一位青年高手跨江而来,剑箭双绝,将成名多年甚至更有突破的刘家家主枭首于前。 那时,他看的分明,这青年强则强矣,可内气稀薄,真个厮杀起来,却也未必强过自己几多。 可如今再看,比起那时,强了何止数倍? “六扇门杨狱?” 贾擎握紧腰间长剑,眯起双眼,心思打转间,好似想起这么一人来。 他的印象里,那杨狱不过是青州六扇门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可此人…… “杨狱?他就是杨狱?!” 铁剑门的罗烈瞳孔一缩,心中泛起杀意与惊惧。 “阿弥陀佛。” 戒色双手合十,面色动容,心有喜悦与惊讶。 杨施主,比起之前更强了…… 夏风幽幽,吹动衣角。 “长留的?看来,来的刚刚好。” 扫过所有人,杨狱心中已然了然。 这伙凶悍匪类,真个敢来青州城外放肆,而他们来此流民镇的目的,也就不问可知了。 再蠢的人,也绝不敢直面青州城这上千神臂弩。 呼呼! 望着自烟尘中缓步而出的青年,夜幕微光下,一众人只觉心头似有点滴凉意升起,旋即化作森森寒潮,彻骨冰寒。 那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管你是谁!装神弄鬼,杀!” 感受着来人不加掩饰的杀意,又见得一众属下气势跌落,贾擎心中一横,足下就是一点。 轰! 便似霹雳炸响,地面轰然爆裂。 拔剑而杀。 这一剑,锋锐已极。 见过杨狱的惊人箭术,他这一出手,就是绝杀,内气鼓荡,血气上脸,剑芒吞吐,势不能让其出箭! “杀!” 贾擎一出手,长留一众悍匪纷纷响应,过惯了刀口舔血的他们,哪里在乎来人是谁? 惊惧之后,反而更生出暴虐与愤怒。 干的就是杀头的买卖,还哪里会有什么胆怯与畏缩? 铮铮铮铮~ 刀剑之声大作,一众锦衣卫也才回过神来,纷纷刀兵扬起,杀向了暴起的悍匪们。 一时之间,杀伐之气大盛。 唯有于长镜等宗门高手,虽也有着动作,却非向前,而是不着痕迹的后退,注意力,更是全被贾擎这一剑所吸引。 贾擎,出身贵胄之家,年幼就被送去铸剑山庄学武,可少年时因故家道中落,父母亲朋皆遭惨死。 一怒之下,杀了城中上官,落草为寇。 数十年里辗转三州,杀人无数,一手剑法更是极为有名,在冀龙山出道之前,曾是青州最为声名赫赫的大寇。 这一剑,就彰显出其纵横州府数十年的强横实力来。 只见烟尘鼓荡间,一线惊鸿割破空气,瞬息已是数十丈,剑出无声,好似连音爆之声都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只有那剑芒吞吐切割而过的那一线,好似真空般的通道徐徐不散。 这是一剑,又不止一剑。 其剑芒吞吐间,更演化出万千寒芒,好似群星坠落,弥天漫地,星罗棋布,却又井然有序。 不是单纯的剑芒直刺,而是一人催使出数人乃至于十数人才能用处的剑阵! 任何一点寒芒,都不是虚招,又都是虚招。 真正的杀招,就藏身其间,暗含必杀,却又含而不发,实在是无迹可寻。 观战的一众高手心头皆寒,只觉身处其对立面,面对这一剑,唯有避开要害,以伤换让。 当! 然而下一瞬,漫天的剑芒已全部消失。 一众人心头一跳,就见得一口直刀平平刺出,不多不少,却正好点在了贾擎急杀一剑的剑尖上。 “嗯?!” 贾擎瞳孔一缩,只觉好似一剑刺在山岳之上,澎湃的内息剑芒瞬间被吞没碾碎,颤动的长剑几乎弯曲下来。 “不错的剑法……” 杨狱单手平推长刀,眸光很亮。 哪怕是经由了天海界降服七星龙渊的诸多刀剑斗杀,这一剑在他的眼中,仍算得上不差了。 但也仅仅是不差而已。 七星龙渊剑分化的七层剑圈,其中任何一口剑所催使的剑法都还要更胜此剑。 非是剑法层级的高低。 而是血肉之躯比之没有任何掣肘的飞剑的差距。 人催剑,哪怕剑法如何精妙,终归受限于人身,绝无飞剑挥洒的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经有七星龙渊的试炼,他虽刀用的更多,可论起剑法,已然超过了眼前这位大寇不知几多。 “不错?!” 听得耳边似有赞许的声音,贾擎心中大怒,念动之间,弯曲的长剑已如蜷缩的巨龙猛然昂首。 旋即,随其转身,剑芒随其而动,也自极速转动起来,直好似一头獠牙露出的毒龙,吞向对面之敌。 “剑法不错……” 剑光再度斩下,杨狱仍是身形不动,只是手腕一转,刀光冲天而起,继而垂落而下,好似月光垂流,水银泻地。 瞬息之间,已如江潮般将斩来的剑光彻底淹没: “用的人,却一般。” 轰! 轰! 发出一声响彻夜幕的爆响。 数之不尽的泥沙土石瞬息间冲天而起,汹涌的气浪旋即炸开,层层叠叠的向着四面八方拍打而去。 一刀斩出,就似落雷炸开。 这不仅仅是内气罡风的震爆,更是超越常人极限,纯粹到了极点的纯粹力量的爆发! 当啷!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之音。 贾擎华发后仰,整个人如遭雷殛般踉跄后退,肉眼可见的气浪在他周身炸开,他的衣衫,寸寸裂开。 这一刀,好似山岳横压而下。 没有刀芒,没有刀气,可单纯爆发的力量,就让他神色大变。 心中不由的想起了一个人影。 一口逆血,伴随着怒吼声喷了出来: “四象不过?!” 单纯的肉体力量,能够如何强横? 贾擎神色大变,想起了那位青州大将军,魏正先。 这位十来岁就从军的大将军,相传他在换血之初,就有四象不过之力,一臂,可与四象角力。 这人的力量,简直不差于四象不过了! “啊!” 乱发狂舞,血气勃发。 一退再退,贾擎放声怒吼,肆虐的音波在夜幕来回滚动,似荡起大片的无形涟漪。 距离稍近之人只觉耳膜刺痛,距离远的,也都吃了一惊。 “二首领!” 有悍匪怒吼杀来,悍不畏死。 嗤~ 然而刀光一落,就是七八个头颅飞天而起,血腥之气一时大作。 “啊!” 一个后退,数个兄弟就惨死刀下,贾擎心中惊怒,但这刀锋实在太盛,虽已恨极,却还是后撤数步。 发出怒吼: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一旦等他开弓,没有人逃得过!” 后半句话,却是向着于长镜等宗门高手说的。 发音如雷,数里皆可闻听。 于长镜等人虽然退后不少,自然也听得这句话,心中自然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 以其来时的可怖箭术而言,一旦其开弓搭箭,几乎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躲得过,而且,其可踏箭而行。 根本没人认为自己能逃得了。 可一众人甚至没有对视商议,已不约而同的退后,速度爆发,向着四面八方的夜幕中遁逃而去。 并肩子上? 逃走未必没有生机,可上前,就定然只有死路一条! 贾擎的武功还在他们之上,内气爆发,血气喷薄之下,尚且被一刀逼退,他们哪里会凑上去? 只有一众长留山的悍匪们,闻音纷纷怒吼的杀了上去。 铮铮铮~ 乱刀如林,更有长剑长枪相随。 能跟随贾擎来此的悍匪,自然都是好手,其中不乏跨过第二关的精锐,寻常之时也是以一当百之辈。 但此时,却显得黯然失色了。 于长镜等人逃遁之时,不忘回头去看,却见得血气冲天,人头滚滚,一个不曾落地,就有数个冲天而起。 遥遥望去,就觉煞气侵袭而来,遍体生寒,哪里敢上? “鼠辈!不可信的宗门鼠辈!” 眼见得宗门之人遁逃,诸多兄弟被杀,贾擎目眦欲裂,一咬牙,咬碎了暗藏在牙口中的秘药。 发出一声狂啸: “杀!!!” 就见得贾擎足下再踏,整个人都迸发出如血赤芒,本来干瘦的身躯吹气一般膨胀了起来。 甚至可以看到其皮膜之下,那暴起的青筋。 乱发狂舞间,一剑就要再度斩出。 然而,下一瞬,一轮刀光已如弯月般,迅疾而至。 嗤! 刀光绕颈而过,森寒的锋芒余势不减,将冲杀而来的数个悍匪拦腰斩开。 “嗬嗬…” 贾擎手中的长剑落地,双手握喉,双眼猩红,如同厉鬼: “走狗,不得好死……” 血气喷薄。 这一幕,堪称壮观。 一位换血十二次的武者,哪怕已至暮年,血气之旺盛也要超过寻常人百十倍之多,暴气之时,更比寻常之时还要沸腾的多。 这一下枭首而去,那粘稠的血液一下冲出,真好似瀑布逆流,冲起不知几张。‘哗啦啦’而下。 宛如天上下了一场血雨! “呵~” 淡淡的扫过那无头身躯,杨狱还刀入鞘,徐提长弓,微微摇头: “死都死了,废话还这么多……” 《诸界第一因》正文 第194章 晋升仪式! 死了…… 血雨纷飞,乱发遮面的头颅翻滚坠地。 一时之间,广场内外都为之一静。 哪怕是第一时间就向着四面八方退去,欲借着夜色遁走的一众宗门高手,脑海都为之一空。 贾擎虽居于冀龙山之下,可其在绿林道的声名极响,在武林之中也有着赫赫威名。 这是仅差一步就可以‘血气如炉锻真功’的准宗师级强者。 然而,这般强横的大寇,就如此轻易的被人一刀枭首,死的如此的凄惨。 见得这一幕,没有人能够淡定下来。 “二首领!” 莫大的震惊之后,就是惊怒夹杂的沸反盈天。 一众长留悍匪全都癫狂了一般,怒吼着、咆哮着,悍不畏死的向着杨狱冲杀而来。 “拦住他们!” 一众锦衣卫却是士气大振,手段尽施,杀向身侧的盗贼流寇。 唯有戒色和尚,双手合十,松了口气后,反而退后一步,护在一众惊慌失措的流民老弱之前。 “逃!” “逃!” 于长镜等宗门高手,本就没甚战意,见得贾擎身死,逃遁的速度更快。 然而,下一瞬,一道道霹雳已在夜幕中炸响了。 咻咻咻~~~ 流光弥天,纵横来去,所过之处,气流呼啸,惨叫连连,或是射向长留山一众悍匪,或是射向宗门高手。 直杀的一众人冷汗涔涔,心惊胆战。 这夜幕竟好似没有起到半分阻挡的作用,那一道道箭矢好似黑白无常的夺命勾魂链,但凡所至,必有人死。 避不开、挡不住、逃不了! “杨狱,你要赶尽杀绝吗?!” 有人怒吼一声。 回应他的,却是一道奔雷也似的箭矢,无情而冷漠。 呼! 杨狱足下一点,随手一刀斩落了数个脑袋,血花飞溅之间,跃上了屋檐之上,弓开满月,箭若流星。 “好,好厉害……” 刘皿大口喘气,他的武功浅薄,目力也一般,却见得夜幕之中血花四溅,箭矢奔雷所至,尽是惨叫。 一时汗出如浆,心如擂鼓,眼神中升起莫大的敬畏来。 哪怕学了半年的武功,可他哪里见到过如此恐怖的箭术杀戮场景? “阿弥陀佛。” 戒色亦是心有动容。 神箭手,是战场重器,杀戮之凶,非是江湖厮杀的手段可比,尤其是这位杨施主,精力旺盛非人。 寻常神箭手,即便天赋异禀,长时间拉弓,都会筋骨酸软,准头下降,可这位,越杀越凶。 一人拉弓,足可抵的上百人射箭。 在他平生所见之人中,凶悍也可排在前三了。 咻咻咻~ 箭篓一气射空,杨狱踏风而起,接住逆流而回的染血箭矢,迸发而出的同时,内气上涌,发出虎啸龙吟般的声音: “投降不杀!” …… 没有了贾擎等长留山的统领,又有一位例无虚发的神箭手助力,一众锦衣卫奋起余力,终将长留贼寇击溃。 除却散去的小部分之外,多是被擒被杀。 呼! 杨狱持弓而立,含而不发。 夜幕之中,包括于长镜在内的一众宗门高手,就面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见得杨狱,不少人两股战战,心头阵阵发凉。 他们不曾接触过真正的神箭手,可道听途说却也不少,神箭手固然强横,可眼前这位未免强横的超纲了。 他们皆是武功在身,四散而逃,还有夜色掩护,居然都逃之不掉? “杨狱……” 于长镜身形踉跄,嘴角染血,受伤颇重。 他却是在场中,寥寥几个挨了一箭没死的,可也被伤及筋骨内脏,战力大减,不得不走回来。 “杨……杨大人。” 这时,周身都被血色浸透的锦衣卫也都围上前来,熟门熟路的将一众人全都封闭了丹田,卸掉手臂关节。 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下锦衣卫百户,赵广孝。” 那被几个锦衣卫搀扶着,从始至终都不曾参战的汉子上前施礼,压低声音,道: “见过杨百户,多谢大人搭救。” “赵大人,锦衣卫虽算不上人丁兴旺,却也不至于就这么几个人吧?” 杨狱微微抬手,落下屋檐。 “此事,说来话长……” 赵广孝苦笑一声,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德阳府似有动乱,月余之前,已是联系不到祁副指挥使,两位同知大人担忧不已,还是带人去了……” “又是德阳府……” 杨狱心中微沉。 先是曹金烈,再是祁罡,此时连那两位同知也去了,这基本是整个青州锦衣卫都去了德阳。 那德阳府…… “杨百户,你追杀那人是?” 寒暄几句,赵广孝看向了烟尘废墟里,不住悲鸣的赤眸白鹤。 “自然不会是那位圣女。” 杨狱收敛心思。 那日从天海界醒来未久,裕凤仙已是寻到了那山中的怜生教分舵,一番交战,那白衣女子乘赤眸白鹤远遁。 他们两人紧追不舍,到得青州城外。 “徐老大人何在?” 接过几个锦衣卫收集过来的箭矢,杨狱询问,得到回复也不耽搁,吩咐这些锦衣卫同僚在此处照料。 身形一转,向着城中而去。 …… …… 我叫冀龙山。 大明、龙渊道、青州城生人,因耕读传家,又是独子,父亲念念不忘,又有老母谆谆教诲,故作嗜学状。 少时年幼,奈何家贫,勉强凑出束脩于先生,却已无余财购买书籍,故每借他人书籍,幸天资聪颖,虽无过目不忘之能,多次默背,也可记下。 可终归比不得同窗三岁识千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心有不甘,更奋发图强,二十许,才成生员。 然而,到此,似已无再进一步的余地。 州试,已非我可逾越之高门。 再次落榜,心有不甘,那时,有萧家子侄嘲讽,只道:‘穷人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后才知,青州有四大家、次之尚有王、刘、曹诸家,再次之,仍有诸官吏之子侄,每每州试,诸州府县家族官吏,无不用力。 三年一试,往往不及开始,名额已遭人瓜分。 有同窗见之不忍,指出明路,那便是,入赘大家…… 大好男儿,怎能入赘? 三年一试,再度落榜,年岁已近三十,还有几年可任我蹉跎? 寒窗二十余年,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安身立命之手段,欲替母耕种,却又遭老父母痛骂。 那年,城外闲云观中潜心读书,某日,大雪纷纷,心中烦闷,出得屋来,见一少女于大殿焚香,巧笑倩兮,见之难忘。 自此爱慕难舍。 大好男儿,怎可入赘? 可若是她呢…… 若能再来的话,我…… …… 呼呼~ 萧家府邸,偌大的演武场之上,不见了往日辛勤练功的呼喝声,唯有随着风声扩散的‘哒哒’之声。 微弱的月光混杂着星光,是夜幕下唯一的光源。 演武场正中,宽大的太师椅上,冀龙山一手扶额,一手轻敲着椅背,似在沉思,又好似在回忆往事。 他的气息沉凝,好似影响了此处天地,给人一种巍峨如山感觉。 罗钟望着身前的高大人影,心神敬畏,却又止不住的有些焦躁起来: “大龙头,您还不出手吗……” 萧家距离城门极远,他自然听不到什么,但今夜可是约定的时间…… “不急。” 冀龙山也不睁眼,语气平静。 不急? 罗钟心神越发烦躁。 这可是青州城! 有着一千两百架神臂弩的青州城! 若不能里应外合,单凭他们今夜来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可能攀上青州城墙,哪怕一瞬。 “你还不明白吗?” 这时,苍老而平静的声音自夜幕之外传荡而来: “你家大龙头,此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攻伐青州城,而是要让你们尽数葬身于青州城外!” “谁?!” 罗钟望向声音传来之地,心中不由的一惊。 夜幕之下,数十人缓步而来。 惊鸿一瞥,可见到其中有箫、林、楚、叶四大家的家主以及一众高手。 当头一人,却正是徐文纪。 “你说什么?” 罗钟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大龙头,后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神色平静的望着一众来人。 “老夫说,你们,本就是弃子!他,炼化仪式的一部分。” 徐文纪遥遥止步,望向冀龙山。 相比起白日,此时的他,显得更为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只觉其人好似一座沉寂下来的火山,万般杀机,尽藏于身。 隐隐间,似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细微变化,正在发生。 这变化微不可察,更无从琢磨,但他却在大内藏书楼中的一册古卷中看过类似的记载。 这,是仪式开始的征兆…… “大龙头!” 看着冀龙山,罗钟心中有些不安。 “错了。” 看着徐文纪,冀龙山微微摇头: “青州,我定要拿下。至于弃子,做任何事,终归是要有代价的,谈不上什么弃子不弃子。” 听得这话,罗钟的脸色一白,呐呐无言。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望向了萧宪、叶圣、楚玄等人: “徐老大人的到来,不出我的预料。只是想不到,你们四个蜜罐里藏了多年的老贼,也有此胆量现身。” “冀龙山,你休要猖狂!” 萧宪脸色铁青。 “猖狂又如何?” 冀龙山冷笑一声,全然不在意震怒的四大家主,淡淡道: “老大人,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疑惑了。” “你的道果,亦或者说位阶,是什么。” 徐文纪眸光闪烁。 他无从得知徐文纪的真正目的,但在之前的种种信息里,他隐隐猜测出。 他很可能,是想要坑杀了整个长留,不,整个青州的绿林道……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 谁能想象,一个绿林道总舵主,回想着将自己的根基尽数坑杀? 可道果仪式的变化万千,根本没有常理可言。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何执意调动整个青州的绿林道势力,来行此以卵击石之事。 哒! 轻敲椅背之声微微一顿: “天魁星!”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没支棱起来…… 让狗子再想想,唉,骂吧,骂吧……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193章 魁星三分 道果、位阶、天魁星…… 夜幕之下,听着两人的一言一语,楚玄、萧宪等人彼此对望,皆是看出各自的异样。 他们四家的势力上达庙堂,下至江湖武林,自然能接触到许多常人不知的东西,对于两人所说的自不陌生。 只是…… “老大人可知,什么是天魁星?” 话音吐露的同时,冀龙山眼神不离徐文纪,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自落草为寇,他对于‘六扇门中好修行’这一句话,有了更为深层的理解。 这个修行,不止是出人头地、武功,更涵盖有方方面面。 比如道果讯息。 潮起三千年。 自秦至今,真正被证实过身怀道果者并不多,可历朝历代的掌权者,都不曾放弃对于道果的追寻。 点点滴滴的积累到如今,对于寻常人而言,极为神秘不可知的‘道果’,就有着极为深层的理解。 这是江湖散人再如何得到奇遇都无法比拟的巨大优势。 而不出他的所料,徐文纪果真道出了他都未曾说出口的东西。 “拨乱反正,欲魔行天,天魁星。” 徐文纪的神色微有复杂,脑海中浮现出有关于这枚道果的记录。 岁月无情,太多的东西被淹没在其中,可终归雁过留痕,自秦至明的三千年,历朝历代都有着对于道果的追寻。 点点滴滴汇聚到如今,已很是不少了。 大内藏书楼中,不但有着秦后三千年的道果、疑似道果者的记录,更有自诸多上古遗迹、残破简书中提取的,不知真假,无从考证的道果记录。 有关于天魁星,其中就有着记录。 天魁星,其披天罡之名,实则是魔属道果,相传,其生来就为了逆乱苍生,颠覆社稷江山。 是最为为当权者所忌惮的道果之一。 其首次出现,是在秦,再度出现,就在宋时,两次出现,都伴随着滔天的血与火。 “不愧是您,果然知道。” 冀龙山眸光清亮,身子前倾。 “老夫懂你的意思,你想问的,是‘地’与‘极’,是也不是?” 徐文纪淡淡回应。 魁星,在大内藏书楼的道果总览中,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据说,此位阶,又有分化‘极’‘天’‘地’三分。 三位魁星,以地位末,以极为尊,但凡同世而出,则必有争伐敌对,尤其是‘极魁星’,其合三家之长。 于同阶位阶中,可称为王。 “老大人真个渊博……” 冀龙山眸光眯起。 他已降服了道果之中的前主意志,可那仅仅是一道意志,并无太多有用的信息,提及到‘魁星’三分‘极’‘天’‘地’。 得到其余两者,是不逊色于位阶提升的巨大造化。 只是,也仅此而已。 其余二者在哪里、是什么,如何去寻,他都毫无头绪。 “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徐文纪也不在意其余人的焦躁,慢吞吞的说话,甚至有问必答。 让楚玄等人心中腹诽不已。 “那……” 冀龙山似要说什么。 却被身旁传来的声音打断。 “大龙头!他,他所说的拨乱反正,是,是什么意思?!” 罗钟脸色难看。 冀龙山冷眼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你是朝廷的人?!” 罗钟的脸色煞白,身体摇晃,似都有些站不住了。 他问出口,却知道,这已然没有问的必要了…… “朝廷……” 冀龙山哑然失笑,答非所问: “读书之时,我始终不能明白,儒家为何能于百家中独占鳌头,如今,才渐渐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 徐文纪开口询问。 “刚自落草之时,我常常思之,诸国之间,兵马为重,为何历朝历代,都要将一群儒生置于武将之上……” 冀龙山神色平静,缓缓说着: “按理说,武者,当更重才是……” 嗯? 听着这句话,包括楚玄在内,所有人的眉头皆是一皱。 尤其是锦衣卫及六扇门的一众捕头,更是深有同感。 六扇门监察天下武林,锦衣卫监察百官,可牧守一方,甚至宰执天下的,多是儒生。 就好比,魏正先手握大军,个人武力更是冠绝青州,然而,青州亿万黎民的父母官,却还是聂文洞。 “各司其职罢了,有什么上下之分。” 徐文纪摇头: “刀兵终归伤人,若无法理束缚,则天下难平。” “儒家之思想,才是世间最无解的利器……读万卷书,不解其意,行万里路,才见真章。” 冀龙山眸光闪烁,有着叹息: “人人忠君爱国,则一家之天下,固若金汤。儒家的三纲五常,深入人心已久。 久到,乞丐也思报国,深到,如今之我,仍厌贼寇外辱,而心慕王化……” 夜幕微风,叹息声远,一众人,神色各异。 有人面露嘲弄,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冷眼相望。 厌…… 罗钟如遭雷殛,整个人踉跄后退几步,一时只觉万般悲愤涌上心头: “大龙头!”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眼神中,尽是悲愤与凄凉。 到得此时,他仍无从知晓更多。 但却知道,城外的兄弟们,只怕是,只怕是…… “冀某人九代纯良,七代以来,皆耕读传家,祖辈皆善,唯吾独恶……” 看着罗钟,冀龙山面无表情: “此番随我下山者,多是积年大盗,至少,也是有着三五条无辜性命在身,多着如吴长山,三五百条也是有了。 死,亦不冤了。” “啊!” 闻听此言,罗钟再也无法忍耐,自心底涌现的怒火染红了他的双眼,足下一踏,已是拔刀砍向了冀龙山: “背信弃义之徒!” 当! 金铁交鸣声烈。 冀龙山身形如山,巍峨不动,静静的看着罗钟。 “杀,杀!我杀了你!” 一次碰撞,罗钟身躯狂抖,虎口迸裂,却恍若未觉,疯狂劈砍,却哪里伤的了其丝毫? “够了吗?” 冀龙山抬眸,看向踉跄而退的罗钟。 “不够,不够!” 罗钟红着眼嘶吼,兀自要砍。 冀龙山微微摇头,屈指一弹,刀断人飞,咳血而倒,气怒之下,已是昏厥过去。 “哈哈哈!” 见得此幕,一众人神色各异,萧宪却是放声大笑: “若你一心为寇,萧某还敬你三分,却想不到,你原来也只是个背信弃义之徒!” 被其坑杀的贼寇该死吗? 该死。 可哪怕是在场的锦衣卫与六扇门诸高手的眼神,也都显出厌恶来。 无论什么时候,背信弃义者,终归更令人唾弃。 唯有徐文纪微微摇头,没有嘲弄,也不曾说话。 “信义,信义……” 冀龙山翻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突的看向徐文纪: “老大人,也如此认为吗?” “你行至如今地步,或有万千原因,可那,已然不重要了。道果之厄,就在于,你分不清,是你降服其心,还是,被其降服己心……” 徐文纪收敛心思,看向这位长留大寇: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今日,只有分个生死胜负了……” “的确不重要了……” 冀龙山点点头,突的一声长叹,站起身来。 “那便分个胜负生死吧!” 这一瞬间,他的长发无风而动,衣衫更是猎猎作响。 噼里啪啦~ 伴随着阵阵弓弦绞动般的炸响,其压抑于下的身躯已是再度膨胀起来,肉眼可见的恢复丈许之高。 超越常人的身高,带来的是巨大的威慑力。 轰! 仅仅是起身这样的动作,在所有人的感应中,以其为中心,四周的气流就被无比蛮横的挤压了出去。 化作气浪向着四面八方拍打。 骤起的气浪中,冀龙山雄浑的血气好似一层实质化可见的火焰,在其周身腾起翻滚,越发显得其好似神魔。 “吼!” 一声长啸,已是一掌推出。 不是拍! 而是推! 这一瞬间,在此所有人的眼中,天地都好似变了。 冀龙山这一推之下,其身前好似已非夜幕空气,而是一座座巍峨耸立的苍岳雄峰,被其一推。 立刻就有五座拔地而起,以极端蛮横狂霸的姿态,重重撞来。 沉重如山,却又轻盈如同风吹柳絮,快至绝巅。 “方其道,滚出来受死!” 轰! 音波似雷炸! 雄浑内气的催动之下,这一声暴喝,好似直接在所有人的耳畔炸响,如传音入密,又像是狮吼功。 只一下,演武场上空就好似化作了湖泊海洋,空气在这样的搅动下,都变得粘稠如水银。 罡风滚滚而过,坚硬的青石地面都在寸寸开裂,似无法忍受承载这样的巨力。 轰隆! 音波肆虐,气浪狂飙。 这一推的威势大到了极点,几乎瞬间,一众人的衣衫就全被吹的后仰,偌大的演武场之上,烟尘泥沙几乎被一下吹将而起。 凶猛! 恐怖! 这一霎,方显出其长留大盗,筑基五关宗师级武者的绝世风采。 “如此凶猛!” 萧宪等人的心头俱是一跳。 然而,不及二人反应,极远处,就响起一声冷硬女声来: “方其道不来,本官也可斩你!” 铮! 清越如龙的刀鸣划破夜幕,铮铮而鸣。 刀光漫卷罡风滚滚,犹如一条须尾皆全的青龙,自远空到近出,自高而下,斩落而来: “狗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194章 不败天罡、青龙九杀! , 斩你狗头! 夜幕之下,音波回荡,隆隆不休。 来人的速度极快,头一个字出口,似还在数里开外,‘狗头’二字却似已是在身前炸开。 话音未落。 那席卷罡风十数丈的刀龙,已自天而地,携无比凶戾之势,兜头劈下! 遥隔数十丈,萧宪等人都感觉到了那一股杀伐凌厉、刚强浩荡如同天河倒悬般滚滚而来,势不可挡的气势。 “嗯?!” 冀龙山眸光一凝,横推近半的手掌骤然一个回拉,漫天气流罡风尽随其动,更在其五指捏合之时,发出声声爆鸣。 好似无形的风云都被其攥在掌中。 继而,一拳递出,似有血龙随之冲天而起。 以血肉之躯,迎向了那煞气十足的偃月刀! 下一瞬,刀与拳交,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 轰! 这一瞬间的炸响,直让围观众人的耳膜刺痛,骇然望去。 却好似流星坠地,天惊地动。 以两者碰撞为中心,恐怖的气浪所及,那本就夯实至极的演武场,齐齐下陷了不止一寸。 数之不尽的泥沙碎石被震荡的冲天而起,却又被凶戾的刀光割裂成更为细微渺小的烟尘。 当! 伴随着又一声金铁交鸣,一道红影后跃十数丈,落在演武场上。 红甲、红衣、黑发…… 娇小的身躯,持拿足有九尺的偃月刀,英气十足的脸上,尽是煞气。 却不是青州锦衣卫指挥使裕凤仙,又是谁来? “好硬的乌龟壳子。” 裕凤仙不着痕迹的屈伸着发麻的手掌,语气依然冷硬,心中却有些动容。 她虽有伤在身,无法全力厮杀,可刚才居高临下一斩,自问即便是方其道也得避让三分。 却不想,竟也没有破开其横练神通,反而震的自己手臂酥麻。 “指挥使大人!” 几个锦衣卫千户见得裕凤仙,心中皆是松了口气。 从没有哪一刻,他们会如此待见他们这位指挥使大人,往日的蛮横凶煞,此刻却尽成了优点。 然而,细扫一眼,心头又俱是‘咯噔’一声。 无他,其脸色煞白,身上萦绕着浓烈的麝香气,分明是身有旧伤…… “裕凤仙……” 楚玄等人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退后数步,心中却在猜测着徐文纪的心思。 裕凤仙凶名在外,往日他们也多有忌惮。 可此刻,没人看好她。 不说她仍未跨进第五关,即便跨过,又怎么敌得过身怀神通的冀龙山? 但以这位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徐文纪,也不敢让其以身犯险才是…… 呼呼! 灰尘渐落,冀龙山随手扯掉破烂的上衣,缓缓吐息。 让一众人震惊的是,如此恐怖的一刀,竟都无法破开其神通横练,仅仅是在其拳印上留下一条白痕。 “裕凤仙,想不到你竟真领悟了不败天罡?!” 冀龙山精气完足,望向不远处的脸色煞白红衣女子,略有惊讶。 不败天罡! 楚玄等人早就退至远处,却也看得到那红衣身影。 分明是娇小的体态,却有种不可撼动的刚强气势,看起来怪异,却又显得无比的融洽。 听得这话,心中才有些了然。 “不败天罡……” 萧宪只觉有些牙酸。 武道第四关迈向第五关,必然要走的一步,就是凝练真罡,真罡,即是换血大成,血气熔炉之熔炉。 没有真罡,绝无法踏足第五关。 更无法融百经于一炉。 而诸多真罡之法中,名气最大的,必然是不败天罡。 遍数张明历代,但凡修持此功踏入第五关者,皆是名动天下之辈,四百年前的张元烛,五十年前的张玄霸,无不如此。 这疯婆子能修成此功,只怕他们就有着麻烦…… “可惜,你不过这不败真罡也不过堪堪入门,另外半只脚,也都不曾跨入第五关,加之身上又有旧伤。 今日,只怕要死在此间了……” 冀龙山似有些惋惜。 不同于半路出家的他,面前这位指挥使,几乎可以说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了。 其人天资极佳,年不过二十,已压倒了不知多少成名高手。 不乏以下斩上的战绩。 无论放在青州、龙渊道,还是整个天下,都可说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了。 但回应他的,却是那好似匹练也似划破夜幕,更为冷厉,更为凶悍的偃月刀! 红衣踏步,大刀斩击,凶煞已极: “要打就打,婆婆妈妈!” 嗡! 一刀斩出,即是漫天刀影。 割裂气流,洞穿空气,携锋锐直斩而去。 冀龙山怡然不惧,拳掌指流水般宣泄而出,以血肉之躯,硬撼着那一口断金削玉的偃月大刀。 轰! 两人的交锋,瞬间就到了白热化,以至于,围观的众人,莫说是插手,似乎连看清都显得极难。 唯有徐文纪、楚玄等人方才能看到那纵横挪移于整个演武场之中交战的两人。 一经出手,裕凤仙就无保留,长刀所向,掀起惊涛骇浪也似的刀罡,一时之间,整个演武场都似成了一片刀之海洋。 霎时间,风雷震爆之声已然弥漫此方演武场,刀光如潮潋滟,似是照亮了小半夜幕。 这一瞬间,就展现出其惊人至极的刀法来。 冀龙山的年岁在其之上,更已跨入第五关,然而,她的长刀,却不止一次的洞穿了他的防御。 一刀又一刀,斩在其眉心、后脑、脖颈、背心、前胸、腰胯…… 然而,令她心惊的是。 这一刀又一刀,根本不曾斩破其皮膜,甚至会反震伤她的手臂。 数十刀过后,点点滴滴的震伤,已引发了她的旧伤。 “老大人!” 几个锦衣卫似看不太清,却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焦急的望向徐文纪。 “徐大人!” 其余人也都各自围拢过来,望向徐文纪。 他们皆是武道高手,至不济也是即将跨入换血十次的武者,虽无法看得清楚,可从这一次次碰撞中,还是看出了什么。 但以武功来论,裕凤仙几乎是碾压般的完胜,然而,这神通,实在是惊天动地。 那样势大力沉的一刀,他们自忖哪怕身披铁甲,全力抗衡,只怕都要被斩成两截,可接连数十刀下去。 那冀龙山,仍是立于原地,哪怕衣衫褴褛,竟也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势,哪怕是皮外伤! 这未免就太过可怖了。 “裕统领只怕不是对手,您老……” 萧宪等人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哪怕是楚玄,都不得不动容,甚至怀疑‘破甲符’是否有用了。 这神通,着实超乎了想象。 “急不得……” 徐文纪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 他背负在后的手指都攥的发白,没人比他更担忧裕凤仙,可他很清楚,还不是时候。 机会,只有一次。 “老大人!” 几个锦衣卫额头都见了汗。 徐文纪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相信你们指挥使,她,即便有伤,也绝非常人可比……” 当! 重重一次碰撞,裕凤仙倒退数步。 “用出你的不败天罡吧!” 再一次以胸口震开那锯齿也似的大刀,冀龙山犹有余力发声: “冀某人,正要看一看,张家的不败天罡,能否破吾神通!” “冀龙山!” 裕凤仙眉目含煞,又一刀斩击后,倒退十丈,继而跨步直冲,舌绽春雷。 “杀!” 砰! 这一踏,肉眼可见的青光就自从其身上绽放,这是内气华光,也是罡气与空气剧烈摩擦所发之光辉。 同时,她掌中的大刀也瞬息间,舞动到了极限,化出遮蔽视线的无数刀影。 呼! 一声长啸间,似有一条真龙自那片‘刀海’中一跃而出,惟妙惟肖,神形兼备,游走之间,似有莫大的威慑随之弥漫。 赫然是以不败天罡催动了其名震青州的‘青龙九杀’。 真罡成就之后,所能催使的罡气已不局限于三尺,而是随其心思所动,加持拳脚神兵利器。 一如此时,这青龙乃是极速运动的刀罡所化,所过之处,莫说是土石,便是金铁,都能搅成齑粉。 一旦被其扑中,精钢打造的人像也得化作泥水。 “杀!” 一步跨出,裕凤仙凤目含煞,再踏一步。 刀海之中,就好似又有一条青龙腾空而起。 霎时间,其踏出七步,其刀光舞动之间,也赫然跃起了七条青龙刀罡。 吼! 刀鸣若龙吟。 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这七条青龙犹如活物一般,蜿蜒游走间,尽发出震人心魄的怒吼。 更在以某种不可言说的轨迹,彼此配合交映。 隐隐间,似有一方极为凶戾的刀阵,正在形成! “这一刀或许能伤到我了……” 眼见得刀光弥合,冀龙山略有动容,正要出手,于这刀阵未曾成型之时将其击溃。 然而,心中却突然升起警兆。 蓦然回首,却是望向了徐文纪。 就见得后者老迈的脸上,泛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不好!” 冀龙山心头一震,不假思索的转身,抬手一掌,携江河滔滔之势,打向了观战的一众人。 “杀!” 见得此幕,裕凤仙也无法再踏出最后两步,轻斥一声,长刀斩下。 “滚!” 冀龙山扬天长啸,赤光骤然大盛,于电光火石之间,生生撞开了青龙刀阵,人如腾渊的血龙一般。 撞向了徐文纪。 “保护大人!” 一众锦衣卫如临大敌,却被徐文纪抬手拦住。 他望着终有惊怒的冀龙山,朗声道: “杨狱何在?!” 音波回荡,即有霹雳炸响。 随之而来的,是夜幕之中,立身巍巍高楼之上的神箭手的回应: “杨狱在此!”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195章 神通之威! , 嗡! 夜幕高楼之巅,杨狱沉腰坐胯,心神沉静到了极限。 夜幕、微风、落叶、灰尘、体内涌动的血液,筋骨摩擦的细微声响,乃至于更为渺小不可闻不可见的细微。 一切,尽在他的心中涌动着。 拔升到了极限的五感的窥视之下,目光所及,一切都似无所遁形一般。 不止是肉眼可见的,还有更为深层的东西。 “仪式吗……” 杨狱心中喃喃。 拔升至极限的感知之下,他隐隐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无从捉摸这到底是什么,可这东西,给他无比诡异,无比危险的错觉…… 呼! 心念转动仅是一瞬而已。 几乎是徐文纪话音吐露之瞬间,他蓄势多时的一箭,也自离弦而出。 这一箭,他已等了半夜。 如今一箭发出,心中自有一股酣畅淋漓之感随之倾泻而下。 崩~ 话音回荡,却追不上迸射之流光。 音波远不及箭矢更快。 徐文纪的话音兀自不曾落地,一道霹雳也似的流光,已贯穿夜幕,呼啸而至! “嗯?!” 一掌推出过半,冀龙山心中陡现出警兆。 他猛然转头,就见得夜幕之中,巍巍高楼之上,有一人影长身而立,拉弓搭箭,眸光若星,将自己死死锁定。 神箭手? 杨狱?! 冀龙山的心头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危机在他心中一下炸了开来。 突如其来,可有如此之强烈。 ‘此人,能伤我?!’ 他心中泛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而下一瞬,他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箭光华? 不! 何止是一箭?! 那立于巍巍高楼之上的神箭手,开弓之瞬间,迸发出的流光已将其身影都掩盖在其下了。 一箭? 十箭? 百箭?! 几乎是一瞬间,那迸射而出的流光就照亮了小半夜幕。 所有人凝望而去。 就见得气浪翻滚如潮,流光迸发宛如流星! 轰! 轰! 那一道道笔直流光贯穿东西,以极速而至,其身后,方才有着此起彼伏的音爆之声随之响起。 音波肆虐,气浪滔天。 虽是一人拉弓,却生生射出了两军对垒之时,万箭齐发的赫赫威势来! “哪里来的如此神箭手?!” 箭光迸射之刹那,偌大的广场都为之一静,包括楚玄在内的一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一退再退,仍觉得如芒在背,遍体生寒。 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军中神箭手也都见过。 却哪里见过如此浩大的箭阵? 莫说一人,便是百十人,这一下过去,只怕都要俱灭了吧? 遥遥旁观,都觉心神摇曳,首当其冲的冀龙山更是如林大敌,他的感知极为敏锐,能够感受到,一股足以威胁自己的危机来袭。 可此时百箭齐发,饶是他,也根本无从辨别。 “吼!” 龙吟虎啸一般的炸响自冀龙山的体内喷薄而出。 那是血液高速流动之声,也是筋骨摩擦之响,更是诸般器官脏腑的蠕动与震荡。 砰! 一霎而已,冀龙山本就非人的巨大身躯,又自一个膨胀,好似被揉的褶皱的纸张被一下拉伸开来。 他的皮膜变得赤红一片,好似烧红的金铁一般,发光发热,继而,又迅速冷却,化作了玄铁之色。 双目之中更是神光炯炯,隐泛出赤色神芒。 一瞬之间,整个人就好似变成了一尊玄铁浇筑而成的威武神像! 当! 足以刺破人耳膜的金铁交击之声炸开。 那七道如龙交织而来的刀光,被其单手接住! 轰隆隆! 大地弹抖,好似地龙翻身,偌大的演武场一片震荡,滚滚烟尘之下,好似积蓄了多年的火山一下爆发! 刹那间,数之不尽的碎石泥沙就被这巨大的碰撞之声震的四散而飞。 “冀龙山!” 再斩无功,裕凤仙红衣如火,长发扬起,凤眸之中尽是凶煞之气。 巨大无比的反震之力滚滚加身,她却恍若未觉,悍然绝然的,又一刀斩击而下! “老娘就不信,斩不开你这乌龟壳!” 裕凤仙彻底狂暴。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对手,可这如何都打不破的乌龟壳,反而激发了她心中的战意。 武功也好,神通也罢,发动必有着消耗。 她却不信这冀龙山的神通,真能够无穷无尽的抵挡,只要有一个破绽,她就足可将其力劈两半! “疯婆子!” 如此狂暴的刀光,冀龙山都无法不动容,可他更无法无视那铺天而至的箭矢流光。 他无法辨别的更清楚,可心中却无比清晰。 那神箭手对他的威胁,远远超过了身后穷追不舍的裕凤仙。 心念至此,就有着决断,一声长啸的同时,也丝毫不顾那铺天盖地的刀光的撕裂。 五指凶猛打出,不及一半,又迅速回拉而回。 轰! 这一推一拉,整个演武场顿时一片风声鹤唳,气流狂暴如惊涛骇浪一般,被其整个引动。 继而,在那凶戾的刀光的威胁之下,冀龙山猛然一个前踏,粗大的手掌骤然攥紧,似将漫天气流罡风都攥在掌中。 狂暴至极的一拳,悍然打出。 这一拳,更好似山岳拔地,流星逆流,裹挟着恐怖级数的罡风,凶戾无比的迎上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流光! 音波、气浪、灰尘、罡风…… 四重波浪冲天而起,彼此交织盘绕,好似化作一头腾空赤龙,张牙舞爪的扑击向那重重箭矢。 说是迟,实则极快。 徐文纪的话音未落,楚玄等人后退的脚步尚未离地,惊天动地的碰撞,就在萧家演武场的上空,彻底炸开! 那是拳与箭撞,亦是裕凤仙狂暴一刀的斩下! 轰隆! 骇人级数的音波一下炸响。 地动山也摇! 这一刻的震动是如此之强烈,整个演武场好似变成了狂风暴雨之下的大海,剧烈弹抖之下,以楚玄等人的身手,一时居然有着失去平衡的迹象! 恐怖! 这一瞬间的波动太过恐怖与强烈。 哪怕是徐文纪,此时心中都不免生出波澜,武者碰撞之凶险远比朝堂内斗来的要直观与直接。 生死,只在强弱,只在一瞬间。 狂飙的罡风吹散了他的乱发,可他却并未后退,而是凝神望着。 “杀!” 狂暴的罡风烟尘废墟之中,冀龙山扬天长啸。 一手迎击那割裂虚空的偃月大刀,一拳拍击那铺天而来的箭矢流光。 尽显其霸道与凶戾。 突然,他的眉头一皱,余光扫过,就见得演武场某处,突然炸裂,一口锋锐的好似看一眼就会流血的剑光突兀出现。 这一剑,无声无息,阴险已极。 一经出现,就掀起滔天杀意,几乎是他察觉的瞬间,就已刺穿了罡风,携无尽锋锐,刺向了他的双眼。 于玄?! 冀龙山眸光如血,张口怒斥: “滚!” 什么?! 拔剑而起的于玄心头狂跳,就见得冀龙山胸膛起伏一瞬,似有一道霹雳从其口中吐出。 字如飞剑。 一下打在了他的面颊之上! “啊!” 好似攻城锤重重砸脸,没有想到的凶戾一击下,于玄的七窍瞬间流血,一双眼睛都好似气泡般炸了开来。 然而,他兀自不退,反而趁着冀龙山张口之瞬间,改变了剑法的轨迹,刺向了他那还未曾闭合的嘴! 我就不信,你毫无破绽! 于玄凶性爆发,此剑已是必杀。 旁观的楚玄等人都不自觉的睁大了双眼,一颗心提了起来。 然而下一瞬,一道金铁交鸣声打破了他们心中的侥幸。 一位即将跨入第五关的强大武者,于最出其不意的角度,悍不畏死的杀剑,就这么,被其咬在了口中! 当! 冀龙山重重合齿,咬住了这口百炼玄铁剑。 同时一脚飞提,含怒一击,只一下,就将怒吼的于玄踹成两截,滚烫的鲜血铺面而来。 凶悍已极! “吼!” 雄浑到可怖的气血爆发之下,哪怕是裕凤仙,都身不由己的后退一步。 武道第四关与第五关,看似只差一线,但这一线,就困死了无数武者。 前者,只能说高手,后者,却可称呼一声宗师了。 哪怕她能够以其天资、武功弥补这个差距,可以越阶而战,然而正面抗衡之下,终归是有些勉强。 更不必说,那冀龙山可以无视其刀锋技巧,次次与其角力了。 接连碰撞之下,她的暗伤也被引发,一口逆血就涌了上来,虽被其生生咽下,可却也不得不退了。 轰! 一个停顿,那百十道箭矢破空所留之音爆也随之而来。 当当当当当~ 破空而来的音爆都无法掩盖住那一道道金铁交鸣之声! 冀龙山这一拳,极为强横。 可一臂怎可挡百箭? 裕凤仙后退的同时,那一道道流光也自破穿罡风,以无比刁钻的角度,射向了避无可避的冀龙山! 眼、耳、口、鼻、心…… 后心、脖颈、胯下! “成功了?!” 一步后退,见得这一幕,裕凤仙的心中都是一震,但旋即,已是怒目圆睁。 狂风之中,夜幕之下。 一道身影鬼魅般浮现在冀龙山身前,于箭矢及体之前的瞬间,五指箕张,抓向了他的天灵盖! “方其道?!”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196章 裂天之箭! 箭矢如林而下,迅疾至极的力道爆发的那一瞬间,谁能把握? 直至方其道骤然现身之前,即便是冀龙山,也早已做好了硬抗这一波箭雨的准备。 方岐道?! 见得鬼魅般出现的人影。 不要说是其他人,哪怕是本来暗自戒备的冀龙山都没有料到,一声怒斥出口之瞬间,面上就传来冰凉触感。 轰! 掌印如重锤! 这一掌,似是蓄谋已久,更蕴含巨力在其中,看似一掌,实则连环拍打,一次重过一次,眨眼间,就是连环九打。 直发出阵阵黄钟大吕般的炸响,直将冀龙山都砸的眼冒金星,身躯后仰,气血翻涌。 “方……” 冀龙山心中大怒。 方其道的武功造诣远在他之上,可也无法破开他的神通横练,然而这九次拍打,根本不是要破他横练。 而是以莫大的震荡,将其眩晕。 砰! 五指捏合按下。 冀龙山怒目圆睁,却也仍不可避免的眩晕,被生生按倒。 继而,后脑一痛。 来人以莫大的冲势,将其生生掼在地上,于箭不容发的最后一个刹那,将其拖出了箭矢所及之地。 轰! 烟尘漫天。 好似一道道雷霆炸落地面,顷刻间泥沙翻滚,大片的碎石铺天盖地的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然而,一瞬之差,箭矢大半落空。 方其道俯身而下,生生拖着冀龙山,于本就狼藉的地面上,生生拉出了一条莫大的鸿沟来。 避开了强弓攒射。 “方其道?!你怎么敢?!” 萧宪等人神色狂变。 最早,他们还以为方其道为抢功而来,却万没想到,他这一个发力,竟生生将冀龙山推出了绝境! “敢尔!” 裕凤仙吞咽下逆血,凤眸含煞,一步跨出,拖于身后的偃月大刀迸发出如水青光,猛然一个上扬、下劈。 斩向了翻滚的烟尘中,身形模糊的方其道。 方其道立身烟尘之中,见得刀光劈砍而来,也不避闪,下按的手掌一下拔起,甩起冀龙山就迎上刀光。 砰! 一次碰撞,冀龙山毫发无损,却气的双眼泛红,可他的怒吼不及出口,方其道又以气催,扣动其脚踝,将其舞起。 一次重过一次,以其头颅,硬击裕凤仙的偃月大刀。 当当当~ 声声巨响回荡。 直让一众人看的瞠目结舌。 一惊于冀龙山的神通强横,如此重击都无法破开其防御。 二则惊于方其道的出手。 这一次次重击,或许无法破开冀龙山的防御,可如此碰撞之力,无可避免的让其陷入一又一阵的眩晕之中。 “裕指挥使何必着急?” 随意舞动着冀龙山,犹如提着一独脚铜人,方其道神色从容的接下裕凤仙的刀光,说着: “且听我慢慢道来……” “哪个要听你胡言乱语!” 裕凤仙哪里会信这个,跨步扬刀,任由旧伤流血,狂舞刀光,直斩而下。 “你该死!” 数次碰撞之后,冀龙山终于无法按耐,一声低吼间,筋骨摩擦,强忍着眼冒金星,重重一脚,踢向了方其道。 “好神通,如此重击,居然都能反应过来!” 方其道不由的一赞。 冀龙山这一出手,含怒而发,空气都似被一下踢爆,可见其力道如何之重。 但他却好似早有预料,松开其脚踝,抽身后退一步的同时,提气握拳,血气勃发,重重迎上。 轰! 拳脚相交。 方其道衣发后仰,冀龙山身在空中,更无丝毫借力点,偌大的身躯在今夜第一次在硬碰硬之中飞腾了出去。 然而,冀龙山的心中却泛起一抹错愕。 他这是…… “你干了什么?!” 眼见得冀龙山倒飞出去,莫说是裕凤仙,连萧宪都忍不住怒斥出声。 之前的局面何其之难得? 裕凤仙含怒而发,杨狱暗中射箭,半夜厮杀方才得出的契机,就被如此葬送了! “方其道,你很好,很好!” 身在半空,冀龙山就自发出一声长啸,下一瞬,他偌大的身躯已然凌空翻转,落地。 继而,双足发力,血气勃发。 奋起一跃,已窜向了夜幕之中,在一众人神色大变中,杀向了之前箭矢迸发之处。 煞气滚滚! 方其道,他日仍可再杀,可那背后的神箭手,却着实让他如芒在背,之前那百箭齐发,必然藏着可以重创他的杀招! 若不先杀了他,心中难安! “不好!” 眼见得此幕,裕凤仙再顾不得与方其道纠缠,足下亦是一踏,提刀而去,直追冀龙山。 神通绝非毫无损耗。 冀龙山战至此时,绝无可能没有衰减,然而,其武力太过强横,以杨狱此时的武功,绝对不可能正面抗衡。 “方总捕,你意欲何为?” 徐文纪的脸色也是一沉,冷眼望向方其道。 他想到方其道隐藏暗中,绝对有着自己的谋划,也做了安排,可他的发作太快,时机把握的太好。 以他如今老迈的身躯,即便看到,想要阻止,也是力有未逮。 “老大人既知天魁星走的是拨乱反正,欲魔行天的路子,却如何不知,此类道果者,亦有大用?” 方其道轻揉手腕,淡淡回应: “若能招安此人,陛下想必也会大喜过望吧?” “你要招安冀龙山?” 徐文纪眸光微动,哂笑一声: “就凭你?” 道果,历朝历代皆重之。 身怀道果者,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可万类道果,可为朝廷所用者不过寥寥,天魁星虽为魔属道果,却也勉强属于可用之人。 这,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秦末之时那位且不必说,宋时的那位天魁位阶者,在某种程度上,可是消弭了宋廷好一场大动乱。 说不上功莫大焉,可在某些人的眼中,自然是可以招安。 然而,他却不信方其道的目的会是招安。 也不信,方其道能招安冀龙山。 “不试一试,怎知不行?” 方其道神色从容: “即便不行,本官也自有手段钳制于他。老大人莫非以为,只有你才知晓‘元符经’吧?” “嗯?” 徐文纪似有所觉,望向今夜非常之沉默的楚玄等人。 “老大人勿怪,晚辈也是唯恐拿不下那冀龙山……” 楚玄微微一笑,缓步走出。 徐文纪冷眼望去。 一众人中,如萧宪这般,皆是惊诧,目有错愕,叶圣、林星沉却是微微一笑,似是早有所知。 “叶兄,林兄!你们……” 萧宪脸色铁青。 一袭白衣的林星沉微微一笑:“萧兄稍安勿躁,我等瞒着你,也是怕走漏了风声,非是防备于你……” 萧宪脸色极为难看。 这三人,瞒着他与方其道做了交易,却把他蒙在鼓里,这样的发展,让他心中一时难安。 虽世家门阀间并无真正的朋友,可如此作态,还是让他心中发凉。 锦衣卫的几个千户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下意识的要护住徐文纪,后者却摆了摆手,看向楚玄: “只是担忧老夫拿不下冀龙山吗?” “老大人勿怪。” 楚玄微微拱手:“关系到我等家业,不得不小心。” “仅此而已?” 徐文纪耷拉着眼皮。 “到了此时,楚兄何必藏着?” 林星沉冷笑一声,望着徐文纪: “老大人该不会以为,你派那杨狱在木林府坐下的诸般恶事,我等真就丝毫不知情吧?” 话至此处,其余人也都冷眼望向徐文纪。 “我等只想过些安生日子,可老大人,你却不肯放过我们……” 楚玄叹了口气: “你问我为何?白日里,你让我等瞧了木林府的密报,却不知,我等看的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话至此处,他的语气又是一顿,眸光变得幽冷起来: “那杨狱,在木林府鞭打我族弟,将我楚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你还要借我家的元符经,助他名扬青州天下?” “我等,岂能忍?!” 叶圣等人目光皆冷。 “原来如此。” 徐文纪似有些恍然。 “老大人以为我等做了什么肮脏交易?不然……本官的筹码很少,只是,他们也乐得冀龙山多杀几个人而已。 比如裕凤仙。” 方其道缓步而来,也不看如临大敌的几个锦衣卫千户,直视徐文纪: “再比如,杨狱。” “老夫小看了你们。” 徐文纪点了点头。 “老大人的涵养真非同一般,到了此时,你也安之若素?” 楚玄有些玩味的看着这老者: “据我所知,您在青州能用之人,除却黄四象那老家伙之外,只有那两人而已……” “老夫小觑了你们,可你们,也看轻了老夫……” 徐文纪闻言,却是笑了。 他看着方其道,有些讳莫如深的味道在内: “方总捕不妨猜一猜,为何,老夫要先开口,叫破一个隐藏在暗中,本无人知道在何处的神箭手的行踪?” “嗯?!” 闻听此言,方其道、楚玄等人,齐齐色变。 轰隆! 几乎是不分先后,两道炸响从远处传荡开来。 一众人纷纷望去。 就见得夜幕之下,高楼坍塌,一条赤色的血气罡风之龙,发出压抑不住的嘶吼之音。 一道金色流光。 自烟尘之下迸射而出,于众目睽睽之下,射穿了那条罡风之龙,更余势不减的拔升而去。 遥遥望去,直好似一口神剑,欲要裂天两截!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197章 风波落 轰! 轰! 夜幕雷炸。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跨行之时,仍自在不住交手。 两人皆无保留,每一次碰撞都引得长街之上烟尘滚滚,所过之处,遍地狼藉,房屋接连不断的倒下。 “裕凤仙!” 冀龙山眸光尽赤,势大力沉的一拳重重砸下,荡开那锋芒尽显的偃月大刀。 哪怕是此时的他,都不得不承认,这紧追不舍的疯婆子,武功造诣远在自己之上。 甚至于,哪怕神通成就,也无法在短时间奈何她。 他心中已是怒极,几乎按耐不住的想要折身,将其彻底震杀,然而,每每他又折返的念头,就又会升起那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以至于,不得不忍受裕凤仙的追击、劈砍。 “啊!” 骤然发力,将身后劈来的青色刀光震开,冀龙山足下一踏,巨力勃发。 融金炼体,乃是一门又外而内的神通。 初时,是皮膜似金铁,可阻刀兵,到得后来,更会深入脏腑与骨髓,再造身躯,迸发出更为超乎想象的磅礴巨力。 他虽尚未到那个地步,催使血气之时,也可爆发出远超寻常的巨力。 这一下踏下,就好似霹雳炸响,地面在他脚下好似波涛般涌动着,强绝的力道推动之下,虚无的空气都被他蛮横的撞开。 在其身后,赤色血气染红了罡风、烟尘。 真好似一条震怒咆哮的赤龙,以极凶、极恶的姿态,向着那一座巍巍高楼冲杀而去。 “杨狱!” 裕凤仙踉跄后退,她只退了一步,可这一步之差,就让她无法再度追上冀龙山。 眼见得赤龙腾空,心中亦是发狠。 足下发力的同时,后拄的偃月大刀猛然抡起,撒手,就听得‘嗤’的一声,已化作一极速旋转的刀盘。 杀向了那赤龙。 同时发声,警告。 然而,夜幕之中,气流炸裂若雷,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否追的上。 “鬼祟之辈!” 身后传来的破空之声,冀龙山恍若未觉,极尽的一拳重重砸下,遥隔十数丈,肆虐的罡气已将整座酒楼都震的坍塌破碎: “死来!” 这一刻,冀龙山的心中一定,似已看到了那鬼祟藏身的小辈,惊恐至极的神情。 然而,下一瞬。 他的神情一僵,赤红的眸光,都好似定格在此时。 肆虐的罡风之下、翻滚的烟尘之上、他拍击的拳风之中,一陌生而年轻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冷笑来。 “中!” 他如是说着。 同时,一道金色流光,自其手中那一口造型极为夸张的大弓之中,迸射而起。 自下而上! 避无可避! 闪无可闪! 几乎定格的这一瞬间,冀龙山终于嗅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这一箭,挡不住了! 嗤!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浓稠而滚烫的血液,被大风吹散在夜幕之中。 “我……” 冀龙山张口欲言,却觉一身力气似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取而代之的,是充斥心扉、骨髓、灵魂的剧痛! 越是强大的神通,被破掉之后的反噬,也会越凶。 “嗯?这是……” 极追而来的裕凤仙身躯一震,抬头望去,就见得金光自下而上,洞穿了那赤色如血的罡风之龙。 更余势不减的飞入夜幕。 直好似一口神剑,将天都斩将开来。 轰! 精钢铸就的魁梧身躯重重坠地,荡起大片的泥沙灰尘。 直到此时,裕凤仙仍自没有回神,怔怔的看着自烟尘之中走出的杨狱,有些不可思议: “你,杀了他?” 天生神力,稀少。 上乘箭术,强大。 两者合一,可谓如虎添翼,然而,单凭箭术,能够洞彻冀龙山百炼玄铁般的神通横练? “老大人的手笔……” 杨狱额头似有汗珠落地,伸手,将被他接下的偃月大刀递给裕凤仙: “而且,他还未死……” 没死?! 裕凤仙眸光一凝,看向渐落的灰尘。 好似硫磺一般的浓烈血腥气中,冀龙山已成了血人一般,浓稠的血液从他周身挤了出来,滚烫,而刺鼻。 “好,箭。” 一张口,血液倒灌入喉,冀龙山却恍若未觉,早被血色染红的双眸,死死盯着杨狱,好似看到了什么。 他的脸色,从不可思议,到最后释然笑: “原来如此,原来是你。好,你杀了我,很好,很好……” “你有什么说的?” 杨狱看着他。 这位长留大寇,毫无疑问是现世里交手过的最强之人,他的神通最为克制如他这样的神箭手。 若在平时,遇到这样凶悍的对手,他也只有借助地形与夜色,以箭法与其周旋,可最终仍不可敌。 “说,说什么?只恨,未杀了那头老猪狗……” 冀龙山惨笑着: “那老畜生,阴险毒辣,不可小觑,你,要小心……” “咦?” 裕凤仙瞧出异样,看向杨狱,后者也在怔怔出神,不知想起了什么。 大口的鲜血涌出。 人死之前,似乎会想起过往。 这一刹那,冀龙山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前半生,错的、对的、高兴、悲伤、绝望、不甘…… 往事种种,在眼前流淌而过。 “晴儿……” 冀龙山强撑着想要伸手,最终,却是颓然跌落。 一代大寇,就此毙命。 “他,也算个可怜人了……” 感受着气机的消亡,裕凤仙眉眼间的煞气也自消散了不少:“可你不该将其的不幸,再带给其他无辜的人……” “他死的不冤。”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幽幽: “可有人,更该死……” 他来青州并不久,但也听说过冀龙山身上发生的事情。 甚至,他很清楚,发生在冀龙山身上的悲剧,也发生在其余更多人的身上。 区别只在于,那些人早已死的悄无声息。 “不要乱来……” 裕凤仙听出了什么,微微皱眉。 杨狱点点头,回身望去。 长街尽头,一群人缓步而来,有徐文纪,有锦衣卫,有六扇门,也有四大家的高手。 一众人,神情各异,或冷漠、或欣喜、或如释重负、或冷眼审视。 “走了,走了。” 心力耗费过大,杨狱已懒得停留,摆摆手,也不等其他人靠近,提着弓刀,就走入了夜幕之中。 无人可见的视角深处,有着流光翻滚。 是食材,也是……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198章 盘点收获! 呼呼~ 夜风吹过长街,夏日的风并不刺骨,可见得冀龙山那近乎筋骨尽碎的尸身,一众人心头还是禁不住泛起凉意。 丈许高的巨汉,此时似已不足七尺,大半的血肉都溃烂成泥,浓烈的硫磺味,让人不由的皱眉。 “死了。” 萧宪长出一口气。 这是一句废话。 如此重的伤势,岂能不死? “裕大人……” 楚玄抬手,欲作寒暄。 “老爷子,走了。” 裕凤仙却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无,向着徐文纪一拱手,倒扛大刀离去。 “……裕大人还是如此真性情。” 楚玄面色微僵,却又很快收敛,看向徐文纪:“老大人的手段当真了得……” “他,死于神通反噬。” 徐文纪俯身看着,微微摇头,语气中不无叹息: “越是强横的神通,一旦被破,反噬也就越是强烈。强行为之,取死之道也……” 非人力可达,方称神通。 与武功不同,神通,是没有常理可言的,好比冀龙山,其之前体魄犹如百炼玄铁,刀枪不入。 人是血肉之躯,再如何强大的横练,也是绝无可能达到此等程度的。 可神通的促使,亦是有着消耗。 而且,一旦被人破开,就有强大的反噬。 “神通反噬,难有生机。到底是没底蕴的,无法掌控入微,如若不然,不至于此……” 方其道眸光动了动,看不出喜怒: “可惜了,这样的神通……” 见得那金光的瞬间,他已知晓冀龙山无可幸免。 以其表现出的横练神通,纵破也不该能伤及性命,然而,他很显然没有达到神通被破而自身无损的境界。 不说冀龙山,即便是当年的真言道人…… 扫过遍地狼藉的街道,徐文纪看向方其道、楚玄等一众人: “诸位,还不走吗?方总捕,莫非此时还有招安之念?” 他的语气平淡,可楚玄等人却不由微微色变。 “下官告辞。” 只有方其道神色如常,拱手告辞。 楚玄等人还想说什么,但见徐文纪脸色冷淡,也都说不出口,只得怏怏告辞。 很快,街道上已只剩下了几个锦衣卫千户。 “老大人?” 一位千户微微躬身: “四大家不可信,这方其道,也暗藏险恶。须得提早应对了……” 其余几人也都点头。 今日之事,四大家与方其道虽未占什么便宜,可也都暴露了许多,尤其是方其道,其突兀现身,必是有所图。 他口中的所谓‘招安’,自然是没有任何人相信。 六扇门虽有招募武林中人的权柄,可如冀龙山这般攻城拔寨的贼酋,只有州衙才有权利上报朝廷,商议招安。 “老夫自有计较。” 徐文纪却似并不在意,嘱咐几人收拾一下战场,葬了冀龙山。 其余人点头称是。 …… 几条街道走过,不及回府,楚玄等人的脸色已都变得铁青。 “方其道,不可信!” 林星沉眸光闪烁。 其余众人,皆是默然。 这一遭,冀龙山虽是被除,可却也大大得罪了那徐文纪。 “徐文纪……” 楚玄深吸一口气,心中隐有后悔。 早知如此,之前倒不如与徐文纪通力合作,如今一番操作下来,丝毫用处没有不说,还多搭上了一张破甲符。 虽然没有留下把柄,可今日之后,也可算是撕破脸了…… “诸位,可还要瞒着萧某吗?” 萧宪驻足,冷然望着其余三人: “我萧家损耗不过寥寥,几位就要将我开革出四大家的行列吗?” “萧兄哪里话?” 林星沉微微摇头,道: “我等与那方其道,真也没甚勾连,不过是他寻上门来讨了一张破甲符而已,作为回报,可为楚兄拔了杨狱那小子。 以报木林府之仇而已。” “仅此而已?” 萧宪将信将疑。 其余几人点头,表示并无隐瞒。 萧宪的脸色这才缓和,可仍有些难看: “那徐文纪之所以不对我等动手,不外乎我等表面上并无违逆,可今日之后……” 他微叹一声,其余人脸色也都不好看。 朝廷自有法度,不是武林厮杀,江湖仇杀,以他们的势力,无论是聂文洞,还是徐文纪,想要动手,都要有证据。 师出无名,则朝堂上下,都说不过去。 而他们,也始终在避免和徐文纪正面冲突,不主动出击,就不会授人以柄。 “大不了撕破脸,有什么好怕?” 有耆老冷哼一声,以手做割喉状: “大不了……” “混账!” 叶圣脸色一沉,反手一掌,将其抽翻在地。 “家主!” 那耆老猝不及防,登时被抽的咳血,狼狈不解:“那徐文纪,明摆着是要对付我等……” “此话,休要再提!” 楚玄适时开口,他冷眼扫过在此的所有人,沉声道: “江湖有江湖的条理,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我等士族,也有我等的规矩!遇事就要打打杀杀,和那么匹夫又有什么区别?” 他眼神幽沉,带着浓烈的警告。 见有人不解,却也不再多做解释,拂袖而去。 “家主……” 那叶家耆老兀自有些不服。 “你们当徐文纪是什么人?” 叶圣心有不耐,却又担忧这些老人鲁莽行事,还是勉为其难开口解释: “他是两朝元老,曾拜兵部尚书,太子太师的朝廷重臣!此次来青州,带着圣谕,乃是钦差! 更不必说,他虽未上任,可已可算是青州父母官了!” 听得这话,那耆老面色微变。 “我等收拾首尾,收缩势力,与其周旋,为的是保住家业!不是与人斗狠斗杀……” 林星沉冷眼扫过,也自拂袖而去: “凡事动动脑子,怜生教都不敢来青州城杀他,冀龙山都不曾对其动手,方其道也要礼让三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徐文纪可杀吗? 可! 但却绝不能是他们! 不说大明,历朝历代,但凡封疆大吏被杀者,无不会引得朝野震动,迎来最为恐怖的镇杀。 这是朝廷的法度之所在。 冀龙山何以被称之为长留大寇,名压出道多年的贼寇,甚至能名动天下,引得朝野震动? 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几乎当众刺杀了青州州主聂文洞! …… …… 多日未回,小院里,灰尘已有不少,杂草也都长出来。 杨狱略做整理,烧了一大锅的药液之后,将自己整个浸泡了进去。 “冀龙山、方其道、四大家……” 他盘膝坐于木桶之中,揉捏太阳穴,一夜奔波,两场厮杀,虽体力仍然充沛,心力却着实损耗过大。 青州的局势,好似一团乱麻。 四大家盘根错节,又有聂文洞与方其道掣肘,徐文纪即便有通天手段,也无法做到快刀斩乱麻。 无他,朝廷自有规矩。 但凡体制,皆是如此,哪怕手握大权,也都要被法度所束缚,一旦不按规程办事,就要被攻讦、被抨击。 甚至被贬斥为佞臣、权臣。 哪怕是皇帝老子,敢于践踏,都要被群臣上书劝阻,执意为之,都会被抨击昏君、暴君。 事实上,哪怕是看似强者为尊的江湖武林,也有着规矩,无端生事者,往往都要被贬斥为邪魔外道,人人喊打。 徐文纪此时处境之难,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哪怕有着空白文书,徐老大人暂时也无人可用,至少,目前似乎看不出有一言定鼎,拿捏州府的实力……” 轻捏眉心,杨狱不无隐忧。 在击杀聂文洞之时,他超越常人的感知曾捕捉到了一股针对自己的浓烈恶意。 虽只是一闪而逝,可他仍是追溯到了恶意的源头。 方其道! 这位之前素未蒙面,今夜算是第一次见面的顶头上司,对他抱有极为浓烈的恶意,甚至可以说是。 杀意! “石婆子背后,应当就是他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杨狱眸光闪烁。 虽不知道那方其道到底为何对他有如此大的恶意,但只从他轻易拿捏冀龙山的手段来看。 这位六扇门总捕的武功造诣,远在此时的自己之上…… 药液木桶中,杨狱舒缓精神,也思量着诸般事宜,或有猜错,或无头绪。 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将诸般杂念尽数排空。 心念微动间,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嗡~ 再睁眼,诸般食材仍是如夜幕群星,闪烁不定。 杨狱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正中处,那一口八尺多长,颇有冷峻高傲气息的偃月大刀上。 却正是裕凤仙的大刀。 短暂接触了这口大刀,他自然第一时间,捕捉了萦绕在这口大刀之上的精神痕迹。 【青龙偃月刀】 【等级:十都(上)】 【品质:优(上)】 【评价:千百匠人,历时多日,合诸般精铁之精、精金之属,锤锻千百次而成,初成之时已是凡俗技艺之巅峰。 经由杀伐之磨砺,已是可承法之胚】 【炼化可得:上乘刀法青龙九杀,上乘锤锻兵甲法,上乘吐纳‘青龙经’上乘内炼‘青龙真罡’(此法大成,或可领悟绝学级‘不败天罡’)】 【蓄能足够,可以炼化!】 不败天罡?! 一眼扫过,杨狱的心头就不由的一跳。 这波,薅到宝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199章 潮头将至 薅到宝了…… 看到‘绝学不败天罡’的那一瞬间,杨狱心头就是一跳。 武功,无论内外,无论技击之法,还是轻功提纵,皆有上中下之分。 上乘武学,某种意义上,已是世间武学的最高层级。 绝学,亦是上乘武学。 之所以称之为‘绝’,是因为,曾有强者,持之成就了武圣! 武功的来源已不可考究,但毫无疑问,可追溯至秦时,甚至更古的岁月,数以千年计数的时间中,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门武功被创造。 可武圣级数的存在,三千年至今,也只有寥寥数十而已。 他们的成名武学,就被称之为绝学。 然而,并不是每一位武圣都留有传人以及绝学的,当世流传的绝学至少,只怕不超过二十门。 换而言之,除却当世的十二尊武圣之外,真个流传下来的武圣级绝学,仅仅只有数门而已。 由此,可见绝学的珍稀与难得。 不败天罡,正属于‘绝学’之列,而且,在大明,是名头最响,且没有之一的绝学。 自张元烛到张玄霸,以不败天罡成就武圣的张家人,足有四人之多。 即便放眼天下,都是赫赫有名的。 “裕指挥使,居然是张家的人吗……” 惊喜之后,杨狱又有些犹豫了。 不败天罡也好,青龙九杀也罢,都算是张氏秘传,裕凤仙能精通这两者,毫无疑问,必是张家人。 且是张家十脉的嫡系。 自己若是学了,麻烦只怕不少,可不学吧,这可是绝学级武功。 若没有暴食之鼎,任他如何去做,都几乎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绝学武功,上乘武学,已然是世间绝大多数人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武学了。 不败天罡这样的绝学,哪怕是官居一品,做到锦衣卫总指挥使,两厂督公,六扇门捕神的位子上。 也几乎是没可能被传授的。 外姓人敢偷学这门武功,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过…… “有些麻烦……” 心中泛着思量,杨狱放下了青龙偃月刀,望向了‘嗡嗡’放光的魁星位阶图。 冀龙山殒命之瞬间,这张位阶图就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始终在躁动、震荡、嗡鸣与放光。 他之所以匆匆离去,大半就是因为位阶图的异动。 “会是什么?冀龙山的道果?” 杨狱强压心头悸动,向着位阶图走去。 依着徐文纪道果杂谈之中所说,道果一旦认主,几乎不可能被掠夺,道果持有者死去,道果也必会散于天地。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收束,只是…… 回想着冀龙山所展现出的非人体魄,他自然不无眼热,以他的神力,若是再有这样的横练神通傍身。 不说尚未踏足第五关的裕凤仙,即便是已然换血大成的方其道,也未必就不可敌! 嗡~ 随着杨狱的靠近,蜷缩着发光的位阶图光芒大放,鼎壁之上,也随之有文字流动而出。 【极魁星位阶图捕捉到……天魁星的气息……正在拓印……】 【拓印中……】 “拓印?难道暴食之鼎还真能捕捉到冀龙山的道果‘位阶天魁星’?” 杨狱心中一动,看继续看去。 【天魁星(魔)】 【欲魔行天,不乱反正。似神非神,似魔非魔。】 【神种:融金炼体】 【晋升仪式:尚未炼化,不可见】 【可晋升:需得大成‘唯一魁星’方可见】 【持之可入天海界(天海界未开启,不可入)】 …… 鼎壁上的讯息并不详尽,很多处显示不可见。 不过,联想着冀龙山的所作所为,杨狱也隐隐能猜出什么。 “这个天魁星,和我记忆中前世的天魁星,是否有关系……” 杨狱猜测着。 好歹是和李二一一同补全了此世‘水浒’的人,他对于天魁星这个字眼,还是十分敏感的。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 他最为关切的,并不是这天魁星的来历与仪式,而是那门‘融金炼体’的神通。 不过,拓印道果的,不是暴食之鼎,而是魁星位阶图,这让他很惊诧。 魁星、天魁星、唯一魁星…… 杨狱眸光闪烁,若有所思,却也没有急着考究,而是看向了那门神通。 【融金炼体(十都级)】 【催使此门神通,可吞吐诸般金精于身,以达到脱胎换骨之效用。】 关于这门神通,鼎壁上只有这么一句话。 “吞吐精金,脱胎换骨……” 杨狱有些咂舌。 人体再如何锤炼,都是不可能与金铁比硬度的,否则,这世上也就不存在兵器之说了。 哪怕是传说中的神与佛,可也都有着‘法宝’‘神兵’的。 这门神通,介绍虽然寥寥,但他看着,还是不免有些怦然心动。 【拓印中……】 【……拓印中……】 【……拓印中】 魁星位阶图,嗡嗡鸣动,鼎壁之上,其上的字眼不住的闪烁,显然一时半会,是无法结束的。 “不急,不急……” 杨狱强压下心中躁动,手捧那口青龙偃月刀,开始细细观摩。 有着那枚玄英珠助力,他此时还可炼化一件食材,甚至还有余,只是,他还是倾向于留下一次炼化的机会。 这次机会,是他留给魁星位阶图的。 是否尝试炼化这张食谱,他很犹豫,三件食材虽还缺了一件,虽然可以尝试炼化,但失败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按照徐文纪那本道果杂谈上所说,一旦道果炼化出现岔子,那后果,可比走火入魔还要凶险无数倍。 按着他的说法,炼化成功,或是走上‘神、魔、仙、佛’的道路,可一旦失败,怕不是就要成为无思无觉的魑魅魍魉…… “青龙偃月刀……” 杨狱轻轻抚摸着这口大刀,现世里,他是绝迹没有这种机会的。 这口刀,单论材质,比之他那口十步一杀剑,也只好了半筹而已,可那只是品质,两者的重量,差了十倍都多。 耗费自然也不可能相同。 “先是紫金吞煞宝葫芦背了锅,然后,又从她身上薅到了这般多的神功秘籍……要是哪一日被发现了……” 突兀闪过的念头,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那女人,可疯的很…… …… …… 砰! 泛着青光的大刀重重拄地,荡起的气流扩散,掀起大片的灰尘。 远处天边已渐渐泛光。 裕凤仙已在演武场上挥洒了半夜,至此时,方才停下。 几个侍女在一旁站了半夜,见她停手,方才松了口气,端着铜盆热水、药膳、早点上前。 “小姐,歇一会吧,您伤还没好呢。” 闻着空中飘荡的淡淡麝香,几个侍女都颇为心疼。 “不想吃,没胃口。” 裕凤仙木着脸,心情差到了极点。 “药膳总归要喝啊,伤势太严重,岂非要耽搁您的练功进境?” 还是绿衣侍女机灵,知道怎么哄自家小姐。 听着这句话,裕凤仙才勉强喝下了药膳,可仍是有些闷闷不乐。 “胜败乃兵家常事,那冀龙山已是换血大成,又有神通傍身,小姐您没拿下他,也在情理之中……” 绿衣侍女搬来了椅子。 “难道在你的心里,你家小姐是个输不起的人?” 裕凤仙白了她一眼,坐下,单手托腮,愁容满面的看着挂在偃月刀上的红葫芦,牙有些痒痒: “老娘自忖天资也没这么差,怎么这破葫芦,就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晨风中摇晃的红葫芦,裕凤仙有些怀疑人生。 她出身很好,早在娘胎里,父母就给她灌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出生之后,一路突飞猛进,年不过二十,已换血十二次。 若非她非要凝练‘不败天罡’,在三年就能跨入筑基第五关。 习文练武,她几乎都没遇到什么挫败。 直至遇到这枚红葫芦…… “这……” 绿衣少女这就没法接话了。 类似的话,她都听了不知多少遍了。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葫芦是假的……” 裕凤仙忧愁不已,连连叹气: “依着钦天监的说法,潮头将至,传说中的天海界都快开了,要是没个道果,老娘怕不是要掉队……” 毫无形象的抓着头发,只要想想自己要落后他人一步,裕凤仙就接受不能。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求助府里?” 绿衣侍女试探着询问。 “不行!” 裕凤仙断然拒绝: “要我求‘张灵峰’绝无可能!” “怎么能说是求呢?” 绿衣少女苦口婆心: “老王爷最心疼小姐,或许早就为您准备好了也不一定……” “爷爷……” 想起自家老爷子,裕凤仙态度顿时软化了下来。 “算了。” 想了想,她还是拒绝了:“算算时间,东厂那伙太监,也该来了。” 黑山城之事,她上报都一年多了。 奖赏之类,也该下来了才是。 道果不同于武功,是不可能任由翎鹰传送的,来接这枚道果的人,或许已到了路上了。 “那听您的……” 绿衣侍女顺从的点点头。 “道果没能炼化,还许出去这好些东西给那小子……” 伸手将那紫金葫芦攥在手里把玩,裕凤仙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赔了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1章 驿站喝茶? 呼呼~ 迅疾的风声在耳畔不住响动,两侧的景物,极速的掠过。 青州虽非养马地,可到底是边境,并不缺马,徐文纪赠送的这匹龙马虽比不上为聂文洞拉车的雪域龙马。 却也是顶尖好马了。 真正的好马,绝不只是速度快而已,更讲究个平稳和契合,一如此时这匹黄蛟马,奔踏起伏间,始终保持在一个平面。 无论脚下的是荒野还是土路泥泞,都并不显得颠簸,速度,还很快,远非寻常马匹可比。 “呼!” “吸!” 马背上,杨狱一手持缰,一手轻按马鬃,却是闭着眼睛,静气凝神,强大的五感自会辨别路途与环境。 他的气息缓慢而悠长,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奔腾不休,极为剧烈的血液流动。 换血,不止是字面意义的换血。 更多的,是以血气蕴养自身,达到脱胎换骨的过程。 “若武功最初果真是佛、道两家的高人从神通之中演化出来的,那换血的顶点,岂非也相当于神通成就?”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有意思了……” 杨狱心中泛着思量。 得益于暴食之鼎与他自己的勤勉,他的武功进展很快,即便是最为短板的底蕴,也在慢慢的补齐。 更因自身有着神通可以对比,他隐隐间,就觉得换血的过程,有些类似于神通。 同样的脱胎换骨,只是更为温和而已。 呼呼! 风声呼啸,气流漫卷。 龙马的优势,渐渐就体会到了,寻常驽马,速度慢不说,还不持久,一气可跑一二百里,就汗出如浆,再跑甚至会暴毙。 上好的千里马,数倍于其,一日可行八百甚至上千,但全力奔跑之下,往往要休息半日甚至一日。 龙马,却不同。 它的速度比之千里马快的并不多,可持久力,却远远超过了。 杨狱清晨出城,一路不停,足足跑过八百里,这龙马方才出汗,耐力之强,让他都有些惊异。 “难怪龙马要价高,的确是好东西。” 微微感慨,杨狱睁开眼。 此时,日近黄昏,官道之上已无什么人老了,只有极远处,似有炊烟升起。 杨狱的目力极佳,虽距离颇远,却还是一眼看到了炊烟下的驿站。 大明多驿站。 官员上任、调任途中食宿、换马都要经由驿站,除此之外,驿站还肩负着接待宾客、物资运输、传递文书和军事情报等等作用。 除此之外,寻常百姓想要往来书信,也只有通过驿站。 当然,那是之前。 随着驿站的改制与裁撤驿卒,很多驿站早就破落,甚至被其他人盘下,或作为客栈,或作为酒馆。 那处虽还是驿站某样,可未必就还是驿站了。 “果然追来了……” 杨狱眸光微冷。 此番得了这好些食材,依着他的性子,非要将全部消化才肯出门。 而之所以答应徐文纪出城,可不止是因为看不惯四大家这些蛀虫,也是因为,城中对他恶意深深的那位。 随着‘老母想尔服气法’的精神,武功的进步,他的五感越发的神异。 隐隐间,已可嗅到常人对于自己的敌意了。 比如,此时。 在他的眼中,远处的驿站,就有着一道针对于自己的,如潮恶意! …… …… 官道之旁,有着一家由驿站改来的酒馆,外有篱笆围着,内有酒旗飘扬,门内,隐有酒肉之香。 以及呼喝划拳声。 夜色将至,若有来往客商,多也会在此处落脚,毕竟带着货物,一日也走不得八百里到青州城。 唏律律~ 马匹长嘶声中,数道狼狈的身影下了马。 迎客的活计扫了一眼,这几人看起来十分之狼狈。 头前两人还好,只是狼狈了些,其后的三人,简直不成个样子,惨白干瘦好似厉鬼一样。 但这马,却是上好的马。 只是,这伙人似乎奔波很久,此时这几匹上好的马匹,都已半废了,长嘶几声,都快瘫在地上了。 看着,不免有些心疼。 “店家,快些上些酒菜来!” 几人大步进屋,头前一人甩着乱发,拍下一锭银子来,声如洪钟。 “得嘞!” 见得银子,伙计自然也不管这些人的来意,转身就去了后厨。 这几人,也不在乎其他客人的目光,寻了处角落坐下,等待酒菜,也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戒备着。 “酒菜来了,几位客官慢用。” 没多时,酒菜已奉上。 这几人显然是饿的狠了,尤其是脸色惨白的三人,更是眼珠子都有些发红,几乎抢一般将肉塞进了嘴里。 这吃相之凶恶,让伙计吓了一跳,其余客人,也都吃惊不小,不过行商在外的多是谨慎,倒也没人敢嘲笑什么。 “呜~” 突然,其中一人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声,身侧几人只以为他吃呛了,忙在他背上一拍。 “啊!” 却不想,这一拍之下,这人竟整个瘫在了地上,恶臭也随之传来,竟是失禁了!。 “小石,你怎可如此失态?!” 一众客人厌恶退开,同行几人也全都色变,但还不及询问,那人已是颤抖着指向了门口: “他,他,他追,追来了……” 他? 谁? 酒馆里的一众人都是一惊,这几人看起来也有武功在身,却被人吓的失禁? 惊诧看去。 就见得一批鬃毛棕黄,四蹄发白的高头龙马绝尘而来,速度迅疾,猛然停下,却又丝毫不乱。 一背长弓,跨长刀的青年,翻身下马,向着驿站往来。 “啊!” 这一看,大堂里顿时传出三声惨叫来。 那三个脸色惨白之人,真好似厉鬼一般发出刺耳的尖叫,已分不清其中是惊恐还是愤怒了。 “闭嘴!” 终于,有客人看不下去,一声怒斥,压过了三人的尖叫。 “你,你还不放过我们……” 那失禁的年轻人,绝望的呻吟一声,几乎瘫软在地。 这几人如此大的反应,翻身下马的杨狱自然注意到了,他冷眼扫过,已认出了这几人,不由的挑眉: “我听说,昨夜有人趁乱逃出大狱,原来是你们几人。” “杨,杨狱……” 脸色惨白的三人都有些绝望了。 “杨狱?!” 那乱发遮面,显然有过乔装打扮的老者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是杨狱?!” “铁剑门,罗烈。” 见得这老者,杨狱心中顿时皱起眉头。 他跨箭而来,于城外击溃了青州贼寇,并将包括于长镜、钱叫花等宗门高手也都拿下,其中,就包括这罗烈。 不过,他走的匆忙,只嘱咐几个锦衣卫将这些高手下大狱,却没有想到,这罗烈居然当天就越狱成功。 而且趁乱救走了被他擒下的铁剑门老中青三人。 关山水、石永言、严景略…… “你,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见得杨狱,罗烈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昨夜之战,面前之人以一己之力,击溃了贾擎为首的长留众寇,更将他们一网成擒。 其箭术武功都已达到一个极高的程度。 哪怕是完好之时,自己都不是对手,更别说,被穿了琵琶骨,侥幸逃走,一夜奔波,气力大减的现在了。 这话问的杨狱都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青州城外八条路,你们偏偏走了这条……” “杨狱,杨爷!您就放我等一马吧,我等必将洗心革面,再不敢胡作非为……” 关山水与严景略都还能绷得住,最为年轻的石永言却是彻底绷不住了,涕泪横流,连连讨饶。 这一年的牢狱之灾,几乎让他崩溃了。 “住口!” 罗烈大怒,一脚将其踹翻,拔剑直指: “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好男儿,岂能向鹰犬求饶?!” “几位太瞧得起自己了。” 杨狱没有回答,大堂里,却传来一声淡淡的嗤笑声: “门外的这位,可是诛杀了长留大寇冀龙山的少年英杰,就凭你们几条臭鱼烂虾,也想着鱼死网破?” “诛杀了冀龙山?!他?” “怎么可能?!” “杨狱?冀龙山死了?” 听得这句话,大厅之中顿时哗然。 人的名,树的影。 若说最近数月,哪个名声最响,那毫无疑问是要拔城十座的冀龙山,遍地烽火狼烟,几乎让他的名声到达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此时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之人自然吃惊不小。 “谁?!” 罗烈也是一惊,将信将疑的正要回头,身子却猛然一僵。 一只手掌,悄无声息的扣在了他的后脖上,劲力含而不发,却让他心头狂跳。 “六扇门铜章捕头,苗风,见过杨大人。” 一手钳制住了罗烈,另一手施重手将其余几人全部点倒,略显富态的中年人笑呵呵的冲着杨狱点点头: “这点小事,在下代劳就是。两位,慢慢聊。” 说话之间,他冷眼扫过整个酒馆,语气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所有人,全都滚出去!” 呼! 似有寒流刮过。 酒馆里的一众人全都打了个冷颤,哪里敢拒绝,忙不迭的退出了酒馆。 “两位大佬,慢慢聊,在下,先走也!” 见杨狱缓步走进来,苗风足下一点,提着拿下的犯人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杨大人好威风,好煞气。” 空空荡荡的酒馆里,传来声音,角落处,方其道,手提茶壶倒水: “喝杯茶?”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2章 逆夺道果(第一章) 袅袅水汽混杂着茶香飘荡。 杨狱按刀驻足,冷眼相望。 普通的身高、普通的身形、普通的五官,乍一看,这似乎是个丢进人堆都未见得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中年人。 唯一好过寻常人的,是他的肤色白皙,并没有风霜造就的痕迹。 只看其人,任谁也看不出这位普通中年,会是无论武功还是地位,都在青州前列的大人物。 六扇门总捕,方其道。 大明钳制天下的手段繁多,内有六部集权,东西两厂,外者如大明九王,分踞一道三州。 之外,锦衣卫与六扇门监察天下。 单纯的权柄而言,锦衣卫自然要远超,可六扇门分布天下,收纳江湖武人,无论是人员的组成复杂,还是出头难度,都远超锦衣卫。 能做到一州总捕的,无论功绩还是武功,都是其中佼佼者。 更不要说,方其道可是从京都下来,疑似与那四位争过四大神捕的大高手。 事实上,他初来青州,就被人列入青州前十,甚至有人猜测,他是特意被朝廷派下来,钳制大将军魏正先的。 “后生可畏啊……” 空下来的大堂内,方其道端茶细品,杨狱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这位后起之秀。 “如果不是你的卷宗现在还摆在我的案头,我都很难相信,三四年前,你会是个几乎被饿死的流民乞儿……” 他的眼底有着涟漪泛起。 他是个极少动容的人,可看着面前之人,心中不由的掀起波澜。 这世上有天才吗? 毫无疑问的有。 天赋异禀,身负巨力者,他见得多了。 资质极好,换血远比常人要容易的,他也见过。 于刀、剑、拳脚、横练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悟者,也不是没有。 可眼前之,不但身负巨力,换血也快,刀法娴熟,轻功惊人也就罢了,还在极端时间内,掌握了一手令人惊悚的上乘箭术。 这一桩桩,一件件组合起来,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容了。 “你想说什么?” 杨狱沉凝心神,感应着四周的一切细微变化。 面前之人,极为危险,比之冀龙山还要危险的多,因为,面对冀龙山之时,自己始终处于暗处。 可面前这位,却始终在阴影中盯着自己。 “你大抵以为藏的很好,可惜…… 你大抵不知道,一个出身边荒小城,一无资源,二没名师,三无上乘武功的流民乞儿,在三四年,甚至更短的时间里,几乎逼近了一州绝顶的位置。 在有心人的眼里,是多么扎眼。” 方其道淡淡一笑,有着玩味: “说来,你还要谢我。若无本官为你遮掩,你早就进入更多有心人的眼中了。” “说起有心人,方大人,才是最大的有心人吧?” 杨狱心中微沉,却也不显惊慌。 出头太快,被人盯上,这几乎是必然的。 可若因为被人盯上就困居小城,这与因噎废食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不走出黑山城,莫说上乘武功,哪怕是中乘武功,他都根本无处去寻。 不加入朝廷,不说不败天罡、青龙九杀、十步一杀这样的顶尖武学,即便是周游六虚、裂海玄鲸他也根本接触不到。 更不要说‘换血大丹’以及六次换血之后的药浴之方了。 有得必有失,他心中很清楚,也早有预料了。 “不错。你击杀秦氏兄弟之后,我就已然断定,你绝非寻常武者,而是,身怀道果的‘异人’。” 方其道很坦然: “你很果决,并未上断怨台,可结果是一样的。” “异人?” 杨狱反问,自动忽略了前面的话。 方其道什么时候盯上自己,他并不感兴趣。 “身怀道果者,皆是异人。” 方其道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上茶水,细品,慢言,不急不躁: “我三岁就开始浸泡药浴,七岁就开始练武,三十多年里没有一日懈怠,可那冀龙山,半路出家,却几乎追上我。 这种‘异’,实在令人不甘,且羡慕。” “三岁药浴,莫非就不异于常人?” 杨狱打断了他的话,冷笑: “这世上九成人可都没有这种待遇,甚至,毕生都不要想着能成为武者。” 方其道似乎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杨狱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话语中的不甘、厌憎与艳羡。 他所厌憎的,不是‘异人’。 而是,为什么他自己不是异人。 “这么说,我也算是‘异人’?” 方其道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可惜,比起这种,我更想成为,真正的‘异人’!” 真正的异人! 杨狱眸光一动,带着试探:“莫说我没有道果,即便有,可据我所知,道果是无法被掠夺,转移的……” 道果,是不可被掠夺的。 依着徐文纪的猜测,道果的认主并非是完全随即与巧合,而是因为,道果拥有者 “事无绝对。” 方其道淡淡的看着杨狱,似看出了他的心思: “听闻你从徐文纪那里得了一册道果杂谈,怎么,上面没有记载‘欢喜和尚’逆夺道果的事情吗?” “逆夺道果,这便是你的目的?” 杨狱握刀的手更紧了一分,嘴角有着嘲讽。 “古往今来,觊觎道果而无道果者,非我一人,不甘心的,也非我一个。自然,逆夺道果的手段,自然也有着很多,很多……” 方其道饮尽杯中茶水: “方某身为你的上官,却压你功绩、晋升,觊觎你的道果,已是不义在前,却不好再让你糊里糊涂的上路……” 啪! 茶杯落下。 方其道抬眉望向杨狱: “到底同僚一场,若有什么依仗,尽可拿出来。” 两人的衣衫无风而动,沉凝的气势瞬间弥漫了整座酒楼,篱笆外拴着的龙马都似是受惊般发出一声长嘶。 “如你这般坦荡的小人,世上也是少见了。” 杨狱几乎笑了出来。 “随你怎么说吧。” 方其道神色漠然,却似有所感应,看向杨狱攥紧的左手。 他一手按刀,另一只手却缓缓摊开,一枚似金似铜,蚕豆大小的豆子。 “这是……”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3章 撒豆成兵(第二章) “这是……” 方其道眸光一凝,下意识的就想出手。 但杨狱的动作更快,方其道微微一怔间,手掌已然倾斜,在后者的注视之下,这枚豆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啪嗒! 犹如金珠落地,轻轻一弹间,就有光华泛起。 嗡~ 金光骤现,明亮无比。 继而,杨狱抽身后退,遥遥望去,就见得让他都为之震惊的一幕。 那金珠落地,在泥土中一个翻滚,竟好似面团般一下拉伸了开来,眨眼之间,竟生出了四肢五官! 这一幕太过惊悚,哪怕是方其道都看的一怔,手下的动作慢了半拍,任由杨狱退了出去。 继而,在两人共同的注视之下,前后不过一瞬而已。 那一粒金豆,就在不断拉伸、屈伸之间,变成一个晶莹璀璨,散发着莹莹宝光的三寸小人! 旋即,小人又自开始膨胀起来,很快,竟长成了七尺之高! “天……” 几个胆大的行商不曾走远,此时也见到了这堪称惊悚的一幕,一个个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能相信,一粒金豆子,居然肉眼可见的长成了人样? 看其四肢五官、筋骨皮膜皆全,简直是真人一般! “撒豆成兵?!” 莫说是其他人,便是杨狱也看的目不转睛,心神摇曳。 见得这枚豆子之时,他也有过类似的猜测,可真个见得,还是无比的震惊。 一枚豆子,凭什么能长成这般大? “这撒豆成兵是徐老大人的神通,还是他从别出借来的手段?” 杨狱都有些发怔。 击杀冀龙山那一夜,徐文纪曾交给他两样东西,其中一张符箓样式的,已被他作为手段,贯穿了冀龙山的横练神通。 第二件,则是这枚似金似铜的豆子。 而今日早上,那封信实则是两份,其中一份,正是要他出城之后若遇人截杀,则不要避让,放出此枚金豆。 若没有这信件,他遥遥感知到驿站里的浓烈恶意,可未必就会堂而皇之的靠近。 至少,也要等到夜幕降临。 “神通,传说中的神通!” 不远处,藏在草丛里的几人,简直疯狂了一样,害怕恐惧,却又忍不住想要继续看下去。 数千年里,多少神话传说流传,多少帝王将相求仙寻道,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那都是传说,流言。 而眼下所见,却是真正的神通啊! 一枚豆子,长成了人样! “撒豆成兵……” 反倒是方其道,在惊诧之后,第一个恢复了平静。 他的眸光发亮,上下打量这薄薄金光中的人影,有些诧异,也有些恍然: “不愧是朝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真真是老奸巨猾……” 他早猜测徐文级别有手段在身。 是以,围杀冀龙山之战,局势已极为凶险他都没有现身,正是为了逼出徐文纪的底牌。 可没想到,他居然还藏了一手…… 这枚豆子,很明显,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轰! 念头泛起之瞬间,方其道已然出手,掌力雄浑,几如山岳横移,直引得整座驿站都为之摇晃。 那金甲人影还未成型,已被其掌印彻底覆盖。 呼! 三丈不到的距离,对于方其道而言,几乎是贴面,掌出即至,破空的尖锐鸣动声尚未炸开,其五指已将将扣在其面目之上。 可就在这时,那薄薄金光不知何时已然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他一般平平无奇的脸。 然而,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方其道却如遭雷殛,大叫一声,疯狂暴退! 轰隆!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大,退步之间,周身萦绕的罡风都为之吞吐开来,只一下,那偌大的驿站都为之坍塌了! “赵王爷!” 方其道的声音,再没有了平静从容,甚至被惊惧所充斥。 荡起的烟尘之中,他仍在后退,直至退出了百丈还多,才勉强停下了脚步,却仍是如临大敌。 甚至于,有些颤栗。 “赵王爷?!” 听得这一声尖叫。 莫说是草丛中乃至于更远处等待的行商们,即便是亲手丢出这枚金豆子的杨狱,都是一个激灵。 大明,有且只有一位赵王。 那就是,曾总领天下兵马的西府赵王,张玄霸! 呼呼~ 渐落的残阳下,方其道的脸色发白,望向灰尘之中屹立不动的金甲人,如临大敌,心中的惊惧却缓缓平复。 那一下太突然。 自己出手的对象,突然变成心中最为敬畏之人,着实险些将他吓破胆,但不及落地,他已清醒过来。 这只是那金豆子所化,不可能是赵王爷,至少,不能是真正的赵王爷…… “呼!” “吸!” 然而,下一瞬,从灰尘中传来的悠长呼吸声,却又让他的面色一紧。 灰尘散去。 金甲人现身在众人之前,那悠长的呼吸,正是从它的身上传出。 “这也太像了……” 杨狱的距离最近,以他的目力,完全可以清晰的看到这具金甲人的全貌。 其貌不扬,平平无奇,唯有一双凤眸,显出睥睨天下的张扬与霸道。 除却没有凤翅镏金镋与赤焰披风、赤云龙马之外,几乎与他曾经在流积山幻境所见的那位西府赵王,一模一样! 空旷的荒野官道,一下静的落针可闻,唯有那悠长的呼吸声在传荡。 震惊! 巨大的震惊充斥了所有人的心灵。 没有人想到,一枚金豆能化生成人,更没有人想到,这个‘人’会是当代之传奇,一代武圣,西府赵王张玄霸。 “好,很好……” 长长的一口浊气吐出,脸色却仍旧难看的方其道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握住了自袖口滑落的短剑: “我却不信,区区一枚豆子,能……” 轰! 似有霹雳炸开,打断了方其道的声音。 那是踏地之声。 只是一踏而已,方圆数十丈的地面都是猛然一震,泥沙草木皆为之翻滚起来。 而那金甲人,已携带骇人至极的音啸气流,横掠数十丈,抬起一拳,如山岳倾倒、流星坠地一般。 重重打向了方其道。 其拳无因,却又好似有着无比凝练的意志,无比蛮横霸道的在一切看到这一幕的人的心头显现出来。 要你死,你就死!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4章 霸拳!(第三章) 轰! 人如长虹贯日,拳如流星坠地。 大地震颤,乱世横飞,草木低头。 拳似刚起,已有劲风扑面,犹如实质般凝练的罡风拍打而来,顷刻间,大地上就开裂出千百道深深的痕迹。 “这拳?” 杨狱眸光一凝,心神一个恍惚。 在这一拳中,他好似梦回当日的流积山战场,这一拳,与当日在幻境中几乎将他打爆的一拳有着极大的相似处。 可也有着不同。 力量要小的多,可发力轨迹,精妙之处,却还要超过。 换而言之,如果说当日打爆他的那一拳,是随手而发,这一拳,就像是稍微认真了一些,只是受限于这金甲人,力量要逊色极多而已。 可这个逊色,也仅仅是相比于流积山幻境中的那位而已,实则同样沉重的不可思议。 拳印所过,都有着实质的波纹产生,这是音障被绝对的速度和力量贯穿了。 “霸拳?!” 眼见得这一拳破空而动,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扩散至肉眼可见的整个平面,方其道的瞳孔一缩,心中再无任何侥幸。 霸道至极的拳意深深刺痛了他的皮膜及心灵。 他绝不信一颗金豆能够化生出那位霸绝军中的西府赵王,可这一拳的凶戾,同样让他心神狂跳。 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张玄霸以凤翅镏金镋闻名天下,战阵无敌,杀伐凶戾,不败天罡至刚至阳。 却不知其在流积山一战,三百万人的杀伐战场中,磨砺出了一套惊天动地的拳术。 霸拳! 霸绝寰宇的霸! 恐怖! 大恐怖! 莫大的危机好似夜幕垂下,让他几乎窒息,甚至都有着放弃挣扎,束手待毙的念头闪过。 然而,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刺激到了他心中最为深层的凶性。 “杀我,绝不可能!” 方其道心中一声低吼。 砰! 他足下重重一点,雄浑的内气瞬间点燃,催发出了骇人级数的沛然血气,染红了渐黑的天色。 筑基五关,换血十三。 他虽尚未跨过换血大成的最后一道门槛,可其一身血气,却远远超过了寻常的武者不知多少。 这一下爆发,四周的温度陡升,好似其身体之中真个藏有一方巨大的火炉,散发出足以影响四周环境的光与热。 “杀!” 一踏步,一长啸,方其道心中的无限恐怖尽化作暴怒与杀意。 这不是情绪的自然波动,而是演化出血气熔炉之后,气血深入骨髓与内脏精微处,能够影响自身的情绪。 恐惧如火,点燃了心中的狂怒,怒火反而压过其余一切负面情绪。 轰! 血气如潮,内气爆发的同时,方其道掌中的短剑也自凶戾斩出。 这一剑,看似一剑平平直刺,实则是以极为细微的动作震荡剑身,赋予其极端可怖的撕裂之力。 而这一剑刺出的同时,剑身之上更泛起璀璨的白光,白光交织于短剑之上,有着繁杂的符文之影一闪而过。 正是他自楚家得到的那一张破甲符! 这符箓来自皇太妃的元符经,可究其根本,是来源于符水观,云泥道人的道果神符书! 同样有着神通之威! 没有任何藏私,也不敢有任何藏私。 无论眼前是什么,单凭其与西府赵王一般无二的身形面容,以及这霸道至极的拳法,就足以让这世上的任何人全力以赴了。 任何大意,代表的都只有死亡! 轰! 刹那都不到,拳剑已然相交。 “我……” 刚一接触,方其道的瞳孔就被血色染红,狂涌的气血几乎将他的眼球都挤了出去,心头怒火,瞬间降至了冰点。 这一拳的刚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是力量超越自己,而是其刚猛太过,接触之刹那,他的罡风、横练、内息、血气就好似狂风之中的火苗,几乎被一下吹灭。 轰隆! 这碰撞来的太快太快,也太凶太凶。 在一众人的眼中,就只看到拳印与剑光一闪,继而两者相交之处,就好似浩日当空,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一瞬之后,才有好似前百碰撞之音糅成一声的惊天雷暴声,响彻荒野。 轰隆! 大地猛然一颤,恐怖的气浪同心圆也似凶猛扩散,一霎而已,百丈范围之内,一切草木都被连根拔起。 恐怖的罡风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而两者相交之正中,更真好似流星坠地一般,足有十丈之地,齐齐塌陷超过三尺,然而,却不见任何的泥沙翻涌。 好似,泥沙土石都在两者的碰撞之中彻底消失! “啊!” 雷鸣乍闪即灭,可痛绝的惨叫声,却是久久不息。 只一拳而已,罡风倒灌,将那驿站废墟彻底吹平了,而那方其道,更好似稻草一般,被一下吹出了不知几丈还是十几丈。 万念皆空! 这一刹那,方其道甚至感觉不到痛苦与绝望,他的所有念头,都好似随同狂飙的血液一并被打出了体外! ‘我没死?!!’ 直至重重落地,方其道的心中才有了念头闪过。 然后,这一个念头,就变成了无边强烈的恐怖。 逃! 逃! 逃! 这是由外而内,从灵魂到肉体的最强催促。 强烈到方其道甚至连扭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几个翻滚,任由全身飙血,发狂也似逃了出去。 而他哪怕是回头看上一眼,就会发现。 一拳之后,那金甲人已变得模糊缥缈如影子,几个眨眼间,就再度变成一枚黯淡无光的金豆子,落在了地上。 荒野之中,一片死寂。 一切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呆若木鸡,被震惊的无法言语。 震惊于这一拳的恐怖,也骇然于那人的恐怖生命力,受了这样的一拳,血都染红了大地,居然都没死。 即便是杨狱,都没有回神。 他感知到了方其道的逃窜,却无暇理会,他的眼神如明镜,映彻着之前那一拳的所有精巧细微变化。 数息之后方才回神,将那掉落的金豆子抓起揣进兜里,翻身一跃,上了黄蛟马,向着渐落的夜色中,慌不择路逃窜的方其道直追而去。 此时夜色将落未落,他的主场,即将到来! 攻守易势!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6章 众生皆苦 呼呼~ 夜幕之下,风声呼啸。 杨狱催马而动,持弓在手,双目如电,扫视着山林各处,所过之处,一目了然。 隐可见草木轻微的断折,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六扇门的捕头,潜形匿迹的功夫不会比追凶拿人的手段差,方其道更是其中佼佼者,一跨入夜幕,第一时间就藏匿了身形。 只是…… “这方其道横练分明一般,生命力却如此强横……” 杨狱心神沉凝,感知着四周的细微变化。 那一粒金豆,有且只有一击之力,这并不出乎他的预料。 可这一击之力,毫无疑问的强横,杨狱自忖,这一拳他接下,下场不会比之当日流积山更好。 最好也是留有一口气罢了。 方其道的横练远不能与冀龙山相比,这一拳之下,全身血液都被挤的喷薄出来,却居然还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遁逃。 着实是出乎他的预料。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方其道毫无疑问是换血十三次,以自身为熔炉,蕴养出自身道路的准宗师了,只差‘换血大成、脱胎换骨’这一步,就可叩动武圣之门了……” 杨狱心中闪过念头,掌中的弓弦却缓缓拉满,如电眸光划过夜幕。 崩! …… …… 德林城,比邻顺德,木林,隔南山望青州,乃是千年名城,虽比不了德阳、木林繁华,却也算是一处善地。 比之穷山恶水的顺德府,好了不知多少。 夏秋之交,尤其繁华,街道之上,车水马龙,来往行商络绎不绝,各类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行人接踵摩肩。 醉仙阁高六层,雕栏玉砌,装饰典雅,乃是德林府城最为出名的酒楼之一,因有着自京城宴请的御厨坐镇,要价虽高昂,也座无虚席。 而此时,已近日上三竿,饭点将至,本该是爆满之时,醉仙阁中却是一派冷清之相,纵有客人要来,也都被小二伙计拒之门外。 说是无人,也不准确。 空荡荡的大厅正中,摆着一大桌,其上尽是珍馐美味,琼浆美酒。 各类美食应有尽有,皆是御厨手笔,色香味皆全,可在座的六人,却没有一人动筷、动杯。 醉仙阁掌柜,是第七人,也是唯一站着的一人。 他也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家财巨万,财富足可在闹市买下一条街道,然而,在此时,却好似小厮一般伺候在一旁。 甚至都不敢开声。 原因无他,桌上这六人,都是他绝惹不起的大人物。 桌上,僧道老少男女皆有。 发丝都白了一半的和尚,名唤‘浮云’,是德林府极有名的和尚,不过,这个极有名,不是他佛法高深。 而是他五毒俱全,吃喝嫖赌样样齐全。 看起来七老八十,实则年不过五十。 在他身侧,一罗裙半开,风骚入骨的妇人,是他的姘头,也是城中最大青楼老板娘。 与其正对而坐的,是一道装玄冠的中年道人,其面如冠玉,身形修长,道号‘北风’,来历莫测。 可一手剑法却是非常之好,曾在一剑之内,点瞎了十四个高手的眼珠子。 他的左右手,是一男一女两个道童,一人背剑,一人背琴,却非是他的童子,而是城外万兴门的长老。 非是年幼,而是天生如此。 因两人从不分离,又被称之为‘雌雄小道人’。 五人之外的第六人,却是个面白富态的中年人,其面上含笑,一身绫罗珠宝,看上去富贵逼人。 “王员外,你邀我等前来,说是有一桩大好事,不知是什么好事?” 浮云和尚半露着干瘪的胸膛,打破了沉寂。 其余几人神色各异,却也都看向了那富态中年人。 “呵呵,诸位莫急,终归是人要到齐,才好说话。” 富态中年人含笑回应,却不漏口风。 “德林府中,还有能与我等喝酒之人?” 背剑童子说话了,声如洪钟,显现出极强的内气修持来。 “雄道友稍安勿躁。” 背剑童子只三尺高低,但王员外却似对他的态度更为慎重,听他开口,解释道: “德林府虽没有,可不代表,其余地方,也没有。” “嗯?” “不是德林的?” “王员外有客?哪里来的猛龙?” 听得这话,其余几人也都有些好奇了。 穷人未必小气,富人也未必就大方。 王员外,其身家巨万,在整个德林府,也只有那位从未有过露面的大老板才比他有钱,可他为人,却是极为抠门。 巨富之家,三房小妾,却只有两进的宅子,自己满身绫罗,家中老小却皆身着麻衣,少见油腥。 对自己人尚且如此,其余人更不必说了。 他们还在诧异他今天包下整个醉仙阁是转了性,如今看来,倒是因为这个客人了。 “呵呵~” 王员外见众人都有了猜测,又不再隐瞒了: “诸位可知,木林府,大蛟帮?” “曾把控木林府近半漕运的大蛟帮?” 北风道人沉声道: “那大蛟帮号称帮众过万,高手如云,不过,贫道可是听说,这大蛟帮早被朝廷剿灭,诸多高手都被一网成擒……” 其余人也都皱眉。 木林府与德林府接壤,相距虽也不近,但如此大事,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来人若是大蛟帮,只怕未必值得王员外如此大方。” 浮云和尚没了兴趣。 一个被朝廷剿灭的帮派,他是不愿理会的。 因为这代表着巨大的麻烦。 “诸位可别小瞧了大蛟帮,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把控漕运这些年的大帮派,自然也是有着底蕴的……” 王员外说着,突然一顿,望向了门外。 其余人也不分先后,齐刷刷的望向了门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呼! 似有微风徐来。 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在酒楼之中。 几人打量着来人。 来人着黑衣,八尺上下,体型修长,面容俊美,只是眉宇间,带着一抹深深的阴霾,让人望之不喜。 来人环顾众人,微微拱手见礼: “许似龙,见过诸位同道。” “许似龙?大蛟帮少帮主?听说你被锦衣卫拿下,下了大狱,居然逃得出来?” 听得来人报名,众人皆是惊诧。 锦衣卫不同于六扇门,极少拿人,可一旦拿了人,就更难逃脱,一个破败帮派的少帮主,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锦衣卫自顾不暇,脱身自然不难。” 许似龙打眼一扫,掌柜的浑身一颤,忙不迭的后退几步,合上了大门,自己退了出去。 “许兄太过紧张,我等在此,难道还有人敢走漏风声?” 王员外轻笑一声,请其落座。 “不了。” 许似龙却是摆手拒绝了,他再次扫过四周,收敛声音,沉声道: “诸位自然来了,想必就是自己人了。许某人也就长话短说了,此来,一为邀诸位入教,二来,也是有一件大大的好事,要与诸位共享!” “等等!” 他的话未说完,已被变色的几人打断: “入教?哪个要入教?入个什么教?!” 许似龙收敛神情,变得肃穆: “众生皆苦,老母慈悲!” “怜生教!” 面面相觑,脸色皆是难看。 浮云和尚几乎就要暴起,却被那半老徐娘死死的拉住,她紧咬着嘴唇,望向仍是笑容和煦的王员外: “我们,应了便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7章 仙界? “王福,你早就是怜生教的人了……” 看着王员外脸上晦暗难明的笑容,浮云和尚脸色难看,却也反应了过来。 “呵呵~” 王福缓缓起身,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笑容依旧:“怜生教,德林府舵主,王福见过诸位。” “怜生教舵主……” 几人面面相觑,雄道人冷冷一笑:“王舵主,隐藏的够深的!” “朝廷耳目遍布各处,不小心一些,王某人也活不到如今不是?” 王福微笑。 今日他请来的五人,皆是与他有着种种联系,且有把柄在手的,他也并不担忧这些人会不配合。 “怜生教……” 北风道人轻扣桌面,表现的十分冷静:“加入怜生教,不是不可以,只是,比起这个,贫道更好奇,你们所说的大好事,是什么……” 其余人闻言,也都冷静了下来。 怜生教不是善类,可他们自身也非是什么好人,对加入怜生教也无什么排斥。 “好说,好说。” 王福见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许似龙,示意他开口。 “诸位既然应下,那么就是自己人了。” 许似龙面色缓和几分,沉声道: “不知诸位,可听说过‘道果’?” “道果?!” “道果?” 听得这两个字,包括心中不悦的浮云和尚皆是一愣,旋即眸光就闪烁了起来。 他们出身不同,可都已算是一府顶尖人物,自有渠道与情报,对于道果自然不算陌生。 道果,乃是天精! 相传其中蕴含着长生得道之秘,更有说,想要真正跨入武圣门槛,就需要一枚道果作为‘敲门砖’。 只是…… “道果乃是天精地宝,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求之若狂,这般好东西……” 背琴的女童轻笑一声,声音尖锐,言辞也很是锋利: “怜生教即便有,难道会给我们?” “不错!” 浮云和尚点头:“这般宝贝,莫说是咱们,即便是武圣怕也会动心,即便有,也轮不到咱们。” “几位说的不错,这般东西,教中也不会有很多,即便有,也未必轮得到咱们。” 王福适时开口。 “既然如此,又算什么好事?” 那半老徐娘稍有些失望。 “诸位莫急。” 王福微笑,让众人落座,自起为所有人斟酒,又看向许似龙。 许似龙捏着酒杯,微微点头,道: “诸位只知道果为天精地宝,却不知哪位知道,道果来自何处?” “这……” 浮云和尚拧眉,看向其余人,也都摇头。 “世人只知道果乃是天地造化的奇物,却不知,道果的出现,并非不可捉摸。事实上,这世上,还存在一处‘道果世界’,或者说,那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许似龙缓缓说着。 “道果世界?” 几人的精神都是一震,这消息,却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的。 “诸位当知,我教存世久远,早在秦时,就有着传承。” 许似龙饮尽杯中酒,见众人点头,又道: “事实上,早在三千年前,教中先贤就已然知晓,在这世上有着一处不可追寻,不可知,不可去的‘道果世界’! 只是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上古的神与佛,魔与仙,都随同这处道果世界消失了……” 许似龙缓缓说着。 这些讯息,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不可思议的,当时他知道的时候,也是骇然失色,一如此时的几人。 “真要有这样一处世界……” 浮云和尚与北风道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彼此的心动。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们自忖在这德林府算是一流人物,但放眼青州、龙渊道、乃至于整个天下来说,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而道果,那可是足以令宰执天下,总理阴阳的大人物们,都要心生贪恋的宝贝。 是以,哪怕之前许似龙说到了道果,他们也不是很心动,因为知道自己的斤两。 可如果这世上真有一处‘道果的世界’,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你说有,就真个有?” 倒是那雌雄道人似根本不相信。 什么道果世界,什么仙界,在他们听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有或者没有,诸位,也只能相信。” 王福脸上的笑容消失,冷眼望向雌雄道人,淡淡道: “许兄,你继续说就是。” 雌雄道人脸色皆沉,但感受着众人的视线,还是闭上了嘴。 “三千年来,我教中先贤始终追寻这‘仙界’的踪迹,却始终无果,直至不久之前……” 许似龙语气微顿,环顾众人: “诸位或许不信,事实上,教中不少人也都将信将疑。可诸位不妨想一想,那仙界即便不存,对于我等也无什么妨碍。 可万一真个存在呢?” “秦皇、霸尊都追寻不到的东西,诸位,便真个不心动吗?” 这下,连雌雄道人也都心神一跳。 “说了这么多。” 北风道人不掩饰自己的心动:“那所谓的‘道果世界’‘仙界’,到底在哪里?” “这却不是许某能知道的了。” 许似龙微微摇头,见众人略显失望,才道: “不过,诸位若是有心,不妨随我前去面见总舵主,具体事宜,还是由他老人家说罢……” “总舵主……” 浮云和尚心头一震,暗叫侥幸。 对于怜生教,他也不是一无所知,依着他的了解,怜生教于青州,分有两派。 一派,是从总坛派下来的圣女余灵仙。 第二,则是以齐龙生为首的诸分舵舵主。 虽前者代表着怜生教总坛,可后者掌控者青州诸府县的分舵,势力更强的多,虽余灵仙是名义上的青州主事人。 可江湖中人哪个不知道,真个说了算的,还是这位齐龙生总舵主。 “诸位且自回去收拾一二,明日一早,城外十里坡再见。” 许似龙又饮了一杯酒。 浮云和尚等人心思各异,明面上却皆是点头,然后,各自散了去。 醉仙阁中,就只剩了王福两人。 “仙界……” 王福看着许似龙,问道:“许兄,关于这仙界,你还知道多少?” “实话说,不比王兄多什么。” 许似龙微微摇头: “我只知,变化应当发生不见,数日之前,总坛传信才至青州,具体如何,或许只有总舵主以及圣女知道了……” 这话,却是真的。 他出大狱不久,虽深得齐龙生的信任,可到底还是个新人,这种深层次的隐秘,还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多谢许兄解惑。” 王福一笑,为其斟酒: “听说此番诸舵都街道传信,要我等收拢高手,只怕,总坛真要有大动作了……” “这些与我等无关,办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为上。” 许似龙点点头,不无凝重: “无论是那两个疑似来自烂柯寺的和尚也好,其他窥伺者也罢,都不是好相与的。咱们可万万大意不得,还要多做准备才是……” “至宝出世,窥伺者自然众多,这再正常不过。不过许兄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王福自然知晓轻重,却似胸有成竹: “武功,王某自然不行,只是,克敌制胜的法子,可不仅仅是武功而已……” …… …… 嗤! 五指贯穿大石,深入地面,一支染血的箭矢就被拔了出来,四周地面一片狼藉,处处泥沙翻涌,烟尘未落。 “这都不死,是有什么秘法在身?还是身怀宝丹?” 将箭矢插回箭篓,杨狱拧眉,神色沉重。 习武这些年,他还是首次见到生命力如此强大的人物。 先是被金甲人一拳击溃外横练、内真罡,又被自己接连射中三箭,可那方其道,却仍有余力遁逃。 这着实让他都有些动容,深切的感受到了换血十三次的准宗师是如何难杀。 甚至于,他如今想来,冀龙山若非是神通被破,自己那一箭,只怕都未必能将其射杀。 接连十三次换血的武者,几乎非人了,对于常人来说算是要害的地方,都似乎已经不那么致命了。 自己这一箭,理论上应该贯穿了他的心脏才是…… “难怪徐老大人最先针对的就是方其道,这样的人留在青州,他想做什么,都有着掣肘……” 杨狱长出一口气,沸腾的血液方才平复下来。 徐文纪的目的,他很清楚,不外乎肃清吏治,收拾四大家,整顿江湖势力,将所有力量捏合起来,全力赈济德阳大灾。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聂文洞离开青州是其一,驱离方其道,就是第二。 这两个目的达成,他手中那封信,送还是不送,问题反而不是很大了。 “只是,我想做的,可不仅仅是驱离……” 催马而前,杨狱眸光冷冽。 他很清楚,以方其道的实力与地位,此时不杀之,之后再想杀,可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此时有着徐文纪的授意在前,方其道截杀下属的罪过在后,若是错过,实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气,他望向远山。 此时夜幕已降,无星无月,云暗风高,远山幽沉黑暗,乍一看,好似一头盘踞大地之上的凶兽。 黑暗,危险。 “长留山……” 杨狱认出此山。 长留山隔断二州,横陈诸府,实是龙渊道最为出名的山岳之一,据说数千年前的大宗伯排列五岳之时,此山曾是备选。 虽最终并未入了天下五岳,可能与那几方大岳相比,也可见此山脉的雄伟。 此处,却正是此山的诸多分支之一。 “唏律律!” 随着杨狱心念一动,龙马长嘶而动,蹄起蹄落,已翻阅山石,穿过丛林,向着山中而去。 寻常马匹,难走山路,而龙马不同。 这些相传有着蛟龙血脉的宝马,不但可游江河,翻山越岭也只是等闲,有着杨狱的催动,很快,就追向山中。 方其道的武功太高,杨狱心知肚明他必时刻酝酿着反杀,自不敢大意。 呼! 很快,翻山而过。 杨狱五感拔升,分辨着诸多气味痕迹,寻觅着方其道的踪迹,遥遥望去,眸光不由的一凝。 他的目力极好,十数里内可辨蚊蝇之公母,这一眼望去,分明看到了幽幽火光在远山飘荡。 乍一看,好似鬼火夜走。 不过,细看之下,杨狱隐隐可看到房屋的轮廓,以及,山林之中时现时隐的染血身影。 这深山中,有人居住? 方其道一路逃遁到此,是巧合,还是…… 呼! 心中一动,杨狱催马而行,向着那鬼火飘荡之处而去, …… …… 以手捂胸,黑血滴答而落。 再度吞下一粒‘燃命丹’,方其道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杂着血迹流下。 燃命丹,顾名思义,是燃寿搏命的丹药,其药效在于压榨脏腑器官,以达到长时间维持自身内气不跌的作用。 而这,已是他第四次吞下燃命丹了。 “呃啊!” 痛苦的以拳锤地,方其道几乎按耐不住折返与其同归于尽的念头了。 这四日五夜,他真个见识到了什么是附骨之疽。 他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什么藏形匿迹,龟息假死,统统没有用,无论他用什么手段躲避,都会被身后那小子很快的找到。 如此三番下来,他不但没能休养生息,甚至连反杀回去的气力都要跌没了。 燃命丹是好东西,哪怕心脏被射穿,也可短暂维持气息不灭,可接连四枚下去,他的周身器官内脏都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了。 至多再有一枚,他就要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了。 如此可笑的死法…… 方其道的呼吸不畅,感受着如芒在背的窥视感,一咬牙,穿林而过,于风声呼呼之间,来到了山岭背阴面的深谷。 幽暗无光的深谷中,有一条平整的青石山路,其上青苔遍布,看似已人迹罕至。 可尽头处,却有一幽冷古宅。 古宅前的空地处,一根三五丈高的旗杆上,挑着四盏斗大的灯笼。 随风声呼呼,灯笼摇晃,好似鬼火飘扬。 其下的空地上,十数人席地而坐,有劳有少,有僧有道,见得方其道到来,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甩了过来。 “哪路小鬼,也知幽灵山庄?”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8章 谁人的仪式? “小鬼……” 方其道惨笑一声。 如今的自己乱发遮面,满身血迹灰尘,丧家之犬般狼狈,岂非正如小鬼? 心中的怒意不及升起就变成凄凉,方其道踉跄前踏几步,望向那门户紧闭的古宅古宅,眸光只是一闪。 就自飞身而起,在一众惊诧、诡异的目光的注视之下,翻进了墙头去。 “呵~” “又是个不知死活的。” “幽灵山庄也敢乱入,不知死活的蠢材……” 鬼火般摇曳的灯笼之下,十数人的神色各异,有平静,有冷嘲,有摇头,有漠然。 却唯独没有人阻拦。 有个小和尚本想说什么,却被身侧的老和尚按住的手臂,摇着头,示意他噤声。 “你拦不住。” 老和尚淡淡看了眼幽沉的古宅,正要合眼,心中突的一动。 其余人也都似有所觉,纷纷看去。 就见得深谷之外,有风声呼啸,一人跃马持弓而来,遥隔数十上百丈之远,却仍可感受到冷厉的锋芒。 “又来一个?” 有人惊讶自语。 “这什么鬼地方?” 跨入深谷的瞬间,杨狱心头就是一震,勒马停步,目光掠过空地上的十数人,望向了那阴森如鬼屋般的宅子。 一步之差。 踏入深谷之前,一切如常,可踏入此谷的瞬间,他的脊背就是一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瞬间让他如临大敌。 “杨狱?”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 杨狱瞬间回神,看向角落处,满脸惊诧的小和尚,神色也是一怔: “是你?” 那是个干瘦的小和尚,身侧还有个更为干瘦的老和尚。 却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慧安老僧,以及,刘清卿,当然,如今叫‘素明’的小和尚。 “杨,杨施主。此宅不可乱入。” 见杨狱望向那宅子,素明面色微紧,哪里不知道他是追杀之前那人来的。 “多谢提醒。” 杨狱翻身下马,牵着变得战战兢兢的龙马走向空地,余光扫过,也在打量其余人。 让他诧异的是,这些人中,居然还有一位熟人。 虽然他有着易容乔装,更低头遮脸,但哪里瞒得过他? “锦衣卫的大狱,都跑的出来?还是说,祁头那也出了问题?” 杨狱心中泛着思量。 他没有选择直接冲入那宅子里,虽然他知道方其道定然冲入了其中,不过,从这些人的表情中,他也可看出些东西来。 那就是,那古宅非常之危险。 “前次一别尚不到一年,杨施主的武功,就又有了进步……” 见得杨狱走近,慧安老和尚双手合十,低诵了一句佛号,心下,也有些动容。 其余人瞧不出什么,可他却看得清楚。 之前那满身血污的败犬,实则是一位大高手。 “些微进步,哪里值得大师谬赞?” 杨狱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处让他有些寒意的古宅上: “敢问大师,这宅子,有什么特异之处?” 空地上,不乏高手。 除却这深不可测的老和尚,其中还有几人让他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样的高手守在这深山老林里,不问可知,必是有着目的,而且,定然和这宅子有关。 “原来是杨大人。” 老和尚还未开口,不远处,似有人认出了杨狱,抱拳说着,富态的脸上笑容可掬: “这宅子,名唤幽灵山庄……” 这胖子笑呵呵,说话却很快。 这宅子,是一伙采药人发现的,却是一场大雨,让此处山谷坍塌,这宅子就在山体之中,可令人惊异的是。 这宅子虽然陈旧,可却没有在山体坍塌中有着损伤。 “……那伙采药人死伤大半,活着的几个,也都说遇到了鬼,疯癫也似,回去不久,也全都毙命了。 实在是一处极危险的地方。” 那胖子说到此处,语气顿了顿,才道: “至于这里面有什么,那还得问问那位大师了,他不远万里而来,想来对于此地知之甚详。”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老和尚身上。 忌惮、猜疑皆有。 “你又是哪个?” 杨狱突然开口,冷厉的眸光落在那胖子身上。 那胖子面色一僵,笑容有些绷不住: “在下王福……” “王福?” 杨狱念头一转,似没想起有这么一号人,不过这其中好些人似乎都以这胖子为首…… “阿弥陀佛。” 这时,慧安老僧低诵一句佛号,又抬头看了看无星也无月的幽沉夜色,缓缓道: “诸位想来是打定主意要知道了?” 一年里,来此处深谷者不在少数,可有毅力留到现在的,必然都是知晓些东西的有心人。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也罢,也罢……’ 心中思量泛起,老和尚开口了,第一句话,却是对杨狱说的: “以杨施主的性格,既然追凶到此,不见那人尸骨,是不会折返的吧?” “不错。” 杨狱点头。 这宅子虽然诡异,可方其道的保命手段着实不少,未必就逃不出这宅子去。 要知道,他可是主动向着此处遁逃而来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杨狱对这宅子,也有了兴趣。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他此时也回味了过来,那一日临死之前,冀龙山身上的气息,与这就很有些相似。 这不是道果的气息,更像是‘仪式’的气息。 这宅子里,有人在举行仪式? “既然如此……” 慧安点了点头,不再多劝什么,平静道来: “此宅非是善地,甚至于,不是此界造物,其迥异于寻常土木建筑,气息伤人体魄精血,不说踏入其中,便是距离稍近些,都会为其所害……” “非是此界造物?” 杨狱眼皮一跳,余光扫过其余人,才现在这伙人好似都早有预料,并无什么惊讶之处。 “不错,此宅,来自他方。以佛经来说,其来自‘佛界’,以道藏而论,其来自仙界,……” 慧安缓缓说着,似是对弟子传授: “当然,也有人叫其‘天海界’!” 天海界! 听得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神色皆有变化,虽各有收敛,却也没瞒过杨狱的感知。 “这伙人,居然都知道天海界……” 杨狱心中微沉。 但凡为人所知,必然不能成为秘密,他很清楚。 天海界若是存世久远,则必然会被许许多多的人知道,但是,若非老爷子,以他之前的身份,都接触不到‘天海界’的秘辛。 这些人,居然都知道? “大师,这宅子,果真来自天海界吗?” 有人开口了。 这人,身披大斗篷,不见面容,独坐角落从未说过话,此时开口,顿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也可能不是。” 慧安话没有说满,也不在意被人打断话语,平静回应了一句,继续说着: “其砖石、木材皆是老僧平生所未见,却契合了佛经中的一些传闻,推测其来自上界,应当不差。” ‘天海界……’ 杨狱握紧长弓,呼吸略有变化。 他是真个去过天海界的,回来之后,他还专门搜集过关于‘仙界’‘佛界’‘天界’等流言、传说。 他发现,若假设传说中的那些神佛所居之地真个存在,那么天海界,极有可能就是那么一处地方。 可天海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现世里? “推测?” 有人忍不住了: “老和尚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这幽灵山庄,来自上界之幽冥界,据说乃是鬼神镇压邪魅之地。 道藏之中标记的十分之清楚!” 他们中不少人在此都盘踞了大半年之久,心思最为敏感,听得推测,顿时不喜。 当即,就有人打断了老和尚的话。 “天渊历,八万四千年,有魑魅入人间,吞吐生气,造成诸般杀戮,有城隍上禀阴司,求得鬼神助力,将其镇压‘邪魅山’!” “这邪魅山,就是此间,后来因地龙运作,才并入长留山脉!” “一句话的事,你这老和尚偏要吞吞吐吐,云里雾里,真让老娘恶心!” 粗犷的声音,来自一身高八尺开外的魁梧女子。 这女子着贴身短打,精壮的身躯遮掩不住,不问可知,必是横练有成之辈。 而此人,也正是令杨狱察觉到危险的高手。 空地之上的十多人中,除却那深不可测的老和尚之外,或许以她的实力最强。 “还是苏大娘来的爽利!” 见得女子开口,自然有人附和。 “滚你娘的!满脸死人斑的老王八蛋,叫谁大娘?” 那苏大娘闻言却是勃然大怒,喷的附和之人满脸口水,狼狈退开,再不敢搭话。 “女施主说的有理。” 被人如此顶撞,慧安却也不怒,颇有些唾面自干的味道: “老僧看佛经日久,说话难免有些玄虚味道,不如女施主来的简单直接。此处古宅,的确是镇压魑魅之地,不过,镇压此獠的非是鬼神,而是我佛教护法神!” “嗤!” 那苏大娘冷笑一声,懒得和他辩论这个问题,开门见山道: “既然如此,这幽灵山庄里若是鬼神之物,由我取之,若是佛门的东西,随你处置,如何?!” “嗯?” 听得这话,老和尚自无不可,可其余人却哪里安耐得住? “苏鲸!你如此话说,将我等置于何地?” “你们想独吞,却是休想!” 铮! 森寒白光一闪而过,继而重重落地,刀锋拄地,发出惊人雷鸣,大股气浪骤然腾起,向着众人拍击而去。 砰! 那气浪犹如实质,一次碰撞,众人皆是后退一步,脸色铁青难看,却都闭上了嘴。 这女人的武功奇高,横练厉害,可也未必不可敌。 然而,此时连宝贝的影子都没见到,哪个愿意和这疯女人拼个你死我活的? “老娘吃肉,尔等喝汤,还有谁有什么意见不成?” 鼻孔中粗气喷出,苏鲸手握大刀,冷眼扫过众人,话音突然一顿,望向气浪中唯一不曾退后的杨狱: “杨狱是吧?老娘前日出山采买,似听说过你这么号人,据说,长留山的吴长山、段飞等人,被你杀了?” 轻甩袖袍,吹散烟尘,杨狱神色冷淡: “是有如何?” “好!好小子!” 苏鲸凝视许久,突然展颜一笑。 她那一刀拄地,杨狱还没怎么在意,可这一笑,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了。 “长留山那群贼东西,老娘一向看不起,你能杀了那些老鳖犊子,老娘就看你顺眼。如此,分你一杯羹也未尝不可。” 苏鲸拔刀在手,也不看其余人一眼,大踏步走向幽灵山庄。 吱~ 几乎是同时,漆黑的夜幕中,似有风动,月现深谷之上,再看向那山庄,却见那紧闭多时的大门。 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开了一条缝! “开了!” “这门,终于开了!” 门户不开,谁入谁死。 门开了,自然代表着,时候到了。 眼见得门户大开,一众人再也按耐不住,待得那苏鲸提刀进去,也都纷纷拿出准备好的火把点燃。 小心翼翼的靠近,接连进入其中。 “阿弥陀佛!时候到了,扶为师进去吧。” 慧安老僧长诵一声佛号,在素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也走向门户渐开的幽灵山庄。 素明沉默不言,临进门之前,瞥了一眼杨狱,神色复杂的走入门中。 “人为财死?真都这么大的胆子……” 杨狱扫了一眼越发躁动不安的龙马,缓慢靠近,轻抚木门,触手一片刺骨冰冷,顺着门缝向里面看去。 这一刻,以他如今的心境,都有些把持不住。 黑! 浓墨一般的黑! 早就能视黑夜如白昼的目力,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些东西,模糊而诡异。 这宅子,出乎意料的小。 小到从门缝里,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青黑色的石板,没有任何纹路,更像是一整块巨大的山石被削的平整。 而此刻,石板上,人满为患,一眼扫去,不下百人之多。 苏鲸、素明、慧安……甚至于头前一步进去的方其道,都其其中。 所有人,全都面无表情的盘膝而坐,面朝院落正中,那一方黑木搭建,约莫七八丈之高的木台,在喃喃诵念。 好似世上最为虔诚的信徒,在叩拜神佛。 咚! 咚! 咚!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09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 window.enconte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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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ow.cuchapterid = "683929138"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myvfpncmfobtbsu0z5ntlkdzjccey0rlluujzudg1ywu5kq0fmwju3cvy5zw5kb1vxrtliz3fjytdvck1tdxc0txfovdbfvklxvxvnohrczmy5nmywk25uq3zlau9qthi5bghfwdrbcw91q0v1cctbynpcrkirrktjmmvhl0xmzlmrl3zlm3vmytdlr0zxv3y5q0xhrzg4zldccdbmq0ljnxq1cnp1a1neuxdkczeyak9vyzmyz3uyduntm1nioe0wbwtqsky3sjjzqk82azvytwlumfnibxfpvxpxsdvytfi3ehr0qlarqms9iiwgmtyzntc1nzqymsk=" window.fens = "1" var el = document.queryselector("#encontentloader") el.parentnode.removechild(el)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0章 集齐,魁星位阶图! 黑雾奇诡,遮蔽五感,以至于,小小院落,诸多高手竟绕不出去,甚至看不到彼此。 可随着黑雾黯淡下来,所有人才惊觉,彼此之间距离并不远。 “等……” 王福的汗毛炸起,富态的脸上再没有了丝毫的笑容。 然而,不及他的话音出口,前所未觉的恐怖锋芒已自高台之上迸射而下,带着森寒狂潮,瞬间降临。 没有挣扎、没有格挡、甚至于连闪避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 所有人只听得‘砰’的一声音爆响起,继而,就是大片的血肉被炸的四散而飞的惨烈景象。 一箭,贯穿眉心,直接将整个头颅连带小半个胸腔都炸开了。 “王……” 近在咫尺的许似龙等人都是一惊。 这一箭太快,也太凶,让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前一瞬还意气风发的胖子瞬间成了一滩烂肉。 然而,他们心中却根本来不及升起什么兔死狐悲之情。 因为这是连环箭! “不!” 雄道人发出一声惊怒大吼,挥舞刀兵想要格挡却哪里来得及? 目眦欲裂的看着被贯穿了身躯的背琴女冠,心中惊怒已极。 轰! 轰! 箭矢破空之瞬间,杨狱就没有丝毫留情的想法,弓拉满月,箭射连环,一起射出九箭。 霎时间,黑雾翻滚,罡风呼啸,气流震荡。 小小的院子好似被雷霆洗礼一般,尽是隆隆音波回荡,直让不远处刚自回神的一众人全都目露惊容。 呼! 说是迟,实则快绝。 前后不过三息的光景,杨狱吐露的话音都似还有余音在,浓郁至极的血腥气已伴随着狂风冲天而起。 “阿弥陀佛……” 慧安长诵一声佛号,垂下眼帘。 眼前这一幕,他都有些动容,不止是因为那惨烈的废墟,更因为高台上那位的惊人进步。 年余之前,他的箭术已是极为厉害,跨马持弓,可追杀上百悍匪,可相比此时,简直是云泥之别了。 这样的进步…… 他都有些惊诧,一旁抱着佛像的素明简直就是惊悚了。 修持了年余的佛法压不住心中的悸动与复杂。 “好小子……” 苏鲸将掌中大刀捏的‘咔咔’响,粗犷的脸上尽是动容。 她混迹江湖也算久了,可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暴戾的杀伐手段,目光望去,箭矢落处,破衣乱飞,血流成河。 只剩一人呆立于废墟中央,好似吓傻了一般,看着黑木高台,好似连躲的心思都没了。 “杨,杨狱……” 望着高台上持弓的身影,许似龙声音发涩,心脏狂跳,剧烈的悸动扩散全身。 只觉手脚酥软,膀胱发劲,脊背更是一片濡湿。 冷汗止不住的从全身各处往外流。 “杀得好!” 有人回过神来,大声叫好,但他刚动一步,身子就是一僵。 “箭无眼,诸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杨狱徐徐拉弓,目光如电,冷扫过全场。 院子里,除却那位过分纯良的刘大公子之外,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未进门之前,以他的嗅觉,至少闻到了七八种怪异的香味。 王福,绝不是唯一下毒之人。 杨狱冷眼扫过,院落中人神色不一,却还是没有乱动,之前的箭术堪称惊人,谁也不想尝试一下自己是否顶得住。 包括苏鲸这糙女汉子,眉梢挑动了几下,也还是没动手。 杨狱也不理众人的反应,目光落到许似龙身上: “许大公子真好本事,锦衣卫的大狱,也能来去自如。” 以他的五感的敏锐程度,除非是传说中的‘画皮’,否则,极少有什么乔装易容之法能瞒得过他。 山庄外一个打量,他就认出了许似龙,同时心中,也对这伙人有了警惕。 大蛟帮背后是怜生教,他可是第一批知道的。 “杨狱!” 许似龙满眼惊惧与怨毒,手脚却是一片冰凉。 以杨狱表现出来的箭术,当然不会有遗漏,之所以留下自己,只怕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又栽了…… 杨狱声音冷淡: “我且问你,你在怜生教,可曾见过一干瘦矮小,没什么武功的老头子?” “什,什么?” 许似龙一怔,随即咬紧牙关: “今天我栽了,可你也休想……啊!” 话未说完,箭矢已至。 嗤! 许似龙身子一滞,僵硬低头,冷风倒灌,前后通透,血液滴答。 “你……” 他想要说什么,可一张口,大股的黑血已涌了上来,晃了晃,栽倒在地。 “不说,就不说吧。” 杨狱不再看他一眼。 从许似龙的表情中,已然知道了结果。 呼! 持弓搭箭,锁定了紧捏大刀的苏鲸,这个让他也感受到危机的女人: “阁下,是战是走?” “走?” 苏鲸嘴角一扯,露出冷笑: “你这手箭术的确不俗,可想要独吞道果,却是想也不要想!” 道果。 其余人也都看向了杨狱,心有不甘。 他们不蠢,自然猜得到东西落到了谁的手里,这让他们如何能够甘心? 自己等了大半年的东西,看都没看到一角,就落到这么个刚来手里…… “阿弥陀佛。” 这时,慧安老僧双手合十,走到了双方正中。 “老和尚,你找死吗?这与你无关,最好滚远点!” 苏鲸冷喝一声,长刀扬起。 “女施主稍安勿躁,且听老僧说句话,之后,是战是杀,自然由得诸位自己决定。” 慧安说道。 “有话说,有屁放!” 苏鲸已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道果,生于天海,实则为天地本根所化,自有灵性在。欲得道果,不但要与其契合,还要经受考验,虽然也有其他的鬼蜮伎俩可封镇道果,到底难登大雅之堂,有着莫大的后患与报应。” 说着,慧安回身看向杨狱,道: “若老僧所料不差,杨施主并非以鬼蜮手段拿下道果,而是道果认主了,是也不是?” “不错。” 迎着众人的目光,杨狱点头。 今时不同往日。 曾经的他,哪怕道果入手,都要以种种由头瞒过去,让人挡灾。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道果仍然烫手,却也勉强能拿一拿了。 身靠六扇门与锦衣卫,更有一州长官为背书,即便是武林大派,世家门阀想要对他动手,也得忌惮一二。 “真的认主了?!” 苏鲸咬牙,不甘。 虽然早有着猜测,可听到这话,还是萌生出巨大的失望与愤怒。 她在这山谷,足足守了十个月! “居然……” 其余人也都是不甘,失望。 认主的道果,根本无法剥夺,至少以他们的手段,根本没可能办到。 一时间,心中的欲望大减。 道果已然无望的情况下,再与这样一位武功强横的箭手拼杀,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见苏鲸的气息沉重起来,慧安老僧微微摇头: “女施主出身道门,当知道,有些东西,不可强求。” 苏鲸不语,仍紧紧的盯着高台。 杨狱自然不惧,持弓搭箭,冷眼回望。 “罢了……” 许久之后,苏鲸一叹,神色变得萧索,倒提着大刀转身离去。 其余人见得她走,虽心中仍有莫大的不甘,却也只能跟着离去。 黑雾散去,来去自然没有阻碍。 “呼!” 凝重的气氛散去,素明方才松了口气,他的武功比之在场众人都差了不止一筹,承受的压力极大。 “多谢大师。” 杨狱收起弓箭。 若非必要,他着实也不想在道果已然到手的情况下,在与这样的高手厮杀一场。 要知道,镇邪印虽属‘魁星’,可他这番拿下,也不是没有代价。 体力还好,内气与精神,着实也有些不堪重负了。 呼! 收起弓刀,杨狱落下高台,第一时间,先将王福身上的几个瓶瓶罐罐拿到手中。 “这几位施主却是不知,若无杨施主出手,此时他们性命只怕都保不住。” 慧安摇摇头: “魔类道果,实在是天下间最为危险的存在。非契合者,触碰必遭反噬、必遇灾厄。” 杨狱听着,心中微动: “大师对于此处的道果,似乎极为熟悉。” 魔类道果的危险,是超乎想象的。 哪怕有着同属魁星的其余两件道果在身,杨狱也险些遭到反噬,黑雾中的那些不生不死的邪物,着实让他废了一番手脚。 “道果有五类‘佛、神、仙、魔、妖’,这五类道果,各有不同。其中,以佛门道果最为平和,魔类最为凶戾。” 慧安轻叹: “以杨施主的刚强性格,得到这魔类道果,只怕不是好事……” “那也未必。” 杨狱不置可否。 镇邪印,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魔类道果,而且,他的魁星道果,还有另外仙、神两类道果中和。 “杨施主莫非以为道果如刀,用之邪则邪,用之正则正?” 慧安看出杨狱的心思,大为摇头: “上次,老僧曾说过,修行要持戒,杨施主可还记得?” 杨狱眸光一凝,点点头: “自然记得。” “上古之事已不可考究,不过,老僧看守藏经阁,却从一些佛经中,看到过一些不为人知的记载。” “持戒?” “不错。” 老和尚点头:“无论在佛经中,还是在传说中。仙佛都有清规戒律,即便是大菩萨因破劫都会跌落果位。 天神更不必多说,违反天条被贬斥凡间的传说,太多太多了。” “可杨施主可曾在任何传说中,看到妖魔有什么戒律要守?” “嗯?” 杨狱拧眉: “按照你的说法,岂非妖魔比神仙还要自在的多?” “无序即是混乱,自在才是大危险。” 慧安道: “还望施主行事多思多虑,放纵欲念,则必会被道果反噬,到那时,却分不清是人在炼化道果,还是道果借体重生了……” 说罢,慧安合十双手,也不再多说,只道了一声‘好自为之’,就带着素明离开了此处山庄。 离开山庄,出了深谷。 这老和尚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素明这才瞧见他额头的细密汗珠,不由的惊诧: “您这是?” “还好这位杨施主本性纯良,没有起贪婪之心……” 老和尚心中一松,见自家徒弟懵懵懂懂,不由的摇头: “你道这舍利是什么?为师既不是罗汉,又非珈蓝,强行压下这舍利佛光,犹如背着山岳一般……” 这要是真动起手来,可未必不会阴沟里翻船…… “啊?” “啊什么?还不快快搀扶为师离开……” …… …… 持戒、纵欲、自在、无序、天条、戒律…… 杨狱怔立良久。 隐隐间,好似把握住了什么。 “持戒吗……” 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压下心中杂念,这一回神,顿时想起了什么。 这宅子里,不止一枚道果。 “人老精,树老灵,这老和尚……” 杨狱心下摇头。 即便这老和尚不扯这么有的没的,他也没那精力再去拿一枚道果了,此时的他,着实有些疲惫不堪。 可心中,却还是亢奋的。 三枚道果齐全了,这意味着他随时可以炼化‘魁星位阶图’了! 不过…… 念头转过,杨狱身形一转,抓起墙角处面色灰败不知死活的方其道,跃上龙马,轻轻一催,已向着山中而去。 轰隆! 随着杨狱离去,没多久,似有狂风吹来,深谷中一阵摇晃,滚落的山石就将那山庄尽数掩埋了去。 呼! 呼! 纵马入山林,一路远离。 直至再也感觉不到盯梢之人,杨狱才反身而下,一拍龙马屁股,催其远去,同时一头砸进了灌木丛遮掩下的山洞里。 也不在乎此处大与小,干净与否,直接席地而坐,合上眸子。 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哗! 暴食之鼎中,绽放着璀璨的光芒,包括青龙偃月刀、十步一杀剑在内的所有食材统统都被逼到了角落里。 光芒之中,魁星位阶图凌空而动。 紫金吞煞宝葫芦、七星龙渊斩鬼剑、镇邪印环绕位阶图而动,相互排斥又相互追逐,本来迥异的气息,在缓缓的趋同。 “终于集齐了。” 杨狱长出一口气,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冲动,一步踏出,直接没入白光之中。 “炼化!” “魁星位阶图!”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1章 炼化之难 【是否炼化食谱‘十都、极魁星、位阶图’?】 “是!” 【开始炼化:当前进度,第一步:降服其心】 嗡~ 一问一答间,豪光如水流动,将杨狱彻底吞没其中。 好似温水浸泡,一股难以言说的畅快在心中涌动,恍惚间,诸般疲累尽消,好似回归母胎。 平静,安详。 这一瞬间,杨狱心中的悸动平复,诸般杂念归于心底。 凝神于前。 白光氤氲流转,不多时,其中已有景象若隐若现,后后极速拉近。 蓝天、白云、麦田、群山、古庙、佩剑书生…… 前后不过几瞬,诸般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象已在杨狱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深山之中赶路的书生身上。 然而他自己,却并没有如之前炼化食材时一般进入其中幻境,而好似幽灵一般悬浮于外。 “这……” 杨狱绝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可看到这书生的第一瞬间,还是引起了不适应。 无他,画风不符。 一身高八尺,魁梧雄壮,豹头环眼,铁面虬鬓,若是身披甲胄,手持长矛,那还可道一声威风凛凛。 可其偏生穿着玉色衫,头戴方巾,佩长剑一口。 这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了。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念头罢了,比起这个,杨狱更关注于这书生的身份。 按着道果杂谈以及他所打探的情报来说,道果的炼化,分为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四步。 暴食之鼎的炼化,似乎也要经由这四步。 而他目前所在,应当就是第一步。 降服其心,顾名思义,这是要以自身意志压服道果中蕴含的意志,而若道果曾有主,那么,就要压服前主的意志。 否则,就会被道果反噬,丢失自我本性,即便不化生为魑魅魍魉,也再非自己了。 “这书生,便是前主?” 杨狱心中泛起念头,眼前,就生出变化。 眼前的一切,又在以超越平常不知多少倍的速度,开始流转。 杨狱心中一惊,却不敢分神,凝神望去。 深山中,书生意气风发,似要赶考而去,其人身材魁梧,武功也是极高,路途中勤学之余,也不少拔刀相助之事。 很快,他来到了一座恢弘繁华的城池之中。 “这城池……” 杨狱眸光一凝,眼前的一切,又为之定格了。 然后,那猛将兄,就自转过身来,面色如铁,不怒自威,眸光更好似霹雳也似,望向杨狱。 好似发现了他的存在: “某家,丑吗?” 声如洪钟,音似霹雳。 “你看的到我?” 杨狱微微一惊,旋即发现异样。 这书生不怒自威,可却缺乏灵动,不似活人发话,更像是一道不甘的执念。 他的发问没有等到回答,又自顾自的开口了: “某家雍州终南人也,自诩文武双全,可惜,因奸佞谗言,被以貌丑为由,状元落选……” “钟馗?!” 杨狱脱口而出。 同样的貌丑,同样的因丑丢了状元,同样的刚烈撞击金柱…… 这让他几乎第一时间,想起了前世的一位鬼神来。 魁星…… 这是巧合? 还是…… 杨狱的心头剧震,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似是没有得到回应,这魁梧的猛将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撞柱而亡的过去。 “这便是你的执念?” 杨狱回过神来,心情有些复杂。 样貌,很重要。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只是,这就是前主的执念? 未免也太…… “吾撞柱之举,朝野震动。唐皇唤来御医,以秘丹救吾性命,并钦点某家为状元……” 然而,这猛将兄话锋一转,又打乱了杨狱的猜测。 “……” 杨狱一时无言。 他都怀疑面前这位猛将兄,是真能看到自己…… “吾戎马一生,位极人臣,虽功高却未盖主,泽被家人,深沐皇恩,曾许下诺言,护我神朝山河……” 猛将兄喃喃自语着: “可惜,某家力所不能及,无法挽狂澜于未倒,有负诸皇之恩!” “此为大憾!” “此乃吾之大憾!” 轰隆! 猛将兄须发皆张,狂啸一声,就引得此方环境一片震荡,似欲坍塌。 “你是……” 杨狱好似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眼前的一切尽皆破碎,狂潮也似,将他彻底淹没进去。 …… …… 郑长弓! 光影破碎之时,杨狱终于想起了此人是谁。 自秦至如今,三千年岁月更迭中,武圣多出于秦时以及近代,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也是诞生过武圣的。 郑长弓,就是其中之一。 虽因无传承留下而不为人所知,但杨狱曾在案牍库中看到过此人的记载。 可惜只有‘武圣长弓,其生于唐时,死于唐末,亡于武圣高甲。’这么寥寥一句而已,以至于他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才感知到外界的存在,没有急着睁眼,还是先感知着暴食之鼎。 似是感知到他的意志,暴食之鼎上浮现出诸般文字: 【场景:浮生战场】 【身份:镇军大将军,郑长弓】 【吾身老迈,难扶将倾大厦,人心向背,似非人力可扶……】 暴食之鼎中,文字寥寥。 “大厦将倾,这就是他的执念吗?” 杨狱心中喃喃。 已知晓自己的处境,以及要做什么了。 呼! 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又自变换。 入目所及,这是一间军帐,兵甲皆有,案牍上,摆放着瓷碗,帛书,口鼻之间,尽是浓郁的药香气。 剧痛! 未及他多看,就有剧烈的痛楚涌上身来。 而随剧痛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无力,这不是重伤的无力,更像是大限将至,人近腐朽的老迈感。 “他将死了……” 杨狱心中一凉。 以这样的状态迎战唐末那位乱世枭雄高甲? 开玩笑! 在青州时,杨狱曾几度往返案牍库,借阅了不少的书籍,其中除却武功之类的秘闻,最多的就是关乎于历史的。 此界的历史,与他的前世很有一些相似之处。 秦前是乱世,秦皇大一统,霸尊与汉皇争天下……唐,也存在,且与前世一样,是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历朝历代中,都属于顶尖的一批。 可不同处,也更多。 比如,唐末之时,乱世枭雄高甲起兵伐唐,一战,攻克唐都,自此,天下大乱了数百年之久。 郑长弓,就死于其手。 “难怪郑长弓不敌高甲,他的伤势,已不仅仅是伤势了,他这是大限将至了!这是神通之伤……” 杨狱苦笑着躺下。 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几个披甲的青年匆匆进来,单膝跪下,汇报着。 “高甲叛军,已攻下都城,数十万大军,皆战死!” “高甲传书天下节度使,说,顺生逆亡,似已率军前来征讨我等……” “诸位节度使人心惶惶,您的宴请,只怕,只怕……” …… 几个小将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不甘而悲凉。 “……” 杨狱躺在床榻之上,久久没有回应。 这怎么应付? 此刻的他,即便能勉强爬起来,可以原主的武功造诣,都无法在这种状态下战胜高甲,他又能如之奈何? 而即便能应付此番攻击又如何? 一个都城被破,皇帝流窜,天下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想力挽狂澜,这难度,简直突破天际了…… “这才第一步,就这般难?” 杨狱有些头皮发麻。 难怪冀龙山得到道果这些年,才堪堪走到第二步,这道果炼化的难度,未免离谱了些…… 这可不止是一个高甲而已。 唐时的节度使,可比州主的权利大太多了。 几乎相当于青州六扇门、青州军、州衙的总和,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太平年月也就罢了,如今这个状态,都城都已然沦陷的情况下,这些节度使心思如何,那可只有天知道了。 “大将军!” 没有得到回应,几个将领更是心中不安: “诸位节度使那里,该如何回话?” “咳咳~” 杨狱轻咳着起身,忍着剧痛走到案牍前,随手翻阅着帛书,心中更凉。 此时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难。 郑长弓阻杀高甲失败,中了一记‘百花杀’,本就暮年的他,大限将至。 而他此时麾下的军队,也并非他的嫡系,而是七位节度使组成的联军,勉强尊他的号令勤王而已。 “呜呜呜~” 就在杨狱心中思量对策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低沉的军号。 敌军,杀来了! …… …… 呼! 暴食之鼎中,杨狱猛然睁眼,铁色有些铁青。 难度,太大了。 郑长弓固然是武圣之身,可他重伤垂死不说,身体也几近大限,莫说与武圣争锋,便是比之如今的自己,都还要差了些。 这样的状态,去迎击巅峰状态,且率军八十万的武圣高甲。 哪有半点胜算? 事实上,这一次,他根本都没有见到高甲,几次出手就昏厥在战场上,再睁眼,已看到了敌使。 眼见不敌的其余节度使,直接放弃抵抗,将敌人迎进了军中。 地狱难度…… “欲要压服前主执念,我必须要比他强,不说击溃高甲,至少,也要将其逼退!” 看着鼎壁上一动不动的炼化进度条,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他未必要击杀高甲,他只需要表现的比前主强,就可压服其执念,至少,可以看到炼化进度。 “郑长弓的不甘,大憾,不可能是因为王朝更迭,这是必然的。他之所以不甘,一定是因为,他本来是有机会翻盘!” 杨狱冥思苦想,心中突然一动。 遗憾,是因为错过。 “是了!应该是这样!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不会是遗憾,也不该是执念!是我之前想差了……” “那也就是说,郑长弓认为,凭借那时的他,本来是有机会翻盘的,至少,会比原本更好!”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 深吸一口气,杨狱再度踏入了白光之中。 嗡~ 嗡~ 嗡~ 魁星位阶图的炼化,与九牛二虎不同,虽然也要耗费食材,但并未再度耗费暴食之鼎的蓄能。 而杨狱这些日子收集的食材,足够多,也经得住浪费。 是以,在白光一次次的闪烁中,杨狱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第二次,他没有发呆,在小将们没有来汇报之时,就爬了起来,开始翻阅帛书,了解当时的情况。 直至被敌军杀来。 第三次,仍是如此。 第四次,第五次…… 八次之后,杨狱已对于当时的局势,危机有了个更深层的了解,接下来,就是各种尝试。 可惜,郑长弓的身体太虚弱了,哪怕服用燃命丹药,也只有一搏之力,然而,高甲不出,他手下的节度使,已放弃了抵抗。 一次次尝试,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无法在敌军来临之前,安抚住其余节度使。 呼! 又一次失败,杨狱的精神都有些疲惫了。 “这些节度使,没一个好相与的。虽然其中有几人也心向朝廷,可时间太短,我根本摸不透这些人的想法……” 杨狱以手抚额。 任何王朝,都有忠心之辈,那些节度使,未必都有反骨,相反,他也看出其中几人的不甘。 但他到底不是郑长弓,这么短时间,是无法摸透这些老将的。 “我想想,我想想……” 杨狱来回踱步,心念发散,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精神一震,再度踏入了白光之中。 嗡! 同样的床榻,同样的剧痛虚弱。 没有任何耽搁,杨狱起身,自帐中取出伤药,一气吞服了下去,然后,就在案牍之后坐了下来。 调息伤势。 未多时,小将来报,不及他们出口,杨狱率先开口,吩咐下去。 “请诸位节度使前来赴宴!” 这是第一句。 “顺便,遣一善谈之士,去往敌营,邀其使前来商议事宜。” “啊?” 几个小将大惊,杨狱却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摆手让他们下去,并让人唤来乐手准备。 “乐手?!” 被唤住的小将彻底懵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乐手,老将军难道要投降? 但摄于威势,他也不敢反驳: “不知要乐师演奏何曲?” 杨狱长呼长吸,调息伤势,闻言回道: “秦王破阵乐!”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2章 终得‘通幽’! “呼!” 空荡荡的军帐之中,杨狱安坐调息,沉凝心思与气机: “希望,朝廷的气数未尽吧……” …… …… 朦胧的月色之下,是密密麻麻、连接成一片的军营。 旌旗猎猎,煞气翻滚。 连绵的军营中心,诸般甲士拱卫的大帐之中,一片肃杀之气。 十数个身披甲胄的精悍将官皆冷眼望向正中处,虽有些慌乱,却咬牙对视的中年人身上。 震惊、疑惑、快意、杀意…… 几如实质般的情绪,不加掩饰的加之于中年人之身,让他的身躯越发颤抖。 “那老匹夫,要请我家将军去赴宴?” 有人狞笑着握住刀柄: “你当老子蠢?!” 呼! 话音回荡之间,营帐中骤起狂风,一个气息张狂、霸道的身影蛮横的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见得此人,营帐中一众人纷纷行礼,而那中年人,却是咬着牙,强压心中的愤怒。 黑靴、火披风、金甲…… “呵!” 来人挑眉,居高临下: “怎么,认出本将军这张甲胄了?” 中年人身躯颤抖,呼吸都有些不畅,咬着牙: “怎么能不认得?!” 金甲,于军中并不少见,可来人身上的这张甲胄,他怎能不认得? “高师攻下都城,本将什么赏赐都没要,就要下了这张‘秦王甲’!听说,这张甲,来头不小?是那谁的甲?” 来人讥讽着,享受着这种快意。 践踏着往日高不可攀的士大夫,这种快感,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中年人目眦欲裂,再无法按耐心中悲愤: “洪古一小儿!敢辱吾太宗!” 砰! 黑靴压下,直将中年人压倒在地,洪古一俯瞰而下,言语中尽是蔑视: “回去告诉那老匹夫,他的宴,本将自会前去,让他尽散中军,等候着吧!” 说罢,飞起一脚,将这中年儒生踢出账外。 “哈哈哈!” 帐中旋即响起大笑。 “太宗,太宗!” 中年人悲愤掩面,泣不成声,突的一个发力,生生撞死在敌帐之前。 大笑声戛然而止。 “无胆腐儒,污我军帐!来人,将之拖下去喂狗!” 洪古一冷笑一声,环顾诸将: “哪个有胆,敢随本将前去会一会那老匹夫?” “属下愿往!” 应者如云,气势高涨。 也有人面色犹豫,担忧有诈,却也不敢多言,洪古一乃高甲首徒,嚣狂暴戾,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 “好!” 洪古一抚掌大笑,这才道: “那老匹夫或有算计,可惜,朝堂气数已尽,他自己,也命不久矣!实话告诉你们,此番那老匹夫帐下的七大节度使,已有四人送来降表!” “只需着书一封,纵那老匹夫再有什么算计,也都是徒劳!” “将军威武!” 帐中欢呼雷动,气势越发高涨。 心中少有不安者,也都定神,料想一重伤将死的老匹夫,也难翻起什么浪潮来。 未多时,诸般吩咐下达,严守中军,洪古一与一众将领,已率精锐骑兵,跨马而去。 “吁!” 遥遥看到远处营帐之时,洪古一勒马停下,马鞭遥指: “诸将可信?此刻迎接吾等者,已在此等候多时!” “嗯?” 一众将领将信将疑。 就听得脚步声传来,树林之中走出数队骑兵,不及靠近就都下马而行。 只说奉命前来迎接。 “周、张、朱、王四人何在?怎么不来迎接本将?” 洪古一目光幽冷。 迎接众人脸色数变,皆是心中憋闷,却还是咬牙回应: “回将军,几位节度使,都被大将军请去大帐,此刻应当正在等候……” “嗯。带路吧!” 洪古一不置可否。 其麾下众将见此,心中也是放缓,但也没放松警惕。 那郑长弓虽已重伤垂死,可其到底是天下绝顶的存在,即便是洪古一自己,心中也都暗中提着戒备。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 一路走过,畅通无阻,尤其是中军之外,更是不见人影,好似真个散去了中军。 “呵!” 洪古一随手甩出马鞭,劲风直接倒灌入大帐之中,就见得其中火把摇曳,酒肉香气四溢,更有乐师等候,舞女伺候。 不由的一笑: “都在?” 大帐之中,气氛压抑。 即便是演奏的乐师,舞动的舞女,也都有些战战兢兢。 大帐中,落座的只有八人,伺候者也不过寥寥。 杨狱正坐于上首,淡淡望去,下手处,七位节度使赫然在座。 这七人或着甲,或穿布衣,或闭目养神,或低头看案牍,却皆是气息沉凝,血气强横之辈。 且都是经历血火杀伐的将领。 见得旁若无人的洪古一,几人神色都不自然。 “诸位的准备,本将很喜欢。不过……” 洪古一踏步入帐,轻轻一嗅,笑了: “本将军饮酒,历来喜欢上座,不知……” 呼! 闻听此言,帐中一众人皆是色变,即便是乐师、舞女也都吃了一惊,纷纷的望向上手处。 谁在上座? 自然是军营主帅,大将军郑长弓! 咔嚓! 一青年将领捏碎了酒杯,眸光变得冷厉: “老将军面前,你一个晚辈,也敢上座?!” “客人上座,自然是天经地义。怎么,你有意见?” 洪古一身后的众人冷眼望去,气息发冷。 “洪将军说的有礼。” 一略有富态的中年节度使轻笑一声,附和起来。 见之,其余几个节度使神色各异,那青年将领的目光一沉,望向了上首处。 “来者是客……” 诸多目光的注视下,杨狱微微一叹,艰难起身,在几个小将的搀扶中,走了下来。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以众人的目力,自然看的到其人的虚弱,以及那几乎无法掩饰的深沉暮气。 “那本将军,就却之不恭了!” 洪古一眼神中闪过异光,堂而皇之的走至上首处坐下。 其带来的一众将领,也纷纷落座。 一众节度使见之,心中越发的膈应起来,那洪古一也就罢了,这些又是些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同座? “都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嘛!哈哈” 有人笑着。 “诸位不必客气,今日乃是私宴,不谈其他,饮酒为主!” 洪古一居高临下,心中越发快意。 节度使是什么地位? 偌大的天下,这都是一流的人物,统辖千万军民的大人物! 郑长弓又是什么人物? 国之柱石,大将军,名震天下的武圣级大高手。 而此刻,这些大人物,都要坐在自己下面! “不错,饮酒为主!” 其属下的一众人纷纷附和。 一时之间,好似宾主颠倒,不像是来赴宴,更好似请人赴宴的主家。 见得这样旁若无人的态度,便是那富态的节度使,脸色也稍稍有些不好。 “诸位喜欢就好。” 杨狱轻咳着,示弱。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可以示弱,此时的他,真的太虚弱了。 这老迈重伤的躯体,根本瞒不过任何有心人。 不过,他也在注视着这些节度使的表情变化,等待他们心态失衡。 节度使是什么人物? 在这唐末之时,任何一位节度使,都是宰执一州,军政一手抓,千万军民之父母,几乎是地方上的土皇帝。 即便是郑长弓,多也要以礼相待。 因为其大权在握,地位高,所以反而不在意都城沦陷,因为天下乱了,他们的地位,反而更高。 可若有什么威胁到了他们,那就不一样了。 正如王朝末年,投降者,在前朝已灭之时,反而又再度反叛。 这难道是他们心念前朝? 不过是因为动摇了他们自身的利益。 心中思量间,杨狱频频劝酒,丝毫不吝惜郑长弓多年积攒的好酒,生怕他们喝的不够多。 而这些节度使,今日多也有些不自在,往往不等劝,就自喝自饮了。 觥筹交错间,众人都有了些醉意。 ‘这老家伙,真放弃了挣扎?’ 洪古一心中嘀咕。 他张狂霸道,却并不傻。 事实上,他始终在试探,然而,那老家伙似乎真的认命了。 难道是高师的神通,击溃了他的心境与坚持? 要知道,他带来的人,可不止这些,其余人此刻只怕已在其他节度使的默许下,开始接管这方大军了。 洪古一心中疑惑,言辞更为锋利,显得咄咄逼人,一众节度使,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望着案牍后意气风发的洪古一,再看着坐到最下手,须发皆白,都有些坐立不稳的老将军。 大帐内,众人心思各异。 “奏乐,起舞!” 见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杨狱看了一眼角落的乐师们,心神不由的一紧。 他,并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 即便是,也绝无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说服这些厮混了这些年的老将们。 事实上,大限将至,重伤垂死的郑长弓,也无法在国都沦丧,皇帝溃逃,朝堂流散,敌军将至,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说服这些节度使。 事实上,唯一能够说服这些节度使的,只有他们自己。 秦王破阵乐,是有唐一朝,最为深入人心的军乐,是为将者宴请之时,必奏之军乐。 若在国破山河燃的时候,闻者都能不动容的话。 那,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铮~ 乐曲一变,舞女入场,伴随着曼妙的舞姿,洪古一等人恍若未知,而其余节度使,却皆是心头一震。 这是…… 见得一众人神色似有变化,杨狱心中微定。 但他清楚,这还不够。 还要…… “这曲?” 铮铮之音压过靡靡之音,洪古一顿时察觉了异样,那几个节度使的神色,突然变得悲戚起来。 “这什么曲?” 他望向属下,几个属下也都愕然,他们多是江湖绿林出身,字都认识的不多,却哪里懂什么音律? 啪! 杨狱正自思量间,就听得一声杯盏碎裂之声。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就见得那青年节度使满面涨红,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牍,仰面泪流,声音凄厉,回荡不休: “臣,有愧!” “大胆!” 这一声长啸,洪古一勃然色变。 然而,不等他怒斥出手,就见得一抹寒光迸发而出,正是来自其下手处,始终都在示弱,垂垂老矣,一副命不久矣的郑长弓。 轰! 滚烫的热流自喉管滑落胃袋,燃命散带来的巨大热力一下在身体中爆发开来。 远远超过他本身的雄浑血气瞬间,随着他的暴起,汹涌如波涛般轰向了洪古一! “诸位,太宗在上,破阵乐下,吾等岂能与贼为伍?!” 一声怒啸。 酝酿了多时的杀招随之迸发而出。 听得这话,于他身前身后,本欲出手阻止的几位节度使,不由的一滞。 轰隆! 下一瞬,骇人至极的血气瞬间爆发,在洪古一勃然色变中。 爆发开来! …… …… 呼! 暴食之鼎中,豪光迸发,一时大炙。 杨狱猛然回神,就见得眼前位阶图‘哗哗’作响,其上光影交织,流转不休。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一须发皆白的老者,长啸陨落于战场之上,血已流干,却仍怒目圆睁。 看到他执念不灭,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死前的一幕。 不甘、懊悔、遗憾。 万般情绪浓烈至极,久久不散。 最后,他又看到了深山之中,那虬髯满面,面目奇异,仗剑赴考的书生。 他立于山丘之上,眷恋的望着远处恢弘繁华的城池,泪流满面。 “到底是我无能,无能……” 杨狱精神一个恍惚,好似又听到了那洪钟也似的声音,带着黯然与释然。 再望去,那雄壮的身影正在拱手,遥遥一拜。 “多谢了!” 旋即,散若烟尘。 “他……” 浓烈的情绪在杨狱的心头翻滚,又徐徐变淡,那是郑长弓的执念、不舍。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猛然回神。 鼎壁上,文字流转: 【炼化进度:降服其心】 眼前的白光尽去,豪光收敛,犹如被大风吹卷的位阶图也平静了下来,其上光影皆灭,化作诸般道蕴垂流而下。 没入了他的身体,更直如灵魂深处。 这是魁星位阶图, 也是神通‘通幽’! 第一步,成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3章 魁星三大仪式! “通幽……” 道蕴入魂,变化又生。 然而,不同于九牛二虎作用于肉身的巨大变化,这一门神通作用于灵魂之上,不比前者的剧烈,可变化同样惊人。 恍惚之间,杨狱只觉神游物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承托之下,他的目光,好似突然间,就有种无所不可见的错觉。 漆黑鼎壁、土石山洞、高耸山丘、渐明夜幕…… 无数的光影在他的眼前极速闪烁拉近,他的视线,在以一种让他自己都震惊的方式不住蔓延,无远弗届!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星斗群星、将升未升之大日,以及无数种,让他此时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 这气机无所不在,上至群星,下至微尘,无所不包。 亦或者,像是万事万物之汇总。 ‘这是道?’ 杨狱心中不自觉泛起一个念头。 悟道。 这是一个无论在佛经道藏,还是话本传说中,出镜率都极高的一个字眼。 可在此之前,杨狱实在无法理解,这所谓的‘悟道’是什么。 但此时,他心中突然有着明悟。 道是什么,他不得而知,可他知道,这‘道’,从来都在,在天也在地,在大也在小,在漫天星斗,也在微尘泥沙。 而‘悟道’这样的状态,在他看来,更像是,因为他灵魂的变化,正好在这一瞬间,契合了冥冥之中的,不可言说的轨迹。 或者说,频率。 杨狱环顾八方,已看不到熟悉的一切,什么实质的物体都不存在了,所见的,只有他分辨不出的莫名气机。 这像是一副扭曲的抽象画。 他知道,这其中必然蕴含着奥秘,可无论他如何去看,都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嗡!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在杨狱的灵魂深处翻腾起来。 好似是他脆弱的灵魂无法承载这样的窥探。 轰! 这一瞬间,似有惊雷炸响。 眼前的光影气机一下炸开,隐隐间,杨狱看到了堪称汹涌,远远超过之前自己所见,无数倍的恐怖气机,在以看似缓慢,实则快极的速度。 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潮汐?!” 杨狱心中一震。 眼前的这一幕,岂非像极了三笑散人的潮汐论?! 自己此时所在,虽也有气机,可比之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的气机洪流,简直像是干枯龟裂的河床。 而四面八方涌来的,岂非就如大海之潮? “潮起三千年……” 念头翻飞间,杨狱再顶不住那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剧痛,灵魂好似在飞速下坠。 轰! 最后一刹那,杨狱仍在极尽而望。 恍惚间,似是而非的气机再度组成了他可以辨认接受的光影,无数流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隐隐间,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杀机。 来自于天。 来自于地。 也来自于人! “那是什么……” 莫可名状的恐怖在杨狱的心中攀升,让他毛骨悚然。 这不是这些光影让他恐惧,而是直面那莫可名状的未知,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 …… 山岳如美人,草木为发,云雾为丝带。 群山之间,一派幽静。 浅浅的脚步声打破了深山中的宁静,一须发半白半黑的中年道人,走入云雾之间,轻车熟路的走过山林。 来至一处清泉小溪之前。 一溪之隔的对岸,有着篱笆环绕的小院,院落不大,茅屋几间,菜园几分而已,其中有着鸡鸭觅食。 也有着老妪提着水壶,料理花草。 道人止步,凝望着篱笆小院,小院中,老妪恍若未觉,慢慢吞吞的打理花草,好似这花草,就是一切。 许久之后,老妪放下水壶,轻擦着手掌: “年纪大了,稍稍做了些杂事,就有些疲倦了。” “年纪大了,就该多歇一歇,世间的杂事,随他去,岂非更好?” 道人开口。 他的样貌非常之特殊,一般枯如树干,与其半边发丝般银白,另一边稚嫩如婴儿,发丝也无半丝杂色。 一身百纳道袍,浆洗的发白,却又不显狼狈。 “老身天生的劳累命,哪有歇息的资格?” 老妪慢慢转身,淡淡看着中年道人: “小云泥,你这胆子,倒是大了许多。犹记得五十年前,你虽‘枯’老鬼来的时候,还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娃娃。” “没人生来胆大,也没人会永远胆小。” 道人轻摆拂尘,随意坐在溪水旁光滑的鹅卵石上,语气幽幽: “倒是您,五十年前就垂垂老矣,怎的到了现在,还不死呢?” 幽幽的语气中,多少带着真情实感。 尤其是最后半句话。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老身活得越久,就越是不想死,想活着,难道也有错吗?” 老妪轻叹一声: “那一日或许已不远了,若是死在这当口,便是下来地狱十八层,老身也不能心甘呐!” “世人谁能不死?秦皇、霸尊、陆沉这样的豪杰都难逃生死大限,该死不死,真非好事。” 云泥道人的面色微沉。 “小东西,也来教训老身?” 老妪哑然失笑,浑浊的眸子望着这道人: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此乃三千年不变之真理,道家莫非连这点传承都没了?” “妖孽……” 云泥道人扯了扯嘴角: “这个字眼从您的口中吐露,真真让人不敢恭维……” “你当老身是个妖孽,也随你。” 老妪似懒得谈及这个话题,轻拍着身上的泥点: “老身几多年不出这院、这溪、这山了。这好些年里,似乎都是你家主子在欺负我家孩子,孩子们无奈反击吧?” “无奈反击?” 云泥道人几乎气笑了: “七年里,五道十三州,上百府县都有着贼人截杀官吏,更有甚者,竟蛊惑民众冲击城池! 这便是您的所谓反击?” “孩子们大了,奶奶也没什么法子管了。” 老妪略有无奈的叹息: “你若愿意,就且在此帮老身照顾几天院里的禽兽们,老身出去走走,管教一下孩子们。” 云泥道人不说话了。 这话,他可接不起。 真要让这老妪出去,那…… “听说前年,朝堂上很是热闹。那小皇帝不念两家的香火情,已派出了各路高手,去拔我家的据点了? 算算时间,似乎也快动手了,所以你今个才来山里,怕老婆子生气,是也不是?” 瞧着云泥道人脸色不好看,老妪笑了: “不必焦虑,老身也不甚在意这些,有你们陪着他们玩,也落个清静。” “是吗?” 云泥道人不置可否。 “比起这个,老身更在意,你们这次来了几个人来陪老婆子。玄霸小儿,可来了?” 老妪打量着四周,有些失望: “看来没有来,想来是知晓老身不会出山。可惜了。犹记得他年轻时曾夸下海口,欲走出一条‘人仙’之路,让老身好生期待……” “赵王爷没来,不过,贫道此番前来,借了他的凤翅镏金镋,您可要看一看?” 云泥道人眉眼低垂。 “倒真想看一看……” 老妪眸光幽幽,话锋一转,却又摇头: “可惜,不是时候……”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圈里,那缺了好大一块皮的猪,正欲说什么,心头突然一动。 这是? 她猛然抬头,望向北方长天,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神色突然闪过激动之色。 “嗯?” 见她如此做派,云泥道人心头‘咯噔’一声,手掌一翻,取出一册古卷来,嘴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他张口吐出一口舌尖血,以手指沾染,在古卷上一抹,又复贴在双眼,一擦之后,也望向北方。 这一望,他的神色也是一变。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海潮,这潮水是如此之惊人,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此时所在之天地。 都好似狂风暴雨之时,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不止是两人,一闪而逝的气机划过,天下各处,都似有人心有所感。 或是叩首佛前、或是丢落同伴、或是敲响木鱼…… 未多时,有着道道呢喃声在处处人迹罕至的不可知地响起: “这是,潮汐?!” …… …… “噗!” 一口逆血喷洒在狭小的山洞中。 杨狱猛然睁眼,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他的气息急促,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杨狱心中喃喃。 受限于灵魂,最后那惊鸿一瞥,他并未看的很详细,可仅仅一角所透漏出来的天崩地裂,已让他都有些心悸了。 那绝不仅仅是王朝的更迭…… 呼!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阵阵心悸压下,调息气息,片刻后,他再度感应暴食之鼎。 暴食之鼎中,豪光已然黯淡下去,位阶图也安分了许多,诸多食材也都陷入沉寂。 唯鼎壁上,诸多进度条在熠熠生辉,杨狱的精神,自然放在最为显眼的那处: 【魁星位阶图(极)已炼化】 【晋升仪式:魁星面前,绝无魍魉。引发一座一千万级人口的大州的大灾大乱,然后肃清,最后在诸人的震怖惊惧中,炼化‘镇邪印’。 击杀一头真正的魔魅,于其尸身之上,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 寻找到一位让七星龙渊斩鬼剑承认的剑手,摒弃神通与其一战,以炼化‘龙渊剑’。】 【神通:通幽。可演化神种无邪数量,零。】 【通幽:上查九天,下探九泉。通幽者,可见众生、见神、见天地、见生死、见命运、见自身、见道……】 【通幽当前进度:第一重,见众生。法眼之下,三界难藏,凡三界六道之众生,无不可见。】 【当前进度:降服其心。】 【可晋升:炼化第三步,点亮命图方可见】 【天魁星的气息……正在拓印……拓印中……】 第一次,杨狱看到了魁星位阶图最为详尽的信息,炼化道果的三大仪式,也彻底在他面前展开。 “三枚道果三此仪式……” 看着魁星位阶图所需的仪式,杨狱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三个仪式,没有一个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极难! 能让龙渊剑承认的剑手? 只这一项,他都有些牙酸,他可是见证过龙渊剑的剑术的,能让它承认的剑手,只怕世所罕见。 而这一项,居然看着最为简单。 击杀一头妖魔,在其尸骸上晋升,这就更离谱。 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可这妖孽,只怕不是这仪式所需之‘妖魔’…… 而比以上两个都让他都难以接受的,是镇邪印的炼化仪式。 先颠覆一州再肃清? 冀龙山前车之鉴不远,他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更不要说,颠覆一州这样的事情,他也着实办不出来…… “颠覆一州……” 杨狱心中一抽,将这仪式暂且压下,转而看向了神通,‘通幽’。 这门三大道果合一的神通,远比九牛二虎的介绍要离谱太多。 看着鼎壁上的‘神’‘生死’‘命运’‘道’这样的字眼,杨狱只觉有些牙酸。 不问可知,他之前的奇异变化,就来自于这门神通。 只是…… 这一下的信息着实有些多,杨狱一时都有些消化不了。 许久之后,方才压下了诸般杂念思量。 “走一步看一步吧……” 轻轻揉捏着太阳穴,杨狱眸光一转,看向了被他提进山洞,毫无一丝生机的方其道。 他,似乎是死了,没有丝毫气息。 但杨狱却不是很信。 要知道,这幽灵山庄可是方其道一路遁逃而来的方向,可以说,是他将自己引来此处的。 一个求生欲如此强烈的人,死的如此突兀,他自然不信。 是以,他临走之时,将其尸体提了过来。 不过一路上,他的确没发现尸体有什么异样。 本想着寻个地方将其烧个干净,心中突然一动。 “通幽……” 杨狱眸光一闪,下意识的发动了这门新得到的神通。 嗡! 一抹唯有他自己可见的豪光一闪而逝。 下一瞬,杨狱就看到了极为奇异的一幕,在这早就僵硬了一半的尸体之上,他看到了一股朦胧的雾气。 鬼? 灵魂? 精神?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4章 魁星的真谛! 雁过留痕,人过留影。 有关于灵魂、鬼魅之说,在民间传记,传说之中不在少数,但亲眼看到这样奇诡的雾气,杨狱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惊诧。 这团雾气,与尸身重叠,乍一看,好似酒醉后出现的残影,但事实上,并非人形,更像是水蒸气。 “这就是见众生?” 杨狱上下打量,很是有些惊异,但这明显不像是传说中的‘鬼魅’。 嗡~ 突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杨狱一伸手,一抹唯他自己可见的红光闪过,紫金吞煞宝葫芦之影乍闪即灭。 而这尸身之上的雾气,也随之消失一空。 吞鬼?! 杨狱心中一震,感应暴食之鼎。 幽暗的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徐徐转动,红光时隐时现,好似在消磨其中的某种东西。 伴随着这个过程,鼎壁之上也自浮现出诸般文字来。 “这也行?!” 杨狱吃了一惊。 鼎壁上的文字,正是那雾气之中蕴含的讯息。 看似是文字,可细细感应,甚至可以演化成景象,在他的心中流淌。 【方其道(残魂):辟龙道,雪州,青山府人,出身巨富,颇有天资。少时即拜入六扇门,聪慧有野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于特殊之地,冲关‘种魔脱胎法’失败,半数魂魄无法离体……】 【魂魄残缺,讯息不详】 “他是为了修炼这门种魔脱胎法?” 杨狱微惊之余,也有些恍然。 方其道一路遁逃至幽灵山庄,并非是寻死,而是要修炼那门道果杂谈中,唯一有明确记载,夺了他人道果的邪功! 种魔脱胎法。 是秦末的欢喜和尚用以夺取他人道果的邪功。 相传这门魔功修持,可分割魂灵化生魔胎寄生于他人之身,不但可操纵他人,更传说有着借体重生的力量。 不过这这门邪功的修行之法极为苛刻。 不但要寻一处阴煞之地冲关,且要自身将死未死之时才可冲关,自秦末至今,修成这门邪功的,只有那么两三个人而已。 这其中,还包括了欢喜和尚自己在内。 一一看完雾气中蕴含的讯息,杨狱这才知道前因后果。 方其道不知从何处得到这门邪功,这些年里,始终在寻找阴煞之地,同时,也在通过六扇门的势力,关注疑似身怀道果者的情报。 被金甲人重创,又被自己追杀之时,这方其道心中升起疯狂念头,刻意将他引来此处。 就是要借助幽灵山庄之地踹开‘种魔脱胎法’的最后一步,同时,也想要借助这处奇诡之地,种魔自己! 可惜,他算错了一点。 幽灵山庄并非阴煞之地,那雾气并非阴煞,而是九十年里,因故死在镇邪印下的人留下的死气。 镇邪印,分属魔道,可其行的是霸道镇邪之路。 但凡死于镇邪印下,魂灵碎片就无法离体,以至于哪怕方其道成功修成了这门邪功,也根本无法分割魂灵,点出魔种。 眼睁睁的以活死人的状态,看着自己降服了镇邪印,气的魂灵破碎…… “气性可真大。” 气死了方其道,杨狱自然没有半点同情心。 对一个临死前还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凶徒,没谁能有同情心。 相反,看着徐徐转动的镇邪印,升起了别的心思。 道果,即是神通,也是法宝。 只是在位阶图炼化之前无法驱动罢了,此时虽也不能完全掌控这几件道果,但已可稍加引导了。 想要真正掌控,只能等到仪式完成。 噗! 紫金葫芦不情不愿的将那雾气吐了出来。 嗡! 镇邪印轻轻一颤,将那雾气吞入其中,后就泛起青黑之光,其上的纹路也徐徐亮起,显得邪异而狰狞。 同时,有关于这道果的讯息,也在杨狱心中流淌而过,散碎,却也可清楚大概。 三枚道果中,以镇邪印,最为邪异。 其分属魔道,走的是统御诸邪以奉己身的路子,犹如传说中的虎妖,被其镇杀之人,无可轮回,要永生永世被其奴役。 “呀!” 几瞬之后,似有一声尖叫响彻,雾气被镇邪印彻底吞入其中,杨狱身处通幽状态之下,看的仔细。 方其道怨毒而狰狞的脸,在雾气中一闪而过。 “呼!” 杨狱睁开眼睛,一伸手,点在了方其道的眉心。 随其念头一动,那被提炼消融的雾气,就又自其眉心,流入了身体之中。 咔咔咔~ 杨狱松开手了,未多时,直挺挺躺在地面上的尸体突然有了动静,而后,竟睁开了眼睛! “真个可行?!” 看着‘诈尸’的方其道,杨狱直撮牙花子。 这几乎是变相的‘活死人’了吧? 看着冷漠的尸体,杨狱开口了: “站起来!” 砰! ‘方其道’直挺挺的站起,直将山洞都撞塌了一块。 “坐下!” “站起来!” “扭头!” “笑一笑?” …… 怀着复杂的心情,杨狱一遍遍的测试。 有着镇邪印作为媒介,他的确可以操纵这具活死人,然而,活死人并无灵智,虽然也算灵活,但和活着的方其道比,那就差了不知道多少了。 而且,他的一举一动都需要杨狱下达指令,看起来诡异,实则真个交战起来,用处并不大。 真正的生死大战中,哪怕是此时的杨狱,也做不到一心二用。 “按着位阶图的说法,魁星有着统御百鬼之能,应当就是因为这枚镇邪印了……只是我暂时做不到而已。” 杨狱心中笃定。 比之仅有一枚道果的位阶,魁星的优势,就在于组合。 通幽可见神与鬼,龙渊剑可杀而降之,紫金葫芦可吞之、炼之、强化之,镇邪印可统御! 这才是魁星的真谛! 他想要炼化位阶,成就魁星,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只是…… “这操、尸纵鬼,这怎么看,也不是个正经的位阶……” 尝试了许久之后,杨狱又自盘膝坐下,开始体会自身的变化。 魁星位阶图的炼化,不单单是多了一门神通那么简单,外在虽并无剧烈变化,细微处,却有着蜕变。 因位阶的特殊性,这变化更多的体现在精神,让他的五感越发的敏感。 而同时,他的脏腑器官、血液皮膜,都在缓慢的发生着蜕变。 …… …… 秋日万物萧瑟,却是丰收之季,此时距离收获本还有些日子,田亩之中已忙碌的热火朝天。 田堤上,一队队的衙役匆匆来去,或监视、或押送、或装车。 田亩间,不少民户心痛。 秋日到底未到,此时的粮食多有青涩,收割之下,损失可说极大,但看着来往的衙役,也没人敢反对。 银钱足够,卖谁不是卖? 催马进得木林府,沿途所见,皆是如此景象。 四大家不再为掣肘的情况下,徐文纪的高压让青州的官吏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执行力。 一片片田亩在收割,一辆辆辆车在发送。 诸多府县,都动员了起来。 “德阳府的旱灾……” 杨狱心中一沉,催马而行,一路不停,很快就来到了木林府。 当他见到木林府主事者之时,天色已黯淡了下来,潮起浓重的码头,黄四象站在高处指挥呼喝着。 此时复杂调运木林府物资的,正是黄四象。 他本已要回青州城了,翎鹰带来了徐文纪的命令,他无奈之下,也只能在此调度粮草。 木林府的漕运虽然无法到达德阳府,可比之陆路到底要快的多。 此时的木林府,热火朝天,不止木林府内诸多府县,没有水路可走的府县,也都在络绎不绝的运送着粮食等物资。 再有此处中转,送往距离德阳府最近的码头,二次运输,直抵灾区。 “嗯?!” 杨狱刚踏入码头,黄四象的心头就是一跳,眸光如电打向来处。 “哪里来的高手?” 念头一闪,见是杨狱,他顿时松了口气,足下一点,已从高处落下,几次借力,已来到近前。 “好小子!听说你又立下大功?好小子,如此看来,只怕没几年,你就爬到老夫头上去了!” 黄四象心有感叹。 以他的渠道,自然听说了青州城的事情,这少年不及弱冠,就已然要名动天下了。 “凑巧罢了,还是徐老大人手段高超。” 杨狱笑笑,说出来意。 “你要去天狼关?是大人要动手了……” 听得杨狱的要求,黄四象的眉头就是一皱,显然也猜出了什么。 “大概吧。” 杨狱看着江水,此时的行船比之往日多出数倍不止,浩荡的江面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此信必非求援!哪怕山穷水尽,大人也必不会调动边军,他也是流积山中走出的老人,哪里不懂这个道理?” 黄四象却似猜出了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你此去,只怕不太平……” 四大家的势力,上至庙堂,下到江湖绿林,诸多方面都有包括,自然也不乏从军者。 有着出身,有着武功,有着人脉,四大家的人在军中势力非小。 “我虽是去送信。” 远眺翻滚江潮,杨狱神色平静中,有着几分期待: “但有人要试我手段,那也随他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5章 催命 借来船,杨狱几乎没有耽搁,牵着龙马,带着兜帽遮脸的活死人上了船,顺流而去。 来晚一步的小武好一阵捶胸顿足。 “你家大人此番是有要事在身,带上你,岂非是累赘?” 黄四象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若非无人可用,就你,老夫都瞧不上眼。” “……” 小武被打击的够呛,想反驳,但又无话可说。 木林府可说是杨狱声望最隆的地方了,他诛杀两大帮派,箭杀三大寇的事迹,几乎每日都有无数人在讨论。 在青州城击杀冀龙山的事迹传来之后,这种讨论更是达到了顶峰。 “拿着,这是你家大人留给你的东西。” “杨爷……” 小武怔怔接过包裹。 其中的东西很是不少,除却一些银子、丹药之外,还有几本武功秘籍。 “你家大人非是不见你,而是他此去,并不太平。” 望着远去的船只,黄四象神色有着凝重。 旁人只知晓魏正先算是徐文纪的半个门生,却不知他也是出身世家大族…… …… …… 月朗星稀,潮起潮落。 轻舟远去,初时还有不少的商船随行,但行驶了数百里之后,江面上就显得空荡荡了。 远离了木林府,两岸的城镇也少了许多,渐渐被高山所覆盖。 人烟稀少,只有那高山之中,还时不时传来鸟叫、猿啼之声。 甲板上,杨狱盘膝而坐,掌中把玩着更小了许多的玄英珠。 玄英珠重达数万斤,大云鹰哪怕是异种,也无法背负飞天,他此来,借船是其一,其二,就是要拿走这枚玄英珠。 玄英珠,是好东西,有着这枚珠子,他至少不用日夜吞服金铁了,可惜,这珠子上蕴含的金铁之气不是无穷无尽。 不过,这珠子本身也有吸纳金铁之气的能力,对他还是很有用的。 “可惜,至多支撑我再度炼化一件食材,玄英珠上的精铁之气就要散尽了……” 杨狱有些可惜。 暴食之鼎的蓄能,再度成为他最为要紧要做的事情之一。 不提尚未拓印完成的‘天魁星神种’,自裕凤仙那里摸来的‘青龙偃月刀’上的刀法与不败天罡,也是他志在必得东西。 不过,以他此时的换血层级,还没到需要修持‘真罡’的时候,倒也不用那般着急。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 真罡是突破第五关之时才要用到的东西,他此时距离第四关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收起玄英珠,任由暴食之鼎缓慢吸收其上的精铁之气,杨狱取出包裹,倒出了其中的东西。 身为六扇门总捕,一州顶尖人物,方其道身上自然不乏好物,而且,那幽灵山庄死去的一些高手身上,也不乏有用的东西。 “金票七百两,银票三千两,丹药若干……” 杨狱清理着收获。 暴食之鼎好似无底洞,金银自然没有够的时候。 金银之外,是各种不知名的丹药以及毒药,武功秘籍之类,自然是没有的。 “这瓶毒药……” 杨狱拿起自王福处搜集的瓷瓶,想了想,贴身放好。 有些时候,毒药可是好东西。 呼呼~ 不大的船只上,活死人一刻不停的摇动着船桨,不过比之开始,缓慢了许多。 活死人,也带着个人字。 虽然无知无觉,但体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而且,也好流血受伤,若离开镇邪印太远,甚至还无法得到补充陷入沉睡。 “嗯?” 正自思量间,杨狱的心中突然一动。 他凝神感知,四周江水滔滔,风声呼呼,只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声,两岸群山中,更是安静的吓人。 别说猿啼与鸟叫,便是蚊虫之音,都消失无踪。 “来了……” 杨狱心中雪亮,不惊也不慌,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呼! 突然,随着江面变窄,巨大的云彩遮住月亮,两岸陡有风声响起。 杨狱睁眼,就见得远山传来长啸,音波呼啸,回荡不休。 两道人影踏行于山林、断崖之间,身法灵活,速度绝快,其音波刚自传来,其身影也自踏在了江面之上。 轰! 浪花飞溅,气浪翻涌。 “呵~” 杨狱淡淡看着。 来人的速度快绝,更好似对他知之甚深,自出现到入江一气呵成,更无丝毫破绽,而且穿着与夜色一般无二的夜行衣。 显然,是在防备他的箭术。 轰! 一道道水波炸开,罡风掀起气流。 狂风漫卷,水汽升腾,加之夜幕遮月,一时能见度极低。 “这两人的气势,似乎不像是江湖中人……” 杨狱按箭不发,冷眼扫过大江。 夜幕在他眼中毫无意义,任何有着微光所在的地方,都无法阻挡他的视线。 这两人的动作虽然极快,但也还未超出他的捕捉范围。 轰! 某一瞬,杨狱松开弓弦。 只听一声‘霹雳’炸响,江面上又起狂风,大片的江水随之炸裂开来。 杨狱箭矢迸发之瞬间,一条人影已自其身后的江面窜起。 以极快的速度踏江而来,就听得阵阵炸响,宛如一条水龙自远而近。 发弓震荡之音还未落,其人已然杀到。 遥隔数十丈,就见得一点寒芒破空而至,继而枪身如龙,撕裂空气,发出刺人耳膜的声音。 来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杨狱早有准备买,一箭发出之瞬间,已折身而回,瞥见寒芒一抹的同时。 又是一箭射出,贯向那寒芒、长枪。 轰隆! 只听得一声巨响,大片的水浪冲天而起,翻滚的暗流将船只都推动着后退了数丈。 “好箭法!” 风中传来闷哼之声。 杨狱持弓望去,只见夜幕江潮之中,一鼻梁高挺,面有惊怒的青年持枪入江,欲借助江水遮掩他的视线。 “想走?” 杨狱面色一沉,一步踏前,避开身后飞射而来的牛毛细针,身在半空,似能踏风而立,一箭射出。 这一箭,却已非之前试探的两箭,箭矢未去,已有青光迸发,更带着狂风气流,犹如一头狰狞的风龙。 那持枪青年刚自没入江水,就感受到身后刺骨寒意,心中狂叫一声,欲要折身闪避,却哪里还来得及? 轰! 江面下传出巨大爆炸之声,浪花冲天数丈,狂潮扩散,一时搅的四周江面都是漩涡。 “这都看得到?!” 眼见得这一幕,发出牛毛细针之人吓了一跳,转身要走。 可刚自转身,就发出一声怪叫。 一个身穿斗篷的神秘人,不知何时竟摸到了他的身边,以他敏锐的感知,都没有发现丝毫气息。 轰! 活死人漠然抬头,就是一拳。 那人双臂叠加,欲要阻拦,可拳臂相交的瞬间,一双眼就充了血,险些跳了出来。 “我艹!” 恐怖的巨力加身,那人几乎毫无反抗,就被一拳砸下半空,落石一般砸向船只,又被杨狱随手一接。 咔嚓! 只一捏,脊椎就断了。 “啊!” 那人惨嚎一声,跌落甲板,惊怒且骇然的看向踏江而来的斗篷人。 这又是谁?! “谁要你来杀我?” 杨狱冷眼扫过。 其着夜行衣,年岁约莫四十上下,其貌不扬,武功虽然不差,可也不过第四关罢了。 这也派来杀他? “呸!” 这黑衣人吐出一口黑血,身受重伤,却反而狞笑起来: “你死定了!” “你说的,是你涂抹在夜行衣上的毒药?” 杨狱松开手掌,一块碎布落下。 以他的无感,几乎没有什么毒药能瞒得过他,这黑衣人身上的毒药,他早就发现了。 出手之时,随手从身前的包裹上扯下了一块碎布来。 “你!” 狞笑声戛然而止。 呼! 迎着那惊怒的眼神,杨狱抬脚踩碎他的下颌,也不说话,自江水中踏来的活死人,已僵硬俯身,从船板上拔出了一根根毒针。 “啊!”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杨狱也得知了此人的来历。 与他猜测的有着偏差,此人,来自‘摧命楼’,非是寻常江湖组织,而是杀手组织。 “杀手组织……” …… …… 天狼关,处于青州西北,比邻流积山。 因其地势特殊且关键,一旦有敌人踏破流积山,天狼关,就是唯三可以长驱直入龙渊道的关卡。 是以,四百多年里,皆有重兵驻守,虽戍边的将领时而更换,可无一不是军中强将。 说是关卡,实则也是一座大城。 其恢弘之处几不下青州城,四百年来的军民繁衍,人口很是不少,更因比邻外境,无战事之时,尤其繁华。 当然,再无战事,关外的摩擦也是不少。 铁血楼,高九层,仅低于哨塔与城墙,是天狼关第一高楼。 扑棱棱~ 一只翎鹰从七层飞出。 不大的房间中,三个气息沉凝的青年神色各异,皆看着窗前出负手而立的贵公子。 “催命楼,失败了。” 萧青峰神色平淡。 “催命楼杀人,失败是常有的,公子不必介怀。” 一脸色黝黑的青年说着。 “哪有什么介怀?” 萧青峰哑然一笑: “那催命楼也没几个好东西,多死几个,又有什么妨碍?左右他们接下这买卖,就得要做成!”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6章 讨债的恶鬼,催命的杀神 繁华闹市处,有一间生意冷清的小酒馆,只看那泛黄的酒旗,就可知此间酒馆已开了许多年了。 店伙计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店里拢共也就三个人,除了他与掌柜,就只有一牙都掉完了一小半的老者。 呼! 突然,有冷风吹来,伙计顿时打了个寒颤,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直好似一瞬间隆冬降临。 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才看到不知何时,店前来了个身着斗篷的黑衣人,不见五官,不知男女老少。 只腰间有着一口连鞘长剑。 “客人里面请。” 伙计一个激灵,起身迎接。 不过,这个客人很是古怪,任由他所十句,也没回半个字,且没有落座,而是径直走向了后院。 “客官?。” 伙计刚欲拦下,就觉心头一寒,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朋友自哪里来?” 案台后,略有些富态的掌柜看向斗篷人: “咱这后院,只招待朋友。” 这掌柜年岁似乎很是不小了,花白的乱发下,双眼略有浑浊。 他上下打量着来人,心中也有些吃惊。 居然没有感知到半点气息,好似那斗篷只是一件斗篷,其中并无人…… 斗篷人缓缓转身,不发一言,只轻敲桌面两下,留下字迹。 那伙计望去,心中顿时一松。 “讨债的恶鬼,催命的杀神。” 见得桌面上的字迹,掌柜的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伙计了然,这才引着斗篷人走向后院。 ‘这人很危险……’ 掌柜微微摇头,着实没想起这是哪路高手。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慢吞吞喝酒的老者,那老者不紧不慢的喝完最后一杯酒,慢慢悠悠的起身,也走向了后院。 见此,掌柜的心中才是一松。 武多犯禁。 学了武功,就不愿再去种地、砍柴,也不甘于迎来送往,卖身为奴,更不街头卖艺,为人看家护院。 自然,走上捞偏门路子的,也就比比皆是。 催命楼,就是这么一个组织。 其中鱼龙混杂,多是不愿投身门阀朝堂,可又不安于现状的习武之人,更不乏不容于江湖朝堂的人憎鬼厌之辈。 这是个松散而又庞大的组织。 其松散在于,催命楼根本没有驻地,更不会去约束楼中杀手,其庞大又在于,它并无门槛。 只需知道催命楼的任何一处据点,就可加入其中,接取各种任务。 赚取银钱、甚至是丹药、武功。 这处老酒馆,就是催命楼的据点之一。 一街之隔,某处高楼的房间中,杨狱盘膝而坐,凝神于镇邪印之上,感应着从活死人所见所闻。 这是个极为新奇的体验。 不是通过活死人的视角看到了什么,更像是他自己附身其上,用另一具身体去行走天下。 甚至,可以借助这具不死不活之身,进食,行走,施展武功。 当然,无法离开他太远,这是硬伤。 以杨狱路上的尝试,这个距离,是以镇邪印为中心,三百三十三丈,这是极限。 一旦超过这个距离,活死人就会失去控制,如冬眠的蛇一般,陷入沉睡,直至死去。 活死人,也是需要维持的。 不过,进食的东西,就不是寻常的五谷了,除却镇邪印上积蓄的煞气之外,杨狱目前发现的,只有丹药。 活死人僵硬的内脏器官,早无法消化正常食物,只有入口即化的丹药,可以维持其活动。 “催命楼……” 杨狱心神沉凝,大半精神经由镇邪印掌控活死人进入催命楼的据点,小半精神放在自身,警戒着可能的危险。 老酒馆的后院,也不甚大。 几间厢房之外,就是几株树叶泛黄的老树。 “客人是第一次来?可需要小的引导?” 老树前,伙计试探着问。 “带路。” 沙哑阴森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伙计打了个寒颤,本想要银子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暗骂着打开了暗道。 由树根,到地下,这是一条极为隐秘的地道,其中有着零星的火把,不长的地道后,有着一片空地。 类似于六扇门的缉凶室。 通往此处的地道,非常多,算上他来的这条,居然足有九条。 十几个或是易容乔装,或是遮面隐藏的杀手,彼此保持距离,打量着悬挂在正中木牌上,类似通缉令般的东西。 到了此处,伙计自然转身离去。 杨狱心中一动,操纵着活死人靠近,望向那一块块的木牌。 不出意外,这全部都是刺杀任务。 ‘这么多?’ 杨狱稍稍有些惊讶。 木牌不小,每一块上都贴着少则十数,多则数十的刺杀帖子,而这样的木牌,这间地洞足有十三块之多。 种类也很多,目标也很多。 除却常见的刺杀任务之外,还有着护卫,刺探情报,偷盗之类的任务。 奖励也非常复杂,银钱,兵器,丹药,武功,甚至于,还有着美女,**…… 不多时,杨狱就看到了自己的刺杀任务。 【三品上任务:六扇门铜章捕头杨狱。此人极为凶残,曾有‘杨砍头’之称,刀法凌厉,箭术惊人。 一口四象弓下,曾杀过长留三大寇,非四关武者不可接。慎之,慎之!】 【建议:擅长隐匿,横练高手,用毒高手,刺杀高手】 【奖励:黄金一千二百两,白银三千两,中乘武功两门,益气散,补血丹各三百枚,任务完成,雇主处还另有答谢】 看着刺杀自己的任务,杨狱心中古怪。 有关于他的任务,居然不止一个,除却这个奖励最为丰厚的之外,另外还有三张追杀帖。 不过,以这一张,最新,似乎下达不久。 等阶,也最高。 催命楼的任务品阶,以一最低,三品上,已不算低了,青州几大宗门的长老级人物,不少都在二品晃悠呢。 事实上,这木牌上,最高任务也才四品上。 “这位朋友,也盯上此人了?” 好似捏着嗓子发出的尖锐声音响起,一个面色枯黄不自然,明显易容过的瘦弱中年来到近前。 杨狱冷眼扫过: “怎么?” “给的不少,可惜,这任务划不来!朋友想来不知,此人在不久前,曾协助徐文纪,击杀了长留大寇,冀龙山!”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人的话音未落,地洞里的其他人,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或是惊诧,或是疑惑。 “此人击杀了冀龙山?” “杨砍头?区区铜章捕头?怎么可能?” “冀龙山虽半路出家,仅有一门上乘武学赤龙真罡,可他到底是换血十三次,筑基五关的大高手。 这杨狱是哪个?” 一众人惊诧议论,重新审视起那张刺杀贴来。 也有人暗自捏了把冷汗,这是有心接下这任务的杀手。 余光扫过众人的表情,杨狱心中古怪。 虽早知这催命楼松散,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松散,任务颁下,居然连最新的情报都不曾分享下去。 怪不得那两个蠢材会去送死…… “楼中的任务,越来越糊弄事了!这人能杀得冀龙山,只怕即便不是五关准宗师,只怕也差之不多了。 这样的人物,居然定为三品上?!” 一身材魁梧的横练高手拍案而起,很是恼火。 他险些就接下这任务了。 “此人定为三品上,的确有失准确……” 地道中,传来老迈之音。 杨狱心中一动。 这声音传来的瞬间,地洞中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那叫嚷的大汉更是脸色一白,额头居然渗出冷汗来。 “您,您来怎么,怎么……” 有杀手呼吸急促。 那是个老的牙都快掉光的老头子,身材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如何看,都没有半丝威胁。 ‘这老家伙?’ 杨狱认出这老者,就是之前酒馆里的老家伙。 活死人的五感僵化,远远不如他来的灵敏,以至于他都没发现这老者居然是个大高手。 事实上,哪怕近距离看去,以活死人的目力,也无法看出什么来。 不过,从诸多杀手的神色变化中,他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催命楼,青州主事者,赵无杀! 此人,很神秘,神秘到,虽也在六扇门的缉凶榜上,可有关于此人的信息,却几乎没有什么。 只知道此人的武功极高,放眼青州,也在前十之列。 如今看来,只怕不下于方其道了。 “闲来无事,出来喝了杯酒。” 老者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微微摇头: “不说此人能协助他人击杀冀龙山,单单是能射杀三大寇的上乘箭术,定为四品,也是应该了……” “赵老说的是。” 四通八达的地道中,传来回应,一道人影鬼魅般蹿了出来,躬身道: “是属下情报不详……” “将此任务打回,重新定级,通知雇主,让其补上奖励,若补不上,此任务,不必再发!” 老者淡淡说着。 躬身那人忙不迭的点头,撕下刺杀贴,转身就窜进了其中一条地道中。 “诸位忙,不必在意老夫。” 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众杀人,老者微微一笑,也不理其他人,望向斗篷加身的活死人: “聊聊?” 他认得我? 不对,他认得方其道? 敏锐察觉了这老者语气的变化,杨狱心中一动,就没有拒绝,点点头,沙哑道: “好。” 活死人的脏腑僵化,发音很晦涩。 老者微微皱眉,还是转身,带着杨狱走进了一间密室之中。 密室中,灯光更黯。 老者随手一摆,合上石门,方才一笑: “老夫此次出关,知道的人没有几个。齐兄居然这般快就寻到了,这不禁让老夫越发好奇你的出身了!” 他果然认得方其道! 不过,并不知道方其道的真正身份…… 听得这话,杨狱心中一沉,沙哑开口: “有何破绽?” “齐兄此次乔装着实精妙,老夫都险些没有认出。可惜,你虽改易了气息,声音,但气味遮掩的,还不到家。” 赵无杀淡淡一笑道: “幽灵山庄的提前消失,可是与齐兄有关?” “无关。” 杨狱冷淡回应,心思则在飞快转动。 这老家伙的武功只怕不下全盛之时的方其道,若是被其看出什么,这具活死人只怕就要栽了…… “是吗?” 赵无杀显然不信,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问道: “齐兄此来,又为的何事?为何舍了咱们常见的据点,千里迢迢来此?” 浑浊的眸光,闪过凌厉,审视着。 他的武功特殊,极少走眼,可之前,却险些没认出此人,这,就有些古怪了…… “追一人而来,可惜没了踪影,思及此处有贵楼的据点,故而来此碰碰运气。” 杨狱尽量模仿着方其道的语气,冷漠道。 “以齐兄的身手,也有追不到的人?” 赵无杀有些诧异,好奇道: “此人是谁?” “一无名之辈。” 杨狱心思电转,有心借此楼寻找老爷子。 催命楼的情报未必比得上六扇门、锦衣卫,不过这些地下组织,往往别有不同寻常的渠道。 “与怜生教有关?” 赵无杀的脸色冷然,兴趣没了大半,很有些扫兴的问道: “齐兄总是要出这些难题!上次悬赏魏正先,这次又要招惹怜生教?这买卖,做不了,至少,我这做不了。 这是规矩。” 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明的、暗的、不成文的,比比皆是。 而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捞偏门的,就越要守规矩。 杀手组织,历代以来都是捞偏门的。 那些本就人憎鬼厌的邪道众人,本就不容于江湖、朝廷,若是连自己的规矩都不遵守,那就没有什么路子可走了。 催命楼很是松散,更没什么互助的规矩,各个州的据点,都独立自主。 他这里,从不接超过四品上的任务。 “仅仅是寻人,也不成?” 杨狱惊诧于他话中透漏出来的东西,却也不信什么规矩,冷静报出价码: “一门上乘武功,如何?” “怜生教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教派,势力遍布天下各处,不要说在这大明,便是在大离、天狼,也都有着赫赫威名……” “要老夫招惹这样的势力……” 赵无杀倒背着手踱步,蓦然转身,道: “得加钱!”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7章 青州无敌手!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217章青州无敌手!“这门武功……” 暗室里,赵无杀轻敲着石桌,若有若思。 未多时,一道敲门声响起。 “进来!” “那人已离开了。” 酒馆的掌柜躬身进来: “大人,那斗篷人到底是谁?值得您亲自接代?” “此人从不露面,但青州之地,有此武功者本也不多,那斗篷下,或许就是一位咱们熟知的大人物。” 赵无杀面露嘲弄: “这些大人物自身被规矩所束缚,才有我等的存身之地啊……” “大人物……” 掌柜心头一跳。 能被这位称之为大人物的,武林加之官府,可也没有几个。 那人会是谁? “他是谁,与咱们没甚关系。” 赵无杀随手甩出一封信来: “以翎鹰传信,送去天狼关,告诉咱们那位雇主今日发生之事。” “嗯?” 掌柜吃了一惊:“您泄露了雇主的消息?!” 这一惊,可不小。 捞偏门这行当,泄露雇主身份乃是大忌,而且,还要主动告知雇主? “泄露?” 赵无杀冷笑一声: “那萧青峰贵为青州四公子,从来都自以为身份高贵,不同于江湖武林的泥腿子,为何要主动联系我等,你莫非不懂?” “您的意思是,他……” 那掌柜眼睛瞪大,猜测到了什么。 “一个没师承没根基的边关少年,短短一年就几乎名动青州,这样的人背后,难道真没什么势力?” 赵无杀神色冷然: “那萧青峰此番,看似是要买凶杀人,实则是要借咱们的手,引出那杨狱背后的势力!” “这小子,好生毒辣!” 掌柜心头一寒,也有些恍然。 萧青峰此举,明显将他们当做了棋子。 此举,十分之歹毒。 杨狱背后若有势力,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催命楼。 这斗篷人此次突兀到来,若非楼主在此,那…… 思及此处,他不由的心悦诚服: “还是大人心思如海。” “此外,老夫也很好奇,那杨狱的背后到底是谁,有没有胆量在天狼关生事……” 赵无杀眸光幽沉。 天狼关,可不是善地。 但这斗篷人,也不是善类,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心中还是有着好奇的。 若是能引得那位青州第一人出手,那才是真有热闹看了…… “转移吧,此处据点,不能久留了。” …… …… “呼!” 数街之隔的客栈房间中,杨狱缓缓睁开双眼。 催命楼的规矩,他是不甚在意的。 一个捞偏门,人憎鬼厌的渣滓聚合地,哪有什么道义规矩? 但有问不出的,必然是筹码不足,而非他们真有什么不可逾越的底线要坚守。 不过…… “鬼影幻身步,可不是谁都能练成的。” 杨狱冷笑。 一切经由暴食之鼎炼化的食材上所得到的武功,都几乎与他是完美的契合。 鬼影幻身步也不例外。 可即便这样,他在这门上乘轻功上的进度也十分之缓慢。 这门武功之所以失传,不是没原因的。 一份抄录出去,注定没几个人能入门的轻功,换来了诸多讯息及情报,这买卖,自然不亏。 不过…… “青州四公子,萧青峰……” 杨狱深吸一口气。 青州四公子,以拜入铸剑山庄的楚天衣为首,此人是真正的天纵奇才。 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不说,更在十六岁之时,就一举踏破了筑基五关的大门,后又因觉家传的‘洞魔真罡’威能不足,自堕境界拜入铸剑山庄。 欲求不败之根基,以问鼎武圣尊位。 萧青峰与其并列四公子,虽有强行蹭热度之嫌疑,可终归还是尤其不俗之处。 数年之前,就已修成了其家传的‘炼火真罡’,或许已是五关中人,也未可知。 他猜测到买凶杀人的有可能是四大家,却也没料到,会是萧青峰亲自出面。 要知道,青州四公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四大家的面子。 面子,理论上,是不能沾血的。 更不能沾染灰尘。 如此说来,就有些问题了。 “却不知,将这‘面子’撕下来,又该如何?” 推开窗户,俯瞰这座清静的小镇,杨狱眸光闪烁。 他从来不是个挨打不还手的人。 只是想杀此人,却并不容易。 除却其本身的武功与势力之外,阻拦在前的,还有一座巨大的高山。 催命楼的任务包罗万象,涵盖了各种人与势力,白龙轩,南岭剑派,六扇门、锦衣卫…… 青州有头有脸的势力,几乎都有人被贴在木牌上。 不止是方其道,他还看到了刺杀徐文纪、裕凤仙、聂文洞这样的四品上任务。 偌大的青州,唯一不在催命楼接代任务范畴之内的势力,是怜生教。 而唯一不被不接受的个人。 是魏正先! 一个邪人汇聚的杀手组织,都不敢接下有关其任务的猛人。 “呼!” 遥望着群山绵延的方向,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青州无敌手,天狼魏正先!” …… 接下来的路程,再无什么波折,只有几波似是早就接下杀自己任务的杀手前来送死。 随手打杀之后,就再没什么人来了。 龙马的速度极快,在平地尤其快,不过一日而已,杨狱就遥遥看到了一座雄伟山脉。 这山脉极为壮观。 如同一条条巨龙彼此纠缠着横卧在天地之间,山脉线东西拉开不见边际,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如林般多。 以杨狱的目力,甚至可以看到那,隐约可见的雪线在山顶连绵不绝,气势雄浑至极。 “流积山……” 杨狱勒马遥望。 这座山,他是第一次见,可却已然极为熟悉了。 在九牛二虎食谱里,他一次次的见到过这座雄山,也见到无数人血撒此处,埋骨山中。 尤其是他调动神通‘通幽’之时,更在隐隐间,窥探到了堪称可怖级数的铁血杀伐之气。 隐隐间,好似能看到那一场伏尸三百万人的旷世大战的余波。 仅仅凝望一眼,他只觉双眼都有些刺痛。 “呼!” 散去通幽,杨狱轻捏太阳穴,正欲催马前行,心口处突然一震。 【……天魁星……拓印失败……】 【天魁星……道果……拓印失败……】 【……神种‘融金炼体’,拓印成功……】 【是否提取神种?!】 “成功了?!” 杨狱眼神一亮。 天魁星的拓印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一些。 直接略过失败的信息,微微闭目,进入了暴食之鼎中,天魁星他要之无用,可这门神通可就不一样了。 有着暴食之鼎炼化食材,他的诸般武功进度都远超常人,唯独横练被远远拉下,以至于有些用力过猛,还会伤及自身。 若是将此神通炼成…… “唏律律~” 龙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 天狼关,占地极大,人口也多,可其中,却并无太多消遣的地方。 喝酒,听书,是大多数人唯一能够排遣寂寞的法子了。 “那一日,狼烟四起,烽火遍地。浓郁浓烟,从那木林府,一路烧到了青州城下!” “原景英率兵救援,却不知中了流寇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空跑一遭不说,还让青州城落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那一箭,犹如神人天纵,箭风起时,似有神龙浮现,只一箭,就将那长留大寇,冀龙山,射杀了啊!” “可怜那萧家,好好的宅子,就那么沦为废墟……” …… 萧青峰神色冷淡,静听着说书之声。 他平静,身后的几个青年却是脸色铁青,甚至有些怒火中烧。 “老家伙,污我萧家?!” “该死,该杀!” “公子,让某下去让他闭嘴!” 几个青年火冒三丈。 原因无他,这说书人,将那一夜萧家的狼狈,全都说出来了。 “他不过说了真话,有何错处,要你等教训?” 萧青峰冷眼扫过,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可……” 那面色黝黑的青年有些不甘:“那也不能让他败坏家族……” “让他讲完,之后,请他过府一叙,问出其背后的指使者,才是治本之法。” 萧青峰神色淡漠。 说书先生,哪里有胆子抹黑四大家? 即便有,怎么可能人人有? 天狼关远在边关,消息即便再快,也没道理快到这种程度,唯一的解释,就是背后有人在指使。 “萧惊风,此事,由你去做!” “是!” 那面色黝黑的青年点头应下: “非叫这老小子话锋扭转,用余生为家族正名……” “哈哈哈!” 这时,突有大笑声响起。 “谁?” 几人心头一惊。 萧青峰却是神色自若,看向窗外: “风剑门的武功多是下乘,唯独这一门‘甲子一气诀’,藏形匿气之妙用堪称上品……” “萧公子好眼力!” 声音再起,其余几人才惊觉,声音就在窗外,一乱发麻衣的汉子,倒挂在窗台上望着自己等人。 说话之余,还在大笑。 “封平,又是你这条疯狗!” 见得这人,萧惊风等人不由训斥: “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关你何事?” 封平说着,也笑着。 “好胆!” 几人大怒,就要出手教训,却被拦住。 “你莫不是以为天狼关严禁厮杀,就敢缕缕挑衅于我吗?” 萧青峰冷眼望去: “你师父年事已高,想来经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了。” 笑声戛然而止。 封平倒挂在窗台,笑意全无: “那你就试试看?” “总有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萧青峰自然不受他的激将,从容饮酒,道: “本公子自忖也无可笑之处,你无故笑我,却又为何?” “哈哈哈!” 封平又笑了: “你等家大业大,万顷,百万顷良田在手,诸府县城,多是尔等的商队,商铺,青州几千万人,哪个不曾为你等的锦衣玉食奔波劳苦过?” 呼! 封平坐于窗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笑你等囤聚居奇,纵容流寇,扶持山贼,多少恶事做尽,却还想要将老百姓念你们好,敬爱你们?” “如此无耻之辈,难不成笑不得吗?!” 当啷! 刀剑出鞘。 萧惊风等人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眼中尽是杀意。 若非受限于天狼关的规矩,此时就要将此其碎尸万段。 “封平,你最好一辈子都待在天狼关!” 萧青峰的神色也有了几分冷色。 “天狼关如此之大,如此之妙,封平来了,可就没想过走!” 大笑声中,封平翻身而下。 只留一众人脸色铁青,气的两眼发红,却又无处发泄。 “公子!让我出关,去将风剑门那老家伙抓来此处,再看这疯狗如何脸色!” 几人气炸了。 封平,出身风剑门。 疑似与世家门阀有大仇,但凡见到世家之人,无不嘲讽谩骂。 借着天狼关不可厮杀的规定,不知将多少世家中人坑进了大狱,甚至,还有几人因触犯了军令被杀了头。 若非他从不出天狼关,只怕早就被人碎尸万段了。 “一条疯狗罢了,有的是机会碾死他……” 萧青峰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杀意,就要起身离去。 这时,脚步声传来。 一小厮匆匆上楼,捧着一只翎鹰,满头大汗的来的七楼,跪着奉上。 “这是?” 萧惊风接过翎鹰,翻来覆去检查了数次,才递给萧青峰: “公子,这是催命楼的信……” “催命楼……” 萧青峰接过信件扫了一眼,就泛起冷笑来: “就知道这群杀手不可信……” 这封信的到来,他并不是很意外,只是信上的一些东西,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公子?” 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萧惊风等人却似察觉到了什么,刚想询问,就见得自家公子神色一动,似是察觉了什么一般,站起身来。 “来得好快……” 萧青峰自语了一句,来到了窗前。 铁血楼,是天狼关第一高楼,自七层居高临下,可见小半城池,自然,也包括着城门坐在。 此时正值正午刚过,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萧青峰冷眼望去。 就见得城门洞处,一身着武袍的青年牵马而来,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自抬头望来。 两向对望。 旋即,其手掌上抬,横于脖颈之下。 轻轻一拉,杀意迸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18章 万雷山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218章万雷山呼! 长街之上似有风起。 遥隔长街一道,两人彼此打量,心中皆是一凛,感知到了对方的不凡以及那不加掩饰的杀意。 “区区一个小城泥腿子罢了,居然……” 按在窗沿上的手掌不由的攥紧,萧青峰心有震荡,一时难以平复。 他是什么人? 萧家嫡系,还未出生之前,族中就以巨大的代价,从朝中求得九种灵丹,为他备下。 未出娘胎之时,他的血脉就经由灵丹多次洗礼变得异于常人,换血之速,数倍于人。 一出生,更有朝中钦天监的官吏上门,为其摸骨,然后定出最为适合他自身的武功,族中有的,全数取来。 族中没有,都以巨大的代价从朝中、武林中换来。 习武以来,更有诸般名师指点,他自己更是勤勉,近三十年里几无一日闲暇,诸般经典武功充斥了他的一生。 内炼、外炼、拳脚、兵器、轻功、丹药…… 下乘、中乘、上乘…… 但有所求,必有响应。 可此时,在那出身小城,年岁小自己十岁还多,疑似习武不过三四年的泥腿子身上,他居然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的天赋,真的就这么不值一提?!开什么玩笑?!” 五指抓破了窗台,萧青峰心中震荡。 如此强烈的挫败感,是他平生第二次。 他…… “回军营!” 深吸一口气,萧青峰强压下心中悸动,在几个随从惊愕的眼神中,转身离开,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即便心有杀意,可也绝不能在天狼关中动手。 天狼禁令,若是触犯,那位面前,可没有情面可讲。 天狼关,施行的不是律法,而是军法! “萧青峰……” 长街那头,喧闹的入城口处,杨狱眸光幽冷,也是有着波动。 对比平民百姓,门阀世家的优势太大了。 这个优势,不仅仅是人脉背景,也在于其家中的底蕴。 习武,从不是仅凭一门武功秘籍就成的,任何一门武功之中都蕴含着极多的术语与隐藏。 没有名师指点,即便能勉强入门,也会留下错漏与破绽。 所学武功是否契合自己,那更是只能看天意了。 强如冀龙山都吃了这个亏,踏入五关之后,都被换血层级不及自己的唐百列等人千里追杀,狼狈逃入长留山。 若非神通,他便是再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绝没可能攻进青州城。 一人之力,实在难以追赶这些门阀世界数百年传承,成体系的培养…… 即便是他自己。 若非因所学武功经由食材炼化就会完全契合自身,更可借鉴他人的经验,短短三年时间,即便身怀上乘武功,都入不了门! 心中思量翻滚,也不耽误杨狱观察四周。 天狼关,不同于其他的城池,其中有着浓厚的行伍风格,不说各类建筑,即便是来往的行人身上,居然都有些令行禁止的味道。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却显得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拥挤。 “有些意思……” 杨狱转过心思,看向出城口一侧。 在那最为显眼,每一个进出城的行人都必然能够看到的地方,竖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碑。 其上,有且只有一行大字。 “莫惹老子生气!” 简短的一行字,犹如龙蛇非动,铁画银钩,劲力入石三分,显现出其人刚烈霸道的性格。 乍一看去,似有实质的煞气扑面,让人不由的心中发凉。 “入城者,来此领取‘天狼令’,没有此牌者,若被抓到,一缕按照敌国奸细论!” “入城须知!但入城者,无论是什么人,刀兵随你携带,可若有人妄自厮杀,不见血者,收监三月,若是见血,全部充军!” “杀人者,腰斩!” 石碑之下,两个士兵轮流高喊,声音洪亮,来往行人无不侧目。 两人身前,一块空地上,有着数位刀笔吏正襟危坐,登记进城之人的信息,更有膀大腰圆的精悍士兵拿着厚厚的通缉令对比。 比起任何城池的管制,都要严苛的多。 这是军法管制。 “有些麻烦……” 瞥了一眼身后的斗篷人,杨狱眉头微微一皱,还是上前登入了身份。 又过了许久,斗篷人方才轮到。 “斗篷摘下来,嗯?你这是……” 那刀笔吏本还有些不耐,看到那令牌,愣了愣神,方才接过,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几眼。 方才一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大人’。 “我来天狼关,有些事做,我的身份,不可登记,若是泄露……” 斗篷下传来深沉之音。 那刀笔吏心中一凛,虽有些犹豫,却还是点头应下了。 在天狼关,六扇门当然没什么牌面可讲。 不过锦衣卫的牌子,到哪里,都是值钱的,尤其是边关之地,锦衣卫身负刺探、监察之职,自然不同于六扇门。 事实上,很多锦衣卫的身份,行踪都是绝密,等闲人绝不可知晓的。 天狼关的规定,杨狱来之前自然知道,如若不然,也不敢带活死人进来。 “远远跟着我,不要生乱……” 默默的下达指令,杨狱远远在前,三百长足可横跨数条街道,自没人能知道他们两人的联系。 “身为青州军大将军,魏正先绝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送信与否,其实意义并不大……” 行走于宽敞笔直的街道上,杨狱心中雪亮。 徐文纪,不会在边境骚动的时候调离驻守边疆的大将,魏正先,也绝不是庙中的泥胎木偶,对外界毫不知情。 他可不信,这位经历过流积山之战,名震一州的大将军,会被人封锁了情报来源。 是以,他很清楚。 徐文纪让他送信,调离方其道是其一,第二,却极可能是针对那些出身四大家的军中将领。 感受着暗地里传来的目光,他心中冷笑。 “这便是树大难倒吧……” 杨狱心下摇头。 世家门阀最为可怖的,不止是武功与言论的把控,官吏士绅的抱团,官官相护,更多的,在于他们根深叶茂。 且比穷苦百姓更懂法。 朝廷也好,军中也罢,没有理由杀人,是犯忌讳的。 弄出‘莫须有’罪名的那位,可足足被骂了几千年! “老狐狸啊。” 杨狱心中喟叹。 徐文纪的高明处,就在于,他虽然利用了你,可却明明白白的将一切都告诉你。 杨狱没有急着去送信,而是与活死人遥隔三百三十丈,开始闲逛。 有人乐意盯着,他也就乐意逛。 过于难行的交通,就造就了城城皆不同的景色。 天狼关,是一座军城,却不是军营。 其中有着行伍的严苛律法,却又有着民间的热闹与买卖,古怪而又和谐。 三道长街,足有上千家各类的摊贩在售卖各类商品。 不止是青州的特产,还有来自于关外,大离王朝与天狼王庭的特产。 当然,这些却是关卡内的骑兵去‘打秋风’所得,流积山后,三国之间,几乎都断了贸易。 之前的一些‘互市区’都被取缔了。 敢明着交易的,可没几个。 杨狱本也没太在意,不过很快,就被一物吸引了注意力。 “来往的各位,且往这里看!” 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站在摊位上,双手高举,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满面通红的大喊着。 杨狱的视线,也随之而起。 仍是落在那块,半黑半红的奇石上。 暴食之鼎有着强烈的冲动,却非是对于食材的感应,而是类似于碰到金银类金铁的反应。 且非常强烈。 “此物名唤‘玄雷石’,据说出自大离境内一处奇地‘万雷山’,据说,乃是玄铁长年累月被雷击后才会诞生的奇石!” 杨狱正自打量之时,身侧传来声音。 他余光微扫,那是个身着麻衣的青年,一头乱发下,面色泛黄。 此人,却是暗中盯梢他的人之一。 他的武功似乎很奇异,气息若断若存,混迹于人群中,若非他五感敏锐,几乎就要漏掉。 “万雷山,略有耳闻。” 杨狱点点头。 大离万雷山,乃是天下十大奇地之一,其常年被雷云笼罩,几乎每日都有雷落山崖,进入其中的人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之前在案牍室,他曾扫过一眼。 “据说此物百锻玄铁质地更好的多,可惜,因其难以熔炼,且价格过高,以其为主体锻造的兵器,少之又少。” 封平微微一笑,抱拳道: “风剑门,封平!兄台挎刀背弓,气质不凡,莫非就是最近声名赫赫的杨,杨狱,杨大人?” “杨狱是我,声名赫赫,也谈不上。” 杨狱随口回了一句,视线仍落在那玄雷石上。 他倒的确有心锻造兵器,不过,此时心中所想的,却是刚刚到手的那门神种‘融金炼体’。 这门神通的强横,在冀龙山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神通不破,几乎无可伤之。 裕凤仙的刀法何其之凶戾? 等闲五关准宗师被其斩上一刀,也得断成两截,可那一日,冀龙山生生抗了数十刀,都无伤势。 这门神种拓印下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仔细研究过了,只是受限于暴食之鼎的蓄能暂时还差一些,不曾炼化而已。 这门神通,顾名思义,是可以熔炼金铁入体,以达到强化自身的地步。 因此,其所融入体内的金铁,就尤为重要了。 冀龙山耗时十数年,才在长留山数万贼寇以及诸多门派乃至家族的暗助之下,将百炼玄铁融入己身的。 此时眼见有奇异金属,他心中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门神通。 见杨狱态度冷淡,封平也不恼,身子一晃,泥鳅也似挤进了人群,不多时,已回转来,那枚玄雷石,也被其买下。 “大人若想要此物,封某可代为收购,玄雷石虽少,可这么些年,城中可也有不少。” 封平递上玄雷石。 “不必了。一块玄雷石,杨某还是买得起的。” 杨狱也不接,转身欲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才来天狼关,这封平就盯上了他,这要说没有目的,他怎么也不信。 一块玄雷石? “在下绝无恶意,大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封平追上几步,压低声音说着,突然传音入密: “大人要杀那萧青峰,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呼! 杨狱止步,眸光变得冷冽。 封平心中一寒,却强自忍耐。 片刻后,杨狱一甩缰绳,走进了道旁的酒楼去。 “呼!” 接过缰绳,封平心中不由的一喜,也不在乎客串一把马夫,将龙马送到酒楼的马厩,又要了上好的草料。 方才回转酒楼。 这酒楼上下三层,但天狼关的建筑多为青石堆砌,极为厚重高大,三层靠窗下望,也可见此关风貌。 封平很是大方。 自己一身麻衣,却足足点了十数个大菜,又要了几壶好酒。 为杨狱倒满,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香扑鼻,想来不会很便宜。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随意打量了一眼四周,杨狱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 “无缘无故,我实难信你之话。” “我与他有仇,仇深似海。” 封平长出一口气,难掩怨恨杀意: “大人出身六扇门,不可可听说过十三年前,发生在德林府,风剑门的一桩大案?” “十三年前?” 杨狱微微摇头。 “时隔久远,大人不知也是正常。” 封平神色一黯,叹道: “其中事宜,大人尽可去查,若是知晓,便可知在下与那萧家仇深似海之话,绝无半丝虚假!” “是吗?” 杨狱不置可否。 “封平绝无半句隐瞒!” 封平咬牙,只差发誓了。 “我姑且信你与他有仇,也假设我就是要杀他。可以你的武功,可未见得能帮上什么忙吧?” 杨狱捏着酒杯,淡淡道。 封平的武功不差,或可与萧青峰交手一二,但也仅此而已了。 “大人的武功高强,或许不将那萧青峰放在眼里,可在这天狼关,大人武功再强十倍,也最多只能与其同归于尽。” 小心打量着四周,封平缓缓说着,难掩凝重: “魏大将军生气,很严重!”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0章 融金炼体! 作为戍边之城,一州、一道、一国之门户。 天狼关自然比看上去更要严苛的多。 几时宵禁,几时闭户,几时开城,几时关闭,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针对犯禁者,更是毫无留情,偷盗斗殴者,轻则收监入狱,重则砍手砍脚。 更不必说行凶杀人了。 尤其重要的是,在此城中,一切军法都可被完全执行。 “边关重城,律法严苛也是应有之意。” 杨狱自然不奇怪。 行伍中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若违法而不究,青州兵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名头了。 事实上,此行之前,他就听闻过类似的传闻。 曾有五关的准宗师因在此城中杀人,而被吊死门口的。 “大人知晓轻重就好。” 封平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大人年轻气盛,自持身有大功背景,不将军法放在眼中。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 自持家中宗门势力的少侠,不知被吊死了多少。 总有人心怀侥幸,以为自己是万一。 觥筹交错。 一路跋涉,杨狱虽不觉辛苦,但口中也是少有滋味,此时酒菜在前,自然就多吃了几口。 两人交谈,多半是封平在说,他在听。 封平久居天狼关,对于此间事宜所知自然比请报上的寥寥几语要详尽了太多。 在他散碎的言语中,对于天狼关,杨狱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天狼关,历来都是重城。 驻守着青州兵最为精锐的十五万大军,最尊之人,自然是那位青州大将军,魏正先。 “……世家弟子,多文武兼修,武功造诣超过出身贫寒之辈良多不说,更有家传的兵法可学。 是以,魏大将军之下,手握实权的十三人里,八人出身世家,或是与世家有很深的联系……” 封平微微一叹: “这,还是萧青峰不耐军中严酷,不愿身具高位的情况下,否则……” 这是个极为触目惊心的比例。 青州兵十三大统领,世家门阀居然占据了大半数之多。 这意味着什么,封平知道,杨狱也清楚。 事实上,龙渊道,乃至朝廷也清楚。 是以,历代驻守天狼关的大将,多是外派,且皆是龙渊王的嫡系。 “还有不对。” 杨狱眉头微拧: “即便这位魏大将军武功冠绝青州,可也不该放任属下尽是同一派系才是……” 属下人抱团,是一切上位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却不信,魏正先会是例外。 这已然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了。 “大人可知,这些年青州为何不太平?明明有着青州兵这样的天下强军镇守……” 封平反问一句,这些年里,他时刻都在注意着这些,对此很清楚。 不等杨狱询问,就自压低声音道: “这些年,青州很不太平,关外也蠢蠢欲动。最大的原因,还是多年前,伐山破庙之时,老王爷身受重伤……” “略有耳闻。” 杨狱心中一动。 想起了裕凤仙。 若他的猜测不差,这位指挥使大人,只怕就出身龙渊王府…… 四下扫过,封平似有些顾忌,索性直接传音入密: “与其他几位王爷不同,龙渊王与赵王爷最为类似,仅有一妻,更不曾有妾室,人丁自然也不旺……” 封平言简意赅,说着龙渊王的家事。 龙渊王,仅有三位世子。 其中,大世子先天体弱,数年前撒手而去,三世子心慕佛法,多年前就自拜入烂柯寺去了。 只有二世子,为人机敏而聪慧,天赋过人,文采武功皆是一流,深受士林的喜爱,曾一度被内定为下任王爷。 “原本,大世子仅有一女,三世子又早已出家,二世子几乎就是下任龙渊王。可惜,大世子离世之前,诞下一子。” “夺嫡。” 杨狱神色微凝。 大明十脉,九王分列九道,龙渊王就是其中之一,其坐拥一道,三州之力,下辖黎民亿万万。 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关乎此等大位的继承,不想可知,那必然是斗的极为厉害。 “大世子虽然体弱,可到底是嫡长子,拥护他的人着实不在少数,尤其是,其妻族也非等闲之辈。” 说道此处,封平不由的又是一叹: “夺嫡之争,历来凶险。魏大将军又能如何?欲要世家站队,无论哪一方,都只有拉拢……” “难怪……” 杨狱微微摇头。 这才理解了徐文纪的难处。 朝堂之争,不是好勇斗狠,他要拔除四大家,所要面对的,不止是青州城中那些守成之辈。 更是这些深入庙堂、江湖、军中的开拓之辈。 这些人,才是四大家真正的精锐,真正的底蕴。 平庸者,守护本家,精英则开拓进取。 这是四大家,也是天下门阀多少年里一直在做的事情。 这也就导致了,历朝历代的当权者,无论哪家上位,都必要拉拢他们。 在这夺嫡的当口,徐文纪要动世家门阀,不但无法借助龙渊道的力量,反而还会被掣肘。 魏正先远离青州,未必是关外真个不稳,极有可能也是在躲避这夺嫡之争。 他越是武力绝顶,越是大权在握,在这个当口,就越是要小心。 “世家做大,为祸深远,小到一州,大到天下,无不如此。可那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又有几个不是出身豪门?” 封平恨恨的灌了一口酒,酒杯重重落地,语气中有着莫大的不甘: “可怜我父,一心报国,却死于小人之手!此仇不报,死也不甘!” 杨狱默然。 一番交谈中,他也知道了封平与萧家的仇怨何在。 十三年前,德林府曾发生一桩大案。 那一年,德林府主被刺死于任上,轰动了整个青州,甚至连龙渊道,朝廷都派人下来。 可惜,最终被判定病死,不了了之。 这一桩大案,究其根本,是因为他触动了萧家的利益。 不止其人死于任上,家人更在其后的数年里被人接连报复,仅有封平被风剑门救下,隐姓埋名到了天狼关。 “让大人见笑了……” 封平轻擦眼角,收拾心情,勉强一笑道: “大人还有什么要问吗?” 杨狱消化着所得信息,突然问道: “为什么是我?” “近几年大人声名鹊起,有镇压叛乱有功,有剿匪押送犯人,有击杀长留三大寇,甚至助力徐大人击杀冀龙山,做出种种大事……” 封平神色微肃: “尤其是大人在木林府所做的事情,每每听人提及,封某就不由的心怀激荡,恨不能与大人共饮三百杯!” 木林府…… 杨狱微微一怔,旋即有些了然。 在这个大多数人都毫无消遣的世道里,但凡有大事发生,必会很快传播开来,且被作为谈资,反复提及。 木林府中发生的事情,传到天狼关,也不是个奇怪的事情。 封平之所以找上自己,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真正对四大家动了手了。 敌人的敌人,自然比大多数人要值得信赖。 杨狱心有思量。 封平也在观察着杨狱,继而让他失望的是,无论他怎么去看,也看不出任何细微的变化。 “有劳封兄招待解惑。” 杨狱对他的试探心知肚明,却也不甚在意,饮尽杯中酒,拿起玄雷石,就要离去。 “大人……” 封平起身相送,微微咬牙,还是传音道: “大人可有需要封某去做的?” “不必了。” 杨狱摆摆手,话不多说,转身离去。 封平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坐下,一杯又一杯的开始喝酒。 夺嫡,果真是青州混乱的根本原因? 行于长街之上,杨狱心中有着波澜。 本来以为清晰的局势,在此刻又有些混乱起来。 龙渊王府、徐文纪、魏正先、世家门阀,江湖宗门,怜生教…… 还有这封平。 “你的背后,又是什么人?” 杨狱眸光幽幽。 任何对于局势的分析,都是建立在海量的情报之上。 龙渊王的家事,也绝不是人尽皆知。 他在六扇门的案牍库都不曾听说过的事情,一个家道中落,还有大敌的封平,又是从何得知的? 封平的背后,必然也有着势力。 “一团乱麻啊……” 牵着龙马,杨狱喟叹一声,心中主意,却是不改。 不过,在此之前…… 呼~ 走过数条长街,广场,杨狱止步遥望。 长街的尽头,坐落着一间占地颇大的府邸,朱紫大门前,一队精锐甲士巡守着,戒备森严。 此间,却是那位青州武道第一人,魏正先的府邸。 临近此处,注意他的目光尤其多。 “盯吧,盯吧。” 杨狱心中冷笑,也不理会向他走来的几个精锐甲士,径直转身,没有选择去送信。 而是寻了处铁匠铺,定下大批的金属,又买了大批的药材,最后,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选择了一处客栈住下。 让一众盯梢之人惊诧不已。 将龙马安置妥当,又要了一大盆热水,熬煮药液。 “魏正先,到底是什么想法?” 吞服着金豆子,全身浸泡入滚烫的药液,杨狱心思还在转动。 送信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正先的态度。 这位青州武道第一人,手握十五万精锐的大将军,分量太重了。 但他的态度如何,杨狱却有些拿捏不准了。 他并未潜藏踪迹而来,一方面是有着引出背后之人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位大将军的态度。 可直至他走到那府邸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那位大将军的动作。 好似,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做。 “呼!” “吸!” 心中思量着,杨狱取出了玄雷石。 巴掌大小的玄雷石,约莫百斤上下,分量不轻,尤其难得的是,触手处有着温热以及酥麻。 似有雷火的气息未散。 这毫无疑问是上好的炼兵材料。 当然,用来炼体,那也是顶好的了。 “可惜,分量少了些。” 掂量了两下,放下,杨狱微有些惋惜。 这玄雷石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稀少,且价格太过昂贵,他之前去的几处铁匠铺,倒是都有玄雷石。 可那价格,可真不便宜。 他身上的金银花了个干净,可所得也不过七八块玄雷石,还不足融金炼体所需的十分之一。 虽未炼化这枚神种,可他也知晓了这门神通的信息。 融金炼体,所需的不是金属本身,而是其中的‘金铁之气’,以此气融入气血之中,竟有血脉流转,渗入全身细微之处。 由内而外的改易自身。 什么时候炼到皮膜处,也就意味着成了。 “玄英珠上的金铁之气即将耗尽,配合金豆子,要炼化这枚神种,怕是要半个月之后……” 杨狱调息气血。 神通的入门,只看契合不契合,经由暴食之鼎炼化,他自然没有无法入门这一说。 是以,他想要炼成这门神通,唯一的难处。 反而是金铁。 生铁随处可见,绝不缺少,可他哪里肯? 虽然后续可以强化,甚至改易,可耗费的时间,就不知道要多多少了。 “不急……” 杨狱缓缓合上眸子。 敏锐的五感,让他可以感觉到屋外的呼吸声,不过,他也不在意了。 愿意等,那就等着吧。 …… …… 天狼关,占地极大,分区也极为清晰。 东、南为居民区,西、北则是军队驻扎之地,后两者,占据此关七成之地。 遥遥望去,旌旗如林,距离近了些,可听到其中奔腾如雷的脚步声,大军在操练。 军营中,一座不大的营房之中。 “那小子到了门口又回去了,没有选择通报送信,而是去买了些药材,回客栈去了?” 听着属下的汇报。 莫说是萧惊风,便是萧青峰都有些发怔,都有些疑惑惊诧。 “公子,会不会有诈?” 黑脸上尽是惊疑,萧惊风回身看向自家公子。 “你问我,我又问谁?” 萧青峰眉头紧锁,也是摇头。 “一个边关泥腿子,也值得如此疑神疑鬼?!” 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一披甲老者大踏步而来,身带煞气,面目冷然。 “族叔。” 萧青峰等人微微躬身见礼,请他落座。 “免了!” 那老者摆摆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青峰: “流积山下似有异动,老夫此来,要请大将军前去一遭,就不久留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0章 配,还是不配?! 嗯? 听着老者的话,萧青峰心头一震,随即摇头: “若是为了那小儿,族叔大可不必如此。” 老者话中的涵义,他当然听得出来。 只是,为了杀那小子而去欺瞒魏正先,这绝对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面前之人,名为萧战,是萧家在青州军中地位最尊之人,其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魏正先。 只是因为常年驻守边关,方才声名不显而已。 “哈哈哈!” 老者闻言不禁大笑出声,摇头不已: “青峰你且记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等一路走来何其的不容易,岂能因一泥腿子而以身犯险?” “关外真有事要发生?” 萧青峰微有些惊诧。 旁人都以为魏正先是因为关外有骚乱,而带队来的天狼关,可他们自然知道,他是为了避开龙渊道的夺嫡之争。 并非关外真有什么动乱。 “不错。” 萧战也无什么隐瞒: “数日之前,有探子来报,说流积山下,有高手交战,疑似是大离‘神风台’来人,且失去踪迹。” “神风台?” 萧青峰神色一动:“黎渊?” 神风台,是大离有数的大宗门,地位比之大明烂柯寺,悬空寺,铸剑山庄也相差无几。 而大离军神黎渊,就是神风台主。 相传,其早在五十年前,就已成就武圣,名头极大。 “五十年,不短了。足够其余两国休养生息了,这些年,边关是真有些蠢蠢欲动。看似是小摩擦,可谁又知道呢?” 萧战冷然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而嘱咐道: “青峰,你乃是族中倾力培养,以待天时的种子,比之老夫更为重要!此事你可暗中指挥,自己却万不能出手!” 萧战神色严肃,萧惊风等人也深以为然。 “您放心,小侄还是知晓轻重的。” 萧青峰略有不甘,却还是点头应下。 万事皆有利弊。 他受族中奉养,诸般物质予取予求,同时,许多事,也由不得他的心意。 绝不可以身犯险,是他过去三十年里听到最多的嘱咐。 事实上,哪怕是这些年里他所经历的最为凶险的厮杀,也都在家族的注视之中。 “你知道就好。” 萧战轻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 “比之族中数十年的筹谋,你这一时的隐忍算不得什么屈辱。待到天变后,就再没什么能阻挡你的脚步了!” “天变……” 咀嚼着这个字眼,萧青峰心中有些复杂。 “我请之人不来,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在关内动手!” 最后叮嘱了一句,萧战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萧青峰突然回头,冷冷的扫过一脸讪讪的萧惊风等人,拂袖而去。 这一番交谈下来,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族叔此来,根本是为了敲打自己。 …… ……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望着秋风之中的袅袅炊烟,浸泡着药浴,思量了一夜的杨狱,难得的心情宁静了下来。 行伍之气浓重的天狼关,反而是他所见过,最有生活气息的城市。 这着实是个讽刺。 在他之前所经历的城池,无论是黑山县、木林府、还是青州城,都没有这样的气氛。 即便是青州城最为繁华的城区,也不乏地痞无赖,帮派厮杀更是屡见不鲜。 但在天狼关,却极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一座军关,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军中眷属、后代,哪怕有外来定居的,也一定十分的安分守己。 来往的行商更是非常守规矩。 当然,再好的地方,也难免有着阴暗,可天狼关,的确是杨狱经历过,治安最好的城市。 没有之一。 秋日的清晨,略有些寒气,除却袅袅炊烟外,街道上只有巡守的士兵,少有行人。 沿街的店铺,也多是刚刚开门。 最多的,还是一些卖早点的铺子。 “咦?” 本是要去铁匠铺拿定制矿铁的杨狱,行至某处,心中突然一动。 他的五感极为敏锐,行至此处,突然察觉到了不对,暗中盯梢的目光,在他走入这条街道后,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放弃了?还是……” 杨狱略有些诧异,不由的打量起四周来。 “新鲜出炉的炊饼、包子、豆腐脑!” 见杨狱止步,近处的摊贩叫卖声顿时大了许多。 “来十个炊饼,再来碗豆腐脑。” 余光扫过,杨狱的似有所觉,索性坐了下来。 这年月,吃不饱的大有人在,可这并不妨碍各类吃食的丰富,小小摊位之上,各类食点足有十多种。 还配备着不少小菜。 “要咸的。” “得嘞!” 那小贩笑呵呵应下。 没多时,已送到面前,还有着小菜三碟。 杨狱端着饭盘,佯作无意的来到一桌前: “此处可有人?” 桌对面,是一个穿着墨绿色褂子的老者,正常身高,非常显瘦,听得杨狱的询问,点点头: “随意就是。” 杨狱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练武后,他饭量大增,每日吃食比之寻常人多出数倍,这还是他每日吞服金铁之时,会有恢复体力的情况下。 否则,怕是要大过寻常人数十倍。 对桌的老者不知何时放下了碗筷,但他也没走,只是淡淡的打量着杨狱,随其风卷残云般吃完,才开口: “滋味如何?” “咸淡适口,细嫩鲜美,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杨狱微微点头。 “这算是什么美食?” 那老者哑然一笑: “真正上好的豆腐脑,要用百鸟之脑研磨,小小一碗,足可容纳千数,一勺入口,似有千鸟在耳边鸣动,那滋味,才是人间美味。” 杨狱擦拭着嘴角,冷淡回应: “那不是豆腐脑。” “却是美食。” 老者随意一推面前的碗筷,汤水洒落。 杨狱看得分明,这却是一口也没吃,不由的冷笑: “你这表面功夫,做的也太差了些。” 这老家伙,是在等他。 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杨狱就心知肚明。 老者也不恼,轻笑着问道: “黑山县的小小乞儿,一路走到今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付出诸多辛苦吧?” “再来一碗豆腐脑!” 杨狱突的开口,又要了一碗豆腐脑: “要甜的!” “呵呵~” 老者笑容略减: “我若是你,必当饮必琼浆,食必珍馐,睡则美女相配,醒则大权在握!非如此,如何对得起自己一路来的辛苦?” “琼浆美食,人之所欲。” 杨狱点点头。 有的选,哪个想吃土? 这世上珍馐无数,美酒良多,他非是苦行僧,口腹之欲自然从来都有。 “老夫是谁,你心中当有些猜测才是。” 老者手捋长须,淡淡道: “老夫家中尚有一女,名焉,年方二八,品貌端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缺一良配……” “金银财帛、美食琼浆、女色权利……仅凭这些,就想要拉拢杨某?” 杨狱心中毫无波澜,反而有些想笑: “看来,萧大人的气量,还是小了些……”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无论是金银财帛、还是女色权利,只要他想,不说是唾手可得,可也绝非拿不到手的东西。 更让他想笑的,则是这老家伙的态度。 或许是久居高位,亦或者出生即贵胄,他根本不懂如何拉拢人。 即便是许诺了诸多好处,可杨狱在他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一星半点的善意。 有的,只有冷漠与蔑视,以及一抹被他隐藏的极好的杀意。 “你的天分不差,又有微功,可那又如何?你一人之份量,比之我等十多代人的积累又如何?” 萧战的脸上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如山凝重的压迫: “你数次立下大功,可却仅是铜章,你可知,同样的功劳,老夫可送你拜入京都六扇门总部?” 老者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旁人却好似全然听不到一般,唯有摆弄食物的小贩战战兢兢,额头渗汗。 不问可知,这一条街上的食客,都是其属下。 “权势、地位……” 杨狱轻轻搅动着碗中的豆腐脑: “所以呢?” “一个失了势的腐儒,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可老夫,萧家,却可以给你,而且,更多的多。” 萧战轻敲桌面,淡淡道: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改怎么选择。” 话语间,他始终在打量着一桌之隔的年轻人。 出身贫寒又天赋卓绝的年轻人,他见过太多了,这些人,无论表象如何,对于权势、地位都有着超越常人的欲望。 可让他微微皱眉的是,对面之人,似乎不为所动。 “确实,我一向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你说的很对。” 杨狱赞同的点点头。 在萧战面色微缓之时,话锋却又一转: “不过,我拒绝!” 拒绝!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萧战微叹一声,似也不想再劝,轻按桌子,起身: “慢慢吃吧,机会,不多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 而落座的诸多食客也是齐齐起身,冷眼扫视杨狱,紧随其后。 “你之前问的,我还没有回答。” 萧战脚步微微一顿,漠然转身,再望向那不紧不慢吃着豆腐脑的年轻人。 “哦?” “你问我,我一人的重量比之你等十多代人的积累又如何?我回答你……” 慢慢的吃完最后一口炊饼,杨狱放下碎银,也自起身,他扫过所有人,落在了萧战身上。 语气清淡,又如重石落地: “你们,也配和我比?!” 呼! 长街之上,顿时静了下来,几至落针可闻。 数个摊贩的眼神变得惊骇。 一众食客的眼神则闪过惊怒、杀意。 萧战冷冷望着,许久之后,方才转身离去,不见其面色如何,只听大笑声隆隆回荡: “哈哈哈!这句话,将刻在你的墓碑之上!” 呼! 长街安静了许久。 萧战等人已然不见影子,一众摊贩以及食客的眼神都仍留在杨狱身上,如看死人。 天狼关,严禁杀伐。 可不代表,真不会死人。 不由得,有些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是谁?敢和萧大人如此说话……” “唉,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要送死,只怕家中老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萧大人也敢得罪,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 杨狱的听觉很好,自然听得到身后传来的议论。 但他也不甚在意,离开长街之后,径直来到昨日下了订单的诸多铁匠铺。 天狼关的铁匠铺,比之青州城还要多得多,各类矿铁也是应有尽有,铁匠的手艺也高超不少。 不过,杨狱自然不需要他们来打造兵器。 来到之后,选择了一处炼炉,开始修复箭矢。 是的,修复箭矢。 兵甲灵通术的作用,是要不断累积的,经常更换,是行不通的。 是以,那七玄门的祖师练的是‘百步飞剑’而不是‘飞箭’。 “此事过后,也是改给自己打造一把刀的时候了。” 火星四溅的种种捶打声中,杨狱闪过念头。 兵甲灵通术,看似不显眼,可事实上,一门同灵性的兵器,能够大幅度提升武者的战力。 一如那位西府赵王张玄霸。 在其拳下,用尽一切手段格挡,还能留半口气,虽然那样的伤势,也绝不可能活得下来。 可一旦其凤翅镏金镋在手,哪怕再随意漫不经心的一击,都是他无论如何都接不下的,只能速死。 接下来的日子,杨狱仍旧往返于客栈与铁匠铺之前,日出则出,日落则归。 白日里,捶打箭矢,搜集玄雷石,夜里,则在暴食之鼎中,熬炼自身的诸般武功,以秘法吐纳箭矢。 到得如今这个地步,他武功不可避免的放缓了进步,但他也不会有丝毫懈怠。 同时,暴食之鼎的蓄能,也渐渐接近阈值。 “呼!” 火星四溅的捶打声中,又一天过去了。 杨狱提着箭矢与玄雷石离开铁匠铺,今日出来的稍稍晚了些,天色已然全黑。 宵禁在即,街道上一片安静,行人很少。 “呵~” 扫了眼关上门的铁匠铺,杨狱似有所感,他缓缓放下手中矿铁与箭矢。 就听得夜幕微风之中,传来若隐若无的呜咽之声。 阴阴恻恻,似小儿夜哭。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1章 百毒老叟 呼呼~ 微凉的秋风自夜幕中徐徐而来,带着隐隐测测的呜咽,以及若有若无的恶意。 通幽入魂之后,杨狱的五感越发的敏锐的非人,甚至无需看到或者听到,就可感知到冥冥之中针对自己的杀机与恶意。 就如此时此刻。 他的视线之中不曾看到任何人,可却察觉到了随风而至的恶意,如潮般汹涌且复杂。 “终于要动手了吗?” 手按刀柄,杨狱心中毫无波澜。 再如何严密的机制,也终归有着空子可钻。 自听说魏正先疑似出城之时,他就知道这一日很快要来,只是他也好奇,身为青州十三头领之首的萧战会如何来对付他。 若仅仅因为离城就有人敢胡乱破禁违逆军法,那魏正先也绝不可能有如今这般赫赫威势。 呼! 正自思量间,杨狱心中微动,敏锐的听到了迅疾的风声。 他抬眉望去,眸光顿时一凝。 就见得密密麻麻的黑影自极远处的一座座民居之中升腾而起,以一种极为迅捷的姿态飞至高处,又以更为凶残的姿态。 自远而近,扑杀而至。 吱! 吱! 吱! 黑影扑闪,密密麻麻,犹如潮水般扑击而来,掀起阵阵迅疾的狂风气浪。 杨狱的目力何其之惊人,一瞬的惊诧间,就看清了,组成黑潮的,是一只只巴掌大小,似鸟非鸟的怪异禽类。 它们的长相怪异,有些类似蝙蝠,又有些类似鹰隼,乍看又像是乌鸦,绿豆大小的眼睛中充斥着暴戾凶残的血红色。 羽翼似生铁,爪牙如钢铸,显现着令人惊悸的凶残与恶毒。 这是些什么鸟? 杨狱稍稍有些惊异。 催使毒虫、毒蛇、禽鸟之类的手段他倒是也听说过,只是,眼前这些,未免有些过分凶残了。 不过…… 吱吱~ 杨狱心思转动间,那如潮般恶禽已呼啸而至,爪牙凌厉,凶相毕露。 铮! 刀随人动。 衣衫扬起间,银白色匹练一闪而过,掀起大片罡风,斩向了扑面而来的恶鸟。 当!! 刺耳的尖鸣声中,大片的恶鸟随之掉落,血液挥洒,腥臭扑鼻。 更带有极为强烈的腐蚀性,落在地面,竟连青石地板都发出‘嗤嗤’之声。 这恶鸟体内的鲜血,简直如同提炼过的高浓度毒药,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致命的腐蚀之毒。 “这毒?” 刀光挥舞间,杨狱的眼神却是一亮。 这些恶鸟的血液蕴含着剧毒,可这毒却让暴食之鼎有了反应。 水银? 还是…… 杨狱心中念动,尝试着散去了龟息功,内呼吸一转,口鼻间顿时嗅到了浓烈的毒烟。 然而,这毒烟入体之瞬间,就消失无踪,反而是暴食之鼎的蓄能,在缓慢的攀升着。 “好东西!” 杨狱心中微喜,身形变换,猿臂甩动,抖出密密麻麻的刀影来。 刀,是杨狱最早接触的兵器,也是最为契合他心性。 虽因尚未接触上乘刀法,而无法比之箭术,可十步一杀的融入,也让他的刀法越发的凌厉与酷烈。 舞动之时,早非泼水不进可以形容,勃发巨力,便是气流都要被斩将出去。 当然,这毒烟似乎是自水银之类的奇异金属中提取出来的,对他来说颇为有用,自然不会排斥出去。 嗤嗤嗤~ 刀光闪现,每一刀,都卷起罡风气流。 千百刀混杂一起,宛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在声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声中,地面瞬间被鸟尸铺满。 玄铁钢刀,在他的巨力催发之下,这些恶鸟哪怕犹如生铁一般,也都被他一斩而死。 然而,扑击而来的恶鸟却是悍不畏死,甚至于同伴的死亡还会激发他们更多的凶性,沐浴毒烟,越发的凶戾与迅捷。 不要命一般的从四面八方扑杀而至。 一片一片的死,却仍是前赴后继。 “来,来,来!” 恶鸟似杀之不尽,杨狱却没有半分烦躁,感受着蓄能的攀升,反而期盼这些恶鸟来的再多一些。 板肋虬筋加成的他,几乎没有力竭的时候。 刀光挥舞间,大片的毒鸟被他一一斩杀,到得后来,毒烟浓郁的几乎将他都淹没了。 “我的宝贝……” 极远处,一座酒楼的阴影处,一着黑袍的老者心痛的发抖。 “该死,该杀!” 老者心疼的直哆嗦,却又有些疑惑: “他怎么不死?!” 这些‘毒鸦’乃是他静心培养而成,每一只,都是他心血的汇聚,不但身如生铁,更蕴含着金木双毒。 毒烟一旦扩散,哪怕不被毒血沾染,哪怕有着龟息功之类内呼吸之法,一旦被毒烟笼罩,都会化作血水。 可…… 又怒又惊间,不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旁观的几人一眼。 “堂堂百毒老叟,莫非只有这点本事?” 距离老者十多丈的,正是萧惊风,感受着老者的目光,他不由的反问一句。 百毒老叟,正是萧战请来的高手之一。 其武功不算多强,却精通百毒,相传其年轻之时,曾以一己之力,毒杀过一个强大的武林宗门。 后来,因被六扇门追杀,不得以隐姓埋名。 可这数十年里,却让他炼成了一门惊世骇俗的恐怖毒功,他,以百毒浸泡己身,将自己炼成了毒蛊。 听闻要杀六扇门的天才,这才千里迢迢而来。 “小辈怎知吾之手段?” 百毒老叟脸色一沉,随即发出怪异叫声。 随其声音传荡,萧惊风等人的面色都是一紧,就见得四周的阴影、角落中,爬出了各种各样的毒虫、毒物。 一眼看去,说不出的渗人。 哪里来的这么多毒虫?! 几人吓了一跳。 “杀我宝贝……” 百毒老叟狞笑一声,摇动了带着风铃的蛇杖。 叮铃铃~ 然而,就在风铃响起的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恶鸟围拢之中的杨狱,眸光却是大炙。 通幽神通发动,五感在瞬间拔升了数倍。 “找到你了!” 唳!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 一抹森寒可怖的刀光迸射而出,将那交织如潮般的恶鸟群生生斩了开来。 “不好!” 酒楼阴影处,萧惊风面色一变。 就见得长街尽头,那刀光迸射之瞬间,一道人影已然冲将而出。 砰! 足下巨力迸发,速度快极,踏步之间,身侧气流尖鸣,衣衫猎猎,整个人好似要踩踏着空气飞将过来。 大片的恶鸟都被罡风拍打的落地,再靠近不得。 刀鸣声传荡而来的同时,人也跨过百丈距离! 气息凌厉,刀光冷酷! “退!” 萧惊风十分果断,见得毒鸟无功,立刻后退,其余几人自然没有意见,随其一路后退,避至阴影处。 唯有百毒老叟立于原地,阴冷的目光盯着,不但不惧,反而怪笑起来: “小子,有胆就来杀我!” “死!” 杨狱自毫无耽搁,踏步之间,刀光如弯月,割裂气流,漫卷罡风,其音兀自回荡之间。 已在萧惊风等人色变的眼神之中,将其一刀劈成两截! 噗! 黑袍裂开,不见有血液喷洒,大片的毒雾随之迸发,狂暴扩散。 杨狱暴退数步,匹练也似的刀光横拦身前,将毒雾尽数隔绝在外,却听得‘嗤嗤’声不断。 他那玄铁铸就的钢刀,都被这毒气腐蚀出大片痕迹来。 “好凶的毒!” 杨狱连退数步,前方毒雾暴动。 嘶嘶嘶~ 顷刻之间,无数的毒虫、毒物就似受到了莫大的感召,向着百毒老叟所在之处疯狂蠕动了起来。 蜈蚣、毒蛇、蝎子、蟾蜍、火蚁…… 数之不尽的毒虫好似一张厚厚的地毯翻卷,交织之间,竟盘成一个足可比拟房屋的巨大毒球,将那百毒老叟笼罩在内。 浓郁到恐怖的毒气,瞬间扩散。 一眼望去,夜幕都好似变成了墨绿之色,无比的惊悚与渗人。 萧惊风等人都看的头皮发麻,这毒功的威力如何尚未可知,可这卖相,真就可以吓死人了。 杨狱的眼皮都不由的一跳。 换血武者也是肉体凡胎,至少他没听说过哪个什么百毒不侵之说,只是抗受性更强一些罢了。 这样恐怖的毒气,除非凝练出护体真罡,否则踏入其中,只怕瞬间就要被毒杀。 此人对他的底细,知之甚详。 知道自己尚未跨入第四关,更没有凝练护体真罡,此时的毒功,对于他来说,威胁巨大。 呼! 气流漫卷间,刀锋戛然而止。 杨狱冷然脚步一缓,脸上闪过忌惮。 “桀桀桀桀!” 似是察觉到了杨狱的停步,毒瘴之中传出百毒老叟的怪笑之声: “你不是要杀我吗?老夫就在这里,你来杀啊?再来杀啊!哈哈哈!” 杨狱的面色一沉,冷冽的眸光扫过眼前的巨大毒球,转而望向了阴影之中的萧惊风等人。 这几人的反应很快,躲藏也好,但想要瞒过他,却也不太可能。 “百毒老叟!” 眼见得杨狱的目光扫来,萧惊风等人心头皆是一跳。 “老夫这点手段,自保还行,救你们,怕是力有不逮!哈哈!” 毒雾之中,百毒老叟冷笑。 萧惊风的脸色一沉。 吱吱吱~ 这时,那被杀散的毒鸦又再度蜂拥而来。 杨狱心神一动,挥刀劈开,斩杀着成片的恶鸟,同时也在关注着百毒老叟。 萧惊风叫破了此人的身份,他倒是想起了此人是谁。 这百毒老叟成名在数十年前,在青州名头颇大,只是后来惹怒了六扇门,被围杀了数次,方才销声匿迹。 这人武功一般,可毒功着实厉害,几次围杀,不但六扇门的人死伤惨重,其潜藏之处的百姓也不知被毒死了多少。 可说是极为凶残的任务。 嗤嗤嗤~ 刀光舞动间,杨狱五感拔升,感知四周。 这老家伙躲藏的极好,此时毒气弥漫,万千毒虫鸣叫颤动,哪怕是他,一时都无法寻出其到底身在何处。 却见得那巨大的毒球之上突渗出了大片粘稠的毒液,墨绿色的毒液中,似有些蚊虫蠕动。 嗡嗡~ 细微的蚊蝇声渐起。 “这又是什么东西?” 那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分明是那无数毒虫的分泌物的汇聚,无比之剧毒,可却只是用来培育这些蚊虫的食物。 甚至于,随着这些蚊虫的出现,四周的毒气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减少,好似被其吞噬了一般。 “小子,为了你,老夫也下了一番功夫!这些破罡蚊,专破横练罡风,且不惧刀枪水火,你若有种,再杀给老夫看看?!” 粘稠的毒液‘啪嗒’‘啪嗒’的掉落,越来越多的蚊虫之卵掉到地上,那些蚊蝇幼虫贪婪的啃食着毒液。 散发出令杨狱都有些惊悸的气息。 “以毒液、毒气为生的破罡蚊?你居然真的培育出来了?” 萧惊风等人都有些骇然了。 破罡蚊,据说乃是生于天狼王庭极东林地的一种毒虫,不但杀伤力极大,还可吞噬罡风。 只是,这些的蚊虫危害太大,且生存极难,早就灭绝了才是。 “破罡蚊。” 挥舞刀光的间隙中见得这一幕,杨狱眉头不由的拧起。 这玩意是为了他准备的,这话他是不信的,不过,这种蚊子对他极为克制倒是真的。 他的箭术再是高超,再能箭开连环,也射不死如此之多的蚊子、毒虫。 “他死定了!” 眼见得破罡蚊零星飞起,萧惊风的心神微微一松。 毒雾之中,捉摸不定的怪笑也自响起。 然而,下一瞬,笑声与其脸色,皆是一滞。 “仅此而已吗?” 浓郁的毒雾之中,平静的声音传来。 “嗯?” 两人的心头皆是一跳,就听得一声巨响炸开。 轰! 杨狱的足下重重发力,雄浑的力道伴随着血与血的沸腾而沸腾,顷刻之间,他周身尽赤,刀光迸发之间。 生生展开了毒鸦群,拉扯着大片的罡风,悍然冲向了毒瘴弥漫,毒液遍地,嗡嗡鸣动的破罡蚊! 刀光迸发之瞬间,杨狱的心神却是猛然沉凝下去。 内气与血液皆动间,已然催动了‘通幽’。 道果,是承载位阶之物,而位阶,承载着神通,一尊位阶,有且仅有一门神通而已。 可作为三大道果方才承载的一门神通。 通幽,自有着诸般神异在。 哪怕他此时无法驱之见天地、见生死,可也可发挥出些微妙用来。 “什么?!” 毒雾缭绕之间,身形蜷缩的百毒老叟心头突生出莫大的寒意,猛然抬头。 嗤~ 就见得,伴随着毒血的挥洒,一抹绚烂刀光绽放。 这一刀,绚烂至极,一瞬之间,似连毒雾、夜幕都被其彻底照亮,森寒可怖的气息一时充塞了整条长街。 然而,他的视线之中,却只看到了那一双,连刀光都无法掩饰的,炙烈已极的眸子。 法眼之下,无从遁藏! “现在就……” “杀给你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2章 百毒金蚕蛊 呼呼~ 微凉的秋风自夜幕中徐徐而来,带着隐隐测测的呜咽,以及若有若无的恶意。 通幽入魂之后,杨狱的五感越发的敏锐的非人,甚至无需看到或者听到,就可感知到冥冥之中针对自己的杀机与恶意。 就如此时此刻。 他的视线之中不曾看到任何人,可却察觉到了随风而至的恶意,如潮般汹涌且复杂。 “终于要动手了吗?” 手按刀柄,杨狱心中毫无波澜。 再如何严密的机制,也终归有着空子可钻。 自听说魏正先疑似出城之时,他就知道这一日很快要来,只是他也好奇,身为青州十三头领之首的萧战会如何来对付他。 若仅仅因为离城就有人敢胡乱破禁违逆军法,那魏正先也绝不可能有如今这般赫赫威势。 呼! 正自思量间,杨狱心中微动,敏锐的听到了迅疾的风声。 他抬眉望去,眸光顿时一凝。 就见得密密麻麻的黑影自极远处的一座座民居之中升腾而起,以一种极为迅捷的姿态飞至高处,又以更为凶残的姿态。 自远而近,扑杀而至。 吱! 吱! 吱! 黑影扑闪,密密麻麻,犹如潮水般扑击而来,掀起阵阵迅疾的狂风气浪。 杨狱的目力何其之惊人,一瞬的惊诧间,就看清了,组成黑潮的,是一只只巴掌大小,似鸟非鸟的怪异禽类。 它们的长相怪异,有些类似蝙蝠,又有些类似鹰隼,乍看又像是乌鸦,绿豆大小的眼睛中充斥着暴戾凶残的血红色。 羽翼似生铁,爪牙如钢铸,显现着令人惊悸的凶残与恶毒。 这是些什么鸟? 杨狱稍稍有些惊异。 催使毒虫、毒蛇、禽鸟之类的手段他倒是也听说过,只是,眼前这些,未免有些过分凶残了。 不过…… 吱吱~ 杨狱心思转动间,那如潮般恶禽已呼啸而至,爪牙凌厉,凶相毕露。 铮! 刀随人动。 衣衫扬起间,银白色匹练一闪而过,掀起大片罡风,斩向了扑面而来的恶鸟。 当!! 刺耳的尖鸣声中,大片的恶鸟随之掉落,血液挥洒,腥臭扑鼻。 更带有极为强烈的腐蚀性,落在地面,竟连青石地板都发出‘嗤嗤’之声。 这恶鸟体内的鲜血,简直如同提炼过的高浓度毒药,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致命的腐蚀之毒。 “这毒?” 刀光挥舞间,杨狱的眼神却是一亮。 这些恶鸟的血液蕴含着剧毒,可这毒却让暴食之鼎有了反应。 水银? 还是…… 杨狱心中念动,尝试着散去了龟息功,内呼吸一转,口鼻间顿时嗅到了浓烈的毒烟。 然而,这毒烟入体之瞬间,就消失无踪,反而是暴食之鼎的蓄能,在缓慢的攀升着。 “好东西!” 杨狱心中微喜,身形变换,猿臂甩动,抖出密密麻麻的刀影来。 刀,是杨狱最早接触的兵器,也是最为契合他心性。 虽因尚未接触上乘刀法,而无法比之箭术,可十步一杀的融入,也让他的刀法越发的凌厉与酷烈。 舞动之时,早非泼水不进可以形容,勃发巨力,便是气流都要被斩将出去。 当然,这毒烟似乎是自水银之类的奇异金属中提取出来的,对他来说颇为有用,自然不会排斥出去。 嗤嗤嗤~ 刀光闪现,每一刀,都卷起罡风气流。 千百刀混杂一起,宛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在声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声中,地面瞬间被鸟尸铺满。 玄铁钢刀,在他的巨力催发之下,这些恶鸟哪怕犹如生铁一般,也都被他一斩而死。 然而,扑击而来的恶鸟却是悍不畏死,甚至于同伴的死亡还会激发他们更多的凶性,沐浴毒烟,越发的凶戾与迅捷。 不要命一般的从四面八方扑杀而至。 一片一片的死,却仍是前赴后继。 “来,来,来!” 恶鸟似杀之不尽,杨狱却没有半分烦躁,感受着蓄能的攀升,反而期盼这些恶鸟来的再多一些。 板肋虬筋加成的他,几乎没有力竭的时候。 刀光挥舞间,大片的毒鸟被他一一斩杀,到得后来,毒烟浓郁的几乎将他都淹没了。 “我的宝贝……” 极远处,一座酒楼的阴影处,一着黑袍的老者心痛的发抖。 “该死,该杀!” 老者心疼的直哆嗦,却又有些疑惑: “他怎么不死?!” 这些‘毒鸦’乃是他静心培养而成,每一只,都是他心血的汇聚,不但身如生铁,更蕴含着金木双毒。 毒烟一旦扩散,哪怕不被毒血沾染,哪怕有着龟息功之类内呼吸之法,一旦被毒烟笼罩,都会化作血水。 可…… 又怒又惊间,不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旁观的几人一眼。 “堂堂百毒老叟,莫非只有这点本事?” 距离老者十多丈的,正是萧惊风,感受着老者的目光,他不由的反问一句。 百毒老叟,正是萧战请来的高手之一。 其武功不算多强,却精通百毒,相传其年轻之时,曾以一己之力,毒杀过一个强大的武林宗门。 后来,因被六扇门追杀,不得以隐姓埋名。 可这数十年里,却让他炼成了一门惊世骇俗的恐怖毒功,他,以百毒浸泡己身,将自己炼成了毒蛊。 听闻要杀六扇门的天才,这才千里迢迢而来。 “小辈怎知吾之手段?” 百毒老叟脸色一沉,随即发出怪异叫声。 随其声音传荡,萧惊风等人的面色都是一紧,就见得四周的阴影、角落中,爬出了各种各样的毒虫、毒物。 一眼看去,说不出的渗人。 哪里来的这么多毒虫?! 几人吓了一跳。 “杀我宝贝……” 百毒老叟狞笑一声,摇动了带着风铃的蛇杖。 叮铃铃~ 然而,就在风铃响起的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恶鸟围拢之中的杨狱,眸光却是大炙。 通幽神通发动,五感在瞬间拔升了数倍。 “找到你了!” 唳!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 一抹森寒可怖的刀光迸射而出,将那交织如潮般的恶鸟群生生斩了开来。 “不好!” 酒楼阴影处,萧惊风面色一变。 就见得长街尽头,那刀光迸射之瞬间,一道人影已然冲将而出。 砰! 足下巨力迸发,速度快极,踏步之间,身侧气流尖鸣,衣衫猎猎,整个人好似要踩踏着空气飞将过来。 大片的恶鸟都被罡风拍打的落地,再靠近不得。 刀鸣声传荡而来的同时,人也跨过百丈距离! 气息凌厉,刀光冷酷! “退!” 萧惊风十分果断,见得毒鸟无功,立刻后退,其余几人自然没有意见,随其一路后退,避至阴影处。 唯有百毒老叟立于原地,阴冷的目光盯着,不但不惧,反而怪笑起来: “小子,有胆就来杀我!” “死!” 杨狱自毫无耽搁,踏步之间,刀光如弯月,割裂气流,漫卷罡风,其音兀自回荡之间。 已在萧惊风等人色变的眼神之中,将其一刀劈成两截! 噗! 黑袍裂开,不见有血液喷洒,大片的毒雾随之迸发,狂暴扩散。 杨狱暴退数步,匹练也似的刀光横拦身前,将毒雾尽数隔绝在外,却听得‘嗤嗤’声不断。 他那玄铁铸就的钢刀,都被这毒气腐蚀出大片痕迹来。 “好凶的毒!” 杨狱连退数步,前方毒雾暴动。 嘶嘶嘶~ 顷刻之间,无数的毒虫、毒物就似受到了莫大的感召,向着百毒老叟所在之处疯狂蠕动了起来。 蜈蚣、毒蛇、蝎子、蟾蜍、火蚁…… 数之不尽的毒虫好似一张厚厚的地毯翻卷,交织之间,竟盘成一个足可比拟房屋的巨大毒球,将那百毒老叟笼罩在内。 浓郁到恐怖的毒气,瞬间扩散。 一眼望去,夜幕都好似变成了墨绿之色,无比的惊悚与渗人。 萧惊风等人都看的头皮发麻,这毒功的威力如何尚未可知,可这卖相,真就可以吓死人了。 杨狱的眼皮都不由的一跳。 换血武者也是肉体凡胎,至少他没听说过哪个什么百毒不侵之说,只是抗受性更强一些罢了。 这样恐怖的毒气,除非凝练出护体真罡,否则踏入其中,只怕瞬间就要被毒杀。 此人对他的底细,知之甚详。 知道自己尚未跨入第四关,更没有凝练护体真罡,此时的毒功,对于他来说,威胁巨大。 呼! 气流漫卷间,刀锋戛然而止。 杨狱冷然脚步一缓,脸上闪过忌惮。 “桀桀桀桀!” 似是察觉到了杨狱的停步,毒瘴之中传出百毒老叟的怪笑之声: “你不是要杀我吗?老夫就在这里,你来杀啊?再来杀啊!哈哈哈!” 杨狱的面色一沉,冷冽的眸光扫过眼前的巨大毒球,转而望向了阴影之中的萧惊风等人。 这几人的反应很快,躲藏也好,但想要瞒过他,却也不太可能。 “百毒老叟!” 眼见得杨狱的目光扫来,萧惊风等人心头皆是一跳。 “老夫这点手段,自保还行,救你们,怕是力有不逮!哈哈!” 毒雾之中,百毒老叟冷笑。 萧惊风的脸色一沉。 吱吱吱~ 这时,那被杀散的毒鸦又再度蜂拥而来。 杨狱心神一动,挥刀劈开,斩杀着成片的恶鸟,同时也在关注着百毒老叟。 萧惊风叫破了此人的身份,他倒是想起了此人是谁。 这百毒老叟成名在数十年前,在青州名头颇大,只是后来惹怒了六扇门,被围杀了数次,方才销声匿迹。 这人武功一般,可毒功着实厉害,几次围杀,不但六扇门的人死伤惨重,其潜藏之处的百姓也不知被毒死了多少。 可说是极为凶残的任务。 嗤嗤嗤~ 刀光舞动间,杨狱五感拔升,感知四周。 这老家伙躲藏的极好,此时毒气弥漫,万千毒虫鸣叫颤动,哪怕是他,一时都无法寻出其到底身在何处。 却见得那巨大的毒球之上突渗出了大片粘稠的毒液,墨绿色的毒液中,似有些蚊虫蠕动。 嗡嗡~ 细微的蚊蝇声渐起。 “这又是什么东西?” 那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分明是那无数毒虫的分泌物的汇聚,无比之剧毒,可却只是用来培育这些蚊虫的食物。 甚至于,随着这些蚊虫的出现,四周的毒气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减少,好似被其吞噬了一般。 “小子,为了你,老夫也下了一番功夫!这些破罡蚊,专破横练罡风,且不惧刀枪水火,你若有种,再杀给老夫看看?!” 粘稠的毒液‘啪嗒’‘啪嗒’的掉落,越来越多的蚊虫之卵掉到地上,那些蚊蝇幼虫贪婪的啃食着毒液。 散发出令杨狱都有些惊悸的气息。 “以毒液、毒气为生的破罡蚊?你居然真的培育出来了?” 萧惊风等人都有些骇然了。 破罡蚊,据说乃是生于天狼王庭极东林地的一种毒虫,不但杀伤力极大,还可吞噬罡风。 只是,这些的蚊虫危害太大,且生存极难,早就灭绝了才是。 “破罡蚊。” 挥舞刀光的间隙中见得这一幕,杨狱眉头不由的拧起。 这玩意是为了他准备的,这话他是不信的,不过,这种蚊子对他极为克制倒是真的。 他的箭术再是高超,再能箭开连环,也射不死如此之多的蚊子、毒虫。 “他死定了!” 眼见得破罡蚊零星飞起,萧惊风的心神微微一松。 毒雾之中,捉摸不定的怪笑也自响起。 然而,下一瞬,笑声与其脸色,皆是一滞。 “仅此而已吗?” 浓郁的毒雾之中,平静的声音传来。 “嗯?” 两人的心头皆是一跳,就听得一声巨响炸开。 轰! 杨狱的足下重重发力,雄浑的力道伴随着血与血的沸腾而沸腾,顷刻之间,他周身尽赤,刀光迸发之间。 生生展开了毒鸦群,拉扯着大片的罡风,悍然冲向了毒瘴弥漫,毒液遍地,嗡嗡鸣动的破罡蚊! 刀光迸发之瞬间,杨狱的心神却是猛然沉凝下去。 内气与血液皆动间,已然催动了‘通幽’。 道果,是承载位阶之物,而位阶,承载着神通,一尊位阶,有且仅有一门神通而已。 可作为三大道果方才承载的一门神通。 通幽,自有着诸般神异在。 哪怕他此时无法驱之见天地、见生死,可也可发挥出些微妙用来。 “什么?!” 毒雾缭绕之间,身形蜷缩的百毒老叟心头突生出莫大的寒意,猛然抬头。 嗤~ 就见得,伴随着毒血的挥洒,一抹绚烂刀光绽放。 这一刀,绚烂至极,一瞬之间,似连毒雾、夜幕都被其彻底照亮,森寒可怖的气息一时充塞了整条长街。 然而,他的视线之中,却只看到了那一双,连刀光都无法掩饰的,炙烈已极的眸子。 法眼之下,无从遁藏! “现在就……” “杀给你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3章 忽有狂徒夜磨刀!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223章忽有狂徒夜磨刀!噗通! 血雾喷洒间,一具具无头尸体跌落尘埃。 “真是老谋深算啊……” 听着自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杨狱轻轻抖落锈刀上的血珠,眸光幽冷。 到得此时,他哪里不知萧战的谋算? 这些人,都是棋子。 也是弃子。 若百毒老叟杀了自己,那自不必多说,自己反杀,亦有百毒金蚕蛊钳制,哪怕自己不受钳制,反杀了萧惊风等人。 却还要面对四面八方巡街的青州兵。 这是阴谋,也是阳谋。 即便看破了,又能如何? 有人杀你,你杀是不杀? 青州兵面前,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怒而杀之? 入狱,则有诸般手段炮制,而若是后者,则必然将会面临那位青州武道第一人的雷霆之怒! 遥望夜幕,杨狱好似看到了萧战漠然而戏谑的眸。 “萧战……”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杨狱丢弃刀兵,任由四面八方而来的青州兵将其围在中间。 “某家,武崇阳,你是何人?” 一银甲小将擎枪而出,眸光如电,发音似雷: “竟敢当街杀人?!” “六扇门,杨狱。” 随手扯落千疮百孔的上衣,取出腰牌,望向那处毒气未散的百毒老叟伏尸处: “此来,是要擒杀邪道凶徒,百毒老叟!” “百毒老叟?!” 看着那弥漫大街的毒烟,武崇阳的面色一缓,但看着那满面泥泞的头颅,又是一怒: “即是擒拿百毒老叟,何故杀我同袍?!” “武大人怎么不问问,你这同袍,为何在宵禁之时与百毒老叟这样的邪派巨凶同行?” 杨狱神色自若。 军与捕,互不统属。 哪怕他当街杀人,这些兵士也没有资格处理,除非自己负隅顽抗,否则,至多也不过是收押。 铜章捕头,虽看似地位不过,可已算是官而非吏,魏正先有权处置,这些大头兵却没有资格。 “你!” 武崇阳面色一沉,想发作,却还是按耐了下来: “将其收押!” “是!” 一众甲士正要上前,杨狱却是一摆手: “不必麻烦各位,大狱在哪,某家自去就是。” 一众士兵摄于他的威势,不敢上前,那银甲小将微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若非有仇,不然同属公家,一般情况下,多半还是要给些脸面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犯到六扇门手中。 “多谢。” 杨狱一抬手,就在大批兵士的拥簇下,向着大狱而去。 “好个杨砍头……” 望着杨狱的背影,武崇阳眼神动了动,他自然听说过这位声明正盛的捕头的大名。 见他到了此时,气度仍不减,心中也不由的点点头。 “大人,此人是否是百毒老叟不可知,可其必身怀毒功,且是剧毒!我等根本无法靠近!” 这时,有惊呼声传来,几个士兵惊慌靠近,不远处,几个士兵面色发紫,差点就被毒死。 “这么毒?” 武崇阳眉头一皱,向前走去,尚有十丈距离,就觉得毒气扑面,不由的眼皮狂跳。 心中不免生出嗔怒来。 萧家的人未免太狠,如此危险的人物也敢放进关来?! 毒功高手的杀伤力,比起一般的武道高手,强不知多少倍,一旦失控,怕不是几千几百人的死伤了。 “靠近不得。” 几个士兵心有余悸,整条街几乎都被毒气笼罩,危险无比。 “封锁此处,迁开附近的居民,以防止毒气外泄!” 武崇阳嘱咐一声,转身离去。 他可是认出,死的那人是谁。 萧青峰虽无楚天衣那样的惊才绝艳,可到底是萧家倾力培养的种子,将来必是门阀之主。 六扇门声名鹊起的少年天骄与萧青峰发生冲突,这可不是消失。 …… …… 官身,在哪里,都是有用的。 即便是下了大狱。 寻常犯人,多是数人,甚至十数人一间牢房,杨狱却独自一间,而且其中也没甚脏乱恶臭。 “呼!” 无视了临近牢房里的目光,杨狱席地而坐,长出一口气,这牢房的空气当然不好,但比那毒气弥漫的长街上又好了不知多少了。 这一战,他伤势不浅。 百毒老叟的武功不值一提,比萧惊风这样的狗腿子还要差一些,但其毒功着实厉害。 他周身被灼伤的不下二十处。 最为麻烦的,还是手臂上蠕动游走的‘百毒金蚕蛊’。 这玩意若是不得到满足,是真吃脑髓。 “这虫子的确吞吃血气,不过暂时来说,影响不大。处理得当,或许反而是我的助力。百毒之气我虽然没有,金精之气,却不缺!” 锒铛入狱,毒虫缠身,杨狱的心情却似并没有受到影响。 百毒金蚕蛊所需的食物,有两种,百毒之气他没有办法,可金精之气,他有办法。 他可是学过‘精金提炼术’的。 那是最为精纯的精金之气。 至于入狱…… 事实上,入狱自然是极大的困境,可在某些时候,反而有着奇效。 比如现在。 数十兵丁、犯人、狱卒都亲眼看见他入狱,那再有什么事情发生,却也和他无关了。 “呼!” “吸!” 悠长沉凝的呼吸声中,杨狱缓缓合上眸子,心神入定,没入了暴食之鼎中, 汇聚到了镇邪印上。 身居高位者,手中的筹码非他可企及,想要在青州军的地盘上玩过萧战这样老谋深算之辈,几无可能。 能在万军之中爬到仅次于魏正先的高位之上,这绝非简单的人物。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任何依仗。 幽冷心绪一闪而过,杨狱猛然催动了镇邪印: “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 …… 城南,一处被刺鼻药味笼罩了好些天的小巷尽头,有一处小院。 院落之中,架着一方高高的灶火台,其上是一口黑铁大锅,其下,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咕噜噜~ 滚烫的药液之中,有人浸泡其中,全身皆没,只余一乱发遮面,看不清五官的头颅在外。 他已在大锅药液之中,熬煮了超过十天。 大狱之中,杨狱合上眸子的同时,铁锅药浴之中,活死人的眼睛,也自猛然睁开。 唰! 似有霹雳闪过,夜幕似有瞬间的亮光。 哗啦啦! 下一瞬,活死人整个跳将出来,随手一招,已罩上黑袍,兜帽遮面,长剑挂在了腰间。 “萧家……” 沙哑的声音未落,其人已窜出了院落。 身形如风,转瞬即出了小巷,于夜幕之中,如鬼魅般窜行着。 呼! 呼! 起起落落间,杨狱在不断熟悉着这具活死人的身躯。 作为换血十三,筑基五关的准宗师,方其道对于身体的打磨,还远在他之上,只是,他受伤太重了。 那金甲神影,分明是拓印自那位西府赵王张玄霸,一拳之下,换成冀龙山,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哪怕这些日子杨狱始终在蕴养其身,情况也不是很乐观,无法恢复其全盛之时。 但也非一般人可比。 “呼!” 将早就准备好的丹药服下,身子一转,却先来到了之前他打杀百毒老叟的长街上。 封锁此间的士兵自然察觉不到他的踪迹,任其身形起伏,来到了毒雾弥漫的正中心,百毒老叟的殒命之处。 旁人比之如虎的毒气,对被镇邪印改造的活死人毫无用处。 “就是这玩意?” 杨狱以剑鞘将残骸之中,一块拳头大小,好似蜂窝一般,灰黑色的铁球挑起,拿到手。 这才心中一定。 这玩意,就是百毒道人能藏匿超过自身体量十多倍毒虫的原因。 “果然是‘空谷石’!” 杨狱攥紧此石。 在六扇门的案牍室里,他曾看过一本很有些年头的杂书传记,其中记载的一种奇石让他记忆犹新。 书中记载,这奇石形似蜂窝,百窍皆通,不是凡间之物,而是天界奇珍,不具锋锐、坚固之能。 却有藏匿十倍百倍于自身体积之物,有着近乎传说中‘须弥芥子’之能! …… …… 城西,临近军营不远处,有着一座其貌不扬的庄园。 这庄园占地不大,其貌不扬,可内中却是修葺精美,花园、假山、影壁、亭台楼阁、演武场应有尽有。 轰! 轰! 轰! 三支箭矢穿靶而过,洞穿墙壁,才有音爆陡响,气流呼啸。 “公子好箭法!” “箭发雷音,三百步内穿靶、穿墙而过,真真好箭法!” “依着我看,公子这一手箭法,已可独步军中!” 数个护卫打扮的男子大声叫好。 “什么独步军中?” 也有人唱反调,摇头笑道: “分明是独步天下,神箭手中的神箭手!” “这点微末手段,算什么独步天下?” 萧青峰摇头失笑,却也没在意护卫们的吹捧,对掌中长弓爱不释手,连声赞叹: “刘家不愧是神箭世家,这口四象弓虽然比不上龙渊王府中那口‘逐日弓’,可也是天下一流了!” “如此宝弓,正合公子所用,沦落到那泥腿子手中,真是明珠暗投了。” 几个护卫也是眼热。 这样的一口弓,简直是价值连城。 “这弓,用的顺手吗?” 有人发问。 “自然顺……嗯?!” 萧青峰顺口回答,话不及出口,就察觉不对,猛然回身,就见得屋顶,飞虎檐角处,竟站着一人。 其黑袍罩体,斗篷遮掩,只可见一双似有红光的眸子在闪烁: “我的弓,用的顺手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4章 打死你!!!(第一更) 呼呼! 屋檐之上,杨狱凭风而立。 于此处,他已感知不到自己本尊之所在了。 他到底不曾完成仪式,对于镇邪印的操纵仅限于引导,不但只能操纵一具活死人,而且想要突破三百三十三丈的距离限制,还要暂时失去对本体的感知。 这自然是极为危险的。 是以,他才等到自己入狱,处于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中时,动用活死人。 同时,也要速战速决。 轰! 心念一动间,话音未落之时,他已然重重一踏。 仅一踏而已,其立身之房屋已然轰然倒塌,灰尘滚滚扩散之间,已自上而下,携雷霆乍现之势, 杀向了面露惊愕的萧青峰! 不给其丝毫反应的时间。 “你是什么人?!” “敢闯萧家庄园?!巡守的人呢,全都死了吗?竟被贼人欺进演武场。” “死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演武场上沸反盈天,一众侍卫纷纷拔出刀剑,迎击而上。 “你的弓?” 萧青峰后退数步,强弓大张,箭出连环,气流撕裂,凶戾异常。 同时心中亦是惊诧不已。 听到这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狱,可旋即否决。 天狼关的大狱,虽算不得铜墙铁壁,可也绝无可能前脚入狱后脚逃出。 那么这人,来自刘家? 铮! 萧青峰心中转念之时,就听得铮铮剑鸣,犹如龙虎长吟怒吼,传荡在偌大的演武场之中。 那黑袍人速度快极,更好似能踏风而动,身在半空,毫无借力之处,竟几次挪移避开了他的连珠之箭。 同时剑出如龙,荡开了扑杀而至的一众护卫的刀剑。 铮铮铮! 一剑好似千百剑! 能被萧家选出作为萧青峰的侍卫,这些人的武功没有差的,几乎都是六七次换血以上的高手,精锐。 可杨狱此时操纵的,乃是换血十三次的强大武者! 虽只能施展自己所学之武功,可在雄浑的血气、内息的加持之下,威能之强,几乎不下自己本尊劲力勃发之时。 而这,还是因为这具身体受过重创,发力有些不畅的原因。 当啷啷~ 萧青峰只退出了三步,射出了四箭,就见得剑光如潮,滚滚纵横,族中为自己挑选的十数个护卫已全面败退。 机警些的也被震飞了刀剑,退步稍慢一些的,赫然被一剑枭首! 顷刻之间,血洒演武场。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一个接触,这些护卫就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来人的武功,只怕高出他们不止十倍了。 公子何时得罪了这样的高手? “公子速走!” 一声凄厉的长啸,一个护卫中的高手发狂一般扑击、拦截。 却哪里拦得住杨狱? 一剑荡开其剑,足下一点,已将其头颅踩进了胸腔之中,更借这一踏之力,再跨十数丈,剑斩萧青峰而去。 快! 快到了极限! 从其现身,自其扑杀而下,再到十多个护卫身首异处,剑势威逼萧青峰,前后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流积山战场的数十次死战,铸就了杨狱高超的杀戮技巧,凶残而凌厉。 内气的积累,或许可以依靠闭关,可攻伐技巧,只有在血与火之间才能磨砺出来。 是以,历朝历代的杀戮大师,都出自战场! 正是知道这一点,杨狱才会在一次次无功而返的情况之下,仍旧选择耗费诸多食材、宝贵的蓄能进入流积山幻境! “鼠辈安敢!” 萧青峰看的目眦欲裂。 诸多护卫的拼死拦截,倒也让他有着一丝喘息,看的了来人的凌厉剑法,也足以让他丢落四象弓,提起一旁的配兵。 一口遍布黑白色纹理的长剑。 嗡! 一剑在手,萧青峰脸上的惊愕,心中的涟漪尽去,足下一点间,长剑弹抖,在阵阵罡风震爆之音中。 反杀而上! 长剑探出之瞬间,周身竟燃起如火般炙烈的真罡,散发出滚滚热浪与光芒。 加持自身,加持剑法。 巨力勃发,剑芒锋利。 当! 双剑交击,继而,就是细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之音。 眼见来人如此的凶恶,萧青峰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易,内气催使间,身形游走,舞出大片剑光如林。 长剑所向,或是飘逸峻秀,或是杀机内敛,或是奇诡、或是大气磅礴,或是锋芒毕露,凶险暴戾。 将三十年修持展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越打,他心中越惊。 来人的剑法精妙之处绝无法与自己相比,甚至可以说简单的毫无花俏。 然而,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剑法,却每每将他逼的进退维谷,到得后来,几乎被杀的汗流浃背。 他掌握的诸般精妙剑法,竟根本无法施展开,每每要迸发杀招,就被逼的收势。 如此三番下来,难受的几乎吐血。 铮! 剧烈的金铁摩擦声响彻夜幕。 一剑荡开,割裂气流,杨狱随风而动,不及落地,又自踩空而动,剑光铮铮,如神龙探首,尽显凶恶杀机。 他,并不常用剑,多以刀来对敌,但刀剑本身就有共通之处,以剑行刀招反而更见奇诡。 但这萧青峰也非等闲之辈,虽看似施展的是一门上乘剑法,实则其中穿插着至少十多套中乘剑法。 尤其难得的是,诸般剑法彼此呼应,一人可成剑阵,极为凌厉。 可惜,如他这样的人,实战经验或许丰富,可却从未与人有过死战的经历。 威胁程度,远不如百毒老叟。 锵锵! 又是数次碰撞。 “欺人太甚!” 萧青峰身形连退,一张脸已涨红至极点。 呜~ 突然,他张口,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他的一次吸气,都非常剧烈,肉眼可见的气流纷纷如水般流入他的口中,再吐出,就如大风骤起。 随着其一个呼吸,周身的‘赤火真罡’瞬间为之大炙。 就好似火借风势,一时暴涨数倍。 铮! 萧青峰再度杀来,只一剑平推,却好似天边坠下的流星雨点,每一点火星皆是凶戾剑招,彼此连贯,层层叠叠,如潮如浪,破空席卷。 其周身缭绕的赤火真罡犹如实质的流水一般没入了剑身之中。 剑光随之暴涨,不止数倍。 剑芒吞吐之间,呼啸的气流罡风都被彻底搅碎了。 “死!” 萧青峰一场长啸,剑势又是一变,好似一尾龙鱼自潮中跃起,欲攀龙门,欲登龙台。 万千剑势皆成陪衬! 这一剑当真犹如画龙点睛,只这一下变化,却又胜过了之前万千变化,哪怕是杨狱见得,神色都有了动容。 “这一剑……” 一剑斩出,萧青峰心中亦是激荡不已。 只觉痛快至极,只觉酣畅淋漓,只觉困扰自己多年的瓶颈,好似在此刻松动了。 这是自己三十年来所有剑法之汇总,且在极尽而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好!” 自出剑后,这是杨狱第一次出声。 沙哑又高亢。 面对萧青峰这极尽而巅的一剑,他欲斩下的这一剑,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但剑法,本就非他所长。 是以,伴随着双剑相交,如潮剑光倾泻而下的同时,他足下又是一点,隔空踩塌了青石地面,整个人又是拔高了三尺。 避开了剑势的正面冲撞,随即,猿臂舒展,又是一个回拉,五指捏合,似将漫天风流都握在了五指之间。 继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击而下! 轰隆! 这一拳击出,似有风雷相随,又好似巨岳倾塌,大片的罡风随之漫卷而至,好似云间神龙俯冲而下。 堂皇浩大间,又有不加掩饰的豪迈、霸道。 却正是,他自流积山中初见已不可忘,又见金甲人击溃方其道之时初悟到的。 霸拳! 轰! 好似落雷在心头炸响,恐怖已极。 “这是……” 萧青峰的眸光瞪大。 不及一瞬,就从即将突破的天堂跌落到即将身死魂灭的地狱,巨大的反差几乎让他吐血、癫狂。 霸拳! 这是那位大明军方第一人,武圣军神,西府赵王张玄霸的霸拳! “不!” 彻骨寒流降临,萧青峰只觉血液都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这一拳之下,我会死!’ 恐怖!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怖充塞了心头。 但这年头闪动只是一瞬,就化作汹涌已极的暴怒。 “我会死?!” “开什么玩笑!” 极致的怒火充盈心头,萧青峰终于反应了过来,行至一般的剑势猛然回拉,好似即将跃入龙门又自跌堕。 神圣洒脱之气,化作了阻道难成的滔天怒火。 喷薄而出! 呼! 似有一轮大日坠落演武场,瞬间升腾的亮光,几乎闪瞎了闻声而来的诸多护卫、客卿、高手的眼睛。 旋即,是重重雷霆响于一瞬的炸响。 轰隆! 大地震抖,泥沙碎石飞溅。 以两人碰撞为中心,几近十丈的地面彻底崩碎,又被恐怖的气浪抹平,齐齐下陷了超过一尺。 烟尘激荡,直将敢来的诸多护卫的面皮都吹生疼。 “不!” 有人目眦欲裂,有人怒极而狂。 然而,萧青峰自己,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觉自己轻忽缥缈的升了起来。 看到了那碎石飞溅的恐怖场景,看到了那自上而下,一拳锤击的黑袍身影,也看到了全身喷血,筋骨摩擦的自己。 “我要死了……” 绝对的黑暗与不甘同时涌上心头。 “嗯?!” 气浪正中,一拳即将锤死萧青峰的杨狱,眉头皱起,这一拳,未尽全功。 一方朦胧却又坚韧的光圈,不知何时出现,正隔绝在自己与萧青峰之间,阻挡了自己最后劲力的爆发! 符? 符箓? 惊讶的念头一闪而过,远处,也传来了一声声或是惊怒、恐惧的咆哮: “手下留情!” “住手!” “不能杀他,住手啊!” …… 不能杀他? “开什么玩笑……” 眸光一冷,几无任何犹豫,杨狱抽身立起,拳起拳落,凶猛霸道。 管你什么公子、面子、什么世家、天才。 我就是要打死你! 一拳不死? 那就再来一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5章 沸反盈天! 咚! 如重锤击鼓,大地狂抖,灰尘与血花四溅! 微微一滞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巨响。 望着演武场正中荡起的滚滚烟尘,如实质般回荡的气浪音波,所有人全都呆滞了。 继而,就是沸反盈天。 “你怎么敢?!” 尖锐的几乎破音的怒吼声中,一身材魁梧的老者须发皆张,双眼赤红,猛虎也似扑杀而来。 ‘你’字出口,犹在围墙之外,‘敢’字出口,已欺身而前近百丈! 怒! 狂怒! 所有人全都反应过来,刀剑鸣动之音响彻大片,暴怒杀意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畜生!畜生啊!” 恶虎也似的老者气的浑身颤抖,狂吼声中,血气沸腾燃烧,遥隔不知几十丈,掌中的长枪已脱手而出。 伴随着巨大的音爆响彻,激射而出。 呼! 灰尘之中,一只血污斑驳的手掌伸出,间不容发之时,将长枪攥在掌中。 染血的斗篷被风吹动,显得妖异而血腥。 “说畜生……” 沙哑而幽冷的声音中,杨狱轻抖长袍,不见动作,手中的长枪已反手掷出! “谁是畜生?!” 轰隆! 足有丈许之长的精铁长枪流星一般贯空而起,其速太快,竟远超过音爆回荡,于长空之中留下浓烈的硝烟之气。 “贼子!” 那老者粗眉倒竖,人如猛虎,双臂如蛇,扑击之时,猛然一个搅动,竟将那暴射的而来的长枪绞停在双臂之间。 其势不减,反而越见高涨,窜行之时,长枪倒转,被其一手握住枪尾,刺击而下。 这一手,显得凌厉而酷烈。 犹如战场之上,骑行龙马的披甲大将,携疾冲之势,自上而下刺杀小兵,气势的雄浑远在枪法的凌厉之上。 “好枪法!” 人老迈,枪法亦是老辣,杨狱眸光微闪,足下一点,似有巨雷衬托升天,一跃即是数丈之高,十丈之远。 身在空中,如踩大地。 周游六虚全力发动,已现出鬼魅难测之身形,他冷眼扫过,庄园之中处处火亮,远处军营,也有火把游动。 心神一定,知晓无法耽搁。 当即身形转动,长剑狂舞,犹如匹练般向下斩去。 “杀!” 极动到极静。 恶虎也似的老者立身狂风气浪间,好似被煅烧的赤红的长枪后拉至红缨,又自仰头,枪尖犹如积压多年的地火,爆发而起。 血与火,齐齐爆发。 更带着其人纯粹至极的狂怒与杀机。 轰! 剑与枪撞,罡与罡碰! 顷刻而已,飓风再起,漫卷灰尘与碎石,如最为凶戾的暗器般拍打四方。 “死!” 一次撞击,老者双脚深陷入三尺,那长枪也与那长剑一般弯曲如弓,可其仍是凶悍,一手离枪,并起二指,点向杨狱胸腹。 二指如枪,几近枪芒! 然而那黑袍人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面对他这足以点穿金铁的一指,竟似没有半点躲闪。 反而是拉来大片罡风与气流,自上而下,又是一拳。 以死换死?! “可笑啊!” 余光瞥了一眼那犹如碎肉般没有声息的萧青峰,老者长发倒立,周身火焰熊熊而起,真罡逆流入指。 悍然而绝然的点向其人胸腹。 嗤! 噗! 两声异响,一前一后。 指芒点下,竟将黑袍点了了对穿,黑血滴答,前后通透,几可见内脏脊椎! 然而,令他都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受到如此重伤,这黑袍人竟恍若未觉,那凶悍霸道的一拳也没有任何迟疑,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 盖压而下。 这还是人?! “怎么可能?!” 老者收身缩头,却哪里还来得及躲避,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就自被这一拳,生生将乱发狂舞的头颅,砸进了裤裆里! 场面之恐惧,让一众人全都变了脸色,怒吼惊呼更甚,更有着弓弦绞动声传来。 砰! 借有这一击之力,杨狱再度飞腾,在无数声怒吼与箭矢破空声中,飘然离去。 活死人,哪怕什么以伤换伤? “啊!” 有人怒吼跃起,不及翻墙而过,就被激射而来的长枪刺穿,巨力拖拽之下,倒飞而回。 被钉死在墙壁之上! 喊杀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全都止步,两两相望,脸色皆是难看到了极点。 出大事了…… …… …… 着人封锁长街,迁离百姓,又派人盯死入狱那位杨捕头,武崇阳才满腹心思的回转军营。 随魏正先驻守天狼关的,有十三位统领,每一位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最差,也是亲自经历过与外族的小范围战争的。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其中之一,破岳刀‘程山’,也是不属于世家的几位统领之一。 “大人!” 收敛心思,他微微躬身,在军帐外诉说起今日之事。 “百毒老叟?哼,萧战的胆子未免太大,他真以为将来大人调走后,青州军,就是他说了算?” 军帐之中,传出铿锵之音。 一身量高而魁梧,如山厚重气息的中年人冷晒一声,唤其进来。 武崇阳卸去兵甲,躬身入帐。 “前几日,我听说六扇门有个了不得的少年天才,不但在木林府击杀了三大寇,还协助徐老击杀了冀龙山?” 军帐之中,程山披甲而坐,声音洪亮: “你做的很好!不过死了个萧家的狗腿子罢了,又非是关内百姓,依着某家,不但不该抓,还该奖赏!” “大人,慎言!” 武崇阳面色一苦,忙压低声音劝解: “被人听去了,只怕不好……” 他这位老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实在是坏到了极点,而且常常口不择言,若非其是魏大将军的嫡系,只怕…… “慎你娘个蛋!” 程山瞪眼: “就是那老匹夫自个在这,老子也照样这么说!今个敢放百毒老叟进来,明天呢?是不是黎渊都敢放进来?!” 越说越气,一巴掌就拍碎了身躯的精钢案台。 “您这……” 武崇阳看的牙酸,正想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营啸?” 听得这声音,莫说是武崇阳,便是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山也吓了一跳,脚不沾地就出了大帐。 夜间的军营,严禁喧哗,这是铁律! 军中本就高压,戒律森严,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一旦受惊,那可不得了。 “发生了何事?” 程山一把抓住来报的士兵,那士兵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回答: “大,大人。萧校尉调动了人马进城,说是,说是,说是萧公子遇袭了……” “吓老子一跳,还以为营啸了……” 程山这才放下心来,但一侧的武崇阳却是脸色大变,上前一步,将那士兵提将起来,厉声问道: “哪个萧公子?!” 那士兵被吓的脸色煞白,但他哪里知道,这也不过他从人口中听说的。 “下去吧。” 武崇阳脸色难看的松开手掌,让这士兵离开,望向程山,这位四肢发达的上司也反应了过来。 萧家族人众多,各类旁支极多,可敢以公子自称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而已。 在这天狼关,更是只有一人。 “萧青峰遇袭了……” 程山都有些发怔。 以他的地位,当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隐秘,比如,青州百多年里,四大家代代皆会推出四位天资最为拔尖的年轻人。 旁人称之为四大公子,在家族内部,则成为‘种子’。 百多年里,七代四大公子,倒也不都是天资纵横之辈,但其中强者固然可登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稍差些的,也都可成为四大家的家主,地位可真是不低。 而且,他更知道,这一代的四大公子似乎还有些不同,这萧青峰在萧家的地位,不会低于萧战。 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还要更高。 他要是遇袭,可不是小事。 而且,连军队都调动了,只怕不是遇袭那么简单,说不定…… “要真是他,这可麻烦了……” 武崇阳却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 青州四公子的名声,可不仅限于青州而已,在龙渊道,乃至于天下都有着薄名。 可这自然不仅仅凭借他们自己,也是四大家的推波助澜。 换而言之,这四人,就是四大家摆在天下人面前的,面子。 而此刻,这面子被撕下来了…… “这……”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 “去大狱!” …… …… 天狼关,有多大? 横拦在山脉之间,隔绝内外的关卡,其占地自然极大,比之青州当然不及,但比之寻常的府城,也差之不多。 十多天里,杨狱看似两点一线,实则暗中早已将天狼关的分布记于心中了。 “呼!” 程山、武崇阳等人赶来大狱之时,将活死人藏好的杨狱,也好似刚结束了内息调息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大人……”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来得可真不慢。” 杨狱心中冷晒一声,又自收敛心思,静等着来人。 没多久,牢房的铁门就被推开。 不久前刚见过的银甲小将武崇阳面色凝重的跟在一身高八尺,腰围也足有八尺的巨汉身后。 程山低头: “你就是杨狱?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6章 通幽之怖(第三更) 咚! 如重锤击鼓,大地狂抖,灰尘与血花四溅! 微微一滞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巨响。 望着演武场正中荡起的滚滚烟尘,如实质般回荡的气浪音波,所有人全都呆滞了。 继而,就是沸反盈天。 “你怎么敢?!” 尖锐的几乎破音的怒吼声中,一身材魁梧的老者须发皆张,双眼赤红,猛虎也似扑杀而来。 ‘你’字出口,犹在围墙之外,‘敢’字出口,已欺身而前近百丈! 怒! 狂怒! 所有人全都反应过来,刀剑鸣动之音响彻大片,暴怒杀意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畜生!畜生啊!” 恶虎也似的老者气的浑身颤抖,狂吼声中,血气沸腾燃烧,遥隔不知几十丈,掌中的长枪已脱手而出。 伴随着巨大的音爆响彻,激射而出。 呼! 灰尘之中,一只血污斑驳的手掌伸出,间不容发之时,将长枪攥在掌中。 染血的斗篷被风吹动,显得妖异而血腥。 “说畜生……” 沙哑而幽冷的声音中,杨狱轻抖长袍,不见动作,手中的长枪已反手掷出! “谁是畜生?!” 轰隆! 足有丈许之长的精铁长枪流星一般贯空而起,其速太快,竟远超过音爆回荡,于长空之中留下浓烈的硝烟之气。 “贼子!” 那老者粗眉倒竖,人如猛虎,双臂如蛇,扑击之时,猛然一个搅动,竟将那暴射的而来的长枪绞停在双臂之间。 其势不减,反而越见高涨,窜行之时,长枪倒转,被其一手握住枪尾,刺击而下。 这一手,显得凌厉而酷烈。 犹如战场之上,骑行龙马的披甲大将,携疾冲之势,自上而下刺杀小兵,气势的雄浑远在枪法的凌厉之上。 “好枪法!” 人老迈,枪法亦是老辣,杨狱眸光微闪,足下一点,似有巨雷衬托升天,一跃即是数丈之高,十丈之远。 身在空中,如踩大地。 周游六虚全力发动,已现出鬼魅难测之身形,他冷眼扫过,庄园之中处处火亮,远处军营,也有火把游动。 心神一定,知晓无法耽搁。 当即身形转动,长剑狂舞,犹如匹练般向下斩去。 “杀!” 极动到极静。 恶虎也似的老者立身狂风气浪间,好似被煅烧的赤红的长枪后拉至红缨,又自仰头,枪尖犹如积压多年的地火,爆发而起。 血与火,齐齐爆发。 更带着其人纯粹至极的狂怒与杀机。 轰! 剑与枪撞,罡与罡碰! 顷刻而已,飓风再起,漫卷灰尘与碎石,如最为凶戾的暗器般拍打四方。 “死!” 一次撞击,老者双脚深陷入三尺,那长枪也与那长剑一般弯曲如弓,可其仍是凶悍,一手离枪,并起二指,点向杨狱胸腹。 二指如枪,几近枪芒! 然而那黑袍人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面对他这足以点穿金铁的一指,竟似没有半点躲闪。 反而是拉来大片罡风与气流,自上而下,又是一拳。 以死换死?! “可笑啊!” 余光瞥了一眼那犹如碎肉般没有声息的萧青峰,老者长发倒立,周身火焰熊熊而起,真罡逆流入指。 悍然而绝然的点向其人胸腹。 嗤! 噗! 两声异响,一前一后。 指芒点下,竟将黑袍点了了对穿,黑血滴答,前后通透,几可见内脏脊椎! 然而,令他都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受到如此重伤,这黑袍人竟恍若未觉,那凶悍霸道的一拳也没有任何迟疑,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 盖压而下。 这还是人?! “怎么可能?!” 老者收身缩头,却哪里还来得及躲避,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就自被这一拳,生生将乱发狂舞的头颅,砸进了裤裆里! 场面之恐惧,让一众人全都变了脸色,怒吼惊呼更甚,更有着弓弦绞动声传来。 砰! 借有这一击之力,杨狱再度飞腾,在无数声怒吼与箭矢破空声中,飘然离去。 活死人,哪怕什么以伤换伤? “啊!” 有人怒吼跃起,不及翻墙而过,就被激射而来的长枪刺穿,巨力拖拽之下,倒飞而回。 被钉死在墙壁之上! 喊杀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全都止步,两两相望,脸色皆是难看到了极点。 出大事了…… …… …… 着人封锁长街,迁离百姓,又派人盯死入狱那位杨捕头,武崇阳才满腹心思的回转军营。 随魏正先驻守天狼关的,有十三位统领,每一位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最差,也是亲自经历过与外族的小范围战争的。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其中之一,破岳刀‘程山’,也是不属于世家的几位统领之一。 “大人!” 收敛心思,他微微躬身,在军帐外诉说起今日之事。 “百毒老叟?哼,萧战的胆子未免太大,他真以为将来大人调走后,青州军,就是他说了算?” 军帐之中,传出铿锵之音。 一身量高而魁梧,如山厚重气息的中年人冷晒一声,唤其进来。 武崇阳卸去兵甲,躬身入帐。 “前几日,我听说六扇门有个了不得的少年天才,不但在木林府击杀了三大寇,还协助徐老击杀了冀龙山?” 军帐之中,程山披甲而坐,声音洪亮: “你做的很好!不过死了个萧家的狗腿子罢了,又非是关内百姓,依着某家,不但不该抓,还该奖赏!” “大人,慎言!” 武崇阳面色一苦,忙压低声音劝解: “被人听去了,只怕不好……” 他这位老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实在是坏到了极点,而且常常口不择言,若非其是魏大将军的嫡系,只怕…… “慎你娘个蛋!” 程山瞪眼: “就是那老匹夫自个在这,老子也照样这么说!今个敢放百毒老叟进来,明天呢?是不是黎渊都敢放进来?!” 越说越气,一巴掌就拍碎了身躯的精钢案台。 “您这……” 武崇阳看的牙酸,正想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营啸?” 听得这声音,莫说是武崇阳,便是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山也吓了一跳,脚不沾地就出了大帐。 夜间的军营,严禁喧哗,这是铁律! 军中本就高压,戒律森严,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一旦受惊,那可不得了。 “发生了何事?” 程山一把抓住来报的士兵,那士兵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回答: “大,大人。萧校尉调动了人马进城,说是,说是,说是萧公子遇袭了……” “吓老子一跳,还以为营啸了……” 程山这才放下心来,但一侧的武崇阳却是脸色大变,上前一步,将那士兵提将起来,厉声问道: “哪个萧公子?!” 那士兵被吓的脸色煞白,但他哪里知道,这也不过他从人口中听说的。 “下去吧。” 武崇阳脸色难看的松开手掌,让这士兵离开,望向程山,这位四肢发达的上司也反应了过来。 萧家族人众多,各类旁支极多,可敢以公子自称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而已。 在这天狼关,更是只有一人。 “萧青峰遇袭了……” 程山都有些发怔。 以他的地位,当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隐秘,比如,青州百多年里,四大家代代皆会推出四位天资最为拔尖的年轻人。 旁人称之为四大公子,在家族内部,则成为‘种子’。 百多年里,七代四大公子,倒也不都是天资纵横之辈,但其中强者固然可登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稍差些的,也都可成为四大家的家主,地位可真是不低。 而且,他更知道,这一代的四大公子似乎还有些不同,这萧青峰在萧家的地位,不会低于萧战。 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还要更高。 他要是遇袭,可不是小事。 而且,连军队都调动了,只怕不是遇袭那么简单,说不定…… “要真是他,这可麻烦了……” 武崇阳却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 青州四公子的名声,可不仅限于青州而已,在龙渊道,乃至于天下都有着薄名。 可这自然不仅仅凭借他们自己,也是四大家的推波助澜。 换而言之,这四人,就是四大家摆在天下人面前的,面子。 而此刻,这面子被撕下来了…… “这……”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 “去大狱!” …… …… 天狼关,有多大? 横拦在山脉之间,隔绝内外的关卡,其占地自然极大,比之青州当然不及,但比之寻常的府城,也差之不多。 十多天里,杨狱看似两点一线,实则暗中早已将天狼关的分布记于心中了。 “呼!” 程山、武崇阳等人赶来大狱之时,将活死人藏好的杨狱,也好似刚结束了内息调息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大人……”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来得可真不慢。” 杨狱心中冷晒一声,又自收敛心思,静等着来人。 没多久,牢房的铁门就被推开。 不久前刚见过的银甲小将武崇阳面色凝重的跟在一身高八尺,腰围也足有八尺的巨汉身后。 程山低头: “你就是杨狱?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7章 神通之探(第一更) 幽暗腐臭,十多人一间的牢房中。 “我要是能去那间牢房就好了……” 孙二牛蹲在栅栏前,有些昏昏沉沉,看着对面一人间的牢房,心中颇为艳羡。 早已入秋,大狱里潮湿又阴冷,栅栏处更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早就感染了风寒,可在这大狱里,哪有人会在乎一个年老体弱的犯人? ‘或许没几天,我就要死在这牢房里了,怕是都等不到秋后处斩了……’ 心中悲凉,孙二牛痛苦的闭上眼。 突然,他察觉到了不对,这几天的昏昏沉沉好似消失了,久未有过的轻松在他心中泛起。 “我的风寒,好了?” 孙二牛又惊又喜,来回摸着自己的手腕和额头,又有些疑惑。 发生了什么? 【孙二牛】 【一贫如洗(白)、气血衰败(灰)、囚徒(灰)】 一条过道之间隔,杨狱眼中,孙二牛的变化,自逃不过他的眼睛。 “命数的改易,真的会反应到现实……” 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杨狱心念一动,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不情愿的颤动中,他的眼神微微一热。 然后,被宝葫芦吸走的那一缕灰气,就又落到了孙二牛的身上。 “哎?” 本一脸惊喜的孙二牛只觉眼皮一沉,止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缩进囚衣里。 风寒,又回来了? 孙二牛心中发懵,难道之前是自己烧糊涂产生的幻觉? 还是说,自己已然要病死了? “真的可行?!” 牢房中,杨狱的眼神发亮,几乎按耐不住心头的悸动。 他的视角更为直观。 随着自己的念头一动,那‘风寒缠身’的词条,就又回到了孙二牛的身上,而通过强大的五感。 他分明感觉到,那孙二牛真个重新被风寒入体,一如词条被自己吸纳之前。 不过,他也察觉到了。 这词条的一来一回,他的精神稍稍有了些困倦,不过,强大的血气时刻滋养之下,这种感觉很是细微。 但也让他知道,命数的吸纳与赋予,是有着消耗的。 “这是触动他人命数的消耗,还是单纯催动通幽与紫金吞煞宝葫芦的消耗?” “是所有词条都可被撼动,还是有着更为细微的分别?已然发生的,如那百毒老叟的‘孑然一身’自己是否可以吸纳,他的命数是否会发生改变?” “孙二牛的命数,我是否真的可以赋予给其他人?而且,命数词条,是否可以发生变化?” …… 一念起,百念纷飞。 “还要再试试……” 杨狱长出一口气,目光再度落到了孙二牛身上,随其心念一动,双眸微热间,其命数词条就又自消失。 被紫金吞煞宝葫芦所吸纳。 “哎?” 效果立竿见影,孙二牛察觉到了异样。 但此次,他没有了前次的欣喜,心中反而闪过绝望: “这,这就是回光返照吗……” “又是‘风寒缠身’?无法更为精细的去挑选想要吸纳的命数词条,还是我的神通层级不够?” “亦或者,不是所有命数都可被改变?” 思量一闪而过,杨狱的眸光一沉: “再来!” 目光落处,孙二牛的身躯猛然一颤,这一次的变化,更为剧烈。 剧烈到其他囚徒都发现了他的颤抖。 “擦,老孙头,这是癫疾?!还是什么……” “艹!不会死在这吧?” “狱卒,狱卒!死人了,死人了!” 牢房炸开了锅,所有囚犯全都惊慌失措起来。 这年月,死在大狱里的囚犯并不罕见,不过,他这表现也太吓人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疾病。 该不会是瘟疫吧? “你们这群该死的死囚,吵吵什么?!哪个死了?” 巡守的狱卒来的很快,盯梢杨狱的狱卒不下十个,很快就有人赶了过来。 那狱卒满脸不耐的打开牢门,正要去查看,那老孙头突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我艹!” 那狱卒被吓了一大跳,反手就是一鞭子。 “啊!” 老孙头惨叫一声,被抽倒在地。 牢狱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条过道的间隔,杨狱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孙二牛】 【一贫如洗(白)、气血孱弱(灰)、死徒(灰)】 “他的命数,改变了……” 平静的外表下,杨狱心中波涛汹涌。 他第二次从孙二牛身上吸纳的命数,是‘气血衰败’,然而,这条命数被吸走之后,又有新的词条诞生了。 “是了,一个活人,除非立即死了,不然血气还会再生……气血孱弱,似乎还要好过气血衰败?” 杨狱心中猜测着,目光落在了那狱卒身上。 【狱卒】 【碌碌无为(灰)、血气如牛(白)、狱卒(白)】 随着杨狱的目光落下,对面牢房里,那狱卒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又恨恨的甩了孙二牛几鞭子: “秋后还有些天,不安分点,老子现在就打死你们……” 孙二牛畏缩在一角,龇牙咧嘴,他也有些发懵,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几鞭子的痛,也没能压过他心中的疑惑。 他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却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 “大人。” 其余一些狱卒也都或多或少的挨了鞭子,咬牙忍着,见那狱卒要走,又忍不住叫住了他。 要他给孙二牛调换牢房,都说他可能沾染了瘟疫。 “怎么?你们连死都不怕,还怕瘟疫?” 那狱卒嗤之以鼻,反手甩了发话那囚徒一鞭子,转身就走。 呼! 但他刚锁住这牢门,就觉浑身一凉,一股邪风吹来,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都安分点!” 那狱卒擦了擦手臂,也觉得有些邪门,一转身,走了。 “失败了……” 盘坐于牢房中,杨狱心中低语,耷拉的眼角处,似可看到暴食之鼎。 紫金吞煞宝葫芦泛着微光,内里有着两缕灰气在不住的打着转。 “通幽的层级不足,无法将他人的命数混淆,至少,此时不能……” 有了验证,杨狱也没多少失望。 他得到通幽才多久,于这门神通上的修持不过是堪堪入门而已,能到达此时的程度已然是意外之喜了。 也没奢望能一步登天。 不过…… 心中念动间,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对面,缩在墙角处,一脸茫然与畏缩的孙二牛身上。 这次,他没有去吸纳命数。 而是凝神于其命数之上,随着他的动作,果然就有着变化发生。 【气血孱弱:弱如老叟蒙童,走几步尚要气喘吁吁。】 【可改易】 “可改易……” 杨狱眸光闪烁,心中自有明悟生出。 命数,是有高下之分的。 有人生而巨富公卿,有人生来家徒四壁,但命数从不是一成不变的,外在的努力,是可以弥补命数的不足的。 一如本朝太祖张元烛,其幼时丧父母,沦落为乞丐、和尚,却一步步的走到了世间最贵、极巅之位上。 这,就是命数改易。 不过,可以改易他人的命数,还是让杨狱感觉到惊奇,与敬畏。 这门三枚道果组成的极道魁星位阶所承载的神通,看似虚无缥缈,可却比立竿见影的九牛二虎还要可怖可畏的多了。 没有再去折腾孙二牛。 一来,距离太近,真发生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自己很可能会被怀疑。 二来,他到底太过孱弱,经不起折腾。 “神通啊……” 杨狱缓缓合上眸子,有了个更适合的对象,虽其心念一动,镇邪印再度泛起豪光来。 镇邪印、紫金吞煞宝葫芦、七星龙渊斩鬼剑,这三枚道果共同组成了通幽。 那么,这门神通的作用,也必可在其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才对。 …… ……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彻底运作起来的萧家,是极为可怖的,一夜一日里,整个天狼关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城门被封闭,更有大队的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且非是一批,而是很多批。 一次又一次,好似真要将天狼关都翻个底朝天。 客栈、酒楼、茶肆等等人员流动之处,更是受到了严密的检查,每一个走在大街上的行人,都会被来回盘问。 这个情况,从昨夜开始,直至第二天日头偏西,都没有停止,甚至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天狼关一片哗然,有人心中惊慌、有人担忧畏缩、更有人拍手称快。 一时间,整个天狼关都热闹了起来。 城南,一处义庄。 砰砰砰! 急促而蛮横的敲门声不住响起: “快开门!速速开门!” “来了,来了!” 看守义庄的老者不敢怠慢,颤巍巍的走过去开门,一打开门,一群士兵就鱼贯而入,开始搜查起来。 “大人,都已然两遍了,可不敢这样,惊扰了先人!” 老者满面愁容,却哪里拦得住搜查的精锐士兵?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翻箱倒柜的找,到得后来,甚至连棺椁都不放过,一一打开查验。 “罪过,罪过啊!” 老者点燃香,不住告罪。 却没发现,角落处,一处刚被检查过的棺椁,竟有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面色惨白的尸体,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8章 大离永恒天(第二更)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29章 魏正先!(第三更) 轰! 似天上掉落惊雷。 荒原之上,一片死寂,千余精骑纷纷抬头,望向骑乘龙驹的老人,空气在此刻,好似都已然不再流动了。 龙驹之上,萧战的神情如冰,眼神中流出血一般的光芒: “你说谁死了?” 落针可闻,千人千马皆低头。 无形的气势在此刻弥漫,荒原上的草木好似都被压低了头。 那跌跌撞撞而来的中年人,脸色惨白无血色,闻言只是颤抖,几乎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萧青峰对于家族的重要,更知道这位族老,与之虽是叔侄关系,却有父、师之情。 前者一向被这位从未半生戎马,却无妻妾子女的老者,视为衣钵传承。 他来报信,都已然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 “呵……” 吐出不明意义的字眼,萧战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眸子: “我知道了。” 预想之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出现,中年人惊愕望去,却见那披甲老者缓缓拨转马头,一抬手,千骑随之动。 齐向着远处绵延的军帐,大营而去。 “族老……” 中年人张口欲言,就听得秋风呼啸,冷彻入骨的声音回荡开来: “着萧长锋缉查全城,待吾归时,若无交代,自割首级,挂于城头!” …… …… “大人。” 催马追逐而前,黑甲小将满腹担忧。 作为最熟悉萧战的心腹,他知道,自家大人不发怒,就代表其心中的怒火已不可抑,发则要有人万劫不复。 “老夫旁系出身,幼年丧父丧母,得大兄援手,才不至于饿死街头。数十年来,深感其恩,对其独子,也多有宠溺……” 龙驹之上,重甲之下,萧战的声音中似有一丝疲累: “老夫要他诸事不理,学文习武,夯实根基,可他怎么就不听?偌大家族,便有外敌,又怎么轮得一个小辈出头?” 黑甲小将低着头,听着老者的诉说,心中则有些发寒。 “他私自联系催命楼时,老夫就该打醒他,可当时总想着,他这些年被庇护的太好,也该站出来了……” 萧战喃喃自语,语气莫名: “萧庆,你说,老夫是不是错了?” 黑甲小将咬牙: “大人,您一声令下,卑职这就率精骑回转天狼关,若不为公子报仇,必提头来见!” “关外不稳,尔等怎可轻离?” 萧战摇头拒绝: “五十多年了,无论是天狼王庭,还是大离王朝都早已恢复了!这两家亡我之心不死,战事重提,不过早晚的事情。” “汪崇岳此时前来,未必不是为战事做准备……” 说话间,萧战有些意兴阑珊。 三国之间,必有大战,这是诸多有识之士的共识,他深以为然,数十年来,针对可能的战争,做了不知多少准备。 这,本是他为萧青峰铺的路,可此时,好似没了意义…… “那您……” 萧庆面露担忧。 军中大将擅离职守,可是重罪,边关大将,尤其罪重。 “我?” 萧战自嘲一笑: “自是去见见咱们那位大将军。” …… …… 远离军帐十数里之外,一条大河之畔,有十数人垂手而立,望着抛飞出去的三枚漆黑铁球。 轰! 轰! 轰! 火光四溅,泥沙齐飞,气浪扩散处,草木为之弯腰倾倒。 方圆十丈,尽成焦土。 “天工院到底不是吃干饭的,这霹雳雷火弹,倒也有些意思,若大规模采用,军中战力又可提升不少。” 见得这一幕,垂手立于一旁的青年文士不由的点头。 一旁,几个刀笔吏在书写着,记录雷火弹的威力与杀伤,不时的摇头晃脑。 “有甚鸟用?两军对垒,不及抛射出去,只怕已被神箭手射落,反掉进自家军中了吧?” 一满面虬髯的大汉却是嗤之以鼻: “听说这一枚‘霹雳雷火弹’造价就得十多两黄金,若只为杀伤小兵,得不偿失。对上高手战将,又毫无用处。 实在是鸡肋,鸡肋!” 几员战将皆是点头,表示赞同。 这雷火弹看似威力不俗,可也只是对常人而言,对于换了血的武者而言,起爆的速度着实慢了些。 十丈? 不及一步远! “对于诸位将军自然无用,可即便放眼三百万大明军,如您等这般厉害者,又有多少呢?” 中年文士吹捧了一句,方才道: “再者说,这雷火弹不过初成,若是成熟,威力也好,造价也罢,都会大大降低,或许将会取代神臂弩也说不定呢。” “取代神臂弩?” 几员战将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单纯的威力而言,这雷火弹可谓不俗,然而神臂弩最强处,是破甲、破罡! “还不错。” 几人还要说些什么,一幽沉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在场众人全都闭上了嘴,惊诧的望向来人,纷纷行礼: “大将军……” 青年文士长长一拜,袖袍垂地,余光微扫,就见得一双黑底鎏金靴自远而近。 “大将军。” 几员战将全都好似变成了鹌鹑,束手束脚,轻声细语,望向来人,满眼皆是敬畏。 军中战将多着甲,来人却穿着一袭宽松的黑袍。 袍子虽然宽大,却也遮掩不住其下昂藏雄健的身躯,更近看,更见其身量高而大,胸廓腿长,大耳方目。 徐徐而来,就有种雄浑如山岳,雄浑似大地的厚重感。 却正是青州军中第一人,大将军魏正先。 “这雷火弹,倒也有些意思。” 魏正先抛着手中的黑球,饶有兴致的询问其杀伤与造价。 几个刀笔吏忙不迭的汇报着。 “大将军何故来此?” 那满面虬髯的战将憨笑着问询。 “找你。” 魏正先随手一抛那雷火弹,几个刀笔吏吓的亡魂皆冒,恶狗扑食般将其捧住,战战兢兢的放下,后退。 “找我?” 那战将愣了愣,有些受宠若惊,大将军还需要主动找我? 旋即神色肃然: “末将远往!” “你都不问问,要你去做什么,就满口答应?” 魏正先哑然失笑。 “大将军便是要末将去死,末将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那战将回。 “死倒用不着。” 魏正先负手而立: “赵惊龙听令!” “末将在!” 赵惊龙单膝跪地。 “本将命你回转天狼关,释放大狱中的六扇门捕头杨狱,取回密令,此事紧急,即刻出发,星夜而往,不得有误!” 魏正先负手而立。 “若有耽误,提头来见!” 赵惊龙长身而起,更无丝毫耽搁,翻身上马,只听一声长嘶,已绝尘而去。 更没有多问半句。 其余几个战将看的眼热,这都多少年没有接过大将军的军令了。 “行了,散了吧。” 见几个战将眼巴巴的看着,魏正先哑然一笑,摆摆手让他们滚蛋,自己去试天工院送来的新式武器。 霹雳雷火弹,只是其中之一。 “敢问大将军,天狼关可是有事发生?” 那青年文士没有随之散去,而是凑近了几步,低声询问着。 “吕由?” 魏正先随意的拿起武器,漫不经心道: “王牧之,是你什么人?” 青年文士不敢怠慢,躬身回应:“回大将军,学生曾有幸听过王师讲经,一向以师礼奉之。” “师礼奉之?那就是没入门墙了,记名弟子也算不上吧?难怪被派来青州这苦寒之地。” 魏正先摆弄着武器,直说的那青年文士面红耳赤。 “大将军错了!学生虽未入门,可这青州,却是主动请缨前来,绝非被贬斥而来!” 吕由涨红着脸辩解。 “是吗?” 魏正先笑笑,话锋一转: “之前你的献策本将军看过了,你列出军中十大弊病,却不知,孰轻孰重,如何解决?” “大将军看过学生的献策?” 吕由又惊又喜,正了正衣冠,开始直抒胸臆: “依学生之间,军中十大弊病,最重者,即是萧战!他掌握最为精锐的四万军队,其余统领皆以他马首是瞻,势力之大,实则已不下于大将军……” 话至此处,他看了眼魏正先,后者还在摆弄武器,感觉到他的停顿,也只是示意他继续说,看不出半点神情变化。 “据学生所知,各部中的将校,竟有半数都为他的心腹,或是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为上者的大忌,大将军难道真个不知?” 吕由直说的口干舌燥,但看着大将军古井不波的脸色,心中顿时升起莫大的挫败。 “怎么不说了?” 魏正先停下动作,问道: “依你之见,本将军又该当如何?” 吕由抿抿嘴,道: “依着学生,大将军应先收诸部将校,再混编其军,调其远离天狼关,若其敢有反抗,正可顺势拿下……” 说话间,他一直注意着大将军的脸色,突然,他看到了大将军脸上的笑意,以及声音。 “你以为呢?” 谁以为? 吕由心中一惊,未等反应,就听得一沙哑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末将,有罪!” 哗啦啦! 甲叶摩擦声中,吕由僵硬回头,就见得面如黑铁的萧战,迈步而来。 “我……”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0章 鬼魅出没,吸取阳气?(第一章) 大河之畔,空气凝结。 望着大步而来的萧战,吕由呆若木鸡,只觉四肢都不听使唤般颤了起来,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恨不能钻进地洞中。 萧战大步而来,魏正先负手而立,似有片刻的沉默,而后萧战低下头颅,单膝跪地,掷地有声: “末将有罪,请大将军责罚!” 静! 魏正先负手而立,既不让其起来,也没趁势追究,反而问起其来意: “萧兄不在外巡守,何故来寻本将?” 看着面前这位压了自己半辈子的男人,萧战呼吸变得急促,却还是开口了: “请辞而来。” “汪崇岳来者不善,在此档口,你身为军中大将,不思进取破敌也就罢了,竟还想着撤离前线?” 魏正先语气平淡。 萧战抬眸,面无表情: “大将军不知道吗?” 魏正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本将军,应当知道吗?” “我徒青峰,为人所刺。” 片刻的沉默,还是萧战无法沉默下去,主动开口了,语气中尽是冷戾: “吾等为国戍边,浴血前线,不畏生死,怎可容贼人于后方,戮杀我等亲人家眷?” “的确不容,不过,此事,本将自有安排,萧兄只管放心迎敌,该有的交代,必不会少。” 魏正先云淡风轻。 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吕由却只觉额头渗汗,呼吸有些不畅,他缓慢的移动着脚步,想要离的远一些。 突然,脸色一僵。 萧战,已在他的注视之下,缓缓起着身,语气与面目都变得冷硬: “大将军,真要逼我吗?” “逼你?” 魏正先缓伸一手,落在其肩,不见发力,已生生将其再度按落尘埃,只听闷响一声,气流扩散,吹散草木: “又如何?” 这下,吕由不用悄然后退了,那气浪一股鼓荡,他已然身不由己的飞出了数丈之外,几个翻滚,差点栽进冰凉的河水中。 更有炙热的气浪弥漫四方。 咔咔咔~ 萧战目红脸赤,脊椎连带周身筋骨都在剧烈的摩擦,然而,那一只不见丝毫异色的手掌,却有如山岳之重。 不但不曾被撑起分毫,反而有着下压,断其脊椎筋骨之趋势。 砰! 又一声巨响,单膝,变作了双膝跪下,泥沙狂涌,大河都荡起波涛炸裂。 “魏!正!先!” 萧战仰首,乱发冲落军盔,心中惊怒已极。 轰! 吕由惊骇抬头,就见得萧战血气沸腾,周身火光如火,竟引得大河之畔温度陡升,声势骇人。 然而,任由其血气勃发,那一只呈象牙色的宽厚手掌,却是纹丝不动,即便火光熊熊,也不见丝毫变色。 “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挑战某家的勇气?” 魏正先单手后负,一手轻压其肩,语气平淡,不见丝毫锋芒: “是你财雄势大的本家,还是你这孱弱的小火炉?” 噗! 随其音落,萧战只觉无尽可怖的气势盖压而下,生生将他迸发不及一半的血气逼迫着逆流而回。 乍一看,就好似火焰突遇寒流,被一下冻结。 这是纯粹到了极点的力量,不含丝毫的血气与内息,仅仅是这一压,他就感受到了这位青州武道第一人的可怖之处。 恍惚间,他只觉身前略有老态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座巍巍巨岳,横亘万八千里的流积山。 厚重苍茫,雄浑浩大。 “大将军……” 吕由看的心神摇曳,呼吸不稳。 他来边关已有数年,数年里,他仅见过这位大将军一面,却从未见过他动手。 相反,他不止一次见到过萧战出手。 其一手赤火真罡已至大成,长矛所向,一人一马片刻就可凿穿大离、天狼千百精骑! 武功之高,几不下他在龙渊道见过的成名多年的大高手。 然而,就是如此大高手,竟被一只手掌压的无法起身,只能低吼狂怒。 这就是青州第一人的绝世武力吗? “四象不过,四象不过……天赋,这就是真正的顶尖天赋吗……” 浓烈的水汽中,萧战的声音变得极冷,极热。 “那是……” 吕由眼睛瞪大。 就见得水汽被一下荡平,肉眼可见,形如玛瑙一般的光芒不知何时已自萧战的心口处,向着四周扩散。 这一瞬间,他感知到了莫大的凶险。 犹如立于龙渊城万象楼向下看之时,好似立于火山口俯瞰翻涌的岩浆。 几乎就要夺路而逃。 “赤火真罡,倒是有几分看头。” 魏正先打量着萧战身上的红光,突然收回了手掌: “罢了,你愿回,那便回吧。” 呼呼~ 翻卷的气流吹散了高温炙烤的水汽。 萧战面无表情的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只是从其攥紧的手掌可以看出其心中涌动的巨大不甘。 戎马五十年,除却最初的三年,他几乎再也未曾受过如此折辱,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的爆发。 他仍有着从未显露于人前的杀招,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只这一按,他就知道,终自己一生,也无法掀翻这座巨山了。 死战,死战,死的也只会是自己。 没有任何胜算。 “真能忍啊。” 魏正先负手而立,遥望着萧战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叹: “可惜了……” “大将军可惜什么?是可惜以后没这么好用的钱袋子了吗?” 突然,惊魂未定的吕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四下张望,又是一惊: “余凉?!” 那是个如他一般,着白色文士服的青年人,只是相比于自己的平平无奇,来人的卖相就要好的太多。 白皙俊美,声音温润,犹如谦谦公子。 来人,曾是他的同窗,但地位悬殊,他乃是‘万象山人’王牧之的徒弟。 “吕兄也在?” 余凉含笑望向吕由,后者哪有脸面留下,匆匆一礼,掩面而去。 “不错的年轻人,心思不差,只是尚有些意气,稍稍磨砺,可堪一用。” 魏正先却是点点头。 “王师曾言,吕由资质平平,可心性纯良,颇有师祖徐老之风,过些年月,大抵也要收入门下的。” 余凉微微一笑,转而道: “师祖他老人家是个很刚强的人,传信来此,只怕是真的动怒了。” “青州之乱,小半在怜生教,大半却在王府内,徐老真个动手,只怕……” 魏正先微微摇头: “我非在乎四大家那些钱粮,实在是不愿他老人家,再遭厄难。” “大将军果真舍得四大家的钱粮?” 余凉轻笑。 他来军中多年,比吕由所见更多的多。 后者只看到军中十大弊病,四大家为祸深远,可他却知道,这些年,魏正先纵容四大家拉拢将校、收买人心的原因。 实在是朝廷的饷银出了问题,不得以而为之。 偌大青州军的人吃马嚼,实在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这背后的无奈,非常人能够理解。 至少,此时的吕由,就不能理解。 “舍不舍得,又有什么法子?” 魏正先叹了口气,不愿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道: “萧战已凝成熔炉,武功非同小可,赵惊龙拦他不住,此番,你也要走一遭了。” “麻烦啊。” 余凉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凡您刚才出手重那么三分,哪里还要在下奔波劳累?” “到底是同僚一场。” 魏正先略有些沉默: “犹记得三十多年前,一位很得我心的统领,执意与我试手,一招后,撞死在了演武场的石碑上。 时至今日,午夜梦回,也无法释怀。” “为将者,当杀伐果断,慈不掌兵的道理,您比我懂。” 余凉微微摇头,也不多说,转身就要离去。 行出几步,突然回头: “不知大将军,距离那一步,还有多远?” 魏正先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没有直接回答: “老夫天资一般,你是知道的。” “您猜我信不信?” 余凉一挑眉,转身离去,几个起伏,已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实话总是没人信。” 魏正先驻足许久,方才转身回去营房: “真是老了,杀个人,也会心有不忍……” …… …… 天狼关很热闹。 大批兵士的巡守、缉查,将平静了许久的天狼关搅的人马不宁。 后来几日,搜查渐少,但整座关口仍处于封闭之中。 因对其封闭关卡的不满,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有关于萧家的各类传言甚嚣尘上。 “那萧青峰也是青州四公子,居然被刺于家中,甚至等不到家族高手的救援,这样的武功,也配四公子之名?” “想那楚天衣何等天骄?那可是放眼龙渊道,乃至于天下都有名头的少年天才,萧青峰?呵呵……” “你等知道什么?那萧家公子武功本是极高的,可惜,那几日,似有鬼魅横行,听说,他是被吸取了阳气,然后才消失不见的。” “萧青峰,实是死于鬼魅之手!你不信?呵,你难道没听说,这些日子,那些搜查的兵丁,甚至萧家高手都突然感染了风寒?” “嘶!你是说?” “不错!你道为什么这几日搜查的力度降低,那是因为他们惹怒了鬼魅,不少人都被吸了阳气,躺在床上,喝药呢!” “好家伙!我说这几天的药材,怎么这么贵呢,原来如此!” …… 作为天狼关背景最为深厚的铁血楼,哪怕是搜查最为严密的时候,也是开着门的,且处于爆满的状态。 各类传言的传播,它功不可没。 “鬼魅、阳气?” 温热的酒水顺着喉管向下流着,却感觉不到任何滋味,卸去了斗篷、黑袍的活死人,面色红润。 闻听这些言语,杨狱心中哑然之余,又有些异样。 自己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岂非是像极了传说之中的妖邪、鬼魅? 只是他吸取的,不是阳气,而是他们关乎于血气的命数词条,此时看来,效果居然是差不多的? 这不能不让他有所联想,传说中那些妖邪,鬼魅,吸的,真是所谓的‘阳气’? 数日辛劳,血液再度恢复了流动,此时的活死人,面色红润,体有温度,只是,伤势却不见有多好转。 好在,并不影响发挥。 而且,恢复了血气温热,他之前留下的燃命丹,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自顾自的喝着闷酒,杨狱遥望窗外蓝天,眸光幽幽。 “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1章 阴阳化殛手(第二更) 呼~ 轻握手掌,气流如实质般的从指尖流出去,锋利的罡风如同绕指柔,随其指掌而动,随心所欲。 换血武者,也是肉体凡胎,除却如冀龙山那般修持过‘融兵炼体’类神通的‘异人’,绝大多数的武者,能够硬撼刀兵。 凭借的,就是对于罡气的把握。 “罡气。” 杨狱细细感应着活死人身躯的变化,更多,是对于罡气的熟悉。 除却已然风流云散的内炼、外炼、轻功、剑法等武功,此时的活死人几乎与方其道生前别无二致了。 只待熟悉,或已可发挥出其生前七成武力。 而这,已然是极限了。 毕竟,他的武功,并不能与活死人完美契合,武道修行,身躯与武功,是相辅相成的。 “萧战……” 聆听着由远而近的嘈杂脚步声,杨狱放下碎银一块,起身离去。 他已做了所有能做的,余下的,只有等待了。 他有预感,那人,已然要来了。 …… …… 虽然对大将军遣派自己前去释放一个犯人而有疑惑。 但赵惊龙也没有丝毫耽搁,星夜而往,几乎将胯下龙马累瘫,才堪堪在黄昏之时,奔回天狼关。 可这一回关,他就惊觉不妙。 “萧青峰,真个死了?!” 几乎两看值的士兵提起来,赵惊龙厉声发问。 那士兵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将这些日子天狼关所发生的事情合盘说出,事无巨细。 “近几日有鬼魅吸人阳气?哪个问你这些?” 反手一巴掌将那士兵拍倒在地,赵惊龙背后都惊出冷汗。 同僚多年,他哪里不知道萧青峰对萧战的重要性? 从来不曾徇私的萧战,可唯独准许这位萧公子来去军营自由,不受军法约束。 “萧战若是得知此事,只怕……” 打了个冷颤,赵惊龙不敢深想,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匆匆奔赴大狱。 他虽闹不明白大将军与那六扇门的捕头有什么交情,可却知道大将军让自己前来,就是要护持此人性命。 “来人止步!” 未至大狱,已有呼喝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弓弦绞动声。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统领也认不出来吗?!” 怒喝声戛然而止。 面如黑铁,甲胄兵戈在身的萧长锋自阴影中走出,目光幽冷: “止步!” “萧长锋!你敢对同僚动刀枪?” 赵惊龙面色一沉,心中也是一沉,心知此事难以善了。 萧长锋,是萧战嫡系,与自己地位等同,皆是军中统领,一身武艺比之自己虽差上一些,可也相差不多。 而且此人最为出名的,是其性如疯狗,除却萧战之外,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 “止步!” 萧长锋面无表情,重复一变。 长戈横起,拦在大狱之外,其身披重甲,气势凌厉,大有上前一步,就大打出手之势。 “萧长锋!本统领此来,有着大将军口谕,你真敢拦我?!” 赵惊龙面沉如水。 听得‘大将军’三个字,萧长锋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但仍是横拦门前: “大狱中,有着要犯,除非大将军亲至,否则,任何人前来,都绝不允许前进一步。” “你敢违逆军令?!” 茅草般的虬髯颤抖,赵惊龙惊且怒。 他对于萧长锋知之甚详,能够让他无视大将军令都要阻拦自己进去,唯一的可能就是。 萧战极有可能已然在回来的路上,甚至于,已然回来了! 崩崩崩! 赵惊龙心思转动间,大狱之外,弓弩手已然发动,于这边关重镇,对军中大将出手。 轰! 赵惊龙勃然大怒,只一步踏下,巨大的轰鸣已将弓弩攒射破空之音都压了过去。 大狱之前,铺彻的上好青石都被一踏而碎,大片的泥沙碎石犹如炮弹炸裂之后的碎片,拉扯着声声刺耳音啸迸射向四周的弓弩手。 而他自己,则借力踏出,一口暗红色重刀已自出鞘,带着风雷震爆之势,割裂气流与空气。 斩向了面沉如铁的萧长锋。 砰! 长戈扬起,金铁碰撞,巨力爆发。 只一霎,大狱之前,就好似发生了小范围的地震,大片的青石地面都好似被大锤敲击的木桩,狠狠的下陷尺许。 “止步!” 足可刺穿人耳膜的金铁交鸣声中,传出压过四周弓弩手惨叫的低沉呼喝。 萧长锋跨步间,赤血上身,人如火炬,舞出大片戈影,随其身动,如林而行。 当当当! 两人同僚足有近二十年,对于彼此了解都很深,这一出手,皆奔着彼此破绽而去,顷刻之间,铮铮之音已然响彻长街。 引来远处不少人的注视。 同时,也惊动了巡守街道,缉拿凶徒的其他萧家高手。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大狱?!” “杀!” “拿下!” 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声呼喝,赵惊龙面色涨红到几乎流血,突然,他心中一个发狠。 轰! 低沉的闷雷之音在其胸腹之间炸开,旋即,就是汹涌澎湃的血气上涌: “找死!” 谷</span>  他啸如怒虎,遥隔数十丈犹有音波刺耳,首当其冲的萧长锋,也不由的僵直了一瞬。 虽只是一瞬,他的眼神也自变得凶狠,如火真罡层层涌动,顷刻间,长戈都赤红一片,散发着巨大的光与热。 刺向了一声长啸后,向着牢狱冲撞的赵惊龙。 嗤! 只一戈,罡风就被撕裂,鲜血飞溅而出。 “萧长锋,你给老子等着!!” 赵惊龙怒到发狂,恨不得折返回去将其活生生打死,却还是强行忍住。 只得低吼一声,飙血的双臂已架在了身前,一跨十数丈,携巨力滚滚,好似战场上百人推行的攻城锤。 只一下,就将三尺钢铁铸就的牢狱大门撞的四分五裂! 其蛮横、彪悍、凶猛让四周惨嚎的弓弩手,乃至于闻讯而来的其他萧家高手都看的眼皮狂跳。 “我告非!” 然而下一刹,这位军中先锋,以勇猛著称的统领,就发出了一声怪叫。 “直娘贼!” 赵惊龙神色大变,护持在身前的双臂猛然间又自膨胀了三分,好似盾牌一般护持在胸腹之间。 怪叫怒骂着后退。 钢铁大门之后,等待他的不是狱卒、守卫、士兵,而是一架驾蓄势待发的神臂弩! 轰轰轰! 犹如春雷齐响,那是气流被蛮横撕扯所发出的音爆。 赵惊龙退的极快,血气狂飙下,一步足可超过十五丈,可那粗如手臂的箭矢来的更快。 他不过后退了两步,那拉扯出实质般的白烟气浪的箭矢,已将其淹没。 “我艹啊!” 轰隆! 气浪翻滚,扩散。 泥沙翻涌,碎石乱飞,那根根粗大如手臂的箭矢余势不减,坠入地面,‘嗤’的一声,就消失无影。 只留下满街的白气未散,在这黄昏之时,尤为可怖。 所有观战者,全都变了脸色。 一惊于神臂弩攒射之威,二惊于萧家的狠辣霸道,竟敢在城中架起神臂弩这样的恐怖大杀器。 “死了?” 不少人脸色发青,便是几个萧家高手都只觉眼皮狂跳。 这可是军中统领啊…… “没死!” 萧长锋上前一步,突然侧目,就见得大狱另一侧的墙壁处,满身血污的赵惊龙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爆起,愤怒到了极点: “萧长锋,老子干你酿啊!” 神臂弩! 他怎么也没想到,萧长锋居然如此之狠辣,只差一瞬,他就死了! “拿神臂弩来对付同僚,萧长锋,你真个了不起,了不起。” 轻扫袖袍上的灰尘,看着萧长锋,余凉的神色幽冷。 若非他及时赶到,赵惊龙此时只怕已死无全尸了。 “余先生用的,是神行甲马?” 扫了一眼余凉脚下的纸灰,萧长锋摇了摇头: “非是萧某心狠,而是赵统领一意硬闯,这又怪得谁来?” 说话间,他心中也是微微一沉。 余凉,青州军中是个皆为特殊的存在。 哪怕是他,也只知道他来自龙渊道,是万象山人,王牧之的弟子,修有一身异术,深得大将军的信任。 如今看来,这异术比之前预想的还要可怖。 任何轻功都不能在已发的神臂弩下救人,可‘甲马’却可以。 “萧长锋!” 赵惊龙鼻孔喷气,一口钢牙几乎摩擦的冒火星子: “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那就静候高招了。” 萧长锋长戈横起,眉眼间尽是冷煞: “他日事,他日说。今日,任何人,敢闯大狱,就得死!” 止住赵惊龙的怒吼,余凉垂下手臂,淡淡道: “萧长锋,你今日欲杀同僚之罪,来日自有大将军公断,暂且按下。不过,这大狱,今日余某要进,你待如何?” “余先生莫非听不到?我说,任何人,敢闯大狱,都得死!” 萧长锋长出一口气。 其身后,诸多萧家高手也纷纷列阵,弓弩、刀剑、枪棒长矛纷纷扬起,杀机四溢。 “好,很好。” 余凉点点头,脸上已没了任何情绪。 只是取出两枚似纸、似麻的皮具,缓缓套在了两手,包住五指,轻轻一捏,竟有着肉眼可见的雷光在交织、摩擦。 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气息中,余凉前踏一步,语气比之秋风更萧瑟、更冷冽: “那今日,余某且看看,谁敢阻我,谁能阻我!” 呼! 冷冽之音回荡,包括萧长锋在内,所有人的神色皆是一变。 这,不是武功。 “这便是余先生学自‘万象山人’的阴阳化殛手吗?果然是精妙神异,令人不敢阻挡。” 幽冷而无波动的声音,自长街尽头响起,叫破了神异雷手的来历,也打破了沉凝的气氛。 众人纷纷侧目,有人面露惊喜、有人隐有悲痛、亦有人忌惮不已。 来人着麻衣、着白鞋,乱发披肩,神情憔悴,犹如丧子狂狮,却不是萧战,又是谁人? 踏踏踏~ 如鼓点般低沉有韵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萧战缓步而来,语气平淡而冷酷: “萧战不才,想试上一试。”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2章 霸尊,兵形势!(第三更) 人的名,树的影。 伴随着那被残阳映彻,拉出长长影子的白衣老者的缓步而来,长街内外,乃至于遥遥观战的其他各方势力,皆为之静默。 十三从军,戎马近一甲子,萧战于青州军中的威望极高。 上至十三位统领,下至各部将校,乃至于军中旗官,无不受过其恩惠,更有甚者,就是其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固然有魏正先韬光隐晦之原因,可也足见其能力。 “萧战……” 哪怕早有预见,真个站到了军中宿将,百战老兵的对立面,莫说赵惊龙,便是余凉,也只觉自己无形中矮了一头。 这不止是武力之高低,也是其人威望之体现。 曾几何时,他一度是军中大将军的人选,只可惜,魏正先青州一坐五十载,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萧大人。” 余凉面色冷凝: “你来的晚,可需要晚辈为你诉说一番,之前此处所发生的事情?” “萧老大,你这心腹,私架神臂弩,一波攒射,几乎将赵某人射杀在此,这事,怎么办?!” 赵惊龙亦是强撑着起身。 余凉来的及时,没让他硬撼神臂弩,他的伤势看起来极惨,实则还没心里受到的惊吓更重。 “哦?” 萧战止步,眸光落处,似有一股冷冽的风随之而动,吹打在面色黯淡、苦涩的萧长锋的脸上: “萧长锋。” 萧长锋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躬下身子: “大人,末将在……” “戍关无能,此你罪一。私自调兵扰民,此你罪二。擅动神臂弩伏杀同僚,此你罪三……” 萧战的声音冷淡: “三罪并一,该当如何,你可清楚?” 随其音动,萧长锋接连三颤,接连三叩,惨然抬头: “末将明白!” “兄长!” 远街上传来一声凄厉尖鸣。 萧长锋神情越黯,却再不发一言,赤红依旧的长戈倒卷而过,只见赤色如柱倒冲天,乱发遮面的头颅就自掉落。 被其自己横举的右手托住。 真提头来见…… 眼见一位统领自戮而亡,跪倒提头。 那刺鼻的猩红,好似烙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让他们眸光刺痛。 哪怕是之前还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赵惊龙,也闭上了嘴,无话可说。 余凉亦然。 “兄长啊!” 狂奔而来的萧长兵见得这一幕,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重重的摔倒在长街之上。 “是弟无能,累死兄长……” 几个翻滚之后,犹如厉鬼般悲鸣一声,血气勃发,生生撞死在墙角。 只一下,脑浆迸裂,气绝人亡。 “大人……” 到得此时,之前被乱石击伤的一干弓弩手、士兵方才如梦方醒,彼此环顾,亦是跪地叩首。 继而割头。 顷刻之间,数十人横死于前,皆自割其首,死无全尸! 浓烈到了极致的血腥,让见惯了生死的赵惊龙、余凉等人,都不自觉的偏转了目光。 遥遥望着此处的其他几方势力,也都觉心中一凉。 曾经,只听说过萧战御下极严,还曾有过怀疑,可此时见得,方知何为酷烈。 “麻烦了……” 余凉与赵惊龙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神中的凝重。 一位统领,说让其自裁就自裁,这样的魄力,何止是惊人? 他们心中都不由一凉。 呼! 冷风吹过,却吹不散血气浓烈。 立身血泊之前,身后残阳更红,萧战神情如旧,依然淡漠: “如何?” “很好。” 余凉强压下心中悸动,却仍不准备退走,沉声道: “萧大人痛失爱徒,心情悲痛,我等都能理解,可据余某所知,贵公子遇刺那天,杨狱身在大狱,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有心,也分身乏术。” “老夫知道。” 萧战点头。 见他面色依旧,余凉眼皮一跳,又道: “萧大人当知,军捕并不统属,杨狱身为六扇门铜章捕头,在六扇门总部都挂着名号,即便有罪,也该交由其上司处置。” “老夫知道。” 萧战再度点头。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余凉暗自咬牙,朗声道: “杨狱虽为六扇门中人,可此来却是奉徐老大人之命,传播秘旨。大将军,绝不允许有人伤他分毫。” “老夫也知道。” 听到魏正先,萧战的脸色才有了动容,他缓步而前,声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却足可覆盖整条街道。 赵惊龙如遭雷殛,不由的退后一步。 “之前在大河之畔,他在藏拙?!” 余凉的心头也是一惊。 数日之前,在大河之畔,他亲眼看到了萧战被魏正先一掌镇压,轻易的好似老子打儿子。 以至于,在此之前,他对于这位青州军中的二号人物始终有着一抹轻视。 直至此时,他才惊觉,这位军中宿将的武功,简直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比之龙渊道城一些成名高手还要强得多! 之所以让他感觉到弱,是因为那位大将军,强到离谱! “老夫知道,魏大将军,这多年来,之所以纵容老夫提拔亲信,拉拢将校,收买军心。一是因为示弱于某些大人物,二来,是朝廷粮饷不足,要老夫填补……” 说话间,他又走出一步。 “老夫还知道,这些年,除却本族之人,诸多将校,实则仍倾向于大将军,与我不过是假意奉承,虚而委蛇。” “艹!” 赵惊龙满面青筋,重刀在手,几乎忍不住要出手。 “老夫更知道,诸多统领对我多有痛恨,之所以按而不发,不过是因为魏大将军需要,需要老夫为他遮挡来自龙渊道、来自朝廷的目光。” 萧战再进一步,身上的气势随之一变,犹如积压了无数年的火山,即将喷薄而出,毁天灭地: “可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老夫本可以忍,本可以让,可……” 萧战双臂大张,白袍无风而动,炙烈的火光随其周身游走,映衬的他好似火种仙人,降世火神。 血气如火,炙烤四周。 无形的势,犹如实质般升腾而上,似连云霞都被荡开,浩荡气息,瞬间扩散,犹如惊涛骇浪。 “老夫唯一的希望,断绝了!” “淦!” 赵惊龙承受不住如此威势,哪怕怒目圆睁,仍是不得不连退三步。 余凉,也不得不有反应。 其双手交叉于身前,跳跃的电光纵横交织,阻挡住了来自对面的无边煞气。 “兵形势!” 再抬头,余凉的神色凝重已极。 兵形势,本非武功,而是指的用兵之法。 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向,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 直至三千年前,秦末之时,一位惊世人物诞生,其出身军伍世家,天赋绝顶,更生有无边大力。 此人不拜师,却自兵法之中悟出一套足可惊世的武功,其名,就如其用兵之法。 霸尊,兵形势! 这是一门极为强横的战阵之功,尤其是在当年全盛之时的霸尊手中,借由其麾下八千重骑之力,甚至是可以媲美‘大日如来掌’的惊世武学。 然而,霸尊陨,这门惊世武学,也就自失传,历朝历代虽都有点传说,可得到验证的却不多。 他认出这门惊世武学,是因为类似的气势,他在另外一人身上见过。 西府赵王张玄霸! “不愧是万象山人弟子,见多识广。可惜,老夫所得,仅是残卷,无法重现当年霸尊盖世无双的兵形势……” 萧战口中惋惜,脸上却是萧索更多: “来吧,让老夫悄悄万象山人秘传的阴阳化殛手,到底有多么了不起!” 轰隆! 话音回荡之间,长街之上,已荡起惊涛骇浪。 于此间,萧战跨步,身若奔马,臂如钢枪,仅仅一个跨步后,擎臂于天,又自一攥。 只这一下,那滚滚罡风气流就被拉扯而下,环绕其身、其臂,更随着其一拳轰击,洪流也似倾泻而出。 好似金戈铁马重现,万千骑兵冲锋! 浓重的铁血煞气滚滚纵横,好似整条长街都化作了蒸笼,惊人的光与热,哪怕隔街相望的其他高手,也都感觉的到。 “杀!” 眼见如此雄浑之力轰击而下。 没有任何犹豫,赵惊龙与余凉齐齐出手,一人血气勃发,怒发如乱,重刀所向,气流罡风都被劈碎。 一人踏风而行,擎电而动,拳掌指尖皆有电光闪烁,攻伐落处,更似山中惊雷,威能绝大。 两人彼此配合,更平添威力。 “杀!” 隆隆巨响响彻长街,黄昏的光芒都不及三人罡风碰撞的火花更亮。 轰! 似是一声,又好似千百声同时响起。 “啊!” 赵惊龙首先不敌,沸腾激荡的血气被一下扑灭,重刀被拳印轰碎,整个人犹如攻城锤,重重的砸碎了大狱墙壁。 砰! 其跌落之同时,气浪漫卷间,似有黑白电光同时迸射而出,如龙蛇滚走跳跃,一瞬之后,方才彼此交融。 砰! 拳起拳落,好似骑兵冲锋。 又一拳落下,余凉咳血,几乎被轰的双脚离地,然而,他的眉宇间,却似有电光闪过。 咳血之时,双臂亦是同时推出,那黑白电光也如长矛一般,洞穿罡风气流,以极端凶戾之势刺向了萧战! “阴阳雷落,万殛惊天!” …… …… 外界轰鸣阵阵,一墙之隔的牢狱之中,自不会毫无感应。 事实上,外界刚有异响,就被杨狱敏感的五感捕捉到了,但他没有动作。 而是在等待。 “呼!” “吸!” 激烈而悠长的呼吸声中,杨狱盘膝而坐,犹如老僧入定,其双手环抱于小腹之处,状若太极之表里。 而其双掌之间,赫然是那块得自百毒老叟,后又足足用了七八日,费尽诸多手段,甚至险些暴露了活死人的存在才送进来的。 空谷石! 咕咚! 随着又一枚金豆子的吞服,无人可见处,暴食之鼎,终至全黑! 蓄能,终于足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3章 遵纪守法好少年(第一更) “不容易啊……” 看着渐至全黑的暴食之鼎,杨狱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身陷大狱,固然方便了活死人的在外行走,但同时也减缓了他吞服金豆蓄能的速度,约莫耽搁了三五天。 若没有空谷石能够携带大量的金铁之物进来,只怕这十多日就空耗了。 “呼!” 没有耽搁,心念一动间,杨狱的神意已汇聚在自被捕捉之后,就一直堆积在一角,看起来毫无神异的石块上。 “炼化,融金炼体!” 【是否炼化神种,融金炼体?】 “是!” 嗡! 绚烂的光幕再现,虽只是一闪而逝,但透过这经由神种融化之时遗留之光,他再度看到了鼎壁之上那一头头狰狞的凶兽。 但下一瞬,剧烈而又熟悉的痛楚,就自涌上心头。 “呃……” 好似烈火焚烧,欲要将体内最后一滴油脂都烤出来,深入魂灵的剧痛让杨狱忍不住发出闷哼。 如果说,魁星位阶的炼化,神种通幽的炼化,是春雨般的润物细无声的话。 此刻炼化这‘融金炼体’的痛楚,就好似流星坠地般的剧烈。 剧痛如潮,层层而起,彻底将其淹没,以杨狱今时今日的心境忍耐力,竟也不由的升起了中断炼化的心思。 但这年头只是一闪即逝,就被他强行抑制了下来。 “呼!” 强自忍耐,忍耐,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有些涣散的心神才自重新凝聚,眼前,是大片如雾白光。 未多时,白光散去。 再度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座堪称壮阔的山脉,其横陈大地,南北拉开,千山起伏,诸峰竞秀。 细看之下,他认出了此处。 “这是长留山?” 杨狱心神一动,已自极高处落下,似只一眨眼,已然落在了一处云雾翻滚,足有千丈之高的断崖上。 云雾之间,一个身形极为高大的男子,盘膝而坐,对空吞吐,云雾萦绕,有着仙神之感。 “冀龙山。” 杨狱落地,方才察觉到变化,这一次,与炼化九牛二虎之时不同,他自己进来了此间,而非被赋予什么身份。 身前盘坐,却仍比他高的魁梧身影,正是冀龙山。 “一丝残念留于此时,却原来是因为这样……” 云雾缭绕间,已看不清面容,身形都有些模糊的冀龙山似有些恍然,又有些怅然。 杨狱立身不言,望着这位名噪一时的长留大盗,心中也有些感触。 冀龙山殒命之后,出于一些原因,他曾自六扇门借出了有关于这位长留大盗的卷宗。 对于其身世经历了解加深,心中对于他的厌恶,也减少不少。 “你要‘融金炼体’?我阻止不了你了……” 冀龙山的声音缥缈,整个环境也随之黯淡了不少,好似随时都会消失。 “我本有法子,至少让你没有那般容易得到‘神种’,但这似乎也无必要,本想有所求,但想来也没甚资格……” 冀龙山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对人诉说,语气悲凉而惆怅。 “他早已死了,一缕执念,也根本无法交流,也察觉不到我……” 杨狱心中有着明悟。 冀龙山早已身死魂灭,眼前仅仅是他的一缕执念罢了,事实上,这一缕执念根本无思无觉,仅仅在复述原主留下的话罢了。 而且,眼前的环境也显得缥缈模糊,相比起九牛二虎中,堪称真实的幻境,着实有莫大的差距。 这是神种之主的修为差距? 杨狱心中思量间,对面,冀龙山那本就模糊的身影,越发的黯淡了: “我这一生,活着与死本也没什么区别。后来者,我的馈赠送与你了,无论你是谁,哪怕是杀我者,也无所谓了……” “若有来生……” “呵,要什么来生,当死,则死矣!” 轰隆! 话音飘荡之间,整个环境为之溃灭,无尽的光影流散,却似被云气缭绕,好似其主人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曾经与过往。 呼! 刹那之间,光影尽散,眼前仍是正在褪色的暴食之鼎。 “如此轻易?” 感应着魂灵的变化,杨狱微微发怔。 相比于九牛二虎的艰难,这一次神种的炼化顺利的让他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感知到的变化却不是假的。 鼎壁之上,进度条也自显现而出。 【融金炼体:第一重,可汲取土石之力改易部分身躯筋骨】 神通,也是有着层级的。 九牛二虎、通幽皆是如此,融金炼体也不会例外,只是…… “土石之力?” 杨狱皱眉。 这与他之前预想的就有些出入了,第一重的融金炼体,无法达到冀龙山那种熔百炼玄铁于身,近乎不破的程度。 “玄雷石,是经受雷霆锻打的玄铁,虽有个石字,可本质仍是玄铁……” 皱眉间,杨狱回转心思,睁开眼,当他目光落在怀中的‘空谷石’上石,心中突然一动。 土石…… 土石之力。 “这空谷石……” 杨狱的眸光一亮。 心中回想起那本杂谈中有关空谷石的记载。 此物似非人界之物,而是天界奇珍,不具锋锐、破甲之能,坚固也不过寻常金铁的程度, 却有近乎‘须弥芥子’之能。 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物,非是‘奇铁’,而是‘奇石’! 奇石! 杨狱心头一震,之前的些微杂念顿时一扫而空,双掌落在空谷石上,就自发动了‘融金炼体’。 若仅能汲取土石之力来强化自身,那么,什么石头比得上这传说中的天界奇石呢? 按着他的猜测,融金炼体所汲取的土石金铁,是可以保存其特性的。 而空谷石的特性…… 嗡~ 变化,自魂灵而外,其速极快,犹如人之本能,更没有丝毫的晦涩不圆融,只一念而已。 杨狱眼前的诸般景象又自消失,目光之中有且仅有一物,那便是双掌间,那形似蜂窝,有着诸般孔洞的空谷石。 在他的感应中,丝丝缕缕的不知名白气,随着他神通的催使,缓慢的流入他的双掌之中,游离不定,无有去处般不住打转。 可行! “我需要选择一处,作为容纳‘空谷石气’的载体,它的纳物特性,能保存下来吗……” 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右手手掌。 嗡! 丝丝缕缕唯杨狱可以察觉到白气萦绕在他的指掌之间,随着他的选择,诸般白气也不再流转,直接没入了其掌心之中。 嗤! 好似握住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 杨狱眼皮微颤,旋即已不在意,这点痛楚比之炼化神种的痛苦差了不知多少,仅一瞬,已然适应了下来。 全身心的感知着手掌的变化。 那丝丝缕缕空谷石气,在莫名的引导之下,开始渗入掌心,自皮膜到筋骨血管,到得后来,连身怀内视之能的杨狱也看不到气机的去处。 只知道,它还在不住的向着细微之处渗透着、渗透着。 这种变化,细微而又剧烈,杨狱凝神细观,只觉手掌在不断的膨胀收缩,每一根肌肉,每一条纤维,都在不断的拉伸绷紧。 犹如钢丝一般,变得无比的坚韧与弹性。 而更大的变化,却不在此,而是掌心,在白气的渐渐倾泻之后,他隐隐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掌心‘空’了。 哗啦啦~ 这时,被他捧在掌中的空谷石,好似被风干了多年的土块一般,突的坍塌破碎,顷刻间,化作碎屑齑粉。 大量的铁蚕豆、银豆子以及不少的丹药洒落了一地。 “仅仅一块空谷石,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杨狱心中喃喃着。 突然伸手,没有任何内息与血气的催使,也不带丝毫的劲气与罡风。 但仅仅一插而已,大狱坚固的青石墙壁,就如豆腐般被他刺穿! 这,已然不是血肉之躯可以办到的事情了。 而更为惊人之处,却不在于墙壁,而在他的掌心,随着墙壁被他刺穿,他惊异的感觉到,掌心的‘空洞’有了变化。 呼! 手掌翻转,泥沙俱下。 “芥子空间?!” …… …… 轰隆! 惊人的碰撞于大狱之外猛然炸开,肉眼可见的实质气浪,同心圆一般向着四周不住扩散。 “噗!” 一粒燃命丹吞下,狂暴冲撞而前的赵惊龙张口喷出血雾,偌大的身躯被打的双脚离地,稻草也似飘飞了出去。 撞塌了大狱的墙壁,泥沙飞溅中,低吼咳血,却再无法爬起。 “萧战!” 赵惊龙的冲撞与倒飞只是一瞬,但几乎被碾压的余凉却是得到了喘息之机,只听得一声长啸。 其胸口就自泛起电光,狂暴涌向近乎报废的双手,就要再度轰击‘阴阳化殛手’。 “你就只学了这么一招吗?” 然而,就在黑白流光交织之瞬间,一只血迹斑斑,几可见骨的手掌穿雷而过,于间不容发之际,印在了余凉的胸口上! 砰! 电光溃散,余凉咳血倒飞,心中亦有惨淡。 “大将军错估了此人,此番要遭……” 念头一闪,他心中就是发狠,欲咬碎早塞进口中的‘燃命丹’。 突然,他的倒飞之势戛然而止。 一只手掌自破碎的墙壁中探出,按住了他的肩膀。 “谁?!” 余凉回首,就见得一身着武袍的少年,自狱中走出,环顾四周后,询问: “打死他,违法吗?”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4章 绝杀时刻!(第二更) 打死他,违法吗? 不高不低的声音回荡在硝烟与烟尘翻滚的废墟之上,带来的,却是一片死寂。 赵惊龙挣扎着爬起,望向声音来处。 望着满脸认真与问询的少年,饶是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余凉,一时间,都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谁?” 遥遥观战的其他势力,也似发现了异样,纷纷望向来人,有人猜出其来历,却更为惊诧了。 大狱之外,几成废墟。 萧战立于烟尘之间,白衣褴褛,胸口有着大片焦黑,隐见蠕动的脏腑,阴阳化殛手极凶。 他仅中了一击,却被打穿了真罡。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一拳一掌击溃了赵惊龙与余凉,他也自驻足,冷眼望去,一袭武袍之下,是个看上去似乎不及弱冠的少年人。 其身量不高,五官也未有多精致,乍一看,似只是个寻常普通的少年人。 然而,细看之下,就能感觉到,他那普通甚至有些单薄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杨狱。” 萧战的面色冷酷如铁石,语气却有着波动: “曾几何时,老夫还想着入我麾下……” 呼呼! 残日几已落山,长街内外一片萧瑟。 杨狱环顾四野,眸光扫过各处,最终落于比之之前狼狈,却又暴戾了无数的萧战身上: “我却只想……” 呜~ 他的周身气流鼓荡,一衣一体之隔下,传出犹如江河涨潮般的剧烈血液流动声,整个人,焕发出实质般的血光来。 “打!” “死!” “你!” 无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隐藏。 于大狱之中,清晰感知到了此战一切始末的杨狱,深知面前之人的强横与暴戾,一出手,就是全力而发。 血气沸腾,即将跨入第二重的九牛二虎之力,彻底爆发。 轰隆! 脚下落雷炸动,身如疾电,携罡风震爆之势,排山倒海一般,冲撞而出。 一扬臂,一张手,五指捏合,纳罡风于指尖,悍然而绝然的打向了废墟之中长身而立的萧战。 起手,即是霸拳! 十数日的牢狱生涯,杨狱无从打磨筋骨,无法药浴,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了武技的打磨之上。 这一式霸拳轰击,已有了三分气象。 “不可!” 这一拳,这一击,极为惊艳,然而余凉的面色却是一变,想要阻止,却哪里还来得及?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杨狱跨步而出,横掠十丈。 心中不由的叹息一声。 这一式,像极了传说中的霸拳,这少年的力量似也极为强横,可与萧战交过手的他深深知道这位军中宿将的可怖。 虽无骑兵在后,可其这一身兵形势,也几乎无可抵挡。 “打死我?你只怕是没有睡醒,也罢,便让老夫来打醒你!” 音似霹雳,暴戾已极。 弥漫各处的烟尘被这一声长啸荡起,风流激荡间,萧战跨步,躬身,亦是轰出一拳。 久经战阵的他,有无数种手段避开这一式像极了霸拳的冲击,但他没有,而是选择的出拳。 以强碰强,老夫怎会怕你?! 轰! 没有花俏的变换,也没有复杂的套路,只是平平一拳。 然而这一拳之下,却又传荡出金戈铁马之音,尽是铁与血,浓烈的硝烟几乎让杨狱以为再回了流积山战场。 轰隆隆! 巨雷惊鸣,大地都为之一颤。 空气好似变成了水面,一层层涟漪自两人为中心扩散,掀起滔天浪潮,滚滚血气四散。 这是纯粹的力量的碰撞,气浪与血气的扩散,犹如最为强劲的狂风。 遥隔十数丈,余凉都只觉面目生疼,刚刚爬起的赵惊龙更是被吹的一个踉跄,几乎再度栽倒在地。 “血气如炉,竟如斯强横?!” 双拳碰撞之瞬间,杨狱就自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周身筋骨都在颤栗。 哪怕他已迸发了血气,更不在乎血管与脏腑的不堪重负,彻底爆发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在正面对撞之中。 仍是落入了彻底的下风。 砰! 剧烈的碰撞,似只一刹,一道人影已是炮弹般倒飞而回,重重的撞击在大狱之上。 血花飞溅。 轰! 一声巨响,大狱坍塌了一面,无数的瓦片横梁被爆裂的气浪撕裂成漫天的粉末。 而烟尘弥漫间,萧战却仅仅身形后仰,乱发扬起。 “这力量?” 他的眸光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但念头闪动仅是一瞬,他已悍然踏步,席卷身后烟尘罡风于拳臂之间,再度一拳打出,就要将其生生打死。 “这也太莽撞了……” 余凉咬牙,正要上前阻挡,却听得身后长啸再起。 土石飞溅的废墟中,杨狱再度窜起,其踏步间,脊椎如龙,隐见血迹的嘴角勾勒,双眼更是好似火炬燃烧。 灰尘漫卷,气流激荡间,竟又是一拳,轰击而出。 轰!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再度撞击,似流星坠地,气浪再生。 不出意外,杨狱仍是如炮弹般倒飞而回。 “嗯?!不对!” 又一次碰撞,萧战的脸上却闪过一丝惊疑。 却非是惊异于其的力量纯粹与强横,而是,他这一拳,未尽全功。 双拳碰撞之瞬间,他的拳力、内息,好似有那么一霎的流逝与消失。 ‘这小子有鬼,居然……’ 萧战察觉到了不对。 然而,仅仅是他念头一转的功夫,废墟之中,杨狱已再度起身,跨步,拳印轰击而至。 以至于,他也只能放下疑虑,转而更为凌厉的出拳。 轰! 轰! 轰! 狂风地动,气浪翻飞。 顷刻之间,两人已然交手十数招,每一次都是拳拳相撞,每一次都是气血勃发。 两人的速度快极,拳头更是极重,碰撞之势,好似疾风骤雨,凶悍异常,惊人至极。 无数的泥石还在高空爆射,就被两人交手的大力震荡成无数的碎末! “这小子……” 赵惊龙看的眼皮狂抖。 他当然看得出,两人的碰撞之中,杨狱处于绝对的下风,可这小子的体力简直像是无穷无尽,一次次的出拳,竟都不会力竭! 而且,他居然能接下萧战那重若千钧的拳头。 要知道,哪怕是服下了燃命丹的他,正面硬抗了十数拳,就几乎被打散了气血与内息,再无力还击了。 这小子居然…… 同样惊诧的,还有余凉。 与萧战交手这般久,他哪里不知道其拳头有多重,虽然没有骑兵加持,可其兵形势已有所成就。 拳印之重,超越同阶,哪怕是同样凝练了血气熔炉之辈,也未必敢与他正面硬撼如此多拳。 但渐渐地,他发现了异样。 萧战的拳,仍是极快,可力道,似乎降低了极多…… 不对! “是那小子,他身负一种极为高明的卸力方式,每每拳印相交,萧战的力道都会被其卸掉数城之多! 似乎还不止……” 余凉心中恍然,止住了本将咬碎的燃命丹的动作。 全神贯注,等待着萧战露出破绽,双臂间,电光燃起,蓄势待发。 砰!砰!砰! 萧战长身而立,从容的挡下了杨狱狂风暴雨般的拳印轰击,一次次将其击退,击溃。 可看着杨狱一次又一次的暴起,出拳。 心中渐有狐疑。 因为要防备余凉,他的拳下留有三分余力,可他的七分力,也足以毙杀五关之下,一切非横练大成的武者了。 这小子力量强的非人,可换血层级到底太低,至多也不过能与寻常五关的准宗师周旋一二。 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接下自己的拳头? 有鬼?! 砰! 又一次出拳将其击退,萧战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噼里啪啦! 他的十指舒展,空气都好似被割裂弹爆,发出刺耳音波。 呼~~ 悠长到了极点的呼吸声中,萧战一步前踏,周身的血光伴随着罡风随其双拳递出,化作汹涌的潮汐滚荡而出: “该结束了!” “无论是你不是你,如你这般远超同阶的天才,老夫,都该给你最后的体面!” 一声低喝,一团炙烈明亮的光团就自从其腹部燃起,旋即扩散全身,更携带着惊人的光与热。 透体而出! 霎时间,好似已落西山的太阳坠落此间,刺目的光芒与灼热再现。 萧战再一次,点燃了熔炉,动用了他骇人级数的恐怖血气。 “不好!” 余凉不假思索的吞下了燃命丹,双臂之间电光四溢,就要再度施展阴阳化殛手。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心头又是猛然一跳。 “嗯?!” 萧战似有所觉,猛然回身,就见得四道极尽华美的流光,自极远、极高处迸射而来! 不止是萧战与余凉,遥遥观战的众人前一瞬还在感叹,后一瞬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那天狼关第一高楼,铁血楼顶,一黑袍人应风而立,遥隔不知几十几百丈,弯弓搭箭,射出了四道光! 是的,光! 没有任何人看到本该有的箭矢,所见的,只有极尽炫目的光芒。 四道光,破空而至,拉出长长的白气,好似划破天空的流星,更于刹那间,裹挟了漫天的罡风气流! 唳! 一声亦或者四声音爆响起。 有人听着只觉好似虎啸、有人听着却如龙吟、也有人觉得这是凤鸣、更有人觉得其音如龟啼。 流光破空,四象留影! “这是,天意四象箭?!” 惊悚而震撼的目光中,四道流光,竟化作四象之影,携无物不破之极致锋芒,自高空而至,呼啸而落。 “天意,四象箭!” 萧战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惊疑、诧异、不解、暴怒、杀意…… 无数种负面情绪在他心中一下炸开,化作一声响彻半城的怒吼: “赤火真罡,护持吾身!” 无可躲避,甚至无从格挡。 哪怕是萧战这样的五关准宗师,军中宿将,在面对这蓄谋已久,筹备了不知多久的箭光,也根本来不及躲闪。 只能长啸着,唤出了他修持多年的真罡。 轰隆隆! 好似四枚拖拽着熊熊火焰的流星坠落长街,恐怖级数的气浪与硝烟,竟好似一小团蘑菇云般升腾而起。 大狱之前,方圆三十丈的地面都为之塌陷,一座座临近屋舍与大狱墙壁为之倒塌、木与石乱飞。 “淦!” 赵惊龙怪叫一声,被飓风一下拍进了地面。 正欲冲前的余凉比他还要惨,几乎被波及进去,哪怕有电光护持,都被吹的撞翻了十多丈外的屋舍。 忍不住翻身咳血,被引动了伤势。 但他不及养伤,已是翻身而起,凝神望去,只见硝烟与灰尘冲天而起数丈之高,其间火光与血光同在。 死了? 不止余凉,遥遥旁观的诸多人心中皆是一震,更有不少人越上屋檐,遥望此间。 然而,硝烟之中传出的声音,却让众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无怪乎有人说,诸般武功,箭术为首,好一式天意四象箭,好一个刘家……” 硝烟之中,火光尽散,已近乎无有人形的萧战缓步而出。 他的伤势极重,肉眼可见。 不着寸缕的焦黑身躯上,横七竖八无数道伤痕罗列,甚至可以看到内脏中流着的污血。 他七窍皆淌血,尤其是右眼,已只剩一个黑窟窿。 但他,仍是没死。 而且,周身的气势,反而越发的冷冽与残酷。 枭雄末路,尤为可怖。 余凉的心中发凉。 在他的眼中,此时的萧战,就如同一颗瞬间燃尽了所有光与热的流星,似乎下一瞬,他就要彻底陨灭。 可在这一瞬,他的可怖,甚至要超过之前。 这是吃了多少燃命丹…… “一瓶。” 似是感受到了余凉的惊骇,萧战独眼中泛起骇人的血光,死死盯着烟尘弥漫的某处废墟: “一刻钟,足够了。” “要杀你,可真不容易……” 灰尘间,衣衫褴褛好似乞儿的杨狱,缓缓站起身来。 为了伏杀萧战,他用尽了一切手段,交战之余还要操纵活死人,最终,以活死人燃起的血气熔炉再度熄灭为代价,射出了必杀的天意四象箭。 可却仍未杀死萧战,这样的生命力,让他不得不动容。 “原来是你……” 望着此时的杨狱,萧战似乎洞彻了什么,独眼中的火光剧烈的摇曳了起来: “了不起,了不起。” “你是我这些年,所遭遇的最强对手……” 硝烟缭绕间,杨狱的神色明灭。 然后,一步跨出。 “为此,接下来,我会不留余地的……” 话音回荡间,他长身而起。 浓烈的血液奔流声再度响起,可更为剧烈的,是他的筋骨摩擦之音。 筋如强弓,骨似精钢,彼此摩擦之音,竟连那沸腾的血气都压抑不住。 这声音,似虎啸,如龙吟,传荡而出,惊心动魄。 继而,在诸多人的注目下。 他跨步, 躬身, 出拳! 仍是霸拳一击! 可这一击迸发,哪怕是萧战,余凉,都为之动容。 这一击,不仅仅是他血气加持的九牛二虎。 更有他以掌心‘芥子空间’,在一次次碰撞中吸纳累积的,来自萧战他自己的恐怖拳力! 一拳击出,犹如天河开闸,汹涌而出,淹没一切。 “……我会不留余地的,让你和你的家族……” “黄泉相聚!”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6章 尘埃落定,怜生舍身(第三更) 神通之强弱,一取决于位阶、道果,二,则取决于神通之主。 曾几何时,杨狱看到这句话之时,并未在意。 直至将‘空谷石’炼进掌心,杨狱突然对于神通就有了更深的理解。 融金炼体,真仅仅是让血肉之躯具备金铁之锋芒、坚韧吗? 亦或者,汲取奇石、神金之类,堪称神异的特性于一身,才是这门神通的真正用处? 这个道理,也适用于空谷石。 空谷石,仅仅可储物吗? 正是这一思量,让杨狱有着触动,而之后的一次次碰撞,也验证了他的心思。 不仅仅是吸纳拳力,以达到泄劲之效用,更可在短暂的积蓄之后,借由自己的拳掌,将其一并轰击。 借力打力! 轰隆! 念动音动之间,拳印横压而下,直如上古仙神,击穿了天河之门,引动九天汪洋垂落,灭世。 其威能之强横,之可怖,让余凉、赵惊龙,乃至于遥隔不知多远观战的各方势力都为之骇然色变。 “这,这……” 余凉身上的雷光都熄灭了,眼底闪过难抑的惊骇。 杨狱这一瞬间的威势,让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辞别数日的魏正先。 如此的狂暴霸道,如此的势不可挡。 可这,明明是一个换血层级还停留在第三关,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人而已。 嗡! 气流凝滞,犹如实质的气墙被击穿,这一击的威能之强,连神情的气流罡风都无法背负。 更让杨狱自己,都不堪重负,他整条手臂,自指尖直至肩膀,皆在渗血,乃是力量太过强横,让他的筋骨、血管都无法承载。 出拳者,已然如此,直面着,又当如何? “这一拳,我接不下……” 见得拳芒迸现之瞬间,萧战的心中就升起明悟。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之后,他本如残阳的气势突然下坠,狰狞可怖的脸色,变得安详、沉凝。 这是血与火种磨砺出的决断,是不畏生死的觉悟与心境。 是哪怕在生死一线间,都能在万念纷飞中把握住本心的超强魄力。 “这一击,我或许会死!” 劲风扑面,拳芒破空,如此电光火石般的快,杨狱却突然读到了萧战的心声。 “可你,也休想活!” 独眼之中,血泪流出。 不止是独眼! 七窍、伤口、飞扬的乱发、乃至于周身无所不在的毛孔,都在滴血! 炙热的血,散发出硫磺也似的浓重硝烟味。 而就在这样可怖的状态下,萧战却安详的好似一座盘坐于血海尸山中的大僧高功,他的双手突然合拢。 面对这样近乎可怖的拳力,他甚至放下了兵形势,转而,结出了一个古怪的身印。 “舍身印?” 望见这个手印,余凉、赵惊龙的心头皆是一寒。 不是惊于这一记手印的威能,而是惊于其来历。 舍身印,全名‘怜生舍身印’。 取自怜生教教义之中,老母七日创天地后,有万魔来袭,老母身负天地之重,无法还击,只得舍身除魔。 这是与敌偕亡的招式! “怜生舍身印?!” 赵惊龙惊的两眼发黑。 砰! 下一瞬,拳落。 预想之中的惊人碰撞并未发生,空气,好似在这一刻都为之沉寂,大地之上飞扬的灰尘都被狠狠的压在地表。 呼! 杨狱撤身收拳,右臂之上,鲜血滴答。 一步之隔,萧战本就不甚高大的身躯,更犹如风干后的腊肉般干瘪,被风一吹,就自重重倒地。 周身的皮肉,就好似乱蹂头发时,飘落的发屑般簌簌而落。 胜负已分? 见得这一幕,所有观战之人的神色皆有变化。 震惊有之,敬怖有之,拍手称快着有之,暗自咬牙着,也有之。 可无论他们心中如何作想,再看向那收拳挺立的少年,目光中不由的就多了忌惮与敬畏。 无论他之前是谁,今日之后,必将名动青州,乃至于龙渊道! 自古成名最快的道路,就在他的脚下。 “你的霸拳,未得真谛,血气孱弱的不值一提。今日杀我者非你,实是老夫自己也!” 换血武者的强大生命力,在此时萧战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血与肉都已干涸龟裂,内脏筋骨皆被震成泥浆,却兀自提着一口气,不肯咽下,独眼中,光芒黯淡。 “你说的不错。” 杨狱点头,承认。 这一战,他从十数日之前,就开始谋划,筹备,可即便如此,若非空谷石的意外之喜,他只怕仍无法奈何萧战。 甚至,极有可能被反杀。 是以,哪怕对于此人的厌恶极深,他也不得不承认,其人武功之强横,远超此时的自己。 若非借由其拳力,他也只有以周游六虚去躲避,生生将其耗死这一条路可走。 “老夫的骨与血,将会助你真正名动青州,那些目光,也终将落于你身,一如当年的我。” 萧战平静的说着: “舍身印没有杀死你,也将会永远跟着你,代老夫看你的惨淡下场,直至你我地下相遇。” “说完了?” 杨狱足尖一点,碎石飞射,洞穿其脑: “若有那一天,再杀你一次。” 染血的石子跌落尘埃,萧战眼中的火光也自黯淡下去,气息断绝,再无丝毫生机可言。 杨狱望着这一幕,突然伸出手掌。 无人可见的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绽放豪光,其内诸色光芒交织碰撞,嗡嗡而鸣。 大局已定! 见得这一幕,余凉的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一战,彻底将他自离龙渊道至青州后所有的轻视尽数敲碎。 萧战,一个旁系出身,有且仅有一门赤血真罡,支离破碎兵形势,一年逾古稀,血气走向下坡路的老将。 就几乎将自己杀的大败亏输。 萧战如此。 那位一只手就将他压在地上,任其挣扎却不可撼动的青州武道第一人,天狼之称的大将军呢? “死得好!” 只有赵惊龙,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大声叫好。 今日之战,他先后两次险些死在萧家人的手里,对萧战等世家中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这事,大将军只怕都没有预料到吧?” 望着废墟也似的街道、大狱、房屋,余凉的心下摇头。 他的脸色苍白。 他虽当机立断压下了燃命丹,可这丹药对血气的催化作用,犹如烈火浇油,哪里那么好压制? 最后他虽没有出手,却也受了极大的损害,若不能加倍调养,甚至会动摇他进步的根基。 这一遭的代价之大,简直让他都有些承受不起。 不由的让他怀疑,自己这遭,是不是也做了回棋子…… “怜生舍身印。” 望着已无气息的萧战,杨狱心中自语。 以他的五感之敏锐,哪怕是在最紧要的当口,都可以捕捉到最细微的变化,赵惊龙的声音,自然听的到。 正常的武功,是不可能带有怜生二字的,换而言之,带有这两个字的武功,定然来自怜生教。 只是,萧战这样出身名门,武功高超,更有大权在握的边关宿将,有什么理由加入怜生教? 而且,他最后所说的‘那些人’,又是谁? …… …… 萧战,死了! 这消息,犹如飓风一般,很快就席卷了整座天狼关。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官吏将校,亦或者是江湖武林中人,所有听说这个消息的人,全都哗然。 而比这消息传播更快的,是余凉的动作。 萧战身死不足一刻,他已到了军营之中,以赵惊龙,程山两大统领为刀,以最快速度将军营镇压下来。 避免了萧战死后,萧家人趁机作乱将可能引起的哗变。 这一夜,天狼关血流成河。 但凡与萧家勾连,甚至有着关系的军中将校,无一例外的被押进了坍塌小半的大狱,若有反抗者,更是直接镇压、击杀。 自夜幕落,到太阳升起。 这一夜的喊杀之声几乎未绝,直让天狼关一众居民,从哗然到惊惧,再到默不作声,人人自危。 但这一切,杨狱却已没有心思理会了。 客栈二层房间。 杨狱全身心的浸泡在其中不住加热的滚烫药浴中,直泡到皮肤泛红,方才站起身来。 正对的铜镜上,映出其棱角分明,绝无一丝赘肉的精悍身躯。 他的右臂,尽是细微的伤口已然结痂,身体各处,还有些细微灼伤,那是百毒老叟的毒药腐蚀的。 左臂处,则有一条时而蠕动的细微金线。 这些,是他连场战斗下来,身上所遗留的伤痕,可这一切,比起受冷后浮现在他胸口,那十指交叉,形如莲花的印记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萧战所施展的,似乎与怜生舍身印有些差异,可结果,却也大同小异。 这形似莲花的舍身印,好似活物,不断的消融他体内的气血,而且,它还在不断扩大,似要消融他全身血气。 血气之后,是内息,再之后,是血液、筋骨皮肉、内脏骨髓…… “好在,有着解决之道。” 长舒一口气,杨狱坐回浴桶,没多时,已有兵士前来,送上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呼! 关门之时的风吹而至,吹动了桌上的卷宗,依稀可见‘玉龙观’‘南岭剑派’‘大老板’等等字眼。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7章 命数极贵(第一更) 上至庙堂、下至江湖,任何一方势力,都必然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情报系统。 军队尤其如此。 青州兵常年戍边,更有无数的探子遍布各地,青州、龙渊道,乃至于边关,但凡可能影响局势之地,都必有着暗子、情报据点。 哗! 杨狱站起身,周身的水珠悄无声息的脱落,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就坐于案前,翻开起余凉遣人送来的情报卷宗。 “舍身印,以怜生舍身印最为出名,流传也最为广泛。除此之外,悬空山、烂柯寺等等大宗门中,也有着舍身印法。” “此类印决,多是同归于尽之法,哪怕击杀施术者,也将会遭受反噬,其内中原理不详,可比之武功,更类似于术法。” “一旦中了此类印决,初时尚可,不过些微气血流逝,但随着其深入,全身气血都会被窃取。” “怜生舍身印,属于此类印决之顶尖。不但有其他舍身印的功效,更有传言,施术者将会在中术者死后,重生!” …… 余凉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卷宗里的记载极为详尽,记录着各门各家,有关舍身印的种种信息。 “术法。” 杨狱自语。 术法,并非传说中的法术,而是脱胎于武道之中,却又明显区别于寻常武功的一类奇门武功的统称。 如余凉的阴阳化殛手,就属于术法之流。 入门难,精进也难,但威力绝大。 这点,从换血层级不过四关的余凉,能凭借阴阳化殛手就可与萧战交手,甚至伤及后者,就可见一斑了。 术法没有上中下之分,但凡术法,皆属上乘,阴阳化殛手,更是上乘中的上乘。 继续翻阅。 “舍身印,破之并不难。各门各家的舍身印,各有破法,即便是怜生舍身印,也有其破法。” “朝中‘三元大丹’可避万毒,可解万法,无需天地二丹,仅需人元大丹,已可破舍身印诀。” “除此之外,南岭道大宗门‘万草山’,精擅奇门医术,也可解舍身印诀……” …… 天下无不破之武功、术法。 舍身印固然神奇,也不会例外,余凉罗列出来的破法,多达十数种,其中疑似的有六七种。 必然可解的,也有两三种。 其中,见效最快的,自然是朝廷的‘三元大丹’。 其次,才是如‘万草山’、‘百闻谷’之类的武林大派。 “三元大丹。” 杨狱微微皱眉。 丹药,是最大的禁忌,不止是大明,其余两大王朝中,也大差不差,是不允许传播、私人大批量炼制的。 三元大丹,是大明,乃至于天下最为顶尖的一类丹药。 相传,这是四百年前,大明太祖张元烛奇遇所得,分‘天、地、人’三品,每一品又有上中下之分。 可相传,即便是下品人元大丹,其价值也极为高昂,一粒,足可抵得上一甲子吞吐之血气、内息。 并且能巩固精元,消除身体的隐患,提高潜力。 据说,即便是坐拥亿万疆域的朝廷,每三年,也仅能开出一炉,且一炉,有且只有三颗,品阶不定。 比之烂柯寺的‘大还丹’,以及名头极大的‘脱胎丸’还要珍贵的多。 地元、天元,更如同传说,连六扇门的案牍库中,也仅有寥寥记载,连其作用都没有。 “物以稀为贵,莫说这三元大丹的功效如此之惊人,即便不是,产量如此稀少的丹药,想要拿到手,也非易事。” 杨狱眸光闪烁,一掠而过,继续翻阅,看起了有关于玉龙观、大老板的情报。 “秦姒。” 杨狱微微自语,那位秦大家的音容样貌似在眼前浮现。 接连两门神通的入手,让他对于秦姒这位他熟悉的道果拥有者,有了更深的理解。 什么样的医术,能比得上神通? 哒哒哒~ 这是,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杨狱起身开门,来者身上血气未散,正是余凉,一夜镇压,让这书生模样的青年,满身铁血煞气。 “杨兄。” 余凉抬手见礼,扫过桌上的卷宗,主动开口: “昨天夜里,余某已放出翎鹰,将此间事宜上报大将军,并恳请大将军上书朝廷,为杨兄求取一枚人元大丹。” 望着杨狱,余凉很诚恳。 不止是昨日并肩作战,也是看重其潜力。 此时的他,或许还只是六扇门的铜章捕头,但不日必将名动青州,而他,此时尚且不足弱冠。 这是真正的未来可期。 “多谢余兄。” 杨狱心中虽然有着主意,也不大相信余凉能求来人元大丹,却还是点头谢过。 毕竟,昨日他与赵惊龙,都是为他而来,虽然是奉命而来。 交谈几句后,余凉道出来意: “对了,不止师祖密信……” “师祖?” 杨狱心中微动,掏出了徐文纪的信件。 “家师王牧之,又号万象山人,少年时曾在徐老门下求学。” 接过信件,余凉笑道: “昨夜为镇压萧家余党,去的匆忙,今日有闲暇,正要请杨兄赴宴,关内的诸多将校,期待已久,还请杨兄不要拒绝。” 杨狱自无不可,坐了这半月的囚牢,他嘴里也着实没味,昨夜又鏖战一场,此时也饿的紧了。 两人交谈着出门,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一夜的铁血镇压后,天狼关再度热闹了起来。 天狼关的居民,往日里是不怕军官将校的,因为他们之中不少都与将校、老卒有着关系。 但此时见得杨狱,却避之如虎,远远就避了开来,有正在议论昨日之事的,见到他,更是吓的面色惨白。 “杨兄如今在天狼关的名头,只怕仅次于大将军了。” 余凉笑笑。 流言自来都有夸大,在这些小民的口中,杨狱就像是金翅大鹏转世,乃是吞吃龙蛇的天神,足可止小儿夜哭。 “余兄怎么也来打趣我?” 杨狱摇头,却也没有去纠正流言的意思,转而询问起昨夜的事情。 说起此事,余凉的神色有些变化,说的也轻描淡写: “抓了一批,杀了一批,吓住了一批。”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铁血楼。 然后,本还热闹喧哗的铁血楼,瞬间静了下来,两人从大堂走到七楼,则诸音皆没。 自大堂到七楼,一时落针可闻,数百客人都噤声不敢言,只是仍小心的,以余光打量着杨狱。 敬畏、惊惧、崇拜、感激…… 诸多情绪不一而足,敏锐的五感让杨狱不由皱眉。 流言往往比事实要夸张不少,他的五感强大,未上楼时,就听到了诸多人的讨论。 在这些口中,他简直神魔也似…… 好在类似的场景,他在木林府就经历过,很快也就不在意了,只是往日喧闹的铁血楼,着实静了好一阵子。 上到八层,却又一变。 偌大的一层,只有一方大圆桌,上有珍馐美味,各类美酒,其中不少都带着塞外气息。 “余先生,杨捕头!” 见得两人,原还在议论的十数个将校齐齐起身见礼,或隐晦,或大方的打量着杨狱。 身为军中将校,自然知晓流言虚假,外面传言的什么大鹏转世,天星降世不可信,可面前这少年,杀了萧战,却是事实。 无论他是以什么法子杀的,都说明其人的手段,已非是自己所能及。 “杨狱见过各位。” 杨狱自不怯场,抬手见礼。 一众人的敬酒也来者不拒,一时气氛就热烈了起来,陌生感,在觥筹交错间,渐渐消失。 余凉为杨狱一一介绍,而杨狱眼中,这些将校的命数词条,也随之变化,也从‘军中将校’变化为各自的名字。 窥探命数词条,是杨狱前来赴宴,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十几日里,通过活死人的眼睛,他也记录了不少词条,但身负通缉,自然不比今日这般从容正大,收获更多。 突然,杨狱的眼神一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是个看上去比他还年轻一些的少年,其着武袍,坐立有度,可见出身于将校之家。 其人身材修长却不壮硕,眉宇间带有些许生涩,五官端正,可算俊秀。 似是察觉到杨狱的目光,那少年笑着起身,躬身敬酒: “小弟吴长白,因在家排行老三,同僚皆称呼一声吴三。” “吴长白?” 杨狱眸光微微一动,与其碰杯,转而不去看他。 “喝酒!” “杨兄,今日不醉不归!” “萧战匹夫……” 觥筹交错,酒气升腾,杨狱垂眸遮住心中异样。 自通幽入体到得此时,他不知看过了多少人的命数,可绝大多数的人,不过三两条命数,且多以灰白为主。 稍好些的,也不过有那么一二绿色。 哪怕是余凉这样的大儒弟子,命数垂青不过一二而已。 眼前这看上去有些腼腆、清秀的少年,词条不但多达九条,与方其道等同,且还要更为豪华的多。 不但有着命数垂青,如火大运,更有着他首次见到的淡金之色! 【吴长白】 【将门世家(淡绿)、军中将校(淡绿)天赋异禀(深绿)、血气如虎(白)、贵人扶持(淡青)、勇冠三军(淡红)、冲冠一怒为红颜(深红)、位极人臣(淡金)、列土封疆(淡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8章 逆天夺命!(第二更) 接下来的宴会,乏善可陈。 两条金色的命数让杨狱心中波澜泛起。 位极人臣也就罢了,这样的命数固然极贵,可‘裂土封疆’可就不一样了。 聂文洞这样的一州之主,可称一声封疆大吏,然而,裂土的意义,与之绝不相同。 “乱世英雄起四方……” 一杯杯的喝着酒,杨狱眸光幽幽。 乱世的气息,在许久之前他就嗅到了,不止是他,许多有识之士从种种迹象上,也可看出一些东西来。 可那终归只是猜测。 大明立国四百载,虽见衰败,可仍有百战之军,仍有中心之臣,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要倒,只怕也不知要到许久之后。 在之前,杨狱也是如此认为的。 青州虽有乱象,可大明养士四百年,如徐文纪这般心向朝廷的臣子,不在少数,仍有挽大厦于将倾的可能。 可如今看来…… “萧战于军中勾结党羽,排除异己,这些年里,军中将校多受其害。杨兄为我等除去此害,实在是大恩!” 酒宴过半,吴长白已有三分醉意,话也多了起来。 杨狱瞧的分明,在场的将校,以他年岁最幼,武功最浅,但隐隐间,却似都在附和他,虽不是以他为首,却也足可见其在这些将校中的地位不敌。 须知,能被余凉请来作陪,这些将校无不手握实权。 “敬杨兄!不醉不归!” “好!” 酒意上涌,一众将校起哄,一杯杯的敬着。 杨狱有些心不在焉。 通幽所见虽尽是命数,可细细琢磨,也可从中看到其人的些微命运。 比如此时,他脑海中萦绕着的,皆是吴长白的命数词条。 勇冠三军、冲关一怒、位极人臣、裂土封疆……等等词条汇聚,在以其地位、环境推敲,他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这浓眉大眼的,难不成会通敌叛国?’ 这一念动,杨狱有些不淡定了。 仔细想想,越发觉得有可能…… “此番军中清洗,以萧家为首的一干人等皆被剃除,诸位皆有望更进一步。” 便是余凉,也有了几分醉意,笑着迎合,末了,还露出口风。 有意举荐一些年轻将校,去龙渊道求学,顺道,也可参加武举。 听得这话,酒宴的气氛更是高涨。 “武举?” 吴长白的眼前一亮,更是频频敬酒。 余凉虽身有书生气,可酒量却是极好,来者不拒,到得后来,大半人都醉倒在桌上,酒量稍好的吴长白,也有些坐立不稳了。 “杨兄,借着酒意,咱也不说什么交浅言深了。” 余凉打了个酒嗝,道: “六扇门虽是极好,不过,那方其道非是良善,与其在其手下,倒不如,加入我青州军!” “以你的武功与功绩,必深受大将军器重……” 看似随口一句,余凉却很认真。 昨日一战,他所遭受的震撼远比其他人更大的多,其他人不知以弱胜强击杀萧战的难度。 可他却知道。 以三关之身,逆杀五关高手,这样的战绩,莫说青州、龙渊道,放眼天下,都不多! 这话出口,杨狱的目光突转,就见得吴飞白脸上闪过惊愕,虽只是一闪而过,心中却是哑然一笑。 “杨某是个懒散的性子,只怕耐不住军中严苛,大将军麾下人才济济,也不缺杨狱一个。” 杨狱婉言拒绝。 余凉说的不假,方其道的确非是良善,只是军中未必好多少。 萧战能到今日的地步,或有其本身的原因,未必就没有那位魏大将军刻意纵容的原因在内。 更不必说,此时的六扇门,应当是比锦衣卫更适合他的去处了。 毕竟总捕可是‘自己人’。 “也罢。” 余凉不无可惜,却也不再多劝,笑着敬酒。 杨狱微笑与其碰杯,余光扫着吴长白,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通幽再动。 拨弄、改易命数,并非没有限制。 十数日里,不知几千几百次尝试,杨狱对于这门神通的利弊也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首先,命数不可自观,无论以什么法子,他都看不到自己的命数。 其次,命数有高低贵贱,上等命数可覆盖下等命数,反之则不可。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任何命数的吸纳,都会遭到反噬,或者说,反冲。 欲改易命数,就要承受命运之重。 “试试?” 酒气遮掩,杨狱蠢蠢欲动。 金色命数之稀缺,仅从位极人臣四字就可看出,放眼天下,都未必有多少。 要知道,两朝元老,官至兵部尚书,太子太师的徐文纪,称一句位极人臣,都有些勉强。 错过这个机会,可未必还有了。 呼! 心念一动间,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就为之震颤嗡鸣起来。 “哎?” 几乎是同时,醉醺醺的吴长白身子一颤,紧了紧衣衫,摇晃着站起,去关窗户,嘴里嘀咕着‘这风邪门’。 话未说完,已是醉倒在窗边,噗通一声。 另一边,余凉听到异响,回头一看,杨狱也已醉倒在桌上,似已不省人事,不由的笑了: “一个人喝倒了我一大桌人,我还道你千杯不醉呢……” …… …… 扑棱棱~ 气流呼啸间,一只只翎鹰飞离天狼关,去往四面八方。 翎鹰,属于异鸟,其个头很小,比之鸽子还要小不少,可速度远超鹰隼,且飞的极高,动辄千丈,很难被人发现、拦截。 只是因为这类异鸟的寿命短,蓄养不易,若非重大情报,等闲根本不会动用。 而在那一夜过去,却有数十只翎鹰破空离去。 其中一只出了关,一路北去,天色蒙蒙亮之时,就自云中俯冲而下,落在了绵延十数里的军营之中。 未多时,一封密信已被送往了大将军账内。 高足一丈,长达数丈的行军堪舆图前,魏正先负手而立,身前,几个幕僚在指指点点,道出自己的想法。 一位位军中大将皆立于一旁,或是垂手聆听,或也打量着行军图,更多的,则在观察大将军的脸色。 “报,天狼关密信!” 突然,有探子来报,奉上密信。 “咦?” 接过密信打开,魏正先眸光微凝,略有些讶异。 “敢问大将军,可是关内有大事发生?” 几个将领起身询问。 “大事,的确是大事。” 魏正先的神情微妙,说话间,一一环视在场众将: “萧战,死了。” 嗯? 大帐内微微一静,一众将领似没回过神,还在想萧战是谁,待到反应过来,顿时一片哗然。 “萧统领?!他死了?!” “以他的武功,又在天狼关,哪个能杀他?!” “谁敢杀我军中大将?!青州有此本领者,不过十指之数,难道是其他州府来人?” …… 大帐内一片哗然。 萧战,何许人也? 在这边疆之地,其名头之大仅次于魏正先,甚至于,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这样的人,居然死了?! 还死在大军驻扎的天狼关? “杀人者,杨狱。” 听得魏正先口中,很是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名字,大帐内的众将都有些发懵,未多时,才有人想起: “六扇门铜章捕头,绰号‘斩首刀’,人称‘杨砍头’的那个杨狱?” “是他?” “六扇门的捕头,有这么大的本事?区区铜章捕头?” 听得有人叫破杨狱来历,有人恍然,更多的却是惊诧,疑惑。 六扇门的晋升,虽是依靠功绩,可武功强弱也是重要衡量,铜章捕头,多是筑基二三关的修持而已。 魏正先默然而立,任由众将喧哗,良久后,才道: “杀得好!” 呼! 喧闹之声戛然而止。 “大将军?!” 有人反应过来,勃然色变,有心夺路而逃,可望着大帐之中,形若魔神的男人,最终还是面色惨白着跪跌在地。 “大将军……” 见得那几人跪伏在地,其余将领也都反应了过来。 是了。 没有自家这位大将军的同意,谁能杀,谁敢杀青州军中的二把手? 也有人心中胆寒。 他猜测到魏正先迟早会动手,却没有想到,他自己都不曾出手,萧战竟已被人所杀…… “萧战已死,是非功过,其实说也无益。” 魏正先负手而立,终将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淡淡道: “交战在即,自个滚去‘先登营’吧!” “多谢大将军,法外开恩!” 跪伏在地的几人如蒙大赦,重重叩首,匆匆离去,出得营帐,才发现不远处的高杆之上,悬挂着熟颗人头。 却正是萧家一系的重要人物。 几人心头一颤,再无侥幸。 “大将军,就这般放过他们吗?” 见得几人离去,才有将领咬牙询问。 “首恶已诛,余者不必苛责太甚。” 魏正先摆了摆手,再度望向行军堪舆图,指点着其中光卡、山地,提出一个个疑问。 “大将军……” 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所有人心中皆是有些发凉。 曾几何时,不少人都以为魏正先已老迈,再非当年的天狼大将军,以至于被萧战篡权,可此时看来。 或许他,根本不曾在意过。 无论是萧战,还是任何人,只要他还活着,就仍是青州军的天!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39章 名动青州!(第一更) 青州兵天下闻名,天狼关更是边关重城,自然有无数势力都瞩目此间,便是有些微小事,都会很快摆在某些大人物的案头。 遑论是青州军中二把手,几近宗师的军中宿将萧战? 如此震撼性的消息,但凡得知的探子,无不在第一时间就动用了翎鹰,以最快的速度传给背后的势力。 一只只翎鹰飞去四面八方,或落于城池、或去往高山、或落进庄园、或飞去高门大院。 其中一只,穿过云霞,自白日飞至夜幕,跨过千、万里山河后,突的俯冲而下。 向着一处高山落下。 长留山,地处诸府、州之间,其内山多峰密,其内猛兽横行,瘴气深深,是绝对易守难攻之地。 历朝历代都不乏藏身其中的强梁、大寇。 冀龙山收束其间十二山贼,三十六流寇之后,更是轰动青州,成为无数山贼汇聚之地。 州府讨伐长留山,更成为诸多势力瞩目之地。 此刻正值凌晨,长留山内外,却是一片火光冲天,到处皆是喊杀之声,秀丽的山峰一时成为修罗地狱,血流成河。 到处都是兵戈碰撞,处处都是喊杀怒吼。 “啊!不,不要!” “饶命,饶命!” “杀!杀了这群鹰犬,狗腿子!” …… 厮杀、火光、鲜血、残肢、硝烟、怒骂求饶……诸般色与音,组成了一张残酷的画卷。 啪嗒~ 浓稠的墨滴在青石之上。 一众精锐甲士、高手的拥簇之下,聂文洞立于青石之上,泼墨挥毫,映着山中的火光与惨叫,一方画卷,就自书成。 其上血火皆存,隐见兵戈杀伐,可见其人高超的画技。 “万事万物,皆难长存,便是再如何震撼人心的景色,也难以久存,丹青之妙,就在于留住。” 随手搁落狼毫笔,对望着山火之间,厮杀的场景,聂文洞欣赏着自己的画作,心情似乎极好。 一众护卫、兵士沉默的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大人画技超群,仅丹青一道,便是那万象山人王牧之,只怕也有所不及了。” 略带老迈的于忘海微微一笑,赞叹不已。 他自然知道聂文洞为何心情好,事实上,自得知了冀龙山的死讯,他的心情就极好,从未有过的好。 “王牧之,小辈也。” 聂文洞收束了画卷,方才一指山中,道: “诸位,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是!” 其音落,应者如云,诸般甲士犹如群狼下山般扑向长留山寨、聚义堂所在之处。 这些甲士皆是精锐,更着甲胄,手持利刃,这已加入,本就落于绝对下风的长留群寇,更是一击而溃。 似不多时,就要结束战斗。 “鹰犬受死!” 突然传来怒吼之音,一手持鬼头大刀的大汉从山火之中杀出,血气勃发,只一瞬,就杀伤了大批的军士。 “此人是谁?” 聂文洞微微皱眉。 “回大人,此人似叫‘王金刚’,是长留七大寇中人,此人隐匿多时,只怕是打着大人的主意,此时眼见大局将定,方才按耐不住。” 于忘海道出此人来历。 “呵~” 聂文洞轻笑一声,淡淡道: “风虎云龙何在?” 呼~ 随其音动,山林之间突有四道长啸响起。 “风、云、龙、虎!” 长啸声动,于夜幕山林之中掀起狂风,王金刚眸光一凝,如临大敌。 他当然知道聂文洞座下的风云二卫,龙虎二士。 相传,这四人皆出身自大宗门,因种种原因投靠了聂文洞,是他手下最为强横的战力。 轰! 他的心思转动间,心头突然一寒,不及转身,就见得一口细剑从火中迸现,只一瞬,已刺到他眉心三尺! ‘好快!’ 王金刚怒目圆睁,鬼头大刀于最后一刹扬起,挡住那刺来的细剑。 然而,一剑之后,又有三道恶风袭来。 他奋起怒战,却也只来得及挡住其中两式杀招,就被从天而降,形如武僧般魁梧的‘龙士’敲碎了脑壳。 “结束了。” 聂文洞微微一笑,就听得‘扑棱’之声,一只翎鹰自高处俯冲而来,于忘海一伸手,拦住翎鹰。 得了示意之后,打开了信件。 一眼扫过,眉头就是一皱。 “念来。” 聂文洞心情不差,也有兴趣听一听。 “是。” 于忘海微微躬身,念起来: “徐文纪遣杨狱送信至天狼关,后与萧家起了冲突,夜里杀了萧家族人与百毒老叟……” “说重点。” 聂文洞微微皱眉: “那叫杨狱的小人物,就不必反复提及了。天狼关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 于忘海神色一滞,道: “萧战,死了。” “嗯?” 聂文洞微惊,后又平复: “萧战隐为萧家在青州的主心骨,徐文纪要动四大家,此人的确是非要剪除不可。萧战固然不是等闲之辈,但也不会是魏正先的对手。” 萧战会死,这并不太出乎他的预料。 只是魏正先韬光隐晦了这些年,居然因徐文纪一封信,就动手了? 他只得魏正先与徐文纪曾有几分香火情,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利益永远是第一。 “不是魏正先出手……” 于忘海看着,眸光突然一凝,惊诧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魏正先?萧战的武功地位,青州能杀他不过十指之数,能在天狼关杀他的,不是魏正先还能是谁?” 这下,聂文洞也有些诧异。 “是杨狱……” “什么?” 聂文洞似有些没回过神,一瞬之后,神色方才变了。 一把夺过信件,匆匆一扫,心也随之一缩。 “这怎么可能?!” 捏着信件,聂文洞神色动容,更有着难以置信。 萧战什么人? 那可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不但武功极高,厮杀经验也足。 那杨狱之所以能击杀冀龙山,不过是依靠了楚家的符箓,徐文纪的谋划而已,并非他自己有多了不起。 可这…… “这小子,不得了了。” 于忘海心中也是一紧,喃喃着。 他尚且记得年前在青州城外的惊鸿一瞥,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押送犯人来青州的六扇门新任铜章捕头而已。 这才多久? 他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徐文纪,又添了臂助。” 聂文洞来回踱步,多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斟酌了良久,方才一咬牙,唤来于忘海,低声吩咐起来。 “嗯?!” 听得他的话,于忘海的眼底泛起疑惑: “德阳府?” …… …… 一只翎鹰落下云头,箭矢也似落进青州城某处庄园。 躺在屋檐上晒太阳的谢七心中一动,一跃而起,接过翎羽腿上的密信,一个翻转落于院中。 富态的大老板坐在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听到翎鹰的叫声,方才睁开眼来。 “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谢七,突然摆摆手: “你先别开口,我来算上一卦!” “呃……” 谢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立在一旁等候,看着自家老板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好半晌才将铜板落下。 “您何必多此一举?” 谢七叹了口气。 他着实不能理解大老板对于算卦的强烈爱好,尤其是近些年,已然到了哪怕吃饭前都要算一卦的程度。 问题是,也没准过啊…… “嘶!这卦象……” 大老板直起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铜钱卦,许久后,方才摇头: “似乎是好事?” 嘀咕了一句,他接过了信件,只扫了一眼,他就跳将了起来。 谢七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就见得自家大老板恨恨的跺着脚,好一阵捶胸顿足,比之自家海运舰队被劫之时还要痛心疾首。 “早知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谁想到,谁想到……” 大老板心疼的直哆嗦。 谢七好奇的看向那信,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大跳。 “萧战死了?杀人者,杨狱?!” …… …… 不止是聂文洞、于望海、大老板。 随着翎鹰飞到各大势力、大人物的案头,杨狱这个名字,也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青州南北。 历来成名最快的方式,就是踩踏前辈的尸骨爬上去。 而杨狱此番踩着的,却是青州军中的二号人物,莫说青州,在龙渊道都有名头的大人物! 但凡有些耳目的势力,都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一时之间,青州震动,但凡听闻者,无不哗然。 但无论是谁,都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 …… 而处于风暴之中的杨狱,却浑然不知。 看似宿醉未醒般沉沉睡着,实则精神处于前所未有的活跃。 嗡嗡嗡~ 暴食之鼎中,似有飓风骤起,紫金吞煞宝葫芦光芒大放。 这小葫芦之中诸色纷飞,嗡嗡鸣动间,忽大忽小,好似一吃撑了奶娃,却又如何都不愿意将东西吐出来。 豪光之间,杨狱也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只觉好似深陷巨潮之中,起起伏伏,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拨弄命数,自会受到命数的反噬,不过,这反噬十之八九都被这小葫芦抗下,落在他自己身上,已不足十一了。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金葫芦的颤动方才消失,杨狱睁开眼,就见得那葫芦之中,似有一抹金光。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0章 人的命,谁掌控?(第二更) 神通与道果,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通幽者,可窥众生隐秘命数,且改易之,此举本就会遭受到命数的反冲,这时,就要用到三大道果了。 紫金葫芦吞而化之,若无法承载其吸纳之命数反馈,就会传递自镇邪印上,以镇邪印统辖的诸般活死人代为承灾。 若还不可承载,则龙渊剑就将迸起,斩落命数吸纳、反冲之过程。 是以,哪怕知道吸纳太过高等的命数会有反噬,杨狱还是行之,并非莽撞,而是有着后手。 之所以亲身承受,也是想要感受下真正命格的冲击罢了。 此刻见得紫金吞煞宝葫芦平复,心中一松,方才看向被它吸纳的诸多命数。 是的,诸多命数。 未经历三大仪式,他对于这三个宝贝的引导无比有限,镇邪印仅能炼化一个活死人,且操纵距离与精细程度都有限。 七星龙渊斩鬼剑更是大爷一般,根本不理会他,宝葫芦好一些,但吸纳命数也完全随机,且无法赋予除却镇邪印掌控的活死人以外其他人命数词条。 而这一次,似乎是因为金色命数太过稀缺,亦或者真是巧合。 宝葫芦犹如饕鬄一般,吸纳的命数,非只一条。 他一眼扫过,足有四条之多。 【吸纳命数词条:贵人扶持(淡青)、勇冠三军(淡红)、冲冠一怒(深红)、位极人臣(淡金)】 “厉害了,我的葫芦。” 看着鼎壁上浮现的字眼,杨狱心情都有些振奋了。 一一点开了上列的命数。 【贵人扶持:欲成大事者,历来是三分努力、七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阁下的人品高贵,极大可能吸引贵人扶持】 【勇冠三军:天生军胆,遇强则强,但入军中,则入龙归大海,虎入山林】 【冲关一怒: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身怀此命格者,怒则不惧一切,敢为天下人所不为】 【位极人臣:天命垂青,命格贵重。有此命格者,百无禁忌,无往不利,无论身处何地,皆会被掌权者器重,被同僚敬重,被属下敬畏。】 “这样的命数……” 望着鼎壁上的字眼,杨狱呼吸都变得沉重,突然有些理解了什么叫‘命不同’。 一个出身将门世家,天赋异禀,不但有贵人扶持,且无论在何处都会被掌权者器重者。 与一个出身贫寒,家徒四壁,天赋一般者。 真的是身处同一个天地吗? 相比于孙二牛,吴长白简直就是话本小说中才会存在的‘天命之子’,而前者,不要说是配角,只怕连路人甲都算不上吧? 鼎壁上的字眼看起来十分简单、朴实,可从这字里行间感受到的东西,就让杨狱有些无法呼吸。 人的命,谁在掌控? “被宝葫芦吸纳了命数的吴长白,是否还能位极人臣?是否还能勇冠三军?是否还会有贵人扶持?” 怔立了许久,一个又一个疑惑在他心中泛起。 对于命数,他似乎看到的更多,却又好像更看不懂了。 …… …… 晕! 痛! 挣扎着爬起来,足足灌了几茶壶的水,吴长白才恢复了一些,揉捏着太阳穴,暗自告诫自己,再不能喝这么多的酒了。 或许是因宿醉的原因,他只觉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心里有些空空荡荡。 “奇怪。” 吴长白甩了甩头,也没太当回事,稍稍整理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天色刚亮不久,铁血楼难得的有些冷清,他来回走动,昨夜的同僚大半都还没睡醒。 “我昨日可有做的不好之处?” 踱步间,吴长白回想着昨日种种,分析着自己的作为以及其他人的态度与反应。 谁与自己亲近,谁又稍稍有些冷淡,如何拉进与他们的关系,以及所得与付出是否相当,是否值得。 心中思量间,他下到大堂,这时的铁血楼并无太多客人,只有一些附近的居民在吃早点。 他一眼扫过,就瞧见看余凉与那位杨捕头在吃早点,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杨狱该不会真想加入青州军吧?’ 他心中有些担忧。 吴长白笑着上前打招呼,两人点头回应,只是他总觉得那位杨捕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命数,消失了!” 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咸豆腐脑,杨狱心中却着实震荡不小。 他早早起来,自然是在等待观察吴长白,可通幽之下,吴长白原本的命数所在,犹如一团混淆的气团,看不到任何东西。 “是宝葫芦吸的太狠?还是身怀金色命格者的特殊?”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凉交谈,杨狱心中则不住的闪着念头,饭菜都没了味道。 “待会回去睡一会,看你今天气色很差,精神也不是很好。” 余凉扫了一眼吴长白,觉得他的气色很差,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多谢先生关心。” 吴长白笑笑,也没太在意,旁敲侧击的问他昨日所说的举荐和武举。 “过些日子,你自会知道。” 余凉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微微皱眉,略有不悦。 酒后的话,也拿来说? “是,是。” 吴长白笑容一僵,只觉早点也吃不下了,待了一会,还是告辞离开。 “这小子的确是可造之材,只是年岁到底小了些,还需磨砺磨砺。” 见他离开,余凉微微摇头。 “年轻人,有几分野心再正常不过了。” 杨狱笑笑,心中则在分析着。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态度,真的与命数有关? 似乎不太对。 昨日的吴长白,精气神完足,谈吐风趣而懂进退,自然比起此时宿醉未醒,一副气血两亏要让人更喜欢一些。 这不能说明是因为他命数变化。 “杨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余凉询问着。 “接下来?大抵是回徐老大人处复命吧。” 杨狱放下碗筷,准备告辞。 自熔空谷石入体,别的不说,行李什么的确方便了太多,随时可走,不必收拾什么。 “待得大将军求取了人元大丹,为兄必第一时间通知于你。” 余凉起身相送。 “那就多谢余兄。” 杨狱抬手谢过,然后,在一众行人敬畏的目光中,牵着马离去。 …… …… 复命,当然不需要。 离开天狼关,杨狱自也没有回返青州的意思,事实上,徐文纪也未必还留在青州,更有可能已去了德阳府。 复命不复命,对徐文纪来说并不重要,杨狱自然也知道。 而且,他的麻烦也着实不少,自然只能先处理关于自己的事情。 催动龙马,杨狱绝尘而去,活死人跋涉于山林之中,不远不近的跟着。 以全部血气催发了天意四象箭之后,活死人躺尸了足足一夜,才勉强恢复了过来,而且血气不可抑制的跌落下去。 想要再度燃起血气熔炉,又要耗费很大的功夫。 说到底,活死人也仍非活人,除非是更高层级的血气熔炉覆盖,否则,血气根本无法再生。 而方其道的血气熔炉的层级,比之萧战还要高,想要取更高的,谈何容易? “呼!” 一份心思在驾驭龙马,杨狱的心思多半还在思量得自吴长白的命数词条。 淡绿以上的词条,都很少见,千人之中未必有一个,他一时也没想好如何处置。 除非击杀一头真正的魔魅,于其尸身之上,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否则除了活死人,他没有办法赋予命数给其他人,更不要说自己了。 只能暂时搁置。 呼呼! 留出一分心思操纵活死人跟上,杨狱催马疾行,一日后,再度赶到了催命楼据点所在的小镇。 催命楼很谨慎,据点早已人去楼空。 不过,催命楼防备的是萧家的报复,而非自己的客人,自然也有着痕迹留下。 通过留下的痕迹,没多时,杨狱已找到了留在小镇里的催命楼的人,当然,是以活死人身份去的。 之前的据点酒馆掌柜,改头换面,在街边支起了摊位,见到着黑袍、斗篷的活死人,顿时面色一紧。 “客官,您的包子!” 他笑着招呼,掀开笼屉,以大叶子包裹着新鲜的包子,连同其下不起眼的卷宗递给了活死人。 催命楼主亲自招待的客人,他哪里敢怠慢? 甚至不敢多看两眼。 杨狱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小镇外,杨狱打开卷宗,其上,是他委托催命楼调查的,有关于怜生教的情报。 怜生教最近,也是麻烦缠身。 七府总舵主齐龙生被祁罡追杀,圣女余灵仙,则被锦衣卫指挥使裕凤仙追杀,不少据点、分舵都被连根拔起。 不过,根据一些信息,也可看出,怜生教似乎也在酝酿着反击…… “还是没有老爷子的信息……” 杨狱不无忧虑。 以老爷子可带人往返‘天海界’的能力,一旦被怜生教发现,后果只怕堪忧。 “咦?” 杨狱挑眉,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讯息上。 “德阳府,似有魔魅踪迹,怜生教已遣人前去,各大宗门似也都被惊动,龙渊卫似有现身……” “魔魅?”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1章 青鸟借势方可起(第三更) 呼呼~ 秋日仅深,天气也渐寒。 凌晨的官道之上,隐可见霜白之色,风儿也有些刺骨。 咕噜噜~ 略显沉重的车轮压过并不平整的路面。 扑棱棱~ 松开手掌,任由翎鹰飞走,赵坤怔坐了半晌,方才一叹: “后生可畏啊!” 叹息之间,他好似又想起了那少年。 初见之时,其在木林府大杀四方,初露峥嵘,可那时,他尚没有多么在意,只道六扇门又出了个好苗子而已。 再见之时,其弯弓搭箭,于城门处射杀了包括段飞在内长留三大寇,让他不由的为之动容,甚至起过招揽的心思。 可谁知,那仅仅是个开始。 前后这才几个月的光景,先是协助徐文纪击杀冀龙山,在之后,居然在天狼关杀了萧战! 这样的惊人变化,让他都有些恍惚了。 他活了大几十年,自问也不是没有见过天才,可但凡成名的少年天才,无不是年幼时展露锋芒,哪有这样的? “杨兄此番之后,当真是名动青州了。” 马车中,男装打扮的秦姒收回信筏,有惊讶,更多的,还是喜悦。 “那位杨大人,已然这般厉害了吗?虽然他之前就很厉害就是了……” 两个侍女也有些惊讶。 她们见识不广,常年驻守边关的萧战,她们不认得,可赫赫有名的长留大龙头的名号当然是听到过的。 “杨兄人中龙凤,迟早会名动天下,只是那萧战非是等闲之辈,即便能胜,只怕自身也有伤势……” 秦姒掀开车帘,询问赵坤: “杨兄此时应当是回青州,还是?” “一口一个杨兄,对本师叔就没有个称呼了?” 赵坤‘哼’了一声,道: “你这杨兄此番做下了好大事,去了哪里,不必问,过些日子也该能听到才是。” 秦姒放下车帘,懒得理他了。 “冀龙山,太也蠢笨!大好的局面被他一人毁了,长留山中数万绿林,不出山,哪个能奈何?” 赵坤狠狠抽着马鞭,烦闷不已。 他考究长留已是不短时间,虽也未觉得其能成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般轻易就被全歼。 自冀龙山往下,七大寇尽皆伏诛。 好一番忙碌尽成空,他心情如何能好? “冀龙山根基到底浅薄,这个年月,本也没有他积蓄实力的土壤。或许我们,本该远去关外……” 秦姒把玩着袖角,却是想的明白。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大明朝日落西山,可终归还是天下最为强大的势力之一,没有惊天变局,这样的局面,可以预见还会持续很久。 宗门长辈们想要报复张家,谈何容易? “你又有多少选择?我们又有什么选择?” 赵坤苦笑: “青鸟借势方可腾飞,避居关外说得容易,可怎么对得起师兄以命为你换来的道果?” “当年师祖遭劫之事,还有着疑点,未必就是张家所为。即便是,与我等有仇的,也仅是张玄霸而已,何必……” 秦姒轻声说着。 青鸟借势方可腾飞,可这个选择,并非只能是冀龙山这样的草莽豪杰。 只是…… “此话再也不可提!我等身负宗门被灭之仇,怎可栖身敌人之下?!” 赵坤紧握马鞭,面色有些狰狞。 曾经,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道童,每日里与师兄打坐诵经,虽清苦却自在。 可那一日后,宗门倾覆,道观被焚,师兄弟们尽数被杀,侥幸逃脱,却又被通缉追杀了数十年。 这一切,他如何能忘记? 秦姒默然。 她没有经历过玉龙观被灭之日,却是自小生活在大明朝治下,实难如宗门长辈们一般厌弃朝廷。 许久后,赵坤心态平复,却又想起一事: “说起杨狱,老夫曾记得你提起过,他身上有师祖的气息……” “或许只是错觉,后来的接触,我确实不曾从他身上看出任何与我等有关的迹象……” 秦姒淡淡回应。 “是吗?老夫怎么觉得,你对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赵坤有些狐疑了。 之前秦姒也是这番说辞,他当时信了,可这些日子感觉到这妮子对杨狱似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态度。 他又有些怀疑,这妮子是否动了情,刻意为其遮掩…… “为老不尊!” 秦姒当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前面似乎有座茶肆?奔波一夜了,去吃些东西吧。” 赵坤眼尖,一扫就看到不远处有着人踪与炊烟。 “小心些。” 秦姒提醒了一句。 赵坤点点头,驱赶马车前去,未多时已到了。 这是一间小小的茶肆,坐落于官道之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过往行商,多会在此落脚。 远远就可见到门口拴着的马匹与货物,茶肆里,客人很是不少。 赵坤细细打量着,没看出什么问题,也就停下了马车,秦姒与书童打扮的两个丫鬟也下了车。 虽都有武功在身,但赶路着实辛苦,吃多了干粮、冷水,自然想吃些热的。 “真是晦气!” 刚进了大堂,赵坤的眉头就拧起了。 黑店,并不多,敢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做杀人越货买卖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多。 这茶肆,自然不是。 可店无问题,店里的人,却有问题。 茶肆中,客人不少,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坐于角落处,自顾自喝茶的大汉。 那大汉,身长足有九尺,可却生的瘦骨嶙峋,两眼凹陷,本该紧身的武服,居然被他穿成了宽袍。 其人生的难看,可其双手却是恰恰相反,修长白皙,指节饱满,一双木筷,在其手中,却像极了利剑。 只一眼,就可看出其不凡来。 “赵光圣!” 认出来人的一瞬,赵坤就握住了剑柄。 赵光圣,与他明面上的身份一般,皆是南岭剑派之人,可又有不同,此人是叛离的弃徒。 三十年前,他隐姓埋名进入南岭剑派,所结交的第一个人,就是赵光圣。 曾几何时,赵光圣还是南岭剑派最为出彩的弟子之一,可惜,一次变故,他叛离了门派。 而且,带走了南岭剑派唯一的一门上乘剑法‘北斗玄天剑’。 “许久不见了。” 赵光圣抬起头,淡淡道: “赵师弟。” “叛离之人,还称什么师兄弟?” 赵坤冷笑一声。 他环顾四周,因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大堂里的客人已悄然退去,显得空空荡荡。 很显然,赵光圣早就盯上了他。 “赵师弟还是这般谨慎,不过你放心,为兄此番虽非一人前来,可也不会唤人围杀你。” 赵光圣微笑着拍手。 战战兢兢的店伙计就捧着食盘上前,一盘精切的牛肉,一只烧鸡,四碟伴酒小菜,以及一大坛酒。 “地方简陋,也无上好佳肴,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不知赵师弟是否赏脸,与为兄喝上一杯?” 赵光圣说着,看向了其身后男装打扮的秦姒,道: “秦大家,也可一同落座。” 秦姒不答,望向赵坤,微微皱眉。 此人连她的身份都知道,只怕是早已盯上赵坤了,但他一向低调,在南岭剑派的存在感并不高。 这人什么理由盯上自己等人? “你此番,倒像是专门来等我。” 赵坤面色一沉。 赵光圣是南岭弃徒,追杀他的剑派弟子不在少数,可却不包括他。 一来,他当年与赵光圣有几分交情,二来,他本身也只是借了南岭剑派的名头掩盖自己。 是以,他也着实弄不明白,赵光圣的来意。 “喝酒,叙旧。” 赵光圣将酒坛上的泥封拍碎,满满的倒上三碗酒: “请吧!” “自你加入怜生教那日起,咱们这点交情就散了!还喝个什么酒?” 赵坤懒得与他打机锋,语气冷硬: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南岭剑派到底也是青州有名的大门派,秘传的上乘武功被人窃取叛逃,怎么会放任他逍遥? 之所以他还能活到如今,是因为他早已加入了怜生教,且是一府之舵主。 面对赵坤的恶劣态度,赵光圣不以为意,反而有着微笑,意味深长: “赵师弟,真的要如此剑拔弩张吗?须知,咱们才是一路人……” “不知所谓。” 赵坤拂袖欲走,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秦姒的眉头也微不可察的一皱。 见赵坤转身欲走,赵光圣也不阻拦,轻声道: “从前有座山,山中有座道观,道观里,是一个老道士与七个小道童,后来,那七个小道童又各自收了那么七八个更小的道童……” 话音戛然而止。 森森寒光笼罩了整间茶肆,赵坤扭身,出剑,剑光残影充塞了整个空间,如林如山,铺天盖地般压向了赵光圣。 然而后者却是不慌不忙,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呼! 剑影消散,赵坤面色阴寒,按住了剑影,余光扫过茶肆之外,就见得一道道身影出现,皆提拿刀兵,杀机森森。 “呵呵~” 赵光圣再度邀请,轻笑道: “贵人相邀,推辞不得,两位还是喝杯水酒,随某上路吧!” 持剑护在秦姒身前,赵坤的脸色极为阴沉,他正想说什么,突听外面声音传来。 不高不低,却似风雷骤来,充塞满屋。 “那可不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1章 没活口!(第一更) , 呼! 凌晨的秋风,冷的刺骨,这声音随风而来,充塞满院,却带着一股炙烈阳刚之气,让众人只觉热浪扑面。 定睛再瞧,大堂之中,不知何时竟已出现一个人,鬼魅般突然现身,却又没有突兀与违和。 好似他早已在此,本就在那里,就该在那里。 黑色武袍随风而动,隐可见其修长而精悍的身躯,虽身量不高,可赵光圣却觉得面前之人犹如高山大岳,沉重高大已极。 平平直视,却似翱翔天穹的苍鹰在俯瞰,带着让他汗毛炸起的惊人威慑力。 并不出众的五官,在那炙烈如火的刚强气息的衬托下,散发着奇异的魅力,让人见之难忘。 “大高手!” 赵光圣眸光收缩,再坐不住了,‘哗啦’一声站起身来,修长的五指紧攥住了剑穗飘扬的长剑,如临大敌: “阁下是谁?!” “你?!” 不同于赵光圣以及茶肆之外诸多怜生教高手的惊悚、忌惮,赵坤却是眸子大张,充满的震惊与诧异。 没有理会两个老家伙,来人侧身,望着男装打扮,却仍美的让人一眼可辨的秦姒,微笑道: “秦大家,许久不见了。” “呼!” 秦姒轻出一口气,看到来人就觉得万事已定,美眸流转,盈盈下拜: “小妹近来可是没少听杨兄的大名呢!” 一别似只是数月,可在她眼中,杨狱的变化却是极大。 曾经萦绕眉宇间的稚嫩再也不见,澎湃血气映衬下,整个人充满了蓬勃生机与阳刚。 来人,正是杨狱。 催命楼不愧是龙渊道有数的杀手组织,重利之下,情报比之六扇门都要详尽一些。 看到有关于秦姒的痕迹,他星夜而来,没有半分拖延,足将龙马都跑的汗如血浆,方才能及时赶到。 不但适时出现,还顺手打发了隐藏在暗中的两个高手。 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有心算无心之下,不要说这些江湖散人,即便是裕凤仙、祁罡这样的精英种子,都要吃亏。 那两个高手武功也不差,可惜,在他突然出手的情况下,一招都挡不住,就被他震碎了颅骨。 “杨……” 见得来人似与秦姒相熟,赵光圣面色就有些不好,听得她说出‘杨兄’二字,心中更是一颤。 他既然接下了‘邀请’秦姒、赵坤的任务,来之前对于两人的情报自然也是做到了心中有底。 与她们相熟,且姓杨者…… 当啷~ 利刃出鞘声中,赵光圣后退数步拉开距离,眼神中尽是忌惮与惊悚: “你是杨狱?!” 人的名,树的影。 伴随着长留山的全面溃败与天狼关萧战的败亡,杨狱的名字,已然是名动青州,风头之劲,几乎无两! 哪怕再是消息闭塞之辈,也必然听说过他的名头。 遑论赵光圣这样的怜生教舵主? “杨狱!” 听得这个名字,茶肆之外蠢蠢欲动的一干怜生教高手也皆变了脸色,本在靠近的脚步不但停下,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冀龙山也罢,萧战也好,这皆是可以比拟怜生教七府总舵齐龙生的大人物。 踩踏着这样两尊大人物扬名的高手,哪里是他们能对付的? “些微虚名罢了,好处还未见到,这一身的伤势,却是实打实的。” 杨狱微笑回礼。 全然没去看一眼如临大敌,连声发问的赵光圣一眼。 “杨兄受伤了吗?” 秦姒秀眉微皱,这才感觉到什么: “毒伤,蛊虫,内伤,筋骨也伤着了,还有气血亏虚之症?似乎有些麻烦了……” “不是似乎,是的确有些麻烦。” 杨狱坦言。 这一路上,他也尝试着驱逐‘百毒金蚕蛊’以及‘舍身印’,可惜,这两者几如附骨之疽,哪怕是他,也只能暂时压制。 想要祛除,却是极难。 两人一言一句,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甚至旁若无人的讨论着自己的伤势与麻烦。 赵光圣看在眼里,只觉眼皮抽搐,心中本该有的,被轻视的怒火与不甘,却是半点也无。 面前之人如今的名头与实力,只怕已不弱于他的顶头上司齐龙生,甚至于,单论名头还要更响亮了。 “此间事了,还要麻烦秦大家了。” 两人的交谈,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告一段落,旋即,杨狱望向了赵光圣。 “危险!” 只一眼,赵光圣心下警钟便是大作,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了毛。 叛离南岭剑派的这些年中,他不知遭遇了多少高手,可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压迫与危机。 诚然,这或许有此人如今名头太大的原因,可这危机却是错不了,来人的实力,远超自己。 “阁下果真要强出头吗?” 一柄铁剑握的铮铮响,双眼死死的盯着来人,赵光圣瞳孔剧震。 他所精擅的北斗玄天剑,最擅窥人破绽,继而以最为迅雷不及之势斩破其破绽,是以这些年,他与人交手之时,都可达到以弱胜强的效果。 但此时,杨狱缓步而来,武袍随风徐徐而动,不似是闻名江湖的少年高手,更像是踏青的士子,赏花的贵公子。 缓慢而随意。 好似全身都是破绽,却又几乎无法出手。 数次,他都想拔剑而斩,可都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动作,他不知道这满身的破绽是真是假,可每每想要出手,就觉得心中发凉、发寒。 “这小子……” 赵坤的心中都在发毛。 他看的分明,赵光圣的血气在翻滚,筋骨都在咔咔作响,可他,就是不出手。 是不能? 还是不敢? 滴答! 斗大的汗珠自额头落下,跌在地板,四分五裂。 时间好似在此刻变得缓慢,四周也陡然静的落针可闻,静的赵光圣几乎能听到因血液奔流而跳动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咚咚咚! 心跳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响亮。 某一刻,赵光圣只觉心脏都要爆炸,沸腾到了极点的血气自口中喷薄而出,化作雷霆之音: “杀!” 音波似雷,震动了整间茶肆,灰尘伴随桌椅、餐具、酒菜在汹涌的气流下翻滚纷飞了出去! 剑如霹雳,一闪而过,就掀起更为可怖的森冷寒流。 只一瞬间,剑光充满了整间茶肆,这一剑,直好似夜幕天际之中的北斗之星,徐徐转动间,洒落无尽星光。 一剑,犹如百千剑,齐刺向他眼中所看到的,所有破绽。 不知道哪个破绽是真,那就全部当真的! 呼! 剑光如潮,瞬间将杨狱淹没其中。 见得这一幕,赵坤的手腕都是一紧,秦姒更是有些紧张,哪怕都知道他最近做的事,也知道他今非昔比。 可眼见他如此托大,还是不免担忧。 但这担忧,仅是持续了一瞬,就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而彻底消失。 呼呼! 剑风呼啸之间,杨狱长身而立,仅凭一手的指掌变换,就拦下了迎面而来的剑林、剑潮! “不可能!” 赵光圣的心头震荡。 两人距离的如此之近,他哪里看不到,那白皙修长的手掌,一无指虎,二无拳套,可却全然无视了他足可切金断玉的剑芒,罡风。 ‘罡风也罢,剑芒也好,果然在接触指掌之时,就可被纳入‘掌中芥子’,可惜,其手中的刀剑不行……’ 漫步于剑风剑潮之中,杨狱心思翻飞,尝试着‘掌中芥子’对敌的不同用法。 他的血气平缓,更无大力发动。 非是他轻视赵光圣,而是身有百毒金蚕蛊与舍身印,他血气沸腾,则必被消融。 不过…… 当! 赵光圣心中震荡虽只是一瞬,可杨狱对敌的经验何其之丰富,精准的把握住这一瞬,一掌拍落,积攒了诸多剑芒罡风就自一气拍出。 轰! 漫天剑光瞬间溃散。 赵光圣只觉虎口一麻,巨力扩散,只一霎,他整条手臂就好似被千刀万剐一般,瞬间血、骨、肉分离掉落。 “啊!” 一声惨叫,赵光圣倒跌出去,撞碎了身后的墙壁。 “大人!” 怜生教的诸多高手也看到了这一步,惊怒不已,旋即一哄而散,就要逃之夭夭。 “你们竟敢!” 赵光圣其的吐血,却也没有丝毫办法阻止,只能捂着断臂暴退数步,声嘶力竭: “你身为六扇门捕头,却与‘玉龙观’的贼人相交,这可是谋反的罪过!!你今日若是杀我,明日这消息就会传遍江湖!” “胡言乱语!” 眼见他道出隐秘,赵坤惊怒,震剑欲追,却哪里及得上杨狱的动作? 呼! 他足下仅是一点,已随风而动,只一瞬已追上了暴退的赵光圣,前者怒目圆睁,还要怒吼。 杨狱屈指一弹,劲力勃发之下,已洞穿罡风气流,点在他的眉心之上。 嗤! 指力如剑,洞穿其颅,血红飞溅间,已然没了气息。 旋即,看了一眼逃窜的其余人,心念一动,埋伏于暗处的活死人已杀将而去。 微微分神后,杨狱转身,看向茶肆中的几人。 “玉龙观?” 不止是赵坤,秦姒的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 时至今日,玉龙观仍在六扇门的缉杀榜前列,不要说他们这样的嫡系,便是一个丫鬟,都足可抵半个大功。 “杨兄……” 秦姒深吸一口气,要说什么。 杨狱却是笑了: “没活口。”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2章 极贵之命(第二更) , 早在数月之前的那个雨夜,杨狱已猜到了秦姒等人的身份,知晓她们与玉龙观的关系匪浅,极可能就出自这个被朝廷缉查了多年的道观。 玉龙观被通缉的始末,在六扇门的案牍室中有着详细的记载。 四十年前,流积山一战过去十年,因国战势力大衰而无法控制地方的恶果显现。 诸多江湖宗门勾结世家,培养流寇,囤聚居奇,霍乱地方,天下诸州都深受其害,却因利益,鲜少有人发声。 直到那个出身云州,也经历了流积山一战而小有名气的徐文纪,站出来挑破了这个毒瘤。 其上书治国十方,变数天下局势,痛陈利弊,朝野震动,更戳动了先皇的心思。 其后,一场针对江湖与庙堂的大事件,发生了。 伐山破庙,马踏江湖! 而发动者,就是经由流积山一战十年,以一己之力击退了大离军神‘黎渊’金帐王庭的‘澹台灭’两尊武圣,名震天下,隐为天下第一的西府赵王。 张玄霸气吞万里如虎,其自军中走入江湖,仅率其麾下的八千玄甲精骑,自南到北,转战四道十三州。 传世超过八百年的‘龙图道’、‘五行宫’、‘燕云山庄’等等大势力都尽被伐灭,一时间天下震动,武林中更是人人自危。 适时,正是张玄霸声名最盛之时,无数人对其咬牙切齿,可却无有办法,诸多江湖门派联合阻击,也被其一波踏平。 没有意外,那一战,天下武林都将一波而灭,朝堂江湖都要被血洗。 可惜,没有意外的是,意外到底来了。 小小一座山,一座道观,小到都不在清洗范围之内的道观中,有一老道站了出来,邀其于山中论道。 马车之中,秦姒为杨狱奉上茶水,赵坤盘膝而坐,回想当日,叙说着: “师祖与张玄霸相谈甚欢,论道足有九日,我等本以为这一场波及江湖庙堂的灾祸就将消弭……” “消弭?” 杨狱心下摇头。 朝廷不惜请动张玄霸,都要清洗江湖,那必然是江湖已乱到了动摇国本的程度,怎么可能因为谁的劝说就放弃? 真言道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站了出来,这就有些意思了。 “可谁知,第十日,发生了惊天剧变……” 赵坤的身子触电也似颤了一下,语气中情绪变得极为强烈: “没人知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只知晓夜里似有雷潮滚走,群山中火光冲天,直至第二日天亮,张玄霸纵马折返,四十年不履江湖,而祖师,也在那一夜之后,再没了音讯……” 他的身躯有些颤抖,那一年那一日在山中所见的一幕幕,又在他的心中浮现。 大片密林被火焰吞噬、数十里山川几成废墟,两人论道之山岳,几乎被拦腰打断,滚落的巨石足以大江都为之断流。 恐怖的疮痍,直至如今都还可见。 “而我玉龙观,也在那一夜之后,近乎被张家灭了满门!” 说到最后,赵坤的脸色都狰狞起来。 “果真是朝廷动手吗?” 杨狱反问。 心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了他炼化那承载着神种‘九牛二虎’的人皮卷之时,所见的景象。 群山小院中,养猪的老妪与她说起过的话。 关乎于这老妪的身份,无论是在六扇门中,还是锦衣卫中,他都没有看到过只言片语。 但他很确定,这老妪,极为可怖。 且,很有可能与赵坤口中‘第十日的惊变’有关。 “怎会有假?” 赵坤痛苦的摇摇头,起身走出马车,不多时,以杨狱敏锐的五感,已可察觉到他压抑的哭泣声。 “玉龙观、真言道人、张玄霸、老妪……” 杨狱心中自语着。 虽然赵坤经历过那一日,但不要说那时的他,即便是现在的他,都无法接近两尊武圣级存在的交战。 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自从听到秦姒说起过自己身上有她祖师的气息,他就专门研究了玉龙观事件的始末,察觉到其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在。 当时大明九王几乎全都动了手,即便张玄霸回转,清洗江湖也不该会戛然而止。 其中必然有着其他的原因在。 而且,他心中有个暗藏许久,无法告知于人的隐秘猜想。 九牛二虎,来自于他得到的那一张,疑似来自真言道人的人皮卷,可炼化九牛二虎之时所见之人,他见到的,却是张玄霸…… “杨兄勿怪,当年之事,几是师叔的心病了……” 秦姒微叹一声。 “我能理解。” 杨狱点头。 宗门被灭,相依为命的师兄弟被大肆屠戮,这样的事情,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法释怀的。 更不必说之后长达几十年的通缉与追杀了。 “还要多谢杨兄解围,且没有对我等喊打喊杀……” 秦姒的神色有些黯淡: “这些年,我们死的人,太多了。” 杨狱默然,想劝也无从劝起。 天下最为强横的势力的针对性通缉与捕杀,是极为可怖的,无论对宗门还是个人。 他可是记得,当年在青州城,秦氏兄弟抓了一个玉龙观的女弟子,可是丝毫没将其当个人。 窥一斑可见全貌,赵坤与玉龙观对于朝廷的仇视,并非无因。 “不说这些了。” 秦姒轻拭眼角,询问起杨狱的伤势。 杨狱本就为了疗伤而来,自无隐瞒,将神中‘舍身印’与百毒金蚕蛊之事说了出来。 “南岭道的百毒金蚕蛊,疑似怜生教的舍身印?” 秦姒微微皱眉,起身走到杨狱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呼!” 温热的气息自肩头蔓延,杨狱合上眸子,眼底,则泛起以通幽所见,秦姒的命格。 “紫色命格,是道果吗?” 杨狱心头泛起涟漪。 以他如今所知,命数词条的颜色以灰、白最低,此为中人之资,绿、青之色,已算超人一等,千人之中未见得有一位。 而其后的红、金,几乎与普通人无缘,寻常人终其一生未必能遇到有这样命数之人。 如吴长白,其淡金命格,已是位极人臣,列土封疆,几等同王命。 而紫色,尤在其上。 他尚未见过命中带紫之辈,此时见得秦姒命中泛紫,心中却是了然,这,必来源于其所得之道果。 传说中天地汇聚,法理交织而成的道果,自然是有着逆天改命之效。 其贵重,只怕更胜帝王。 毕竟,三千年里,有着庙号的皇帝,就几近千人,而现世之道果,只怕不足其十一之数吧? 要知道徐文纪的道果杂谈中所言,大多来自大明皇家藏书楼,几乎可算是世上典籍最多的几个地方之一。 可其中列举的道果,也不过数十而已。 “杨兄的伤势,的确有些麻烦,即便是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祛除,百毒金蚕蛊还好,舍身印,的确有些麻烦。” 松开手,秦姒略有些皱眉: “百毒金蚕蛊并非恶蛊,杨兄若有法子喂养,或许还将化为臂助,这舍身印,才是真个麻烦。” “愿闻其详。” 杨狱睁开眼。 “不说朝廷,单单武林中的各家势力,舍身印的种类就多达十数之多,杨兄所中,很像‘怜生舍身印’,但其实,是‘赤血舍身印’。” 秦姒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此印应当是萧战临时之前,燃烧了自身的血气而发吧?” “不错。” 杨狱点头。 “此类印决,欲施展,必要以施术者毕生血气为根本,施术者换血层级越高,威力也就越大。 杨兄觉得舍身印在消融你的血气,其实也不算错,舍身印中蕴含着萧战全部的血气,他哪怕死,都向着拉你同归于尽……” 秦姒擦拭着汗珠,说着。 “很麻烦?” 见她神色凝重,杨狱也正色起来。 如果秦姒也无法祛除舍身印,他只怕就得走一遭‘万草山’、‘百闻谷’了,至于朝廷的人元大丹。 他根本没去想。 三年一炉,几乎相当于一年出一枚的东西,经由皇帝、后宫、朝中的衮衮诸公,大明的九大王爷,诸般公侯分下来。 哪里还有的剩? 即便有剩,又哪里轮得到他? “却也不是。” 见杨狱也紧张起来,秦姒这才抿嘴轻笑: “我还道杨兄丝毫不急呢。” “事关生死,哪能不及?” 见她一笑,杨狱也是哑然,哪里不知这妮子在吓自己。 “百毒金蚕蛊也好,舍身印也罢,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极为棘手,可对小妹来说,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若仅是驱离,之前就可。” 秦姒微扬下巴,谈及自身那手本领,她的语气就多了几分从容与自傲: “但仅仅是驱离,又怎么显得本事?” “哦?” 杨狱直起身子,目光炯炯。 “小妹的神通,名为‘驱害’,一切我认为有害者,皆可驱离。但这神通也可理解为‘趋利避害’,化害为益!” 秦姒微微一笑: “萧战以毕生血气凝结舍身印来杀杨兄,小妹却可扭转,借助其毕生气血凝化之火,助杨兄脱胎换骨,功行大进!”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3章 谁人在怒吼?(第三更) 啪! 马鞭甩的震天响。 赵坤面无表情的驱赶着马车,多了一批龙马拉车,车辇的平稳与速度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但他显然没多高兴。 自家师侄女与那得知了自家身份的六扇门捕头在车厢里聊的火热,自己却要在外面驱赶马车,这着实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总有种自家小姐幽会情郎,自家却在望风的错觉。 而比起他还要不舒服的,是身后同骑一马的两个侍女,可怜她们哪里学过骑乘之术,这一路颠簸,大腿都擦出淤青来了。 当然,车厢里,又别有一番景象。 这车辇,明显是特制的,空间不小,且平稳,即便路况不好,也少颠簸,其间更有麝香缭绕,静心养神。 “呼!” “吸!” 杨狱缓慢呼吸,调运气血,渐渐地,胸口就浮现出舍身印的痕迹来。 温热的小手自肩至肋,轻点揉捏,不时的涂抹药膏。 秦姒在熟悉舍身印,以及杨狱的气血运转。 神通的施展对于她来说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但想要化害为益,这本该是她完成仪式之后才有的能力。 此时要提前施展,自然就要做足准备。 杨狱闭目养神,心中则在思量着秦姒的神通,以及他窥探到的命数词条。 红颜薄命,顾名思义,秦姒的未来,必然会有着劫数,就如身具孑然一身者,身边即便有美人环绕,也终将分散。 道果,是可逆天改命的。 理论上,身具道果,秦姒的命数必然会改易,可消弭利害,只是道果加身,那‘薄命红颜’词条仍在,这必然就有着问题。 驱害,看似普普通通,可其厉害之处,稍稍一想,他就能品出味道来。 认为有害的,则驱离,这就很离谱了。 假设秦姒认为血气、内息、寿元是对其有害,岂非一搭手,就能将对手的血气、内息、寿元、魂灵都驱离出去? 那换而言之,她的红颜薄命并未被自己驱离,是如通幽一般,不可作用于自己身上。 还是她并不认为‘红颜’有害? ‘可惜紫金吞煞宝葫芦的仪式未能完成,无法选择命数改变,也不知催命楼情报中,德阳府的魔魅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能助我完成仪式……’ 杨狱心中转着念头。 以通幽改易,将薄命红颜改易,理论上是最简单的,可秦姒的命数,可有着紫意的。 淡金色命数就让吴长白的命数化作混沌,万一触动了其命格中的紫意,那可就有麻烦了。 更不必说,此时的他,也未必有汲取紫色命数的能力。 “赤血舍身印,遇冷则现,实则是遇热则动,想要点燃,不但要内服药草、外浸药浴,还要一处极热的环境……” 一番摸索后,秦姒已熟悉了这枚舍身印与杨狱血气的运转,微送一口气: “到得下一处城镇,就可尝试了。” “有劳秦大家。” 杨狱点头道谢,披上衣服。 他的气血旺盛,筋骨更非常人可比,狭小的车厢里与这样的美人耳鬓厮磨,着实让他气血震荡。 若非可压抑气血,只怕那舍身印都要蠢蠢欲动了。 “杨兄称呼名字就是,秋风楼已成过去了,大家什么,莫要提了罢。” 秦姒轻挽鬓角长发,转身吹灭了麝香,不待杨狱拒绝,又道: “百毒金蚕蛊非是恶蛊,若有法培养,不但可助主人分辨百毒,更可纯化血气,破体对敌之外。 成熟之后,更可吐出金蚕丝,这是比之精金还要珍稀的异材……” “饲养之法,我已有了眉目。” 杨狱微微点头。 话至此处,两人皆是有些沉默,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有些不妙啊……” 一直竖着耳朵听车厢动静的赵坤心中嘀咕,暗叫不好。 杨狱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他不知道,可秦姒在秋风楼可也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和人相处哪里会冷场? 事有反常,必有妖! 呼~ 突然,盘坐于车厢中的杨狱似有所觉,掀开了车帘。 “嗯?” 赵坤微微一怔,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是?” 杨狱起身走出车厢,伸出手,感受着微风吹拂,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 秋日渐深,天气转凉,此时尚未至正午,但他却感受到了细微的燥热,不属于这个气候的燥热。 随着通幽入魂,他的五感越发敏锐,深处环境的每一丝细微变化,他都能捕捉到。 这一丝燥热虽然微弱,可来的太过突兀,在这凉爽的秋日,着实显得特殊。 “青女出世,赤地千里,大旱三年,可此间,还未到德阳府啊……” 杨狱心中微微一沉。 突然想起了在木林府地宫见到的三笑散人留书。 根据三笑散人的留书,以及之前听闻的德阳大旱,他对于青女道果在德阳府,已有着推测。 可此地还未到德阳府,天气已有着变化,德阳府又该是怎样个光景? 一枚道果,就足以影响数千里天气之变化,且长达数年之久? 这又是个什么原理? 心中思量间,他问道: “此处,距离德阳府还有多远?” “此处比邻德阳府,约莫还有百多里吧,不过此处官道并不通向德阳府。” 虽然有些疑惑,但赵坤还是回答了,指了指一侧的山脉: “翻过那片山脉,就是德阳府地界,此处并无官道可以通行。怎么,你要去德阳府?听说那地方有了灾,大批的难民出逃,可不是个好去处。” “杨兄?” 秦姒有些猜中他的心思,温言道: “你要去德阳府?听说德阳府有魔魅的痕迹,诸方势力混杂,你此时伤势未好,最后不要以身犯险……” ‘老曹、祁头此刻应当都在德阳府,加之徐老大人以及一干锦衣卫,若还不能稳定局势。以我此时的状态,只怕也帮不上忙……’ 心念翻滚,杨狱还是按耐住了心思: “先解决舍身印吧。” 似是看出杨狱的异样,秦姒微微沉吟后道: “其实杨兄要去德阳府,也没妨碍,去前方城镇买齐了药材,再去德阳府拔除舍身印,也不迟。” “也好。” 杨狱心下稍安。 “……” 眼见两人一言一语,哪个也没询问自己的意见,赵坤只觉心头有些发堵,突的一抬手,长鞭空甩: “驾!” “唏律律!” 龙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徒留同乘一马的两个侍女灰头土脸呆立当场。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催马追赶。 …… …… 惨! 惨! 惨! 早已秋日,却仍燥热的荒野中,运送粮车而来的所有人,全都掩面而泣。 哪怕是一路上见多了流民惨状的李闯,也不由的手脚冰凉,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荒芜的大地一览无余,只有零星的枯草趴在地上,遥遥望去,天地间一片暗黄,竟不见半点其他颜色。 不,还有着无人掩埋的骨架,在道旁野地散落着。 更远处,是被付之一炬的村庄,草木灰被吹的迎风飘舞,却仍是没有半点生机,隐隐间,似乎能看到零星的破布在地上翻滚。 “都死了吗……” 一整支运粮队,好似全都被抽走了精气神,一个个面色灰败,心态稍弱些的,已哭泣的不能站立。 哪怕有一个活人,一个就好…… 可是,没有。 从早上走到晚上,又从晚上走到早上,如此反复,接连十多日,竟没有见到一个活物。 不要说人,连以往大灾吞噬人骨的野狗、吃腐尸的秃鹫,都没有看到。 “啊!有人吗?!” “还有人活着吗?!” “徐大人救你们来了,还有人吗!” 李闯似再也无法忍受,发狂也似抓来一匹马,纵马狂奔,向着远处的村庄而去,不住的呼喊着,可直至他嗓子都喊哑了。 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目之所及,河床龟裂、荒原无杂草、山无它色河无水……这是一片死地,没有人活下来。 除了黄土,就是白骨。 太惨了。 这一路上,他见得了太多的饥民,一个个恶的皮包骨头,卖儿卖女者有,易子而食者有,饿的吃土吞石者有之。 可终归还有人活着。 可如今,这块曾经青州最为繁华的沃土,似乎已成为彻底的死地,再没任何活物、生气了。 无可形容的压抑,让运粮队中最为冷酷的士兵都几近崩溃了。 “李大人,有,有炊烟!” “有人,有人!还有人活着!” “快,快!” 就在李闯都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喊声,他的精神一震,四顾望去,果然看到了前方的炊烟。 “救人!” 李闯扛起一袋干粮,催马狂飙,可越是靠近,他心中越生出不安,隐隐间,他闻到了香味。 这是, 肉香味! 呼! 他猛然勒马。 那是一个被拆了大半房屋的小村庄,仅余零星几间房屋完好。 炊烟生起初,蹲坐着蓬头垢面的饥民,篝火之上,挂着的,分明是一条大腿! 咚! 好似挨了重重一锤,李闯晃了一晃,竟跌下马来。 他死死的握住长刀,却又颓然坐倒,重重的捶打着地面,双眼发红,泪水横流: “贼老天!你不让人活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4章 岁大饥,人相食!(第一更) 百里无鸡鸣,千里无人烟。 曾经只是听闻过的惨状成为现实,其震撼之强烈,是无以复加的。 一支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运粮队,走在空旷荒芜的野地里,皆是心神震撼,无论原本如何,都犹如被抽走了精气神般,变得沉默寡言。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人类亦如是。 没有人能够看到同胞的惨状而无动于衷,尤其是运粮的民夫、衙役、士兵,望见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幕,无不思及自身。 天灾人祸面前,他们不过侥幸未曾生在德阳府而已,可这样的灾难若是落在他们的头上,也不会有任何不一样。 无力、沮丧、难过、悲哀、惶恐…… 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席卷而下,让李闯几乎无法呼吸。 李闯如是,其他人也如是。 整座德阳府,好似化作了一方死寂的炼狱。 赈灾,尤其变得困难。 荒凉破败的大地上,没人知道饥民在哪里,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活着。 一支支运粮队从德林府、顺德府、木林府等等地方而来,犹如一支支孤雁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寻找着饥民、寻找着人烟。 也在汇总着德阳府的灾情与伤亡。 任何情报都是基于人才能够得到汇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哪怕是锦衣卫、六扇门的精锐武者,也觉无计可施。 往日里,他们需要情报,只需要寻找到各地驻扎的据点就可得到想要的,至不济,也可在其他人口中搜集。 然而,在这样近乎千里无人烟的荒芜之地,往日的手段没有了用处,只能以最为原始的手段去搜集。 一寸寸的搜查、走访。 一处山脚背阴处,支起偌大的粥棚,炊烟伴随着粥米的香气扩散着,更远处,大量的民夫、衙役、兵士在修建临时居所。 徐文纪木然的走在荒芜之中,望着粥棚之外,乌泱泱一片,几已无人性的饥民,眼角酸涩,却已流不出泪水来了。 “我记得,三十七年前,我奉诏入京,曾路过德阳府。那时的德阳府,千川奔流,良田万万顷,虽仍有人吃不饱、穿不暖,可已算是青州难得的善地了……” 徐文纪喃喃自语,似乎说于丘斩鱼听,似是自语,又或者说给万万里之外,高居庙堂的衮衮诸公。 “当年的德阳府,于青州诸府可列前三,沃土万万顷,人口千万,钱粮甚足……” 望着身侧越发苍老佝偻的老人,丘斩鱼的声音有些沙哑,心中酸涩难受。 哪怕是见多了严酷的锦衣卫,在入德阳府后,也有不少人无法忍受,狂吼大叫,犹如疯癫。 诸水环绕,千川孕育,千万人居住的青州明珠,如今变成如此模样,又有谁人能够无动于衷? 或许在多年以后,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只会是冰冷冷的‘岁大饥,人相食。’六字,但此时,却仍是千万人的哀嚎。。 看着粥棚外看似极多,可远比想象中少太多的灾民,两人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尤其是丘斩鱼,直到来到德阳府之前,他始终还不相信德阳府的灾情会眼中到数十上百万人溃逃。 “这是天灾,也是人祸。” 丘斩鱼的脸色铁青,几欲杀人: “又是怜生教吗?!” 德阳府的灾情,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达两年多。 可如此漫长的时间,无论德阳府的官吏、六扇门的捕快,亦或者是锦衣卫的暗子,居然都没有传出只言片语。 能有如此手段的,除了怜生教,青州绝无第二家可想。 徐文纪没说话,快走了几步,行至一匹刚至的快马之前,马上的骑士勒马越下,其怀中抱着一个瘦弱的盲童。 这是他入德阳府以来,所见的第一个孩子。 “大人,这孩童是卑职在不远处的山洞里发现的……” 那骑士还要说什么,徐文纪已俯下身,将怀中的饼子递给孩童,轻抚他皮包骨头的身子,问道: “你怎么在山洞里?” “……我爹,我爹带我去的,他,他说外面坏人很多,带着我和娘躲进了山洞里……” 那瘦弱的盲童咀嚼着饼子,口齿不清的说着。 “你爹娘呢?” “不知道……后来我看不到了,爹说娘去别的地方了,后来,爹也走了,给我留下一些肉和腥水……” 盲童说着。 “大人。” 那骑士心有不忍,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山洞里,确实有一男一女两具尸骨,以及一些烟熏后的痕迹。应该是这孩子父亲,戳瞎了他的眼睛,然后……” “不要说了!” 丘斩鱼低喝一声,扶住徐文纪。 “聂文洞何在?” 徐文纪推开他,面无表情。 “德阳府地势复杂,聂大人在此处留下粥棚粮食赈济之后,就往南去了。 这一路上的粥棚皆是他所留,算算时间,他此时应当已到了德阳府城附近,德阳府城在之前最为繁华,即便有大灾,也可撑下去才是……” 那骑士躬身回应。 丘斩鱼眉头拧的很深。 为了清洗四大家的势力,他与徐文纪来的稍晚,直到四大家全面溃败,两人才带人前来德阳府。 在这之前,赈灾是剿灭了长留山的聂文洞在进行,他们一路所来,所见的粥棚,有不少都是他所留。 “德阳府城吗?” 徐文纪点点头,嘱咐属下看护此间的粥棚与难民,与丘斩鱼一道,向着德阳府而去。 临上马之前,徐文纪回望身后荒芜的乱地,心中悲凉难言。 呼呼! 留下粮食,一行人快马而行,随着靠近德阳府,人烟渐渐多了起来,遥遥看到德阳府城之时,徐文纪突然停下。 吁~ 其余人也皆停下。 徐文纪翻身下马,行至最近的粥棚,此处汇聚的难民不少,不过比之来时所见,却要好不少,至少不至于不着寸缕。 不过,却仍有菜色。 一一看过熬煮粥米的大锅,徐文纪一言不发,丘斩鱼随手落下筷子,锅中粥米甚稠,筷子根根立起。 “这粥米似无什么问题吧?” 丘斩鱼眉头舒展。 筷子浮起,人头落地,这些粥,熬煮的合规合法,着实挑不出什么错漏来。 “穷且问你,这粥棚是谁人所设,又是何时设下?每日熬煮粥米几锅,可赈济多少灾民?” 徐文纪看向熬煮粥米的汉子,沉声问道。 “啊?” 陡听得提问,那汉子身子一抖,有些慌乱,口舌不清: “我,我……” “唏律律!” 突然,远处传来骏马长嘶之声,那汉子听见,浑身就是一抖,附近的难民也都吓了一大跳,纷纷跪了下来。 哪怕是正捧着粥碗的,也不例外。 呼! 一行骑士匆匆而来,远远的看到徐文纪一行人,头前的中年人面色一紧,随即下马疾步而行,不及到身前,就跪了下来: “学生安思之,拜见徐老大人!” “德阳府主,安思之。” 听闻这个名字,徐文纪身后的一干人等,面色皆是一寒,哪怕是素来稳重的丘斩鱼,都几乎想要拔刀砍死他。 “思之、慎之,名字,是极好的……” 徐文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出之前问那伙夫的四个问题。 “呃…” 安思之神色微变,反应很快,回应道: “府城之外,学生设下粥棚三百二十,每日每棚熬煮粥米一百九十锅,两年以来,共赈济灾民,二十八万人!” “两年多了,两年多了……” 望着粥棚外匍匐惶恐,面有菜色,瘦的几如骷髅的一众难民,徐文纪长长一叹: “你做的,很好啊!” 铮! 叹息声未落,突然伸手,自丘斩鱼腰间拔出雁翎刀,只一刀,就将面露惊愕是安思之头颅斩下! 嗤! 血水洒在地面,粥棚内外先是一惊,随即一寂。 噗通! 残尸倒地,溅起飞灰,尾随而来的一众人见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不待他们反应,徐文纪已然回刀归鞘,苍老的脸上尽是无可掩饰的怒与杀: “德阳府上下,一应官吏尽数缉拿,若有反抗,当场格杀!” …… …… 呼呼! 燥热而萧瑟的秋风之中,龙马拉着的车辇行进荒野,杨狱立于龙马背上,遥望四周,哪怕以他的心境,也不由泛起阵阵凉意。 他的五感敏锐非人,可此时,哪怕他将五感拔升到了极限,竟也没有捕捉到除却风声之外的任何声音。 萧瑟寂寥,满目皆炼狱。 “难怪三笑散人会不忍,会如此的郑重其事……” 杨狱喃喃,只觉心中有些抽搐。 有着曾沦为流民乞儿的惨痛经历,他始终对于灾荒有着极深的印象,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知道,什么是恐怖。 那秋风吹动的,已不止是杂草,更多的,是白骨。 天灾? 人祸? “这……” 马车停了下来,秦姒、赵坤皆下了车辇,环顾着萧瑟的天地,一时,竟也不知说些什么。 她们,是来过德阳府的。 可正因为来过,才越发的感觉到心寒与可怖。 “呼!” 良久之后,杨狱方才收回眸光,转而看向秦姒: “尽快吧。”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5章 让他们活!(第二更) 荒野之地,处处无人,自不必刻意寻找什么隐蔽之所,行走未久,众人就来到一处小山谷。 大旱两年多,草木皆枯死,吃食寻找不到,枯树柴禾却是不缺,很快,就升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旁,秦姒在准备着需要的药材,赵坤百无聊赖的打着坐,杨狱则起身来到山丘之上。 燥热的风中,他遥望远处。 目之所及,只见枯骨不见人,一股难言的苍凉让他心神难宁。 “青女……” 杨狱自语着。 哪怕到了此时,他还是对青女出世将会造成如此可怖天灾,有些怀疑。 道果杂谈有言,道果者,为天地精粹法理之汇聚,任何一枚道果,都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五类道果,无论神佛仙,还是妖魔类,皆是可被人掌控的,若出世都将会闹出如此大动静,何人能掌控? 是以,他更倾向于道果杂谈中的另一个解释。 能得道果承认且顺利掌控者,多称之为‘异人’、‘神通者’,而以其他法子强行炼化道果而失败者,就被称之为‘魔魅’。 这个‘魔魅’,非是指‘魔类道果’,而是炼化失败,失却本心之人。 如今德阳府这个情况,不像是正常的仪式,更像是强行炼化而被道果反噬之后所造成的。 因魔魅一旦现世多会造成灾难,是以,历朝历代以来,但凡是发现此类踪迹,必会在第一时间被扑杀。 德阳府如此大的动静,居然能持续两年多,这其中若是没鬼,他是绝不相信的。 而真如他所料,这背后果真有人在操纵、遮掩、坐视这样的灾难发生,那定然也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 徐文纪以及一干锦衣卫的到来,只怕就会面临幕后之人的疯狂反扑。 念头翻滚,杨狱越发觉得有可能,无论这是道果出世,还是魔魅出世,若没有极为强力的人在背后遮掩,德阳府的大灾绝无可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他此时麻烦缠身,有心而无力。 “只能寄希望于徐老大人了。” 杨狱心中喟叹一声,盘膝坐于山巅,微微闭目间,进入了暴食之鼎。 整理收获,磨练武功,也等待着暴食之鼎的蓄能再度充满。 …… …… “啊。” 满满的一口粥米下肚,李大山长舒一口气,满足的拍了拍干瘪的肚皮。 终于,吃到了粥,而不是连清水都不足的稀汤水。 稀汤水,可以吊命,可却根本无法果腹,喝足了两年稀汤水还没死的,包括他在内,也没有多少人了。 当然,他也从两年前的近三百四十斤,到了如今的六十斤,若不是最近几天粥米突然变厚,他只怕也撑不下去了。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一人一碗,粥米管够。” 听着粥棚下传来的呼喊,李大山又舔了舔破碗,一碗哪里够? 他想再上去要一碗,但还是退缩了,这两年,他见多了贪心被打死的饥民,这一碗,以为虽然吃不饱,但起码饿不死了。 “要是晚上再来一碗,那该多好?” 旁边,有饥民呻吟着,七嘴八舌。 李大山却不觉得吵闹。 往日里,城外都是一片死寂,哪怕有超过十万人的难民扎堆,可在极致的饥饿之下,没有人还有力气呼喊。 此时,听着零零星星的声音,他才觉得,自己才活着。 “安扒皮怎么会突然大方起来?这样厚实的粥米,上次见,还是大旱之前了……” 有了力气,人就会开始乱想。 不少流民都议论起来,但大多数还是漠不关心,躺在地上、树下,避开毒辣的阳光,减少一切消耗。 为了活下去。 “听说,是有大人物前来赈灾了,那安扒皮或许是怕?” 有流民挣扎着坐起,小心的说起自己从别处听来的消息。 “大人物来赈灾?” “官官相护,谁来不一样?前些日子,不也说来了个大官?有什么用!” “来了又怎么样?那安扒皮的叔叔,是道城的大官,谁能奈何他?” “我想吃肉,想吃肉……” …… 议论声渐渐多了,但大多数饥民对什么赈灾却是嗤之以鼻。 两年前、一年前、半年前,或许还有人希冀着有人来救他们,可现在,没有几个人还有这样的念想了。 一群饥民,谁会在乎? 官老爷们锦帽貂裘,美酒珍馐,美人陪伴,又有哪个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吃肉?谁不想?” 李大山啥也没听清,就听到有人呢喃着吃肉,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哪怕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有饥民是能吃上肉的。 只要,你有…,且舍得。 他没有,也舍不得,是以,他很久很久没有吃肉了,久到他早就忘记肉是什么滋味。 只记得那是世间最为美味的东西。 “我,不想活了。” 身侧,一个饥民突然坐起,泪流满面。 “活着吧,死了,不知要死谁肚子里去,我不怕死,可我一定不能死无全尸!” 李大山勉强说了一句: “混着吧,或许晚上还有粥吃呢。” 这两年里,他见多了不想活的饥民,甚至于,这城外一批批来去,不知几万几十万的饥民,就没几个不想死的。 他们还活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被人烤着果腹。 死无全尸的人,可是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我看到了,我看到安思之那个畜生了,他骑着高头大马,油光满面,他,他……” 那饥民崩溃了,狠狠的撞着树干。 没人阻止,也不会有人去阻止,事实上,这动静吸引了很多人,他们眼神里闪烁着的,不是怜悯而是难以形容的骇人红光。 “你要死,把你的碗给我!” 李大山突然上前,一把将那饥民手里的破碗抢了过来,使劲舔了舔,才一屁股坐下: “你反正要死,打一碗粥给我吃再死?” “啊!” 那饥民彻底崩溃了,扭转身子就和李大山厮打起来。 “打!” “打死他!” “都死了才好!” 四周围着的人更多了,起哄声更大了。 “住手!” 突然,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只一声,大片的饥民就被吓的倒了一地,厮打着的两人,也才分了开来。 饥民们纷纷望去,就见得一队精气完足的骑士奔腾而来,高头大马,鲜亮甲胄,森寒刀剑。 这一切,顿时将所有饥民全都吓住了。 厮打的两人更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声不断。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大人饶命,求大人饶恕!” 李大山磕头如捣蒜,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这个年月,能骑马带兵器的人物,都是能决定他生死的大人物,他哪里不害怕? 更后悔自己多事。 救他干什么? 自己死定了吧? 磕没几下,突然有一只苍老的手掌搀住了他的手臂,李大山惶恐抬头。 那是一个须发都近白,只有一身发白衣衫,看上去还有些佝偻的老者,他搀扶着自己,脸上流露出他不理解的复杂。 “你没有罪,更不需要任何人恕罪……” 他听到面前老人如是说道。 “你们,都没罪,更不需要死。” 徐文纪望着城外躺出了十数里,犹如人肉地毯般的枯骨饥民,语气中有着难以形容的悲哀: “有罪的,是老夫。” “徐老!” 丘斩鱼面色一变,翻身下马,尚不及到身前,徐文纪已跪在了所有灾民面前。 “老夫徐文纪!” 苍老的声音远远回荡,徐文纪重重一磕,雄浑的内气鼓荡起来: “今日之后,若尔等食不可果腹,尽食吾心肝!” 隆隆之音在德阳城外回荡不休,空荡荡的护城河外,不知几千、几万还是几十万的饥民,全都呆呆的看向他。 没有几个人看的到他,可那声音,却在一次次的回荡之后,在所有人的耳中响起。 呼呼! 燥热且冰凉的风荡起了徐文纪单薄的衣衫,他的血气早已跌堕了太多,却耗费内息一次次的发声。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徐,徐老大人!” 李大山惊呆了,双腿一酸,再度跪倒了下来,嚎啕大哭,再没有吝啬本就不足的体力的意思。 “老大人!” “徐大人!是他老人家来了!”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 呼喊、哭喊、哀嚎声,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几乎如逆潮一般冲天而起,巨大的声音,甚至穿过了高高的城墙。 回荡在了整座德阳城中! 一呼百应!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中,丘斩鱼等一干锦衣卫都觉心神震荡,数万人,数十万人的声嘶力竭,是比之武圣之吼还要来的震撼人心的声音。 城墙之上,城门之前,城墙之后,无数人听着这声音,心神颤栗,惊悚骇然。 “这……” 丘斩鱼心神震动。 他知道,在此的如此多灾民,未必都听得到徐文纪的声音,更或许许许多多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可他们,也想活! 哪怕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哪怕在日后的史书之中,他们或许只会是一个冰冷而渺小的数字。 他们,也想活! 牧守一府的安思之,没有在乎过他们。 坐镇一州的聂文洞,也没有理会过他们。 甚至于,那名义上的龙渊道之主,也都没有回应过他们。 然而此时,终于有人,向他们承诺了。 让他们果腹, 让他们活!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6章 燃血突破!(第三更) 排山倒海也似的欢呼之声,飘过了护城河,飘过了一条条街道,落进了城南一处大宅院中。 这间宅子坐落于德阳府最为繁华,寸土寸金的大街外,占地百亩,地势开扬,门前两头大石狮正对繁华大街。 朱红大门外,平整的铺彻着白玉石板,干净到不染尘埃,精悍的门丁立于两侧,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往的行人。 大宅中,一处清幽的院落之中,自地底引上来的清亮泉水汇聚成湖,其中鱼儿争游,阳光映彻,反射出刺目的金光来。 “这山呼海啸之音,真让老夫听得战战兢兢,也只有他徐文纪,敢做下如此犯忌讳的大祸事了。” 饵料洒落,引得鱼儿哄抢,聂文洞轻轻擦拭着手掌,面带冷笑: “我虽爱名,却也知道,有哪些东西沾不得。” 收买人心,必为上所忌,历朝历代莫不如是,如若不然,如此惠而不费之事,他难道不会做? 之所以不做,非不能,实不愿而已。 “徐文纪来的好快,这一路只怕停也未停,也不知他那老迈之躯,还能坚持几时?” 于忘海深深的望了一眼城外的方向,有着忌惮。 自得知徐文纪要来青州,包括他在内,青州的各方势力曾有过一次暗中会面,商议过重重反制的手段。 当时,他自忖,即便徐文纪有通天手段,青州这泥潭,也足以让其深陷其中,至不济,也得数年甚至十数年来调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 仅仅十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的诸般后手,就几乎被徐文纪一一打穿。 回想着十个月里发生的事情,于忘海心中忌惮之深,几乎达到了顶点。 一个仅带一老仆、一孙女的失势的老京官,一出现,就收束流民,更借粮仓失火倒逼四大家吐出粮食。 在之后,更在聂文洞与方其道的掣肘之下,打通了由四大家把控多年的漕运,并革除诸府官员,暂时肃清吏治。 其间,更发生了冀龙山攻城这样的大事。 可即便这样,十个月不到,他已调遣了诸府粮草,来到了德阳府,这,超乎了任何人的预料。 四大家、州衙、六扇门、匪盗…… 所有掣肘他的,都被他暂时压制住了,甚至于,若非是德阳府大旱这样的事情,整个青州,都要被他彻底清洗一遍了。 “不想他来,终归还是来了,也罢,这样的事,老夫本也没指望能隐瞒多久……” 聂文洞请嗅一口茶香,将茶水倒入湖中,问道: “方其道那里,可有音讯?” “那一日他被‘金甲人’重创之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不过,数日之前,他曾现身在六扇门某据点,发了召集令,估摸过些时候,青州六扇门的高手也该到了。” 于忘海上前为其倒茶,清香扑鼻: “想来他应是受了重伤,在防备我等。不过从他发布召集令来看,他还没忘了与我等的约定。” “他不敢忘!” 聂文洞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嗅了一下,又将这贵比黄金的茶水倒掉: “他敢忘,这两年里他拔杀锦衣卫据点之事,第一时间就会传到锦衣卫手中去……” 德阳府如此之大的灾情,能被隐瞒两年之久,固然有他的手笔在其中,自然,也有着其他助力在其中。 方其道,就是其中之一。 “大人慎言。” 于忘海面色微紧,旋即低声道: “那姓曹的锦衣卫如何处置?” “哼!” 听得此人的名字,聂文洞面露冷色: “敢坏我大事,岂能让他死的便宜?” 他心中震怒。 德阳府之事,之所以会流散出去,除却那些翻山越岭逃出去的难民,与锦衣卫也不无干系。 如若不然,此时的德阳府也不会吸引来如此之多的牛鬼蛇神。 “那?” 于忘海询问。 “一个小角色,杀与不杀不急于一时,此时的当务之急,是要剪除徐文纪的手脚。裕凤仙且不必说,祁罡此人,手段过硬,不能留了!” 聂文洞轻揉太阳穴,略有些伤神: “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个杨狱,那小畜生,也不容小觑,需得今早谋划了,否则,只怕会坏事……” 祁罡,绝非等闲之辈。 在裕凤仙调来之前,他几乎已然是青州指挥使了,其虽差一线才可踏足五关,但手段之强,也不逊五关准宗师。 数月以来,直杀的齐龙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要动他,绝非易于之事,更不要说,此时还要加上一个杨狱了。 虽然后续情报中有提及,其杀萧战之时曾有神秘的神箭手帮忙,但其武功也必然到了极高的地步。 否则萧战一拳打死,再有什么帮手,也没有用处。 “那杨狱行踪尚未可知,此时即便要动手,也无法触及。至于祁罡,有着那姓曹的锦衣卫在手,倒不是不可谋划……” 于忘海微微沉吟,衡量着自己所能动用的力量。 “具体事宜,由你办即可。” 聂文洞侧耳倾听,城外的山呼之音已落,不禁摇头: “安思之这一条命,只怕不够平息众怒。也好,官吏换上一茬,更好下手……” “大人不可妄动,这些日子,锦衣卫盯我等盯的很紧,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不值当。” 于忘海出言警告。 “锦衣卫。” 聂文洞语气不善。 从祁罡到裕凤仙,锦衣卫始终是他一块心病,哪怕他做事一向不留后手,哪怕有人查到头上,也有着后手。 可一把剑始终悬在身侧,他也着实不喜。 “也不知那裕凤仙发什么疯,倾力相助徐文纪,若非她与锦衣卫,那徐文纪便是有通天之能,在青州也只能举步维艰。” 于望海面色也有些阴沉: “大人仅除祁罡、杨狱,只怕还是不够,不如连她也一起……” “此事休要再提!” 不想,听到他这句话,聂文洞却似是断然拒绝,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警告: “老夫最后说一次,她,你绝不能动!” “是!” 于忘海心中一震,旋即低头应下,心中则是更加疑惑。 手握州衙情报系统,更随时可调阅六扇门一切情报的他,青州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 可他足足调查了几年,也查不出裕凤仙的来历,只能猜出其背后必然有着强大势力。 此时试探之下,心中越发笃定。 聂文洞能稳坐封疆大吏之位数十年,其背后的势力自然不小,能让他忌惮的…… “萧战死后,四大家已成惊弓之鸟,再想借力已经很难,不过,也由不得他们退缩。另外,除却风虎云龙之外,其他供奉你也可动一动……” 聂文洞轻敲椅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除此之外,贵派受我二十年供奉,也是时候该出力了。” “这……” 于忘海心中一凛,但也无法拒绝,只能点头: “属下明白了!” “说来,贵派到底什么跟脚?老夫这些年也明里暗里问了你多次,为何就不能说上一说?” 聂文洞扭头,看了一眼于忘海。 “微末小派,哪有什么跟脚?” 于忘海为其倒上茶水一杯,也微笑起来: “您要想知道,自然可以告知。不过大人您,是否也能回答属下一个问题?” “嗯?” 聂文洞一挑眉,旋即笑着摆手: “此事,交予你了,最好赶在龙渊卫到来之前办妥,道城来的那位,可也不是个好应付的……” “属下明白。” 于忘海躬身退下,出得院落,眼底方才泛起阴霾: “这老狐狸,到底想要做什么?” …… …… 大日高悬,无风、炎热。 山谷之中,赵坤移动着巨石,将席地而坐的杨狱围在正中。 “杨兄,七日准备还是稍显匆忙,不过,已可姑且一试了。” 秦姒轻点好药草,自缝隙走入其间,将一株株药材摆放在杨狱周围,道: “舍身印火一旦燃起,你血气中的杂质将会被炼化出体外,同时,你自身会受到莫大的痛苦,补充血气的丹药,你果真准备好了?” “来吧。” 杨狱手腕一翻,三枚‘换血大丹’已被他塞进了口中,以舌扣下,闭目等待着。 “换血大丹?” 只扫了一眼,秦姒就心中了然。 当即也不再多说,将四周的药材点燃之后,又将两株赤红的药材磨碎,均匀涂抹在杨狱赤着的上身之上。 然后,双手搭在了他的双肩之上。 “呼!” 杨狱闭目感应,就觉得温热的气流自肩至腰腹,突然间,温热变作滚烫,炽热到无法形容的火焰,瞬间从胸口扩散至全身。 “退!” 大石外蓄势待发的赵坤眼疾手快,一把将秦姒拉出了石洞,旋即,就看到那如同实质一般的血气般迸射而出。 隔着巨石,都感觉热浪逼人。 哗啦啦! 体内火焰燃起之瞬间,杨狱的血液奔流,发出大江大河般的声响。 杨狱强忍着剧烈到了极点的痛楚,引导着体内滚烫灼热的气流,向着周身四处游走。 同时,他的喉头一动,压在舌下的三枚换血大丹也随之坠入胃袋。 “咕咚!”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7章 心眼?(第一更) 咕咚! 如巨石落入深井,点点涟漪在心头泛起。 炙热的火焰自胸口扩散至全身,不止作用于筋骨之上,更深入血管之内,只一瞬间,血液就化沸腾起来。 热! 炙热! 炙烈的火焰之下,杨狱只觉五内俱焚,沸腾而粘稠的气血裹挟着筋骨皮膜脏腑,好似要将血肉烧融,锤打锻炼。 痛楚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他的五感超乎常人,对于痛觉的感知也比常人多出无数,这一下爆发的痛楚,哪怕早有预料,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呼!” 但仅一刹而已,他已强自落座,赤红的上身上,舍身印的痕迹扭曲起来,犹如一团火莲绽放。 乍一看,好似盘坐于血莲之中,看上去妖异而恐怖。 呼! 吸! 长长的一次呼吸之后,杨狱再度转为内呼吸,周身毛孔瞬间闭合,拦住了外溢的血气。 这是极为危险的。 比之上次一举突破第三关的时候还要危险许多,因为在秦姒神通的作用之下,舍身之火直接焚进了血液之中。 那是一尊混血十三次的准宗师毕生的血气所燃起之火,狂暴而可怖。 想要化害为益,有哪里是说说而已? 秦姒本想亲自为他扭转,但杨狱思及之后,却还是拒绝了,并非是不想让她察觉自己血气运转。 而是换血的过程,也是自身蜕变的过程,他不能错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 自身的蜕变,必须要自己来掌控,秦姒或许可以让他避免这样的剧烈痛楚,可同时,也会让他失去领悟血气蜕变的奥妙的机会。 嗡~ 焚烧杂质,锤炼气血。 而他一并吞下的三枚换血大丹,也在提供着海量的药力去补充他的气血。 焚烧、补充、焚烧、补充…… 这样剧烈的变化之下,他只觉自己好似充气一般,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 耳畔中,血液流淌好似惊涛骇浪,狂风暴雨。 这已然不像是今法换血,更像是古法换血了,狂暴的火焰驱离着血液中的杂质,也在变相的锤炼筋骨。 “或许,换血十三后,还是要经历一次如古法换血一般,剧烈的脱胎换骨!” 剧烈的灼烧痛楚下,杨狱心中升起了明悟。 今日之换血十三,筑基五关,是在古法的基础上改进的,让曾经极度凶险的换血大关,从筑基五关之后直接拉近到了武道之初。 相传,在三千年前的秦末,筑基共有六关,换血是最后的门槛,其后三千年的演变,才化为如今更为温和的十三次换血。 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壮举,让更多的武者能够走入更高的境界。 原本他以为,将那极端凶险的换血大关,化为如今的十三次换血之后,就不需要凶险的换血关。 但这时,他心中突然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换血,才是武道的精华之所在。 犹如神通的仪式,不经历这一遭,就无法发挥出其真正的威能来。 换而言之,温和的换血,想要达到古法那种剧烈到极致的升华,所需要的时间只怕会无比的漫长。 武道修行,几如人之进化。 温和的进化,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想要加速,无论是什么法子,都绝不可能温和! 小火可以将水烧开吗? 当然可以! 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烧开水,只能是大火、猛火! “老母想尔服气法……” 血气剧烈蜕变中,杨狱的心中又是一动。 换血层级的提高,他的内炼服气法,也可以再进一步了。 数年之中,杨狱也曾接触过其他的服气法,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改换,而是仍旧选择了这一门品级未定的服气法。 其他服气法,随着品阶的提高,内气会越来越凝练,甚至,化作实质一般的存在。 道果杂谈中,曾有记载过那位‘武圣陆沉’的一则传言,他曾留下的一缕内息,被人妥善保存之后,竟留存了足足三个甲子都不散! 老母想尔服气录,于内气品阶之上的表现着实一般,可其作用于五感之上的作用,却是他在其他地方闻所未闻的! “筑基第四关,于武道而言,可凝真罡,等闲的刀兵彻底失去了意义。而老母服气法之中同样如此……” 杨狱心中泛着念头,同时,那竟有血火煅烧之后,似也有着蜕变的内息,就自从周身向着大脑汇聚。 竟有眼耳口鼻之后,汇聚于鼻梁之上,眉心之处。 五感之后,是第六感! 服气录中将之称之为‘心感’! 轰隆! 内气停驻于眉心之瞬间,杨狱只觉心头落下了惊雷一道,直将他的精神都震的一散! 嗤嗤嗤~ 下一瞬,失去了他的控制,浓烈的汗气自周身毛孔被挤压了出来,带着滚烫与血液之中特有的铁锈味道,一下弥漫了整间石洞。 唰! 血液的沸腾,催发了内气之暴动,周而复始之下,石洞都似被染红,炙热的热浪从缝隙之中挤了出去。 不! 这热浪如此惊人,甚至将那一块块巨石都推动了! “不好!” 石洞之外,始终关注着的秦姒面色一变,瞬间挣脱了赵坤的手臂,发力拍开巨石,竟又进了石洞! “你!” 赵坤神色也是大变,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杨兄!” 热浪水汽让秦姒周身发红,但她也无暇理会,一步上前,双手又自落下,发动神通。 “燥热、驱离!” “心魔、驱离!” “痛楚、驱离!” …… 温润的光芒接连闪过九次。 立竿见影。 前一瞬还赤红一片的石洞瞬间恢复如常,燥热与水汽也一扫而空。 秦姒这才松开手,脱力一般踉跄一下。 呼! 杨狱伸手,抓住她的腰身,这才睁眼。 秦姒的面色潮红,香汗淋漓,好似耗费了莫大的气力一般,显得有些疲惫。 “咦?” 杨狱发怔。 “杨兄!” 秦姒只觉好似被他看穿了所有心思,不由的脸色发红,一发力,挣了开来。 “抱歉。” 杨狱怔怔回神,拱手道谢: “有劳秦姑娘费心了。” 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失神,无法操纵血气,若无秦姒出手,只怕要有危险。 “舍身印没了。” 看着杨狱光着的上身,秦姒小脸微红,转身出了石洞。 “呼!” 杨狱也松了口气,手却不自觉的抚摸眉心,心中自语: “这就是心眼?” 那一瞬间,他确实看穿了秦姒。 不过,不是心思,而是…… …… …… 呼呼呼~ 燥热的秋风漫卷着尘埃,在荒芜的野地上,来回吹卷,吹动了枯干的杂草,也吹动了树梢上早已褪色的衣角。 呼! 林安足下轻点,将那衣角取下,手指一拈,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这是飞鱼服……” “飞鱼服?!” 他身后的一干锦衣卫的脸色都变了。 飞鱼服、绣春刀,这两者并称为锦衣卫的两大标志之一,可事实上,不是所有锦衣卫都有此殊荣的。 飞鱼服,乃是来自皇帝的赏赐。 欲穿飞鱼服,至少,都得是百户之上,京都或许门槛低一些,可在青州这边关苦寒之地,不少百户都没有资格穿飞鱼服! “赵青,曹老大……” 林安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先他而来,且着飞鱼服的,有且只有赵青、曹金烈两人而已。 不详的预感袭来,让他忍不住咬紧牙关,他却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悲戚,冷眼扫过一众义愤填膺的手下,低喝道: “遣几个人去通知祁头,剩余的,跟我走!” “是!” 一众锦衣卫心头皆压着火。 比之同为暴力机关的东西两厂、六扇门,锦衣卫是个极为特殊的机构。 锦衣卫,是极少有到了如今这个年月,还在遵守最初禁令,父死子继规矩的暴力机关。 欲成锦衣卫,只有两个条件。 良家子,以及,祖辈有人是锦衣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要求。 特殊的要求,让锦衣卫的人数稀少,可也让他们极为抱团,彼此之间的交情,已非同僚那般简单。 眼见得破损的飞鱼服,所有的锦衣卫心中尽是暴怒与杀机。 “走!” 林安压抑着怒火,循着痕迹一路追踪,未多久,他的脚步又停下。 “那是……” 眼前,是一片光秃秃的枯林,靠着密林,聚集着一批饥民,有人在打水、有人在生火。 “你衣服哪里来的?!” 林安足下发力,瞬间逼近林子,直接将其中一个流民提将了起来。 这流民衣衫褴褛,可依稀可见,其上大红的云缎底子,这时飞鱼服…… 铮~ 几个锦衣卫直接拔刀,厉喝出声。 这些流民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全都慌了手脚,忙不迭的跪下求饶。 “这衣服,哪来的?!穿这衣服的人呢?!” 林安厉声呵斥。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这衣服,这衣服是我捡,捡到的,他,他人,他人……” 那流民骇的面无人色,连连求饶。 “捡的?” 林安的眼神何等锐利,一眼就发现了这流民的眼色总是乱瞟。 他猛然回头,待看清后,身子就是一个踉跄。 那是一处仍在燃烧的火堆。 其上,有一满是污黑、油脂覆盖的刀鞘……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8章 魏正先之后,青州天赋第一!(第二更) 轰! 似被重锤迎面一击,林安只觉眼前发黑,几乎一头栽倒在地。 来到德阳府已有月余,他哪里不知道这一幕代表了什么? “赵青!” 林安的身子哆嗦,再扭头,眼神都几乎充血了。 见他如此模样,那流民几乎被吓的心脏骤停,其余的锦衣卫也反应了过来,旋即,就是冲天怒火。 “你,你们吃了他?你们,你们吃了他!” “畜生!老子活剐了你们!” “我们来救你们,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当啷啷’几声,刀剑出鞘,一众锦衣卫眼睛全都红了,怒吼声犹如下山的恶虎,就要暴起杀人。 “都住手!” 冷冽的声音从紧咬的牙缝中挤了出来,林安冷冷的扫过一干流民,心中悲戚已无法抑制: “取我刑具来!” 他与赵青,是同一批进入锦衣卫驻地的,习武、任务、晋升,三十年里几乎形影不离,虽是异姓,却是兄弟。 眼见得这一幕,他心中的杀意几乎将心都吞噬了,却还是按耐了下来。 曹金烈的下落,或许还要从这群畜生身上着手。 “畜生们。” 一众锦衣卫几乎咬碎了牙,狰狞着脸将所有流民都围在了中间,刀剑紧攥着,随时都可暴起杀之。 眼见得刀剑如林,森寒逼人,一众流民都吓的脸色煞白,更有甚者瘫软在地,屎尿齐流,也有人,发出惨笑。 “哈,哈哈哈!杀,杀吧!” 林安冷冷望去。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体若骷髅,半分像人,九分像鬼的老者,他哭着,笑着,望着一众锦衣卫,狰狞不已: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王法道德,在那样的饥饿之下,统统都是放狗屁,放狗屁啊!哈哈哈!” “你们那里知道?你们不会知道……” 那老者语无伦次,浑身不自觉的打着摆子,只从其破烂的衣衫上,似可看出儒衫的残留。 一个锦衣卫就要上前,林安拦住他,冷冷的看向老者: “继续说!” “你们有干粮、有马、有刀剑、有甲胄。可我们,什么都没有……”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他救了我们,可,我们……” “不想死……” …… 那老者哆哆嗦嗦,哭笑着说着。 林安的脸色又青又白,一干锦衣卫的面色也变化不定。 那是数月之前,烈日炙烈的夏日,一行锦衣卫来到了这里,解救了一伙被马匪圈养的‘两脚羊’。 他们别有任务在身,只留下一个人带他们数百人离开,可半路,又遇到了一伙凶人。 “……没有办法!那伙凶人杀了他,升起了火,让我们吃了他。我们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畜生!” 一个锦衣卫怒不可遏,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看着满地的行尸走肉,气的浑身哆嗦; “他救了你们,你们,你们……” 他说不下去,所有的锦衣卫也都红了眼眶,几乎咬碎了牙。 “赵青、曹老大。” 林安低声自语,死死的看着那老者: “那伙凶人留着你们,是想借你们的嘴,给我们指路吧?说,他们在哪里?” “不,不知道。” 那老者身子一僵,望着杀气腾腾的一众锦衣卫,绝望而木然: “真,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林安点点头,望向身后的一个脸色木讷的锦衣卫。 那锦衣卫点点头,取出随身携带的刑盒,走向了那老者。 “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凄厉已极。 未多时,那锦衣卫擦着手站起,向着林安点点头,然后腰间一抹寒光迸现,拉扯出大片刀影,只一瞬,已将聚拢的流民尽数斩杀。 血腥味冲天而起,扑灭了一旁的篝火。 “那伙凶徒,只留下了一句话。” 木讷的锦衣卫青年环顾一干同僚,其实,老者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那伙凶徒, 让他们在原地等死。 没人再发一言,心中尽是悲愤与怒意。 刀头舔血一辈子,死,每个人都想过,可身死,却要将尸体都给人烧着吃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从未遇到。 更,不可原谅! “赵兄,小弟来接你了……” 林安取下那满是污黑、油脂的刀鞘,又将那流民身上不足一半的飞鱼服扯了下来,塞进怀里。 他心中悲怆至极,却无暇感伤,想嘱咐属下回去报信,又觉不妥。 那伙凶人留下这伙流民在此数月,又有这话留下,只怕早就在暗中谋划,说不定此时就有人在隐秘处盯着他们。 一旦分散,只怕就会被逐一击破。 “等。” 强压下心中怒火,林安席地而坐,即是等那伙凶徒上门,也在等待祁罡带人赶来。 其余锦衣卫也都盘膝坐下。 呼呼~ 微风吹过,吹不散此间的血腥味,一众锦衣卫犹如磐石,横刀剑于膝前,闭目调息。 等待着。 …… …… 唳~ 一头苍鹰划过天际,飞过无云的天空,突的俯冲而下,落在一处荒山之上。 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伸出手臂,让苍鹰落下。 “死了?那群流民死了?杀他们的没有走,在原地等着,二十人?” 那汉子轻抚苍鹰的翎羽,似是自言自语,又好似听懂了这苍鹰的叫声。 呼! 他弹出一枚丹药喂食了苍鹰,一抬臂让其远去。 自己一转身,向着山下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片刻时间已到了山脚,又几个拐绕,来到了一片竹林之前。 此处正是背阴处,还有着零星的绿色,不过,大片的竹子也都干死,溪水也早已断流。 竹林里,有着一间小院。 “大人,锦衣卫的人,应是到了。” 那汉子微微躬身道。 说话间,小院中就出现一个人,其人八尺来高,黑衣罩体,筋骨强健,犹如铜浇铁铸,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此人,正是怜生教七府总舵主齐龙生。 而随其出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也随之扩散开来,浓烈到让那低矮汉子都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这伙狗腿子的鼻子,一向都是这么好!” 齐龙生面色一沉。 曾经,他太低估了锦衣卫的追踪能力,以至于足足用了数月,方才甩掉祁罡,为此,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好重的血腥气呀!” 突然,竹林外又传来了声音,隐隐测测,尖而细: “呀!是齐总舵主?以你的武功,哪个能将你伤的如此之重?啧啧啧……” “我道哪个如此鬼祟,原来是魅影夫人?那于忘海倒是好手段,连你们‘魅影十三凶’都请来了……” 齐龙生眸光一冷,旋即回以冷笑: “我听说十三年前,你们还叫做‘魅影四十凶’,怎么走了一趟天狼关,就成了十三凶了?” 魅影四十凶,是十多年前最为活跃的马匪,其流窜于龙渊道在内的三道九州之地,做下不少大案。 其成员,最次也是换血九次的强横武者,更不知从何处学来一门奇门阵法,四十人奔行如一体,五关的准宗师都曾杀过一次。 彻底引来了六扇门的注意。 不过,因他们出手从来不留活口,更居无定所,六扇门的数次缉拿都被其逃掉。 直至十三年前,这伙凶人踢到了铁板,几乎全栽在天狼关。 “哼!” 冷哼声落,一仅着黑裙的妖媚女子来至院落之前,面色不善的望向齐龙生: “不想怜生教青州总舵主,居然是个牙尖嘴利之辈。” “彼此彼此。” 齐龙生皮笑肉不笑: “夫人想必不是来和齐某斗嘴的。之前的话,你也听到了,那伙锦衣卫,是你去解决,还是我来?” “可有祁罡在内?” 魅影夫人问道。 那汉子微微摇头: “都是小角色,不止祁罡、裕凤仙、丘斩鱼这样的锦衣卫高手都不在其中。” “那又杀个什么?” 魅影夫人面色不悦: “老娘等了数月之久,几个小虾米就想老娘收网?留着他们,等祁罡到来,再一网打尽不迟!” 说罢,拂袖而去。 竹林中隐藏的十数身影,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悄然退去,一如其来,极为诡异。 “等祁罡?” 齐龙生冷笑起来: “真等来祁罡,看你可还笑不笑得出来?” “大人,咱们?” 那汉子询问。 “那于老匹夫前几日不还放翎鹰来传信?他既然要动手,咱们不妨等上一等。顺道,也等一等赵光圣。” 说罢,齐龙生也不再多说,转身走进了屋内。 那汉子无法,也只得退去。 竹屋内,还有一人盘膝而坐,其人一袭白衣,面色更是煞白,高瘦如竹竿,眼窝更是深陷的看不到眼珠。 “那祁罡,果真如此了得?” 白衣人开口了。 他名‘穆还’,是齐龙生的副手,大宗门出身,数年前才加入青州怜生教。 “锦衣卫有九大堪称顶尖的上乘武学,常人学得一门,已足以横行一州。祁罡一人学得‘鹏魔真罡’‘大伏魔拳’‘沧海九叠仙’三门! 依我看,魏正先之后,青州天赋,以他第一!” 说起祁罡,齐龙生脸色不是很好看: “要杀他,我不行,你与我不够,加上那魅影十三凶也只勉强而已,他要走多半还是拦不住……” “除非……” 白衣人心中了然,随手一按地砖,就听得‘咔咔’两声,其身后的墙壁开裂,露出一方玄铁精钢铸就的铁笼。 幽暗中,嗜血猩红的目光闪烁着,伴随着的,是声声不似人音的低吼: “杀,杀了,杀了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49章 龙纹破罡,不知死活!(第三更) 幽暗渐褪,依稀可见其中景象。 玄铁铸就的精钢囚笼已肉眼可见的弯曲,扎根各处山崖、大地之中的数条锁链也被绷的笔直。 声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带来的是扑面而至的凶恶之气。 “那于忘海到底是什么来历?将人缔造成如此怪物,比起教中的一些丹药还要诡异无数。” 齐龙生有些忌惮。 “自那张玄霸伐山破庙之后,不知多少宗门隐匿于暗中,他兴许就是其中之一?” 穆还微微摇头,问起了之前的魅影十三凶。 “一群马匪,即便有些武功,到底还是太蠢。或许,这伙人还以为我刻意夸大祁罡,意图抢夺功劳?” 齐龙生冷笑连连: “他们乐意去也好,咱们只需准备好,未必不可报之前的仇恨!” 恨! 提及祁罡,他心中就是大恨。 他于余灵仙的争斗,依仗的就是遍布青州各府县的据点、讲经道人,可这些日子,祁罡追杀之下,不知毁了他多少据点。 这是比他身上的伤势还要令他肉痛的损失。 这意味着,他将不再能把控青州怜生教,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第二次与那于忘海合作了。 勾连朝廷势力,这乃是怜生教大忌! “以他如今的状态,想要用,只怕不大可能。如此大的凶性,是人都会有三分戒备……” 穆还微微摇头。 “那于忘海拿出来的时间太短,即便是我,也很难做出什么东西来,不过终归要试上一试,那赵光圣也是废物,请个人,这么久还没回来……” 齐龙生缓缓走向幽暗,口中诵念出若有若无的奇诡经文,随着他的走进,幽暗中锁链狂抖如浪潮拍击。 声声痛苦的低吼透屋而出,传荡到很远之外,到得后来,渐趋平和,直至不可闻听。 …… …… “齐龙生,无胆之辈也!” 走出竹林,魅影夫人泛起些微冷笑,身形几次闪烁,已来到自己临时驻扎之地。 一道道身影犹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侧,或蒙面、或带面具、也有人乱发遮面,唯一相同的,是身上皆流溢出嗜血冰冷的气息。 “大姐,如何?” “足足百天有余,就这么一直守着?老子着实按耐不住了,我要女人,不是这群皮包骨头的饥民,是大户人家白嫩丰满的女人!” “那群锦衣卫来了?直接动手,杀绝了他们罢!” “那齐龙生只怕是刻意夸大,怕我等抢功?”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都住口,听大姐说!” 一身形矮小,似连四尺都不够的中年人托着一口比他高一大截的黑金大刀出现,冷冷的扫过一众人。 “二哥。” 其余人皆有忌惮,安静了下来。 “大姐,那齐龙生如何答复?于忘海那里,可有什么信儿?” 三尺刀客询问道。 “齐龙生?到底不是怜生嫡系,几被那什么锦衣卫副指挥使吓破了胆子,可笑,可笑。” 魅影夫人冷笑着。 怜生教,可以说是天下间除却三大王朝之外,最为庞大且复杂的组织了。 其中分为九系之外,又分内与外。 如圣女余灵仙这般自小栽培的,多为一州总主,而如齐龙生、穆还这样外来加入的,多外放州府县的分舵。 齐龙生七府总舵,名头大的不得了,可事实上,在教中的地位远远低于那位圣女余灵仙。 只是他深耕青州多年,故显的势大而已。 “七府总舵,岂能小看?大姐可莫要被其蒙蔽才是,我等此次应邀前来,事关重大,小心一些才是。” 三尺刀客轻声说着。 天狼关一战,他们四十人一气死了二十七人,伤亡太过惨重,引得各路敌人纷纷前来报仇,这些年里,着实狼狈的紧。 此番前来德阳,当然不是为了劫掠这伙穷鬼,而是要投靠一方大势力。 此时看来,怜生教果真靠不住…… “咱们,别无选择了。这些日子闻讯而来的江湖势力里,可有几家是咱们的死敌,不快些完成任务,只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魅影夫人也是叹了口气。 没男人可以依靠的她,这些年着实累的紧,实在不想再这么无休无止的被人追杀下去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来这德阳府,谁让她得罪了青州军的那位…… “依着您?” 三尺刀客询问。 “设伏就是!” 魅影夫人冷笑一声: “那祁罡即便真如齐龙生所说的那般了得又如何?杀人,可不是只有刚正面!” …… …… 一处背阴的山谷,锦衣卫的临时驻地。 谷</span>  一匹匹快马自四面八方而来,提交情报,领取干粮与清水之后又匆匆而去,周而复始,已持续了月余之久。 “驾!” 一匹快马绝尘而来,行至驻地之前翻身下马,甩出腰牌验明正身后匆匆进入驻地,几个转弯,来到一处山洞之前。 轰! 轰! 看到山洞的瞬间,他的耳畔就传出阵阵轰鸣之音,那是气流被蛮横压迫之后发出的惊人之音。 脚下的地面,都在疯狂的震抖着。 越是走近,山洞中传出的声音就越发可怖,好似有一条大江大河被塞进了山洞之中,正如恶龙般奔流咆哮着。 那是气流呼啸、是罡风震爆、亦是拳脚所向,山洞的震荡与颤抖。 ‘祁头的武功,越发的精进了……’ 他的心中闪过敬畏,躬身道: “祁头,林百户发现了赵副百户他们的踪迹,特遣我来通知您,他可能已经……” “呼!” 一言未落,山洞中的声响已近消失。 “赵青……” 山洞中,传出怅然之音。 下一瞬,一袭黑底红纹的类蟒飞鱼袍已至眼前。 接过属下递来的情报,看完,祁罡方正而古板的面容上,带着一抹复杂而痛心的神色: “着千户‘林东’遣散驻地,千户之下,所有锦衣卫散往各处,搜寻饥民,聚于德阳府城!” 他的声音洪亮,不止在眼前回荡,更好似在整座驻地上空隆隆作响。 话音未落之间,一匹长嘶着的龙马已自远处奔腾而来,祁罡足下一点,跃上龙马,袍袖翻飞间,催马而动: “其余千户,随我来!” “是!” 驻地各处,传来声声响应,不多时,数匹龙马已跨离驻地,随祁罡绝尘而去。 天下马匹,分常马、蛟马、龙马。 其中,常马者,日行难过五百,且行一日多要休息一日,只在寻常人家中,以及拉运物资之用。 蛟马,则已广泛在军中普及。 据说此类马,乃是秦末之时,某位相马大师,以特异法子培育而成的,流传到如今,日行可千五,且擅久行。 最上等的,则是龙马。 此类龙马,不比蛟马,极为稀少,相传乃是代代蛟马之王配种而成,优中选优而成,也有人说,这类马匹蕴含龙血,故而强健。 不但各个肩高一丈,鬓毛光华,更极擅奔跑,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一行人轻衣快马,更无丝毫耽搁,不过一日夜过去,已比的上林安等人十数日搜寻之距离。 “吁!” 突然,祁罡勒马急停。 从极动到极静,竟没有丝毫的僵直与不对,其后一干锦衣卫千户,也都随其而停,犹如一人般。 “祁头?” 其余千户循其目光望去,就见得不远处荒芜的野地中,有大片黑影涌动,细细看去,赫然是一群群犹如行尸走肉般的饥民。 几人的眼力极好,几可看到那些饥民呆滞的目光与深深菜色。 “大人,给口吃的吧!” “大人,救救我们……” “救救孩子吧!” …… 几人看到了这群流民,后者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当即,乌泱泱一大片的流民就向着此处扑了过来。 这些流民,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瘦弱的不似人形,且其中竟不乏一些满口牙都不曾长全的娃子。 “祁头。” 见得这样一幕,即便是一干锦衣卫千户,也都心有不忍,慷慨解囊,将随身携带的干粮递了出去。 眼见眼前凶神恶煞的武人竟递出了干粮,本还有些怯懦的流民当即疯狂一样拥挤了过来。 甚至不少抓向了龙马。 “唏律律!” 龙马受惊,长嘶着起立,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窜出一人,短刀极速刺出的瞬间,大片牛毛细针也迸射而出。 铺天盖地一般射向了被流民团团围住的祁罡。 呼! 几乎是同时,那一群流民也纷纷出手,抓住了祁罡的衣袍腿脚,甚至于座下的龙马。 这些流民是如此之多,这一下发力,竟将龙马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然而祁罡的神色依旧,更无丝毫变化,一众发觉了此幕的锦衣卫千户,也都冷眼相望,好似在看着一群死人。 呼! 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牛毛细针,祁罡冷然睁目,只是一张手,空气犹如水波,被其强劲的指力弹动的荡起涟漪。 “破罡龙纹针?” 直至其五指再度捏合,将迸射而出的牛毛细针悉数攥进了掌心,那剧烈到了气爆都压抑不住的铿锵之音才伴随着拳印轰击而传荡在荒原之上: “敢来惹我,不知死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0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第一更) 轰! 气浪骤起,自地而天,大片扑击而上的流民就如稻草一般被荡飞出数丈之外。 “嗯?!” 那扑击而出的人影眼皮一跳,凝眸望去,就见得骤起的罡风气浪之间,龙马长嘶人立起。 一拳横空而来。 这一拳,犹如山崩地裂,长河滚走,大海涨潮,快到了极点,也凶猛到了极点。 拳印所向,身前的大片空间都好似被齐齐推动,犹如一座大山拔地而起,带着迅猛至极的罡风扑面而来。 “大伏魔拳!” 人影怪叫一声,短刀瞬间横起,随其血气鼓荡,双臂交叉于前。 砰! 拳至,刀断,人飞! 鲜血飞洒间,无数牛毛细针以比来时还要快无数的速度追击而上,在那人影怒吼声中,将其贯穿。 顷刻之间,刀断,人死,血撒荒原! 哗啦~ 眼见得如此惊人的一幕,前一刻还在哄抢的流民顿时一哄而散,惨叫着向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好个鹏魔真罡,连龙纹破罡针都破不开,不愧是锦衣卫九大顶尖绝学之一!” 远处,传来长啸之声,随之而动的,是一支支奔若流星,足可洞穿金铁的箭矢。 极远处,一人立于骏马之上,张弓搭箭,箭开连环! 崩崩~~ 箭矢穿空,却并非射向祁罡,而是射向那大片的流民以及其余千户。 “鬼祟之辈,真真该死!” 祁罡眸光冷然,其双腿微动,座下龙马就自发出一声长嘶,驮着他一跃丈许之高,跨过大片流民的头顶。 然后,又是一拳轰出。 砰! 有若雷出山中,雄浑的罡风随之倾泻而出。 一霎间,烟尘泛起,泥沙乱舞,以其为中心,身前一切气流都被蛮横的挤压了出去。 轰! 空气好似被压成了实质的气墙,飞腾而起,竟将呈扇形射来,不知多少箭矢统统撞碎在了半空之中。 一拳击出,龙马已绝尘十丈,快到了极点,其身后灰尘、气浪、泥沙都被拉扯着滚涌。 虽只一人一马,竟生生奔腾出了千军万马齐冲锋的可怖气势。 “如此凶猛?!” 眼见得祁罡纵马而来,射箭的大汉吃了一惊,再无卖弄箭术的意思,拨马就走。 可却哪里还来得及? 咻咻咻! 千百道锋利的破空声此起彼伏,那大汉猛然回头,却是那被祁罡一拳震碎了箭矢碎片,又被罡风拍打的好似利器破空。 “艹!” 那大汉脸色一沉,翻身下马,血气腾起,窜出十数丈,避开了箭矢碎片的攒射。 然而,这一瞬间的耽搁,拳音再起! 轰! 这一瞬间,大汉的心神狂震,恐怖的气浪滚滚而来,让他几乎窒息一般。 这一拳之下,以他为中心,数丈甚至十数丈之内的空气都被蛮横的挤压了出去。 仍是那一式大伏魔拳,可远观和近距离,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大姐不要来!” 他发声怒吼,拳头大小的鼓起自其腹部上涌直至胸腔,滚烫的血气瞬间弥漫全身,同时双臂交叉,斜斜上迎。 下一瞬,拳到了。 咚! 宛如重锤击鼓! 十数丈大地几成怒潮,泥沙如水般翻滚炸裂,数之不清的烟尘冲天而起。 那大汉一声惨叫未及发出就被生生打灭,连同其身一般被锤进了大地之中,烟尘一震间,于地下就化作一滩血泥! 而直到这时,那一道道在四周埋伏着的身影所发出的怒吼之声,方才传荡而来。 “祁罡!” “住手!” 四面八方,十人蛰伏,有人藏身地下,有人杂草遮身,犹如伏地与黄土一色,更有隐匿在灌木之后。 他们皆蓄势待发,就等着祁罡到来,为了这一刻,甚至埋伏了数日之久。 然而,太快了。 祁罡的动作太快,从打死藏身流民之中,手持破罡针的悍匪,到一拳将那大汉打进地底,行云流水也似,根本没有半分滞涩。 以至于,哪怕众人心中复盘多时,却还是落空了一瞬。 一瞬,就是生死之隔! “杀!” 不同于拍去送死的流民,这大汉却是他们多年的兄弟,眼见兄弟身死,一众凶徒皆是暴怒! “死啊!” 凄厉的尖啸不如剑芒更快。 那是一口玄色长剑,剑身上有着水流一般的纹路,随着剑芒吞吐,泛起赤色的血光,锋利到了极点。 其所至处,甚至连浅浅的裂帛声都不曾有。 几乎是祁罡拳落的瞬间,已刺落其身前一丈! 拳打三尺罡,剑落四尺芒! 剑芒吞吐至一丈,几乎如刺进了眉心三尺,这对于任何高手而言,都几乎不算是距离了。 但,对于祁罡来说,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一拳打死了那神箭手,其手腕一翻,箕张的五指突然出现在眉心,于间不容发的瞬间探出,弹出了五指。 当啷啷! 五指弹抖,响作一声。 音落,长剑暴退! 没有人知道祁罡这一弹指蕴含了多么可怖的力量,唯有从那如遭雷殛般暴退的大汉瞪大的怒目之中可见分毫。 五指弹抖,恐怖的震荡已自长剑传递至其指、掌、臂、肩……直至全身! 他怒目圆睁,决意刺杀,然而,却身不由己的后退,暴退! 只这一下,他全身的筋骨都在疯狂跳动,身体,都失去了掌控! 呼! 五指接连一弹,将长剑震退,祁罡面无表情,一个后拉、攥紧,竟犹如黑洞一般,将身前大片罡风齐齐攥紧了掌心! 那被震的暴退的凶人目眦欲裂,却无法控制的飞向了那攥紧、递出的拳印。 这一退,一进之间,他的所有剑法,就已土崩瓦解! 只能闭目待死! “你敢!” 连声怒吼带着凌冽的杀机迸射而来,却又如何阻挡这一拳的落下? 砰! 拳印平平一击,汉子那偌大的身体,好像鹅毛一样飘起,在声声令人牙酸的可怖骨骼炸裂声中,飞出了十丈之外。 “你说对了。” 拳落人起飞,祁罡旋即转身,宽大的飞鱼服猎猎而动,精钢铸就一般的身躯迸射出惊心动魄的可怖杀机: “我真敢!” 轰! 兀自没有从两位兄弟的惨死中回过神的其他人,目眦欲裂的狂吼尚未吐出,就被更为迅疾的气浪拍击的闭上了嘴! 收拳、拧身、再度拉拳,连毙两人! 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之后,祁罡的气势,也随之一变。 他那本就精悍的身躯变得雄壮、古板方正面容,也随着他一挑眉,变得睥睨嚣狂,前一瞬,是不动如山的沉重。 这一瞬间,就如展翅欲飞的大鹏! 唳! 惊空遏云般的气爆,随其衣衫鼓荡此起彼伏般的响起。 就好似,万千神鸟朝大鹏! 祁罡的足尖一点,其人已从众人的围杀之中脱身而去,一跃足有十丈之高。 鹏魔之身,不止是筋骨的强横霸道,更有着超越同阶的可怖速度! 大鹏乘风起! “大姐,退!” “不可敌!” “走!” 眼见得祁罡脱困,十三凶的其他人全都心中一寒,不假思索的暴退,同时催促暗中藏匿的魅影夫人速走! 然而,声音怎比拳更快? 鹏魔真罡、大伏魔拳,并列为锦衣卫九大顶尖武学之一,可事实上,这两门武功的可怖之处,不仅仅在于前者的横练、极速,后者的刚猛霸道。 更在于两者,相辅相成! 以鹏魔的极速,推动大伏魔拳的至阳至刚,其威能之可怖,远不是两门上乘武学相加那般简单。 事实上,正是因为要同时修持‘鹏魔真罡’‘大伏魔拳’‘沧海九叠仙’这三门,可以相辅相成的绝学。 他才会迟迟停留在第四关。 但即便如此,在裕凤仙空降青州之前,他也足以稳压青州所有锦衣卫,与方其道并列为青州双雄! 轰! 一跃十丈,又自翻转,以头为下,以脚为上,飞鱼服猎猎如双翅,五指捏合,拳印横压。 此时此刻的祁罡,像极了神话中伏魔大鹏,声势一时到了顶点。 避无可避! 闪无可闪! “拼了!” 极速围杀而来,却因祁罡拔地而起,反而沦落为拳锋正对,十三凶的一干人全都心神狂抖。 发出凄厉的催促之声后,悍然绝然的爆发气血与内息,各自施展出彼此压箱底的杀手锏,迎上祁罡这一式‘鹏王伏魔击’。 轰隆隆! 犹如诸雷自天落,又像是地火从下起,亦或者,两者同时爆发。 一霎而已,地动土翻涌。 罡风激荡,泥沙滚滚,大片的残肢与鲜血被吹的漫天都是,又如雨点般‘噼里啪啦’而下。 狂风之间,隐可见飞鱼猎猎如旗帜。 一人自天而地,犹如神山压下,将所有反抗,一击而溃! “啊!” 眼见得这一幕,隐藏于暗中,等待时机的魅影夫人以及三尺刀客全都被惊呆了。 这样的武功,还是副指挥使?! 怎么能是副指挥使?! 轰隆! 拳如一,一以贯之。 只一拳,九个换血九次以上,包括两个四关大武者,就被打成了漫天飞舞的烂肉。 如此可怖。 如此凶戾! 呼呼~ 涌动的气浪间,祁罡目光如电,望向暗处。 “祁罡?!” 魅影夫人与三尺刀客双眼赤红,发出厉鬼般的尖啸。 然后, 不约而同的, 夺路而逃!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1章 祁罡!(第二更) 呼呼~ 飓风漫卷,灰尘尽落。 一众锦衣卫千户催马欲追,却被祁罡摆手拦下。 “两头败犬,却不忙杀。” 祁罡轻抖袖袍。 一个早绕到一旁的锦衣卫千户走近,手里捧着一枚黑色铁蛋,脸色难看: “祁头,百丈开外,一处密林地,藏着的大量的‘霹雳雷火弹’!” “霹雳雷火弹?” 几个锦衣卫千户脸色皆是铁青,又有些后怕。 惊于这伙贼人竟能动用大量的霹雳雷火弹,后怕则是,若非祁罡足够雷厉风行,那么,只需再追百丈,恐怕就会落入埋伏。 “留下几人清理雷火弹,其余人去寻林安。” 祁罡轻抖袍袖,翻身上马。 “祁头,小心有诈,还是等弟兄们一起去。” 几个锦衣卫千户面色皆是一紧。 “若真有诈,带上你们作甚?地下作伴?” 祁罡一摆手,龙马已长嘶着绝尘而去。 他的目力极佳,遥隔千百丈,仍可见那两人的奔逃之背影。 …… ……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怎么会如此强横?!” 极速奔行间,魅影夫人心中惊怒已极。 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们傲笑山林,纵横诸州,虽然行事也算小心,可终归还是被人围追堵截过,也曾与白州、云州的数位锦衣卫副指挥使交过手。 可那几人固然也强横,却哪里比得上身后追逐而来的那个? 她已然尽量高估了此人,甚至耗费多日时间,在这必经之路上埋下了足以摧毁一座小山丘的霹雳雷火弹。 却哪里想到,根本没有用到,十三人就被杀去了十一人! 巨大的懊悔如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的心灵,让她双眼泛红,可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危机,却哪里敢有丝毫的停留? 她受惊极大,可三尺刀客也不遑多让。 按着两人之前的谋划,本该是他正面出手的,但眼见其人出手如此之霸道,他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奔逃之速,比之魅影夫人还要快一些。 两人全都有心分开,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分开,两人一并奔逃,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分开。 谁敢保证逃出生天的就一定是自己? 呼呼~ 龙马绝尘,四蹄翻飞如踩云雾,倏忽便是数十丈,快的惊人,可那两道身影发了狂也似奔逃,龙马一时之间也根本无法拉进。 但祁罡却似并不急,催马狂奔,留存体力。 “魅影十三凶……” 祁罡心中自语。 一交手,他已认出了这在十多年前凶名赫赫的马匪,只是,谁又这么大的本事,让这群穷凶极恶的匪类前来送死。 是谁? 齐龙生? 余灵仙? 还是…… 万般思量于心中流过,祁罡的眼神变得无比之冷冽: “无论是谁,杀我兄弟,都得死!” …… …… 呼呼! 秋风呼啸,带着燥热,日头已近西山,山谷渐渐变得清凉。 穆还盘坐山巅,林荫下,轻磨长刀,铮铮有声。 以他为中心,十数人立于各处,其中一人蹲坐于树梢上,仰望着云霄,隐隐间,可见几头苍鹰在不住的盘旋。 凝重的气氛在山巅蔓延着。 呼~ 未多久,穆还的眸光微动,看向林荫之外,笑了: “不想你们真会来。” 林荫之外,一袭蓝衣,面色木讷,似贴了一张假面在脸上的高大中年人缓步而来,闻言冷淡道: “怎么只你一人?赵光圣等人何在?魅影十三凶何在?齐龙生何在?” 他皱眉。 紧随他而来的一众高手也都拧眉。 无他,山林中的人不少,可却比他们预想之中要少了太多。 “不在又如何?” 那训鹰的汉子冷眼回望。 其他人的语气也不善,对于来人冷硬的口气十分之不喜。 “到底是乌合之众,根本不知什么是朝廷精锐!” 蓝衣人身后,一面色冷峻的黑衣剑客漠然扫过众人,眼神中闪过轻蔑: “怎么,这就忘记了你们总舵主被祁罡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事情了?” “林赤山!” 一众人勃然大怒。 “住口。” 穆还开口,呵斥了众人后,淡淡的看向黑衣剑客与蓝衣人: “林兄,楚兄,你们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贬斥我等吧?” “只是要叫诸位知道,祁罡是什么人罢了。” 楚大丰面色沉凝: “我等虽应邀而来,可却不是为了送死而来,若此地只有你们几个,那我们只能回去了。” 武道成就,天赋占据了巨大的比重。 可除却天赋之外,武道的成就,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项,那就是势力。 出身大势力的武者,自习武开始,一应武功、丹药、兵器皆是最好的,天然就比小门小户的武者强上一个档次。 而大明朝廷,是天下间最为庞大的势力之一。 锦衣卫,是帝王之鞭,其中天赋最佳者,所拥有的资源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同为四关,寻常武者与朝廷精锐的差距足可大到一倍有余,而祁罡,比之精锐,还要强不知几何。 其几乎等同于天下三大宗门,最为杰出的弟子! 同阶论战,几乎是碾压。 “楚兄说的不差。” 这时,山林中传出声音。 带着浓烈血腥味道的齐龙生缓步而出,其似数日夜未睡,此时看上去极为的疲惫,但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齐兄的伤势……” 楚大丰、林赤山的眸光皆是一凝,看出了齐龙生身上的伤势。 “三功合一的祁罡,确有当年魏正先的风范。我非是他的对手,不过,我既还敢对他出手,那自然就有着万全的把握。” 齐龙生缓步而来,环顾一众人,心中权衡着,面上却是智珠在握: “若是不成,诸位随时可以退走!”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看向包括穆还在内的所有高手:“这话,我不止是说于楚、林两家,诸位,亦如是。” “嗯?” 见其说的自信,楚大丰等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下意识的扫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高手来。 他们如此,怜生教的一众高手更是诧异不已,但他们深知祁罡的凶猛,闻言,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只有穆还面不改色。 咻! 众人还想说什么,突听得一声尖锐气鸣,一头苍鹰以极度向着山川俯冲而来,口中发出急促的叫声。 “来了!” 那训鹰的汉子猛然站起。 “诸位,且看吧。” 齐龙生的眸光亦是一凝,旋即向着山下走去。 “换掉衣衫,易容改面!” 楚大丰也自低喝一声,甩落了身上的蓝衫,身形一闪,已没入了密林之中。 其余众人,也纷纷照做。 轰! 未多时,一道轰鸣在山中炸响。 隐藏的一众高手循声望去,就见得雄浑气浪炸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跌进山谷,周身染血,凄厉如鬼。 “齐龙生!” 魅影夫人发出厉喝,同时与三尺刀客回身联手迎上那横压而至的霸道拳头。 砰! 灰尘扩散,飞鱼服猎猎而动。 祁罡跨步而至,随手一拳将这两个凶悍匪类打的咳血倒飞,目光,就落在了缓步而来的齐龙生身上: “我的人呢?” “你猜?” 齐龙生大笑着跨步而前,携风雷震爆之势,斩出凶戾至极的刀气。 “你想死?” 祁罡的面色一冷,不见如何动作,已跨步如飞,衣衫猎猎之间,又是一式大伏魔拳轰击而出! “那就打死你!” 与所有的武者都有不同。 他这一生,有且仅有三门武功,从习武之处,他所学的就是‘鹏魔真罡’‘大伏魔拳’‘沧海九叠仙’这三门上乘顶尖武学。 数十年的修持,让他在这三门武功上的造诣达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 这一式大伏魔拳出手,轰鸣如雷,声势恐怖。 轰! 拳印与道光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在山谷中不住回响。 数月里,两人交手不下数次,对于彼此知之甚详,这一动手,就是全力勃发! 一次碰撞,齐龙生再度咳血,但却半步不退,赤色上脸,全身如火,诸般刀法尽数施展出来。 他是带艺加入的怜生教,本身就有着极高的武学造诣,加入怜生教之后,更学了诸多精妙武学。 此时施展开来,整座山谷都被其刀光所照亮。 然而,祁罡仍是大伏魔拳,只是大伏魔拳,任由千般刀法变数,他一概不理,一式大伏魔拳,就压下了齐龙生千般刀法。 以及借势反杀回来的魅影夫人以及三尺刀客。 这两人见识过了祁罡的厉害,加之诸多兄弟尽数身死,眼见得齐龙生出头,也是杀招连施。 轰! 又一声轰鸣响彻。 祁罡的衣衫皆动,雄浑的气血炙烈如火,随其踏步,拳印隆隆,如同群山位移。 只一拳,就将齐龙生打的吐血倒退,魅影夫人尖叫一声,被锤塌了胸膛,那三尺刀客,更如炮弹也似飞出了十数丈之远。 ‘轰’的一声,砸翻了竹林小院。 “嗯?!” 一拳扯起风流,就待再度轰击而下的祁罡似有所觉般,突然回眸,翻滚的烟尘遮不住他的眼眸。 灰尘之间,竖着莫大的铁架,其上,以粗大铁链束缚着,一个满身血污,不知生死的人影。 那是…… 轰! 犹如山洪爆发,地火喷涌,恐怖的气浪冲天而起,祁罡足下一踏,脚下夯实的地面都被踩的爆碎。 只一步,他已将挣扎起身的魅影夫人撞成碎肉,拉扯出大片罡风嘶鸣,落在了竹林小院之中。 “杀,杀,杀了我……” 微弱到了极点的声音,在灰尘中传来。 咔嚓! 徒手捏碎了儿臂粗细的锁链,祁罡的面皮又那么一瞬间的抽搐,以他的眼力,只一眼就看出。 曹金烈,已活不成了。 他的整张皮,被扒了下来,双眼被挖,五脏内服已近溃烂,他,已然死了,只是有什么药在强行吊着他的命。 “他扒了你的皮……” 祁罡轻轻的将曹金烈放在地上,缓缓回身,此时此刻,他眼中流漏出前所未有的凶戾、暴怒、杀机: “头会扒了他们所有人的皮,为你披上!” “是吗?!” 齐龙生被打的七窍流血,但他却笑了,笑的轻蔑而狰狞。 “什么?” 祁罡的心头突生出莫大的寒意,不及他念头闪过,在他的身后,已腾起了大片的烟尘,以及骇人级的恐怖血气。 砰! 这一瞬间的突袭,来到太快,也太过凶戾,以至于心神暴怒的祁罡,竟也迟了那枚一个刹那。 旋即,一双充满血污的手掌,硬生生打穿了他的护体真罡,重重的印在了他的脊背! 轰隆! 犹如黄钟大吕被猛然敲响,浑厚的音波一瞬间响彻整座山谷。 可怖的气浪随之扩散,霎时间,就见得碎石飞溅,无数的烟尘震荡、飘飞、却吹不散那浓烈的血腥。 这一下的变故太过惊人,整座山谷的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哪怕是距离最近,被震飞出去的三尺刀客,都满目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成功了!” 齐龙生如释重负,转瞬化作冷笑、大笑: “祁罡,你此时的心情如何?!哈哈哈!” 滴答! 浓稠的血液滴落在灰尘,初时是一滴,旋即练成了线,从祁罡的七窍淌下。 他怔怔回头。 爆出惊人一击后,已近乎没了生机的曹金烈,也在怔怔的看着他,黑洞洞的眼眶中,流出两行血泪。 “你这小子……” 惊愕化作释然,祁罡抬手,擦落那狰狞面目上流淌的血泪,又缓缓将几乎穿透他胸膛的双臂拔出来: “莫哭,头还在。”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2章 赤衣如火,其人如龙!(第三更) 呼呼~ 炙热的风吹着,纵马其间,秋风猎猎。 “百里无鸡鸣,千里无人烟……” 马背上,杨狱环顾四野,神情怅然。 入目所及的荒凉与破败让他心中因突破四关的细微喜悦为之一空。 心眼成就,他犹如眉心多出一只,可以环顾四面八方的眼睛,五感也各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可即便如此,他催马极行了一日两夜,都不曾看到一个人,甚至活物,所见,只有荒芜死寂,以及累累白骨。 大灾之可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有着无数有关的诗词与记载流传下来,可再如何血淋淋的篇章,也书不出亲身所见,万一的悲凉。 “嗯?” 突然,他的眸光一动,看到了杂草之中一堆不规则拜访的石块: “锦衣卫的印记?” 他险些没有认出来。 不是他不熟悉锦衣卫的印记,而是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这印记根本用不着,也只有在这样百里无人烟的荒芜之地,才有着指引的作用。 “似乎有些时间了,这印记哪个留下的?老曹,还是祁头?” 心中思量闪过,杨狱没有耽搁,一路所见的荒凉让他心中压抑,急切的想要寻人问清楚情况。 “驾!” 见得印记之后,杨狱再不吝啬马力,喂了这匹龙马几粒丹药,就自催马狂飙,这一走,就又是一日夜过去。 奔行三四千都不见疲累的龙马都几乎累瘫了,杨狱才看到了一路上印记指引之处。 背阴处,靠着山谷,似是一处临时营地。 只是好似,废弃了? “谁?!” 随着杨狱催马而来,似已被废弃的临时营地中传出一声厉喝,旋即,有人影从山洞之中闪身而出。 见得杨狱,那人挣了一怔,大喝道: “来者何人?!” “青州锦衣卫,百户杨狱!” 杨狱手一抬,芥子空间中珍藏的锦衣卫令牌就丢了过去。 “杨狱?” 那锦衣卫一愣,接过腰牌仔细检查之后,方才躬身一拜: “小旗官,李明当,见过杨百户!” 收回牌子,杨狱询问: “怎么只有你在?其他人呢?曹百户、林百户、祁头此时都在何处?” “曹百户?” 李明当面色微黯,旋即回答: “诸百户都去荒原搜救流民,林大人去往各处搜寻曹百户踪迹,十多日未归了。不久前,似是有了曹百户的踪迹,祁头带着几位千户去了,并让我等散去……” “不过,营地里的东西着实不少,加之还有其他的兄弟未曾归来,林千户命我在此看守物资,顺便,也等各位兄弟交接任务,领取给养……” 他的语速很快,说的也很详尽,在他的口中,杨狱对这数月里,锦衣卫的动静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接下来,他又询问了此人一些问题,了解后,询问了祁罡等人远去的方向,就自抬手告辞,准备追赶。 “等等!” 这时,李明当似是想起了什么,唤住了杨狱: “杨百户,营地里,好似有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 杨狱一怔。 李明当已是折返回了山洞里,没一会,就捧着一方半人大小的木盒走到他的身前,躬身道: “属下险些忘记了。这木盒,是祁头带来的,据说,是上头答应给你的东西,几个东厂的太监送过来的……” “答应给我的东西……” 杨狱恍然。 他解了黑山城之危,并上交了道果‘紫金吞煞宝葫芦’,魏河曾说要为他邀功,裕凤仙也曾说起为他请赏。 只是一晃快两年了,他只当朝廷抠搜不愿给,加之本就送了个假的道果上去,也就渐渐淡忘,却没想到,这时候才送过来。 木盒打开。 杨狱的眼神就是一亮,不在于其上那一枚可去锦衣卫指挥使处兑换一门上乘武功的帛书,而是其下那一件银衫。 其似如血丝织就,底色,则是一头近似龙首、鱼身、有翼的怪兽。 这是飞鱼服。 飞鱼服之下,则是一口连鞘漆黑的长刀。 “赤色飞鱼服、绣春刀。” 望着木盒中的刀与衫,李明当的眼神中尽是艳羡。 飞鱼服,共有三色,如祁罡那般的黑色,层级最低,以红色最高,红色的飞鱼服,已是千户级的待遇了。 当然,祁罡那一件飞鱼服乃是先帝所赐,他素来不离身,之后的几身并不多穿而已。 换而言之,面前这位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人,已是千户级了。 那口绣春刀既然能和赤色飞鱼服放在一起,不问可知,定然不会是他手里这样的制式刀。 说不定,就是十锻宝刀。 “啧!” 杨狱大为满意。 锦衣卫九门上乘武功,他眼热许久了,他听说,这九门武功,乃是四百年前张元烛亲手挑选,数百年改良下来,几乎是天下最顶尖的武功了。 除此之外,他喜这飞鱼服。 无他,不但坚韧,而且,漂亮! 是的,漂亮。 在这个年头,绝大多数的百姓穿的都很简单,灰白麻衣才是大多数,带着不同色彩的衣服,就一个字。 贵! 而飞鱼服,自然不仅仅是贵,其用料考究是其次,不易损耗才是其真正的宝贵之处。 即便是修持横练的武者,穿着此衣,也不会爆衫。 不过,穿上飞鱼服,他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但对于此时的杨狱来说,那自然无所谓了。 即便他穿着飞鱼服去六扇门点卯,也没人敢说什么。 “呼!” 也不避讳外人,杨狱直接换上了这一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翻身上了龙马,伴随着一声长嘶,就自出了据点。 而同时,他一手上扬,轻触眉心,内气涌动间,望向了那锦衣卫指点的方向。 人具五感,而心眼,可称之为第六感。 它的作用,自然不仅仅是多了一只眼睛那般简单,更有着堪称神异的能力。 这能力,配合‘通幽’,更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 嗡! 杨狱的心念一动间,其眼前诸般景象随之退去,再度化作那无穷无尽,不可辨认,无可名状的气机纠缠。 “祁罡……” 他心中默念,旋即,找到了自己所需的气机。 哗! 似有潮起于眼前,杨狱只觉自己的精神拔升到了极高的地步,虚无的心眼,似可看到百里之外。 心眼配合通幽可有奇效,这是他在突破后多次尝试中发现的。 千里锁魂! 这非是神通,而是武者竟有真罡、熔炉、百经熔铸、直至气通百窍,打通玄关一窍后,所衍生出的能力。 根据一缕气机,可感知百里范围。 杨狱此时借助心眼,也可达到类似的效果,虽不及百里,但也相差无几。 “不在百里之内……” 收了神通,杨狱心中隐有不安,也顾不上怜惜四蹄发软的龙马,血气一摧,再度绝尘而去。 每过百里,就施展一次通幽,配合心眼去探查祁罡、曹金烈、林安的踪迹。 百里、二百里、三百里…… 千里! 这一奔行,又是千里过去。 到得此时,龙马已实在动弹不得,再强催,只怕会暴毙而亡,杨狱无奈,也只得弃了龙马,身形起伏间,再度追寻而去。 自板肋虬筋成就,他得见精力近乎无穷,奔行不下龙马。 嗡! 极速奔行的同时,他再度催动了心眼、通幽。 而这一次,随着气机的流转,他的心头突然一震,眉心一阵滚烫后,竟有着朦胧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山谷、竹林、灰尘、血腥…… 以及一满身血污,好似被扒了皮的人…… “那是?!” 轰! 荒原之上,似有霹雳炸响。 …… …… 呼呼! 渐趋冷冽的秋风之中,山谷上下,一个个人影全都走了出来,或平静、或惋惜,亦有狰狞。 望着小院灰尘之中,濒临末路的男人。 换血武者对于自身血气的掌控是极为精细入微的,遑论祁罡这样近乎宗师的强大武者。 他的七窍流血不止,是因为受了重创。 可即便如此,仍是无人敢动,困兽之斗最为凶险,一尊足可碾压同阶的强大武者,末路之时,足以拉着在场的任何人去陪葬。 咔嚓~ 清脆的响动声中,祁罡折断了曹金烈的脖子,他轻抚其眼眶,为其擦去血泪,面无表情,其身上的肃杀之气,却越发的可怖。 “你想同归于尽?” 穆还轻弹长刀,露出冷笑: “此件山谷,遍布‘静心草’,此草无毒,却正克制燃命丹!你以为,我会给你搏命的机会吗?” “这些年里,能将齐某追杀到如此狼狈地步的,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齐龙生擦去眼角的血色,语气遗憾,面色冷酷: “作为回报,杀了你之后,我会杀尽青州锦衣卫,让他们,与你地下相聚!” “你算计很多。” 轻轻放下下属的尸体,祁罡的眸光变得炽烈,好似火炬在熊熊燃烧: “但我,仍可……” 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突然间,一道山崩地裂般的炸响,自极远处传荡而来。 “嗯?!” 山谷上下,一众人的神色皆动,就见得远处灰尘弥天,大地震抖如潮,一道人影踩踏风云,黑发红衣,犹如火龙腾渊。 其人速度快到了极巅,跨步如飞,众人只见得红衣如火,猎猎而动,下一瞬,其人已携雷霆万钧,天崩地裂之势而至。 道出了祁罡未曾吐出的杀伐之音: “打死你!”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3章 杨狱之怒!(第一更) “打死你!” 冷厉已极的杀伐之音贯穿了滚滚激荡的罡风气流,降临在竹林山谷之中,隆隆而震,回荡不休。 闻听此音,山谷上下一片震动。 无论是楚大丰、林赤山还是兀自咳血的三尺刀客眸光皆是一凝。 轰! 轰隆! 犹如远古大神锤击天空大地,发出震耳欲聋得了连环雷炸。 来人的力道是如此之强劲,每一次踏足,每一个起跃,都充斥着震撼人心的绝对力量,大地之上土浪涌动,其人身后,烟尘如龙。 乍一看,其不似是在以极速奔逃于大地之上,更像是踏空而行,骑龙而至。 谁?! 眼见得来人如此威势,齐龙生的瞳孔一缩,遥隔不知几十几百丈,已感受到了彻骨的杀机与寒意。 “是他……” 祁罡的眼神有着刹那的恍惚,旋即,已认出了那赤红色飞鱼服下的来人。 可正因认出,他的心中才越发的恍惚。 一别不过数月而已,他的武功怎么会…… 轰! 那是罡风与气流的剧烈摩擦,更是空气被蛮横挤压出去发出的哀嚎。 杨狱奔行而来,更无丝毫余力保留,汹涌的气流掀起了他如火的飞鱼服,更拍打在他的面颊、周身。 然而,却无法阻拦他的脚步,反而被他一一撞碎。 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在他周身炸开,又被远远的抛离在后,实质的波纹不住的扩散着,犹如流星坠入深海。 暗流汹涌,更蕴含无尽的杀机! “老曹!” 凌冽的气浪之中,杨狱的眼神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杀机,他的五感何其之敏锐,哪怕是在这样剧烈的奔行之中。 他仍是看到了泥泞之中,那双眼俱无,犹如血馒头般被剥皮,此时更无一丝生气的曹金烈。 以心眼洞察的那一刻,杨狱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气力向着此处而来,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动着莫大的悲怆。 突来此界,他对于陌生的环境,始终有着保留,犹如无家可归的孤魂,游历于所有人之外。 自黑山到青州,从六扇门到锦衣卫,他所认识的人不知几何,可能让他记在心里的朋友,不过寥寥而已。 轰! 血色上脸,内息吞吐,捏合五指,一拳递出。 百里奔行,杨狱此时的速度已然积蓄到了一个极为可怖的程度,借助这样强大的冲势,这一拳的威力瞬间攀升到了极点。 拳印所至,空气都似来不及躲闪,被一气洞穿,似只一瞬,已自数十丈之外跨越而来。 携驱山赶海般的磅礴巨力,轰然落下。 “这人……” 如此剧烈的变化,让齐龙生一时都无法辨别来人的身份,但心中嗅到的危机还是让他在瞬间反应了过来。 砰! 他脚下一踏,身形斗转,肉眼可见的罡风被其身形吸引,环绕其身而动,更随着他的动作,好似一条气龙抬头。 呼! 随其旋身,其掌中那一口足人之高的大刀也泛起了凶戾的光芒。 嗤! 匹练也似的刀光割裂了纵横激荡的气流罡风,更吞吐出了宛如实质般的刀芒! 武道行至第三关,可拳出三寸罡,刀落四尺芒,第四关,更进一步,可催生出笼罩全身,足可抵挡刀剑的罡气。 这是武者彻底超越寻常人的一步,真罡吞吐之下,再非常人能以人数可以堆杀的了。 真罡,不仅仅可以护体,更可驱之杀敌! 不过,真罡修持多为各家秘传,非嫡系不可触及,而催使真罡以杀敌的刀剑之法,更是少之又少。 他叛离自家宗门,加入怜生教,为的就是那一门‘绝灭龙刀’! 数月之前,他正是以此刀,挡下了祁罡‘鹏魔真罡’‘大伏魔拳’‘沧海九叠仙’三功合一的撼世一击。 而此时,眼前之人的气势之强烈,几已不下当日之祁罡,是以,他无比果断的催发了全部的血气与内息。 呼! 恍若实质的刀芒拉伸开来,最初,只是一只布满鳞甲的巨爪,旋即,就于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条鳞甲齐备,栩栩如生的暴戾刀龙! 昂! 刀芒凝成的刀龙顾盼四方,睥睨天下,龙口微微一张,发出一声响彻山谷的龙吟之声。 伴随其音,山谷之中已成一片罡风激荡之海潮,可怖的罡气纵横交织,泥土、木石、竹林…… 刀芒之所至,一切都被斩成肉眼都好似看不到的渺小尘埃。 “死!” 一气催发了毕生内息、血气,齐龙生的一张脸惨白犹如死人,可其狰狞之处,更似恶鬼! 随其一声低吼,那一条长达数丈的暴戾刀龙,就自在滚滚罡风震爆之间,扑向了那极速而至的赤色人影。 当! 足以刺穿耳膜的金铁交鸣声中,齐龙生终于看到了来人漠然冷酷的面容,然后,他的神色变了。 来人强横不下巅峰之时的祁罡,甚至纯粹的力量还要超过,而他,却重伤未愈,这一刀凶戾依然,可力道…… 这一拳,这一拳!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震荡,却连任何反应都来不及做出。 因为拳与刀的僵持,只一息而已。 一瞬之后,那纯粹而恐怖的力量,也随之爆发了。 谷好似一座压抑了无数年的火山,爆发于顷刻之间。 轰! 齐龙生身形狂震,催发了他全部血气与内息的数丈刀龙,就在沛不可挡的巨力之下,轰然解体、破碎、四向飞溅。 砰! 炸裂的刀风、肆虐的罡气之间,一道满身染血的身影被轰的双脚离地,炮弹也似飞出了数丈,十数丈之外。 粘稠的鲜血挥洒在半空之中,又被迅猛至极的气浪一个鼓荡,吹遍了小半个竹林。 “我若死,尔等岂可逃?!” 汹涌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大口吐出,齐龙生的声音蕴含着暴怒与剧痛,更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惧意。 十二次换血铸就的强大生命力,让他哪怕内脏筋骨都被震的开裂,却也仍未死。 可他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一抹惧意。 这惧意,不是来自面前之人强横的拳印,而是因为,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古来无数人杰都看之不透,他又怎能例外? 嗅到这浓烈到了极点的死亡气息,齐龙生的心也不由的剧烈跳动起来! “总舵主!” 伴随着他的怒吼,山谷上下,诸多人方才如梦方醒,看着那纵横激荡的罡风起来,跨行如龙的赤色身影。 以及倒飞咳血,似已被重创的齐龙生,所有人都无法淡定,包括楚大丰、林赤山。 前一刻,祁罡重创,他们自忖胜券在握,已走出了隐藏。 没有人料到会有人在这个当口杀出来,可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杀!” 然而,一道犹如春雷炸响般的怒斥,抢在所有人反应之前,就自爆发开来。 铮! 犹如雷云中滚走的霹雳落在了山谷之中,照彻了黄昏下略显黯淡的山谷。 刀光鸣动,犹如龙吟虎啸。 一拳击溃刀龙的瞬间,杨狱生生抗住了碰撞的反震之力,足下重重一踏,就自在泥沙冲天,碎石飞溅之中。 再度踏前一步。 踏步, 躬身, 拔刀! 铮铮铮~ 惊心动魄的刀光乍起,犹如风雷激荡间,潜龙升天。 从断刀,到鬼头大刀,再到其他的种种蕴含刀法的食材,杨狱都不知道自己吸纳了多少人的刀法技艺。 这其中,固然没有一门称得上上乘的刀法,可他于基础刀法上的修持,已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地步。 而此时此刻,伴随着心中莫大悲怆的腾起,他毫无保留的,极速挥刀。 一刀? 十刀? 没有任何人知道杨狱到底斩出了多少刀,所有人的眼中呈现出来的,是一片实质的刀之海洋! 一人一刀,竟斩出了一片刀光之海! “要我死,岂有可能?!” 齐龙生心中的危机已响如黄钟大吕,他的双眼充血,恐惧催生的,是极致的怒火。 他是什么人? 百万怜生教徒之主,青州七府的总舵主! 怎么可能,会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轰! 几近干涸的血气被他彻底压榨干净,在这极致的危机感之下,齐龙生只觉一颗心灵却是前所未有的敏感,甚至于,纯净!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同样,也有大造化! 这一瞬间,齐龙生的精神好似升到了极高处,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突破的契机,也看到了包括楚大丰在内所有人的出手。 “只要挡下这一刀……” 念头的闪过,是如此之快,可与其一并闪过的,是一道似可冻结万物的肃杀之音: “我岂能……” 犹如海潮一般的刀光铺天盖地而来。 没有任何精巧的变化、不包含任何血气与内息的催发、没有什么上乘与下乘,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杀意。 “啊!” 绚烂到极点的刀光瀑流之中,响彻的是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什,什么?” 楚大丰等人心头皆是一颤,那如海刀光乍闪即灭,随之而显的,却是那喷洒在罡风气浪中的鲜血与碎肉。 以及那一副好似被世间最好的屠夫,耗费了巨大心力,剃除了所有血与肉,晶莹犹如美玉一般的骨架! 这是,千刀万剐! 冲天的血腥气中,是那回荡不休的,冷戾之音: “我岂能…… 让你好死?!”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4章 风卷残云! 静! 狂风仍在漫卷,整座山谷却静了下来。 千刀万剐,又唤凌迟。 此类刑罚,乃是诸多死刑之中最重者,常用于罪恶重大,死也不能抵罪的穷凶极恶之辈。 因此类刑罚过于酷烈,莫说青州,即便放眼大明,也都极少有了,但凡有着,就会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可在场之人都是什么身份? 即便是训鹰的低矮汉子,放于一地,也是足以称霸百里的豪强,虽对此类刑罚有过了解,却哪里亲眼见过? 眼见得狂风漫卷,血与肉横飞四处,簌簌如雨落。 哪怕穷凶极恶如穆还,望向那立身风中,赤衣如火般的人影,心头都不禁涌出了深深的寒意。 一拳,千刀。 短短十多个呼吸的时间,怜生教七府总舵主,就死的仅剩一具遍布裂痕的骨架,即便他的生命力再强百倍,也绝无可能承受的起如此酷刑。 没有人想得到。 更无法接受。 尤其是暴露人前的楚大丰、林赤山等人,更是脊背泛凉,彼此对视,皆看出对方的懊悔与忌惮。 锦衣卫可杀吗? 自然可以。 东西两厂也好,锦衣卫、六扇门也罢,朝廷的几大暴力机关,执行任务的死亡率是不低的。 可这不意味着,谁都敢伏杀锦衣卫。 若真个杀了也就罢了,没杀掉,反而暴露了自己,这麻烦,可就大了。 呼~ 渐落的血雨中,赤色的飞鱼服猎猎而动,炙热的气浪伴随着血与汗的蒸汽扩散。 百里奔袭,击杀齐龙生,杨狱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压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此时血液微微回落,炙烈滚烫的汗气,就自被他排出了体外。 这是何等巨大的热量? 气浪扩散之处,竹林仅有的一抹绿意都被炙烤的消失不见,不少杂草、枯枝更是被烤的卷缩,甚至燃了起来。 随着换血层级的提升,九牛二虎,也渐焕发出真正的威能来。 真正强大的武者,一分力可打出百分功。 九牛二虎与武道的契合,远远超过了通幽,甚至于融金炼体。 迈过四关门槛的杨狱,只差一步,就可凝成真罡,放眼九道二十七州,任何一处,都足可称之一声强。 九牛二虎,自也非曾经可比,哪怕,这门神通仍差之一线才可晋升第二重。 “杨狱!” 楚大丰一字一句,望着杨狱,他的神情震惊已极。 天狼关一战,杨狱名动青州,其人的武功如何,众说纷纭,可让他震惊的,却是那一身飞鱼服。 赤色飞鱼服,穿在了六扇门的后起之秀身上,这让他如何能不惊诧。 “呼!” 长长的一口浊气吐出,杨狱扫过谷中诸人,目光于祁罡身上微微一顿,落在了地上,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曹金烈身上。 没有了气息,也没有命格。 他死了。 而且,不是刚死,以其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上可看出,他曾承受了非人般的酷刑,甚至于,本该死去的他。 生生被吊着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直至彻底断气。 “还说回来请我喝酒……” 杨狱喟叹一声。 他的手腕一翻,谁都不曾看到他去何处取出了一小坛酒。 “好在此时也不晚。” 大口灌酒,补充着一路奔行耗费的水分,剩余的一半,随其一甩,洒落在曹金烈身前的废墟上。 呼! 祁罡提起浅浅的酒坛,一口饮尽,将上涌的逆血压下,道: “你再废话多些,或许人就跑完了。” 自见得杨狱一拳打出,祁罡心中就熄了出手的心思,直接席地而坐,开始疗伤。 “祁头说的是。” 杨狱点头,转身,跨步,已杀向山谷上下的其他人: “有酒无菜也是美,待小弟去宰了这些猪狗,助助酒兴!” 所有人,一哄而散! 没有人想要给齐龙生报仇,哪怕是他的副手穆还,见得其被斩千百刀之后,第一个念头,也是夺路而走。 山谷内外,他们埋伏了足有百人之多,其中不乏高手,甚至有着足可与祁罡交手一二的两位世家高手。 真个决死一搏,未必就没有胜算。 可…… 一众人风流云散,穆还纵使心有不甘,也只得折身而走,然而,他退走不过数步,心中就是一动。 猛然回首,就见得一道流光自远处而至,倏忽而已,跨过数百丈之远,洞穿了最先撤走的一位怜生教高手。 这一箭,来的突兀,其速极快且无比精准,被射杀之人也是换血六次以上的好手,却直到被射杀,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来。 谷外神箭手?! “神箭手?!有埋伏!” 已摸至谷口,正欲远遁的三尺刀客见得这一幕,吓了一身冷汗,洞穿了那人,却余势不减的箭矢。 正落在他身前三丈。 以他的速度,若是再快一瞬,此时被洞穿的,只怕就是他了! “神箭手?!” 穆还的眸光一凝,循声望去,只见山谷之外,一座不高的山丘之上,一黑袍人凭风而立,正自弯弓搭箭。 “杨狱背后的神箭手!” 见得这黑衣人,穆还顿时惊觉的闪开空地,心中一冷。 天狼关一战,杨狱击杀萧战,这是这段时间,江湖上最为轰动的传闻,而随杨狱一并为人所知的。 是他的背后,还藏着一位神箭手! 崩崩崩崩~ 第一箭破空之音未落,竟又射出连珠之间,一时之间,只听得阵阵罡风震爆,大片的箭雨就笼罩了山谷。 箭势凶戾,且更非漫无目的的攒射,那呼啸而来的箭矢,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锁定着每一位出谷之人! “啊~!” 山谷上下的一众人,不乏好手,敢来此间,就绝无弱手,可在猝不及防之下,还是被射杀了数人。 其余人斩落了箭矢,却也被逼回了山谷。 轰! 一众人心中正自惊怒,犹豫,一道轰鸣已自竹林中响起,杨狱足下一踏,随风而动,周游六虚展动,瞬杀而来。 德阳府非是善地,故而,他谢绝了秦姒同行的邀请,但活死人,却始终跟在他的身后。 无思无觉,不知疲惫的活死人,其耐力远胜龙马。 数日的奔行,龙马都累瘫了,他却始终在后,也正因有着活死人在身后,他才不怕这些人逃掉。 哪怕一心二用之下,箭术的速度与威力都会大大降低,但仅仅是逼退这些人,那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嗤嗤嗤~ 一动手,绝不留情,杨狱随风而动,内气鼓荡间,刀光与拳掌并用,一瞬之间,已打碎三人胸膛,斩落四人头颅。 一瞬之间,身形七次变向,连杀七人! 随着换血层级与内息的提升,他在周游六虚这门轻功上的造诣,越发的出神入化,一瞬之间,可在空中变向九次。 “王兄!” “三哥!” “艹!与他拼了!” 眼见外有神箭手伏杀等待,身后又有煞星追赶,有人进退维谷,也有人被激发了凶性,咆哮着转身。 杀向杨狱! 那是个满脸横肉,身高八尺开外,似修持着横练的高手,这一下爆发,堪称悍勇。 然而杨狱却仅扫了一眼,反手一拳,就将其脖颈打了个对折,身形扭转,刀光游走,再杀两人。 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伐手段,于群战之中尤其显得可怖,纵横挪移之间,杨狱几乎没有任何废招,简洁却又杀机凌厉。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在场众人,除却数人之外,也根本连和他角力的资格都没有。 几如虎如羊群,所向睥睨。 不多时,死在他手上的高手已超四十,浓郁的血腥气弥漫了整座山谷。 其凌厉冷酷的手段让一众人心头发毛,彼此之间散的更远,更有甚者,宁肯承受暗箭射杀,也要逃离山谷。 “我等已然认栽,杨狱你果真要斩尽杀绝吗?!” 有人怒吼。 砰! 回应他的,是杨狱冷漠无言的拳印,只一下,就将他的胸腔打穿,匹练也似的刀光也随之斩落另一人的头颅。 “杨大人……” “杨狱!” “我等愿降!” 几如狂风扫落叶,杨狱毫无留情的杀戮之下,这一干凶徒再不见凶性,甚至有人都已开口求饶。 但回应的,只有那染血的铁拳,以及酷烈到了极点的杀意。 “杀!” …… …… 滴答~ 不见如何动作,周身的血污连同灰尘已自衣衫、手臂上滑落而下。 踩踏着遍地残尸血污,杨狱再回到废墟之中。 “逃了一个。” 祁罡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双手抱着曹金烈。 “我知道。” 杨狱点头。 他可清晰看到祁罡背后触目惊心的血洞,以他的目力,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内脏以及遍布裂痕的脊椎大龙。 “锦衣卫不同于东西两厂、六扇门,类似武林宗门,也像是军队。大多数的锦衣卫,是从同一个地方走出来的。” 祁罡木然说着。 “即便如此,如您这样的老江湖,也会栽在这么浅显的手段下,也着实让我有些例外。” 杨狱摇头。 他自然猜得出祁罡的伤势是如何来的,猜得出,才诧异。 “老江湖……” 祁罡失笑,抱着已寒的尸骨走向山谷之外: “活了半辈子,身后连站个人的空当都没有。” “未免,可悲……”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5章 大追杀! 呼呼~ 夜风呼啸,吹起灰尘枯草,天地间一片萧瑟。 稀稀拉拉的枯木林前,一众锦衣卫默然而立,无声的望着林前微微隆起的两个小土丘,有人流泪,有人低声抽泣。 德阳府的天气太过燥热,尸身无法久存,只能就地安葬,甚至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流民,墓碑都不敢竖。 大旱大灾之年,刨坟掘墓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凡特征明显的墓穴,无不被人挖开,甚至不止一次。 因此,众人也只能暂时将两人安置在此,日后再来迁走。 “曹老大、老赵……” 土丘前,林安跌坐在地,悲怆痛苦,念叨着一个个名字。 锦衣卫鲜少一个人去执行任务,曹金烈此来德阳府,带着数十个锦衣卫的好手,可到得此时。 除却曹金烈不完整的尸身以及赵青那半件飞鱼服之外,再没有了任何其他人的痕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悲戚的气氛蔓延了整片空地,所有的锦衣卫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是见惯了生死就可漠视别离。 甚至,越是见惯了生死的,越是珍惜彼此,越无法忍受别离之痛。 “曹老大,赵兄……” 一个个锦衣卫上前敬酒,默立,转身垂泪,痛苦低吼。 祁罡默立不语,连伤口又渗出鲜血也不知道。 而站在一角的杨狱,在平复了心中的怒火之后,发现了异样。 “老曹不像是被人虐杀至死,更像是被人用来练邪功,不,更像是道果神通……” 杨狱心中闪过阴霾。 他的五感太过敏锐了,哪怕山谷之战心中尽是怒火之时,察觉的不对还是在他心中萦绕着。 这世上,不乏吊命的药,可什么药能在内脏、器官都腐烂的情况下,吊人数天之命,而且,还能让其重创祁罡? 祁罡是什么人? 曹金烈即便全盛之时,也没有可能击穿他的鹏魔真罡,更不要说将其一击重创到如今这个程度了。 这其中…… “此仇,必报!” 重重一拳砸碎了酒坛,林安长身而起,虎目含泪,亦有着不可抑制的暴怒与杀机。 朝夕相处的同僚,数十人生死不知,见到的两人,一个仅剩刀鞘残衣,一个被人戳瞎双眼,扒了皮,虐杀而死。 他心中怎能平静? 如何能忍? “此仇,必报!” 所有锦衣卫全都砸碎了酒坛,悲怒嘶吼,声音在夜幕之中传荡出很远很远。 “祁头!” 林安转身,望向夜幕中默然而立的祁罡。 在青州所有锦衣卫的心目中,裕凤仙是指挥使大人,可祁罡,才是他们的‘头’。 唯一的头。 “此仇,必报!” 祁罡的声音与面色一般冷硬,迎着众人的目光,他未多说什么,只是望向站在一角,始终沉默的杨狱: “可有把握?” 以杨狱之前所展露出来的武功,配合山谷之外的神箭手,若他不想,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出去。 之所以放离,必是有着目的。 他自然猜得出来。 “若他背后果真有人,无论是谁,我都一定将他抓出来!” 杨狱缓步走着,走过人群,来到曹金烈、赵青的坟丘之前,将坛中酒水一字洒落。 望着坟丘,感受着所有人的注视,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只是转身,走进了深沉夜幕之中: “一定!” …… …… 逃! 逃! 逃! 紧身的白衣被迅疾的气流吹的猎猎作响,乱发后仰。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穆还贴地而行,胸膛起伏,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着,他的脸色煞白,眼神中涌动着惊惧的光芒。 再无法坦然自若。 山谷一战,那杨狱果真如传言中的凶残,一经出手,就无有任何人性可言,残尸、断臂、鲜血几乎充塞了山谷。 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的步伐,哪怕同为四关中人的楚大丰、林赤山,都被摧枯拉朽一般碾压而过,死的无比凄惨。 唯有他,在最后一刻侥幸逃了出来。 可他不敢停步,不敢回头,一路上变换多个方向逃走。 他的感知十分敏锐,知晓并无人在身后追逐,但他的心中却始终充斥着不祥之感,自己,真的是逃出来的吗…… 哪怕真个逃出来,他心中竟还有着恍惚。 他没有与祁罡交过手,却也在齐龙生的口中知晓其人近乎碾压同阶的武力,可那是祁罡! 青州一地,本来的指挥使。 更有望走入京都的锦衣卫种子。 他的强大,是锦衣卫完备的武功体系,海量的资源,以及其人的天赋,种种方面的结合。 可那杨狱呢? 他曾不止一次在案头看到过杨狱的情报,然而,在他看来,此人的战绩固然辉煌,但却有着极大的水分。 木林府,他击杀了包括段飞在内的三大流寇,可当时在场的,还有黄四象! 黄四象固然已年老体衰,血气跌堕,更曾有传言说他曾受过无可治愈的重伤,但虎死余威在,其人的武功还要在段飞之上。 有他加之木林府诸多高手的助力,击杀三大寇,不过是情理之中。 青州城,同样如此。 青州城有谁? 徐文纪、四大家、丘斩鱼、方其道以及青州六扇门四大名捕,于玄、唐百列等人在。 很难说,那杨狱在其中算是什么角色。 天狼关,同样如此。 有青州十三统领之一的赵惊龙、万象山人的弟子余凉在前,还要隐藏的神秘神箭手在后。 那杨狱固然有着击杀之功,可在他看来,其人的武功,绝不可能有传言中那般可怖。 至少,远不如萧战! 然而,这个念头,在齐龙生身死的瞬间,就彻底被打破了。 他与齐龙生相处虽不过数年,可也深知此人的武功了得,虽然比不上祁罡、裕凤仙、余灵仙这样的大势力倾力培养的高手。 可同阶之中也鲜有敌手。 即便身受重伤,也绝非等闲人可以相比,然而,却被那杨狱一拳打碎了刀龙真罡,千刀斩成了骷髅! 如此武功,纵然不及齐龙生口中‘三功合一,可战宗师’的祁罡,只怕也相差不多了。 可他凭什么? 一个出身边关,年不过弱冠的泥腿子,即便再如何天赋异禀,可换血却是个漫长的水磨过程。 他凭什么跨越? “神通,神通!那杨狱一定身怀神通!” 穆还的心头闪过寒意。 可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可都明白,那杨狱已非他可敌了。 那又是一个祁罡。 而且比之祁罡,此人更加的不择手段,而且,极端的凶戾冷酷! 哪有高手在交手之时,将敌人千刀万剐的?! 这已然不是凶残,而是没有人性! 呼! 突然,他的心头一寒,蓦然回首。 此时夜色已然浓重,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隐隐间,心中却有明悟升起。 那个凶人。 他,追来了! 呼呼~ 夜色之中,杨狱跨步而行,随风而动,每一步都可跨越十丈开外,身形起伏间,一瞬就是数步。 轻松从容,却快若龙马。 四关武者,但凡有着一门中乘轻功,其速都可比拟龙马,甚至超过,然而,极少有武者会以轻功赶路。 疲惫是其一,第二,则是内息不足,无法持久。 除却少数横练武功之外,绝大多数的武功的催使,都是需要内息的,即便是真罡,也是要以内息为支撑的。 而再没有气通百窍之前,这一口内息总归无法循环往复,耗费巨大的话,一旦遇到敌人,就会吃大亏。 但这个问题对于杨狱,并不算是个问题。 九牛二虎,不仅仅是力量,同样,也是耐力。 是以,追逐之中,他不但未有消耗,还可一心二用催使活死人吞服丹药追赶自己,甚至于,还有闲暇整理此次的收获。 那山谷之中,高手不在少数,让暴食之鼎有着感应的食材,也很是不少。 包括且不限于齐龙生的那口重刀、几门中乘武功,还有些训鹰、暗器等奇门武功…… “怜生教。” 遥望着极远处,狼狈逃窜的穆还,杨狱心神幽冷。 心眼与通幽的结合下,除非有人能瞬间远遁百里,且让他抓不到方向,否则,就无法摆脱他的追踪。 不过,这穆还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一路上多次变向,始终在兜圈子。 “那可由不得你!” 扫了一眼远远跟着的活死人,杨狱眸光一沉,加快的速度。 “他真的追上来了!” 穆还的心如擂鼓,一阵口干舌燥,长时间的奔逃,让他的血气沸腾,内息损耗严重。 但他不敢停下,甚至于感知到身后寒意越发浓烈之后,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可让他崩溃的是,无论他如何加速,背后的寒意不但没有减褪,反而越发的浓重了。 这意味着那凶人,快要追上他了! “不行,我跑不过他……” “若我此时折返,不行,我全盛之时都不是对手,此时更不行……” “据地不可去,齐龙生已死,若再得罪余灵仙,那天下再大,也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 极速奔行,汗出如浆,穆还心乱如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6章 绝世凶人!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256章绝世凶人!…… …… 呼呼~ 黎明将至,天色正自黯淡,仅有一丝微光。 荒芜的田野之上,一队黑衣人驱马而行。 其人坐下马匹堪称神俊,皆肩高足有九尺以上,鬓毛油滑,奔行之间犹如流火。 他们身着黑色单薄劲装,统一的长刀劲弓,神气完足且精悍,催快马而行,身形却如山岳般沉凝不动。 “停!” 突然,当先一人抬手,所有人马令动则止。 这时,才传来阵阵马蹄声。 众人抬头,才见得夜幕之中一行红马绝尘而来,皆色如火焰滚走,不多时,已来至众人身前。 头前一黑袍刀客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朗声道: “龙渊卫,山字营,校尉周四离,拜见王大人!” “起来吧。” 答话者,是个面目刚硬的中年人,其着黑甲、黑袍,背长弓,佩长刀,只有一双眉毛,泛着淡淡的红色。 龙渊卫,效仿御林军而建,分‘风、林、火、山’四营,每营仅三千人,却被誉为龙渊第一军。 此卫,最早成于龙渊王马踏江湖之时,最早,乃是调青、白、云三州中的精锐而成,而真正让其保持战力的,是龙渊卫近乎苛刻的制度。 演武制度。 每隔四个月,龙渊卫中就会举行一次,四大营的演武,每一次,每一营,都要淘汰超过五分之一的兵员。 是以,哪怕龙渊卫每一年都会从三州最为精锐的部队中调取大量精锐加以培养以填充四大营。 也从未满员。 眼前之人,却是龙渊卫、山字营的长官王景奇,上一次龙渊演武,其于火字营中,名列前三。 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是。” 周四离肃然起身。 “你先本大人一步来这德阳府,可有发现?” 王景奇问道。 “百里无鸡鸣,千里无人烟。除却几处大城之外,荒野之间,村镇皆没,满目疮痍,尽是白骨累累……” 周四离的神色一黯,又有些发狠: “庸官无能,放任灾情,累死千万百姓。该死,该杀!” “是该杀。” 王景奇的神色阴沉。 何须周四离说? 他这一路所见触目惊心,往日的繁华再不见分毫,他虽非德阳府人,心中也承受了莫大的冲击。 “敢问大人,我等该如何行事?” 周四离询问: “德阳府城中,徐老大人正在赈灾……” “以老大人之能,德阳府这些庸官,何须我等再去理会?” 王景奇眸光幽沉: “反倒是那些趁灾生乱的武林人士,才是真真该杀……” “武林人士?” 周四离微微拧眉。 他倒是听说过因着不知从哪里流传的魔魅流言,这些日子,附近州府的武林人士,都被吸引来了德阳府。 “归队吧。” 王景奇却不再多言,抬手让周四离以及一干手下归队,催马向南而去。 周四离心有疑惑,却还是按下了。 …… …… 大灾之下,千里皆枯,可却不是所有人都会沦为流民,真正家大业大之辈,足可庇护家族,甚至可以大捞一笔。 白石山庄,就是这样一处所在。 德阳府,于青州诸府中,几可算是最为富裕的府城,故而,其中江湖势力本也不少,白石山庄,就是其中之一。 “白石山庄?” 一处沟壑之前,周四离遥望对岸,干涸的河道对面,孤零零的庄园尤其显眼,他微一思忖,就认出了此处。 白石山庄并非单纯的武林势力,其庄主‘郑白石’曾在青州任职,地位似乎还不低。 其所修建的白石山庄,比大河青山而建,占地足有百亩,内藏诸多景观,在德阳府,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势力。 “郑白石此人,手段极高,不但与诸多官员有着关系,与好些武林宗门也有很深的交情。 因此,才在短短二十年里,积攒下这份家业。” 王景奇冷笑一声: “可此人,道貌岸然!往日里看似广结善缘,实则包藏祸心。此次大灾,此人趁机出手,不知逼的多少人妻离子散,饿死道旁……” “该杀!” 周四离面色一沉。 自古大灾,穷人死,富人发,以大户人家的底蕴,大旱莫说两年,便是二十年,也可撑得住。 同时,可以最低价,买下大片的土地。 在往常,农人绝不肯放弃土地,可遇到灾年,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走!” 王景奇摆手。 他此来德阳府,一为统计灾情,二来,就是要镇压一切趁火打劫之辈。 此时,城中有徐文纪镇压,他所要做的,自然就是镇压这些江湖势力,郑白石自然是其中之一。 呼! 一众人齐齐而动。 宽阔的河道对于他们座下的龙马来说自然不是问题,莫说干涸,即便水漫两岸,也足可泅过去。 很快,一众人就到了对岸。 “不对劲。” 遥遥望见白石山庄,王景奇的眉头就是一拧,周四离等人也都面色一动,察觉到了异样。 血腥气? 王景奇翻身下马,周四离紧随其后,两人的轻功皆是极好,未多时,已至山庄正门之前。 朱色大门仅剩了零星的木屑,洒在了台阶与门外惟妙惟肖的石狮子上,到此处,血腥味越发浓郁。 正门之后,是一片干枯的林道,枯叶飘飞,落在地面,足有尺许之高。 呼! 周四离猛一挥袖,掀起气流,吹散了面前堆积的黄叶,露出其下一片暗红色的土地,以及一具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日……” 周四离的动作很快,荡起大片的枯叶,其下的一具具尸体也就显露出来。 这时,其余龙渊卫的高手也都赶到。 “三人一组,分开查看,小心戒备,若有发现,随时回禀。” 王景奇沉声道。 “是!” 一众龙渊卫皆散去,唯有周四离陪同在旁。 他缓步行走于林道之上,查阅着诸多尸身与痕迹,不时开口。 “一百二十七具尸体,皆有武功在身,应是山庄的护院。动手之人,手段极为凶残,绝大多数的尸体,筋骨都被震碎……” “三十三人被徒手打死,其余人,好似是被,罡气震死?!” “凶手只有一个人……” …… 黄景奇微微闭目,听着周四离的汇报,心中复盘着所推测出来的场景: “这些护卫,早知有人闯庄,结阵等待,却不想来人武功极高,徒手闯入,百丈林道,只留下四个脚印,以深浅、速度推算。 他是一掠而过,几无停歇……” 高手! 四关之上的高手! “此人必修持有极高的横练,被其亲手毙杀者,皆骨裂如泥,这不是内气,而是绝对的力量碾压。” “是个高手!” 周四离神色凝重。 白石山庄的护卫,不是一般人,皆是换血有成之辈,虽绝大多数停留在一二层,但也非是寻常人了。 他自忖,便是自己出手,也不过如此了。 但他,就得动用内息了。 “尸横遍野,没有活口!” “家中钱财皆在,凶手似乎走的很匆忙,只拿走了一些酒水、干粮……” “郑白石的尸体,在后院!” 很快,分散的一众龙渊卫纷纷赶回来,汇报着各自的发现。 “白石山庄有这般厉害的仇家?” 周四离微微挑眉。 王景奇神色不变,走在最前,向着后院而去,沿途所见,死伤狼藉。 而比这些死尸更为触目惊心的是,所有人,皆是被一招毙命! “一击毙命,拳法极为霸道!这死者,横练不差,却也扛不住一下,全身筋骨都碎成渣了。” 出手抓住其中一死相凄惨,头都被打进胸腔的死者的手臂,周四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出结论: “此人武功,只怕不在我之下。” 听得此话,随行的一众龙渊卫皆是神色凝重,周四离,虽只是山字营的校尉,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的武功却不低,在上一次龙渊演武,他在山字营中,排行二十三,若是修成‘牛魔真罡’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王景奇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眉宇间稍稍多了一丝惊疑。 青州的诸般高手,少有他不认识的,有此实力的横练高手他也认得一些,只是那些人,都不在德阳府才是。 他心中思量,脚步却很快,越是向山庄深处走,就越见狼藉,铺彻的石板几乎都碎成齑粉。 到得后来,甚至发现了弓弩攒射的痕迹。 “私藏弓弩、甲胄?” 望了一眼脚下披甲的死尸,周四离眉头一拧,这是个身高极为魁梧的老者,可死相,同样凄惨。 被人一拳打穿了胸膛,脊椎都断成了七八截。 “玄金锁子甲,这老家伙是……” 俯身瞧了一眼,周四离的眼皮一跳,其人的血液极为粘稠,且筋骨极为强健,甚至不逊自己了…… 有龙渊卫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四离,低声道: “这人,应该就是郑白石。” 周四离面皮微红,稍稍有些挂不住。 “一拳破罡、破甲、破横练,且震碎其脏腑。如此拳法,如此武功……” 王景奇俯下身,细细端详着,眉宇间,也终于显露出了凝重之色: “此人的武功,只怕不在我之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7章 捏金为丹,化剑为丸 白石山庄,已成死地,自前院到后院,尽是狼藉一片,尸横遍野,近乎灭门。 立于后院,王景奇神色凝重。 玄金软甲,是以玄铁掺和精金打造而成,不但可阻断刀剑,更可卸去罡气、内息,即便放眼龙渊道,也算宝甲。 郑白石虽已老迈,可其以横练闻名,几可算钢筋铁骨。 然而却被人一拳砸穿了软甲、罡气、横练,震碎了全身筋骨,可见来人的武功比之郑白石几是碾压。 “青州宗师级武者,以魏正先为首,不过,郑白石即便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招惹那位。除此之外,一记直拳就可砸死郑白石的,可不多……” 周四离难掩动容,再没了‘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的念头,而是思量着青州何人有此等武功。 魏正先? 方其道? 裕凤仙? 祁罡? 余灵仙? 还是那些早不现世的武林名宿? 青州的高手不少,可以拳掌称雄就不多了,能一拳锤杀郑白石的,那就更少了。 “如此霸道的拳法……” 王景奇自语着。 龙渊卫执行任务,素来是情报第一,粮草第二,他来青州之前,曾详尽的查阅过青州诸多高手的卷宗。 只是,杀死此獠的拳法,并未在青州高手的卷宗之中。 反倒是像极了他曾在麟龙道曾见过的,盖世拳法。 “大人。” 这时,又有龙渊卫前来汇报,脸色难看,发现了暗室。 被重拳砸碎的假山之后,有一处暗道,刚走近,就有恶臭、血腥扑面而来,王景奇走在最前。 很快,他停下了脚步。 长长的暗道之后,是被挖的极深、极大的空地,恶臭之味,也是在此传出。 借着火把的微光,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堪称触目惊心的场景,数百上千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就这么被胡乱的堆砌在此。 一眼望去,犹如尸山一般。 “大人。这些尸体,多为壮年男女,男子,缺了前阴两丸,女子的金沟被羊肠线封了大半……” 那脸色难看的龙渊卫沉声汇报: “这是邪法炼丹……” “怜生教的阳丸、阴丹……” 周四离的面色一沉。 真正的丹药,其炼制堪称繁琐,且也绝不是寻常人认知中,将药材的熬制、晾晒、捏成丸状。 多是以种种奇诡的仪式所得之物。 丹丸,也不止是草木,传说之中的仙神,甚至可以捏金为丹,化剑为丸。 可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势力,是无法炼丹的,即便可以,其产量也少的可怜。 于是,邪法炼丹,也就出现了。 怜生教的阳丸、阴丹,就是其中之一。 此类丹药原材收集极为容易,成丹比之正统丹药也要简单了太多,可其成丹法子,就极为可怖。 阳丸,是要刨开男人小腹,以秘法取出其前阴两丸,将未成的丹药填充进去。 阴丹更甚,自金沟塞入,再以线缝合,犹如十月怀胎一般,才可孕育。 丹成之日,作为承丹之材者,虽不会死,可也将元气大伤,别是血气旺盛的壮年人,也只能承丹两三枚。 “难怪郑白石发家如此之快,更可网罗如此多换血好手,难怪德阳府出逃的难民比之预想的要少那么多……” 王景奇走过尸山,以他的目力,可以看到一些杂乱的脚印由此向着另外一处暗道而去。 应是杀人屠庄者,救下了未死之人,从那处暗道将人送走。 “应有活口由此处逃走,遣几人追上盘查,若有白石山庄者,格杀勿论。若是难民,护送他们去最近的粥棚!” “是!” 几个龙渊卫闻声而动,穿过暗道直追而去。 其余人则在草草收拾之后,随着王景奇出得白石山庄,跨马绝尘而去,奔赴下一处。 然而,到得下一处庄园,所见仍是一片狼藉,且同样发现了怜生教的踪迹。 “这不是巧合!” 望着如地鼠般被砸进地下的凄惨尸身,王景奇拧起了眉头。 大旱大灾之年,人命如草贱,本就常见的江湖仇杀,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接连两处,死相还如此一致。 这就不像是江湖仇杀了。 更像是一场针对于怜生教的绞杀? “会不会是祁罡?” 周四离站起身来,猜测着: “锦衣卫入德阳府已有数月,以祁罡嫉恶如仇的性子,若是发现了怜生教的踪迹,下此手也不奇怪。” “祁罡?” 王景奇摇头: “祁罡以鹏魔真罡,大伏魔拳称雄青州,特征太过鲜明,这拳法比之大伏魔拳还要霸道,与‘霸拳’有五分相似,却又有着不同之处……” “霸拳?赵王爷的霸拳?!” 谷周四离倒吸一口凉气,再度俯身查看,细细端详之后,果然发现了霸拳的特征。 霸拳,是流积山一战后,西府赵王张玄霸开创的一门惊世拳法。 此拳,属于上乘武功,却与大伏魔拳一般,是可在换血之处就可习练的武功,对于内息的限制并不大。 “杀人者,只一人而已,不是祁罡,也不会是方其道。” 王景奇十分确定。 周四离隐隐有些心惊。 江湖武林中,但凡成名人物,往往不屑于对武功远逊自己的人出手,而此番动手之人,却是毫不留情。 大有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之势。 “分散开来,你我各自带队,分别去往其他江湖势力。本官非要见见这位为民除害的‘大侠’是什么人!” 王景奇长身而起,果断下令: “我却不信,我们如此多人,追不上他一人?” 一个人,无论武功如何之高,也不可能在匆忙之间灭杀所有敌手,他相信,必然会有着漏网之鱼的存在。 寻出此人的身份,乃是必然,迟早而已。 “是!” …… …… 龙渊卫的行动能力极强,催发龙马的情况之下,真个迅捷如火,数日光景,就奔走了数千里之遥。 然而。 白石山庄、陈山庄、金刀园、南斗堡…… 一处处德阳府知名的势力,都被人犁庭扫穴般碾过,彻底除名! 哪怕在这些势力之中都发现了怜生教的痕迹,此人的杀伐之凶戾还是让龙渊卫都有些心惊。 然而,比之他们更为心惊的,却是穆还。 “他的体力难道无穷无尽吗?!” 夜幕之中,穆还披头散发,狼狈逃窜,一颗心却是沉入谷底,绝望充斥了脑海。 白石山庄、陈山庄、金刀园、南斗堡…… 近十日的时间里,他奔行辗转数千里,走遍了与他有着联系的势力、宗门。 可他仅仅是逃窜,就几乎用尽了一切精力,携带的丹药都吃空了。 可背后之人,接连扫灭了上列的诸多势力之后,却仍然追在自己身后,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追杀者的体力好似无穷无尽,而他的体力,已几近干涸。 这如何不让他心生绝望? 无数次,他都恨不得折返回去,与其拼个你死我活,可…… 呼呼! 夜风之中,杨狱随风而动,起伏如龙,奔走如蛇。 “怜生教的势力,当真可怖可畏……” 心中低语。 怜生教的可怖,不止在于那供奉九大圣母的嫡系,也不在于齐龙生这样遍布天下州府的分舵。 它真正的可怖之处,在暗中。 怜生教的入教,太简单了,只需认识任何一个教徒,再将九大圣母之中任何一位的神像请入家中,就算是入教了。 以至于,怜生教无处不在。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武林宗门,世家门阀,乃至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没有人知道怜生教究竟有多少教徒。 十日里,他转战七处据点,所杀之人何止数百? 而这,仅仅是德阳府一角而已,放眼整个德阳府、青州七府、龙渊三州、大明九道、天下三国。 怜生教的教徒,又该有多少? “咦?又变向了?” 心思转动间,杨狱的眸光一凝,每逢夜色笼罩之时,穆还都会转向,乔装也多在黎明之前,天色最黑之时。 可惜,他视黑夜如白昼,穆还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在他的眼中,几乎一览无余。 而此刻,在旺盛的求生欲的催使之下,穆还再度开始乔装,并鼓起余力,向着南方而去。 “不准备绕圈子了吗?” 杨狱心中冷然。 伏杀祁罡的山谷之内,称得上好手的足有数十之多,而他之所以挑出头前那人,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此人的求生欲,是山谷众人之冠。 那一夜,他大开杀戒,山谷上下,几乎所有人,在进退维谷之时,都或早或晚的折返,与他搏杀。 唯有穆还,从始至终,没有与他正面交手过哪怕一招。 也只有这般惜命之人,才会在哪怕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只要不曾真个陷入彻底的绝境,也会想方设法的求生。 “他的速度慢下来了!” “他的体力到底不是无穷无尽,是了!数百上千人,莫说其中有郑白石这样的高手,即便都是普通人,也要耗费力气吧?” “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松开了紧握着燃命丹的手,穆还眼神发狠,低吼着压榨自己最后的内息与体力,加速狂奔: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8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 …… 夜黑无月,风高微寒。 德阳府,本就地处青州极南,温度比之顺德府之流要高上些微,大旱两年,更显得燥热。 哪怕时已近深秋,半夜凌晨之时,也未见得有多寒。 咕噜噜~ 德阳府城南的一间小院中,冒着腾腾热气,紫黑色的木桶内,滚烫的药液泛着血也似的微光,那是药液之中添加了‘岩浆草’。 这种草,根植于火山口内,与诸多药液交融下,可散发出极高温,可更快的发散药力。 其价值,也是极高,一株草,便足够寻常人家半年吃喝,而此时木桶内,岩浆草密密麻麻,不知几十还是几百。 “呼!” 浸泡其中,于忘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随着换血层级的提高,换血武者的生命力渐渐的蜕变,尤其是到得三四关以后,比之寻常人真可谓是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拿捏气血,精细入微,热力内锁,几已可寒暑不侵,滚烫的药液也只能让其皮膜泛起微红而已。 几个侍女小心的侍奉着。 “退下吧。” 于忘海闭目养神,突的开口,让几个侍女退去。 未多时,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走过来,微微躬身道: “父亲。” “公门之中好修行,川儿,你下山这几日,可有体会?” 于忘海问道。 于万川点点头: “山中清苦,莫说丹药,便是每日药浴都要耗费不少功夫,浪费时间太多。” “是啊,时间不足。人这一生,十年少小,十年老弱,其间五十年,尚有半日半夜,真个练武、修行的时间,本就不多。若再被琐事缠身,如何能够精进?” 于忘海提点着儿子: “门中那些老古董,自以为清高,实则不过是食古不化,当年他们是如何贬斥为父的?如今,不也要仰仗我的鼻息?” “父亲说的是。” 于万川点点头。 习文习武,都非是容易的。 人的经历是有限的,山中固然清幽,可每日晨时诵经、备饭、劳作、采药、煮水、药浴却又要耗费多少时间? 山中三日,未必比得上城中一日。 这一点,他是极为满意的,被人伺候与伺候人,那自然是两个天地。 但想着这几日的事情,却又是一叹: “只是这山下刀光剑影,彼此攻讦,着实让人战战兢兢。这位徐老大人手段酷烈,咱们,真要与他为敌?” 于万川有些头疼。 这几日,他在城中看的心惊肉跳。 那位这位徐老大人手段太过酷烈,十日光景,被其审问后就地格杀的官员,已达千五百人之多…… “不是我等与他为敌,而是他与我等为敌!” 于忘海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哪里有半分老迈? 于万川顿时闭嘴。 “你久在山上,不懂人世法则。” 于忘海眸光幽沉: “你且记得,这世上,一切东西,都要争!小到一文,大到百城,你不争,没有人会白送你! 教人不争者,自己都争成了狗脑子!” “可徐文纪,他争的是什么?他两袖清风,身无余财,更不好女色……” 于万川摇头。 “你道他不争?” 看了一眼三十许,却仍有些混沌的儿子,于忘海叹了口气: “不好色、不贪财、不图口腹之欲、一心为公,这样的人,才真正可怖可畏啊。” 他有些后悔。 这些年,他忙于政务,放养儿子在上,武功倒是成就不小,可这人情世故,就未免有些差强人意了。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慢慢教了。 “可怖可畏……” 于万川似懂非懂: “或许,他真是一心为民呢?” “哈哈哈!” 于忘海冷笑,大笑着摇头: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人。” “或许真有呢?” 回想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于万川有些发怔。 他在山中清修多年,下山未久,德阳府的所见所闻,几乎让他一病不起,修养数月方才恢复。 这些日子徐文纪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看在眼里,哪怕他本身对其抱有莫大的敌意,却也不得不承认。 那是个好官。 下山以来,他唯一见到的,能与儒家经文中契合的官员。 “那他,定是蠢。” 于忘海舒展筋骨,吸收着药力,淡淡道: “齐龙生处,可有消息传来?” “父亲,锦衣卫非同小可,若是齐龙生栽了,该如何是好?” 于万川略微有些担忧: “是否要我带人前去接应?” “接应什么?” 于忘海顿时皱眉,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我儿,岂能以身犯险?齐龙生成也好,不成也罢,与我等又有什么相干?” “可聂大人那里?” 于万川迟疑。 “齐龙生不成,不代表,为父不成。” 于忘海淡淡一笑: “任何事,都要有两手准备。齐龙生伏杀祁罡,本就不是完全之策,但为父,自也不会全指望他!” 说至此处,看着似懂非懂的儿子,他是真心有些无奈: “你道为父为何将城外庄园泄露给齐龙生等人?博取信任是其一,其二,自然也是为他被人反制做的准备。” “难道庄园里……” 于万川一惊后,这才恍然,心中顿时佩服起来。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或许也不成呢?但成与不成,你都要记得。任何时候,不要暴露人前,也不要有任何破绽留给他人。 为父是不得已才会暴露自己,你切忌,无论任何时候,能用人,则用人,非生死关头,绝不可以身犯险!” 于忘海语气压低,神色晦暗: “这一点,为父就是从这位聂大人身上学到的……” 他,不是个话很多的人。 可面前的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着实不得不多提点几句,否则,读了一肚子儒道经典的他,指不定会做个好人。 那就太可悲了…… “聂大人?他不是已经被……” 于万川有些惊诧,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位聂大人求道如痴,诸事不管,早就被自家父亲架空了。 比之雷厉风行的徐文纪珠玉在前,他心中实则是瞧不上这位名义上的主子的。 “你只道他被为父架空,却不想想,这些年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与他无关啊……” 于忘海喟叹一声。 所有人,都或许会看低这位聂州主,可唯独他知道这位聂大人的厉害。 青州的吏治糜烂,世家控权,山匪横行,土地兼并,赋税流失,哪一桩哪一件里没有他聂文洞的莫大好处? 但黑锅,却都在自己头上,他或许也有着莫大的干系。 然而即便有人追溯到底,落在他的头上,也只是个御下不严,昏庸糊涂而已。 可昏庸,不至死啊…… …… …… 呼! 杨狱随风而下,落于一座荒凉到仅有零星枯树的山丘上,以此遥望,数里之外,隐可见一方占地不小的山庄坐落。 这年月,能够在城、镇、村外独立修建山庄者,皆非等闲之辈,在这大灾大荒之年尤其如此。 德阳府的灾情已然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程度,那游荡在荒原之上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百姓,还有着家中贫寒的武者。 没有足够的势力,早就庄灭人亡了。 十日里,他辗转七地,所见的山庄无不有强大的武力防守,且抛却城池的便利而选择荒野,这些人,多半也是有着问题的。 事实上,能接纳穆还的势力,本就没有干净的。 要知道,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朝廷与怜生教之间的摩擦还极为克制,但勾结怜生教,也是莫大的忌讳。 “这山庄……” 杨狱驻足山丘,遥望之下,心中顿时生出异样。 心眼,又为第六感。 老母想尔服气录的突破,不仅仅是五感的大幅度提升,更让他能够在隐隐间,察觉到针对自己的危险。 而此刻,他就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这座看上去平平无奇,远逊于白石山庄的庄园,不简单,极有可能就是指使齐龙生的背后之人所在。 “让我察觉到危险,会是谁?” 杨狱心中自语,几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时至如今,他早非当年得了流民乞儿。 偌大青州,七府百二县,亿万人口中,能够让他感受到危险的,不过双掌之数。 这非自大,而是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晰的定位。 经由秦姒的神通化害为益,几乎相当于一尊近乎五关的准宗师以其毕生最为精粹的血气洗涤他的筋骨血液。 加之毫无顾忌的直接吞服了每隔半年甚至一年才能够再度吞服的换血大丹,他直接突破了第四关。 相当于从九次换血,一跃到了十二次! 已然到了可以凝练真罡的门前! 呼! 杨狱的驻足未多久,黑袍罩体,兜帽遮脸,背负四象大弓的活死人也跟了上来。 长达十多日的奔袭,活死人虽然出手寥寥,但损耗却也着实不小,丹药之外,不可自主生出的血气,也损耗良多。 “可惜,那齐龙生的血气层级,也比不上方其道……” 寻了处背阴的枯树坐下隐去身形,杨狱心念一动,自山谷鏖战中捕捉到的诸般血气词条,就自经由镇邪印灌入了活死人体内。 嗡! 一抹炙烈的红光一闪而逝,杨狱合上眸子,活死人一颤后,睁开了眼: “危险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9章 神通、异术(第一更) …… …… 夜幕渐退,晨光刚生。 依山而建的庄园里,隐有着响动,不多时,炊烟升起,粥米的香气散开。 偏房里,一个小道士爬了起来,穿好衣衫,出得门来,虽然下山已然蛮久了,但多年里早起的习惯可没有丢。 如果在山上,这时候,他应该去打水、煮饭,等待早课,不过山下的人比他要勤快多了,早就起来忙活了。 这时候,他已闻到了饭香。 “做完早课,然后吃饭。” 小道士咽了咽口水,昨夜,他悄悄跑去厨房偷吃了些肉,那味道,真的美。 心中回味着,他转了几转,来到后院,一间清幽的院子。 院子里,有着光亮,有着声音,人似乎还不少。 不过…… 望了一眼院子里搭建起的两座法坛,哪怕见过多次,他心中还是不由的‘咯噔’一声。 两座法坛搭建,已有些日子了,只是,昨日之前,法坛还只是徒有其形,而此时,已隐有全貌了。 红台烛,檀香炉,檀香碟,净水盅,法简,木鱼,卜图……等等一应俱全了。 只缺‘摩云令’,就是真正的法坛了。 “难道真有机会看到师伯踏罡步斗吗?也不知谁人要倒霉了……” 小道士心中怜悯,又有些悸动。 他所在的‘摩云观’虽然一直有道武双修的说法,可绝大多数的门人弟子也都只是听说而已。 “法坛不可细观,亵渎了祖师可是死罪!” 屋内传出声音呵斥。 小道士一惊,忙不迭的低头谢罪,这时,另一人的声音传来: “云雀,快些进来!今日,你师伯讲法,若是错过,再没有机会了……” “是!” 小道士云雀一个激灵,推门而入。 屋内,通体皆是木板铺彻,其上有着诸般纹路,数个蒲团上,都坐着人,正中者,是一童颜鹤发的老道。 手持拂尘,耷拉着眉眼。 是他的师伯,妙法道人。 他的身侧,是两个稍稍年轻的老道,其中一人,眉心点着朱砂,却正是他的师傅,妙云道人。 “坐下听讲。” 妙云一抬手,无形气劲已将房门合上。 云雀小道士忙不迭坐下,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不知师伯为何会突然讲法。 “云雀。” 小道士刚刚坐定,正中的老道已然开口了: “你拜入门中已近十八年,每日里打水、煮饭、做早课、诵经,周而复始,可有怨言?” “弟子没有怨言。” 云雀低下头。 “同门师兄弟皆可习武,唯你不行,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不让你习武,门中自有用意。” 妙法道人淡淡开口: “你也知我摩云门有‘道’‘武’两法传承,你于武道一途,天赋只是一般,可却是天生的道修真种子。” “师伯要传我‘异术’?” 云雀抬头,惊喜交加。 “道术!” 妙法道人声音一沉。 “咳!师兄,一个名字而已,何必在意?” 望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妙云道人开口了: “所谓道术,并非传说中的法术,而是脱胎于武道,却又明显区别于寻常武功的一类奇门武功的统称。 此类异术威力绝大,可入门难,精进也难,对于施术者的天赋要求极高……” “异术。” 云雀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静心倾听着。 “如何能够相同?” 妙法道人面色不悦: “所谓异术,脱胎于神通,可本门的道术,可是源自于师祖他老人家的神通!” 妙云道人反驳: “那武功,又来自何处?” “你!” 妙法道人瞪眼,险些拂袖而去,但还是按耐了下来,再不看自家师弟,沉声望向云雀: “你家师父不知道术,你却万万不能如此想法,否则,有朝一日遇到其他身怀道术者,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他的神色肃然,让云雀不敢反驳,只能点头。 “异术脱胎于武功,未必高于武功,可道术,却脱胎于传说中仙神的神通,虽无法与传说中移山填海、追星拿月的神通相比,可也超乎于武功之上!” 妙法道人缓缓说着。 身侧两个老道皆有些不悦了: “怎么就超乎武功之上?!” “武功,人人可学,可门中道术,每一代,至多传承一二人,高下立分,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 妙法道人冷哼一声: “祖师留言,上古之年,唯有身怀道果者,才可开宗立派,传授门人弟子。为何?往日不说,不过是不想打击你们。 今日,便说道说道!” 说到此处,他反手取出一枚通体鎏金的令牌来,道: “古老相传,得道果者,可执掌神通,然而,道果稀少,神通更少。即便开宗立派,门下的弟子,也必须要依靠神种,方可跨入‘修行之门’……” “神种?” 这下,两个老道也有些惊异了。 他们自然知道,门中的道术都要经由‘摩云令’才能施展,却也没有想到,是没有摩云令就无法入门。 “这就是神种?” “不错,神通之种!” 手捋长须,妙法道人面有得色: “各家各派的传承不一,有以符箓为根本,有以刀剑为载体,也有以书本为传承,可究其根本,此物,名为‘神种’。” “神种。” 云雀咽了口口水,眼神炙热。 这些年里,他除却换血之外,没有学过任何武功,本身,对于武功是颇为渴望的,但此时,自然就不一样了。 “师父藏的够深啊,这么些年,都不曾泄露半句……” 妙云与另一位老道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 “摩云令,一代只能传承一二人,老师又有什么法子?” 妙法老道微微摇头: “即便是贫道,若非那于忘海咄咄逼人,也非要等到咽气才会说……” “于忘海……” 两个老道都沉默了。 任谁也没想到,当年被踢下山自讨生活,最不成器的师弟,会在几十年后,让整个门派仰其鼻息。 “他将儿子送入我门下二十多年不闻不问,打的什么主意,当老道不知道?” 妙法老道冷笑: “他自以为能拿捏我等,我却偏不让他如愿!” “话虽如此,可如今我等到底要靠着他……” 妙云道人微微摇头。 “我等可为其做事,为他铲除异己也好,其他什么也好,唯独祖师传承,不可落于其手!” 妙法道人如是说者,心中突然一动。 砰! 屋外,传来低沉的闷响。 “谁?” 三个老道目光皆是一凝,下一瞬,房门已然洞开,妙云与另外一个老道窜出房外。 妙法道人,也扣紧了掌中摩云令,大踏步出门。 云雀还在消化几个老道的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出得门去,就见得一白衣破烂,神色狼狈也疲惫到了极点的大汉闯入了后院。 他认出这人,似在月余前见过,叫什么穆还,似乎是怜生教的一个大人物。 此刻,他就感受到了此人的厉害。 遥隔数丈,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力,就几乎不亚于正午之时太阳的直射了,这样强大的血气,只怕不逊自家老师与师叔了。 是什么,让这样的大人物如此狼狈,甚至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惧? “穆施主怎得如此狼狈?” 妙云眉头微皱,已是看出,这穆还身上无伤,却消耗巨大,不像是与人交手不敌,倒像是被人追到了筋疲力竭。 “于,于兄可在?” 穆还四仰八叉,大口喘气,只觉筋骨酸痛到了极点,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近乎不眠不休的十日奔袭,即便有丹药服用,可他也已然到了极限,离气血逆流也就差了那么一线了。 若是活活跑死,那他就是江湖上最大的笑柄了。 “不必问了,人已经要到了。” 未等他回答,妙法老道的面色就是一沉,望向渐有光亮的夜幕。 不速之客! 妙法老道遥望夜幕,隐隐间,感知到了极为强大的杀意,那杀意是如此之强烈,让他都不由的瞳孔一缩。 “是谁?” 妙云道人拧眉,望向穆还。 “锦、锦衣卫千户,杨,杨狱。” 穆还大口喘息数次,方才盘膝坐下,调息缓解着沸腾到了极点的血气。 “锦衣卫千户?!” 几个老道都是一怔,彼此对视,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就将你杀的如此狼狈?” 妙云道人的神情很微妙。 “那是杨狱!” 穆还被他的眼神看的吐出一口黑血来,他胸膛起伏,咬着牙: “杀死冀龙山、萧战的那个杨狱!” “是他?” 听得这话,几个老道的神色方才一震。 下山这些日子,他们最多听到的名字,就是这个杨狱。 只是,那杨砍头不是六扇门的捕头吗? 什么时候又成了锦衣卫的千户? “两位师弟,我吾护法,招待这位千户大人!” 妙法老道开口了。 他纵身一跃,上得法坛,随手一扬,摩云令已落到法坛之上,口中念念有词。 随其动作,一层薄薄的雾气也随之升起,初时只在两座法坛之间,旋即,就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呼! 活死人的脚步一滞,杨狱抬头,略有惊诧: “这是,神通的气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1章 踏罡步斗 呼风唤雨(第二更) “这是,神通的气息?不太对,却又不是道果……” 轻按心口,杨狱若有所思。 朦胧的夜色之下,一层肉眼很难看到的薄薄雾气笼罩在庄园之上,但自然瞒不过杨狱的眼睛。 这层薄雾类似他曾在幽灵山庄见得镇邪印之时的黑雾,但比之前者却要稀薄的多,而且,要清澈。 虽也能遮人视线、感应,但却没有那种奇诡之感。 非神通,非道果? 那会是什么呢? 杨狱的心中泛着思量,却也无甚畏惧,一抖黑袍,跃上庄园之前的老树树梢上,鹰眸环顾的同时,四象弓已握在了掌中。 任何与道果神通扯上关系的东西,他都不敢大意。 不过,有着幽灵山庄的经历,他隐隐间也能猜出这肉眼不可见的薄雾的作用。 “在幽灵山庄,以镇邪印之能,也仅能在黑雾之中搅风搅雨,出得幽灵山庄就毫无用处。我却不信,你会例外。” 环顾无果,杨狱也不在意,取了一支玄铁箭,徐徐拉弓,带着冷笑: “看不到,又有什么妨碍?且看谁先扛不住!” …… …… 呼呼! 薄雾如风,自小院起,扩散到整个庄园。 处于其中,穆还的心中顿时就是一惊,如此稀薄的雾气,却比夜色更为遮人视线,他极目望去,居然连数丈之外的房屋都看不清楚。 那两座法坛,更是朦胧到了极点,几乎就要消失。 “那是……” 他极目望去,只见法坛之上,妙法老道足踏连环,游走不定,伴随其走动,朦胧雾气都被搅动,发出阵阵风啸、气炸之音。 细看之,其步履之间,严格的遵守着某种方位,起伏如北斗升腾,似星弹丸跳跃,如流星飒沓。 充满了古老的美感。 “禹步!” 穆还心头一震。 禹步道门的一种步法,各家各派都有传承,教中也有,只是,他也曾见过其他人施展,不过也一门中乘轻功而已。 可此时在法坛之间走动,就显得无比的苍老古老。 这让他心中不由的悸动,传说之中,禹步乃是道士用来做法,呼风唤雨,沟通神明所用的。 这难道是真的? “起坛做法,踏罡步斗,这是神通?不,不对,更像是教中的九门神法……” 穆还强打精神,心中喃喃。 他虽然不是怜生教的嫡系九脉,可到底位高权重,所接触到的隐秘并不比嫡系少太多。 只是无法接触怜生教最为核心的‘九大神法’而已。 可无法接触并不代表他对于这些没有任何了解,相反,无论是他、齐龙生乃至于其他的州府的舵主,都对其无比眼热。 而此刻,这老家伙起坛做法,就让他察觉到了不对。 这要真是类比九大神法,哪怕更弱的多的法门,其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 若是我能得到…… 穆还心头大动,收回目光,问道: “几位道兄,敢问这法坛有何作用?可是传说中的……” 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两个道人已分别来到了自己两侧。 “两位道兄?” 穆还心头‘咯噔’一声。 “法坛之前,由不得闲杂人等,穆舵主当懂得这个道理吧?” 一老道沙哑开口。 “正是这个道理。” 妙云亦是微微点头,望向穆还的眼神,就显得冷漠了。 这世上,对怜生教有好印象的不多,他自然不是其中之一,相反,他对于这些异教徒,极端厌恶。 正因如此,哪怕在道观命门被捏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拒绝与这些人联手伏杀祁罡,而是要自己动手。 此刻眼见此人似乎认出了法坛,哪里还能忍住? “你们想做什么?!” 穆还面色一变,内气一个鼓荡,就要暴起。 然而十日的追逐遁逃,他的血气与内息已然跌到了谷底,动作虽然尚算迅捷,却哪里逃得过两个不逊色于他的高手? 几乎一眨眼,已被两人一左一右,按倒在地,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咔吧’声,四肢已被卸掉了。 直看的云雀眼神发直,这也太果断了。 “杀了吧。” 那老道拂尘一扫,就要将其震杀。 “不忙。” 妙云老道抬手接住那拂尘,望向了穆还,淡淡道: “我听说怜生教的人,一旦被人擒拿审问,必会在第一时间自尽?贫道想看一看……” “……贼道,贼道!背信弃义者,不得好死!” 穆还气的吐血,两眼都有些发黑。 万没想到,自己十多日奔逃,连那杨狱都没能追上自己,却反而栽在了这两个老道的手里。 心中一时惊怒已极。 “背信弃义?” 妙云道人哂笑一声: “说起背信弃义。你领着杨狱前来,可曾给过我们半点消息?” 他的笑声很冷。 对于杨狱,他并不了解,可萧战的名头,他可是听过的。 这穆还一言不发,就将一尊足可击杀萧战的大高手引来此间,还能是什么目的? 他们若是没手段,岂非同日归天了? 还扯什么背信弃义,简直可笑。 “贼道,贼道!” 穆还还想怒吼,就重重挨了一拂尘,半边脸都差点被扯下来,痛的‘呜咽’一声,蠕动如蛆虫。 “想暴露位置?” 妙云老道冷笑一声,不再言语,就自护持在法坛前后。 呼! 吸! 雾气之中,妙法老道踏步而动,不疾不徐,而随其动作,一股莫名的气机就自扩散开来。 道术,非是神通。 必然要以种种秘传法诀沟通‘神种’方可发动,且范围之大小,也远无法与传说中相比。 然而,其威能仍然绝大。 “能胜过萧战的高手,只怕纵然不是五关,也相差无几了。不知能否抵挡老道这一式‘神峰镇魔令’……” 妙法老道悠然想着。 得传摩云令,习得道术已有近五十年,他尚未真个施展过,一来,他久居山中,少有遇到敌人的时候。 二来,则是布置法坛的耗费颇大。 是以,对于此次敌人来犯,他还是有些期待的,尽展道术之威,起码,几个师弟再不会拿什么武功来比他的道术了。 ‘只是,锦衣卫到底是朝廷中人,杀之到底不好。也罢,先将他打个半死,再说其他……’ 念头在妙法老道的心头转动,尚未落下,就被一声巨响打断。 轰! 巨大轰鸣响彻。 几人循声望去,就见得一道流光透过薄雾映射,一道箭矢,犹如流星一般贯入庄园。 这一下,就好似天上掉下了落雷,刹那的光与亮之间,众人看的分明,那一道流光所过之处,墙壁、假山、景观、树干,统统炸裂,统统粉碎! “嗯?!” 妙法老道拂尘抖的笔直,凝神感应,然而,薄雾所及,一片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任何敌人的气息。 什么鬼?! 他居然没有进庄园?! 妙法老道的心中一懵,而院落中的几人神色皆是大变,不假思索的护持在了法坛之前,如临大敌。 几人都是高手,刹那间的光亮,就可见到那飞腾的烟尘,这一箭之威,简直好似四关武者全力一击。 轰! 轰! 轰! 几人心中惊怒之时,遥在庄园之外的杨狱却毫无停滞,弓开满月,也不寻人,就这么一箭又一箭的射。 箭光所至,什么假山、景观,什么大堂、偏房,尽被贯穿,轰的支离破碎。 活死人固然没有本尊的磅礴巨力,可他也大可不必太过耗费内息与血气,凭借四象弓本身的强大弓力。 这庄园虽然不小,可也足可覆盖了。 轰! 箭光再落,这一箭,距离众人所在的院落却已然是极近了,那炸开的气浪所掀起的灰尘,都已清晰可见。 这样的威力,让院落中人的脸色皆是煞白。 “师兄!你的道术呢?” 一老道惊怒交加,附近院落里的下人已全都向着这里避了过来,不由的急声发问。 “……” 妙法老道须发飞扬,一双老眼瞪的老大,通过法坛,整个庄园都在他的感应之中,只需他心念一动,道术就可迸射而出。 然而,人呢?! 人呢?! “他未进庄园!”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眼见箭光越发凶戾,还是开了声: “需得将他引入庄园,否则,道术无法真个锁定其人!” “师弟,你护持法坛。让我出去会会他!” 听着这话,妙云老道再也忍耐不住,拂尘一抖,就要冲杀出去,然而,音波再度炸响,流光划过了小院,空射而去。 “嗯?” 庄园之外,杨狱的眸光突然一亮。 箭矢与空气摩擦的光芒很微弱,然而,对于他来说,却足够了。 “找到你们了!” 杨狱心中一动,于那微光乍闪瞬间,他清晰的看到了后院的一切。 惊慌奔逃的仆役护院、院落中那两座法坛、前后护持的几个老道…… 以及似被卸去了四肢,满面惊怒且狼狈的白衣人。 “等等,这是内讧?还是……” 杨狱的手指微顿,内气与血气交融之下,已泛起炙烈红光的四支箭矢不曾射出去。 然而,他的箭矢未发,小院之中的几人,心头却是齐齐一寒。 “不好!” 法坛之上,妙法道人的心中一寒,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霎时间,他满身冷汗就渗了出来。 那人,发现了自己! 立于法坛,不可移动的道士,被一个如此强横的神箭手锁定,那还有好? 若是法坛被毁,自己等人哪里抵挡的住能够胜过萧战的强横武者? 拼死一战,鱼死网破? “不行!” 电光火石之间,妙法老道显出了惊人无比的决断,足下重重一踏,踏罡步斗多时积蓄的内气就自从腹部上涌至胸腔。 血与气交融一起,自口而出,化作一声惊天怒吼: “手下留情!”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2章 杨狱的念念不忘(第三更) “手下留情!” 这一声,何止是震耳欲聋,简直是直入心魂。 肉眼可见的气团在小院上空炸开,隆隆回荡,不止是小院里的一众人瞠目结舌,便是庄园之外的杨狱,都微微一怔。 “停手?” 杨狱心中念头一转,手指已是松开,不过,本是四支箭在弦上,却只发出了一箭。 轰! 崩! 弓弦弹抖之音,尚在音波炸裂声后,而比之二者更快的,是箭矢本身。 妙法老道吼出的音波未散,整个人已是触电也似跳下了法坛,几乎是同时,法坛被一箭贯穿。 轰! 箭光一闪,两座法坛已同时坍塌,木梁泥沙齐飞,石块尘埃飞溅,顷刻间,两座搭架了多日的法坛就被彻底摧毁。 余波扩散之下,所有人都狼狈后撤。 但,哪怕是在后撤躲避,所有人仍是望着妙法老道,不说穆还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便是妙云道人等自己人,也都有些发懵。 ‘谁喊的手下留情?’ 云雀有些懵。 在场众人,以他的武功最浅,之前的变故太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所有人全都望向妙法道人…… “师伯,你……” 云雀一个踉跄,只觉心中自家师伯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了。 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在讲述自家门中道术威能,踏罡步斗,像极传说中呼风唤雨的高功真修的老道人。 会在下一瞬果断的认怂…… “哈,哈哈,哈哈哈!” 小院短暂的死寂被大笑声打破。 被卸掉了四肢的穆还几乎被法坛活埋,但他兀自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难怪你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原来是个老王八,老王八!” “住口!” 妙云老道怒斥一声,一拂尘打落他满口牙。 但他仍在惨笑,又气又笑又恨。 他想到自己可能会栽,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么一群鼠辈手中。 他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于忘海言之凿凿的依仗,居然比自己还不堪,自己好歹逃亡了十日,可这伙牛鼻子老道,一招没出就投降了! “噗!” 他仰面朝天,一口逆血喷上天,洒了自己一头一脸。 “师兄……” 几个老道的脸色青了又白,也有人猜到了他的想法,可这未免也太挂不住脸了。 “我等年岁大了,本就血气跌堕,加之久居山中,少有与人交手,怎么,也不会是那位杨大人的对手……” 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妙法老道神色如常,不见有什么惭愧: “妙云师弟,你是我等中,武功最好的,可比之齐龙生如何?比之萧战如何?” 他,不是毫无办法。 若是强行压榨摩云令,他未尝不可强行发动道术,可无法锁定其人,这一发之下,来敌未必死,自己却铁定没命。 而没了自己…… “那也不能,不能……” 妙云恨恨甩袖,大有折身再与来人交手之势。 “若关乎门人生死,宗门脸面,老道何惧一死?” 妙法老道拦下他,指了指尘埃中狞笑的穆还: “师弟真要为了他去拼个死活?” 他长长一叹,点醒了其他人。 他们此番下山,是因大旱之年,山中几乎无可活命,不得以下山求活,虽然可以委曲求全,可没道理为人拼死拼活。 真要死,他们不如死山上,还清净自在。 “这……” 听到这话,妙云也冷静了下来,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听到了脚步声。 低沉如鼓点般的脚步声。 小院中,一时落针可闻,惨笑的穆还也闭上了口,挣扎着望向脚步声传来之处。 人未至,就见得一袭衣袍如火。 赤色飞鱼袍之下,来人气息沉凝,却又暗藏汹涌,如大地般沉稳,却又内蕴无边地火,望之不凡。 “这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吗?飞鱼服,绣春刀……” 望着来人,云雀满眼敬畏,心中的不忿顿时一扫而空。 这衣服,太好看了。 “杨,杨狱……” 穆还发出呻吟,见得那如火飞鱼袍,心中冰凉一片。 这除非是余灵仙从天而降,不然,他绝无生机了…… “摩云门妙法,拜见锦衣卫千户,杨狱,杨大人!” 妙法单掌竖于胸前,施了一礼。 其余人无论心中如何想法,也都行礼。 “摩云门……” 咀嚼着众人的来历,杨狱一一扫过众人,落在了妙法老道手中紧紧握着的令牌上: “老道的手段,来自于这枚令牌吧?可否过手一观?” 薄雾散去后,危机感也随之而去。 而随着他走近,才有着微弱感应,让他知晓,这老道的手段,应当就是这枚古怪的令牌了。 不是道果,却是食材。 上好的食材。 “这……” 摩云门众人齐齐色变。 妙云道人更是大呼不可,拂尘抖的如剑般笔直,满面怒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 杨狱冷哂一声,语气冷硬已极: “依着朝廷法度,袭杀锦衣卫乃是是满门诛杀之罪!莫说欺你,便是杀了你们,又有何不可?” 他的话,落地有声,杀意也不加掩饰。 这群道士或许没有参与伏杀祁罡,可从他之前感知到的危险气息就可知,这伙人屁股也不干净。 “你!” 妙云老道面色难看。 “区区一枚令牌,莫说一观,便是送给大人又如何?” 妙法老道适时开口,双手奉上摩云令。 “你真舍得?” 见得此举,杨狱倒是高看了这老道士一眼,江湖武人,能屈能伸的可不多,就算他自己,也是绝做不到了。 这摩云门,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天下的宗门不知几百几千,他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毕竟从在场众人看,这门派估摸也没多大。 或许就如玉龙观那般,只是深山里的一间道观。 “大人说笑了,有什么舍不得……” 见杨狱真接过去,老道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这位大人貌似对此物不敢想去,把玩了两下,就还给了他。 其余人等也都松了口气。 摩云令若是有失,就算明知不是敌手,也得拼死了。 【食材:摩云令】 【等级:十都(下)】 【品质:可(下)】 【评价:神种‘神峰镇魔令’之载体,摩云门供奉七百年之物。与之契合者,可通过法坛催使出威力】 【炼化可得:小概率可得神种‘神峰镇魔令’】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无法炼化】 神种‘神峰镇魔令’的载体? 供奉神种,可以传承下来,代代驱使? “还能这样?” 杨狱这下倒是吃惊不小,又有些凝重。 道果,是无法传承的。 即便炼化,也是没有可能传承给后人的,在他的想象中,神种也该如此才对,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操作。 摩云门如此,那其他曾有过神种的宗门呢? 不着痕迹的感应着暴食之鼎中的信息,杨狱走到了死狗般躺着不动的穆还身前。 “杨狱,杨狱!” 穆还心中恨怕交加,想咬牙,满口牙却早被打散了: “你不要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想要从我口中知道什么,你却是休想……” 说罢,他就闭上了眼。 他怕死,可他更怕泄露了教中隐秘,索性闭上了眼。 不过,出乎他的预料,杨狱并没有问他什么隐秘,甚至都不曾询问是谁指使他的。 “听说怜生教有一门‘怜生舍身印’十分了得,乃是与敌玉石俱焚的上乘武学,不知你可会?” “什,什么?” 穆还惊愕睁眼。 “看来,你不会。” 见他反应,杨狱不无可惜的叹了口气,屈指一弹,一缕罡风已将其眉心击穿,脑浆崩裂,死的不能再死。 舍身印,可真真是门好武功。 只一次,就省了他数年的换血苦熬,若是多来几次,自己说不定都能和那位西府赵王掰掰手腕? 杨狱转身,院内所有人,齐齐一退,皆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这人杀人,怎么连眼都不眨一下?锦衣卫,都这般凶残吗……’ 云雀被吓坏了。 他连鸡鸭都不曾杀过一只,亲眼见得有人脑浆崩裂,着实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这位,杀人像是吃饭喝水般从容…… “搬个椅子来。” 杨狱开口,云雀一激灵,忙不迭的折返回去,搬出了屋内的太师椅,让其坐下。 大马金刀坐下,杨狱环顾众人,轻敲椅背,淡淡道: “诸位不必担心,杨某非嗜杀之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信你才有鬼! 妙法老道心中腹诽,却还是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作聆听状。 “此獠意图伏杀我锦衣卫副指挥使,其罪奇大,本该凌迟,家中老小一律流放三千里!” 杨狱冷眼直视。 “如此逆徒,着实该杀!可贫道等人,着实不知此人罪行,还请大人明鉴才是。” 老道士躬身作揖。 活了这么些年,妙法当然知道这位想问什么,当即,也毫无隐瞒,将一应事宜和盘托出。 从自己等人因活不下去下山,于忘海威逼利诱无奈合作,到严词拒绝伏杀祁罡…… “事情就是如此,还望大人明鉴。” 老道士满面苦涩: “两年大旱,我等也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山里,都无一块新鲜树皮了……” 哒! 敲击椅背声戛然而止,杨狱眸光闪烁: “于忘海?”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3章 仙佛之路,成道之基(第一更) 天色渐亮,红日东出,夜幕退散。 依山而建的庄园中,几个道人哼哧哼哧的收拾着昨夜的狼藉,另一间小院里,尽是粥米的香甜之气。 道士的饭菜,想到素,不过杨狱自然也不挑食,大快朵颐,这些天追逐,他着实也没吃过什么东西。 “大人慢着些吃……” 几个老道看的心惊肉跳,这位大人,一顿足吃了他们五六个人一天的量。 看着被风卷残云般空荡荡的桌子,云雀捧着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又得饿肚子了…… 会武功,不见得就是人上人。 看着这群寒酸的道士,杨狱心中也有些感触。 抢又顾忌脸面,做生意又全然不会,投靠朝廷又怕被人戳指脊梁骨,就守着那么一间道观,几亩荒地。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虽然没甚香火,深山之中倒也不缺吃食,可大旱连年,那就真个躲不过去了。 辟谷,到底只存在于传说中。 现实是,无论贩夫走卒、帝王将相、和尚道士、武者宗师,都是要吃饭的。 而且习武之人,饭量奇大。 以杨狱自己为例,他每日吞服补血益气的丹药,金铁豆子也或多或少能补充一些体力,可饭量还是大过寻常人十倍。 他们没有吃土这样的技能,在这大荒之年被人拿捏,那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若他们能放开面子,就如今德阳府的乱状,哄抢偷盗朝廷大概也是没法子处置的。 “大人这食量,真是惊人。” 妙法老道放下碗筷,心中绷紧的弦也渐渐放松了。 这位名头极大的杨千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尔等或许有种种苦衷,但做错就得认罚!” 杨狱放下碗筷。 “贫道等,认罚。” 妙法老道叹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也不需觉得冤枉,你们虽没亲身参与伏杀,可在这庄园中设下法坛,本也有着为他们断后的心思在。”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杨狱淡淡道。 有苦衷,不代表就情有可原。 那法坛薄雾,让他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假设不是他追来,而是受了重创的祁罡,只怕就要栽在这里。 这事,他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任凭大人处置。” 妙法老道瞥了眼木头也似坐着,面无表情的两个师弟,以及满面懵懂的云雀,又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位杨千户既然没有直接出手,那必然是有着事情要自己等人去配合。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不好受,但他也没什么办法。 这自己要是走了,这群憨货,岂非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如何处置,那是后话了。” 杨狱摆摆手,直视这老道,问道: “我听说,佛道两家的真修,无不恪守三皈五戒,可有此事?” 他犹记得那烂柯寺的老和尚慧安曾说过的持戒,这几年明里暗里他也不少次听说过类似的说法。 只是,纯粹的佛道两家的人,太难找了。 戒色和尚到底年轻,懂得并非很多,此次遇到这些道士,自然就有心求证。 “出家人,首重持戒……” 妙法老道的神情有些微妙,猜出了杨狱想要询问什么,微微沉吟后,回答: “不过,持戒之难,在于行,也在于心。行还好说,恪守戒律的和尚道士不在少数,可难点,在于心。” “心?” 杨狱咀嚼着老道的话,心中若有若思: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人生于红尘,自有诸般欲念,以心持戒,若八戒皆守,这只怕已非人,而是仙佛了。” 有着强大自控能力的人,莫说八戒,便是再多的戒律也可遵守,但心,却不是这般简单了。 谁能控制己心? “大人说的是,但我等出家人,所追寻的,就是心灵的安定……” 妙法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后又道: “依着我家祖师所言,人要成就仙佛,持戒是必然要走的过程,可惜老道愚钝,到的如今,也不敢说可持守‘一戒’,更不要说‘八戒’的境界了。” “欲成仙佛,必须八戒齐全?” 杨狱挑眉。 类似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只是,便是传说中的仙佛,也没几个能做到这般境界吧? “空有力量而无心性境界,又算什么仙与佛?” 妙法老道平静回应: “依着老道看,传说之中的所谓仙与佛,也只是比我等走的更远一些的凡人罢了,算不上典籍中的真正仙与佛。” “有些意思。” 杨狱又有些高看这老道了。 他武功稀松,气血也衰败,可见解倒是不俗,算不上真修,却也是个真道士了。 这一点,比之他两个师弟,倒是强了不少。 “我摩云门虽只有七百多年,但祖师留有余荫,门中道藏也有一些。老道出家七十多年,唯一可自得处,就是熟读道藏。” 妙法老道微有些自得。 熟读道藏,对于一个道士来说,几不亚于儒生的‘学富五车’了。 见他这模样,杨狱轻扣桌面: “继续说。” “道藏有言,诸般修行,持戒第一。佛道的八戒,其实大差不差,毕竟,我道家更为久长,佛家多有借鉴也未必可知。” “说重点!” 杨狱瞪了他一眼。 “咳咳!” 妙法老道被呛住,见杨狱面色不善,这才收敛一些,道: “依着我家祖师所言,道果,是天地精粹,成道之基,持戒,则是通往仙佛之路。两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老道活了七十多年,也没见过身怀道果的……” 两人一问一答,直说道日上三竿。 妙云、云雀等人着实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敢擅自离开,两个老道还好,云雀却是越发的坐不下去了。 眼见日升三竿,忙唤来了收拾的家丁,嘱咐他们多坐一些饭菜,他着实饿的受不了。 自凌晨至黄昏,两人的交谈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到得后来,莫说云雀,便是其余两个老道也都坐不住了。 望了一眼天边的火烧云,沉默了一整天的妙云老道开口了: “杨大人,天色已晚,若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师弟,自去就是。为兄与杨大人一见如故,便是秉烛夜谈又如何?” 妙法老道似有不悦。 “天色不早了,几位早歇,明日再说吧。” 杨狱哑然。 也不在意妙云的话语冷硬,示意几人自便,自己,则随意寻了一间客房进去,嘱咐几人为他烧水。 云雀如蒙大赦。 这位千户大人的气势实在是沉重,这一天,简直煎熬的不行。 “师兄,你未免也太没骨气了!” 出得院落不愿,妙云老道已是实在忍不住了,憋了一肚子气。 “骨气?” 妙法老道摇摇头,不想说什么。 另一个老道倒似是想明白了,长长一拜,袖袍垂地: “辛苦师兄了……” “咱们之间,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妙法老道扶起师弟,望向妙云,正色道: “为兄思前想后,还是想让你回山,祖师堂里的牌位,也该擦一擦了……” “师兄要赶我走?” 妙云心中‘咯噔’一声,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师弟只是一时气不过,师兄……” “咱们此番下山,是为求生,不是为了求死。” 见其认错,妙法方才一叹: “入世就有入世的规矩,正如咱们无财无粮,受制于于忘海一般,力不如人且被拿住痛脚,低头又如何呢?” “师弟明白了。” 妙云深吸一口气,又羞又惭: “可怜师兄,一把年纪,还要受这般折辱……” “说甚折辱?” 妙法摇头: “他能罢手,咱们就得感念其恩了。你且转念想想,若门中失去我等三人,该是何等下场?” 妙云悚然一惊。 摩云门拢共也不过二十余人,这还是算上于忘海父子,若没了他们…… “师兄,这位杨大人留下我等,只怕是因为于忘海。” 另一个老道又开口了。 “是与不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妙法老道喟叹一声,离开了。 其余几人默默跟上,心中念头翻涌,只觉山下太过煎熬,虽可活命,却远没有山中的清闲自在。 要是没有这场大旱…… …… …… 持戒! 浸泡在滚烫的药液之中,杨狱心中仍自消化着从妙法老道处获取的情报信息,其中重中之重,就是持戒。 摩云门自不会比六扇门的案牍库的情报更全,可后者大而杂,前者小而纯粹。 有关于道家的隐秘,自然是前者更为详尽。 “持戒,该是怎么个持法?降服己心?” 杨狱心中念头涌动。 身为一个法学生,他自认还是遵纪守法的,只是,这持戒,持的是色戒、杀生、嗔怒……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人之本性,这怎么持? “持戒,佛、道两家只怕是有着秘传的法子在,下次再见到戒色,倒是要旁敲侧击一二了,毕竟,他法号戒色……” 良久之后,杨狱摇头,将诸般思绪暂时压下,吞服几粒金豆子,阖眸静心,进入暴食之鼎中。 开始盘点自己的收获。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4章 龙渊老王,不败天罡!(第二更) 嗡~ 幽暗的暴食之鼎中,闪烁着幽幽光芒。 诸多食材,看似杂乱的摆放,实则彼此间泾渭分明,一部分围绕着九牛二虎食谱,一部分彼此抱团。 镇邪印与紫金吞煞宝葫芦靠着魁星位阶图徐徐旋转,龙渊剑倒插在一角,清冷孤傲,距离它稍近的,只有那一口青龙偃月刀。 新得到的‘摩云令’缩在一角,光芒黯淡,与炼化之后,再无光芒的融金炼体靠的很近。 其余等阶稍低的食材,几乎都被压在角落,好似食材之间,也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蓄能。” 望着琳琅满目的食材,杨狱心中盘算着。 右掌中的‘芥子空间’虽然不大,可也能随身携带不少东西,十日追逐中,暴食之鼎蓄能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随着他吞入的金豆的消化,已接近蓄满,至多后半夜,他就可以再度炼化一件食材了。 “我刚自突破四关,尚未巩固,九牛二虎的炼化可以缓一缓,融金炼体、摩云令也是同理……” 心中自语着,杨狱握住了那口青龙偃月刀。 四关以后,他已可凝练真罡了,一门完整且强横的真罡修持之法,是他目前最为需要的。 这些日子的奔波,他手中蕴含真罡修持法的食材,着实不在少数。 百毒老叟的蛇杖、萧青峰的长剑、齐龙生的大刀……等等之类,但他自然更为属意这口青龙偃月刀。 这口刀的价值,可谓极高,不但有着上乘刀法青龙九杀,上乘锤锻兵甲法,上乘吐纳‘青龙经’,还有着可悟出‘不败天罡’的上乘内炼法‘青龙真罡’。 只是…… “老张家的便宜,可不好占啊……” 心中泛着念头,杨狱睁开眼,没有任何耽搁,取出掌中芥子空间中的金豆子,开始吞服。 嗡~ 未多久,杨狱自药浴桶中起身,擦拭干净,披上衣服,盘膝坐于床榻之上,留有一分心思唤来活死人护卫。 一颗心,再度沉入了暴食之鼎中。 “炼化,青龙偃月刀!” 【是否炼化食材,青龙偃月刀?】 “是!” 哗啦啦! 一问一答间,暴食之鼎中豪光大放,那一口沉寂如死物的青龙偃月刀陡显出凌厉至极的锋芒,荡开了大片食材。 化作一道绝世锋芒,斩向杨狱。 “呼!” 杨狱心中沉静,任由锋芒及体。 四周的光影再度变化,锋芒如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凝神观看,就见得白光跳跃间,一方栩栩如生的场景急速拉近。 大日、长空。 群山、密林。 平原、麦田。 一瞬之间,光影斗转,落于麦田之前,那是一处小小的村落,其中屋舍俨然,有鸡鸣犬吠,有幼童玩闹。 呼! 一步踏出,犹如时空变换。 哪怕已非第一次炼化食材,立于村前,杨狱还是有些惊异。 食材的炼化,自然不是时空穿越,眼前的这一切,是留存于食材之上,前主最为强烈的精神残留所化之幻境。 越是真实的幻境,就代表着食材前主的精神越浓烈。 “如此真实。” 俯下身,抓捏了一把泥土,感受着泥土与草木的纹理与味道,杨狱心中微震。 不是任何幻境,都能达到与外界等同过的效果的。 眼前这片麦田、村庄的真实与细腻,足可在他这些年经历的幻境之中排行前三了,这还包括了九牛二虎。 比之冀龙山所留更为真实的多。 缓步走进村庄,眼前的一切无不真实。 鸡鸭禽鸟、猪狗牛羊、来往劳作的农人,门前洗漱的妇人,嬉闹的顽童,一切都好似真的存在。 而他,则像是一缕幽灵,游荡者,观察着。 未多久,杨狱停下脚步,这里,几乎已穿村而过了,他的眼前,是一方黄泥压就,足有数百丈宽广的练武场! 场中,有着一间屋子,门外的兵器架上刀枪剑戟,十八把武器皆有。 看着这一幕,杨狱心中升起一抹熟悉感。 “裕凤仙的演武场!” 杨狱心中一动。 眼前这一幕,与青州城裕凤仙的住处,岂非十成十的相似? 心中思量,他的眸光已落在了演武场一侧,距离屋舍不远处。 那里,有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在打拳,她很认真,一拳一脚都有着章法,她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可拳脚之下,居然就有着清脆的响声。 她的口中呼喝,一板一眼的练着,马尾辫一起一伏的。 “啧,指挥使小时候,也挺可爱。” 看着稚嫩如瓷娃娃般的上司,杨狱心中好笑。 缓慢靠近,才瞧见屋舍后,有个病恹恹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这老人的骨架极大,可浑身上下却没多少肉,不时的咳嗽着,这是受了重伤。 在老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苍老与暮气,巨大的伤痛之下,他已很难打起精神了,这不是寻常的伤势。 可惜幻境之中,通幽无法施展,否则,他倒是可以看看这位老爷子受了什么伤。 “唉,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屋子里忙活饭食的老妇人擦着手跑了出来,满口抱怨。 “趁着现在清醒的时间还多,指点指点小凤仙。” 老人笑着说。 “她这么小一点,你怎么舍得?” 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孙女,老妇人满眼心疼,口中带着埋怨: “老大只怕日子也不久了,可怜她们姐弟,才这么小一点……” “可惜了老大,救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老人的神色有些黯淡。 “问了你多次,可你始终不回答,到底是什么人伤了你和老大?那什么玉龙观的真言道人到底什么人,真有这通天能耐?” 老妇人问道。 “是谁,其实不重要。左右,也不会比老夫好到哪里去。” 老人咳嗽一声,脸色越发不好: “只是我的困意越来越大,只怕以后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御医已再来的路上了,老头子,你可千万撑着点。” 老妇人闻言垂泪,紧握住老人干枯的手掌,心疼难受。 “御医也无用,我这,可不是普通的伤病,而是神通之伤……” 老人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沙哑着交代: “我在,万事尚可安定,我若不得清醒,只怕龙渊道就此多事了,可惜老大他时日无多,老三又无心政事,老二不死,必生乱子……” 听着这话,杨狱的心中一震,猜测终于得到印证: “这老人,是龙渊王!” 自知晓裕凤仙的青龙偃月刀中有着不败天罡之时,他对于这位指挥使的身份就有着猜测,如今听得这话,终于得到确定。 “你,你真这么狠心?” 听着这话,老妇人的脸色一白: “老大身子不行,老三一心出家,老二若没了,你让我,怎么活……” “吾为王,龙渊万民皆吾子也!” 老人的眼神有着刹那的凌厉,可转瞬,就又没有了光彩,可他仍是攥住老妇人的手腕,厉声道: “应我,杀了他!” “我,我应你就是,我应你就是!” 老妇人掩面而泣,转身跑回了屋内,不多时,压抑的哭声就自传出来。 “我儿……” 老人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他已然虚弱的连起身都没有力气了。 杨狱静静立着,听着。 根据眼前人的身份、对话,以及现实里他所知道的一些情报,他自然能推测出很多东西。 伐山破庙一战,这位龙渊王也受了重创,且波及到了他的大儿子,之后,其子身死,而他自己,也陷入半睡半醒,好似植物人一般的处境中。 “要一个母亲,亲手杀自己儿子……” 杨狱心下摇头。 从龙渊道如今的处境来看,这老妇人明显没有听从老王爷的嘱咐,而是选择了囚禁他,可惜…… “欺负奶奶,爷爷坏!爷爷坏!” 这时,红衣小女孩跑了过来,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是爷爷坏,莫生气啦。” 老人摸着孙女的小脸,满目慈爱: “你奶奶啊,是个爱哭鬼。我的小凤仙可一定要坚强,可不能随随便便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小女孩双手叉腰。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爱怜的抚摸着孙女的脸蛋。 “爷爷,你的病什么时候好呀?” 小女孩满脸担忧,懵懂的她,也知道爷爷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好了。 “只要小凤仙努力练功,爷爷就会好起来。” 轻擦着小女孩的鼻子,老人身子一颤,回光返照一般站起了身来。 “刀来!” 他轻喝一声,就听得一声轰鸣,十数丈外倒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就自如一天青龙般飞腾而来,被其握在掌中。 轰! 杨狱只觉劲风扑面。 他的感受无比之强烈,老人握住刀的瞬间,再没有了任何的苍老与暮气,而是如同一轮大日般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让人无法直视。 “老伙计,以后劳你照看我孙女了……” 老人轻抚爱刀,将小女孩的手放在刀柄上: “咱家的刀法,得自太祖爷,其精髓,只在八个字,你定要记下,永不可忘……” “什么呀爷爷?” 小女孩来回抚摸着刀柄,爱不释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4章 飞龙在天(昨日第三更)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眼前的光影退散,心中涌动着诸般武功精义,杨狱的心中,却好似仍能看到那拄刀而立,发音如雷的老者。 分明是瘦的几乎脱相,可其握刀之瞬间,自有一股睥睨纵横于千军万马之中的嚣烈气势。 仅从其气势上,就可看出其全盛之时的强横气场,那是斩将如割草的猛将。 可惜…… “龙渊王……” 杨狱的心中自语,旋即收刀,所有精神悉数沉入丹田,感悟着食材炼化之时所感受到的诸般武功精义。 青龙九杀,青龙经,以及他此时最为需要的青龙真罡。 青龙真罡,乃是龙渊王一脉真正的不传之秘,青龙九杀与青龙经,倒是还有流传,一些有着大功的将领还可习得。 可这门蕴含着不败天罡之秘的真罡修持法,是真正的嫡传! “呼!” “吸!” 心神退出暴食之鼎,房间内,杨狱的呼吸瞬间变得沉重悠长,他的呼吸是如此用力,气流于其口鼻间漫卷,引得整个房间的一切设施都为之摇晃。 一次次的炼化食材,承接着无数强者最为精粹的武道经验,杨狱本身的底蕴远超之前自身的换血层级。 一度,换血层级都是他的最短板。 哪怕他本身换血效率,吞服丹药的吸收效率远超寻常人,却也无法快速走过这水磨的功夫。 而秦姒,补全了他的短板。 以萧战毕生精血所燃烧之火,在那短短时间内,就焚净了他血液中的大半杂质,让他将换血大丹化为薪火,一举突破了第四关。 让他的换血层级,从九次,一举跃升到了十二次! 这是一个巨大的跃迁,哪怕以杨狱的武学造诣,也足足用了十多日,方才初步稳固。 到了可以接触真罡的地步。 罡气一次,最早来源于道家,指的是刚劲之气,浩然之气,后人化入武学之中,则是指的体内气息与外在气流的交互。 内息,源自于血气,而罡风,是内与外的结合,是气流的高速摩擦。 用于周身,则可防御刀剑,用于拳脚,则可硬撼钢铁,用于兵刃,则可切金断玉。 是以,放眼天下各州府县,乃至关外的天狼、大离二朝,第四关,都被称之为高手。 而真罡,则比罡气更进一步。 是由内外交互,转换为纳罡入体。 虽然由于各家各派的传承不同,真罡也有着区别,可其无坚不摧之意,却是人所共识。 青龙真罡,脱胎于张家的盖世绝学‘不败天罡’,其本身亦是至大至刚,无坚不摧,无敌不克。 兼顾着护体与杀敌,不但可护持自身,更可发挥出破空掌的效用,伤敌于百步之外。 配合青龙九杀这破甲、破罡、破横练的上乘刀法,更是如虎添翼。 裕凤仙凭借这刀法以及初悟之不败天罡,能以四关之身,匹敌早已跨入五关,且身怀融金炼体的冀龙山! 要知道,如于玄、唐百列这样同为四关的大高手,四人联手合击之下,都被冀龙山随手打发,近乎毫无反手之力。 “青龙真罡。” 默默诵念的经文,咀嚼着其中精粹,杨狱心思沉凝,缓缓陷入了无知无觉之境。 院外,月凉如水,微风渐起。 …… …… 夜色渐深,月光皎洁。 小院里,妙法老道却没什么睡意,就着油灯,伏案书写,批注道藏,数十年里,但凡得空,他都会如此。 道藏晦涩,其中更有不少生僻的词语、术语,甚至还有着著书者自己的方言,因此,同一本经书,不同人理解就可能天差地别。 为此,他才需要批注道藏,温故知新是其一,其二,就是要降低门人研读道藏的难度。 “妙云师弟小我十岁,素来血气方刚,行事莽撞,妙正师弟稍好些,但他少年时学了点儒家的皮毛,别的没学,学了一肚子迂腐……” “云雀品行纯良,经些事情,或可大用,可……” “吾徒万川,虽天赋好过云雀,可于忘海心有波涛,一旦交给他,门内诸弟子都会沦为利器、走狗……” …… 搁下笔,老道心中忧愁,烦闷,静坐许久也无法释怀,只得披上道袍,吹了灯,出了门。 月光中,妙云道人依墙而立,沐浴月光,神色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 见得妙法,妙云拱手一礼。 “师弟也睡不着?” 妙法笑笑。 “猛虎在侧,谁人能够酣睡?” 妙云苦笑。 不止是他,门内的几人只怕除了云雀之外,都睡不着,也不敢睡。 哪怕白日里那位并未展露獠牙,可锦衣卫的名头几可止小儿夜哭,哪个敢大意? 更何况这位杨千户的名头,可真是大的吓人。 萧战、冀龙山这般大人物都栽在他手中,遑论他们? “其实无妨,以那位的武功,真要对我等不利,除非再铸一方法坛,否则睡也好,不睡也罢,都没什么区别。” 妙法缓步走着。 但也只是随口一说,莫说法坛搭建不容易,即便有又如何? 这位杨千户身上,除了一口绣春刀,可什么都没有,那位凌厉的吓人的神箭手,大概率还在暗中盯着他们。 “下山之前,还自命不凡,自忖凭借这数十年修持,一府之地已可纵横,谁料到,首战就遇到这样的大高手……” 妙云道人叹了口气,问道: “师弟睡不着,是心有忌惮,师兄睡不着,是因为于忘海吧?” 于忘海,与他们的关系只能说一般,此番下山被其钳制后,几人心中恶感更深,可到底同门一场。 真要对其动手,心中终归有些过不去。 “是,也不是。” 扫了一眼四周,妙法道人神色稍显凝重: “师弟以为,我等何去何从?” “嗯?” 妙云一怔,回: “买些粮食,然后回山。” “大灾之后必有大乱,再想在山中清修,只怕难了……” 妙法摇摇头,吐露心思: “师弟真以为于忘海仅凭一些粮食就钳制了为兄?非也,实在是,青州将乱,咱们再难回山清修了……” 妙云身躯一震,想要反驳,但回想着下山的所见所闻,也不由的心有戚戚然: “如此大灾,世所罕见,未必不是天降警兆……” “什么警兆?” “自然是国之将……谁?!” 听得询问,妙云下意识的回了半句,突然惊觉,拂尘荡起,回首望去。 却见得屋檐之上,不知何时立了一黑甲刀客。 不,不是一个! 话音未落间,夜色之中,就有一个个黑衣刀客跃上房檐,披甲挎刀,精气万足,眉宇间尽是精悍与锐利。 如此之多的高手! 妙云倒吸一口凉气,妙法老道也是皱眉心惊,但他反应更快,发声询问: “敢问诸位是?” 他的声音很高,远远飘荡在夜幕中,似乎想要传递给某人知道。 可惜,他的问话,并未得到回应。 庄园各处,则传来声声汇报: “此处废墟,疑似为神箭手重箭所射,所用当是玄铁箭矢,没有发现箭矢……” “有人死于此处,以血腥味区分,此人当为四关之上的高手,不见其他打斗之声,未见尸体……” “并无其他发现……” “无有其他伤者,那死去的四关高手的尸体也不知去向,未可知此人是否为白石山庄之人。” …… 声声汇报之音在小院之前得到汇总,让庄园各处传来骚动,也让小院里的两个老道心中狂跳。 这分明是一个强大的组织。 呼~ 气流起灭间,周四离缓步而落,于围墙上环顾庄园,最后落在了院内的两个老道上身: “某家龙渊卫校尉周四离,这位道长刚才要说什么来着?我听着这意思,怎么像是国之将亡,必有乱象?” 龙渊卫! 听得这个名字,无论是院内得了两个老道,还是闻讯而来的另一位,全都面色大变。 哪里不知道这个龙渊王手下最为精锐的军队的名头。 “大人说笑,我师弟分明说的是,国之祥瑞欲出,必有灾难考验……” 妙法老道几乎流出冷汗。 心中则是连连腹诽,先是锦衣卫,再是龙渊卫,这也太背了点…… “是吗?” 周四离似笑非笑。 “大人明鉴。”妙法老道硬着头皮回应,又忙转移话题道:“不知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你不知道?” 周四离一挑眉。 妙法老道心头‘咯噔’一声,想起了偏房的那位,但他面上却闪过疑惑,摇摇头: “大人不说,贫道如何知晓?” “呵!” 周四离淡笑一声,正欲盘问,就听得一声悠长的啸声自不远处响起。 吟! 似刀剑弹抖,如龙吟虎啸,这一道长啸响起之瞬间,就似笼罩了整座庄园,隐见气流扩散。 “真在此处?” 龙渊卫一众人心中一凛,回想起这些日所见之痕迹,皆是如临大敌。 周四离按刀而望。 就见得不远处,似有血气光芒一闪而逝,旋即,就是一股青光迸现,其色如水,氤氲闪亮,如无云之天。 而其下,似有人长啸而起,犹如虎入山林,困龙升天,啸声激荡,十里之外亦可闻。 天青如水,飞龙在天!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5章 请赐教!(第一更) 呼! 屋内骤起的狂风吹开了门窗,杨狱长身而起,于屋内游走至院外,拳脚徐徐而动,却有着缕缕青光透体而出,层层交织如滔如瀑。 他凝神细观,只觉真罡入体,自皮膜至脏腑,再入脊髓,强大的感知能力,让他无比清晰的察觉到。 层层青光蔓延在骨骼之上,随其轻轻拉扯,就发出金玉交鸣声音。 随着这股‘青光’在肉身筋络中不住游走,他感觉到了筋肉生长与压缩,骨骼的夯实与架构,脏腑的蠕动与强化。 这些变化单一都很细微,可组合起来,却让他本就强横非人的精气越发的壮大与蓬勃,忍不住就一声长啸。 啸声回荡,高亢如鹰,悠长如虎,穿透如龙吟…… “天青如水,飞龙在天?” “这怎么那么像是王府的‘青龙真罡’?!” “怎么可能?!” 啸声回荡之间,一众龙渊卫皆有所闻,望向那如水青光,矫若游龙的身影,目光中闪过疑惑惊诧。 青龙真罡的大名,对于他们来说何止是如雷贯耳? 这是龙渊道的顶级真罡,会这门真罡的,除却老王爷一家之外,也只有老王爷的几个同胞兄弟。 且,那几个同胞兄弟也根本不被允许传给子嗣。 “那是什么人?!” 周四离神色几个变化。 作为过来人,他当然看得出,这青光长啸,分明是真罡首次入体,精气满溢之时不由自主的发泄。 可依着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此人怎么也不该是才入真罡啊? 而且,这如水青光,怎么看怎么像是青龙真罡…… 可这怎么可能? 青龙真罡乃是龙渊王嫡传,除却王府嫡系之外,即便是龙渊卫的四大统领也都没有资格修习。 这…… “真罡……” 望着这一幕,院内的几个老道也皆有错愕,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大人?” 有龙渊卫发声,都有些躁动: “这该不会是大小姐……” “噤声!” 周四离一抬手,止住几个属下的动作。 他的心中惊疑更甚,大小姐虽然在青州,可据他所知,大小姐正自在追杀怜生圣女,应该不在德阳府才是。 心念转动间,他呵止下属的动作,自己足下一点,靠近青光所在,距离稍近,他方才看清。 那青光之下,是一袭红衣。 烈焰如火飞鱼袍,但却不是大小姐,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真有人偷学了青龙真罡?!” 见得这少年,周四离心头一突,本升起的怒气被突然升起的念头打消了一半。 无他,这人是个锦衣卫。 而大小姐她…… ‘不会吧……’ 周四离只觉头皮有些发麻,再度呵止了远处的下属,朗声开口: “龙渊卫周四离,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呼呼~ 青光之中,杨狱内视己身,外观八方,长啸出口之时,他已发现了来人,不过,真罡入体,精气满溢。 虽能强抑,却又何必? 青龙真罡学得,他绝无可能永远隐瞒,与其遮遮掩掩被人发现,倒不如堂而皇之显现人前。 这天下的真罡修持之法不在少数,即便有所相似,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谁又能说自己偷学了青龙真罡? 要知道,任何一门真罡,皆是秘传,不是一本秘籍就可以自学成就的,大多需要口口相传其中关卡。 青龙真罡自然也是如此。 若非他炼化食材,等同于亲身经历了龙渊老王,裕凤仙两人的修持经验,想要入门几乎不可能。 但身怀暴食之鼎,学会这门真罡从来不是问题,难处反而在于如何堂皇正大的施展,而关于这一点,他心中自然也有着谋划。 听得那黑衣刀客的问话,他方才徐徐收势,敛起青光,回: “杨狱。” “杨狱?” 周四离先是一怔,旋即也有些发懵: “你,你是杨狱?” 龙渊卫自有情报渠道,或许比不上六扇门、锦衣卫多年深耕,可也不至于连青州军中的变故也不知。 杨狱的名头在这数月里何其之响亮,他怎能不知? 可,那杨狱不是六扇门的铜章捕头吗? 这一身飞鱼服…… “微末名头,莫非还值得冒充?” 杨狱反问。 心中则泛着思量。 龙渊卫是龙渊王的嫡系部队,几乎等同于西府赵王张玄霸座下的玄甲精骑,轻易不会出动。 此番出动,只怕不止是为了赈灾。 他猜测,应该是自己当时传给徐文纪的密信起了作用。 “原来杨大人,居然投身了锦衣卫吗?” 周四离下得围墙,心中虽有无数念头翻涌,却也不得不压下,只是语气中,就有了几分复杂。 那青光像极了青龙真罡,若是换成寻常人,他指定要立即出手,将其拿下再细细审问。 可锦衣卫…… 龙渊卫,可也没有审问锦衣卫的权利…… “何来投身?杨某从始至终就是锦衣卫中人,只是当年奉指挥使之命加入六扇门执行任务罢了。” 杨狱淡淡一笑。 他自然知道这位龙渊卫的校尉想听什么,自然也就回答什么。 果不其然,听得这句话,周四离心中又是一突: “不想杨大人,还是指挥使大人面前的红人。” 他的笑容勉强极了,看着眼前之人堂堂正正,丝毫没有破绽,心中又翻滚了起来。 “红人什么的,自然算不上。” 杨狱淡笑着转移了话题: “杨某早听闻龙渊卫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是不知周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数日之前,我等途径白石山庄,见得其中死伤狼藉,一路追查来此……” 说话间,周四离死死盯着杨狱。 “白石山庄?” 杨狱也不意外,点头承认: “十日之前,有一伙凶徒伏杀我锦衣卫副指挥使祁罡,杨某奉命追踪凶徒,途径那白石山庄,发现他们与怜生教勾连,炼邪道丹药,顺手除掉了。” 杨狱说的轻描淡写,周四离却是摇头: “只怕未必吧?” 他紧紧盯着杨狱的神色,沉声道: “这伙人虽是死有余辜,可依着周某人的推算,杨大人当是出手屠戮了白石山庄,后才发现了那炼制邪门丹药之处吧?” “锦衣卫自有情报渠道。” 杨狱随口搪塞。 怎么也不能说自己身怀神通,可捕捉到其后冲天的惨烈血气吧? “是吗?” 周四离也没有过多纠缠,那群人本也死有余辜,见杨狱口风不漏,也就略过去,又佯作不经意的问道: “先前,我见此处青光如水,杨大人长啸若龙吟,莫非是修成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罡?” 这才是目的。 任何一门真罡,都有着明显的特征,青龙真罡一旦施展,必有‘天青如水,飞龙在天’之象。 他对此人自然有着怀疑。 但青龙真罡乃是顶尖真罡,入门不易,且多为口口相传,想要偷学,近乎痴人说梦,他虽有些怀疑,但也无法确定。 杨狱心中雪亮,却也不担忧,事实上,他也正等着此人询问,闻言也不犹豫,直接回答: “了不得不敢当。杨某这门‘天青罡气’算不得上乘,威力只是勉强而已。” 老张家的便宜不好占,杨狱自然很清楚,但他既然敢,自然就有着盘算。 ‘天青罡气’就是他所学的真罡,谁问,也是这个回答。 而这也不是他杜撰,这门武功,的确是存在的,只是非是龙渊道的武学,而是西北道的武学,他曾在六扇门的案牍室里看过那么一眼有关记载。 “‘天青罡气’?” 周四离拧起眉头,想了又想,却还是没想起有青州武林有这样一门罡气,不由的有些狐疑: “不知杨大人从何处学得此门真罡?” “呵~” 他又问,杨狱却不回答了,面色微沉道: “周大人是在盘问杨某吗?” 嗯?! 之前平静交谈,周四离尚且没有什么异样,此时杨狱的语气一重,他的心中顿时就是一寒。 彻骨冰凉,几乎就要暴退拔刀,好似被踩了尾巴的野猫,汗毛都要倒竖起来。 此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强横! “姑且算是吧!” 但他退却不惧,神色严肃,眸光冷冽: “实不相瞒,杨大人这门真罡施展的气息,像极了我龙渊卫的一门秘传真罡,此事若不问个清楚,即便如您这般武功,日后也定会有无数的麻烦找上门来!” “周大人怀疑我学了你们的真罡法?可有证据?” 杨狱反问: “杨某该如何证明?难不成要将所学的真罡秘籍写下来交给周大人判定?” 这下,倒是把周四离问住了。 龙渊卫拿人,需要证据吗? 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的,可眼前,明显就是讲证据的时候。 不说其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单单是其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就不是他有资格审问的,更不要说,这位极有可能是大小姐跟前的‘红人’。 大小姐要是发怒…… “这倒不必。” 杨狱抬眉,周四离回首,就见得夜幕之中,又走来一黑甲刀客,其跨长刀,背负长弓,一双眉毛却泛着淡淡的红色。 遥隔十数丈,他就停下了脚步,一手按住腰刀,鹰眸锁定杨狱: “龙渊卫王景奇,请杨千户不吝赐教!”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6章 还来吗?(第二更) 呼呼~ 炙热的风拔地而起,漫卷夜幕,层层扩散,似乾坤倒转,红日再现,热浪拍击,燥热难耐。 直好似院落外燃起了熊熊大火,直使得四周的温度陡升,夜晚的那点阴凉瞬间就被一扫而空。 杨狱抬眸,只觉夜色之中迸发豪光,炙烈的血气犹如烘炉,遥遥望去,只觉刺目。 大明九王,虽无法任命州府一级的官吏,可对于军队的掌控却是十成十的。 龙渊卫乃是一道三州,数十万大军中优中选优而成,又倾海量资源培养而成,虽人数不足青州军十一,可在龙渊道的名头可是极大。 眼前之人,其貌不扬,可这一身血气却是极端浓烈,比之萧战似也仅差一筹而已。 他打量着王景奇,后者同样在打量他。 数日追逐,他辗转数地,心中对于其人也有着些印象,而此时看来,似乎自己的猜测还要稍显保守。 赤色飞鱼服之下,这位杨千户的血气虽不足自己半数,可那看似单薄的身躯之中,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道。 其人的面色看起来平静随和,可双眸却如暗藏波涛的大海,有着凌厉与霸道。 “王景奇。” 他咀嚼着来人的名字,突的询问: “听说龙渊卫有风林火山四位大统领,你……” “……” 王景奇语气一顿: “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风林火山四位大统领,据说当年与青州大将军魏正先齐名,阁下的炉子虽然够热,可却还差了点火候……” 杨狱审视着来人。 其人气焰如烈火,气势却浑厚如山岳,立于院外,就犹如一度厚重的城墙,全然截断了那方空间。 听得这话,周四离的面色微微一变,望向王景奇: “大人……” “说得对。” 王景奇却没什么怒气,认真的点点头: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差点火候就是差点火候。这一点,杨大人说的不差,可也有一点,说的差了……” “哦?” 吹来的风掀起了赤色飞鱼服,杨狱单手按刀,回以疑问。 “其实,王某比之四位大统领差点火候,而四位大统领,比之魏大将军,也还要差点火候。” 王景奇如是说着。 这下,杨狱倒是有些诧异了: “王大人不怕得罪上司?” “实话实说,怕得什么?” 王景奇微微摇头: “杨大人真该去军营走一走,洗一洗你身上的市井狡黠之气。军中的强弱,比之天下间任何地方,都要赤裸裸。”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曲意奉承,只会累死三军!” “有些道理。” 杨狱点点头: “多问一句,大人出身哪方军队?” “青州军。” 王景奇坦然回应: “听闻杨大人打死了萧战,我不是很信。” “……原来如此。” 杨狱心中哑然,却也不再多言,腰间长刀出鞘一寸,泛起幽冷青光: “杨狱,请赐教。” “来!” 轰! 话音与轰鸣同时响彻,飓风与罡风同时掀起。 周四离第一时间暴退,却还是被风沙吹了一脸,但他的双眼仍旧不离战场。 铮! 刀光乍现,旋即就是赤光大盛。 王景奇一般跨出,刀光更比人更快,霎时间,犹如满月般的赤色刀光已充塞了整座院落。 十数丈长空一瞬间就被硝烟味充斥。 呼! 剧烈的刀风扑面而来,那是满院气流都被那霸道的刀光蛮横挤压所化,杨狱的眼神一亮,这一刀说不上什么精妙,可其气势之强烈,却如同山岳横压。 迅疾而沉重。 食材的炼化时间太短,他的青龙真罡都不过刚刚入门,青龙九杀更是囫囵记了一肚子,此时正需有个陪练。 眼见来人刀法如此凌厉,让他如何能够不心动。 “好!” 声音出口之瞬间,杨狱足下亦是重重一踏。 砰! 力发而地动。 仅是一个踏步,整座院落连同附近的围墙都为之一颤,大片的尘埃簌簌而落,房屋都好似要倒塌。 踏步, 拔刀! 轰! 清冷的刀光一闪而过,一霎而已,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已在整座院落之中响彻。 一声之后,就是千百声! 两人踏步而行,刀光催发如潮般拍打四方,顷刻之间,四周的围墙、房屋、草木已尽被搅碎成漫天齑粉。 以刀碰刀,以快打快。 气流呼啸,刀光肆孽,周四离一退再退,几个老道不及靠近也都后退几步,望着那刀光纵横,心中皆是一跳。 铮铮铮~ 夜幕之下,刀光璀璨如潮涌动,遥遥看去,就好似一方方圆十数丈的刀林在不住的游走,所过之处,但有所挡尽成烟灰。 可这,仅仅是彼此刀光碰撞之涟漪,真正的碰撞威力都还是落在彼此身上。 如此快速的对刀,想要将所有碰撞的余波全数卸去,几乎不可能,杨狱自然可以以芥子空间吸纳,但那首先要丢刀,以拳掌对敌。 而他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一尊刀法大高手,却哪里舍得? “再来!” 一次碰撞之后,王景奇已然摸透了对方的刀法,一声长啸提醒对方后,掌中长刀陡现出炙烈的光华。 轰! 犹如烟花绽放于夜幕之中,似是一刀,却犹如千百刀,充塞了方圆十数丈的所有空间。 这一刀,却已然催发了血气。 其刀势之凌厉,比之之前何止强了数倍? 却仍不见真罡吞吐,却分明是见杨狱的换血层级不如自己,留有余力,不愿以力压人。 “何必让我?” 见得这一刀,杨狱眉头微皱,足下再度一点,雄浑到骇人的力量瞬间爆发开来。 真罡入体,犹如为体内脏腑筋膜都披上一层铁衣,对于寻常武者而言,是防御的大幅度提升,可对杨狱而言。 却可让他尽展九牛二虎之力! 换血武者,力已非常人,内气催吐之下,更有大力平添,如王景奇这般踏足五关的准宗师,其罡气之下,力道足可比拟九牛二虎之力。 可那,不是单纯的肉身之力。 而且,杨狱同样有着内气与真罡,其发挥出的力量之强,就远非同阶可比。 砰! 大地狂抖,烟尘四溅。 杨狱跨风而动,其衣衫猎猎,筋骨叮当作响,血液滚动更是剧烈如大江拍案。 如此巨力之下,他这一刀斩出,似乎连音波气流都没有反应过来,速度快到了极限,却仍无有真罡吞吐。 你不用真罡,我亦不用!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可王景奇却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对手的心意。 轰隆! 两人的碰撞于瞬息之间爆发,犹如星辰走入毁灭,大片的涟漪与刀光四散,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痕。 “好大的力道!” 这一次碰撞,杨狱衣发皆后仰,王景奇的神色却是一变,雄浑至极的力道自刀身传递而来,几乎将他手臂都震断。 他的心中惊诧,更不允许自己后退半步,生生抗下了这巨大的力道,口中,再度发出一声长啸: “那便如你所愿!” 轰! 音波回荡之间,他再度一个前扑,犹如山岳横移,熊熊火光实质般闪烁而出,却非是在他的周身扩散。 而是在他的掌中显现! 此时此刻,不要说在外观战的周四离、妙法等人,便是杨狱,也看不到了他掌中的长刀。 在他的感应之中,对面之人的掌中,分明擎着一轮熊熊燃烧赤红月轮! 擎月而来! 也如月华绽放!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被这炙烈繁多,好似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的刀光被刺痛了! 谁能逼得开月光的直射? 上乘刀法,赤血月精轮! 上乘真罡,烈焰真罡! “大人!” 妙法老道看的目眩神迷,周四离却是心中‘咯噔’,不由大叫一声。 “盛名之下无虚士!” 面对全力勃发的王景奇,杨狱也为之动容,这一刀的炙烈,几乎不亚于当日萧战的兵形势了。 当啷! 突然,一道不同于之前的金铁之音响起。 “嗯?!” 莫说是在外观战的周四离,便是擎月而至的王景奇也是一怔,因为,那是收刀之音。 他居然,收刀回鞘? 一惊之下,王景奇几乎收刀,他是为了试探,可不是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锦衣卫千户。 然而,这个念头闪过之时一瞬,就消失了。 一抹他之前曾遥遥看到的青光,再现了。 昂! 如水的青光迸发而出,如潮如海。 青光之下,杨狱足踏而升,如困龙升渊,长臂舒展,犹如水中捞月之神猿,其五指弹开,又迅速握起。 回拉! 那漫天青光就尽被其握在了掌中,好似真从海潮之中,捞出了一轮清月。 不, 那是拳印! “霸拳!” 王景奇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拳其速极慢,却似有山岳之重,寸寸推进,却像是将身前的所有空间都推动了。 如果说,他这一踏,如山岳横移,那么这一拳,就像是九天月落,足可灭城催山! 轰隆! 好似两座山岳对撞,犹如两轮色彩不一的月亮撞了个满怀。 一闪而逝的刺目光芒似乎照亮了整座庄园,随之而至的,才是那隆隆如雷落的巨大碰撞之音。 “大人!” 周四离面色剧变,冲向滚滚烟尘之处,突的,他脚步一停。 翻滚的烟尘被罡气压下,王景奇一脸泥灰,怔怔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 杨狱倒负右手,鲜血滴答: “还来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7章 青女之灾(第三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267章青女之灾呼呼 直至两人罢手,因两人碰撞被挤压出去的气流方才逆流而回,又吹起尘埃片片。 “呼!” 见得两人都无事,周四离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了地。 望着几可见骨的血淋淋手掌,王景奇怔立了许久,才点头: “我输了。” 一次碰撞,以他旺盛的生命力自然算不得什么,可连刀都被打的脱了手,这毫无疑问是输了。 “王兄的刀法,实在是一绝。” 杨狱心中也有些佩服。 王景奇的真罡品阶不如青龙真罡,血气也弱于萧战一筹,可这刀法却是真个强横。 除非他悟透了青龙九杀,否则刀法根基再扎实,也无法在刀法上压过他。 “微末手段,可远称不上一个‘绝’字。” 王景奇摇摇头,态度比之之前却是好了许多: “反倒是杨兄弟,能将一门中乘真罡施展到如此地步,天赋着实非我能企及。” 一番交手,他心中倒是升起几分敬佩来。 一个出身边关,曾沦为乞儿,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人,竟能在换血层级、真罡层级皆不如自己的情况下,打落他掌中之刀。 要知道,四关与五关,看似是一次换血的差距,实则,远比之前的几关的差距要大许多。 这样的武功,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天赋,放眼整个龙渊道,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他有印象的上一个,还是青州四公子之首,楚天衣。 可楚天衣何等出身? 相比起来,这位就着实有些惊悚了,难怪他之前还受到了翎鹰,要他注意此人。 “不过是生的力大了些。” 杨狱摸了摸鼻子,稍稍有些尴尬。 武功的层级,彼此间相差是极大的,真要是中乘真罡,虽不至于吃大亏,但也未必能完好接下这一刀。 当然,他刻意压制了青龙真罡的特性,若不然,手掌不至于被割破。 “杨兄弟过分谦虚。” 王景奇心中没了敌意,越发觉得面前的少年未来不可限量,心中又有些好奇: “你这一式拳法,虽非霸拳,可与赵王爷那一式盖世拳法,足有五成相似,不知是什么拳法? 望着两人相谈甚欢,周四离心中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腹诽,这就叫惺惺相惜? 不过,这也说明,这位杨千户所学之真罡,并非是青龙真罡了。 如若不然,只怕打的还要更激烈。 “两位大人,不如去屋内稍歇?” 妙法老道有些战战兢兢。 这两人的武功实在非他所能力敌,没有法坛加持,他只觉如芒在背,这非是他的心性不成。 面对两尊随时可拿捏自己生死的大高手,谁也淡定不了。 “也好。” 王景奇微微犹豫后,几人转到了另一处干净的小院,对月畅谈。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云雀独自留在废墟收拾。 大晚上,自然没什么吃食,不过也没什么需要,三人落座,妙法提来一坛好酒后,远远避开。 几杯酒下肚,三人也熟识了起来。 周四离先是谢罪陪酒,杨狱本就打着靠龙渊卫洗白青龙真罡的打算,自然不会怪罪,与其多喝了几杯酒。 “杨兄这天青罡气着实像极了王府的青龙真罡,虽然青州应该没几个人认得出来,但若是去了龙渊道,还是要小心些。” 觥筹交错间,几人活络了起来,周四离为三人倒上酒,告诫着。 话里话外,都是老张家的便宜不能占。 四百年来,从来只有老张家占人便宜的时候,哪里有人能反过来占老张家的便宜? “多谢提点。” 杨狱点头应下,知晓厉害。 未多时,几人谈起了正事,杨狱也不旁敲侧击,直接询问几人的来意。 初时,两人还有些含糊其辞,直到杨狱道出‘青女’二字,两人的神色方才变得微妙。 迎着两人疑惑诧异的眼神,杨狱也不隐瞒: “数月之前,我于某处地宫得了一位前辈的留言,知晓了青女的所在,思及德阳府大旱,就禀告了徐老大人。” “原来如此!” 两人这才恍然。 周四离前来德阳府是为了赈济灾民,镇压不法,而王景奇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却是为了搜寻此番大灾的源头。 只是…… “牧之先生得到老大人的传书,极为慎重,若非实在无法抽身,只怕要亲自前来。” 王景奇说着,又有些忧虑: “德阳府的旱灾着实不正常,可正因处处不正常,想要寻到根源,才越发的难。我此来,本是要借助这些扎根本地多年的武林势力去打探,谁知……” 说到此处,看了一眼杨狱。 周四离面色微变,加了一句: “这群武林势力欺压良善还有一手,用他们做事,只怕难。” 杨狱倒是没在意,那群畜生死有余辜,啥也就杀了,只是: “果真没有任何发现?” 道果固然有着藏形匿迹的特性,可一旦被人所得,应当不会藏的如此天衣无缝才是。谷 “发现,也不能说没有。” 这时,周四离开口了,他才是三人里,调查时间最长的,自然有发言权: “这些日子的调查,我发现,六扇门、锦衣卫的据点被拔除,不是最近两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十年,甚至十几年的事情……” 这个年月,想要切断普通人与外界的联系自然不费什么事情,可锦衣卫与六扇门是什么势力? 想要蒙蔽这两者的口舌耳目哪里是那么简单? “可惜,六扇门总捕方其道不知去向……” 王景奇冷哼一声。 杨狱静静听着。 方其道自然没人联系的上,他也只在临进德阳府之时,以方其道的身份发布了六扇门召集令。 之后,可再没现身人前过。 但两人的意思,他也猜得到,无非是认为德阳府与外界失联的事情与方其道有关。 事实上,杨狱自己也有着类似猜测,可惜方其道已死,无处验证了。 “半月之前,我已发出翎鹰,希望能请来一位钦天监的高手,不然,想要在茫茫大地中寻一个不知是什么的目标,着实太难了。” 周四离叹了口气。 目前他只知道大灾的源头可能是因为传说中的灾星‘青女’,然而,谁知道青女是什么? 男?女?老?少? 人? 还是…… “希望吧。” 王景奇道。 三人之间有些沉默,心中皆有心事,酒喝的也没了味道。 许久之后,见天色渐亮,王景奇饮尽杯中酒,起身告辞。 “对了。” 翻身上马,王景奇才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道: “杨兄弟,以你的天赋,日后必将青云直上,不过,切记,一定不要加入那些,明明没有听说过,却极度大方且神秘的势力。” “嗯?” 杨狱微微挑眉,未等他询问,王景奇已是一拱手,拍马绝尘而去。 数十骑如同一人,未多时,已不见踪影。 “没听说过,却极度大方神秘的势力?” 回转身,杨狱若有所思。 “这定不是指的我们!” 妙法老道一激灵: “我摩云门虽也没什么名头,可我们,绝不大方!” “……” 妙云老道默默扭头,不忍直视。 前后两日都不到,自家师兄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如泄洪般急转直下。 “……收拾一下吧,天光大亮就走。” 杨狱也好一个无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屋,琢磨真罡以及还未来得及修习的青龙九杀刀法。 …… …… 天一亮,杨狱动身了。 摩云门的几个道士也不知情愿不情愿,但一个个都大包小包的背上身,绝大多数都是干粮。 一来,德阳府的金银几乎贬值到了谷底,二来,这群穷道士也着实是饿怕了。 杨狱仍只一口单刀,芥子空间的作用是极大的,仅仅是两手空空,就让他十分满足了,这远比融玄铁入体要划算许多。 出得庄园,所见又是一片荒凉,十里、百里走过,也不见人烟,直至遥遥可见德阳府城之时,才看到乌泱泱的饥民。 以及那一个个炊烟升腾的粥棚。 “惨啊。” 见得这一幕,一干倒是皆是心有戚戚然,妙法老道也感同身受: “德阳府这些官吏坏到根子上了,粥棚少不说,且根本不能活人。若非聂大人到来,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聂文洞?” 得到准确的回复,杨狱冷笑一声,走向粥棚所在。 因得各个府县运粮队与六扇门、锦衣卫的努力,大量的难民被接济到了以德阳府为中心的平原上。 虽无片瓦遮头,但到底也可活命了。 这是让人无比压抑的一幕,包括杨狱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几个老道默默的解开了身上的布袋。 将粮食施舍了下去,若非本身有些武功,怕不是都被人潮淹没。 这些饥民饿的狠了,几乎不知道饥饱,见到粮食眼神都在泛起绿光。 “一府之地,百万饥民……” 杨狱也将干粮发了下去,他微微感叹间,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哭声,一个人影向着自己飞扑了过来。 “你是?” 杨狱心中一动,没有闪开,任由这枯瘦的没几斤的饥民挂在自己腿上嚎啕大哭。 “呜哇哇,马勒戈壁呀!” 望着哭的几乎断气的饥民,饶是杨狱,都愣住了: “老李?!”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8章 三运奇人与神通杂谈(第一更) 杨狱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德阳府再度见到李二一。 “你一个说书先生,跑德阳府做什么?赈灾?” 杨狱有些牙酸。 这年月,只有逃荒的饥民,哪还有逆冲的勇士? “呜哇哇……” 没有回应,李二一哭的涕泪横流,直哭的快要断气,未等杨狱再问,整个人就昏厥了过去。 却是绷得太紧,此时松懈下来,再绷不住了。 “这位是?” 妙法老道看了过来。 “我朋友。” 小心将李二一抱起,杨狱眉头就是一皱,这可真是瘦脱了形了,六七尺高的人,怕不是只剩六七十斤了。 “您的朋友?” 几个老道也有些发怔,以这位的身份,他认识的人会有饥民? “嗯。” 杨狱拧着眉,暗运通幽望向了昏厥的李二一。 这老小子倒霉的有些离谱。 从黑山城到木林府,再到德阳府,这是灾灾不落,这运气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李二一】 【居无定所、气血衰弱、命犯太岁、霉星高照、天煞孤星、寿终正寝】 ‘好家伙!’ 望了一眼李二一的命数,杨狱眼皮不由的一抽。 六条命格,其中绿色及以上足有四条,这是极为少见的,数千人里不见得有一个。 而且,其中有三条,还是与‘运’有关的,这就更罕见了。 与运道有关的命数,历来是稀少的,上一个似乎与之有关的,还是吴长白的‘贵人扶持’,那算是好运。 而李二一。 霉星高照、命犯太岁、天煞孤星这样的命数与寿终正寝真可谓是绝配。 完美诠释了什么是一个人倒霉一辈子…… 不由地,杨狱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同为人,吴长白就贵人扶持,顺风顺水的位极人臣,甚至可列土封疆。 这小老头就得孤寡倒霉一辈子…… “大人?” 见杨狱发怔,妙法老道小心道: “于……他的耳目定然很多,咱们一并入城,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正是要叫他知道!” 杨狱扫了他一眼,转身就向着城中走去。 李二一这似乎不止是气血两虚,似乎还染了风寒,需得今早安置,虽然命数上说他能寿终正寝。 但天知道他寿有多长? “唉。” 妙法叹了口气,虽早知被拒绝,却还是忍不住上去一试,此时被拒绝了,也只得咬牙跟上。 妙云老道与云雀等人散完了身上的干粮,也跟了上去。 …… …… 昏昏沉沉中,李二一做了个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离开木林府的那一天,又看到了那一支带给自己无尽噩梦的商队。 他无比深刻的记得这一天。 就是因为跟着商队出发,一路上,他先后遭遇了狂风暴雨、夜宿深山、山贼抢劫、流民围堵、遭遇狼群、直至流落野地…… “不,不要上去!” 李二一猛然惊醒,抖如筛糠一样,满头满身都流出冷汗来。 他大叫着胡乱挥舞手臂,直到看到杨狱提着食盒进来,才如蒙大赦的跌回床榻去,胸膛剧烈起伏,又笑又哭。 “你说你,好好的木林府不待,跑德阳府做什么?” 杨狱放下食盒,微微摇头: “城中缺水,暂时无法洗漱,你好坏擦洗一下,换身衣服,吃点饭……” 呼! 话音未落,李二一已整个扑将过来,打开了食盒,见得里面的粥米馒头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红着眼,饿狼也似,边吃还边哭,还边含糊不清的喊着: “肉,肉……” “就你现在这身子,吃什么肉?” 杨狱没好气的递上一杯水: “怎么,粥棚里吃不饱?到得此时,还有人敢缺斤短两?” 李二一没理他,风卷残云般将食盒一扫而空,又连喝了几碗水,才又躺会了床上,抱着被褥来回翻滚。 好一会,才恢复了些精神,勉强回答: “徐老大人来了之后,倒是吃得饱了,可这粥米没有油水,不抗饿啊,吃了没多久,就又饿了。” 李二一有些结巴,好似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说着,又诉起苦来了: 前面的几个月,德阳府那群畜生,每天只熬煮两回清汤寡水,我没饿死,已是老天保佑了!” 谷说着,李二一又干嚎了起来,想起过去的半年时光,就止不住的惊慌难受,杨狱好一阵劝都险些没能劝住。 但从他断断续续的哭喊,杨狱也能看到德阳府饥民是何等的凄惨。 李二一走南闯北,自然懂得藏一手,虽然金银贬值的厉害,可到底也还是有些价值,也能从一些人手中换取些吃食。 而其他的饥民,可就远没有这么幸运了。 “惨,惨,惨。” 李二一面色惨白,双眼凹陷,身子阵阵颤抖,他咬着牙,说着德阳府的惨状: “……杀人、死人、吃人,地狱,都不过……如此了。若不是,若不是我还会些武功,只怕,只怕早被人杀了,吃了……” 吃饱喝醉,又有了床榻,李二一的精神渐渐稳定了下来,但死活不想出门,整个蜷缩在了被褥里。 杨狱劝不出来,也只得作罢,心中也是有些压抑。 大半年时光,一个走南闯北,靠着口舌露脸吃饭的说书先生,生生被逼成一个不敢见人的结巴。 合上房门,嘱咐伙计照看着,杨狱起身来到了楼中。 他此时所在,名为‘春风楼’,取春风得意之名,是德阳府最大的酒楼,占地不小,足有九层围圆,可容纳千桌酒客。 大旱之前,几乎日日饱满,大灾之中,也遭受到了影响,不过,这些日子门可罗雀的原因,不是因为大旱。 而是徐文纪的血腥清洗。 徐文纪入城之时,就斩杀了德阳府主,进城之后,更是直接将上下官吏千余人全部拉到了菜市口斩首。 其后,是官商勾结,地痞恶霸,泼皮无赖,杀人的,抢劫的,偷盗的…… 半个多月的时间,所杀之人几不下五千! 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骇然失色。 以杨狱的敏锐五感,此时甚至可以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即便是此时,菜市口仍在斩首。 这是警示,也是安抚。 大灾之后必有大乱,若不提前安抚,之后还会生出更多的乱子来,而且,有些人,也真该杀。 要知道,德阳府到底曾是青州最为繁华之地,千水浇灌,粮食产量极高,有极多人之所以成为流民不是因为天灾,而是因为人祸。 历朝历代,但凡大灾之年,都是官绅的狂欢,受限于大明法制,任何官商不得强行并买他人土地的制约,在大灾之年,会松动。 因为他们不需要强买,就有无数人以远远低于平常无数的廉价将自己的田亩、儿女,甚至于自己卖给他们。 而他们所付出的,或许只是几袋米面,也可能更少。 毕竟,自卖为奴而求生者,在这年月也是比比皆是…… “杨千户。” 有声音传来,来人身着飞鱼服,不请而坐,自我介绍: “丘斩鱼,青州锦衣卫指挥佥事。” “丘大人。” 杨狱点点头,这位职介要说还在他之上。 不过,这职位更似文职,掌军机与新晋锦衣卫的训练,在往常,是极少出青州城的。 “十日前,我收到祁副指挥使的翎鹰传信之时,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丘斩鱼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人,心中难掩惊叹。 这数月以来,整个青州,再没一人比面前这位的名头更响亮了。 杨狱听多了恭维,此时心中早已波澜不惊,随口应付了一句,就问道: “徐老大人何在?” “安抚民众,赈济灾民。” 丘斩鱼一指窗外: “杨大人可知,在我等进城之前,城中街道干的最多的买卖是什么?” “是人!” 不等杨狱说话,他就回答了: “卖儿卖女,有的,一斗米,二八少女可随意挑选,无论你拿来做什么,都没人会管……” “该杀!” 杨狱目光一沉。 “老大人也如此认为,半月以来,满城官吏已尽杀之了。不过,官吏好杀,那些这时候才自称‘百姓’的,却无法乱杀之。” 丘斩鱼回答后,取出一枚令牌,说明来意: “此来,是要替老大人要回那枚‘金豆子’。” 杨狱扫了一眼刻着徐字的令牌,点点头,手一翻,已自芥子空间中取出了那枚曾击溃了方其道的金豆子。 这豆子,非食材,非金也非铁,用过一次之后,就没了半点神异,不过因徐文纪有着交代,他自然保留着。 按着他的猜测,这豆子的造价必然极度昂贵,且通过某种方式后,可重复使用。 “正是此物。” 丘斩鱼松了口气,欲取,杨狱却合起手掌。 “不忙。” 杨狱把玩着那枚金豆子,发问: “关于此物,丘大人知晓多少。” “老大人料事真准。” 抓了个空,丘斩鱼也不怒,笑着自怀中掏出一门薄薄的书册后,取走了金豆子,转身离去。 “又一本杂谈。” 杨狱抓起那册子,不由的眼前一亮。 这本,是神通杂谈!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69章 我为神通主!(第二更) 丘斩鱼离了春凤楼,接踵摩肩的拥挤街道中,也有人如泥鳅般挤过人群,几个转身,去到了城南宅院。 曾经络绎不绝的院落,此时已门可罗雀,半个月无人登门了。 那低矮汉子匆匆进去,直奔后院,看了一眼花园,微微犹豫后,还是转身来到了一处清幽小院。 “大人……” 低矮汉子跪倒在地,院落内,于忘海慢悠悠的浇灌着药材,闻言,问道: “他们在春风楼?” “回大人。这几人自城外而来,除了几个道士之外,还抱着一个饥民,落脚春风楼,无人外出,丘斩鱼,去过其中。” “丘斩鱼?” 于忘海放下水壶,摆摆手,让其出去。 另一侧,于万川似也得到音讯,匆匆而来,面上有着少见的喜色:“父亲,当是师父、师叔他们到了,我去接他们来府中!”不解。 “蠢!” 于忘海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你去作甚?送死?还是供出老夫?” “什,什么?” 于万川不解。 “你既知你师父入城,怎么就不知道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人?” 于忘海叹了口气,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于万川回过神了,低着头,有些羞愧难受,他着实是惊喜于老师的前来:“是,是还有一人,好像,好像是个锦衣卫?” “那可不是个普通的锦衣卫,他是杨狱!” 于忘海面无表情。 “杨,杨狱?他,他不是六扇门的人吗?” 于万川有些发怔。 “可恨,就可恨在他是六扇门的人!” 于忘海咬牙。 他不是没想过杀掉此人,甚至可以说,许久前就想过,可方其道说要动手,他才罢手。 可谁知道…… “失败了?” 于万川终于反应过来: “他抓了师父他们?父亲,您一定要救救师父……啪!” 清脆而有力的一巴掌。 “父,父亲。” 于万川大口咳血,几乎被打懵了,三十年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 “那牛鼻子这些年,可正眼看过你一眼?!” 于忘海彻底失望,冷冷的命他禁足,拂袖离去,去寻仍在人工湖中心优哉游哉钓鱼的聂文洞了。 …… …… 朝中有人好办事。 望着这薄薄的书卷,杨狱心中颇有体会。 有关于道果、神通的情报,无论在锦衣卫还是六扇门,都需要极高的权限才能调阅,真正的隐秘甚至只有在京都总部才有。 因为得来不易。 于寻常人而言,数十年前的历史已很难铭记,遑论上推三千年? 有关道果、神通的情报,绝大多数都被历史掩埋,想要挖掘出来,需要的人力与精力,是极为恐怖的。 短短的一句话,或许就是千百人辛苦多年才整理出来的。 是以,这薄薄的书卷,其价值之高,实则无可估量。 “道字缥缈而浩大,非人所能洞彻,余多年钻研,通读大内藏书楼经书万万卷,也难说有什么收获。” 开卷第一言,墨迹未干,是徐文纪新写下的。 “我将天地,比作大朝廷。将朝廷,比作小天地。” 这是第二句。 杨狱来了兴趣,继续往下看: “芸芸众生,为朝廷牧守,万物万灵,为天地统辖。道果,为天地之精粹,吾将之比作‘法理’,懂得法理,方可进位官身,官身,或可比作位阶!” “以此类推,身居官位者,可掌握朝廷权柄,生杀大权,而有着位阶者,亦可掌握天地权柄,无尽威能。” “此威能,或许就是神通!” “有法理加持,身居官位者,才可把握阴阳,宰执天下。是以,得道果,晋位阶,执掌神通,三位一体,才可尽展神通之妙……” “这比喻……” 杨狱心中一震,这比喻或许看起来浅薄,可细细想来,似乎还有着道理。 不过…… 他心思转动,继续看。 “朝廷之中,诸官吏彼此间互有克制,故而,位阶等同,神通当有生克之理在内。” “吾通读道藏,从其中见得有趣的一点。道、佛两家,似有持戒之说,神话之中,天神亦有天条束缚。 这,岂非像极了人世间的律法、道德?” “无视律法与道德之官员,必遭反噬,故而,不守戒律之神佛,也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 杨狱细细品阅,心中不住咀嚼,思量着。 徐文纪的文字朴实,似乎在照顾自己,写的十分的浅显易懂,却又极为详尽,稍稍思量,他就品读出更多的东西来。 到此,前言结束。 之后,是徐文纪以一些他所听闻的神通为例,讲解神通的生克之道,不过,他所知的神通似也不多,比喻也很少。 更多的,则是他注释的一些,可考证的传说故事。 不过其中有一则故事,吸引了他的目光。 “斗法?” 杨狱心中喃喃。 书上言,应在千五百年前的唐时,有着一位了不起的道士,名唤‘净清山人’,此人身怀神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于民间有着极大的名头,故而被当时的唐皇请入皇宫。 一试之后,大为惊讶。 随宴请百官以观,宴会上,诸多官吏试探,却皆被这道人折服,唯独一员小将不服,直言此人乃是魔道,身上萦绕鬼魂。 非是刀枪不入,乃是以鬼魂格挡,应该将其诛杀。 遭唐皇贬斥,小将怏怏回家,夜深睡熟之时,突听有人唤自身名姓,不由的看去,就见得五尊形色凶戾之鬼神穿堂而过。 小将大惊,旋即起身,其人凶猛,与鬼神搏斗,其人凶悍异常,鬼神竟也伤他不得。 未多久,鬼神道‘小惩大诫’后归去,这时,小将方才醒转,见得自己身在灵堂,家中尽缟素。 问之才知自己已昏睡十五日,气息已无。 小将大惊。 后他一改之前作风,与这道人交好,此事遍传,道人的名头更是响彻都城,成为达官贵人的座上宾。 小将倾家交好道人,渐得其新任,直至某一日,唐皇又宴请道人前来,小将作陪。 酒意渐深之时,小将突言,道长刀枪不入,为何惧怕女色,难道是道家清修功力不足? 老道亦醉,见此,直言不惧,随抱舞姬,上下其手。 突然,小将暴起,只一刀,竟斩下其头颅来。 这一下变故,满堂皆惊,唐皇更是大惊失色,责问小将,小将方才直言,自己在此道身上看到天下倾覆之危,故而杀之。 然而,就在此时,那道人的头颅竟开口吐出声音,只道来人必将灭唐,以雪今日之耻。 “此故事虽然蹊跷不少,可其在《乱世枭雄高甲传》、《大将郑长弓传》、《唐末传》中皆有提及,或有可信之处……” “高甲、郑长弓……” 看到此处,杨狱不由的呼吸一滞。 这故事,于徐文纪看来,或许荒诞,可在他眼中,却又几分可信。 因为通幽,真有窥命之能…… 而且,他想起当日炼化魁星位阶图之时所见,当时他只以为郑长弓是无力救国而悲愤欲绝。 此时想来,若这故事为真,那么郑长弓所遭受的煎熬,就还要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了。 因为,他会以为,是因为自己诛杀此道,才会引来暮年时,高甲的叛乱…… “呼!”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沸腾,杨狱继续往下看。 其后的故事,也多有小故事穿插其中,讲生克,讲神通,更多的,则是讲述因肆意妄为而灭亡的神通者。 因心中萦绕着高甲、郑长弓的事迹,他看的更加认真,再往后,则是几个关于当世神通者的记载。 当朝礼部尚书‘秦飞白’的折纸成兵,符水观主云泥道人的‘神符书’,以及他的弟子,万象山人王牧之的‘撒豆成兵’。 “折纸成兵、神符书、撒豆成兵……” 杨狱眸光闪烁。 事实上,他是接触过后两者的,击穿冀龙山融金炼体神通的破甲符就来自神符书,而击溃方其道的金豆子,应当就是撒豆成兵了。 当世的神通者,或许是因为忌讳,徐文纪只列举了几人而已,不过,窥一斑可见全貌,当世的神通者,只怕不在少数。 毕竟,依着三笑散人的说法,潮汐起时万物生,越是靠近这个节点,出世的道果就会越多,修行就会越容易。 要知道,过去三千年里,也少有两位武圣见过彼此,而当世,仅仅明面上就足足有着十二尊武圣! 心中翻滚着思量,神通杂谈也到了末尾。 “吾所列之比喻,并不恰当,只是方便理解。但未尝没有道理,是以,在此,老夫告诫一切得神通而沾沾自喜之辈。” “为官,要知进退,懂分寸。于修行,也当谨守己心,以免迷失于力量的汪洋之中……” “切记,切记。” “乾元十年秋夜,徐文纪留。” …… 至此,书卷已完。 杨狱合拢书卷,心中微有些复杂。 最后三句话,不问可知,徐文纪是留给自己的,这位老大人,想来早就猜到了什么,才会对自己显得特殊。 “老大人思虑周全,却也小看杨狱……” 小心翼翼的将书卷收入芥子空间摆放物品的那一角,杨狱长出一口浊气: “我为神通主,不做神通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0章 前世学法,今生慎独(第三更) 神通与持戒。 咀嚼着已然凉透的酒菜,杨狱心中咀嚼着书卷中的讯息。 持戒一说,他听了不止一遍。 烂柯寺的慧安老僧、三笑散人的些微留言、妙法老道的说辞,以及徐文纪神通杂谈中的举例详解。 诸多情报在他心中汇总,总结,梳理。 一家之言,可信与否且不谈,但总有片面性,杨狱向来习惯在心中分析,总结。 “妙法老道说,神佛皆持戒,不持又如何呢?” “老大人说,神佛持戒,犹如官吏守法,这比喻不是很恰当,因为这世上守法的官吏,远没有守法的百姓多。” “假设我为神佛,身负威力,朝游北海暮苍梧,食朝露餐云霞。不受制于任何人,为何还要持拿戒律?” “逍遥自在仙佛,有何不快哉?” “依着这几家之言,不持戒,就会万劫不复,这也经不起推敲。我反而更倾向于强大的力量与漫长的时间,会消磨心性、人性。” “佛门八戒,可皆是人性!会不会,这所谓的持戒,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心,还是不想失去,亦或者,持戒根本是为了保住自己人性的锚点?” “入门者,持拿一戒,而越是功行深厚的神魔,就越要持拿更多的戒?” “所以摩云门的道藏之中,才有‘八戒是神佛’的说法?” …… 心中思量诸般翻滚,似有所得,似乎有无所得,直至满桌的酒菜都吃完,杨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心中已隐隐有着主意。 又是许久之后,他消化了所得,放下银钱,起身离开了春风楼。 …… …… 持续半个月的铁血清洗,整个德阳府城都有些惶惶,但这并不包括本就已然被高企的粮价逼的几乎要卖儿卖女自卖为奴的百姓。 大街上,随处可听到拍手称快声,哪个地痞被砍了脑袋,哪个恶霸被抄了家,哪个贼人被挂了城门。 “持戒……” 杨狱立身长街之中,一袭飞鱼服让满街百姓都纷纷避让,惊恐的甚至不敢发声。 他微微闭目,整条长街的一切尽在他的感应之中,议论、惊恐、艳羡、渴望…… 他,如果肆无忌惮,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这无需推演。 勇力加之于自身,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长街内外,城池内外,百万千万人,若是他想,几乎无可阻挡。 什么三妻四妾,若是他想,千百美女唾手可得,甚至,合规合法到徐文纪也挑不出错漏来。 什么珍馐美味,哪怕此时的德阳府如人间炼狱,他亦可豪奢到宰杀千猪百羊只吃一口尽数倾倒的地步。 金银珠宝,亦如是。 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于一府一县,几可独霸,纵横。 可他为什么没有? 忌惮徐文纪? 忌惮朝廷? 是,却不全是。 “我不是道德完人,可前世我学法,今生我亦慎独,或未必对得起所有人,却独独对得起我的心……” “如此,持戒与否,只在他人,只在我。” 心中明悟升起,杨狱只觉困扰尽去,一颗心似有些圆融活泼之感,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着洗涤后的畅快。 “我不曾持戒,但我心中,自有分寸在!” 在一众百姓的注视之下,杨狱抬步离开,步履更稳。 想通一个疑惑,似乎没什么,但他心情却是久违的好起来,隐隐间,也觉得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但他没有去想,感受着街道上的嘈杂,信步而走。 走过几条街道,人烟仍然稠密,所见的屋舍无不爆满,虽有诸多衙役、兵卒在维持秩序,还是显得乱糟糟。 一间占地不小的宅院前,杨狱才停下了脚步。 “来人……” 守卫的人本有些瞌睡,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想要开口,立马被同伴捂住了嘴。 “锦,锦衣卫,千,千户?” 那守卫回过神来,看着那一袭赤色飞鱼服,顿时一个激灵,站的笔直。 “不知大人?” 另一个守卫也绷紧了心弦,有些战战兢兢。 “此刻坐镇此间的,是谁?” 杨狱发问。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不敢怠慢,忙回应: “是步灵虚,步大人。前日里,他才快马赶到……” “是他?” 杨狱也不意外。 围剿冀龙山一战,于玄战死,唐百列,赵青川皆受了极重的伤,即便有着六扇门的丹药,也不是短时间可养好的。 他抬脚就要进,两个护卫想拦却哪里敢?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杨狱走进了六扇门的据点,见他背影消失,方才绕了个近路,向着后院去汇报。 “接到总捕大人的召集令,各个州府的捕头皆响应,不过还有些距离太远,或许得明年才能到……” “唐大人、赵大人伤势未愈,虽有心前来,却也暂时来不了……” “十日之前,龙渊卫远去,不知去向……” “总捕大人尚无音讯,联系不到……” “祁罡不知去向,倒是丘斩鱼,早些时候去了春风楼,去见一位锦衣卫千户,那位千户,似乎不是咱们知道的……” …… 空旷的后院中,几个六扇门的捕头躬身汇报着。 光秃秃的树干下,步灵虚席地而坐,拿着锦布擦拭着掌中的长枪,粗如儿臂的长枪不时滚动,发出金石滚鸣的声音。 “时刻注意锦衣卫、龙渊卫的动向,若有总捕大人的信息,尽快回我。” 步灵虚一摆手,让几人退去。 静心擦拭着掌中长枪,冷峻的脸上带着疑虑与担忧: “总捕大人到底去了哪里……” “步大人!” 脚步声匆匆而来,护卫匆匆拜倒,说出之前的事情。 “锦衣卫千户?他姓甚名谁,来我六扇门做什么?” 步灵虚眉头一拧。 见那护卫唯唯诺诺,也懒得问询,不见如何发力,已倒提长枪出得院落,也不迟疑,几个起伏已来到了前院。 “大人,来人是,是……” 前院的人着实不少,捕头、捕快皆有,见得他,脸色皆有些难看,还未回话,就被训斥一声。 “废物!” 瞧这些人的反应,步灵虚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生怒,却也无法在此时发作。 足下一点,落入前院: “哪位大人来我六扇门?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没有回应。 步灵虚面色一沉,大步走进正堂,却也不见人影,鹰眸环顾,才发现,摆放案牍的书房居然被人打开了门。 什么人如此大胆? “这……” 步灵虚心中不怒反惊,锦衣卫的地位在六扇门之上,这是人所共知,可两方到底互不统属,哪有千户敢光天化日硬闯,且翻阅卷宗情报的? 除非是…… 呼! 他前踏一步,已然看到了正襟危坐于书房之中,从容翻阅卷宗案牍的锦衣卫千户。 铮~ 长枪弹抖,显现出其主人的心惊。 步灵虚的瞳孔一缩,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杨,杨狱?!” 看清那赤色飞鱼服下的面容的瞬间,步灵虚只觉脑海都嗡鸣了一声,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虽然彼此没有打过交代,可他哪里能忍不住这位名头几乎盖过他们的六扇门后起之秀? 事实上,若非方其道压下,这位早该晋升银章捕头了。 然而此时,这位有望晋升银章捕头的六扇门后起之秀,赫然穿着一身赤红如血的飞鱼服! 难怪那几个铜章捕头没阻拦,因为这位锦衣卫千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自己人…… “哼!” 但惊怒只是一瞬,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是脸色却着实难看到了极点,钢牙紧咬: “好啊,好!你居然是锦衣卫插到六扇门的暗子?!” 不怪他想不到,谁也想不到,如杨狱这样天赋绝顶的少年天才,会被派去做暗子。 “同为朝廷麾下,说什么暗子?” 杨狱慢条斯理的翻阅着情报卷宗,丝毫不在意这位比他官职高的银章捕头的脸色,淡淡道: “想不到,步大人还是个能吏!来德阳府不过两三日,居然就将传言中早被拔除了的六扇门情报系统,重新搭建了起来……”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锦衣卫在德阳府的暗子,那自然是被拔的干干净净,可六扇门的情报系统,却不出所料的完好与详尽。 当然,明面上,这处据点才搭建起两天…… “你什么意思?” 步灵虚一愣,旋即火气腾起,五指轻转,枪头与地面擦出火花来: “怀疑我六扇门?!” “德阳府大旱两年许,以六扇门的耳目,却没有半点消息,步大人莫非不觉得蹊跷?” 凌厉的气息铺面而来,杨狱却恍若未觉,反而再度发问。 “你想审问我?只怕还不够资格!” 衣衫无风而动,步灵虚眸光与语气都变得冷冽: “你只有两个选择,自己出去,或者,我来‘请你’出去。” 枪头轻颤,发出嗡鸣。 步灵虚蓄势待发,杨狱的战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他击杀冀龙山是取巧,与萧战交手也有人相助,可其武功只怕也不会逊色于此时的自己了。 事实上,若非感应到其人强大的气息,哪怕他穿着一身飞鱼服,他也早已大打出手了。 擅闯六扇门据点并翻阅案牍卷宗,哪怕他出手,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摘!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 杨狱手掌轻抬,一枚令牌已落在桌面。 “嗯?!” 步灵虚心神大震,那一块令牌乃是特殊金铁铸就,其上仅有一字,为‘方’! “这是,总捕令?!怎么会……” 枪鸣若龙吟,步灵虚抬手抓起那令牌,内息吞吐下,果然见其上的字体泛起红光,一时竟愣住了。 “你,你……” 攥着令牌的手有些发颤,眼神更闪过不可思议与惊骇。 什么情况下,面前之人能拿到总捕令? 呼! 微风卷,杨狱长身而起,双手倒负,沉声道: “步灵虚,听令!”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1章 金刚不坏(第一更) 轰! 如雷落眼前,劲风扑面。 仅仅是起身,负手这样微小的动作,步灵虚的瞳孔就陡然一缩,只觉眼前之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如鹰击长空,似虎啸山林。 前一瞬,似还只是一个踏青游玩的士子,从容而温和,下一瞬,就好似一尊巨妖撕下了人皮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铮铮铮~ 刹那之间,步灵虚的长枪已不可抑制的发出铮铮鸣动之音,衣与发尽皆后仰,刺骨的寒意充斥了全身。 “他竟然如此强横?!” 步灵虚彻底动容。 哪怕他早已将此人的看的极高,可此时才惊觉,自己看的还是太低。 这一刹那,他甚至有种直面冀龙山的可怖错觉,那平静的声音在他的心头变得如此之尖锐。 听还是死?! 咔咔咔~ 绷紧的五指将玄铁枪身都捏出了痕迹,额头上青筋暴起,步灵虚几乎就要暴起,可迎着那漠然的眼神,心中又是一冷。 高昂的头颅低下,目中所见,是那泛着红光的总捕令,他的胸膛起伏,声音变得沙哑了: “步灵虚,听令!” 步灵虚的低头,杨狱并不意外。 六扇门与锦衣卫虽非统属关系,可到底同属朝廷,手拿总捕令,自就可代行总捕之权,若是换做冀龙山,此时自然就该拼死。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武力。 “召集在六扇门在德阳府的所有捕头、捕快,半个时辰后集合!” 杨狱负手而立,声音在屋内、屋外传荡开来: “随我拿人!” 步灵虚猛然抬头,又自收敛神情,面无表情的点头: “是!” 步灵虚的态度,杨狱不以为意,任其自去,又自坐了下来,开始翻阅前者早已整理出来的情报卷宗。 比之完全被拔除了耳目的锦衣卫,六扇门的情报自然极全,德阳府两年来的变化,都显得极为详尽。 【乾元八年秋,烈日持续数月,春夏皆少雨,德阳府诸多河流已有干涸之危……】 【乾元九年春,因去年冬日无雪,春日难以播种,已有人心惶惶之象,府主安思之出面安抚,不允许灾情外泄。 并开了粥棚赈济……】 【九年秋,又是一年颗粒无收,大旱再无法隐瞒,虽诸要道都被截断,灾民还是有着外泄的倾向……】 【六扇门内已现不满,诸多捕快、捕头生怨,强行镇压……有锦衣卫的暗子传书,已拦下,且杀之……】 【九年冬,不见雪水,灾民终于崩溃,外泄之势无法避免……锦衣卫百户曹金烈,进入德阳府,据点隐入暗中……】 【曹金烈直面安思之,双方爆发强烈冲突,后者险些被杀,属下出面,稳定局势,许诺赈济,劝走曹金烈……】 【曹金烈率人赈济,并暗查锦衣卫暗子被杀之事……此人有勇有谋,或已发现迹象,是否……】 【属下没有出手,曹金烈于猿鸣谷失去踪迹……】 …… “老曹……” 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将其失踪之处记于心中,收起卷宗,起身出门。 正堂之外,诸多捕快、捕头已汇聚,一眼扫过,足有百人之多,其中多为捕快,铜章只有数人。 望着缓步而出的杨狱,所有人的神色都极为复杂,其中有不少知道他的,更是脸色难看。 那一袭飞鱼服、一柄绣春刀,太过刺眼。 杨狱驻足此间,环顾众人,在面无表情的步灵虚身上顿了一顿,落在了一须发半白的老者身上: “如何称呼?” “六扇门铜章捕头,闻应元!” 那老者勉强抬手,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 “德阳府的情报搜集,是你一直在做?” 杨狱又问。 闻应元的脸色微变,望向步灵虚,后者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想,心头突然一跳: “不……” 他的反应十分之迅速,察觉异样的同时,长枪已激射而出,掀起刺耳的音爆,然而,却仍是慢了一瞬。 “你敢杀我?!” 那闻应元神色大变,暴退着就要拔刀,然而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猛烈的刀光已然充斥了他的目光。 嗤! 长刀归鞘,人头亦落地。 “有何不敢?” 杨狱收刀,步灵虚的长枪,也正刺于其身前三尺,掀起了他的衣袍。 呼! 这时,长刀破空之音以及气浪呼啸,直至此时方才回荡开来。 “你敢在我六扇门杀人?!” “你怎么敢?!” “闻兄!” 望着那跌落尘埃的头颅,在场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步灵虚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却生生停下了长枪。 “此獠勾结安思之,弹压灾民,暗杀同僚,罪当凌迟,一刀杀之,倒是便宜了他。” 杨狱冷眼环顾,落在了神色阴沉的步灵虚脸上: “步大人以为如何?” 随其目光所至,满院的沸腾喧嚣也随之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步灵虚。 “该杀!” 步灵虚冷冰冰的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去,他怕再停留一瞬,就会忍不住暴起出手。 “大灾两年余,死伤过百万!如此滔天大案之前,莫说杀他一人,便是将尔等尽数斩杀,也不冤枉!” 手握卷宗,证据确凿,杨狱杀他自无丝毫负担,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只留下满院六扇门的捕快、捕头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 …… 正午烈阳的直照之下,人工湖泛着粼粼波光,时而可见鱼儿游走,荡起点点涟漪。 于忘海缓步而来,走过木桥,来至湖心亭中。 火炉上,温着上好的美酒,香味扑鼻,聂文洞坐于躺椅之上,手持钓竿,直勾垂钓,闭目养神。 于忘海知道,这正是学自他摩云门的静功。 这不是内炼法,甚至不算是武功,更类似于佛家冥想之类,平复精神所用,自学会此法,几十年里,聂文洞不曾有过懈怠。 于忘海静静而立。 他很清楚,这位州主大人的脾性,万事也不如其自身更重要,他不开口,其他人最好也不要开口。 “道门三皈五戒,其本质是自我束缚,心灵修持……近二十年了,你说,是不是到走下一步的时候了?” 聂文洞开口了。 声音平静,却惊走了鱼儿,点点涟漪在他身前扩散直至远处。 “静功修持,唯自身可知进度,旁人如何能替您做决定?” 于忘海垂手而立,淡淡回话。 真正的道门真修法,他自己都没能得传,遑论传于聂文洞了。 “是不知,还是不会?” 聂文洞突然笑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 听得这笑声,表面上不动声色,于忘海心中却是一沉。 “大人的话,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聂文洞不答,远处,却传来的回声。 于忘海抬目望去。 就见得人工湖那头,有人缓步而行,踏水而来,不疾不徐的解开了身上的斗篷,露出其下宽大的僧袍。 “阿弥陀佛。” 那是一个消瘦却精壮的老僧,骨架大眼睛,眉毛长,感受到于忘海的惊异,他双手合十,面带微笑行礼: “大衍院,圆觉,见过于道友。” “大衍院的和尚。” 于忘海的脸上没了笑容。 古老相传,武道一道,最初之来源就是佛道两家,故而,时至如今,天下大多数门派武功都与僧道有关。 大衍院,是龙渊道最负盛名的寺院之一,起源于佛门禅宗,开派祖师曾是烂柯寺嫡传弟子,传承至今,已过千年。 因其历来与朝廷交好,在大明九王伐山破灭之时都躲了过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大衍院不立山门,而是在闹市之中修建庙宇,每一代不过数人,比之他们摩云门人丁更少。 而让他心中一沉的,不是这老和尚本身,而是他的出现,这说明什么,他自然清楚。 “大人修持了多年的静功,本也到了更进一步的程度……” 圆觉老僧望向聂文洞: “若大人愿意出家剃度,贫僧可传你我佛真传。” “出家?” 聂文洞哑然失笑,却也没反驳,而是望向了于忘海,微微一叹,状似黯然: “于先生,二十年里,聂某自问对你不薄,可你却有负本官的信任。 依仗本官的信任,不但把控七府官吏升迁考核,在其中牟取暴利,更隐瞒各地灾情,以至于造成如此大难……” “呵呵,哈哈哈!” 于忘海似是预料到了什么,整个人也卸下了伪装,闻言冷笑、大笑: “你说的不错,一切罪过皆在我,你就半点不知道,半点都没有听说!哈哈哈……” 说话间,他的周身泛起雄浑血气,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老迈? “阿弥陀佛。” 老僧立身湖中,口诵佛号,宽大的僧袍无风而动。 “这是……” 于忘海瞳孔一缩。 那老和尚诵念佛号的瞬间,其周身皮膜竟泛起了金光,这是…… “烂柯寺的‘金刚不坏身’?!” 老和尚微笑。 “到得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吗?” 湖心亭中,聂文洞放下鱼竿,淡淡的望向于忘海: “你可知,如此罪过,已可举族凌迟了,可你我到底相交一场,若你束手就擒,本官或还可为你留一根苗……”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2章 风虎云龙!(第二更) …… …… 一个锦衣卫,上百六扇门的高手出动,其动静之大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事实上,早在杨狱踏足六扇门,就有人向着各处去汇报。 其中一人泥鳅一般穿过人群,来到经过改造,已成为容纳饥民的大本营的原州府所在,匆匆进入其间,寻到了丘斩鱼。 “杨狱去了六扇门?” 丘斩鱼本在处理卷宗,闻言顿时一惊,本想赶去六扇门,但一想后,还是折返回来,去了后院。 以杨狱今时今日的武功,他要做什么事,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阻拦的了。 “传书各府,运粮队伍不可停下,另外,加派开凿水井的人手,德阳府多年水脉,纵然大旱也不至于全部干涸……” 书案前,徐文纪极为繁忙,又是一夜没睡的他,脸上有着疲惫,见到丘斩鱼匆匆而来,却似猜出什么: “杨小子?” “不错。” 丘斩鱼言简意赅,快速汇报: “杨狱去了六扇门据点……” “这小子倒是雷厉风行,老夫还以为他多少要休息几天。” 徐文纪停罢只是笑笑。 “杨狱此人行事太过强硬,此去六扇门,只怕是要算账,一旦引出乱子,城内只怕就要安抚不住……” 丘斩鱼神情凝重。 作为锦衣卫少见的文职,他掌管着青州锦衣卫的人事与新人训练,对于所有锦衣卫的脾性都有着了解。 有关于杨狱的情报卷宗,他不知看了几遍,哪里不知道这位名噪一时的新人手段向来凌厉不留情。 徐文纪趁着空闲,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 “你以为他要清查六扇门?” “莫非不是?” 丘斩鱼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就是一变: “他难道要动于忘海?” “是,也不是。” 徐文纪在屋内踱着步子,舒缓着酸困的筋骨,缓缓道: “依着咱们目前所知的情报,曹百户的死,以及伏杀祁副指挥使的事情,都与于忘海有着关系。 可区区一个幕僚,莫非还能真个蒙蔽了老夫那位同窗不成?” “您的意思是……” 丘斩鱼心中一颤。 徐文纪负手于窗前,遥望城南: “这小子只怕不止是想要拿下于忘海,或许还有着借此事趁机发难,拿下聂文洞!” “太莽撞,太莽撞。” 丘斩鱼有些站不住了,心中震惊之余,又有些佩服这小子的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性了。 聂文洞是什么人? 一州之主! 大明疆土浩瀚,子民亿万万,可仅分九道二十七州而已,能成为一州之主,其个人的能力反而不如其背后的势力来的重要。 要知道,青州之前的几次匪患,尤其是冀龙山聚义长留之事,曾引得皇帝三次呵斥,可哪怕如此,都没有直接罢免其州主之位。 为什么? 就是因为其身后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小子…… “莽撞未必不好,不及弱冠的少年人,若连半点气性都无,老夫都要惧他三分了。” 徐文纪意有所指。 “聂文洞老奸巨猾,锦衣卫数十年都没能抓到此人的把柄,他如此做派,反而会打草惊蛇……” 丘斩鱼跺了跺脚。 于忘海的所作所为,他们自然也不是不知。 可区区一个幕僚,即便拔除又能如何? 聂文洞才是真正的根源,不能拔根,如于忘海这样的幕僚,根本抓不尽,杀不完。 “惊蛇终归比冬藏的蛇要好,只是,这小子到底还是看清了老夫这位同窗,以他的决断与谨小慎微……” 徐文纪微微摇头。 不等丘斩鱼琢磨,就自怀中取出一枚金珠,递给他,道: “去瞧瞧,他闹让他闹,却不可让他真吃了亏。” …… …… 鱼饵抛下,湖中鱼儿争抢跳跃。 望着漫不经心的聂文洞,以及立于湖面,双手合十,体有金光的老僧,于忘海的一颗心跌落谷底。 聂文洞话中的涵义,他听得清楚,更明白其意思,然而…… “为什么?” 于忘海垂下眼。 有这一天,他其实也有过预见,可在他看来,此时远远没有到那个地步才对。 以聂文洞的地位与背后的势力,纵然是徐文纪想要动他,都绝非易事,而此时,如何看,也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才对。 “你问,本官就要答吗?” 聂文洞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轻轻一嗅,后倒入湖中,望着鱼苗跳跃,微笑道: “我知道你练有一式杀招,若想施展,也无妨。” 他的眸光平静,映彻出于忘海木然的脸色。 数十年相处,他如何不知自己身边这条老狗的心思,但他并不在意,养狗千日,用于一时。 偶尔的呲牙算不得什么。 “贫僧正想领教。” 圆觉老僧亦是微笑。 “看来,今日我是必死无疑了。” 于忘海显得很平静。 他曾有过不少的布置,可聂文洞此人心机深沉,他要发动,那必然是早已拔除了他所有的后手。 “无数个午夜梦回,我都想过真有这么一日,我该如何,是悲愤、不甘,还是愤怒、狂暴,其实都没有。” 这一日,是注定的,于忘海很清楚。 脏了的手套,终归是要被丢弃,哪怕它曾经很有用,可一旦有着破洞,对于其主人而言,就没有了任何用处。 但他也没什么后悔。 从一个活不下去的落魄老道,到如今富甲一方,掌控七府吏治的权倾一时,这些代价,他早就衡量清楚。 可…… 他遥望云天,微微一叹:谷 “给我十日时间,送我儿离开德阳府,再回来赴死,如何?” “呵呵。” 聂文洞笑着摇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之下,这道理,你前几日不刚教了你儿子,自己怎么反倒不知道了?” 见他拒绝,于忘海痛苦的闭上眼。 正如他信不过聂文洞,对方,也信不过自己,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类人。 见他闭目,似要引颈待戮,聂文洞满意的点点头: “汝妻儿,吾自养之。” …… …… 呼! 城南大宅前,杨狱突然止步。 “嗯?” 步灵虚的脚步也是一顿,却是认出了眼前的宅子,心中顿时一颤。 这宅子里住着谁,他当然知道。 何止是他? 一众六扇门的捕快、捕头也都吃了一惊,纷纷望向步灵虚。 “高手……” 杨狱轻按眉心,遮住眼神中的凝重。 踏足此间的瞬间,他已敏锐察觉到了这处宅院之中有着三道强横的气息正在对峙,而让他动容的,则是其中一股。 这股气息…… 杨狱的心中一沉,突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足下一踏,已于烟尘扩散之间腾空而上。 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竟然选择直接闯进去! “来人止步!” 庄园外人的守卫摄于飞鱼服的巨大威慑,本不敢上前拦阻,可眼见其要硬闯,当即色变,纷纷扑上来。 轰! 袖袍一扫,气浪冲压之下,一众护卫尽数跌回原地。 如此大胆?! 这样的变故让六扇门的一众人皆是错愕不已,便是步灵虚都没有料到杨狱说闯就闯。 这可是一州之主的住宅! “围住这庄园,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若有违抗,就地格杀!” 话音回荡之间,已不见了杨狱身影。 呼! 踏足宅院的刹那,一道道凌厉的箭矢已攒射而来,却哪里伤的到杨狱这样的神箭手? 他甚至都没去看一眼,身形几个起伏,已避开了所有的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那疑似正在对峙的三道气机之所在。 “嗯?!” 几乎是在杨狱腾空而起的同时,后院中,始终带着笑意的圆觉老僧就似有所觉般望向了外宅。 聂文洞随之警觉,但却没有望向宅外,而是看向了于忘海。 “相交数十年,你知我,我也知你……” 突来的变故之下,于忘海睁开了眼睛,他的双掌抬起,周身的血气如火般亮了起来: “托妻献子,你不配!” 轰! 大袖挥舞,罡风漫卷,只一瞬就将墙头埋伏的弓弩手尽数打落,不及落地,一声轰鸣就自响彻。 不,不是一声,而是四声! 四声响作一声! 轰隆! 音波再度炸响。 杨狱心中一动,极目环顾,就见得数十丈外,同时腾起了四团浓郁炙烈的血气,气流漫卷间,传来隆隆之音: “风!” 一人自东,踏步而动,随其音动,罡气犹如飓风般拔地而起,掀起气流漫卷,烟尘扩散。 “虎!” 一人自西而来,真罡吞吐间,竟似有实质的虎形显现,随风而起,虎啸空中,爪牙凶恶。 “云!” 音波缥缈,不知自地起,还是随风动,罡气呼啸间,似有水汽蒸腾,如云霞一般团团扩散。 “龙!” 云雾之中,金玉之声好似龙吟,一人踏地而行,猛然一跃,漫天罡风缭绕,似龙般激射而来。 “杀!” 四人发音,如一人张口,出手之时,更是无限趋同,震荡的音波兀自未落,已齐齐杀将过来。 风虎云龙! 宅院内外,听到动静的所有人神色皆是一变,州府座下四大护卫,名头虽然不大,可其武功之高只怕不下于青州四大名捕。 尤其可怖的是,这四人同样擅长合击之术! “这四人?!” 宅院之外,听到动静的步灵虚不假思索的翻上围墙,遥望那罡风漫卷之地,目不转睛。 “风虎云龙?” 感受着四道罡风的漫卷呼啸,杨狱眸光一冷,这四人把控时机极好,在他不及落地之时突袭。 可惜…… “杀!” 风虎云龙目露狰狞,内息与罡风交织,催使出杀招,就要如之前一样,将敌人彻底撕碎。 然而,不及一刹那,他们的神色就是一变。 那已被他们四人围在正中的那人,竟在力道用尽的情况下,踏空如实地,于不可能中,蹿升了数丈! “无可借力,怎能腾空?!” 四人的心头皆是一震。 世上轻功万千,可轻功不是传说中的腾云驾雾,即便是上乘武功,在力道用尽又无处借力之时,至多转向数次。 怎么可能反而腾空?! 这是什么轻功?! “不好!” 四人动容只一瞬就已反应过来,然而,高手交锋,一瞬之间,就可决定一切! 运转周游六虚踏叶而起的同时,杨狱身形斗转,青光绽绽之间,五指弹抖,又自攥紧,携漫卷气流,风雷之势,重重砸下。 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3章与聂文洞的第一次碰撞昨日第三更 轰! 犹如陨石天降,骇人级的可怖力量顷刻间已将长空搅成了汹涌的海潮,滚滚气浪都被自上而下挤压了下来。 身处拳风之中的风虎云龙四人只觉心头一寒,迅疾的狂风拍打在面颊之上,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恍惚间,只觉似有一条青龙自云中探爪,又如同一尊远古神人,捏星为槌,大地作鼓,凶狠绝伦的砸将了下来! 躲不开! 眼见得这一拳如此可怖的威势,四人的心神皆自狂跳,却根本来不及震惊,不假思索的鼓荡胸腹,引爆真罡。 砰! 四声闷雷也似的炸响自四人的小腹中传出,刹那都不到,真罡推动着血气已充斥了全身,一时殷红如血。 骨骼皮膜更是充气一般膨胀起来,真罡护体。 四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是拳风炸响的瞬间,八条手臂已各自交叉,鼓荡真罡斜架在了拳芒之下,头颅之上。 旋即,可怖的拳印砸下! 咚! 重锤击大鼓! 肉眼可见的气浪犹如同心圆一般在半空之中一波波扩散开,那是真罡被更为蛮横的气力打的爆开。 继而,那八条膨胀到足有寻常人大腿粗细的手臂好像是气球被戳破一样,鲜血伴随着骨头渣子狂喷而出。 “啊!” 四声惨叫不分先后。 风云龙虎四人的双眼瞬间充血,只觉一股无可形容的磅礴大力贯穿了护体真罡,击溃了他们横架的手臂。 犹如天河滚滚而下,瞬间淹没所有,充斥了全身。 噼里啪啦! 筋骨爆碎之声响成一片,旋即,四人就如同被重锤敲打的木桩,狠狠的砸穿了青石地砖,没入了大地之中。 一拳! 仅仅是一拳,闻名青州的风虎云龙四大侍卫,就被彻底击溃! 望着那烟花般绽开的真罡气流,院落内外一片骇然,跃上围墙的步灵虚心头都是一寒,这样的力量,几乎已然不逊当时的冀龙山了。 而比之空有力量而武道底蕴欠缺的冀龙山,这位的战斗经验,武学造诣却要远超! 他或许不知风虎云龙四人会在什么时候杀出,可却在四人合击之法展露锋芒的瞬间避开,旋即于间不容发之时一举击溃四人。 看似一眨眼的碰撞,却展现出了其人强悍敏锐到了极点的战斗天赋。 砰! 一式霸拳击溃四人,强大的反震之力让杨狱也自腾起数丈之高,他的衣衫猎猎如火,随风而动。 拉扯着空气被剧烈摩擦而产生的白烟气浪,向着后院激射而去。 当! 几乎是龙虎风云被击溃的同时,一声犹如寺庙之中黄钟大吕炸响之音,也自在后院回荡开来。 “嗯?!” 这一瞬间,杨狱强大的目力捕捉到了所有。 金光如瀑,湖水滔滔。 一老僧双手合十立于波涛之间,于忘海狂啸出手,双臂如枪,带着足可斩断金铁的凶戾真罡,重重的捶打在他的面门之上! 砰! 杨狱携风雷之势落地,气浪漫卷起大片的灰尘。 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从察觉到院内三人的对峙,到击溃风虎云龙四人,再到极速而来,前后不过十几个弹指而已。 可如此短暂的时间,于忘海也没有撑住,他的气血沸腾,真罡澎湃,整个人爆发了毕生最为强横的一击。 然而,不但没有破开湖面之上老僧的护体真罡,反而被反震碎了臂膀、肩背、真罡、横练、内息。 仅剩下一口气,跌在岸边。 这老和尚…… 杨狱眸光一凝,通幽已悄无声息的发动。 【老和尚】 【血气如炉(淡红)、佛法精通(深绿)、金刚不坏(深红)、坚韧不拔(深绿)、不动如山(淡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似是察觉到了注视,老和尚高诵佛号,金光如波扩散,压下了沸腾的湖中水,望向了踏风落岸的杨狱,微微一笑: “老僧圆觉,这位施主就是近年里名声大噪的杨狱,杨大人吧?飞鱼服、绣春刀,果然是霸气侧漏。” “大衍院,金刚不坏。” 瞥了一眼大败亏输的于忘海,杨狱的眸光冷然,却已然认出了那老和尚的护体横练法。 道家内炼,佛门外功。 在武林之中,这两家始终会被拿来相提并论,而道家精擅内炼服气,而佛门的横练更胜。 大衍院的金刚不坏身,在龙渊道乃至于整个武林中都是赫赫有名的,相传,此门武功乃是当年禅宗初祖自一门惊天神通中参悟出来。 蕴内炼、外炼、真罡于一体,是烂柯寺三十六门上乘武学之一,因其难学难精,除却禅宗九祖之外,几乎没人炼成。 直至千年之前,烂柯寺一个杂役和尚,不知从何处偷学到了此门武功。 那杂役和尚本无什么武学造诣,囫囵吞枣般记了一肚子,也不知此人真的天纵奇才,还是歪打正着,竟让他学成了。 不但学成,还将这门沉寂多年的武功改良,大大降低了修行的门槛,这和尚,就是大衍院的开派祖师。 “杨大人好眼力。” 老和尚望着杨狱,语气中难掩惊叹与好奇: “若老僧没看错,大人的拳法似极了赵王爷的霸拳,而真罡,是龙渊王嫡传的青龙真罡吧。” 老和尚眸光很亮。 他来青州不久,可一路上可没少听说有关面前这位的传言,此时一观,心中也有些动容。 换血层级,他并不看重,这世上有太多的丹药可以拔升这个过程,是以这并说明不了什么。 不及弱冠的四关武者,他见过太多了。 可武学造诣,却造不了假,任何一门武功的修行,都是水磨工夫,上乘武功尤其难学难精。 而仅从之前来人击溃风虎云龙的一击,他就看出,这位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些少年天才可比。 他的武学造诣,远比自己之前预想的还要深。 一招击溃四人,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功,更是对于战斗的敏锐把控。 尤其让他动容的,是那一式‘霸拳’。 “世上相似的武功不知几何,何以见得就是霸拳与青龙真罡?” 杨狱的语气冷淡: “反倒是你,老和尚不在庙中参禅拜佛,怎么跑到这里来杀人?” 于忘海,活不成了。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老家伙被震碎了心脉,这样的伤势,几无可救。 只是他的生命力强大,还可吊着一口气罢了。 “阿弥陀佛。” 圆觉不再言语。 杨狱也自看向湖心亭,无人察觉的眼底,泛起幽光。 以通幽窥探了老和尚的命数之后,他自也不会放过聂文洞,然而,这一望之下,其人的命数竟也是一片混沌。 疑似被什么遮蔽了。 身怀异宝? 还是…… 而湖心亭中,聂文洞端着酒杯轻嗅,冷淡的眸光始终在打量着杨狱,见他目光往来,倒掉酒水: “杨大人好威风,好煞气。” “聂州主杀人灭口,才是真个好煞气。” 杨狱眸光很冷。 他之所以都不与徐文纪、丘斩鱼商议就率人前来缉拿于忘海,就是怕聂文洞将自己摘出去。 如今看来,他只怕早就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 “杀人灭口?” 聂文洞摇摇头: “此獠假借本官名声,这些年里胡作非为,将本官都蒙在鼓里,更在本官的问询之下暴起刺杀,其罪当诛!” “蒙在鼓里?” 望了一眼死狗般的于忘海,杨狱冷笑不已: “此人暗中买官卖官,把控七府官吏升迁任免,搜刮了不知几多金银,更胆大到勾结怜生教伏杀我锦衣卫副指挥使。 你一句蒙在鼓里,就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年轻人,你大抵不知要问责本官的流程? 也罢,且告诉你,其实也简单,只需你有确凿证据上禀龙渊道、朝堂,经由六部商议再上呈内阁,最后,由陛下与朝堂诸公商议表决……” 聂文洞泰然自若,仍是倒酒,闻味,倒掉: “朝廷自有法度在,不是你披一身飞鱼服就能为所欲为的!反倒是你,擅闯府宅伤人在前,污蔑本官青白在后,又该当何罪?” 话至最后半句,聂文洞的眼神变得无比之凌厉: “拿下他!” 轰! 其言落地,整座人工湖就是一声轰鸣。 宽大的僧袍翻飞之间,实质般的金光绽放,那身形高大的老和尚一步踏下,湖面平静彻底被打破。 一只手掌穿过水与气,徐徐而至。 这手掌宽厚而圆润,泛着淡淡的金光,显现出金铁的质地,缓慢而沉重,如同推山而行。 看似缓慢,却不可躲避。 且沉重的不可思议! 哗啦啦~ 狂风漫卷,水浪滔天。 肆虐的罡风吹的飞鱼袍猎猎而动,杨狱大袖一扬,将于忘海扫到了跟来的步灵虚的怀中,足下亦是一踏。 轰隆! 犹如远古神象在水边饮水,踏足,仰天长嘶,整个人工湖连同大地都是一抖,好似要被整个踩的翻转过来。 内息催吐,青光大放,筋骨交击发出龙虎之鸣,血液奔涌,发出惊涛拍岸之音。 一霎都不到,杨狱已尽起全部力量,毫无保留的。 于那水浪拍击之下,以拳破掌。 仍是霸拳! 不退还击! 轰隆隆! 如若地龙翻身,土地爷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整座后院都是一震,数之不尽的水滴与鱼儿被两人的碰撞所激,竟自飞腾而起,化作大雨洒落大地! 而又被两人血气迸发之温度炙烤成漫天的水汽,被飓风吹卷的似要将整座宅院都掩盖。 那瞬间爆发的雷鸣之音,更是震的步灵虚两耳轰鸣,不住后退。 砰! 气浪与罡风扩散,烟尘与泥沙滚涌。 拳与掌,一触而分。 滔天水浪中,圆觉老僧又复双手合十之态,低眉顺眼的诵念了一声佛号。 “就凭你,也想拿我?” 飞鱼服猎猎而动,杨狱拂袖而去: “不知所谓!”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5章 尸魁?旱魃!(第一更) 呼呼~ 微风吹动水汽与尘埃,细密的水珠沿着湖心亭的檐角流下。 “杨狱。” 聂文洞松开手掌,白玉酒杯已被捏成齑粉。 他的心中杀意如潮。 自他成为青州之主,数十年里,他还是第二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杀意。 一个泥腿子,他怎么敢?! 汹涌的杀意之下,还藏着一抹惊悸。 他尤记得年余之前,青州城外初见,那时的杨狱,还仅仅是个自小城押送犯人的衙役,不如眼的小人物。 这才多久? 怎么就能蹿升的如此之快?! “大师。” 聂文洞看了眼圆觉老僧,后者双手合十,微微摇头,却是看向了远处。 房檐上,人影一闪而过,聂文洞却认出了此人。 “丘斩鱼?” 他拧眉,面有不悦:“以大师的修为,莫非还会忌惮他?” “阿弥陀佛。” 圆觉轻诵佛号,道: “聂州主,老僧应邀来护你周全,仅此而已。老僧修持不易,打杀之事可做,却不可多做。” 聂文洞漠然不语,良久后,方才道: “若无外人窥伺,大师可有把握拿下那杨狱?” “善哉,善哉。” 圆觉摊开手掌,右掌掌中凹陷,一个赤火如火的拳印清晰可见: “这位杨千户,扎手。” …… …… 府宅之中,护卫众多,可望着踏步而行的杨狱,没有任何人敢横加阻拦,风虎云龙仍是生死不知的如今,哪还有不开眼的? 哪怕心有不甘,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硬闯州主府邸,还能全身而退! 直至抱着奄奄一息的于忘海出了门,步灵虚的脸上都还挂着惊异。 这何止是胆大? 简直是胆大包天! 一州之主,其代表的不止是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更代表着朝廷的脸面! “将这卷宗上的所有人,统统缉拿归案!” 杨狱止步,甩给步灵虚一卷名单,这是他从六扇门的情报中整理出来的。 步灵虚默不作声的接过卷宗,才道: “有意义吗?” “照做便是。” 杨狱面沉如水,也不多言,单手提起昏厥的于忘海,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步灵虚怔立许久,方才摇摇头: “没有意义……” 杨狱今日展现的武功,足可让他动容,可朝廷非是江湖,武功不代表一切。 有一句话,聂文洞说的很对。 朝廷是讲法度的,身处其中,没有任何人能够肆无忌惮,纵是皇帝尚且有着制约,遑论锦衣卫? 今日看似快意了,实则为祸深远,不但日后升迁之路要难走,就连眼前,只怕都有祸患。 聂文洞的反击…… …… …… 走过小巷,丘斩鱼斜靠着墙,瞧着状若无事的杨狱,丢过去一瓶伤药: “金刚不坏身,遇强则强,你出一分力打他,则自己要受三分,你那一拳如此霸道,受伤只怕不浅吧……” 作为锦衣卫少有的文职,翻看卷宗是丘斩鱼所做最多的事情,大衍院他自然不陌生。 这院里的和尚,不擅攻伐,之所以能立足龙渊道,靠的就是这一身金刚不坏。 这门武功的神异之处,就在于,敌伤我一分,其自伤三分,与之对敌者,越是霸道凶悍,受伤就会越重。 杨狱接过伤药,道了一声谢,却不曾服下,而是问道: “可有什么药,能够短暂吊住他的命?” 于忘海,自然是没救了。 他那一击,用尽全身的气力手段,如同全力勃发打了自己三拳,脏腑心脉皆破裂,已然命不久矣。 “此人武功不差,且修了一手搏命手段,但也是这手段害了自己,这般严重的伤势,要想吊命……” 丘斩鱼沉吟了片刻,眼神微亮: “燃命丹。” “燃命丹?” “左右救不活,燃命丹至少可以让他多活三五日。” 自杨狱手里接过于忘海,丘斩鱼才越发心惊。 这伤势比他想的更严重,其双手几乎已无了骨肉支撑,整条脊椎连同血管都被震碎,之所以没有死。 还是因为换血武者的强大生命力。 这金刚不坏太不讲理了…… “聂文洞若真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那么,他就不必杀于忘海了。” 杨狱很冷静。 世间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他绝不信聂文洞真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破绽。 “这倒是。” 丘斩鱼若有所思,见杨狱要离开,方才道: “老大人在府衙等你多时,你伤势若是不打紧,不妨去见见他老人家。” “正要去见老大人。” 杨狱摆摆手,走出巷子。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也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他自然没有受伤,芥子空间完美的承接了自金刚不坏身反震而来的汹涌拳力。 但即便如此,这门横练真罡也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金刚不坏。” 杨狱心中思量着,脚下却不停,未多时,已来到了府衙。 府衙中一片忙碌,各色人行色匆匆,后院里,聂文洞正在批阅卷宗,杨狱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立于一旁。 许久之后,聂文洞搁下笔: “可有收获?” “寥寥而已。” 杨狱回答。 “说说看。” 徐文纪回转身,示意杨狱坐下说。 杨狱自不推辞,拉过椅子坐下,道: “德阳大灾持续两年有余,这么漫长的时间,想要压住灾情不外泄,近乎不可能。所以,德阳府有人在把控消息外泄,而其他府城,乃至于青州,都有人在刻意压制灾情的消息。” “青州有这样势力的人,不多。” 杨狱并无隐瞒,将自己的怀疑说出: “方其道、聂文洞,两人合力才有可能办到,甚至锦衣卫,也……” 徐文纪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还有呢?” “聂文洞,必然知晓大灾源头,青女所在!” 杨狱断言,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山谷伏击一战后,他亲手掩埋了曹金烈的尸骨,当时他就有着发现,其脏腑早已溃烂,却仍是不死。 这种状态像极了活死人,可与无知无觉的活死人又有着不同,更像是传说之中的一种怪物…… “尸魃!” 徐文纪开口了: “老夫曾在大内藏书楼整理书卷数年,曾在其中见过类似记载……‘青女出世,赤地千里,大旱三年,魔魅横行。’ 依着道藏所言,有道果唤青女,又名尸魃!” “或许旱魃更恰当。” 杨狱答。 “旱魃?的确更贴切。” 徐文纪手捋长须,道。 “我认为,老曹必是发现了那‘青女’所在,并被其所制,否则,他宁死都不可能会偷袭祁罡。” 杨狱眼神转冷: “那齐龙生只是个棋子,背后之人,即便不是聂文洞,也定然与之有关系。” 怜生教的确有着迷魂功,配合药物可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人的意志,但锦衣卫皆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如曹金烈这样的人,精神坚毅,纵有可能被迷惑,但若要操纵他违逆本心,也是绝无可能。 “所以,你缉拿于忘海为假,实则是想直接拿下聂文洞?” 徐文纪问道。 杨狱不答。 他之所以罢手,一是没有把握打破那圆觉老僧的金刚不坏身,二来,是察觉到了丘斩鱼的存在。 准确的说,是其拿着的金豆子。 那代表着徐文纪的意志,丘斩鱼或许是为了护着他而去,可未必就没有,阻拦自己出手的意思在内。 否则,这金豆子,就不会给丘斩鱼,而是直接给他了。 “老夫懂你心中所想,却不可让你这般去做,你可知为什么?” 徐文纪却是一叹: “你可以无视法度规矩,而我也可以默许,可这层遮羞布被扯下来,聂文洞背后之人,可也就再无顾忌了……” 杨狱沉默。 到底是学过法,他很清楚,再如何不堪的秩序,也比彻底的混乱要来的好,正因如此,他向来遵纪守法。 可他也渐渐感受到了束缚,在这样的罗网之中,要压过在其中深耕多年,盘根错节的聂文洞,那难度就太大了。 见他仍是不语,徐文纪也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意志,只得转了话锋: “你可知,聂文洞学文习武多年,却为何突然一反常态,虔诚向道,严守诸般清规戒律?”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杨狱回答: “道术。” 道术与武功是不同的。 近距离看到聂文洞的第一眼,他就察觉到了其身上与妙法老道极为相似的气息,知晓其人乃是道术高手。 “咦?” 徐文纪有些惊讶,旋即点点头: “不错,聂文洞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不知从哪里学了道术,因此武功才渐渐生疏……” “老大人可知他所学之道术,是什么?” 杨狱问道。 “道术不比武功,轻易不会示人,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他所学道术是什么了……” 徐文纪说着,话语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狱: “老夫这位同窗,出身好,天赋也好,多少年里顺风顺水,这样的人,一旦遇到波折,就会生出极大的戾气。 依着老夫猜测,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他必会对你出手!” “是吗?” 闻听此言,杨狱反而有了笑意: “那却是再好不过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6章 佛心(第二更) 啪! 做工精美的花瓶砸了个粉碎。 屋内外伺候的家丁、丫鬟皆是一激灵,弓着身,缩着肩,大气都不敢出。 “安敢欺我?!” 重重拍桌,聂文洞的面沉如水,在他身前跪伏的护卫抖如筛糠,满头满身都是冷汗,惊惧到了极点。 “阿弥陀佛。” 圆觉老僧低诵一声佛号,打破了沉凝的气氛,他摆摆手,让几个丫鬟小厮退去,方才道: “本是预料之中,聂州主又何必动怒?”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 紫木桌案上,是一张不知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半张纸,其上有着两个字。 “不准!” 这是聂文洞以杨狱擅闯府宅,打伤护卫之事问责徐文纪所得到的答复。 他并不奇怪。 如杨狱那样的少年英才,无论在任何势力之中,都必然是要维护的,除非上官与其有仇。 聂文洞的问责书,就好比在街上递给路人一把刀,让其自断臂膀,除非有压倒性的力量与理由,否则,只会得到怒斥,甚至殴打。 而聂文洞比之徐文纪,并无什么优势。 除却背后的势力之外,名声也好,地位也罢,都不及。 “我以文书叩门,他便如此回复?不成体统,太不成体统!” 看着那不规则的纸张,聂文洞只觉双眼都被刺痛了,反手一掌连同紫木桌案都拍成了齑粉: “四大家我弃如敝履,于忘海,我说斩就斩,自他来后,更无什么针对于他,他怎么就非要与我为难?!” “善哉,善哉。” 圆觉老僧合十双手,有些无言以对。 他还道这位州主是因被驳斥了问罪书而生怒,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纠结于徐文纪回书的格式与规程…… “徐文纪,杨狱……” 发泄之后,聂文洞平复了心情,重新坐下,胸膛起伏数次后,望向圆觉老僧: “万事万物皆有价格,大师以为呢?” 圆觉微微一怔后点头: “贫僧深以为然。” “好!” 聂文洞亦是点头: “聂某这些年来不近女色,不重金银,不贪口腹之欲,无甚花销。是以,这些年,也攒下一些银子……” “一些?” “不算珠宝玉石,古董奇珍,房屋田亩地契,庄园马场商铺的话,大概有三十万两……吧。” 聂文洞微微思忖,见老僧眸光亮起,将‘黄金’二字吞下。 “难怪都说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据贫僧所知,这些年里,聂州主一心向道,真个不曾理会杂事,却还有这般丰厚的家资……” 圆觉不由的摇头: “贫僧都有些艳羡了……” 三十万两白银,绝非一个小数目。 他大衍院建于道城繁华之处,平日里香火也算旺盛,一年除却花销与各处打点之外,也不过只有万八千两进账而已。 三十万两,足够将寺院修葺一新,且可重塑佛像了吧? 只是…… “不过,贫僧有言在先,不得与那位徐老大人有关,那位杨千户的话……” “大师误会聂某的意思了,买凶杀人,又何必让大师破戒?” 聂文洞开口打断了圆觉的话,淡淡道。 “嗯?” 圆觉皱眉:“聂州主的意思是?” 聂文洞轻扣椅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三十万两,买一个不剃度出家,而可持戒之法,大师意下如何?” “绝无可能!” 圆觉断然拒绝: “非剃度出家者不传持戒冥想之法,此乃我禅宗万年不易之规矩,万不可破。大人休要再说!” 圆觉的拒绝,聂文洞却似不在意,微微一笑,吐露两字: “黄金。” “三十万两黄金?!” 圆觉心头一颤,合十的双手都几乎有了空隙,但几瞬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涩声开口: “绝无可能!” “嗯?” 聂文洞眉头顿时拧起,这一次拒绝,却是出乎他的所料。 大衍院,不是个出世的门派,而是入世的寺庙,千年来扎根龙渊道城,在江湖武林,禅宗之中都一向被称之为‘香火寺’。 怎么会…… “我大衍院素来深入红尘,以所学之佛法换取香火,破戒为生,佛也不追究,可这不代表什么都可交易……” 圆觉老僧神情平复下来,低诵一声佛号后,双眼变得清澈: “这一身皮囊可卖,佛心不可易。” “……” 聂文洞沉默了一瞬,方才舒展眉头: “就一戒。” “大人不必多言,一戒也不成。” 圆觉摇头,见聂文洞面色不悦,顿了顿,才道: “仍是那句话,大人静功有成,可却徒有其表,剃度出家非是贫僧刁难,而是你必有一舍,方才有得!” 二十年静功可入道吗? 看人。 聂文洞,并不成。 他来青州虽然不过几日,可却也看到这位的做派,其不近女色,可服侍伺候无不清秀可人。 他不食荤腥酒水,可酒不离身,时时需闻。 他不杀生,可心中对于除却自身之外的任何生命,都毫无怜悯之心。 他连王法都不看在眼中,真能持守清规戒律? 这样的静功,这样的修持,他怎可传? 又怎么敢? “我若全要呢?” 聂文洞的眼神变得很冷,有着不甘在涌动。 “那非道非佛,只会成魔。” 圆觉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素黄帛布,递到其面前: “贫僧这里,有经文一卷,大人若想全要,不妨试试是否可参悟。” “不必了。” 聂文洞摆手拒掉,类似的经文他书房多得是,哪里需要这个? 他心有不悦,但见圆觉态度坚持,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 “佛门八戒,那一戒,最适合我?” “嗯……” 圆觉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门外伺候的数个清秀女子,道: “色。” “戒色……” 聂文洞眉头舒展,他这一生经历之女子不计其数,早已心事不大,自忖问题不大。 “色欲一体,大人切莫看轻。” 见他不以为意,圆觉静室一句。 “本官晓得。” 聂文洞不再与他纠缠这些,道: “大师虽屡次拒绝,奈何本官无人可用。只需大师应我一诺,三十万两黄金,尽可拿去。” “不涉及本门传承,禅宗禁忌,贫僧无不应。” 圆觉小心回答。 聂文洞直起腰身,望向前院匆匆往返的下人,一座法坛底座已搭建完成。 “不急,不急。” …… …… 辞别徐文纪,杨狱也没急着回客栈,而是不疾不徐的走在大街上,让一众盯梢的人都有些佩服了。 前脚得罪死了州主,后脚就全不在意的逛街,这样的心性,他们着实敬佩。 换做他们,得罪个门卫,都要战战兢兢,生怕报复回来。 “聂文洞的道术……” 杨狱心中思量着,脚下不停,不住扫过两侧的摊位。 两年大旱,德阳府城也早不复往日的繁华,道旁的摊贩比比皆是,卖什么的都有,而其中,不乏一些有着‘食材’在。 虽然其中多是些普通的食材,他用不上,却也可用来填充九牛二虎食谱。 是以,杨狱来者不拒,也不会刻意压价,几条街道还没走完,有大户购买旧物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很快,杨狱就被团团围住,数十上百个小贩挥舞着各自的商品,也不怕他这一身飞鱼服了,各种吵嚷。 “推推搡搡像什么样子?统统散开!”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 一身形魁梧的大汉推开了围堵的街道水泄不通的摊贩们,来到杨狱身前。 这些摊贩似乎十分信他,纷纷散开,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 “大人见笑了,实在是都穷的怕了……” 那大汉一抱拳: “某家段冷,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姓杨。” “原来是杨大人。” 段冷恭维了一句,请杨狱去茶馆小歇,自己开始招呼摊贩,收拢各式各样的旧物,送到杨狱面前任他挑选。 任何街道,但凡有买卖,就一定有类似段冷这样的中间人。 杨狱也不在意让他从中间赚一手,但却不是眼前这些旧物。 “大人要……石头?” 听到杨狱的要求,段冷一怔,心中有些古怪,小心询问: “什么石头,都可以?” “只需有着不同于寻常石头特性的,都可。” 杨狱取出一锭黄金,放在他的面前: “事成之后,还有报酬。” 空谷石的特殊,让杨狱品出了味道,没有盲目的融金炼体,而是选择搜集如前者一般的奇石。 不过,这一路都在忙碌,不是杀人就是追杀,此时才算是有了空闲。 “黄金!” 段冷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的攥住了这一锭黄金。 两年大旱,银铜都大跌,可黄金反而暴涨,大旱之前,一两黄金可换二十两白银,如今,足可换五十两白银了。 “奇石,奇石……” 攥着黄金,段冷心中滚烫,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向杨狱告了一声罪,匆匆离去。 “咦?” 见他欣喜若狂,杨狱心中也是一动,不过也不急,要了一壶茶水,开始挑选这一大堆旧物之中的食材。 片刻后,段冷已捧着一块石头匆匆而来。 “大人,这石头……” “玄石,我怎么没想到……” 望着这块石头,杨狱面上闪过古怪。 这种石头,他认得,甚至可以说,很常见,在士绅儒生的口中,此物名为玄石。 而在民间,这玩意叫。 吸铁石……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7章 再无短板!(第三更) 吸铁石…… 望着段冷捧着的玄石,杨狱有些出神。 这玩意,有叫慈石、也叫磁石、也有叫玄石的,因地区朝代而有区分,然而,其量是很大,且运用也是很广泛的。 可正因为它太常见,杨狱才下意识的忽略了,而此时望见这玩意,他心中顿时就是一震。 只是,这玩意,是石头吗? 当然,别人认为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融金炼体这门神通如何判定…… 呼! 杨狱伸手握住了这枚玄石,催使起了融金炼体神通。 旋即,他的眼神就亮了起来,随着神通的催使,他感应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其来处,正是这枚玄石。 可行! 看着出神的杨狱,段冷的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这样的大人物,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他说不同于不同石头,且有着奇异的能力,这玄石完全符合啊! “不错。” 杨狱收敛心思,微微点头,一伸手,桌上就多了三锭黄金,金光闪耀,吸引来了诸多眼神。 玄石的确不是罕见之物,他自己也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但答应的黄金,他自然不会食言。 若不是段冷点破,他不知几时才能想到,这就是所谓灯下黑了。 “都,都给我?” 段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满面潮红,旋即想到了什么,快速收起黄金,压着心中悸动又是一抱拳: “多谢大人!” 这感谢,真心实意。 这年头,多得是说话不算,见利忘义之人,如面前这位大人一样的人,着实太少了。 要知道,他是可以反悔的,因为玄石虽然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就现在这年月,买上千百斤,也要不了一锭黄金。 “说好的交易,自然不能反悔。” 把玩着这枚玄石,杨狱归心似箭,却还是嘱咐段冷为他收集玄石以及其他奇石,而连段冷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大了许多。 不知茶馆内,便是外面长街也有不少人听得清清楚楚。 城中半个月的清洗,可以吓住大部分人,却不能吓住所有人,为财死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 段冷人高马大,但也不过换血一次而已,若自己不为他背书,只怕过几日就似在街边了。 “大人放心,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黄金的刺激下,段冷摩拳擦掌,颇为兴奋,也不多说,重重的一拜,转身就去到大街上,大声呼喝着收购玄石。 杨狱饮尽杯中茶水,放下银钱,等段冷收购了一批之后带上,又嘱咐了他几句,方才起身回客栈。 城中缺水,杨狱已多日不曾药浴,好在他服气法有成,身感成就之后,周身毛孔都可自由舒张,灰尘不可及体。 否则月余不洗澡,他着实也受不了。 要知道,他每次打起来都是尘土漫天飞…… “杨大人!” 刚进客栈,未等杨狱回房,就有人唤住了他,一个面色沉稳的中年人走来,见得他微微一抱拳,递给他一封信。 “此信自青州而来……” 说罢匆匆退去。 杨狱眉头微拧,撕开信件,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这封信,来自魏河。 黑山城大乱之后,魏河高升锦衣卫百户,不再是暗子,但他还是留在了黑山城,直至安置好了所有事,才动身去了青州城。 “……有你留下的东西,你家婆婆的身子大好,不再那般干瘦,但还是思念你,若得空,回去看看。” “你五哥断了一笔后退出了六扇门,不过,由老夫运作,当上了县丞,有他在,你家婆婆安危不必操心。” “这一路,老头子净听到你的名字了。好小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这才多久就一飞冲天了!” “青州居大不易,可怜老头子这点银子啊。” “回来了,咱爷俩喝一杯……” …… 薄薄的一封信,杨狱一眼扫过就看完了,不过他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两年过去了,老爷子还是没找到,婆婆身子好了,可晚上怕是还要偷偷哭,小老太太本就爱哭,我还不在身边……” “五爷这性子也能做县丞吗?” “老魏头去了青州,啧,这一路上听到我的名字,不知什么反应?” “老爷子他……” 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杨狱心中温热,思念,自言自语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信件,放进了芥子空间。 芥子空间不大,因为他所容纳的空谷石太少,而且还要分成两半,以做储物与对敌的区别。 信件被他放在深处。 然后,他先去了李二一的房间,刚推开门,半睡半醒的老小子就被惊醒,似做了噩梦般张牙舞爪。 “是我。” 杨狱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内息催吐,平复了他的惊慌烦躁,叹了口气: “老李,你还是得登台,老一个人闷着,不是事。” 大半年的饥民生涯,彻底摧毁了李二一心中所有的安全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后遗症,惧人,喜欢阴暗的角落。 这是严重的心理创伤,他知道,但没法治,只能开导,让他自己走出来。 “登不了台了,登不了台了……” 李二一神色黯淡。 不要说登台,只要想一想那个场景,他浑身就在打颤,除了杨狱,他不想见,也不敢看到任何人。 “我还没听你说过完整的‘西门大官人’,水浒传也没听完,怎么就登不了台了?” 杨狱为其盖上被子,笑道: “我认识一个医术了得的大夫,等她来了,只需要轻轻一按,你就什么也不怕了……” “嗯……” 在杨狱的注视下,李二一昏昏沉沉睡去,这几天,他也根本没有睡好,只有这时候,才能安心睡下。 “青女……” 望着睡梦中时而狰狞,时而惊惧,时而惶恐,时而抽搐的李二一,杨狱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 短短大半年,李二一已几乎崩溃,可德阳府,如他一般的饥民,流民,何止百万? 被饿死,被杀死的,又有几多? “无论你是谁……” 杨狱按下心思,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段冷也送来了第二批玄石,两批加起来,足有百斤之多了。 送走段冷,杨狱合上房门,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玄石堆,微微点头。 玄石具备的磁力,在他看来,是不逊色于空谷石的,潜力可说是极大。 而且,其本身的质地也比空谷石要坚硬许多。 更重要的是,玄石并不稀少,量足够大,足够他整体体质达到一个蜕变,或许达不到圆觉老僧那种金刚不坏的地步。 却足以弥补他此时最后的短板,横练。 呼! 心思转动间,他双手前伸,搭在了玄石堆上。 融金炼体,发动。 嗡! 神通念动则发,顷刻间,杨狱再度感知到那丝丝缕缕的黑气,随其心念一动,就没入了他的双手之中。 继而,以一种莫测的轨迹向着周身各处细微之处蔓延。 嗤嗤嗤~ 黑气入体,远比熔炼空谷石之时还要剧烈的多,剧烈的刺痛瞬间从他的全身各处传来。 “呼!” 杨狱神色如常,心神沉凝,内观己身。 他的感知提升后,内视越发的清晰,甚至可以精细到具体某一根血管。 随着一块块玄石化作齑粉,痛苦越发的剧烈,而杨狱也终于捕捉到了身体的变化。 这个变化,似是从极为细微,他都察觉不到的地方开始,渐渐地蔓延到骨骼、经络、皮膜、血管、脏腑…… “不止是体质的变化……” 模糊的念头在心中闪烁,杨狱有些惊异的发现,随着黑气的没入,体质的缓慢强化,不但没有感受到沉重。 反而感觉得一股难言的轻松感,好似整个身子变得越来越灵动,甚至于,体表与空气的摩擦,都变得细微起来。 这是,磁力?! …… …… 呼! 吸! 一座荒山之上,王景奇盘坐一块卧牛石上,面向朝阳,吞吐内息。 以他为中心,所有的龙渊卫皆蛮细而坐,缓解着多日奔波的疲惫,恢复精神与体力。 扑棱棱~ 突然,远处传来气流呼啸声。 周四离心中一动,睁开眼,云头处,一只巴掌大的翎鹰如箭矢般俯冲而下,随着他一抬手,落在他的手臂上。 “去吧。” 取下信件,投喂了一礼补血丹,任翎鹰自去,周四离上前一步,递给了刚刚睁开眼的王景奇: “徐老大人的信……” “嗯。” 王景奇打开信件,刚看了一眼,就冷哼一声: “六扇门果然是烂到了根子上,难怪哪啊方其道迟迟不现身!此次事罢,非要那他给灾民抵命!” “发生了何事?” 周四离问道。 “杨千户突袭了六扇门,夺取了卷宗,发现六扇门据点根本没有被拔掉,而且……” 王景奇言简意赅,说出信件上的内容。 “好大的胆子!” 一众龙渊卫听着,皆是震怒。 “不止方其道,那位聂州主,只怕也不干净。” 周四离面色一冷。 “聂文洞的事,咱们管不了,他背后的人……” 王景奇微微皱眉后长身而起,一众龙渊卫也皆随其而动翻身上马: “出发,猿鸣谷!”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7章 惊人的发现(第一更) 建设远比破坏难太多了。 夕阳下,德阳府的城门缓缓关上,望着拥挤的人群散去,李闯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怕城外的难民会进城,事实上,守卫在此的兵卒也不是为了阻挡难民进城,而是为了拦住意图去城外粥场混吃的城中居民。 粥场,城内外都有。 然而,就是有人,在城内吃完以后又跑去城外,吃不完都要兜回家去…… 若是饥民也就罢了,其中不少还是家有余财,就想着钻空子,吃粥场的,这就让人无奈。 李闯对这些人很反感。 大灾两年仍体白肥胖,却还要去和饥民争抢粥米,深知运粮不易的他,对这些人自然喜欢不起来。 与接替的兵卒换了班,李闯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州衙,他虽然有些微末武功,但这些天也着实太累。 “李闯?” 刚进州衙,丘斩鱼就瞧见了他,摆摆手将其唤过去。 “丘大人。” 李闯恭敬抱拳。 “劳你再跑一趟,就这些卷宗送去春风楼后的小巷,交予杨千户。” 丘斩鱼抱来好几十斤卷宗,递给他。 “是!” 李闯神色肃然,接过卷宗,心中念头翻滚。 杨千户? 就是那位击杀冀龙山,震杀萧战,硬闯州主府宅全身而退,徐老大人眼前的大红人,杨狱吗? 望了一眼后院伏案批阅的徐文纪,李闯的眼神中闪过羡慕。 自己何时能成为徐老大人眼前的红人? 心中想着,他的脚步却没停,出得府衙,就向着春风楼而去,此时临近傍晚,城内外的粥场都在施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处清净的小巷。 呼! 刚转进小巷,李闯就觉一股迅疾的风扑打到了面上。 “这风……” 李闯惊诧。 他后退一步,风顿无,前进一步,就扑面而至,再退,再进,几次尝试后,他的脸上尽是诧异。 怎么回事? “是那位杨大人在练功?” 李闯心跳的‘砰砰’响。 这些日子里,他可没少听过有关于这位杨大人的传言,都说他的武功已入化境,放眼青州都是顶尖。 他驻足了片刻后,还是止不住好奇走进巷子,随着他的走动,他好似听到了流水之声。 初时潺潺而动,旋即就如大江大河在滚动,随之而来的,是可以察觉到的热浪,以及吹的他衣衫都在抖动的气流。 “偷窥他人练武可是大忌……” 走了几步,李闯又有些犹豫,想了又想还是停下了脚步,但这时他才发现,这小院的门根本没有关。 亦或者是被鼓荡的风吹开了? ‘这可不是我想偷看的……’ 李闯心中嘀咕,眼神止不住的瞟向门内,这一看,眼神都直了。 小小的院落之内,有人在打拳。 其人一袭赤色飞鱼服,体魄修长而匀称,随其拳脚推动,衣衫都被气流灌满。 他的拳法没有什么精妙可言,动作也无甚美感,甚至连速度都谈不上快,只有微末武功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不像是在练武,反倒像是要传授弟子的老拳师在教拳。 然而,在李闯的眼中,这一幕,却神奇到了极点。 他的动作很慢,似乎也无什么劲力在其中,可其指掌所向,气流竟如活物一般游动鼓荡着,整个院子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怪物。 他所感受到的气流,就来自于他那平平无奇的动作之中,也来自于院落内鼓荡的气流。 “这,这……” 李闯心神一颤。 这一幕,他看得分明。 院落中那位大人箕张如爪的五指之间,竟有着无色透明,却明显区别于周围环境的球体在滴溜溜的转动。 握气成球?! 李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也抓了抓,却哪里能抓到任何东西? 呼! 吸! 突然,院落内响起了更为猛烈的呼吸之声,好似城中最大的铁匠铺中千百风箱同时拉动的声音。 李闯只觉气浪翻涌如潮,几乎分不清眼前的是空气,还是江海翻涌,浪滔天。 呼! 一霎之后,动静消失。 李闯战战兢兢的望去,就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鼓荡到极限的飞鱼服缓缓瘪了下去,而那位大人,却微微抬头后,张口吐息,一如他曾经所见过的武林高手们收势。 然而,这不是一口气,而是一口剑! 咻! 气剑吐出,如强弓激射,更似传说中剑仙们的剑丸,绕着院中老树打转,几个刹那而已,枯败的老树竟已被切成了无数的碎块! 木屑纷飞中,李闯彻底呆住了。 呼! 悠长的气吐完,杨狱不曾收势,足不离地,徐徐蹚步,双臂舒展,感受着气流的细微变化。 空气如水般泛起涟漪。 曾几何时,他一拳击出,极快的速度与力道之下,也可掀起气浪,配合内息更可化生罡风。 可那必然会伴随着音爆。 而此时,他的速度仍然快,力道也足够强,却反而没有了音爆响彻,相反,他感觉到了气流如水般环绕。 “摩擦!我与空气间的摩擦变小了……” “我的身法、拳掌,比之之前足可快出三成,空气的阻力,大大降低,我的拳力损耗小了太多!” “可惜,罡气太过难以束缚,想要以真罡达到传说中七玄门祖师飞剑斩人于千步之外的程度,根本不可能……” …… 拳掌推行间,杨狱几乎有些痴迷其中。 七日里,他前后熔炼了十多批次的玄石,几乎花光了他身上的散碎金银,而这变化,同样是立竿见影。 玄石入体,他的筋骨皮膜如同又经历了一次换血的蜕变,弥补了他比之同阶弱了一筹的横练体格。 而比之体魄提升,外显的特性才是他最大的惊喜。 随着他的动作,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体内,似有着微弱的电流产生,刺激着他身躯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这个变化很细微,可他的感知何等敏锐,只是,这个变化刚发生,他也尚未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难道,这就是异术?” 杨狱想起了余凉的‘阴阳化殛手’。 他那门传自万象山人的秘术,似乎就可在一定程度上,以电流对敌,因其迥异于寻常武学,故而称之为异术。 与他此时的状态,岂非是有着共通之处? “下次见面,倒是要与余凉交手一试……” 念头闪过,杨狱缓缓收势,满院气流的呼啸声,也随之停止。 看向了门外战战兢兢的年轻人: “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没有?” “杨,杨大人。” 感受到杨狱的目光,李闯一个哆嗦,几乎将捧着的卷宗都扔掉,好不容易压住了心中的惊悸,听到询问,又是一阵张口结舌。 “我,我……” “看了也不大紧,若你真能看出什么东西来,那也是你的本事。” 杨狱笑笑,不甚在意。 这年头,下到贩夫走卒,江湖武林,上到世家门阀,朝廷机关,无不严禁武学外流,可他心中自然没有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 毕竟,认真追究起来,他这一身武功,也来的不甚光彩。 虽然他不偷不抢,但武功到底是别人家的…… “大人说笑了。” 李闯有些手足无措,距离越近,越是感觉不自在。 “放下吧。” 杨狱也不难为他,随意抖了抖袖子,拿着瓢喝了几口水,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鹌鹑似听话的李闯。 自通幽入魂,除却战斗之中,他多半看人先看命,后看气势,再看体魄,最后才瞧人五官。 而这一看,他的眉梢就挑了起来。 “嗯?!” 听得声响,李闯几乎被吓的瘫软在地,僵硬的转过身,就见得这位大人物望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极为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要糟!” 李闯的心中一凉,下意识的想捂腚,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低着头回答: “李,李闯……” “去吧。” 杨狱摆摆手,让其离去,而随着李闯自报姓名,他的心底,也浮现出了他以通幽所见之命数。 【李闯】 【家徒四壁、流年不利、血气旺盛、龙精虎猛、贵人扶持、一代枭雄、百折不挠、英雄气短、潜龙蛰渊、为王前驱】 十条命数,淡紫命格! 望着忐忑远去的背影,杨狱心中翻起波澜。 青州一地,就先后出现两位命格极贵的枭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且此人,还有着极为罕见的紫色命格,虽仅是淡紫,可却还要超过吴长白了。 只是,为什么是青州? “为王前驱……” 杨狱眸光闪烁,心中一时不能平静。 通幽所见只是命数,但从命数之中,是可以推敲出什么东西来的,回想着吴长白与李闯,他心中升起强烈的既视感。 这两个人…… “乱世将至,青州首当其冲。” 怔立了许久,这么一个念头在杨狱的心中闪过,随之而来的猜想,却让他的呼吸都是一滞。 若这两人的命格属实,青州必将成为乱世之开端,那么…… “若我推算是真,那徐老大人他……”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8章 化吾为神!(第二更) 大日将落,天边云霞似火烧。 徐徐微风吹过院落,不减燥热,杨狱静默而立,久久无法平静。 乱世人如草,能比天灾更为可怖的,是战争。 他尤记得在六扇门案牍室中扫过的一则记录,那是立国之初,太祖张元烛巡守江南道,所见野草风貌,鸟兽成群,独不见人。 “前朝亦分九道,其中,以江南道最为繁华,率土亿万,居民四万万,太祖一度心向往之……” “后太祖巡江南,繁华已成灰,万里沃土,仅存一十八户……” “帝垂泪,从者无不伏地大哭。” …… 战争之残酷,远非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可以描述,可窥一斑可见全貌,最为繁华的江南已是那般模样。 苦寒如龙渊道,如青州这样诸国交界,兵家必争之地,又该如何? 能剩下几户? 而更让他心中凝重的,是如今明明形势已有着好转,在徐文纪的铁腕之下,四大家销声匿迹,青州吏治得到清洗。 境内的山匪强梁也几乎一扫而空,只待解决了德阳府大旱,就有着百废待兴之趋势。 再有二十年休养生息,青州必可焕然一新,不复之前的乱象。 是以,哪怕天下仍不可避免的大乱,也不该是从青州开始才对。 除非…… “命运啊……” 许久之后,杨狱方才拂袖合上院门,转身回到房间之中。 呼! 吸! 他压下心中的种种忧虑,盘膝床榻之上,服下丹药、金豆子,阖眸入定,再度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命数之奇诡,非是此时的他所能参悟,他的猜测对于不对,他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思电转间,他的注意力放在了上乘刀法‘青龙九杀’上。 张氏,传承久远未必及得上那些千年世家门阀,但于当世而言,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合以大明九王,张氏十脉几乎就是天下最大的门派世家。 四百年鲸吞天下,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深厚底蕴,其族中嫡传的武功,名头比之烂柯寺的三十六绝技还要大的多。 这样一门上乘刀法,足可将他的刀法造诣展现的淋漓尽致,而非如之前与王景奇交手之时只能以半成的霸拳还击。 嗡~ 握住青龙偃月刀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再度剥离,流转,白云大日,田园村落,黄泥压就的演武场,再度显现。 骨架大而高,却消瘦到几只剩了骨架的老人,手持青龙偃月刀,扬天长啸。 场景再度斗转,眼前所见,又好似是一方旌旗如林,杀伐震天的战场。 硝烟滚滚间,又一身如赤火的神俊龙马驮着一员上将纵横来去,所过之处,青光如龙,尸血如山海。 “青龙九杀!” …… …… 城南府宅,数十个兵卒、护卫来去匆匆,取来各式各样的材料搭建法坛。 法坛并非一座,而是七座,每一座皆要高足三丈六尺五寸,二丈四尺围圆,坐落于前堂与后院之间。 七座法坛之间的坐落也极有讲究,每一座法坛之间的距离也是三丈六尺五寸,以七星之状存在。 有着足够的人力去调动,十三日时间,法坛已几近完成了。 而出乎意料,这个过程十分顺利,无论是那位杨千户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前来打扰,倒是让他空坐了十多天。 “需要七座法坛才可施展的道术,这位聂大人不简单啊……” 盘膝坐于假山之上,圆觉微微自语,心中泛着思量。 道术、武功、异术,看似不相同,实则有着极深的联系与趋同性。 佛门武学,最初乃是禅宗初祖于菩提树下闭关七载,自神通之中开悟出来,而后,道家真修也受到启发,开创了道家武学。 再之后,才有无数人杰天骄,根据佛道二家的武学开辟出千万种武学的盛世。 故而,方才有着万般武功,不出佛、道二家之言。 而异术脱胎于武功,却又迥异于寻常武学,走的是奇诡之路,但根本仍是不变,仍是武学。 可道术比之二者的区别就要大的多。 道术,皆源自神通者,是比之武学、异术都更贴近于神通的存在,甚至于一些强大的道术传承,看上去几乎与传说中的神通无异。 当然,这也是传说。 就他所知,三千年里,有着确凿记载的,最为强横的道术,出现于秦末之时。 秦末之年,秦皇最为倚重的两位方士,真名已不得而知,后世称为‘侯、卢二真’,这二人深得秦皇信任,为其寻觅长生药。 后来,于无边汪洋之上,这二人也是最早记录的,发现了道果之人。 谷这二人,曾以三十二座道台为引,唤出了十二金人,几乎镇压了天下武者,甚至于连当年的武圣陆沉都要避其锋芒。 到最后,还是陆沉联手韩初三杰,并请动商山四真正面迎战,霸尊率八千子弟,以其天下绝顶兵形势,击溃了其道台,方才绝了此二人的生机。 三千年里,因神通者时有出世,精通道术的门派与个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道术种类也多,可威能超过二人的,几乎没有。 而据他所知,道术的强弱,可从法坛之上看出端倪来。 越是强横的道术,施展的步骤就越是繁琐,也就需要越多的法坛作为承载、媒介,七座法坛所发之道术,已非同小可了。 “大师对聂某的道术很感兴趣?” 不知何时,聂文洞来到假山之前,他负手而立,望着已有了轮廓的七方法坛,微微点头。 “道术到底是天下最为接近传说中神通的手段,贫僧自然也是好奇的。” 圆觉很坦然。 大衍院的传承虽然久远,可奈何千年里也没出过哪怕一位神通者,烂柯寺虽然有,可那不是他可以接触的。 道术哪怕对于他而言,也是极为神秘的存在。 哪怕他心中,对于这道术施展的威力,也有着好奇。 “道术再好,终归不如神通,甚至不如武学与异术……” 聂文洞微叹。 道术固然是极好的,可其施展条件也着实太过苛刻了,不说其他,单单是这七方法坛的作价,已可抵七万两白银。 而且搭架极为繁琐与复杂。 若无势力帮衬,单个人想要施展道术,那几乎是做梦,而且,若无人护法,还极为容易被人斩首。 比之武学、异术的施展如意是大大不如,更不要说比之真正的神通了。 因此,得到这道术的数十年里,他还未真正施展过一次。 “各有优劣罢了,且道术与武功、异术并不冲突。” 圆觉微微摇头。 道术与武功的优劣,几千年里时常有人争论,但终归会道术者,武功亦是一流,可哪怕武圣,也未必就会道术。 “大师若有兴趣,不妨再做个交易?” 聂文洞望向这老僧,微微一笑: “比如金刚不坏身。” “大人说笑了,以聂大人的尊贵身份,大多时候也无需自己出手与人厮杀,这道术,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圆觉收敛笑意,不再纠结于这法坛道术是什么,转而问道: “依着进度,至多半日,法坛就可搭建完成。不知大人的目标是谁?徐老大人,还是那位折了你面子的杨狱杨千户?” “大师护法就好。” 聂文洞笑而不语。 “难道大人另有目的?” 圆觉心中却泛起古怪。 最初,他只道这位聂州主睚眦必报,设下法坛必是为了杀那位杨千户,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谁知道呢?” 聂文洞不答,缓步走入法坛之中。 见得他走入法坛之中,一众兵卒、护卫皆躬身退开,而圆觉老僧的眸光却是一凝。 聂文洞长袖一抖间,一枚拳头大小,不知是何材质雕成的神像,自他袖袍之中滑落。 随着聂文洞的动作,法坛之中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发生,原本平淡无奇的法坛,有着画龙点睛般的转变。 在他的感应中,就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在不住吞吐着外在的某些东西。 “那是什么雕像?非神非魔,似男似女……” 望着那似人非人,散发着奇诡气息的神像,圆觉坐不住了,只觉有些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就想要远离。 那不是他所知的任何神像,也非有名的邪神,非男非女,奇诡异常,但他瞧着,突然就发现了异样。 这雕像,似乎与聂文洞自己有着不小的相似之处…… “全都退下!” 登上法坛,聂文洞冷然发声,一众兵卒闻言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法坛所在之地。 只剩下护法一侧的圆觉,以及更远处,气息仍有些虚弱的风虎云龙四护卫。 呼呼! 非人非神的雕像落于法坛之上,旋即就有风声自地起,吹响法螺,荡气风铃,朦朦胧胧的雾气也随之笼罩了七座法坛。 圆觉极目眺望,却看不透那薄薄的雾气,只隐隐间听到了细微而奇诡的呢喃之声。 音节怪异,如泣如诉,不像是男声,更似一怨女在呼唤情郎归来,呼唤儿女归家,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这是……”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79章 风起青萍之末(第三更) 登高可远望。 淡淡的月光抚平了德阳府白日的喧嚣,夜幕无所不至,笼罩了天地,也盖住了城内外的饥民百姓。 足有九层之高,十丈开外的春风楼顶,杨狱盘膝而坐,身前摆放着一坛美酒,几叠小菜。 吃喝之余,也自远眺城南。 他的目力远超鹰隼,千丈之内,目之所及,无不看的通透,便是蚊虫的纤毛、公母都清晰可见。 自然,也看的到府宅之中,搭建完全的七座法坛,以及法坛外严阵以待的圆觉老僧。 那法坛之上足可遮掩他目力的薄薄雾气足可说明这些法坛已然动用,只是,他并未感觉到丝毫的危险。 十多日里,大多数时候的夜间,杨狱都在此间静坐,观察着城南府宅,等候着聂文洞的发难。 对于道术,即便是如今的他,也心怀忌惮,但道术有着绝大的威力的同时,也有着莫大的破绽。 雾气,亦或者道术作用之地,是有限的。 心眼成就之后,他对于外在的感知越发敏锐,若有道术作用于他,亦或者说将他所在的地方笼罩,他必然会感应到。 只是,他此时并无异样的感觉。 与他之前经历的不同,那雾气仅仅是笼罩着那七座法坛,并无丝毫的发泄,好似只是为了遮掩外人的视线。 “他在做什么?” 杨狱捏着酒杯摇晃,有些惊疑。 如徐文纪所料,不到半月,聂文洞已然搭起了法坛,甚至于已然上了法坛,准备道术施展。 只是,那薄薄的雾气始终笼罩在七座法坛之上,不增不减,这说明,他的道术并不外放,而是局限于法坛的范围之中。 这就很奇怪了。 “故弄玄虚?” 杨狱拧眉,心下一动,埋伏于暗夜之中的活死人已随风而起,兔起鹘落间越上高台,从另一个方向射出一支玄铁箭! 轰! 音波爆鸣。 休养生息足有半月之久,活死人已恢复了元气,这一箭射出,犹如霹雳夜炸,贯入了城南府邸,直射那法坛而去。 以杨狱对于环境的把控,无论身处何地,箭矢都绝不落空,选择的角度必是最好最为精准的。 这一箭射出,正好避开了风云龙虎四大护卫的防护之地,倏忽而已,已然来至那法坛之前。 然而…… “阿弥陀佛。” 佛号声后发而同至,就在箭矢即将灌入法坛的瞬间,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掌突兀出现,横拦在前,生生挡住了箭矢的爆射。 这只手掌泛着金光,于夜幕之中显得极为醒目,其饱满如月,根根手指都如象牙般圆润有光泽。 噗! 不见手掌有任何动作,那足可洞穿铁甲、墙壁的玄铁箭矢,就好似遭受到了巨大的震击,刹那间,化作飞灰。 僧衣翻卷又自落下。 圆觉立于法坛之前,高大的身形如同铜墙铁壁般不可撼动,他环顾夜幕,深陷的眼眶中眸光似有金光加持。 似可在黑暗中视物。 他看到,西方高楼上,有一黑袍人凭风而立,手握大弓,背负诸多箭矢散发,如同开屏之孔雀。 正北春风楼上,有赤衣如火,随风而舞,犹如飞龙盘亘,气势沉重而强势,虽是捏着酒杯,却似是随时都在准备暴起杀人。 “金刚不坏身。” 饮尽杯中酒水,杨狱眼神中有着忌惮。 这疑似是聂文洞背后之人遣派而来的老和尚,武功极强,而比之武功更让他忌惮的,是那一身几乎不可破的金身。 烂柯寺的金刚不坏身,完全摒弃了克敌制胜的手段,却也缔造了堪称可怖的体魄防御! 同阶之中几乎不可破。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更为可怖的,是其反震之力,于忘海全力一击,几乎让其当成震死。 这门武功对于拳掌有着巨大的克制,尤其是以力压人的自己,若无芥子空间,那日交手就要吃大亏。 这老和尚不擅杀伐,杀不得他,可他要反杀之,同样极难,金身难破。 若是纠缠之时,聂文洞暴起发难,以其七座法坛方可承载的道术之威,即便是此时的杨狱都没有把握能抵挡的住。 “招惹到这样的少年天才,可不是个好事……” 圆觉的眼神中涌动着异样的色彩。 凭风而立于春风楼顶之人是谁,他即便看不到,也猜得到。 这位杨千户的天资,哪怕在道城之中都属于顶尖中的顶尖,年不及弱冠已可与自己交手而不死。 他实难想象数十年后,其人的成就如何。 不说那虚无缥缈的武圣,至少成为宗师,甚至大宗师的可能十分之大,而若是有人肯扶持,寻到适合其的道果,未必不能叩击武圣之门。 得罪这样的人,哪怕是他,都觉的有些如芒在背,可聂文洞反而有些平静的有些反常。 他自忖,若是自己有着这样的敌人,又有着道术在身,哪怕冒着彻底交恶徐文纪的后果,也要将其扼杀于未成之时。 只是…… 呼! 突然,笼罩于七座法坛之上的雾气散去。 一袭便装的聂文洞手捧着一枚怪异神像现身。 “那神像?” 杨狱的目力自然是极好,那神像虽小,却也看的真切。 其似哭似笑,似男似女,乍一看就觉怪异,仔细看着,越发的觉得奇诡,他想要驱动心眼,却突然觉得心惊肉跳。 咔! 忽然,杨狱的眸光一凝。 就在他注视到神像的同时,那神像居然如活物一般扭动了头颅,似哭似笑的脸上,似乎闪过一道幽光。 这玩意是…… 杨狱心神微震,嗅到了浓烈的异样,距离太过遥远,暴食之鼎没有反应,但他几乎可以肯定。 那神像就是聂文洞身怀的奇物,更可能就是他道术的来源,一门神通孕育出来的神种。 只是这神像的样貌,怎么…… “那神像是相由心生,还是……” 杨狱有些动容。 法坛之上,聂文洞的心情似乎不差,他掏出绢巾擦拭着并无污秽的手掌,环顾夜幕,似也望向了春风楼所在。 遥遥对视,皆看到彼此眼中不加掩饰的浓烈杀机。 …… …… 接下来的几天,杨狱百日忙碌着炼化玄石,吞服丹药练功,翻阅卷宗,赈济灾民,审问六扇门缉拿的于忘海党羽。 夜晚则于春风楼上静坐,或入暴食之鼎磨砺刀法。 精研青龙九杀。 任何一门上乘武功都非等闲,哪怕杨狱本身的刀法造诣深厚,短时间内也无法将其修持到精深。 这门青龙九杀,看似只有九式杀招,实则每一式都蕴含着一套完整的刀招,而只有将这九套刀法全部修至大成,才可入门,掌握杀招。 这一日,杨狱正在练功,有人匆匆来报,要他前去府衙一趟。 近一月的时间,因彻底清洗而停摆的德阳府衙恢复了运作,哪怕是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也根本不缺想要当官的士子。 听闻徐文纪清洗德阳官场,附近州府县的士子蜂拥而来,根本不在乎德阳府还在持续的旱灾。 为此,路上还差点死了一大批,还是被锦衣卫给救了回来。 “杨爷!” 见到杨狱,新上任没几天的府丞远远的就迎了过来,衣帽整齐,再没了几日前饥民般嚎啕大哭的模样。 “孔大人上任几日,感觉如何?” 杨狱瞥了这人一眼。 这孔生原本是个落第秀才,但这人眼光极好,在徐文纪来到青州之后第一个选择依附,虽然其本身才学有限,但到底还是做了一府之府丞。 不少人明里暗里酸溜溜。 杨狱倒是理解,当官和习武不一样,不止看才智文学,否则的话,刘文鹏也不至于只混了个县令了。 “杨爷莫要取笑。” 孔生点头哈腰,在这位面前他可不敢摆谱,不提其武功如何,单单其在徐老大人眼中的地位,就百倍于自己了。 “去忙吧。” 杨狱随口应付了几句,没走几步,就迎头看到脸色难看至极的丘斩鱼。 “你来了。” 丘斩鱼松了口气,而杨狱的眉头也拧起来了,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一月一来,府衙每天都有人流血,血腥味本不甚稀罕,可这股血腥味,却不同,味大却不腥,反而有着强烈的异香。 这是换血有成的征兆,这个有成,是指筑基第四关,换血十二次以上! “是谁?” 杨狱脚步加快,丘斩鱼反而落后了一步,但他自然也没有闲心在乎这个,满面凝重的吐出一个名字: “龙渊卫,王景奇。” “谁?!” 这下,杨狱都有些动容了。 一别不到二十日,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位刀法武功不逊于自己的大高手。 呼! 他足下一点,鬼魅般进了后院,只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榻上,脸色紫黑的王景奇。 这位龙渊卫的大高手,此刻满面紫黑,气若游丝,本来强盛的血气此时也如风中烛火,而其气息…… “龙渊卫全军覆没了?” 杨狱惊疑不定。 “不止是龙渊卫,还有好些家被魔魅消息吸引来的武林宗门,都栽了,只有王景奇强撑着逃回了德阳府。” 徐文纪长出一口气,面上难掩凝重: “那怪物,要出世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感谢上仙齐天的白银盟打赏! 谢谢齐天。 上本书就给了白银,这本又给了,感谢。 今个有点事耽搁了,马上去写。  https:///72529_72529654/68112796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1章 严重的伤势,滴血的手掌!(第一更) 那怪物…… 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王景奇,感受着其身上熟悉的气息,杨狱也有些动容:“猿鸣谷?” 曹金烈失陷于猿鸣谷,这是六扇门卷宗上记载的。 杨狱看到过,但他心中存疑,毕竟,以背后之人封锁了大灾消息两年余的谨慎去看,不该会留下如此破绽才是。 却没想到…… “有人以老夫的名义发去了翎鹰,诱了龙渊卫去往猿鸣谷……” 将一粒丹丸塞进了王景奇的口中,徐文纪站起身来,望向了丘斩鱼。 后者铁青着脸掏出自王景奇身上找到的信件,递给杨狱: “确实是徐老的笔迹,足有八成相似,不要说是初来乍到的龙渊卫,即便是我,一不小心都会被误导……” “的确有七八分像,除非亲近之人,否则看不出端倪来……” 杨狱端详片刻才发现了异样,不禁摇头。 写下此信的必是此道高手,若非他早被告知此信有假,只怕也会被蒙蔽过去。 “是谁假造书信日后再说,此时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陷于猿鸣谷中的龙渊卫……” 徐文纪微微摇头,道: “杨小子你且看看,他所中之毒,与当日曹百户所中之毒,是否相同?” 杨狱点点头,上前查看。 王景奇的状态十分之惨烈,周身大小创伤数十处,不少都深可见骨,渗出的鲜血都是青黑之色。 刺啦! 杨狱扯开他的上衣,其胸口处赫然有着一只乌黑爪印,胸前的皮膜骨头都好似被强酸腐蚀过一般,甚至可见散发着恶臭味的脏腑。 他所受的最重的伤势,是心脏被抓破了,气血止不住的外泄。 但若尽是如此,以王景奇五关之身的强大生命力,怎么也算不得致命伤,不至于如今这般气若游丝。 这,只是外显,真正让他重伤近死的,是那一股肉眼不可见,杨狱催使心眼才隐隐察觉到了青黑色雾气。 这雾气阴沉诡异,自其胸口伤处扩散,深入血液、脏腑、脊髓直入大脑…… “大差不差。” 杨狱凝重点头。 “他所中之毒,名为‘尸毒’,典籍之中记载,来源于‘尸魁’‘尸僵’之类魔魅,此毒极为凶戾,中者不会毙命,却会迷失自我,渐渐以血液杀戮为食,危害绝大。” 徐文纪取出一粒丹药: “知晓可能是青女为祸,我求取来了一些‘清心净血丹’,只是他所中之毒比之记载还要凶戾十倍,而且已入脑髓……” “救不了吗?” 丘斩鱼拧起了眉头。 龙渊卫万里迢迢而来,若是全栽在这里…… “救不救的了,也得试一试再说。” 徐文纪将几粒丹药交给丘斩鱼,嘱咐他去院子里熬煮一锅热水,并采买一些药材。 “是。” 丘斩鱼记下这些药材,匆匆出门。 “龙渊卫不乏百战精兵,怎么会栽的如此惨淡?” 杨狱为王景奇盖上被子,心中有着疑惑,也就问出口。 这事,是有些说不通的。 哪怕龙渊卫没有看出那书信的造假,真个去了猿鸣谷,但这些百战精兵的警惕是很深的,怎么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才是。 要知道,单独厮杀,出身行伍的或许不如同样出身大势力的高手,可一旦列队布阵,那杀伐力可是要暴涨的。 “急则生乱。” 徐文纪叹了口气: “龙渊卫之所以来去匆匆,自来德阳府就无一时停下,为的就是今早完成任务回去龙渊道……” 徐文纪的声音有着疲惫,有些话也没有说透,但杨狱却听出一些东西来。 “夺嫡。” 杨狱心中了然。 事实上,无论是之前与余凉的交谈之中还是在之后炼化青龙偃月刀之时的所见所闻,都说明了龙渊道的夺嫡早已到了一个很激烈的地步了。 龙渊卫这样的精锐军队,自然不可避免的将要受到波及,不想站队,则必受双方之害。 “是啊,夺嫡。” 徐文纪喟叹一声: “二公子因少年时被幽禁多年,心思越发的深沉了。这十多年里,龙渊卫之所以不敢离开道城,就是因为他。” ‘果然是幽禁。’ 杨狱心下摇头: “这种事,猜得到。” 炼化青龙偃月刀之时的龙渊老王,只怕已是最后清醒的时刻了。 这位老爷子看的清楚,手段也够狠,哪怕亲子,也可扼杀,只可惜,那位王妃显然没有他那样的决断。 以至于造成了龙渊道如今的乱象。 “寻常百姓家,尚有兄弟阋墙,更不要说是帝王之家了。龙渊王宰执一道三州,亿万黎民,虽为王,可和帝皇也没什么两样了。” 徐文纪心情不佳,没甚心思说话了。 杨狱知趣的没有再问,而是来到床边,细细观察着王景奇的伤势。 尸毒的特征在他的眼中十分的清晰,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毒素,在他的感应之中,犹如活物般游走着,自皮膜到脏腑…… 他细细的看着,越发的觉得诡异,这不像是毒,反而像是一种昆虫之间的寄生…… “那时的老曹,就是被这尸毒掌控的身子,才会偷袭祁头吧?” 杨狱心中默然。 以曹金烈的脾性,但凡还有一丝掌控自身的余地,都只会自杀,而不会偷袭同僚。 朝廷的几大暴力机关中,锦衣卫是唯一可以彼此交出后背的。 未多久,门外的院子里已支起了大锅,火焰熊熊,很快就煮沸了,丘斩鱼按着指点下入种种药材。 最后,将几枚清心净血丹丢入其中。 杨狱则将昏厥之中的王景奇搀起走来,毫无犹豫的将他扒光,丢进了冒着水汽的大锅里。 嗤! 犹如滚油之中泼入冷水。 这样的滚烫之下,王景奇的身子却在颤抖,不住的打着摆子。 “尸毒非同寻常毒素,更类似于岭南道的毒蛊,不但有着强烈的腐蚀性,还会掌控宿主的身体,甚至会吞噬其记忆……” 徐文纪立于火边,看着水汽蒸腾的大锅里,浑身赤红与青黑夹杂的王景奇,突然出声: “杨狱,出手,以内息灌入其百会!” 呼! 杨狱前踏一步,出手如电,精准的点在王景奇的百会穴上,鼓荡的内气瞬间灌入其中。 “风府!” “神庭!” “上星!” “哑门!” 杨狱凝神于心,精准的拍打点击着一个个穴位,直至最后,方才有一瞬间的迟疑。 “真罡运起,同击其太阳穴!” 一瞬间的犹豫之后,杨狱还是出手,青光泛起一瞬间,双掌如双峰贯耳之势,贴上了王景奇两侧太阳穴。 啪! 一下拍落,杨狱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固然没有用什么力道,可以真罡的锐利,铁球都足可拍扁了,可这一次拍下,他不但没有伤及王景奇。 反而感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力。 哗啦啦! 王景奇的挣扎剧烈,荡起大片水花,脸上闪过可怖的狰狞。 见得此幕,徐文纪不惊反喜,吐气发声: “潜心运气,意随罡动,催!” 杨狱来不及回答,动作却是比他的声音更快,徐文纪的话音未落,他的衣衫已尽数扬起,澎湃的真罡瞬间喷薄而出。 砰! 这一下,杨狱只觉心神一颤,罡气入脑的瞬间,他敏锐的五感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眉心之下的心眼,更是瞬间睁开。 轰! 似有惊雷贴面炸响。 一霎而已,杨狱的眼前尽是炙烈的红光闪烁! 不,那不是红光。 而是烈焰真罡的狂暴推动下,极致绽放的赤血月精轮! 这是…… 杨狱的心神一颤,无人可见的眉心之中,心眼大开。 恍惚之间,他只觉自己的神意拔升,倏忽而已,就好似穿透了一重无形的隔膜。 下一瞬,他的视线回落。 眼前所在,是一处幽沉阴暗的地宫,黑暗之中,黑影滚动如潮水,个个狰狞可怖,扑杀而来,凶戾到了极限。 “杀!杀!杀!” 声声暴喝中,赤红刀轮绽放。 王景奇乱发狂舞,身如山岳横推,一轮刀轮于其掌中绽放,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可怖威能。 刹那间,数之不尽的鲜血与残肢飞舞,也照亮了那幽沉阴暗的地宫。 乍闪即灭的红光之下,是无数三分似人,七分如鬼般的狰狞面孔。 有武林人士哀嚎挣扎…… 有刀剑铮鸣,喊杀声烈…… 也有大批龙渊卫怒目圆睁,浴血奋战…… 轰! 地动山摇间,杨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怒吼。 “走!” 周四离怒吼,龙渊卫也在怒吼,血光催发,那是燃命丹吞服后绽放的光芒。 一条、四条、无数条手臂从飞舞的残尸鲜血中身处,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王景奇推的倒飞出地宫。 呼! 红光消失,光影明灭。 砰! 青石地砖被一下踩的塌陷碎裂,杨狱衣衫鼓荡,血气真罡都处于即将爆发的当口。 “醒来!” 徐文纪舌绽春雷。 杨狱这才惊醒,失焦的眼神之中,似有一幕画面深深镶嵌其中。 那是幽暗深沉的地洞、尸山血海般的杀戮场、数之不尽的嘶鸣声…… 以及,蹲坐在地洞深处,一个衣衫雪白,脸色却更白的清秀女子。 她紧攥着右手上,有着血污滴答。 这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2章 姓杨,名狱!(第二更) …… …… 德阳府地处青州南方,境内地势多变,有着高原、山地、丘陵、平原、尤其多河流。 向来有着千川环绕,鱼米之乡的美誉。 然而…… 一辆马车孤独的行于荒野之上,微风吹来草与灰,分外凄凉。 “谁能想到,不到三年的光景,曾经的繁华已然化作万里焦土,入目之所及,竟连半点生机都瞧不见?” 眼前景色多日的一成不变,让赵坤这样的老江湖心中都生出了莫大的压抑,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马车中,秦姒将手掌放于手臂上,默念一句: “驱尘。” 呼! 她身躯微微一颤,本就没什么污渍的衣衫越发的干净了。 “神通就是这般用的?” 灰尘满面的赵坤腹诽了一句,伸出手臂: “给我也来一下。” 秦姒自动忽略了他这句话,掀开车帘远望: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二十多天了,怎么也该到德阳府城了才是……” “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赵坤悻悻然的放下手,故意抖着袖子上的尘土。 “你再说这为老不尊的话,休怪我驱了你的声儿!” 秦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咱们的干粮和水都不多了,真要走差了路,怕是要挨饿……” 她素来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她着实难受的紧,虽然神通可驱尘,但还是想着泡个澡。 “那怪得谁来?” 提起这个,赵坤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那些流民本就快死的人了,你还舍了一半干粮给他们,即便给了,难道他们能活下去不成?” “救不救的下,求个心安罢了。” 秦姒懒得理他,正要放下车帘,突然看到了什么。 “那是?” 赵坤也似有所觉,站起身遥望,就见得极远处似有炊烟升起,不由的松了口气: “这不就有了人烟?有人烟,估摸德阳府城就不远了……” “谨慎些好。” 秦姒提醒他,自己也攥住了袖口中的软剑。 她自然是会武功的,奈何她习武的天赋平平,十来年勤勉,也才换血八次,还差一线才能走到第三关。 “真要碰到个不开眼的,老夫说不得也得开开荤了。” 赵坤空甩马鞭,驱马而前。 未多时,两人已然瞧见,那处,似是一座小镇尚算完好的小镇,他们所见的炊烟,正来自那小镇。 只是…… “这一路走来,所见村镇无不成一片废墟,这里……” 赵坤提起小心,驱车靠近。 行至镇口,心中又是一突,这小镇,看上去废弃已然许久了,这从那些屋舍的落灰就可以看到。 但是,这镇子内外,居然有着不少新鲜的脚印,细细感应,似乎还能听到低低的马嘶声。 “不是这小镇侥幸存活下来,而是有人远道而来,在此落脚,看那脚印,人还不少,且不是一批人……” 秦姒观察着,也是皱眉。 “总得进去瞧瞧,你自己小心些,最好不要下车了……” 赵坤低声警告着。 见他要进去,秦姒皱眉,却也没法阻拦。 这小镇,只怕不是善地,只是他们这一路来,着实也有些山穷水尽,干粮还好说,水着实是缺不得。 小心翼翼的进去,走过一条街道,赵坤就愣住了。 一街之隔,就没了半点灰尘,眼前所见,赫然有着一间客栈! 这客栈,高有六层,虽仍有破损的痕迹,可显而易见是修葺过的,门外飘扬的酒旗,都擦的干干净净。 稍微远处的房屋,更是被推平,用作安放马匹的所在,一眼扫过,怕不是有好几十匹马! 诡异…… 不说赵坤,马车中余光瞥见这客栈的秦姒也有些愣住,但她瞧着瞧着,突然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酒楼三层的檐角处,有一人蹲坐,其着一袭青衣,头顶竹编的斗笠,腰间一口长剑,气息冷峻。 这人…… 她心中升起一抹古怪,旋即松了口气,催促赵坤进去。 “怎么?” 赵坤还有些愣神,客栈里,就传出声音来,带着惊讶。 “来人可是秦大家?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木林府一别,居然这么快就在德阳府见面了……” 赵坤闻言更是惊讶了。 秦姒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她仍着男装,却难掩秀丽脱俗,吸引来不少目光注视。 檐角上,半躺假寐的剑客也掀开了斗笠一角,望着缓缓下车的男装丽人,也闪过一丝惊诧: “怎么是她?” “您可真是家大业大,买卖都做到德阳府来了……” 秦姒缓步走进客栈,赵坤打了个口哨,马匹已拽着车去了一边,他跟着走进客栈。 这客栈不算小,人却不少,且几乎全部都提刀挎剑,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柜台前,那一个着黄衣,满脸笑容的富态老胖子,空着双手。 也不对,他手里分明捏着几枚盘的都包了浆的铜板。 “小本买卖,糊口而已。” 大老板把玩着铜板,笑呵呵的招呼秦姒坐下,并顺手递过去一张单子。 “清茶一壶,作价十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 只看了一眼,赵坤活像是坐到了钉子般跳将起来,满面怒容:“在这大灾之地也敢赚这丧良心钱?!” “恰恰相反,这钱,很良心。” 大老板微微一笑: “这茶,只卖给没良心的,阁下以为呢?” 赵坤心中生怒,却又有些忌惮,这老胖子的气息筋骨好似常人,可一个普通人,哪有在这里开客栈的本事? 而且,关于这位大老板,他可也听说过不少传言。 这胖子做了大几十年的买卖,涉及了不知多少行业、道、州、府县,却还能安稳的赚钱,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大老板说的不是我们。” 秦姒笑着叫了一壶茶,才道: “这年月,这光景,能拿出十两黄金喝茶的,没良心的占多数,好在咱们是外来的,不是德阳府人……” “还是秦大家看的通透,作为答谢,这一壶茶,就赠予你了。” 大老板抚掌一笑,一壶清茶已放在桌上。 赵坤眉头微缓,秦姒却是摇头,自包裹里取出一锭金子,道: “您既然是小本买卖,怎好赊欠?” “哈哈,好。” 大老板一怔,旋即笑了: “听闻秦大家与那位杨捕头私交甚好,不知怎么不见同行?” 其余客人包括赵坤就有些怪异,白送的茶不喝,偏生要掏黄金? 十两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在这灾年,足可买二十个豆蔻少女了,用来买一壶茶? “杨兄公务繁忙,怎会与小女子同行?” 秦姒不必想,这些人大多是吃白食的,却也不在意,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有些好奇道: “以德阳府此时的境况,您这样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会来?难道真是来做这‘小本买卖’?” 大老板什么人,秦姒自然知道。 这位不说富可敌国,但其身家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这样的人,怎么想都没道理来这德阳府才是。 而且,她可是知道,这位大老板并不喜欢亲自出面经商,而是喜欢借钱给其他人做买卖,亏赚都不甚上心的样子。 大老板没有回答。 秦姒感觉到,满屋的酒客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极为奇怪了。 “秦大家真是路过此处?” 看着秦姒不似说谎,大老板的眼神也变得颇为古怪,但也还是回答了: “此时的德阳府虽然连草皮都没有一张,可却又一件非常之难得的‘宝贝’,为它而来的人,不知几百几千,且不乏有头有脸,有身家的大人物……” “嗯?” 赵坤心头一跳,想起了他之前听说过的一则流言,脸色突变: “魔魅?!” “不错,正是魔魅!” 听得这两个字,一直没有开口的其他酒客,也开口了。 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听着这些人的话,赵坤脸色渐渐变化,秦姒也眉头紧锁。 魔魅代表着什么,作为神通者,她自然很清楚。 最初的魔魅,指的还是神话传说中的魑魅魍魉,可那只是传说,他们口中的魔魅,指的是被道果反噬的神通者。 魔魅现世,人人诛之,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着流言,说是魔魅死后,道果将不会如神通者身陨后一般消失。 而且,还会比之寻常道果更容易炼化。 真假不得而知,可每每魔魅现世都会引来无数争端,这却是事实。 这要真是魔魅现世…… “道果是何等宝贝?上至秦皇,下到当今皇帝老子,没有一个不想要的,不想丢了命,还是速速离开吧!” 说话的,是一个气质阴冷,面瘦有须的中年人,他的眼神微妙,却又带着怪异: “需知此地,只这些日子,就死了不下三百武林同道!据说前些天,一批的龙渊卫,都栽在此间了!” 龙渊卫?! 赵坤神色一紧,看向秦姒,后者微微点头。 她们真是路过此间,可没甚么兴趣参与这种事。 “慢,慢着些!” 眼见两人似有退意,头上,却传出一声冷笑,一道人影鬼魅般落于门口,拦住两人,眼神不住的打量着秦姒两人。 “你意欲何为?” 赵坤面色一沉。 因魔魅吸引,此镇中不乏高手,他并不愿招惹事端,但自也不怕事。 那人闻言却不答,而是望向了其余人: “这两人,诸位可有兴趣?” 一众酒客或是忌惮其人,或是本就无心,见他目光望来,纷纷摇头。 只有大老板笑笑呵呵: “横山独叟摘星手,厉正来?听闻你的擒拿手独步德阳府,只是,你怕是还惹不起这位秦大家。” “大老板是说,我招惹不起他们背后的六扇门捕头?” 厉正来仰面打了个‘哈哈’,转脸已是满面狰狞,他扫视眼前两人,眼神暴戾: “算你们命不好,厉某人恰好与朝廷仇深似海,但遇到结交鹰犬的武林败类,也无一例外,尽数格杀!” “厉正来?你自号横山独叟,想来,是数十年前,朝廷马踏江湖时,横山派侥幸未死之人?” 望着面前干瘦狰狞的老者,赵坤心中微怒,哪怕眼前之人与他们师兄弟的遭遇相近,却也生不出半点好感来。 “横山未死之鬼,怕得什么六扇门?” 厉正来冷笑一声,踏步欲击,大老板却也没甚在意,只淡淡道: “若他姓杨,名狱呢?”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3章 杨大爷!(为上仙齐天白银盟加更) 呼! 凌厉的爪风戛然而止,屈伸的五指骤捏成拳,气流刹那间的鼓荡,直将整座客栈都震的一晃。 “杨狱?!” “居然是他?胜冀龙山,杀萧战,如今青州名声最盛的少年天骄?” “六扇门中好修行,听说此人短短三年间,就闯荡出了莫大的名声,刀剑箭三绝,尤其一口刀,刀刀枭人首……” 大老板的声音不高不低,六层上下却尽可闻听,一时引起不小的哗然,哪怕是六层之上,也有人投下目光来。 作为过去三年间名声最盛者,杨狱的名头几乎已超越了青州四公子中的三人,与楚天衣并列。 甚至不少人都认为,比起家世显赫的楚天衣,前者的天赋更胜。 呼! 半白的须发扬起又落下,厉正来缓缓抬眸,望向大老板: “你说,杨狱?” “厉正来,横山派真传弟子之一,于朝廷伐山破庙之战中侥幸脱逃,后几十年,独居横山,与鸟兽为伍,效法虎豹,将一门中乘虎魔大擒拿炼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几不逊色于上乘武学……” 大老板半靠在柜台上,摇晃着茶壶,淡淡道: “若所记不差,当年带兵伐灭你横山的青州军统领,名为萧战,是也不是?” “呼!” 沉重的鼻息喷出,厉正来默然半晌,方才点头: “不错!” “所以呢?” 大老板倒了杯茶水,慢慢品味着。 “他大恩于我。” 厉正来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去: “他的女人,碰不得。” 言语飘忽间,其人已然远去,不多时,只听一声马嘶,旋即远去,渐不可闻。 这一番变故,直让赵坤都没反应过来。 “这小子的名头,居然已然这般大了?” 赵坤出神,心中着实有些难以置信,可细细回想下来,发现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因着秦姒,自己始终将那小子当晚辈,但事实上,杨狱的武功、名声、地位都已然在几次大事件之后远远超过了自己。 尤其是萧战。 当年伐山破庙,那位西府赵王固然不可能踏遍每一处山与林,真正动手的,还是麾下的兵卒。 作为青州军十三统领中资历最老的,萧战自然参与了那一战,获取了大量好处的同时,自然也有极多仇人。 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萧战很可怜。 自己数十年积攒的战绩,成为仇人扬名的台阶,而他于江湖中所造下的莫大杀孽,也成为了杨狱的人脉…… 这简直是…… “说,说什么胡话?” 秦姒更是怔了好一会,方才啐了一口,佯作撩发,遮住微红的耳垂。 “其实,秦大家不必忙着走。” 见她还是要走,大老板开口留客: “魔魅出世这般大的事情,那位杨大人自然不会不知,或许此时就已在来的路上了,也未可知。”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情报信息,唯有信息差才可赚大钱,他是各种高手,情报系统自然铺的不小。 虽然比不得六扇门、锦衣卫这样的大组织,可他想要知道的,自然就能知道。 想卖奇货于人,买主的信息,他自然是时刻关注着。 “不……” 赵坤摆手欲言,秦姒却是点点头,坐了回去。 “你……” 赵坤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好悬没憋死,但眼见秦姒落座,也只能黑着脸,悻悻然的落座。 “斩首刀,呵呵,好一个斩首刀!” 楼上传来冷嘲声,音不曾落,又有一人鬼魅落入大堂,掀起的灰尘让一众食客面色不悦,但看到此人的面容,却又按耐了下去。 赵坤瞧去,那是个身高不足四尺,干瘦似鬼的老者,背后的三口斜背的宝剑怕不是与其身等长。 “三剑鬼叟……” 赵坤有些心惊,不是惊于这老叟的身份,而是惊于这魔魅出世之事居然引来这么多邪人。 只是,以德阳府如今这般荒芜,人丁稀少,魔魅出世的消息居然能传的这么广、这么快? 他可记得这三剑鬼叟,不是青州之人。 “大老板,都说你富甲天下,通晓诸般奥妙,金钱开路,情报之广不逊六扇门、锦衣卫,你且说说,老叟我。” 三剑老叟随手揪起一酒客丢出门外,自己坐下,翘着腿看向大老板,眼神中有着异样的光芒。 呼! 身影如鬼魅,一瞬而已,檐角半躺着的谢七已来到大厅内,长剑出鞘半寸,发出铮铮剑鸣,却已拔不出来了。 “和气生财,打打杀杀为为哪般?” 大老板将其宝剑推回去,仍是带着笑容,不见丝毫怒气: “三剑老叟,原名不可知,也不重要。听说你出身岭南道,因幼时被毒蚊咬伤,以至于血脉干枯,半生也长不大。 不过也因此,学了一身诡异武功,闯出不小的名头,至于是什么武功,家住何处,父母妻儿是谁,需要一一道来吗?” 最后一句未说完,三剑老叟脸色已是变了: “不必了!” “为何不必?大老板说来听听!” 又一声怪笑,两条人影坐到了二楼栏杆上,冷笑着望向三剑老叟: “老鬼,你的来历武功,咱们兄弟也是好奇的紧啊!” 见得这两人,楼上楼下不少食客的眉头就都拧了起来,无他,太丑了! 三剑老叟已是干瘪如鬼,这两个比他还不如,干瘪的身子顶着斗大的头,满脸的麻子挤的五官都变了形。 真真是瞧一眼就够了。 “三剑老叟,铜山二凶,都是出名的邪人……” 眼见得三人交谈,厅内不少食客眉头都是紧皱。 非是他们以貌取人,而是武功本身就有改易人体魄、精神的能力,邪道武功若是修炼不到家,往往就会扭曲体魄与精神。 但也因此,在前期的进境远比正派的武功要快的多。 “啊!” 突然,传来数声惨叫。 当啷~ 旋即才有长剑出鞘归鞘之音。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有人以貌取人。” 三剑老叟冷眼扫过所有人,冷哼一声,道: “铜山的两位老兄,你们早我前来足有月余,想来知晓的内情更多,不妨说来听听。” “凭什么就说于你听?” 并排而坐的两个大头老叟闻言皆是冷笑,这两人犹如双生儿,说话间都有着趋同重叠: “魔魅就一头,道果又能有几个?” “即便就有一个又如何?龙渊卫都栽了,就凭你们两个,莫非就能击杀魔魅,抢夺道果?” 三剑老叟回以冷笑: “只怕连被锦衣卫封锁的猿鸣谷也进不去吧?” “那与你有什么干系?” 铜山双凶冷哼一声,却是看向了大老板: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怎么不说说猿鸣谷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大老板的身上,即便是本来想走的赵坤,也好奇的望向了他。 说到底,哪怕是他,心中也未尝没有对道果的好奇与渴求。 “几位想知道?那就说一说。” 大老板笑眯眯,颇有种但有所求,无不应允的乐善好施之风,让秦姒看的直皱眉。 自数年前与这大老板见过一次,她心中始终抱有莫大的戒备,总觉得这人大方的过了头,不像是个正经商人。 因此,她才屡屡拒绝这位的‘好意’。 “这事,说来可就长了。魔魅之说,实则在各州府县流传了很有些日子了,只是,真个被人发现猿鸣谷,也就最近几个月的事情。” 大老板慢慢喝茶,慢慢说: “大约是一个月前,猿鸣谷中有魔魅的消息就在不少势力中流传,但真个得到确认,是二十一天前,龙渊卫的动作……” “龙渊卫真个全军覆没?” 有人发问。 可还未说完,就被自二楼扔了下来,铜山双凶眼神凶戾,警告所有人不准插言。 “何止是龙渊卫?七八家势力派出的暗子,跟踪龙渊卫进入其中的几家势力,也都陷了进去,逃出来的寥寥,且皆身中奇毒……” 大老板放下茶杯: “再之后的事,你们大概也知晓。祁罡率人前来,占了通往猿鸣谷的几处要道,没本事接下大伏魔拳的,就都在我这店里住下了。” 最后一句话,直说的整座客栈大半客人的脸色青红又白,却又无话可说。 祁罡什么人? 他的大伏魔拳下死了不知多少武林高手,谁敢说一定接得住大伏魔拳? 但自然也有人不服。 “大伏魔拳又如何?好了不起吗?” 冷晒声自六楼垂下,随着音动,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又自响起,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一眼神幽冷的白衣中年人缓步而下,其身形如山,徐徐而来,却好似巨岳倾塌,沉重已极。 “主上!” 见得白衣人,铜山双凶齐齐跪地,恭敬至极。 这…… 三剑老叟的眼神跳了跳,如临大敌,这铜山双凶的武功不逊色于他,更擅长合击之法,他也深深忌惮着。 可却不知这两人居然还有个主上…… “大老板?” 白衣人负手而立,微微垂眸道: “你会算卦?” 大老板本也每太在意这白衣中年,闻听此言,才来了兴趣,眉梢挑起,颇为自傲: “所算,无有不准。” 果然…… 本来打算让其先退的谢七听到‘算卦’两字心中就是一沉,知晓再别想劝走自家大老板了。 “哦?” 白衣中年仔细打量了几眼大老板,淡淡道: “以你的耳目,相比猜得出某家是谁,更该知道,凭你身边那剑客,后厨那几位高手,拦不住我!” “七玄门副门主赫连秋的大名,自是有所耳闻。” 大老板抛动着铜板,随口道出他的目的: “听说你们七玄门的少门主被祁罡打废生擒,你此番前来,是要报仇的?容我算上一卦……” 赫连秋眸光微凝时,大老板抛飞的几枚铜板也自一一落在了柜台上。 “嘶!此卦……” 轻点着铜板,大老板眼神很亮。 赫连秋本是随口一问,见他这模样,也不由好奇了起来: “如何?” “此卦,甚妙。” 大老板啧啧称奇: “此卦好不到极点,可也算是上上大吉了……” “……大,大吉?!” 谢七含胸拔背,严阵以待,但听到‘上上大吉’四个字时,心中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好,好得很!” 赫连秋闻言眉头不由舒展,面上有些愉悦,当即也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秦姒两人。 “六扇门铜章捕头、锦衣卫千户、斩首刀杨狱!” 他的声音幽沉而冷漠,更有着不加掩饰的杀机与暴戾。 ‘要遭……’ 赵坤的心里连叫倒霉,天知道那小子的仇家怎么就和他扯上关系了。 却也无可奈何,感知着其人的目光,就要拔剑而起。 突然,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道清越的声音: “上上大吉?怕不见得!”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蕴含着极致的穿透力,贯空而至,瞬息间已响彻整座客栈,惊动了满座酒客。 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由自主的偏移,被那长街那头,缓步而来的人影所吸引。 赤色如火飞鱼服,沉凝如冰雁翎刀。 随其而来,似有乌云遮日,莫大的阴影随之垂流,自长街而至,两尊了整座客栈,暗了满座酒客的目光。 “杨兄的武功似乎越发的强了……” 秦姒的眼神亮起。 她似有惊喜,而赵坤心中,却尽是惊吓。 一别不过月余而已,可他却再度感觉到了变化,分明自己的进展微乎其微,怎么他就…… 轰! 遥遥相望,就似有巨大的压力滚滚而来。 三剑老叟与铜山双凶皆是怪叫一声,身形震颤,大小不一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犹如直面猛虎的狸猫般,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上下六楼,数十酒客也似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有人颤栗,更有人打翻了桌椅,刀剑出鞘。 “呼!” 悠长的吸气声压不住心中犹如潮水般浓烈的危机,赫连秋开口了,声音居然有着沙哑的味道: “杨砍头……” 呼! 风云停滞。 “嗯?!” 百步开外,杨狱驻足,鹰隼都远不可比的锐利眸光洞入客栈,旋即,音波与雷炸同时响彻小镇: “叫大爷!”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4章 大吉大利(第一更) 轰! 直如晴天闪过霹雳。 动若雷霆,音波回荡之瞬间,杨狱的足下就是一踏,偌大的长街在他脚下呻吟低头,下沉尺许。 巨大的力量层层递增,自足至跨再到脊骨大龙,化作强大的推动力,青光乍闪即灭间,汹涌的气浪已先人一步倒灌而来。 轰! 声音都不曾落地,客栈中一干人的惊诧目光还未来得及变化,就见得烟尘翻滚,气浪排空。 飞鱼服猎猎而动,一抹赤色侵染罡风,真好似龙王出巡,风云景从,雷电相随,声势凶猛到了极点。 没有任何犹豫,更不想说任何废话。 以他超人一等的感知,早在入镇之前,就已捕捉到了一干人等的交谈,包括其人是谁,为何而来。 那既然已然知晓对面是谁,确定了敌友,明确了动机。 那还需要有什么犹豫? 管你什么副门主,打过再说! 快! 太快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杨狱会如此果决的出手,且一出手,就是如此声势浩大。 “杨狱!” 一惊之后,赫连秋率先醒悟,他的面色阴沉,眼神中尽是惊怒与杀机。 一街之隔的来人是谁,他如何能不知道? 过去一年中,哪怕是在被龙渊卫副统领秦金锋的万里追杀之时,他都不止一次的念叨过这个人的名字。 就是此人,让他们七玄门谋划了多年的计划落空,少门主况天青因此人暴露被抓,死了无数人才拿下的精金甲胄也再度失去。 这是真正的仇深似海! 眼见此人率先出手,声势浩大,他心中有过惊诧,转瞬就化作暴怒,凶戾的长啸如惊雷炸响。 人也随之踏步而行。 嗡! 内息催吐,血气勃发,真罡绽放,三重气力推动着其人的气息层层攀升,滚滚如海潮。 同时,剑鸣若龙吟,一个弹射,割裂了十丈之内翻滚的气流,带着实质般凶戾杀气直刺而前。 十步一杀! 同样的十步一杀,可在此人手中施展出来,与况天青完全不同,分明是以刺杀为主的一剑,在其手中却有着堂皇正大之势。 好似一位统御千军的大将跨马而至,旌旗所向,滚滚杀机如潮水,足可淹没一切敌手。 轰! 气浪汹涌,杨狱踏行其间,炼化玄石之后,他的体魄有着不小的长进,磁力环绕下,空气阻力更是大大降低。 一步跨越,几近百米! 而比之他的速度更快的,是他的拳头。 鼓荡的袖袍猎猎而鸣,杨狱手臂舒展,绽放着青光的五指在虚空一抓,这一抓,就好似将无形的气流抓成了实质的气球! 螺旋转动,足可切割金铁! 下一瞬,他长臂下拍,整条长街被他搅动的气流伴随着他的罡气逆流至其指掌之上,随即,爆发。 “退!” 高亢的怒吟惊醒了客栈中的一干酒客,没有任何犹豫与迟疑,包括赵坤在内,所有人就一哄而散,有破窗而出,更有甚者,直接撞开了墙壁。 丝毫不敢在原地停留。 而下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们的选择的正确。 轰隆! 拳剑相交! 有着不足一刹那的沉寂,旋即化作雷霆爆鸣。 狼狈退开的一众酒客骇然望去。 只听得一声轰鸣响彻,偌大的客栈都为之一震,旋即气浪扩散,烟尘滚滚间夹杂着大量的土石、木屑。 一次碰撞之下,层高丈许,足有六层的客栈,就在一声刺耳的呻吟声中,轰然倒塌。 呼! 狂暴的气浪拍击四方。 “怎么会?” 赫连秋神色动容,更夹杂着不可思议。 他对于杨狱当然不是没有任何了解,深深知晓此人的力量强横非人,出剑之时全然没有与其硬撼的心思。 事实上,用剑者,哪有与人硬撼的? 然而,就在他这一剑刺穿罡风,点向其心口之时,似有一股异力陡升,生生将他的剑吸引过去。 与其狂暴的一拳正面相撞! 以至于吃了大亏,嘴角流出黑血来。 “如此凶猛?!” 被气浪迫退数步的三剑老叟怪叫着连连后退,余光扫过,铜山双凶的脸色也都为之大变。 “主上竟然落了下风?!” 铜山双凶倒吸一口凉气,有心上前助力,可却哪里能靠近? 两人交集的罡风如同世间最为锋利的刀阵,土石金铁都要被搅成齑粉,谁敢靠近? 铮铮铮! 一次碰撞之后,就是连绵不绝的金铁交击之声。 灰尘如浪,重重叠叠,纵横扩散之间,长街那头被圈起的数十匹上等好马都被惊的长嘶奔逃。 气浪中两人碰撞激烈,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罡气一震间,什么房屋、横梁、青石都被震得四分五裂。 顷刻之间,整座长街就毁了小半,荡起的烟尘如戏台上的帷幕高高扬起,蔚为壮观。 “这小子,这小子……” 眼见得两人的惊天碰撞,赵坤的心中止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武功强横者,他见过不少,他家祖师更是曾经与西府赵王论道的真言道人,然而,望着眼前这一幕,他心中还是升起震怖。 不是对其展现出来的武功震怖,而是惊于其不似人的惊人进步。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面之时,这小子武功也已不差,但还是有些照猫画虎的稚嫩与生涩,第二次再见,已有着惊人的蜕变,一手神箭射杀了武功不逊自己多少的段飞。 第三次见面,已是其震杀了萧战之后,而这一次,其居然又有着肉眼可见的进步。 无怪乎流言中这小子得了道果,这样的进步,若非亲眼得见,谁能相信? 可若说其得了道果,其所用却皆是武功…… “这是什么武功?擒龙功?控鹤手?摘星手?万川归流?!” 又一次碰撞后,赫连秋再也无法按耐,一口逆血喷将出去。 如他这样的武者,同样的亏哪里会吃第二次? 第一次被逼着硬撼咳血之后,他就吸取了教训,之后剑光挥洒,再不想与其硬撼。 然而让他惊怒,甚至惊悚的是。 无论他施展何种剑法,以什么角度刺之,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其一双拳头拦截,乳燕投林般送上门去,招招硬撼! 他练剑足有一甲子,哪怕是闭眼于夜幕中,都可刺中任何想刺之处,精准与力度拿捏早已到了巅峰。 何曾出现过无法控制自己剑法方向的时候? 轰! 气浪炸裂间,杨狱衣衫猎猎,长发后仰,身形却没有丝毫后退,反而再度大跨进! 左臂扬起,荡开繁密的剑光的同时,右手握住了腰间的绣春刀。 下一瞬, 铮! 青光如瀑逆起,刀光如龙怒吟。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乍闪的青光之下,已无人看得到杨狱的身影,目之所及,只有那一抹托着青光而生的刀罡之龙! 青光如瀑、真罡如海,刀光自其中出,犹如一条真龙腾渊,展露威严与凶戾。 正是杨狱以自己深厚的刀法基础,于这些日子里初悟出的‘青龙第一杀’,‘青龙腾渊’! “这是?” 眼见这一幕,观战的其余人只有震惊,而大老板心中却升起一抹古怪,这刀法怎么那么像…… ‘退!’ 再度咳血,赫连秋心中狂怒,却也生出了退意,再度一剑斩出,分化成漫天的剑影的同时,就要暴退。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子突然一僵。 “怎么可能?!” 他的瞳孔震颤,活像是见了鬼,就在他即将暴退之时,他掌中的长剑竟像是活了过来,生生将自己拽向了那如龙腾渊的可怖刀罡! 这一口他入门之时,师傅手把手带着自己打造,以心血浇灌,甲子里从不离身的宝剑。 居然叛离了自己?! 这一惊非小,哪怕如赫连秋这样的高手都没有预料。 一个剑客,会怀疑自己的掌中剑吗? 答案不言而喻。 不诚于剑者,必难悟上乘剑术,赫连秋不止一次的说过这句话,然而此时,他的心神都动摇了。 “异术?!” 赫连秋的心神狂跳,不甘的松手弃剑,全身的真罡吞吐,随其指掌所向,尽数喷薄。 逃不了,那就同归于尽! “龙渊剑毫无反应,以赫连秋的剑法,在其看来,居然连剑手都不是?!” 杨狱的五感何其之敏锐,哪怕是这样激烈的交锋中,也不妨碍他感应其他,包括赫连秋的神色变化,以及暴食之鼎中的动静。 遇到一尊剑术高手,他本也是有些见猎心喜的,可惜,赫连秋的剑术,似远远达不到龙渊剑仪式要求…… 那么…… 念头闪过的一瞬间,杨狱掌中长刀,也随之斩落,全然不将赫连秋那足可洞穿金铁的剑指放在眼中。 同归于尽? 嗤! 预想之中的碰撞未曾发生,绚烂的刀罡青光却是乍闪即灭。 当啷! 直至杨狱收刀归鞘,赫连秋的长剑也才将将落地,其剑指催发之剑芒也才落地,于青石地板上割裂出狰狞痕迹。 “呵……” 望着跌落地上的长剑,赫连秋似哭似笑,他的眼珠动了动,整颗头颅已然跌落泥泞中,直勾勾的望向大老板。 最后吐露的声音,方才在一众人震撼、惊骇、古怪、敬畏的眼神中响起: “上上大吉?”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5章 许你一枚道果如何?(第二更) 上上大吉…… 瞥了一眼地上血未凉的赫连秋,所有人皆打了个冷颤,这特么也叫上上大吉? 呼呼~ 倒灌的气流吹的众人衣衫鼓荡,灰尘被迅疾的气流卷向远处。 杨狱收刀归鞘,望着倒地的赫连秋,微微皱眉。 龙渊剑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小镇长街上一片死寂,有人心惊肉跳,有人目眦欲裂,更有人悄然后退,却独独无人发声。 “主上……” 铜山双凶身躯颤栗,想要怒吼着扑杀上去,可彻骨的寒意却好似将他们冻僵在了原地。 客栈中的一干酒客,无论来自何处,是否知晓七玄门,此时心中都打起了鼓,惴惴不安。 倒是谢七虽也有些惊异,却很快回过神来,无他,他早就料到这人不得好死了。 从他让大老板算卦开始…… “这……” 大老板也拧起了眉头,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不应该……” 他自然不在意赫连秋的死活,只是,他的卦,不该有错啊,这些日子,他于此道分明有着莫大的精进。 望着倒地的无头尸体,赵坤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复杂。 七玄门虽然已被朝廷打为叛逆,可其曾经也是龙渊道有数的大门派。 这赫连秋作为七玄门两大副门主之一,也曾是有名的江湖名宿,谁知就这般被人一刀枭首。 他倒不是可怜此人,而是想起了自己…… 反倒是秦姒的心思很单一,见得尘埃落定,就缓步上前,见杨狱身上无伤,方才松了口气,见礼。 杨狱正要回礼,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 “是了!” 大老板一拍大腿,似有些恍然大悟。 一众人纷纷侧目,谢七暗暗皱眉,他距离最近,当然听得到自家大老板的呢喃声。 他居然觉得,自己算的对…… “老夫算卦无有不准,卦象显示其大败其敌,此时想来,应当是‘大败于其敌手’?这样说来,此人的下场,完美与老夫的卦象吻合……” 大老板越想越觉得可能,掌中的铜板越转越快,末了,望向四周的一干酒客: “诸位可有谁想要老夫给算一卦的?分文不收,若有不准的话……没有不准!哪位想算的?” 算卦? 除却谢七,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偏移,望向了缓步而至的杨狱,皆按着刀剑缓步后退。 “三剑老叟、铜山双凶、独行刀乌正、独臂银剑陆光……都是六扇门缉凶榜上有名的凶人。” 目光扫过,一一念出众人的名字,杨狱冷笑: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这般多牛鬼蛇神都汇聚一窝来了,很好,很好……” 六扇门的缉凶榜,是极厚的,其上罗列着近几十年里犯禁的凶徒、邪人,每一个加入六扇门的捕头,第一件事就是要默记缉凶榜。 以杨狱的记忆力,自然早就熟记于心。 此时在场的几十人,足有三分之一榜上有名,尤其是投钱几个面目可憎的,更是记忆犹新。 呼! 杨狱目光所及,众人无不生出感应,被念出名字的更是脸色煞白,三剑老叟更是忍不住拔出双剑来。 “杨,杨爷。” 三剑老叟如临大敌,躬着身子,活像是炸了毛的狸猫: “咱虽然犯了事,可缉凶拿人是六扇门的职责,您也要来掺和一手吗?” 他虽然不知这位传言中的六扇门后起之秀为何穿着飞鱼服,但很显然,飞鱼服仅有锦衣卫可穿。 传言或许有误,此人只怕根本不是捕头,而是锦衣卫千户。 “不错!杨爷,缉凶拿人本也非您职司所在,何必要与我等为难?” “是极,是极!我等素来仰慕杨爷大名,对于您可是万般敬佩,没敢有丝毫得罪!” “之前嫂夫人在此,我等可是秋毫未犯,只是那赫连秋武功太高,我等不是对手,方才来不及援手……” “杨爷今日放我等一马,来日必将结草衔环以抱……” …… 有人开口,被杨狱点到名字的所有人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如临大敌,或退、或避、或闪,口中则不断说着各种恭维的话。 赫连秋的尸骨仍温,亲见了其人的惨状,绝无人想与其交手。 可又不敢率先逃跑,恭维、后退的同时,不住的打量着其余人,等有人绷不住率先有动作。 “说完了?” 杨狱驻足,按刀,环顾众人,语气沉凝: “你们说了这么多,有求饶的,有恭维,也有暗含威逼的,却独独没有一个说一句‘冤枉’……” 绣春刀拔出半寸,杨狱眸锋如刀: “看来,都死有余辜了!” 轰! 杨狱的话音未落,一众人已尽皆暴起,气鸣嘶吼声一时响彻云霄。 “并肩上,挑了他!” 三剑老叟发出一声厉喝,双剑齐齐一震,将身侧两人踢飞了出去,自己则足尖一点,极速暴退。 却哪里有丝毫想与之搏命的想法? 然而,他余光扫过,却发现之前叫嚣的厉害的,包括铜山双凶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爆发了内息、血气。 夺路而逃! 嗤! 刀光闪烁,犹如匹练。 杨狱只一步踏出,身后已有三颗头颅被气浪吹飞,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在这座小镇的废墟之上扩散开来。 “啊!” 一人退无可退,咆哮着迎击,被一刀斩碎兵刃手臂。 枭首。 “与之拼了!” 一人怒目圆睁,狂吼着挥舞铜锤,却被连同流星锤一并被砸进了地面。 身死。 “杨爷,饶……” 一人被骇破了胆子,却仍比不过绚烂刀光,被斩断脖颈,血撒当场。 嗤嗤嗤~ 杨狱足踏连环,随风而动,身形数次闪烁,已斩十人首级,血腥气大作间,三剑老叟已终于暴起。 “欺人太甚!” 这侏儒凶相毕露,眼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彻底催发了血气,双剑震起,欲要搏命。 砰! 然而,刀剑相交的瞬间,他的双眼已被血色染红,无可形容的巨力倒灌之下,甚至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已是气绝身亡。 “杨狱!你胜之不武,以大欺小!” 铜山双凶面色狰狞,暴退闪避,可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杨狱,逃不过百丈,已被匹练也似的刀光斩成四截。 “啊!” “饶命!” 眼见得武功最高的几人都被轻松斩杀,正自逃遁的几人全都被吓破了胆子,一个个汗出如浆,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稳。 当啷~ 杨狱收刀归鞘,瞥了几人一眼。 几人身躯一颤,忙抛下了刀剑,跌跪在地,望着一地残尸断臂,脸色惨白。 到此时方知什么叫,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差的名号。 “没有念到你们名字,跑个什么?” 杨狱微微摇头: “杨某缉拿者皆为作奸犯科之辈,尔等不在榜上,岂会乱杀?不过,你们几个似乎有些心虚……” “冤,冤枉啊!” 那几人听到前半句,吓丢的魂才回魂,听到后半句,心肝都是一颤,忙不迭的否认,摆手。 他们几个距离三剑老叟等人太近,眼见杨狱持刀而来,下意识得救跑了,此时知晓原因,悔的肠子都青了。 “回去镇子,等待盘查。” 随口说了一句,不再看几人,杨狱回身小镇。 他这一番杀戮,用时不过片刻,百多丈外的一众武林人士也都有逃跑的。 但被其目光一扫,也全都触电也似颤了一下,下意识的丢掉了刀剑,尤其是那几个偷跑的,更是脸色煞白。 “呼!” 被杨狱煞气未散的眼神扫过,哪怕明知他不会对自己出手,赵坤都不由的一颤,差点拔剑出鞘。 他都是如此,其余人就不必说了。 见得杨狱回来,一个个鹌鹑似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那几个偷跑的更是呼吸一滞。 不过见杨狱好似全不在乎他们的气流,方才悄然离的远了些,才自觉稍稍安全些。 “杨大人真真是威风,霸气。” 大老板神色如常,见得杨狱不由的抚掌而叹,眼神越发的亮了。 谢七则是全身绷紧,如遇猛兽般受惊不小,哪怕这位似乎没有恶意,可还是止不住心头压抑。 “大老板不在木林府发财,怎么有闲心跑到德阳府来给人算命?” 杨狱不咸不淡的说着。 来到此间的第一时间,他就催动通幽欲窥其命数,果然,其也如徐文纪、聂文洞一般身怀异宝。 以他通幽如今的层级,却是无法窥见。 不过,即便看不到,他也不敢小瞧这老胖子,因为哪怕是此时的他,都无法在其身上察觉到丝毫异样。 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世道,莫说积累万贯家私,即便是活下去,都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而根据他翻阅的一些卷宗来看,这位的生意,可不局限于青州、整个龙渊道,乃至于附近三道九州都有着他的买卖。 “实不相瞒,老夫此番,是为你而来。” 大老板微微一笑,坦然相告。 自得知萧战被杀,他就惊觉,自己只怕错过了投资面前之人最好的时机,不过,为时未晚。 “为我而来?” 杨狱挑眉欲言,秦姒却提前一步开口了: “以杨兄如今的武功、地位,什么也不缺,大老板再想当一回散财童子,只怕也不容易了。” “万事万物皆有价码,老夫做了这般久的声音,心中岂能没有衡量?” 大老板瞧出秦姒心中的忌惮,却也不以为意: “我做生意,从来不占人便宜。如今的杨大人奇货可居,要做买卖,自然就要舍得本钱。” 杨狱轻按秦姒肩头,示意她自己知晓轻重,才望向大老板,眼神中带着探究:“说来听听。” 秦姒略有些担忧,却还是顺从点头。 “杨千户果非凡人。” 见他没有拒绝,大老板环顾四周,声音压低,只几人可闻听: “许你一枚道果,如何?”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6章 山是什么山?(第一更) 道果? 杨狱的眸光微动,其余几人也皆有些惊诧。 “大老板!” 谢七更是下意识扫向四周,眼见一干武林人士距离都不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道果?” 赵坤差点看向秦姒,好在反应极快,压住冲动望向大老板,语气中有些惊疑不定: “你是神通者?” 身怀道果者,历朝历代都受到武人的排斥与敌视,因此,绝大多数的神通者,都会隐藏自己,尽可能的和光同尘。 上下三千年,因道果产生的厮杀不知几多,虽然理论上道果是无法被抢夺和继承的。 可总有人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是以,对于大老板自泄底牌的动机,他有些怀疑。 怀疑这老胖子怕是知道了什么…… 大老板微微一笑: “谁不是?哦,你不是。” “……” 赵坤一口闷血差点喷出来,但旋即反应过来,看向了杨狱:“你,你也是?” 杨狱不置可否。 大老板已好整以暇的看向杨狱、秦姒,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两位,换个地方聊,如何?” 秦姒微微皱眉,看向杨狱,见其点头,方才应下。 随即,在一众武林人士如蒙大赦的目光之中,几人离去,只有那几个惊魂未定的武林人士两两相顾,不敢离开。 有钱不一定能让鬼推磨,但必然会有着莫大的便利。 在这一座废弃了有些时候的小镇,大老板也有着一处庄园,虽然占地不大,可其中的各类设施也是应有尽有。 “泉眼?” 望着面前几眼不住涌水的泉眼,杨狱吃惊非小。 两年大旱,德阳府的各路水眼都干涸了,再无之前千川环绕的盛景,但大老板这处庄园中,却有着九处泉眼。 “大旱两年有余,德阳府地表几乎无水可用,但地下水脉,却并非消失,而是遭人肆意破坏,修补之后,此方泉眼自然复涌。” 大老板一摆手,自有人搬来桌椅、酒菜,招呼两人坐下,赵坤自然不在此间,被请到了偏院生闷气。 “肆意破坏?” 杨狱皱眉。 “湖中无水,江河断流,这或许是因常年无雨,可再大的灾旱也影响不到地下水脉,因为德阳府下,有这一条龙渊道最大的水脉,汇聚三州水脉于一身。” 大老板自倒一杯酒水,微微一笑: “之前你问我为何来此,事实上,是徐大人请我来开凿水脉,算算时间,第一批的七百八十口水井应该已然打出来了。” “原来徐老大人所说之人,就是你。” 杨狱了然。 德阳府水脉遭人破坏他早就知道,以德阳府的底蕴,若无人干涉,大旱不至于如此到了如今的地步。 徐文纪坐镇德阳府,清洗吏治,安抚灾民之外,最为重要的,是看顾水脉不让人二次破坏。 “凭此,可请杨大人饮一杯水酒吗?” 大老板轻笑举杯。 “若真是如此,莫说一杯,七百杯杨某也得喝了。” 杨狱正色,落座,轻轻一嗅,饮尽杯中酒。 秦姒随之也喝了一杯酒。 谢七立于一旁伺候,见三人杯空则倒酒,一言不发,只是以余光打量杨狱两人。 大老板除却卜卦不靠谱之外,其余事情上几乎没有过错漏,他认为这两人是神通者,那就必然是了。 “大灾大旱之年,不好铺张,两位不要嫌弃酒菜寒酸就好。” 大老板始终带着笑容,不似假笑,让人望之心生好感。 “大老板有话直说吧。” 杨狱放下酒杯。 这世上,但凡出头者,无不有着过人之处,或是人脉、或是天赋背景、名师传承。 他几样都不占,快速出头被人猜疑那是自然。 事实上,猜测他身怀神通的不在少数,丘斩鱼明里暗里都试探了好些次了。 多一个大老板也不稀奇,但他自己自然不会承认。 你猜任你猜,承认算我输。 “杨大人快人快语。” 大老板喝了杯酒润了润喉咙,方才道: “不知两位可听说过数百年前,一位名唤三笑散人的有道真修?” “三笑散人?” 秦姒眸光微动:“潮汐论?” 杨狱也点点头,表示听闻过,心中则在思量面前这位的目的。 “不错,正是潮汐论。” 大老板抚掌而笑,望着两人,道: “这位三笑散人,可谓奇人,无人知晓其来历,甚至认识他的人不多,生前几可算是籍籍无名,但其死后,名声却越来越大……” “因为潮汐论?” 杨狱开口了。 “潮起三千年,天地即将迎来大变!这个说法,在天下诸国、诸世家门派中流传甚广,只是不为寻常人所知罢了。” 大老板的眸光很亮,缓缓说着。 他明显对三笑散人知之甚深,有些东西杨狱在六扇门、锦衣卫的案牍室中都不曾见过,但他却信手拈来。 不但说出了三笑散人留于各处古迹中的流言,更对于潮汐论的各种解释知之甚详。 “潮汐论,杨某也看过。只是天地大变的说法,到底是他一家之言,恐怕未必就有着证据吧?” 杨狱不动声色的试探,他总觉得面前之人心思深沉,抱有极深的忌惮。 “老夫少年时也与杨大人一般心思,只觉这三笑散人与其他野道一般,言辞空泛而无证据,直到……” 大老板深深的望了一眼杨狱,心知此人对于自己的戒备很深,却也不甚在意,缓缓道: “两位看过潮汐论,但想必没有看过下册吧?” “潮汐论还有下册?” 这下,杨狱也有些惊讶了。 哪怕是徐文纪口中,他也并未听说过这潮汐论还有下册。 “潮汐论的上册,是三笑散人整理出来的潮汐论,而下册,则是他预测中,天变的征兆。 两位没有看过并不奇怪,事实上,这潮汐论的下册,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 大老板微有得色,分享秘密,是拉进彼此关系的最好方式。 “原来如此。” 杨狱心中将信将疑。 “其中许多征兆其实说也无意义,可有一个征兆,杨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大老板微笑: “幽灵山庄!” “这和幽灵山庄有什么关系?” 杨狱口风不漏。 这老胖子说得越多,他心中反而越发的忌惮,很明显,这胖子把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 “杨大人还是信不过老夫啊。” 大老板微微一叹,道: “潮汐论下册中曾有提及,天地大变的征兆有三,其中之一,就是传说中‘天界’‘佛界’‘仙界’的再度出现……” “传说难免夸大,这世上未必真有所谓的天界吧?” 秦姒有些皱眉。 即便她也身怀道果,可对于传说中的仙界还是存疑的。 依着传说中所言,仙界之大,亿万万倍于人界,如此巨大的世界若是真个存在,怎么可能说个消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即便毁灭了,难不成连点滴遗迹也没有? “自然是有的,只是,以老夫看来,所谓的‘天界’‘佛界’‘仙界’‘幽冥界’其实只是一个世界,三笑散人称之为‘天海界’。” 大老板看着杨狱,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杨大人亲历的幽灵山庄,事实上老夫也去过,若所料不差,那其中的产物……” “天海界。” 杨狱心中微沉,这是他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其实,老夫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奇异之地。那是一个夏天,离家访道的我,迷失了方向,又累又渴,昏昏沉沉睡去……” 眼见杨狱仍有戒备,大老板微微皱眉,说出自己的经历。 听着他的声音,在座的两人与谢七心思各异,却皆是静静听着,谢七知晓他要说什么,但自然不会打岔。 最初,杨狱与秦姒般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少年人寻仙访道的典故,这样的故事,道藏佛经中不知多少。 可听着听着,杨狱心中就有些动容了。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杨狱咀嚼着大老板口中诵念的道歌,用尽了莫大的气力,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沸腾没有人前失态。 这首道歌,他自然是听过的。 只是并非是在此世,而是在前世…… “杨大人听过这首道歌?” 大老板有些诧异。 杨狱平复心境,摇摇头,问道:“敢问大老板,可知你所乱入的那座山,那道观,可有什么名字?” “名字?” 大老板眉头紧锁,片刻后还是摇摇头:“那时只顾着追逐那歌声而去,路上所见着实没有留意,多年来,深以为憾……” 他叹了口气,少见的流露出惆怅、遗憾。 “可惜了。” 杨狱也有些遗憾。 秦姒察觉到什么,却也没说什么。 “那必是一座仙山,时至如今,老夫也难以忘却……我循着那歌声走进坍塌破旧的道观中,寻到了一张祭台。 那祭坛似是经历了久远的岁月洗礼,几近坍塌,可祭台上的东西,却没有丝毫的老旧……” 说到此处,不止大老板情绪有着起伏,杨狱也不自觉的挺直,让秦姒越发的有些疑惑。 ‘怎么杨兄的反应……’ “望着那祭台,一个声音在我的心中响起,祭台上的东西,我只能选择一个。” 大老板陷入回忆,神情不由的变化,他喃喃道: “我仔细看着,那是一个木质的樵夫雕像,一个石刻的猴子抓耳挠腮像,一个面目凶恶的恶鬼铜像……” “选猴子!” 杨狱几乎就叫出了声音,好在他对于身体的把控能力已细致入微,心中狂狼翻滚,面色却没有变化。 只有距离他最近的秦姒发现了什么,却也没有声张,反而故意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祭台上的东西,应该都是道果?” “当时我哪知道什么道果?现在想来,应当都是道果了……” 见两人都来了兴趣,大老板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每每思及深入宝山却不能将其搬走,就又是一阵抓心挠肝的懊悔。 “你选择了什么?” 杨狱忍不住开口打断。 “呵呵。” 闻言,大老板笑了,颇有些自得的味道: “那时我虽然年幼,但家中到底有从商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越是宝贵的东西,其材质就越好……” “所以呢?” 杨狱又问。 “到底选择了什么,就不好说给两位了,不过嘛。” 对于自己的选择,大老板讳莫如深,这自然不能说于其他听: “不过,那第一眼看到的什么木樵夫,石猴,铜恶神,自然是首先就被老夫排除掉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7章 敢为老天开眼!(第二更) “……” 到底选了什么,大老板没说,但杨狱却不由的揉捏起了太阳穴,心中波澜翻滚,几乎有当场给他一拳的冲动。 可转念一想,他所去的山未必就是自己猜测的那一座,即便是,那也是人自己的选择。 也未见得就选错了。 只是…… “风华内敛、神物自晦。以凡人的价值去衡量道果却是不可取,大老板或许会后悔也不一定。” 杨狱难得的多说了一句。 “后悔?” 大老板哑然一笑: “我怎会后悔?” 杨狱不言,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他此时自信的神情记在了心里。 秦姒听完了他的话,方才道: “大老板是想邀我们再去一遭那座仙山?” “不错。” 大老板点点头: “我自问选择不会差,可那座仙山之中宝物必然极多,不止一张祭台。老夫吐露隐秘,并邀请二位同去,可见诚意了吧?” 他很诚恳。 做生意从来是见自己的诚意,才可得对方信任,这一点,他自然懂。 “此话,只怕是空话吧?” 秦姒猜测: “只怕出得此山后的这么多年,大老板都未曾再寻找到其中门径吧?” “不错。数十年过去了,老夫再未见过那座仙山,只是,它迟早还会出现的。” 大老板点头承认,这一点也瞒不过其他人: “潮汐论中有言,随着潮起的加剧,传说中的‘天海界’迟早会重现世间,出现过的古迹,只会出现的越发频繁。” “关于‘天海界’大老板知道多少?” 这时,杨狱才平复了心中的波澜,恢复了冷静。 亲自经历过幽灵山庄,大老板的这番说辞,他倒是信了几分的。 毕竟,根据六扇门的记录,幽灵山庄也是九十年前才出现的,每隔三十年才会出现一次,这本身就超乎常人的认知了。 更不要说,他可是亲自去过一次天海界了。 “杨大人这是信我了?” 大老板笑容越发灿烂。 他这番说辞并非每个人都信的,毕竟若非他自己亲身经历,对那潮汐论也是有几分怀疑的。 “天海界到底是什么所在,没人知晓,毕竟三笑散人也只是从古迹中推敲出的名字,仙界什么的,终归太远了。” 大老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卷,放在桌子上,推向杨狱: “杨大人若是有兴趣,不妨自己看一看?” 呼! 变化,也就在此时生出。 自来到此间就不曾闭合的心眼突然窥见了一抹淡薄的雾气,随着那书卷飘向了自己所在。 这是神通发动了? 而要达成,需要自己接受这册子? 难怪这大老板在许多人的口中都大方的不成样子,这分明是另有所图。 只是这是什么神通,接下又有什么后果? 杨狱微微眯眼,心中泛着思量,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但自然也不会以身试法。 不动声色推了回去,拒绝道: “不必了,这情报想必大老板也得来不易,杨某岂能占人如此大的便宜?” “区区情报算得什么?” 大老板笑着又推了过去。 “还是算了。” 杨狱不接。 一者要送,一者执意不受,这一幕在谢七眼中就显得很诡异,大老板很喜欢送人财物交好他人,这他是知道的。 但如此执拗的想要送人东西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 “罢了。” 几番推辞之后,大老板不无可惜的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秦姒,后者抿嘴一笑,摇头拒绝。 “两位对我防备如此之深,却又为何?” “不过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杨狱端起酒杯,道: “承蒙款待,杨某这里谢过,下次若有缘再会,必做东回请大老板。” 言罢,起身告辞。 他走的果决,大老板没奈何,也只得目送他远去。 “呵!” 眼见两人离去,大老板突的笑了。 “您这是?” 送人回来的谢七见到他的笑容,心里打了个突:“什么事如此高兴?” “这位杨千户为人谨慎,可惜到底太年轻。他不想受老夫恩惠,可却不想想,我那被打翻的酒楼……” 大老板说着,突然察觉不对,看向谢七。 后者面色僵硬,额头见汗,却还是自怀里掏出了一张足有三百两的金票来: “他非要给……” “……” 大老板眼皮跳了跳,笑容僵住了: “他给,你就要了?” “他给,你就要?!” 大老板狠拍大腿,气的跺脚,点指着冷峻剑客的手都在发颤: “老七啊老七!你跟着咱这么久了,怎么还看得到这点银子?这年头什么最珍贵,人情最贵!” 谢七战战兢兢,有口难言。 那位杨千户硬塞过来,他怎能拒绝,怎么敢拒绝? “罢了,罢了。” 跳脚骂了好一会,大老板才坐下,连喝了几杯酒才压下心中的郁闷。 他也没想到施恩于人也这般难,这不由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迫切明显了? ‘这天杀的‘施恩图报’……’ 大老板喝着闷酒。 见他没那么生气了,谢七才擦了擦冷汗,靠近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 大老板冷静下来,两次被拒绝,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凭借着简单的手段想要施恩于神通者,只怕不可能。 是以,沉吟片刻后,他说出一句让谢七发懵的话来: “传出翎鹰,通知各个商会的主事人,调运钱粮来德阳,以那杨狱的名义,赈灾!” “……为,为什么?” 谢七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但也不敢违拗老板的意思,只得点头应下: “属下这就去安排,只是,需要调运多少钱粮来?” “嗯……” 大老板起身踱步,沉吟片刻后,一咬牙: “调运三百万两的份额来!” “三,三百万两?!” 谢七倒吸一口凉气。 “去!” 大老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任其自去,自己则不住的院子里踱着步子,难掩心中烦躁。 做个善人并不容易,做一个施恩图报的善人就更不容易了。 “这天杀的‘仪式’……” 以手抚额,好半晌,大老板才发泄了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重又坐下,一伸手,却又抛下了铜板来。 无人可见的细微处,丝丝缕缕的雾气随着铜板的跳动而不住翻滚着。 “你虽屡次拒绝了老夫的好意,但好歹人品还不差的份上,就勉为其难为你算上一卦吧!” 随手拨弄着铜板,他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我辈中人,气运鼎盛,这卦象显示,他此行必是无往不利,遇难成祥,不算上上大吉,却也是上好的卦象……” …… …… “这位大老板,不是个大方的人、” 出得庄园,秦姒方才开口: “若他真个仗义疏财,也成不了如今这样富甲一方的大商贾。” “他的所作所为,应当与其道果,神通有关。” 杨狱点头。 若非他的心眼察觉到了神通施展的雾气,心系天海界的他,只怕就要接下那一册情报了。 虽然没有嗅到恶意,但落入他人的节奏中,那自非他所愿。 “杨兄晓得就好。” 秦姒轻笑一声,询问起之前的事来:“那大老板所说的仙山,莫非杨兄也去过?” “这倒没有。不过,那座仙山非同小可,假设有机会,咱们不妨与之同去。” 杨狱说道。 直至此时,他对于大老板口中那座仙山的兴趣仍是不减反增,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想要去验证。 “听了他的话,小妹心中实有些不太平静。依着他话中的意思,那些蕴含道果的‘古迹’越来越频繁的出现的话,天下只怕就此多事了。” 秦姒微微一叹。 她身怀道果,自然知晓神通者的可怖,事实上,过去三千年里,足有数朝是因神通者的争斗而覆灭。 而那还仅仅是几个神通者的争斗,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天下处处皆有神通者现世的话,将会造成多么惊天动地的变故来。 “未来如何谁能料准?” 杨狱按住腰间长刀,笑了笑: “事有不平,掌中有刀!怕得什么?” 人非一成不变,岁月与武功皆可改易魂灵。 食材炼化所得到的,不止是其上的武功,更有诸多武道先贤的精神、意志。 这些意志、精神或许不及武功来的立竿见影,但对于一个武者的心神洗涤,却是难以想象的。 一晃数年,他早非当年几乎饿死街头,只能祈求老天开眼的流民乞儿了。 掌中有刀,敢为老天开眼! “杨兄越发威武了。” 秦姒轻笑,也有惊叹。 比起初见之时,如今的杨兄,越发纯粹,也越发的像是一座高山,身处其阴影下,似乎也不坏? 一路攀谈,两人再回到小镇里。 步灵虚率领的六扇门一众捕头也都赶到了,正在盘问那些没敢离开的武林人士,见得杨狱,无分敌我,皆是身躯一颤。 这一地残尸,不止这些武林人士心惊,六扇门的一众捕头也瞧的心惊肉跳。 死在这位手下,可真没几个能留有全尸的…… “大人。” 步灵虚态度恭敬了许多,虽仍冷淡,敌意却减少了不少,他奉上书信,道: “猿鸣谷出事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8章 君子之交,一将功成!(第三更) 猿鸣谷,的确出事了。 不过…… “自寻死路,怪得谁来?” 扫了一眼信件,杨狱心中稍安。 猿鸣谷这些天,始终就不太平。 因着魔魅赶来的大群武林人士,也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纷纷来到了猿鸣谷,虽忌惮于锦衣卫的名头没敢硬闯,摩擦却着实是有的。 后来祁罡不耐烦了,直接开门将一拨人放进去,不出意外的是,果然出了意外。 几十人全死了。 之后跑来要说法的惹恼了祁罡,又被打死了几十个…… “或许是巧合,或许有人刻意为之,被祁指挥使打死的人里,有一个还颇有背景。或许会生出些事端来……” 步灵虚微微摇头,却也不甚在意。 这一点从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或许有些事端’就可以看出,他对于江湖武人的态度,也是瞧不起居多。 比背景,锦衣卫能输? 见步灵虚说的随意,秦姒提醒了一句: “青州的武林因着当年那一劫,其实已然很是凋零,几十年也没缓过气来,也就比隔壁云州好些。但也还是有些高手的。” “嗯?” 她一开口,步灵虚才惊觉杨狱背后还跟着个人,这一看去,就觉眼前一亮。 虽是不施粉黛的男装打扮,可却仍是极美,让人看一眼,就有些转不动眼神。 好在他知晓轻重,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回应道: “龙渊道三州的武林势力,以白州最为强横,青州次之,云州更次之。不过,因当年徐老大人肃清云州,大批的高手北逃青州……” 步灵虚以尽量简短的话说着三州的武林势力。 当年朝廷伐山破庙,以青州受灾最为严重,境内武林几乎被清洗一空,而云州更惨,被徐文纪一番治理,几乎收不了门人子弟。 独有白州,因多出贵妃,虽也清洗,但受损最轻。 杨狱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青州武林十分之凋零,白龙轩、南岭剑派虽称之为大派,却也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不过当年伐山破庙留下的漏网之鱼,极为厉害。” 步灵虚顿了顿,道: “青州武林,首推当年玉龙观的余孽‘林道人’,他是真言道人关门弟子,武功之高只在魏大将军之下。 其次,则是寒水老叟,此人当年躲过清洗,不知所踪,再次之,就是被祁指挥使所杀之人的师叔祖,镇三山,云杰与怜生教圣女余灵仙。” “林道人,寒水老叟,云杰,余灵仙……” 杨狱咀嚼着这几人的名字。 青州七府,百二县,人口亿万,习武者何其之多,然而武林却凋零至此,数十年积累,称得上顶尖高手的不过四人而已。 而这,还包括了早就行踪缥缈的玉龙观林道人…… “林道人……” 秦姒心被触动一下。 “此处这些人,就交由步大人了。” 杨狱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咳一声,找来两匹马,与秦姒一前一后离开了小镇。 “林道人,是祖师幼徒,算是我师叔祖,他少年时天赋就是关内最好,被祖师视为衣钵传承。 是他收养自饥民中收养了我,待我很好……” 秦姒轻声说着: “前些年,他与魏正先交手后,被龙渊卫四大统领寻上门,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她的神情有些黯淡。 “没有音讯,才是最好的消息。” 杨狱正待劝慰,落后两人不少的赵坤也赶着车追来。 “杨兄不必劝慰,江湖儿女,哪有看不开生死的?” 秦姒展颜一笑,又自一抱拳: “杨兄此去小心些,小妹有些事要去德阳府,不能同行了。” 说着,已下了马。 “这是一些盘缠,丹药,路上或许用得着。” 杨狱下马相送。 “这枚玉佩是观内传下来的,可短暂容纳一道‘神通’之力,留着有备无患。” 秦姒接过东西,将早准备好的玉佩送上。 也不待他拒绝,摆手上了马车。 杨狱立了许久,目送马车远去,心中也有涟漪泛起。 …… “这小子,已非池中之物了。” 驱车赶马的赵坤回望其消失的背影,微微有些感叹。 或许因时间短暂,他此时只是锦衣卫千户,可以其武功、手段,未来的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要知道,神通者往往武道天赋一般,武道天赋极好者,就更难获得道果认同。 而杨狱,其武功天赋绝顶,更身怀道果,有朝一日成为武圣,也未必不成。 秦姒放下车帘: “这回,可莫走错路了。” “怎还会走错路?” 赵坤瞪眼,见车里没回音,微微有些犹豫,还是道: “其实,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地位,若能劝动,有我等这些年积攒的家底相助,未必不能走那争龙之路……” “师叔,你这辈子,不要说知己,便是连朋友也没几个吧?” 秦姒攥着装着丹药银钱的袋子,说道: “若是师祖还活着,只怕也不愿你如此……” “你!” 赵坤一怔,旋即有些恼羞成怒,狠狠一鞭子抽的马匹长嘶:“老夫看,你分明是对那小子动了心!” “随你怎么说。” 秦姒懒得理会他了。 “你就是不想拉那小子造反!可有道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张家坐了天下四百多年,天下人早就不欠他张元烛了! 依着如今天下的局势,跟着朝廷才只有死路一条!” 赵坤怒气冲冲,又有些无力。 “即便是,又如何呢?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视我为友,秦姒自视他为友,怎能忍心拉他入泥潭呢? 至于其他的……” 说到此处,秦姒语气一顿,才道: “道可成,那便成,不可成,那便不成!” …… …… 伴随着一只只翎鹰破空,魔魅出世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几乎传遍了青州。 呼呼~ 一只翎鹰飞出德阳府,落于群山之中,几个盘旋之后,落入一座坐落于山巅的门派后院。 “我儿!” 一把捏碎了信筏,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低吼一声,神色狰狞。 顾不上翎鹰讨食,他足下发力,很快进了后山,匆匆来到一处幽静的密室之前。 唰! 似有霹雳闪过,幽暗的内室有着瞬间的明亮。 蒲团上,坐着一个老者,其身长八尺开外,弓背、宽肋、方头大耳,体魄强健不见丝毫老态。 更看不出其人已年近九十,血气旺盛如烘炉,整座内室的石壁都被炙烤的滚烫。 “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一摆手,石室就自洞开。 门外的大汉躬身跪倒,悲愤道:“师傅,我儿死了!那祁罡想要独占魔魅……” 呼! 似有气浪翻滚,老者双眸大张,形若狂狮: “你说什么?” “我儿死……” 那大汉刚说了半句,就被蛮横打断: “下一句!” “那祁罡想要独占魔魅……” “魔魅?!” 老者长身而起,一伸手已将那大汉抓在身前,俯身厉喝: “有魔魅出世,为何不通知我?!” “师,师……” 那大汉色变。 “休要说什么废话!那魔魅身在何处?” “德,德阳府,猿鸣谷!” 砰! 话音未落,那大汉已被狠狠掼在地上,只听气流呼啸,那老者已不见了身影,只有音波回荡: “带上门内精锐子弟,速速赶来,不得有误!” …… …… 扑棱棱~ 一只翎鹰飞进府宅,落入湖中亭,聂文洞轻抬的手臂上。 “挺热闹,却还不够热闹。” 随手毁了密信,聂文洞面有微笑,唤来了远处伺候的下人,吩咐了几句,也就自起了身。 行至前院。 前院的戒备森严,并没有因为杨狱的离去而减弱,甚至还在加强,除却风虎云龙之外,还有着不少高手埋伏暗处。 神臂弩也被他调来不少。 圆觉老僧更是日夜不挪步的守在法坛之前,诵经参禅。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吹去面前的灰尘,圆觉缓缓睁眼,看向聂文洞: “聂大人又要启动法坛?” 这些日子里,聂文洞一日平均要催使三四次法坛,只是雾气朦胧中,他也看不出前者到底在做什么。 甚至连丝毫的异样也察觉不出,更猜不出他的神通是什么。 “有劳大师费心看顾了。” 聂文洞微微点头,就自走进法坛之中。 随着一次次的动用,七座法坛都没了原本的颜色,不管材质为何,此时都泛起了青黑之色。 “阿弥陀佛。” 圆觉老僧双手合十,望向法坛。 随着聂文洞再度取出那像极了他自己的神像供上,熟悉的雾气再起,只是比起之前都不同,雾气开始扩散。 圆觉微微皱眉,却还是没有闪避,任由雾气笼罩自己,诵念佛号的同时,也望向了法坛之中。 雾气开始扩散,法坛内的景象,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到聂文洞立于法坛之上,衣衫无风而动,猎猎作响,他口中诵念有词,未多时,突然一伸手。 呼! 雾气逆流向其手掌之处,未多时,居然显化出一片模糊不清的画面来,似还有着人影在其中涌动。 “这是?” 圆觉心中一惊,聂文洞却已察觉,念头一动,雾气已再度变得浓郁起来。 “呼!” 聂文洞轻轻一吹,他身前的景象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幽沉无有多少光亮的地宫,但借着微弱的光芒,依稀可见阴暗中狰狞的黑影,以及那干涸的血泊。 “呜呜~” 悲戚之声随之响起,自黑暗的地宫涌动,更好似沿着未知的轨迹,在法坛之中响起。 呜咽凄凉。 “唉。” 聂文洞伸出手去,好似透过了黑雾去到了地宫之中。 他似乎想要抚摸什么,可随着那悲戚呜咽声变得高亢,还是缩回了手。 “呜呜~” 随手抹去了身前的薄雾,聂文洞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旋即就被冷硬所覆盖。 “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89章 黑衣无目僧(第一更) 三川贯穿,滋养万顷良田,群山绵延,其中更多灵秀。 这本该是一处人流汇聚的善地。 事实上,原本也是如此,依着群山、三条大江、万顷良田,此间坐落着九座繁华城镇,数百万人以此为生。 可惜…… 朝阳不过初升,天地间却已有燥热。 这,可已进深秋了。 “吁!” 杨狱勒马而停,自光秃秃的山丘之上遥遥望去。 黄沙漫天不见丝毫绿意,曾经川流不息的大河,已只剩深深的沟壑,或许某些地段还有点滴水洼,可绝大部分已然龟裂。 更远处的绵延群山,也没有半分青山秀丽,黑乎乎的一片,让人望之心生压力。 这本没有什么,因此此时的德阳府,大多处地方都是如此。 可在杨狱的眼中,却非如此。 遥遥望见猿鸣谷之时,杨狱心中突然萌生冲动,催使了通幽,未去观人,而是望向了那处绵延的山脉。 神通有层级,通幽之能,不止于观人,只是他的层级太低,仅仅停留在见众生的浅层而已。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仅能观人,极力催发之下,不吝惜魂灵负荷的情况下,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正如此时,他极目眺望之下,隐隐间,又看到了通幽入魂之时曾窥见的那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这些气息来自天空、来自大地、来自群山、来自平原、来自泥土沙石、来自枯木蚊虫…… 丝丝缕缕的汇聚,充塞着入目所及的整个天地。 这一幕蔚为壮观,无可量计的气息纵横交织着,杨狱凝神窥望,他猜测这些气息必然蕴含着什么,可他却无从捉摸。 好在他的心思也不在此,念动之间,望向了猿鸣谷所在的方向。 轰~ 刹那间,耳畔似有雷龙滚走,隆隆之音不住响彻。 杨狱强忍着自魂灵传递而来的困倦感,再度观望,却只见远处青黑一片,乌压压的黑气如夜幕坍塌下来,不住翻滚。 更似是被触动了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更是以极为凶戾的姿态罩向自己。 莫可形容的压抑在他心中涌动翻滚。 “黑云压顶,大凶之兆!” 猛然退出通幽状态,杨狱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一片濡湿,刺骨的寒意不知从何而来,却迟迟不去。 让他心中都升起阵阵悸动。 危险! 极度危险! 滚滚黑煞遮盖头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一瞬间,杨狱已知晓了自己来对了地方。 那猿鸣谷居然不是故布疑阵,而是真的有鬼…… “大灾源头真在猿鸣谷……” 杨狱长出一口气,神情凝重: “看来,它真的要出世了。” 德阳大旱,被人为的封锁了消息长达两年,这无不说明背后之人势力庞大且心思缜密。 是以,在六扇门卷宗中发现猿鸣谷的消息时,他并不相信,只当有人在故布疑阵,如今发现并没有。 问题就越发严重了。 背后之人之所以放出猿鸣谷的消息,只怕是因为其中的尸魁,即将出世了…… “嗯?” 突然,杨狱拨转马头,就见得小小远处黑影晃动,定睛一瞧,却是个面有菜色,瘦的皮包骨头的和尚。 “这和尚……” 杨狱目露古怪,催马下得山来,龙马矫健,翻山越岭如平地,未多时,已靠到那和尚百丈之内。 “杨,杨施主!” 那和尚早就停下脚步,眼见有人策马而来面有欢喜,待得看到面容,突的身子一僵,破烂的袖袍遮住脸,偏转头。 “小和尚,你这是闹哪般?” 杨狱翻身下马,疾步走近,这面有菜色的和尚,却不正是戒色? 青州府一别,这和尚说是要来德阳府赈灾,杨狱到府城的时候还特意打听过这和尚的行踪,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杨施主……” 戒色双手合十,脸色有些羞惭。 他此时着实太狼狈,在骑乘龙马,锦衣加身的故人面前,饶是他,也有些尴尬。 “你这是?” 杨狱神色古怪,未等询问,就听得这和尚腹中作响,哑然一笑,递过去些微干粮与水。 “小僧……” 没有拒绝,这和尚显然饿的紧了,三下五除二就将干粮与水一扫而空,吃罢,才长舒一口气。 脸上有了颜色。 “赈灾赈成你这模样,也是少见。” 杨狱摇头,却也猜到一些。 这和尚武功不差,也是三关中人,一身佛门武学也算扎实,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显然是别有隐情。 “唉……” 闻言,和尚叹气,连道不易,面色惨然。 他幼年出家,二十岁前都在寺庙修行,哪怕是在青州府赈济了半年,可一到德阳府,还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几乎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地狱。 “惨啊,惨啊……” 戒色说着,眼圈都有些发红,心情波动极大。 似乎好些天没见到人,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说着自己这半年里的所见所闻,神色黯淡不已。 “天灾人祸,最为残酷。” 听得他说,杨狱的心情也有些压抑,好在他这些日子见得多了,承受力好了许多,问他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僧陆路到木林府,买了一船的粮食,又带足了清水,可足足走了十多天,都未见几个活人……” 戒色叹气,说起自己的遭遇。 后来,他还是在一处河沟里遇到了一伙灾民,施舍粮食与水,也为他们讲述经义,顺道传播佛法。 “最初,还好,直到干粮渐渐耗尽……” 戒色说到此处,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神也越发黯淡: “其实刚见到他们的时候,贫僧就知道他们杀人、吃人,可思及一路所见,知晓他们也是为了求升级。 本想着能以佛法化解他们的罪孽,可谁知,他们竟要贫僧布施肉身……” 这段经历显然对戒色的冲击颇大。 他在青州城也是参与了救济灾民的,并一度有着成绩,可德阳府的饥民与青州城外的截然不同。 一个,是看到了希望,另一个,却是朝不保夕。 “佛法难渡腹中空空,你想教化他们,怎可能?” 杨狱心中摇头,又有些好奇: “接下来,你如何做的?” “所以……” 戒色长长一叹: “教化不得,贫僧也只得超度了他们……” 戒色不戒杀。 这和尚倒不是个学坏了脑子的蠢和尚,杨狱表示同情,却也有些叹息。 经历过极致饥饿的杨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到了那个地步,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佛法、道德,都远不如一块草根来的宝贵。 “佛法真的能普渡众生吗?” 看着杨狱,戒色有些迷茫了。 他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乎什么都没有办成,没有救一个人,还杀了百多饥民,然后,他自己还险些饿死在荒野里。 身体的疲累远没有他心中的迷茫更痛苦。 他分明已尽心竭力去帮助他们,为什么…… “并不能。” 杨狱回答的很干净利落。 “阿弥陀佛……” 戒色面色越发惨然: “那贫僧这些年的修持,又有什么意义?” 他幼年出家,诵读佛法二十年,自问也虔诚向佛,可下山这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却让他对于佛法产生了质疑。 他的心,动摇了。 “你只是肉体凡胎,怎么解脱众生辛苦?” 见得这小和尚气息低落,杨狱也只得安慰一句: “但这普度众生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宏愿!和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差不多,可儒家还有着‘穷则独善其身’的说法。 你不过一个学佛者,又非传说中的佛陀,现在就想着普渡众生做什么?救不了众生,先救一个,难道不成?” 对于佛、道、儒三家,杨狱没有偏向与明显的喜恶,这三家的经典终归是劝人向善的。 “救一个……” 嘴里咀嚼着杨狱的话,戒色的面色好看了些,气息也有着好转。 “多谢杨施主解惑,是小僧魔障了……” 戒色双手合十,深躬道谢时,杨狱却反而看向了荒原的另一处。 循着看去,戒色心跳就是一跳。 来人着黑衣,瘦小、跛脚且面上无须,头上无发,居然也是个和尚? “又一个和尚?” 杨狱眯着眼,心中却又波澜。 经由心眼成,六感生,通幽入魂,熔炼玄石,他的感知逐步增强,方圆数十丈内,虫声皆能闻。 但那和尚已走进了他的视线之中,他居然也听不到这人的心跳、呼吸、脚步声。 甚至于,若非他自己主动现身,甚至能逼近自己十丈之内也未可知。 对于他这样的武者来说,十丈距离眨眼就到,与面贴面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和尚,很危险。 “阿弥陀佛。” 二十余丈外,黑衣僧人止步,他诵念佛音抬头,才看到他居然是个瞎子,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 “黑衣无目僧?” 杨狱挑眉,认出来人。 这和尚的名气不小,当然,不是什么好名气。 “杨施主认得他?” “自然认得,恶名昭彰的无目僧,六扇门缉凶榜上也是有名的。” 杨狱回答: “据说,这和尚数十年前也是个好和尚,诸戒严守,每日里诵经念佛,青灯相伴,直到有一天,他下了山。 然后,喝了酒。” “喝酒破戒,可这上似乎称不上恶名昭彰……” 戒色发怔。 和尚当然要守戒律,就好像官员要守法,但各国法都有不同,不同寺庙、不同宗的和尚要持的戒也天差地别。 就如他伏龙寺,入门就要持戒,可除却根本戒之外,其余戒律并没有完全的限制死。 否则,他也无法‘超度’之前那一伙流民了。 若喝酒就恶名昭彰,那他岂非十恶不赦了…… “若只是饮酒,后能改之,未尝不是个好和尚,可惜,这和尚的酒量太差太差了……” 杨狱冷笑一声: “这和尚,露宿一家人,不知怎么,就喝的酩酊大醉,酒后居然杀了邻居的鸡来吃,邻居女主人来问,先是谎称没有,旋即见色起意,奸污了女主人。 就这样,这和尚一日之间,犯了口腹、杀生、妄语、淫邪诸戒。” “这……” 戒色狂跳,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再然后……” “再然后,贫僧就加入了催命楼,每到克制不住要犯戒之时,就去杀一人。” 黑衣僧人合十双手,黑洞洞的眼眶望向杨狱: “还请施主成全。”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0章 天下神功秘术榜!(第二更) “求成全。” 黑衣僧长长一拜,音波飘扬。 “催命楼……” 戒色面色微紧,这龙渊道有数的杀手组织,他自然知道。 催命楼,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杀手组织。 其以情报刺探为主,杀人为辅,也因此,其楼中的杀手接下任务之前,就会对目标有着极深的了解。 换而言之,此人敢来杀人,必有所依仗。 而且,这和尚是真个修有持戒之法的真和尚…… 杨狱的眸光中亦有涟漪泛起,通幽催使。 【黑衣无目僧】 【青灯古佛(白)、诸戒皆破(淡绿)、气血如龙(深青)、佛陀掷象(深红)、大彻大悟(淡金)】 淡金色的命数? 杨狱心中微动,此人的命数虽仅有五条,可却有着一条淡金色命数,贵比一国王侯…… 而且,大彻大悟? 这诸戒齐破,杀人无算的和尚,居然还能大彻大悟? 还是说…… “阿弥陀佛。” 杨狱思量间,戒色前踏一步,合十双手道: “大师错了。” “哦?” 黑衣僧缓缓抬头。 “持戒当自心中持,因无法克制而杀人宣泄,这非佛门之法,更非正统之法。假设你无力持戒,又何必执着于持戒?” 戒色微微一叹: “倒不如干脆破劫归家,又何必披着僧衣行修罗之事?如此,才算不枉当年青灯古佛下多年修持。” 越是持戒者,破戒后欲望宣泄的越是可怖。 正如知法者犯法,更为可怕。 戒色深知这一点,因为伏龙寺的历史上,也曾有过破门成魔的前辈,戒色者,成色中饿鬼,戒杀者,成杀人狂魔。 在他看来,这无目僧很显然也已入魔了。 “听你气息声音,年不过二十许,也来教训老僧?” 无目僧摇头: “不真个品尝红尘万有,如何能真正持戒出家?成佛有万千门径,谁又敢说,我就真的错了?” “你!” 听得这话,戒色浑身都是一颤,正要反驳,就被杨狱按住了肩头。 “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 杨狱缓步前踏,内息鼓荡下,衣衫无风而动,他望着不远处的无目僧,言语冷淡: “你想死,杨某怎能不成全?” “不愧是当今声名最盛的少年英杰,真真够爽快。” 闻听此言,无目僧大笑。 这一声大笑间,其人澎湃的内息已随之吞吐,音波回荡之间,犹如天变落下道道惊雷,声音之大,让戒色和尚都不由的暗暗心惊。 这无目僧的内息之强,超过自己不知多少倍,这一声暴喝若是在闹市响彻,百十人都要被一下震死!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僧人的气血随之绽放,真好似一轮大日在眼前绽放,狂猛的血气扑面而至。 竟似滚烫! “……爽快!” 无目僧一步踏出,二十丈弹指即过,大笑声兀自回荡之间,其那干枯的手掌就自张开。 五指从握起到张开这么微小的动作,就似有着龙吟虎啸之声,这是空中气流被更为凶猛的力道与罡气蛮横排斥所发之音! 嗡! 嗡! 而他的身体之中,竟发出如黄钟大吕般的炸响,那是筋骨的碰撞! “佛陀掷象?!” 戒色神色陡变,急声提醒: “杨施主,这是禅宗七十二秘术,不可力敌!” 佛门诸派,但凡武功,无不与佛经有着牵扯,便是没有,其名也必会想着佛经靠拢。 无论是武功,还是秘术。 就好比这门佛陀掷象,其名就源自于佛经之中,远古之前的一门神通。 相传,那是佛陀成道之前,一日他外出礼佛,遇一巨象阻路,诸门人弟子皆不可撼动,佛陀乃出手。 其抓响鼻,掷向于天,足有三日方才跌落! 这黑衣无目僧当然不会那传说中的神通,可其所催使的这一门秘术,且是佛门三大派大蟾寺的十八秘术之一! 威力绝大! 他下山之前曾听闻长辈说起,大禅寺的圣云大禅师,就是以这一门秘术与西府赵王张玄霸角力。 虽最终坐化,可却还是护下了大蟾寺不被铁蹄践踏。 因此,曾一度轰动天下武林,被悬空寺收入了那一张涵盖天下武功秘术的‘神功秘术榜’! “这门以力道称雄天下的秘术,就是你的依仗吗?” 杨狱的眸光亮起,大袖后仰,席卷罡风将戒色吹落十数丈外,继而,脚下一踏。 轰! 雄浑大力自地而起,更在内息、真罡、血气的三重推动之下,以极端狂暴的姿态充斥了杨狱的身躯。 玄石的熔炼,补上了他最后一块短板。 狂暴的力量在他周身涌动,却再无曾经的刺痛,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在他心中涌动翻滚。 不入四关之时,他就敢硬撼萧战,此刻真罡入体,短板补齐,又怎么会怕这么一个瞎眼老僧? “可笑!” 轰! 两人的拳印轰然对撞,似有道道雷龙滚走,炸响荒野。 两人身周的空气好似化作了水面,层层涟漪荡起,伴随着汹涌的罡气扩散,竟化作狂浪拍击。 哪怕连连后退了不知几十丈远的戒色,都被吹烂了衣衫! “杨施主……” 戒色惊骇望去。 只见狂涌的泥沙被风浪吹卷,犹如沙尘暴一般腾起十多丈,弥漫两人交战之地,真好似传说中妖怪出行的恶风。 砰! 这是骨骼爆鸣之声。 短暂的僵持中,无目僧空洞的眼眶中都好似闪过血气的颜色,心中闪过惊悸。 自数月之前,他将‘佛陀掷象’修成之后,往日武功与他相差仿佛的都被他一拳锤杀,即便高于自己的,也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量。 可此时,他竟然听到了自己身体内筋骨发出的呻吟。 怎么会?! 情报中分明…… “好!” 杨狱亦是动容。 自炼化九牛二虎至今,他所遇到的对手之中,能承受他拳力的不少,可无论是萧战还是圆觉,都是以武功格挡、反震,并非真个与他角力。 而此刻,这貌不惊人,也没甚名声的瞎眼老和尚,居然在硬碰硬的对撞之后的角力,也没有落入下风。 但他不怒反喜,不退反进,猿臂舒展之间,五指捏合真罡与气流,携风雷震爆之势,再度捶下! “再来!” 砰! 又一次对撞,无目老僧的面色终于变了,筋骨剧烈摩擦着,甚至一滴殷红的鲜血自他眼眶中贱了出来。 “赵无杀,你害我……” 这一刻,无尽的怨煞充斥了他的心与脑,愤恨若狂。 情报之中,杨狱未至四关,没有真罡,不但有着暗伤,更重了萧战毕生血气凝聚的一式舍身印。 可,可眼前之人,却哪里有那么一丝半点重伤的迹象? 非但如此,他居然,居然还突破了! “等……” 无目僧心中惊怒欲言,可一张口,迅猛的气浪已将他所有的声音逼了回去。 “第三拳!” 好似金铁摩擦的铿锵之音在他耳畔炸响。 旋即,比之之前更重三分的霸道拳印,落下了! 轰! 内息与血气的极力倾泻,让杨狱心中升起难言的畅快,之前催使过度催使通幽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能够完美的发挥出自身所有的力量,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砰! 砰! 听着风沙气浪中声声爆鸣,戒色的眼皮、心脏也随之一跳又一跳。 以他的目力自然不至于被风沙阻碍,短暂的适应后,清晰的捕捉到了风沙之后两人的碰撞。 “杨施主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瞬间,他心中都有些恍惚。 好似一尊手缠青龙的巨神,在以重拳捶打大地,欲要摧灭一切。 噗! 又是一拳砸下,杨狱察觉到声音不对,余光一扫,眼前已不见了无目僧的身影,其身躯犹如木桩,被砸进了废墟也似的大地里。 浓烈的血色染红了泥土,也染红了无目僧的眼眶。 “你,你……” 无目僧张口,血液混杂着内脏碎片往外流: “我输了……” 他的喃喃自语,杨狱自然不会在意,看着这硬碰硬接了自己六拳的老和尚,他俯下身去,喂了他一颗丹药。 呼! 汹涌的热流扩散全身,无目僧心中闪过惊愕: “燃,燃命丹?!” 他要救自己? 无目僧错愕。 自己筋脉尽碎,内脏也无一完好,皮膜更好似被戳的千疮百孔的水袋,早没救了。 可他为什么喂自己燃命丹? 饶是已没了任何侥幸的无目僧心中都有些惊愕,走了过来的戒色更是一脸懵。 这,这是没打够? 还要接着打? “杨施主,你,你这是……” 戒色错愕开口。 杨狱不答,目不转睛的看着无目僧,暗中已催使起了神通通幽。 高等级的命数汲取非是易事,往往会遭到反扑,一个不慎还会被反噬,但若是在垂死之时,这种反噬就会大大降低。 这是杨狱这么多天下来总结出来的。 不过…… “消失的命数,又会去往哪里?” 望着无目僧明灭不定,好似随时消失的命数,杨狱有心试验,但还是放弃了。 高等阶的命数太难得了,红、金色命格更是十分之罕见,这要是凭空消失了,再想有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了什么时候了。 “佛陀掷象……”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1章 改易的命数与……它们(第三更) 嗡! 暴食之鼎中,明灭不定。 杨狱凝神细观,紫金吞煞宝葫芦好似一个吃撑了的奶娃,摇摇晃晃的自半空跌落,其中有着丝丝缕缕的雾气闪烁。 隐可见深红之光。 【佛陀掷象:脱胎自大蟾寺‘大蟾真罡’的秘术,入门可蜕变根骨,增幅血脉,催发时,可爆发至阳至刚之力。】 “佛门的异术,亦或者武功,果真与道果有着干系……” 杨狱思忖着。 武功可改名吗? 可以! 不止是武功,任何一门人无我有的技艺都可在一定程度上改易命运。 不过,那些技艺并不会显示在命数之上。 只有道果,可以入命,易命,改命,反过来说,能够在命数上显现出来的武功、秘术,必然是直接,或者间接来源于道果、神通。 思忖间,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初习武之时,他若有不解疑问,还可询问魏河、王佛宝、王五,但到了现在,已没有人能指点他了。 关乎于通幽与命数,他只能慢慢摸索与猜测。 甚至于,他怀疑因为自己此时神通层级太低,并不能看到完整的命数,想要激发这门神通,他必须要经过仪式。 “魔魅……” 杨狱默然,片刻后,方才放下紫金吞煞宝葫芦。 心中转念,呼唤遥遥尾随的活死人前来。 以通幽此时的层级,他既看不到自己的命数也无法赋予自己命数,但这不意味着他无法从中得到好处。 只是,需要经由镇邪印、活死人这么转换而已。 假设赋予了命数的活死人可以直接学会‘佛陀掷象’这门秘术,那他自可掌控活死人,从他的身上琢磨这门异术。 即便活死人无法学会这门秘术,可一旦命数作用于其身,也必会让他在不久的将来以某种方式得到这门异术。 否则,命数还有什么意义? 杨狱心中猜测,这也算是他对于神通的一种尝试与摸索了。 呼! 杨狱睁开眼,已不见了无目僧的踪影,只有不远处鼓起一个没有墓碑的小土丘。 戒色双手合十,诵念往生经超度。 见得杨狱睁眼,戒色也自转身,将整理好的物品递过来:“杨施主,这是无目僧身上的遗物。” 这和尚,身上的好东西不少,只是大半毁在两人的碰撞之中。 留下来的,只有些金银以及不容易损坏的东西,比如一枚被其珍而重之藏在身上,以小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盒盛放的一枚丹药。 “龙眼大小,色泽暗红,这是换血丹?!” 看到这丹药,戒色有些惊讶,复又看向杨狱: “这换血丹,似乎是朝廷的丹药……” 丹药,是禁忌。 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其余的王朝,都是不允许私人炼制的,漫长时间下来,或许还有一些古老的世家门阀、武林宗门有着炼丹的本事。 但比之朝廷就差许多了。 朝廷的丹药,不但质量好,种类也多,这换血丹,就是其中一类珍稀丹药。 “想必是有哪位‘大人物’想趁我病,要我命。” 杨狱自然不意外。 他可以猜测到,在许多大人物的案头,中了舍身印又连场大战的自己,正处于最为虚弱的时候呢。 如若不然,这无目僧也是积年杀手,哪里会轻易前来送死。 “那位也真是舍得,这可是一枚足可抵得上一月换血、半年内气修为的上好丹药。价比千金了……” 戒色有些动容。 这样的丹药,他也只在突破三关之时吃过一枚而已,那还是师傅付出好大代价从某位大人物手里换来的。 用于突破瓶颈的丹药,其珍贵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只这一枚丹药,足可引来不少江湖高手抢夺了。 “是吗?” 杨狱随口应着。 心里却是想起那位喜穿红袍的指挥使了。 那位出身极好的大小姐,出手大方的不得了,十枚价值比之换血丹高不知几倍的换血大丹,说送就送。 而在她看来,十枚换血大丹也不过抵得上一门上乘武功而已。 这意味着,无论是对于龙渊王府,还是对于朝廷,这些丹药的价值都算不得贵重。 至少比不得上乘武功来的贵重。 “有此一枚丹药,用的恰当,少说可抵往常半年苦功了。” 戒色也不贪恋,将之递给杨狱。 “对了,险些忘记了。我在路上曾碰到摩云门的老道,从他们哪里听说了持戒之事情……” 杨狱言简意赅,将疑惑问出。 伏龙寺不比烂柯、大蟾、无量这佛门三宗传承久远,但到底也是大派,自有底蕴在。 尤其是其就是以持戒出名的。 “持戒?” 戒色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道: “事关宗门隐秘,小僧无法多说。只是,若杨施主真如传言中的一般身怀道果,那一定要寻一门持戒之法。 佛、道皆可。” “哦?” 杨狱若有所思,又问: “与你宗门隐秘无关的,可能说上一说?” “嗯……” 戒色沉吟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杨施主,你可知,欲要真个将道果化为己用,走上传说中的仙佛之路,还有不少步骤要走?” 杨狱点头,表示听说过。 “佛经中,道果乃是法理交织,蕴含这天下间最为根本的道理。相比之下,即便是换血武者,也显得渺小了。” 戒色斟酌着话语,又像是在复述某个人的原话: “就好比,一滴墨汁落入无边汪洋,杨施主认为,是谁影响了谁?” 他的话说的很谨慎,但杨狱到底从其他方面知晓了不少类似的情报,很快了然: “你的意思是,道果炼化的四步仪式,是墨汁同化汪洋的过程,而持戒,是为了保持墨汁不会反过来被汪洋同化。” “这……” 见杨狱反应如此快,戒色有些心惊,但还是双手合十低下头: “小僧可什么都没说。” “多谢了。” 解了心中一个疑惑,杨狱心情大好,将那换血丹连同准备好的干粮、清水一并丢回给他,不待他拒绝,足下一点,就上了马匹。 “这太贵重了,小僧不能要……” 戒色追赶两步,却哪里追的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狱绝尘而去,只有声音于风中凝聚不散: “别跟着我,也别靠近猿鸣谷,离的越远越好!” …… …… 望山跑死马。 虽然遥遥可见猿鸣谷,可足足跑了半日,也还有些距离。 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了,杨狱却没急着去寻锦衣卫营地,而是翻身下马,感知四下无人后,唤来了活死人。 呼! 伴随着紫金葫芦不情不愿的嗡鸣,一道深红色的光芒经由镇邪印没入了活死人的身躯之中。 咔嚓! 活死人如遭雷殛,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浓烈的血气不住翻滚,没多时,居然腿脚一软,跌到了地上。 杨狱的眉头一皱,活死人的命数已然发生了改变。 【活死人】 【非生非死(淡青)、佛陀掷象(深红)、无知无觉(淡绿),镇邪印傀(深绿)、血气如炉(淡红,跌堕中)、青州总捕(淡青)、时运不济(淡青)】 “钢筋铁骨消失了……” 杨狱心中喃喃。 赋予的命数直接代替了层级更低的另一条命数,而不是和他预想的一般增加。 就好似,活死人只能拥有七条命数。 “命数的数量是恒定的?是了,我汲取其他人的命数,他们的命数也会重新生成,看来,一个人的命数,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随意更改……” 心念转动间,杨狱阖眸,心神通过镇邪印降临到活死人身上,感受着他身上的变化。 “没有感受到异术的存在,反而因为钢筋铁骨的消失,力量有所衰减。” “果然,命数的作用,也并非立竿见影,不可能从无到有瞬间多出一门秘术……” “本该如此,毕竟,是命数。” …… 杨狱没有太过失望,毕竟赋予命数之前就有着猜测。 只是消失了一条命数,让他微微有些可惜。 “也罢,本也是意料之中。正好可以看看,那冥冥中的命运,会如何让活死人学到佛陀掷象。” 回归本尊,让活死人隐于暗中,杨狱方才重新上马,去往锦衣卫的营地。 “什么人?!” 远远的,传来警告之音。 不过,话音未落,就又有声音响起:“飞鱼服也认不得了?速速开门!” 营地的大门打开,林安疾步而来,见是杨狱,心中松了口气,上前招呼。 “林兄。” 杨狱翻身下马,随其向着营地之中走去。 同时,也在询问这些日子的变化。 “这些说来话长,还是让祁头来说吧。” 林安微叹一口气。 营帐中,祁罡伏案疾书,听得脚步声方才搁下笔。 “祁头。” 杨狱行礼。 “来了就好。” 见是杨狱,祁罡眉头舒展。 落座寒暄两句,杨狱询问起猿鸣谷的变故,以及其中魔魅,随着靠近此处,他心中越发的压抑。 听他询问,祁罡叹了口气: “魔魅,就在此间。算算时间,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很快?” 杨狱还在猜测,外面就传来声声呼喝、列阵之声。 呼! 杨狱起身,刚走出营帐,就感受到了扑面而至的熊熊热浪,眼前红光大炙,直好似整座山谷都燃烧了起来。 “它们来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1章 猿鸣谷(第一更) 轰! 犹如千万座炼丹炉同时炸炉,骇人级的光与热于山谷内炸开,裹挟着烟尘冲天,似将夜幕都撕出一个口子来。 狂飙的气流吹散了山谷内的草木泥石,发出声声可怖的雷鸣气爆。 猿鸣谷占地足有数十里,而此时,那惊人的热浪扩散拍打,直将整座山谷都笼罩了,炙烈的气流炙烤着一切。 “这样的力量……”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包括林安在内的一众锦衣卫还是只觉头皮发麻,周身滚烫,心中却是寒气直冒。 这根本不是人类应有的力量。 呼呼~ 狂躁的风吹的山谷外的诸多营帐东倒西歪,更吹动了外在一干锦衣卫的飞鱼服。 “青女……” 杨狱遥望,只觉血光冲天,这骇人的气浪像极了武者的血气,却比他所见过的任何武者的血气都更为庞大、暴戾。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尸山血海,无尽怨憎扑面而至,让他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这魔魅的躁动越发的厉害了。” 祁罡走出营帐,难掩神色的凝重: “每隔七日,山谷中必会暴动,数量庞大的怪物对月狂欢,见人就杀,而且,一旦被其杀掉的人,在下一次暴动之时,也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猿鸣谷变故之后,祁罡带领的锦衣卫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此间,在这之前,类似的变故已发生了数次之多。 “不过,那青女并未出现过。” 祁罡凝望着山谷,守卫在各处的锦衣卫皆如临大敌,剑拔弩张。 “呜呜~” 热浪翻涌之间,杨狱再度听到了那如泣如诉的呜咽,随之而来的,是在炙热气浪中闪烁而出的身影。 他的目力极好,夜幕不能遮挡,清晰的捕捉到了那涌动而出的凶戾怪物。 它们仍然保持着人形,可任谁看到也都必然清楚,这些根本已然不是人了。 它们凶恶狰狞,身形扭曲,有的甚至根本就残缺着,有内脏与器官被啃食过的痕迹,可它们却恍若未觉。 崩崩崩崩~ 在场的锦衣卫皆是精锐,不需要任何人指挥,大片的箭矢已然攒射而出,连绵不断的射向了自谷中涌出的怪物。 “吼!” “啊!” 凄厉的吼叫声于箭雨之中此起彼伏。 有着数次对敌经验,一干锦衣卫再不近身与之抗衡,只以强弓劲孥攒射为主,若被近身,则会快速分散成一个个十人小队。 头前的是身披重甲,手持重盾的横练高手,居中的是手持长枪的武者,最后的,是手持劲弩的强弓手。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犹如堤坝般抵御着谷内不死不活的怪物们的冲撞。 “这种阵法?” 杨狱本欲上前,见到这阵法脚步不由一顿。 武林高手与军中高手的武功、对敌方式都有着莫大的区别,前者适合单枪匹马,后者更擅长结阵应敌。 锦衣卫处于两者之间,既有强大的个人武力,又可默契配合组成阵法迎敌。 不过杨狱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法,心中不由的有些好奇。 “这阵法改自东越王的鸳鸯阵,最合适与武林高手厮杀。” 祁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间隙之余,还有余力为杨狱解释。 “鸳鸯阵?” 杨狱心中一动,响起了这鸳鸯阵的来历。 这是大明九王之一,东越王麾下广泛使用的阵法,最早,这只是因为东越道比邻大海,用以应对海外前来劫掠的海贼与高手的。 虽也有些名气,但也仅仅局限于东越道。 直到伐山破庙,马踏江湖之时,因军中士兵并不擅长在群山之中与武林高手游斗,是以,不少军队都吃了大亏。 独独东越王麾下的诸多军队无损分毫,有人追寻原因,发现了这鸳鸯阵。 相传,东越王麾下的一支精锐,在数次攻伐武林宗门的山野战中,创造了杀敌千人,自损数人的惊人战绩。 一举名动天下。 “徒具其形罢了,没有核心吐纳法,鸳鸯阵是学不来的,不过用来应付这些不知死活的怪物,还算差强人意。” 祁罡随口解释,眼神不离各处战场,只待有强大的怪物出现就上前迎击。 “也很是不凡了……祁头你盯着,我去会会这些怪物。” 杨狱足下一点,人已蹿进了阴影之中。 呼! 他的速度极快,几个起伏已进了山谷,余光一扫,就看到了数十个怪物在冲击一支锦衣卫小队。 这些怪物各个不知痛,不怕死,力道比之生前更大,然而,却始终无法冲开军阵。 乍一看,怪物如潮水般涌动,但那小队犹如磐石般巍然不动,任由冲击都不后退,反而如磨盘般一点点的绞杀着。 “杨千户,斩他们头颅!” 军阵中一位百户见得杨狱,百忙之中发声提醒:“小心些,万万不可被这些畜生抓伤!” “多谢提醒!” 杨狱道了一声谢,反身而下,足下一点,磅礴劲力已将一头怪物的筋骨震碎。 谷可即便如此,这头怪物仍在呜呜嘶吼,凶恶的挣扎。 “僵尸啊。” 杨狱打量着脚下的怪物。 他这一脚踩下,钢铁都要碎成渣,这怪物的身体坚韧,却也抵不住,被踩碎了筋骨,可它并未死。 这样的生命力,比起一般的换血武者都强得多,当然,它们也谈不上生命力。 “果然是寄生……” 细细端详后,杨狱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这头怪物比之王景奇异化的要深的多,那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青黑之气早已彻底融入其脏腑、脊椎、大脑中了。 此时操纵这具尸体的,早不是原主,而是那一缕灌入脑中的青黑煞气。 因此,它才无知无觉,不惧痛苦。 咔! 印证了猜想,杨狱也没有耽搁,踩死脚下这头,如猛虎窜入羊群,猿臂舒展,十指连弹,一缕缕真罡就自洞穿了扑上来的诸多怪物的头颅。 “吼!” 似乎察觉到了杨狱的存在,更多的怪物涌了上来,狂吼着扑杀,獠牙利爪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小心!” 之前出声的那百户见状面色一变。 这些怪物皆可比拟一二关的换血武者,这也就罢了,这些怪物的爪牙还有着破罡之能,被其抓上一下,更是只能断臂求生。 呼! 杨狱穿梭于尸潮之中,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数十丈内的一切细微变化都在他的心中映彻。 即便真罡不曾外放,这些怪物却又哪里伤的到他一根毫毛? 未多时,大片的残尸已在山谷内铺出了厚厚一层,腥臭已极的毒血弥漫了整座山谷,让人嗅之都要干呕。 “呼!” 随手一指点杀了涌来的最后一头怪物,杨狱方才停手,余光扫过,诸多锦衣卫虽还没有解决战斗,但也差之不多。 呼! 这时,眼见没有变故,祁罡以及等候在一侧随时等候援手的一众千户也都出手,扫平了剩下的怪物。 一众锦衣卫在短暂休息之后,开始打扫战场,这些尸体都蕴含剧毒,必须将其彻底焚烧掉。 “猿鸣谷方圆足有数十里,其中怪物极多,我等虽可围困此间,却无法攻入其中……” 一个千户神色不好看。 被动挨打这么多次,他心中也是憋闷。 “急不来。” 祁罡显得很稳重,龙渊卫的前车之鉴不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踏入谷中: “再等些日子,徐老大人、青州军方面都会派来援手,到那时,再清洗此谷也不迟……” “话虽如此,可按着卷宗里的说法,那什么‘青女’若是提前出世,该当如何是好?” 几个千户的神情都极为凝重。 每隔七日涌出来的怪物对于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于造成这一切灾难的源头‘青女’,却没有人敢大意。 不说其尚未出世就造成两年多的天地大旱,单单那每隔七日就会扩散一次的骇人血气也足够让人心惊肉跳的了。 这样的怪物要真的出世,天知道得要多少人命去填。 祁罡沉默。 他多日难眠,未尝不是担忧那魔魅会提前出世。 “祁头,让我带几个兄弟进去走一遭,看看那怪物是什么东西!” 最早开口的千户沉声道: “不知道谷中的内情,心里着实没底!” “不行!” 祁罡断然拒绝: “那王景奇武功不逊于我,都几乎死在其中,你们进去岂非是送死?真要去,也该我去!” “不行!” 听得这话,所有人全部反对。 不说祁罡伤势没有痊愈,即便无伤,封锁山谷也缺不了他,若无他坐镇,四周窥伺的武林人士只怕又要生出乱子来。 杨狱静静听着,正想说话,突然拧起眉头,回首望去,祁罡也似有所觉。 “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自夜幕中传荡开来,一个体魄魁梧的老者踏步而来,其人气势狂猛,眸光凶戾: “名震青州的祁罡也不过如此!什么锦衣卫,不过是群瞻前顾后的畏缩之辈,只敢欺压良善!” 笑声回荡间,为数众多的武林人士也自夜幕中沉默走出,立于老者背后。 “哼!” 云杰负手而立,气息冷厉而霸道: “你若胆怯,尽管退开!且看老夫除此魔魅!”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2章 渺渺真人 且看老夫除此魔魅! 来人的声音着实够大,夜幕中回荡如闷雷。 “镇三山,云杰。” 青州武林凋零,于龙渊道中也只比云州好上那么一些,但到底一州之地,再如何凋零,也不至于没有高手。 镇三山云杰,在六扇门的卷宗之中,杨狱自然也瞧见过,可说是极老一辈的高手的。 这人早在流积山大战之前就已成名,活到现在,只怕九十都多了。 只是看其踱步踏行间的气势,却不见丝毫的老态,显然是修持有上等的内炼之功。 且换血已然大成,真罡化炉,否则不可能维持血气不堕。 但也仅此而已了,老不以筋骨为能,这老家伙看起来霸道,可真打起来可未必强过王景奇。 前者都栽了,这老货来这里,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众锦衣卫闻听却是神色各异,有惊诧、有冷笑、警戒、更多的却是漠然。 被魔魅吸引而来的本就一众武林人士没有弱手,可他们又哪里会有什么惧怕? 呼! 云杰缓步而来,气势沉重而狂暴,犹如一座压抑了多年,即将喷发的火山般,十分之危险。 “云杰。” 见得来人,祁罡眸光一凝,旋即冷晒: “就凭你?只怕前脚进去,后脚就得死在里面,还得我给你收尸!” “祁罡,你敢小觑老夫?” 云杰的眸光冷戾,语气生硬: “祁罡,你无故杀我门人弟子,是否要给老夫个交代?” “锦衣卫行事,何须向你交代?” 祁罡大袖拢于身后,语气漠然而冷酷: “莫要说是你的弟子,即便是你,若敢冲撞营帐,本官也可当场格杀!” 轰! 冷酷的声音犹如寒流回荡,所有锦衣卫皆是按住刀弓,杀机迸现。 “太狂妄了!” “无故杀人,竟还如此霸道!” “云老爷子,此人分明不将你放在眼中!” …… 云杰面沉如水,其身后的一众武林人士更是沸反盈天,大声吵嚷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场拔刀。 “够了!” 云杰深吸一口气,袖袍无风而动,眸光如电,扫视众人。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心里,可他此来不是为了与锦衣卫大打出手的,虽然心中怒极,却还是按耐了下去: “祁罡,你杀我门人之事,日后老夫自会要你交代!可今日,我还有十数弟子深陷谷中不知生死,老夫也没空与你纠缠!” 他一开口,一众武林人士顿时收声,任其声音传荡: “你,让是不让?” “不让,你又奈我何?” 祁罡沉眸踏步,衣衫亦是鼓起。 “好!” 云杰心神一沉,亦是踏步。 呼! 无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剧烈碰撞,荡起大片灰尘四散而飞。 暴戾而压抑的气息瞬间在谷外蔓延,好似下一瞬就要大打出手,两人身后的一众人神色各异,却也皆是提气催兵,蓄势待发。 而就在两人即将大打出手之时,另一股凌厉的气势如一柄钢刀般插入两者之间,其人衣衫尽扬,气势却如山沉重。 生生隔开了两方剑拔弩张的气息。 “嗯?!还有高手?!” 云杰的瞳孔一缩。 走入两人中间的,是一个看上去不及弱冠的年轻锦衣卫。 这人,他之前草草扫了一眼,也曾见过,只是那时一袭赤色飞鱼服的他在一众千户之中并不显眼。 可他这一步踏出,却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一步之前,是鱼。 一步之后,却是龙! 那赤色张扬,衣衫鼓荡,在他眼中,犹如一条腾渊的火龙,气势强横到似乎还在祁罡之上! 锦衣卫还有这样的高手? “杨狱!” 云杰身后有人惊呼一声,道出拦阻之人的名字。 出面的,正是杨狱。 “你就是杨狱?” 云杰五指捏合,白发后起,神色也凝重起来。 哪怕血气有着衰落,不复当年全盛之时,可他自问一个受伤的祁罡还拦不住自己,可再加上这么一个不逊的高手,就不得不让他动容了。 杨狱自然懒得理会这老家伙的询问,他望向祁罡,微微抱拳,道: “杀鸡何须牛刀?祁头且歇着,由属下代为出手打发了他们即可。” 祁罡掩饰的很好,但杨狱的感知何其之敏锐,知晓他之前所受之伤并未痊愈,此时出手,即便能胜,伤势也很可能再度恶化。 “不必了。” 听着杨狱的话,祁罡拧起的眉头方才舒展,袖袍一甩,向着营帐回返: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非要去送死,那就随他们去!” 话音落地,一众锦衣卫也都收起弓刀,让开了入谷之路。 杨狱点点头,这才回身看向一众人等,一众人中,除却云杰之外,还有些好手在,没能交手,真是…… “可惜了。” 听着未落的声音,包括云杰在内,一众人心中皆是升起一抹寒意。 此人的眼神,分明将他们都当做了死人。 “杨狱……” 望着杨狱离去的背影,云杰的眸光动了动,还是没有发作,压低声音警戒了几句,踏步向谷内而去。 一众武林人士也松了口气,尾随而去。 唯有厉正来落后了几步,他望着杨狱的背影,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跟了上去。 “您这伤势,可不轻。” 营帐里,杨狱为祁罡倒了一杯茶水。 以换血武者的强大生命力,对于常人来说足以致死的伤势,也能很快恢复,可这已然一月过去,祁罡的伤势似乎还未痊愈。 “这尸毒着实厉害,若是未曾凝练真罡,受伤几乎等于死。” 祁罡端起茶杯,听着山谷内传来的动静,不由摇头: “今日之后,青州武林越发凋零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惋惜,杨狱却不以为然:“他们自去寻死,您又何必在意?这伙人本也没几个好东西……” “话虽如此,可到底不是都该死。” 祁罡放下茶杯,轻叹一声: “那云杰为人嚣狂,但到底也曾在流积山一战为国出过力,还有那衡山老叟摘星手,厉正来,此人虽与朝廷为难,但源头还是当年马踏江湖之时,波及了他的门派……” 说到此处,祁罡想起什么: “说起这厉正来,你还算是他的恩人了。此人的门派当年就是萧战带队伐灭,其实,这其中有着个人恩怨在。只是当年的事,着实也没法说……” “还有这事?” 杨狱想起之前背后窥伺他的人,有些恍然。 “此人性情刚直,为仇恨四十年不遗余力的刺杀萧战,你替他报仇,他想来该有回报。” 祁罡打了个哈欠,他也多日无眠了。 “我杀萧战与他无关,恩人算不上,也不需要他报恩。” 杨狱摇头,没有在意。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说了几句,营帐里就陷入沉默,又坐了好一会,杨狱起身告辞,祁罡起身相送。 末了,杨狱似想起什么,问道:“猿鸣谷之事非同小可,不能拖延太多,祁头你是如何打算的?” 时至如今,每每望向猿鸣谷,杨狱都能感受到如山如海般的巨大危机,黑云压顶,令人压抑。 “霹雳雷火弹。” 祁罡没有隐瞒: “知晓龙渊卫覆灭的第一时间,我就同时上书了徐老大人、魏正先、龙渊道,要求调动整个青州的雷火弹,算算时间,再有几日,也该到了。” “雷火弹?” 杨狱一怔。 “天工院弄出来的东西,威力尚可,尤其适合这种四面环山的山谷,一旦爆发,那些怪物无可遁形!” 祁罡回答: “猿鸣谷地势复杂,且剧毒传播太过凶险,派兵清洗是下下策,以雷火弹倾泻,才最适合。” “这不就是炸药?” 杨狱讶然,也来了兴趣,问祁罡要了几枚所谓的霹雳雷火弹,把玩着,发现了这玩意其实威力不小。 只是,无法破罡。 “啧啧,果然,该有的东西,还是会有。” 营帐中,杨狱把玩着一枚霹雳雷火弹,微微摇头。 这玩意的威力尚可,大量堆积之下,对于这些无思无觉又守着山谷不离开的怪物威力的确不小。 可那青女…… …… …… 呼呼! 云流漫卷,一头大白鹤翱翔于长空之中。 无形的真罡扩散。 一个身形昂藏的大汉立于鹤背之上,双手伸出,以真罡抵御狂风,护持着身前那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道童。 那道童年岁幼小,卖相却是极好,上好云锦制成的道袍十分之贴身,头戴道冠,五官精致,语气轻柔的说着: “唉,好烦啊。那王景奇就这么栽了?本来还想着培养他当本真人的护法力士的,可本真人可是要当国师的耶,有这样的护卫,好丢脸……” 渺渺真人手托着下巴,满脸烦恼。 那大汉听得狂翻白眼。 人王景奇可是龙渊卫的大高手,地位仅在四大营八位正副统领之下,能答应做你的护法力士,那已然是王家看在云泥道人的面子上了。 你居然还嫌弃人家…… 他正想着,一低头,就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大呆牛,听说青州有个叫杨狱的十分了得,本真人找他当护卫,行不行?”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3章 武功进境(第二更) 行步? 当然不行! 大汉好一阵无语,没法子,熊孩子的心思着实跳脱,但他也着实得罪不起这位小祖宗,只能闻声回: “您何等身份?那杨狱俺也听说过,虽然这两年名头大了些,可到底出身不好,想当您的护卫,还差了些火候。” 他认真回答,心中则浮现出关于那位杨狱的情报了。 据说这位的卷宗早就呈到御前了,若是不出意外,等青州事平息,那可是能入锦衣卫总部的后起之秀! 收他做护卫,真当锦衣卫总部那位黎白虎是泥人木偶呢? 你咋不将京都四大神捕收为护法呢?! “不妨事,本真人说他够格,他就够格!” 小道童挠挠头皮,眼神亮晶晶: “听说他最喜欢砍人头,本真人在京城,可最爱去菜市场看人砍头呢!” “……” 大汉无语凝噎。 “你怎么不说话?” “……” 大汉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位小祖宗,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小真人,不知您‘神符书’学到哪一步了?此次任务,事关‘青女’,可小觑不得。” “我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孩子了,你休想蒙骗本真人。” 小道童反应神速,瞪大了眼。 “……您可以试试。” 大汉服了,这小祖宗年纪越大越难伺候了,好在,回答了之后,这位小真人也不再纠缠。 不无得意的回答道: “金刚、破甲、神行、无踪、夺魂、发兵、捏魂、伤贼、诛邪都学了。” “夺魂、诛邪您都学会了?” 大汉神色微变。 神符书,乃是符水观主云泥道人名闻天下的神通,其中有万千符法,皆威能可怖。 然而,符法万千也有着高下之分。 夺魂、诛邪,已可归入上三层符法之中了,威力摩擦,极为神异。 渺渺真人狡黠一笑:“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同意我出来?” “你,你对他们用了夺魂符?!” 大汉神色大变。 “嘿嘿。你现在反应过来,也迟喽!” 渺渺真人悠然一笑,看向云层之下: “那里,就是猿鸣谷了?” 唳! 白鹤长鸣,旋即羽翼一收,如离弦之箭般落向群山所在。 那大汉面色黑如锅底,被这么一个年岁比自己儿子还小一大截的孩子骗出了万里之地,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耳光。 可事已至此,他又有什么法子? 挨上一记夺魂符? 这熊孩子真干得出来! 呼呼! 大汉屏息,催动真罡抵御狂风漫卷,视线中,高耸的群山已近在眼前。 猿鸣谷所在,是德阳府境内最为雄奇的一处山脉,其中高过千丈的山峰不知几何,极为醒目,他自不会看错。 突然,他听到身下一声惊呼。 “大呆牛,你瞧那里!” 小道童惊呼一声,指向远山。 白鹤的速度极快,反应更快,听到惊呼瞬间就停止了俯冲,双翅张开,稳稳的停住。 大汉被一声惊呼吓的惊魂未定,却也来不及埋怨,循着小道童的指点,望去。 这一看,眼神顿时一凝。 白鹤这一个俯冲,跨过千丈高空。 由此处,已清晰可见群山。 高耸的群山之间,有一座山峰如剑般直插天际,云雾都在其半山腰环绕,十分之陡峭险峻。 而此时,赫然有着一道人影在其中穿梭! 其人穿梭于云雾之间,身无所依,脚下亦无所踏,却可起伏不落,时而凭空转折,动作潇洒且快。 时而起伏,时而转折,一袭赤袍卷起云雾,乍一看,犹如赤龙翱翔于云海之中,让人望之动容。 若非其掌中所持是一口刀,而非传说中的飞剑剑丸,几乎以为是看到了传说之中的仙人。 “踏空而行?!” 大汉震惊难言。 那小道童却比他的反应快了太多,待他反应过来,白鹤已逼近了那如剑的山岳。 “不好!” 大汉心头一跳,那人分明是在练功,就这么闯上去,岂非要得罪这位一看就非同小可的高手? 他想阻止,可白鹤哪里会听他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鹤逼近。 呼! 云雾之中,杨狱踏空而行,真罡游走于他的筋骨皮膜之间,催吐之下,好似他的每一寸皮膜、每一根毛孔都在发力。 他身无所凭,可脚下却有着落叶翻飞。 虽然熔炼玄石入体之后他的轻功有着大幅度的提升,可也远没有到随风而动,踏空而行的地步。 事实上,虽然周游六虚中,有乘天地之正气,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的说法,可那到底只是个据说。 他炼化周游六虚功之时所见的老道都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地步。 不过熔炼玄石入体之后,他已然接近了那随风而动,踏叶而行的地步,可在想进一步,仅凭风之一气,已然不足了。 不过,这些日子的修持,他已然捕捉到了轻功突破的契机,非但如此,天意四象箭,也即将有着突破。 这两门武功,有着共通之处。 而除了这两门武功之外,其他的武功也各有进步,尤其是最新学到的青龙九杀,进展最为神速。 “天意四象箭……” 心中一动,杨狱没有唤出四象弓,不但如此,还还刀入鞘,旋即踩踏落叶,随风而动,落于山崖之上一处突起上。 唳! 这时,那一声白鹤长鸣方才响起,回荡不休。 一只巨大的白鹤俯冲而下,急速而来。 看着这白鹤,杨狱不由想起那只被他生擒的赤眸白鹤,可惜,那头灵鸟太过刚强,任谁也无法驯服。 时至如今,还被锁在青州城里。 此时见得这白鹤,心中就有些羡慕,以他的箭术,若是配上一只飞禽灵鸟,那真是天下之大,都可去得了。 呼! 狂风大作间,白鹤停在了半空之中。 “你那是什么武功?” 小道童站了起来,两眼放光: “教我,教我啊!” 杨狱打眼一瞧,先是在那昂藏大汉身上停顿了一瞬,后又落在了那小道童身上,眼神眯起: “你们是?” 那大汉的武功不差,内炼、横练、真罡都有着一定火候,可比起这小道童,却又逊色一筹了。 这瞧上去不过十一二的小道童,身上居然散发着让他都觉得有些危险的气息。 不是武功,似乎也不是异术…… “符箓?!” 杨狱突然想起了其身上的气息是什么。 这种气息与他在青州府击杀冀龙山之时,徐文纪交给自己的破甲符十分相似! “阁下不要误会,我们并无恶意。” 那大汉苦笑着拱手,声音透过狂风凝聚不散: “在下符水观,牛三,这位是我家的小道长,渺渺。” “是渺渺真人!” 小道童不满的纠正他的称呼,咳嗽了一声,到背着手,故作威严: “本真人师承符水观清一真人,本朝云泥大真人,乃是我师祖!” 云泥道人? 杨狱心中一动。 马踏江湖之后,江湖武林日衰,佛道两家也受创极重,不过有人衰落自然就有人崛起。 符水观就是其中之一。 其观主云泥道人,身负神通道法,是朝中公卿的座上宾,深得当朝皇帝的信任,可谓是位高权重。 隐隐有着国师之称。 是当世道家入世最为成功的道人之一。 摩云门那几个穷的叮当响的老道士,最多提及的就是这位,当然,言语中多有不屑,认为其有违道家清修。 “本真人问你话呢!你姓甚名谁,之前使的是什么武功?” 见杨狱没回话,小道童顿时瞪眼,双手叉腰。 “我姓甚名谁,使的什么武功,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杨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心中却是一动。 祁罡所说,龙渊道的支援,该不会就是这小家伙吧…… “啊呀!” 被人这么堵了回来,小道童顿时有些气恼,他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物来: “本真人何等身份,难道会占你便宜?你教我,我用这个跟你换!” 杨狱定睛一看。 那是一柄黑漆漆的木剑,小半个巴掌大小,表面无光且很粗糙,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符文刻在剑身上。 “我的小祖宗哟!” 杨狱没说话,牛三却是吓的魂飞九天,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身子都在打哆嗦: “你,你怎么什么都敢拿?!” “不换。” 杨狱虽然也有些好奇,却也不想沾这麻烦,足下一点,已落入云雾之中,按着峭壁连点数下,已不见身影。 “你干什么拦着我!” 远远的,杨狱还听得到那小道士跳脚的声音。 “希望这小家伙不是龙渊道派来的援手……” 杨狱暗暗皱眉。 他来猿鸣谷已有九日,猿鸣谷暴动都经历了两次,而他感应之中,猿鸣谷的黑气也越发的浓重了。 他猜测,青女出世只怕也没有多久了。 这小家伙似乎身上宝物不少,符箓也多,可这么点大的熊孩子,别说帮忙了,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心中思量,他的动作却没停,未多久,已回到了营帐驻地,就见得临时营地之中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一辆辆马车正在进出,搬运着一箱箱的霹雳雷火弹。 远远地,杨狱的眸光就是一缩。 山丘上,一个人负手而立,远眺山谷,其人的身形不高,体魄不壮,可仅仅望着,此人的气息就似比脚下的山丘更为沉重。 这才是援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4章 龙渊剑的异动(第三更) 高手! 大高手! 其人立于山巅,气息沉凝的就犹如巨岳,回首而望的瞬间,却又好似一柄锋利到足可劈开万物的神剑。 刹那间展露的锋芒,让杨狱的心中升起莫大的警兆。 甚至于,他分明感受到了暴食之鼎中,七星龙渊斩鬼剑刹那的鸣动。 这人…… 一袭单薄的青衣罩体,不高不矮,却体魄匀称的中年人回身垂眸,似有霹雳自其眸中闪烁,不怒而威显: “杨狱?” 似是问话,其语气中却尽是笃定。 而杨狱,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秦金锋!” 龙渊卫,分风林火山四大营,每一营满编两千人,设有三十六校尉、十大执戟、正副二统领。 他曾见过的周四离就是山字营校尉,而王景奇,身为执戟,皆是面前之人的属下。 其人,赫然是追杀七玄门的那位带队副统领。 相传,其一人就打散了整个七玄门,迫使七玄门一位门主,两位副门主连到手的精金甲胄都拿不住。 不得以委派镖局押送,才会有自己得到精金甲胄换取十枚换血大丹的造化。 “听闻是你发现了七玄门叛逆的踪迹,并上缴了精金甲胄,促使祁副统领擒拿了况天青,而赫连秋,也被你击杀?” 秦金锋眸光若剑,语气如刀: “偏就如此巧合,我山字营追寻数年的叛逆,就都碰到了你手里?” 质疑。 不加掩饰的质疑! 随着秦金锋发话,整座营地之中,正自搬运的兵丁,以及缓慢而来的一众黑衣刀客也都尽望向杨狱。 惊诧、怀疑。 “不错。” 杨狱坦然回答,但心中也是有些古怪。 他不说,自己还不觉得,他这么一问,他自己都觉得未免有些巧合的过了头。 难道自己的命数里也带有‘贵人相助’这样的运道命数? “你认为这世上果真有这般巧合的事?还都被你遇到?” 秦金锋面无表情,审视着这位名声大噪的锦衣卫千户。 数年追杀,辗转万里,上千人的辛苦,偏偏被人摘了桃子,他心中若无波澜,那只怕宰相都当得了。 “世间事,谁又说得准?” 杨狱问心无愧,自不会在乎他人的质疑,回应的平静且从容。 “听说你父母早亡沦落为乞儿,后被黑山城一老狱卒收留,后拜入锦衣卫暗子魏河门下?” 秦金锋话锋一转,再度问道: “那么,你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当年你上呈的道果是否为假,只为了骗取朝廷的奖赏与官职?” 呼! 说话间,他身形微微前倾,无形的气势就如一座倒压的山岳坍塌而来,可怖的气势让营地中一干人全都变了脸色。 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匆匆折返的一众锦衣卫皆是大怒,不由的按住了刀剑,而一众龙渊卫也皆怒目而视。 瞬息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笼罩了整座营地。 “与你何干?” 迎着凌冽且强大的气势,杨狱衣衫都被吹动,但他的神色依然平静,只是语气也变得冷硬: “要盘问我,你还不够格!” 轰! 气流呼啸,真罡嗡鸣,整座山丘都为之一动。 秦金锋言辞冷漠,开口间,似有寒流漫卷: “你说什么?” “他说,你没资格!” 字字铿锵,如石落地,玄色飞鱼服猎猎而动,祁罡跨步而出,旺盛的血气炙烤的四周温度陡升。 “祁罡!” 秦金锋一字一顿: “多年交情,你为他要和我动手?” 迎着刺骨的剑意,祁罡长身而立,亦是一字一顿回敬: “我是祁罡,锦衣卫,副指挥使祁罡。” “好!” 秦金锋深吸一口气。 他这一口气是如此之长,好似要将整座山谷的气流尽数吞入体内,一时之间,似有狂风漫卷,灰尘滚走。 杨狱垂手按刀,祁罡五指捏合,一干锦衣卫也皆是刀弓入手,剑拔弩张。 唳! 就在此时,一声长鸣自空而落。 “嗯?!” 闻听此音,在场所有人,神色皆是一变,包括秦金锋这位大高手,眼皮都是一跳,但只一瞬,看见那白鹤降临,就已然恢复如常。 “喂!” 小小的身影从半空中一跃而下,打破了山谷内一触即发的气氛。 渺渺真人插着腰,怒目而视: “你这人好生不懂礼数,本真人问你几次,你居然一言不发就跑了?!” 他怒气冲冲,丝毫没有发现山谷内诡异的气氛。 随后落下的牛三却是头皮发麻,好在他很快发现了是谁,松了一口气,向着山丘抱拳: “原来是秦副统领。” “牛先生。” 遭人打断,秦金锋一口怒气也宣泄了几分,勉强抬手打了个招呼,转身已去了山谷之内。 谷</span>  一众龙渊卫的高手脸色都不好,纷纷跟了上去。 未多时,就听到山谷内声声嘶吼轰鸣。 到此时,一众锦衣卫方才松了口气,龙渊卫来人皆是精锐,高手之多还要超过他们,尤其是带队之人,气息强横的可怕。 “多谢祁头。” 杨狱抱拳道谢。 “何必谢我?” 祁罡摇摇头,看向其余锦衣卫: “我笃定秦金锋不会与我交手,即便交手,也杀我不得,可诸位兄弟,可是真为你豁出命去!” “这……” 杨狱一怔,旋即动容,面向四方,长长一拜: “杨狱拜谢诸位兄弟援手之恩。” “自家兄弟,又客气什么?我等有难,杨千户莫非不帮?” “说什么客套话?事毕之后,不请我们喝上三天,算你杨狱小气!” “行了,行了。散了吧,各就其位,莫要让那些怪物扩散出来!” …… 见得杨狱一拜,一众人哄堂大笑,旋即散去,各归其位。 “祁头……” 林安回望着几人,心头有情绪涌动。 这话,祁罡本不必说,或者可以过后、暗地说,可还是说出来了。 这有着拉深杨狱与诸位兄弟关系的意思在内,何尝不是要杨狱念这个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曾为百户,后为千户的少年人,未来必定是不可限量。 “此间事了,青州酒楼,任诸位挑选,杨狱若是皱一皱眉,不算男人!” 杨狱笑着回应,心中有些惭愧。 祁罡的心思,他或许猜到,或许没猜到,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他切身的察觉到了变化。 在祭奠曹金烈那一日之前,哪怕是与他关系最好的林安、赵青,也多与他是通辽之谊。 可那一日后,自己已彻底融入了锦衣卫。 只是自己后知后觉…… “我!问!你!话!呢!” 眼见得几人一言一语,大感被忽略的渺渺真人顿时气的连蹦带跳,再没了半点真人的稳重。 “也谢过小真人解围。” 杨狱笑笑,一抱拳,道: “姓杨名狱没有字号,你问的那轻功,名为周游六虚,最后,要换,让你家大人来换。” 杨狱这一抱拳,这小道童顿时有些慌手慌脚,怒气不翼而飞,但听着后半句又是一惊: “你就是杨狱?” “想来在场没有第二个。” 杨狱摇头,心中也是惊讶。 这小道童非青州人,居然也知道他,看来,自己的卷宗不止摆在青州大人物们的案头上,怕不是早飞向更远的地方去了…… “你说谎!” 渺渺小道童又惊又喜,绕着杨狱走了两圈,才道: “你怎么没有字号?你不是自斩首,号砍头吗?” “……” 杨狱一磨牙,顿时觉得之前的道谢多余了,差点没抬手一拳打瘪他的小脑袋,却也懒得理他。 这破孩子真不会说话。 一转身,随着祁罡进了营帐。 “唉,别走!你那什么虚虚,怎么学来着?教我,教我……” 望着追上去的小祖宗,牛三头大如斗,也只能草草安置白鹤,匆匆跟了上去。 营帐中,任由那小道童来回纠缠,杨狱也没理会了。 “祁头,今日恶了龙渊卫,是否会对之后的计划产生影响?” 杨狱问道。 “秦金锋此人,性格执拗且刚硬,尤其是心眼还小。他为了七玄门奔波数年,辗转不知几万里,被你摘了桃子,心中难免有些郁郁之气。” 祁罡摇摇头: “但大是大非,他还是分得清的,之前即便我不出面,他也最多打你一顿发发气。” “自己无能才会迁怒他人,他若有本事一网成擒,哪有我摘桃子的机会?打我?” 杨狱冷笑; “不定谁挨打。” 那秦金锋气血如熔炉,气势强大,尤其是一身剑意甚至能引得龙渊剑异动,可那又如何? 不打过一场,哪有什么强弱胜负可分? “他从军之前是铸剑山庄的弟子,一手剑法,魏大将军都曾称赞过,你万不可小觑。” 祁罡提醒了一句,却也没有纠结于此。 他知道,无论是秦金锋还是杨狱,都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这恩怨不是他能解开的。 但这也算不得什么,同朝为官,彼此仇视的,在大明、大离、天狼都比比皆是。 私仇是私仇,公事是公事。 杨狱不置可否,略过此事,道: “霹雳雷火弹似乎已到,什么时候……” “不能用霹雳雷火弹。”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蹲在一角捣鼓了半天的渺渺真人站起身来,小脸严肃: “猿鸣谷,绝对不能炸!”  https:///72529_72529654/68026574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5章 天惊地动(第一更) “猿鸣谷,绝对不能炸!” 小脸严肃,渺渺真人站起身来,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罗盘,迎着两人不解的目光,轻咳一声掩饰慌张。 “水,水脉。” 渺渺真人指着罗盘,解释着: “猿鸣谷下,下面是青州最大的水脉所在,炸了,会出事的!” “水脉?” 祁罡皱眉,这他却着实不知了。 德阳府大旱两年多,山上草木都枯死完了,他自然没往什么水脉上去想。 “定运罗盘,师祖赐给我的,可分辨风水,寻金探脉。” 渺渺真人挠挠头,绕着转了几圈,才确定: “水脉就在附近,非常大。” “他所说应当为真。” 杨狱却是点点头。 他曾在那大老板处听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在那位大老板口中,德阳府所有的水脉可不是青州最大。 而是整个龙渊道最大的几条水脉之一。 “水脉多在大地之下百多丈,霹雳雷火弹炸不开水脉,即便炸开,又有什么妨碍?” 祁罡说着,想起了什么,望向这小道童: “你担心这些尸鬼的剧毒会顺着水脉传播?” “道藏有言,含怨而死,埋尸怨地又复生的非生非死者,名为尸鬼。尸鬼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嗜血好杀,且有极大的传染性。” 小道童踱着步,少有的正色: “虽然不知道这些尸鬼的剧毒是否可通过水脉传播,但还是要小心吧?” “水脉传播……” 几人都有些沉默。 虽然都未曾发现水脉可能传播剧毒的先例,但到底是个隐患,万一有个闪失…… “小真人所说不无道理。” 片刻沉默后,祁罡点点头: “月余之前,我曾带一队锦衣卫进谷探查,曾发现谷内有着人工开凿的痕迹,谷下必有山洞、地宫之类。 若山谷真被挖空,大量霹雳雷火弹,或许真有可能炸穿水脉。” “容我去抓一头怪物回来,验证此怪的毒素是否会通过水脉传播。” 杨狱雷厉风行,有了决定就立马要行动。 但他还未出营帐,外面就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带队进谷屠戮了一番的秦金锋已然归来。 十数头被重手法打断了四肢脊椎关节的怪物被丢在了营地之中。 “祁罡,你老了!就凭这些鬼东西,居然阻了你一个多月?” 秦金锋冷笑一声,声音极响亮: “不要说你还有锦衣卫为助力,即便没有,以你的武功,一日杀几十个,此刻也该将这猿鸣谷清理出来才是!” 他的话语之中丝毫不留情面,让一众锦衣卫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是吗?” 杨狱掀帐而出,冷晒: “那又是谁人的属下,全军覆没在谷中?” 啪! 好似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脸上。 诸多龙渊卫的高手都变了脸色,秦金锋更是面皮一抽,差点拔剑出鞘,好在祁罡适时走了出来。 “我知你迫切回返龙渊道,可有些事,急不得。” 祁罡很冷静。 “那就等?等那怪物横空出世,霍乱一州?” 秦金锋按耐住性子: “你准备何时动手?” 两人的交谈,没有人去插言。 杨狱着人大了一桶水,又取了几头尸鬼的心头血滴进去,然后,细细观察。 口服,那自然不需要。 杨狱轻按眉头,心眼张开,望向水中,一缕缕青黑色的雾气在水中渐渐变淡,可却未完全消失。 渺渺也蹲在了水桶旁边,以手搅动其中血水,未多时,又取出一张黄符拍入了水中,口中念念有词。 呼! 似有火光从水面上冒出来,泛着青黑光芒,十分妖异。 “这尸毒极为凝练,散于水中会被稀释,不过并不会完全消失……” 小道童松了口气。 这毒固然极为厉害,但也没到道藏中记载的那般可怖的地步,不至于能顺着水流感染其他人。 “不容大意。” 杨狱却是摇头,见他不解,方才道: “你忘了,这些尸鬼身上的毒也是被稀释过多次了,比之真正的源头相差良多……若我所料不差,谷内的都是些寻常尸鬼,真个精锐的,都在地宫中!” 后一句,他却是说给祁罡的。 后者点头。 王景奇的武功或许不及二人,但相差也极小,加之上百龙渊卫高手的助力,就凭谷内的那些尸鬼,怎么可能留得住他? “谷内的确有着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同的洞口足有十数个之多,尸鬼数量极多,若要人力清洗,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这时,龙渊卫中有一黑衣刀客走出,先是看了一眼背着身子的秦金锋,方才拱手道: “山字营校尉,周冬,见过祁副指挥使,杨千户……” “我呢?!” 小道童一瞪眼。 周冬苦笑着重新抱拳,口称见过小真人,方才将他们之前所见所闻讲述了一遍。 猿鸣谷处于群山环绕之间,其内占地数十里,且巨石颇多,隐秘山洞也多,又有大量尸鬼潜伏在内,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伤。 “秦统领本想着杀进去,被我们劝住了,谷内的尸鬼算不得什么,可山洞内有什么,却无人知道……” 周冬言简意赅,不无忧虑: “谷内既然有人开凿山洞,那我们想要寻到那青女,未必就那么容易。” 杨狱点点头。 天然的山洞,即便再复杂,也还好,可人工开凿出来的就不一样了,借助各类机关,隐蔽性强不知多少倍。 “炸!” 而这时,秦金锋与祁罡也终于达成了一致。 “不在谷内,而是将这些怪物尽可能的引出来,能炸死多少算多少!” 祁罡拍板,秦金锋也无意见。 确定了,趁着猿鸣谷内七日一次的暴动,尽可能多的将谷内的怪物引到谷外。 这两人达成了一致,锦衣卫与龙渊卫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虽然渺渺小真人还有些担忧,但也阻止不了。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大量的霹雳雷火弹被堆在了山谷之外。 很快,就到了猿鸣谷内暴动的日子。 呼呼! 夜色渐深,微风起。 猿鸣谷外的山丘上,杨狱盘膝而坐,眺望远处,黑煞滚滚罩顶而下,比之夜幕更深,冥冥之中的莫大危机感,始终没有消失。 “这枚道果,真的失控了吗?” 杨狱心中喃喃。 道果炼化有两种结果,其一是成为神通者,走上追逐传说中仙佛的那条路,第二,则是失控,为道果所控。 后者,远比前者要可怖的多的多。 因为掌握神通的,不再是人,而是道果本身! “呼!” 心中思量涌动,杨狱摊开手掌,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珠出现。 正是玄英珠。 有着三笑散人的流言,这枚玄英珠他始终带在身边。 虽然其上已无了金铁之气,但依着他的猜测,三笑散人若是留有后手,那么一定应在这枚玄英珠上。 只是他这十多日已用过种种手段尝试激发,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哪怕是以心眼催发通幽,也还是会被隔绝视线,无法窥见这枚玄英珠里是否有什么奥妙。 “非要见到那青女,才会有反应?” 杨狱心中猜测着,就听到一声长长的鹤鸣。 唳! 白鹤翔空而过,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几乎将上面两人都摔了下来。 下一瞬,熟悉的声音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 “呜呜~” 如泣如诉的凄鸣回荡在夜幕之中,随风飘荡百里。 遥隔十数里,杨狱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燥热感。 旋即,那炙烈到极限的气浪又自在谷内扩散,伴随着夜幕中一闪而逝的红光,猿鸣谷中再度暴动起来。 声声嘶吼响起。 呼! 杨狱长身而立,遥遥望去,夜幕无法遮蔽他的目光,目光所及,无不清晰可见。 猿鸣谷外等候的一众龙渊卫、锦衣卫手持强弓劲孥守在山林之中,围三缺一。 但凡有尸鬼冲向他们的方向,则必被万箭穿身。 这些怪物嗜血狂暴,却没有思维意识,被一波波箭雨逼迫之下,渐渐的发现了为它们留下的空地。 初时只是寥寥几个尸鬼发现,到得后来,潮水一般的尸鬼就自从山谷正口涌了出来,密密麻麻,不知几百几千。 凄厉的鬼叫嘶鸣一时响彻夜幕。 对应的远处高处,是杨狱、祁罡、秦金锋,三人目若鹰隼,严阵以待,以防有变故发生。 “这谷内到底死了多少人……” 望着那密密麻麻,好似为大地披上一层肉地毯的尸鬼群,杨狱忍不住皱眉,有些心惊。 “时候差不多了!” 眼见谷内的怪物变少,而最前头的不少尸鬼已然突破了警戒线,祁罡不敢耽误,足下一踏,发出一声长啸: “闪开!” 一声长啸回荡在山谷内外,闻声的所有锦衣卫、龙渊卫皆不假思索的夺路而逃。 未多久,那从青州诸地调运了月余而来,不计其数的霹雳雷火弹,也全部爆炸开来。 轰隆! 狂风肆孽,罡风如潮,千万条火蛇滚走,经由大量火油的飞溅,点燃了大地。 遥遥望去,直好似一轮大日坠入山谷,骇人级的光与热鼓荡着烟尘泥沙滚滚冲天,气浪排空,好似一团巨大的蘑菇云腾空。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6章 张弓(第二更) 轰! 群山之间,爆炸声经久不息。 气流漫卷着烟尘,同心圆般层层扩散,化作更为狂猛的飓风,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火苗。 “啊!” “吼!” 声声不似人音的吼叫声伴随着火光冲天,染红了猿鸣谷外的夜幕。 这一幕,是堪称可怖的。 一枚霹雳雷火弹的爆炸,威力是有限的,可这个数量堆积到千、万枚,目标还是一群毫无分辨能力的尸鬼时。 这个威力就直接拉满了。 足有方圆十多里的大地被火光充斥,炙热的气浪中尽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首次见到这样的威能,饶是锦衣卫、龙渊卫的一干高手都吃惊不小,这要是深陷其中,便是真罡护体,也得吃大亏。 若是真罡之下,便是千百人一下只怕都要死绝。 “啊!” 熊熊火焰中,一只只尸鬼燃火狂舞,强大到非人的生命力,竟然让它们生生的冲出了火焰。 哪怕周身油脂都滴答落下,皮膜都被烧了个干净,竟还没有停止挣扎。 “杀!” 匆匆折返而回的一众锦衣卫快速冲杀,龙渊卫的诸多高手也都拔刀上前,刀剑闪烁,弓箭如雨。 很快就将一个个漏网之鱼尽数斩杀。 砰! 杨狱屈指一弹,将冲出火光的几头尸鬼斩杀,余光扫去,火焰正烈,雷火弹加之火油,对于这群没有真罡的尸鬼,可算是大杀器了。 即便有逃出来的,也抵不住锦衣卫的钢刀。 这一场火,足足燃烧了数个时辰都不灭,刺鼻的恶臭加之火灰飘荡出不知多远。 “留下一些人,堵死出谷的路,若有漏网的尸鬼,格杀勿论!” 祁罡高声呼喝,唤来林安,嘱咐他留下看守要道。 林安明显不愿意,但也无法抗命,只能咬牙点头,却指了指被火光吸引过来的一干武人: “那些江湖武人呢?” “不必与他们冲突,他们要进去,就随他们去!” 祁罡冷冷的扫了一眼夜幕中窥伺的武林人士,眼神厌恶,却也没有多说,一挥手,领着一干人向着谷内而去。 杨狱盘点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也没耽搁,追了上去。 另一侧,秦金锋也留下了几个校尉带人协助看守关卡,旋即也跟了上去。 “杨狱等等我!” 白鹤上,渺渺小真人看到一众人的动作,顿时气坏了: “拿了本真人的符箓,就不带我玩了?!” 他气冲冲的要驱白鹤追上去,却把牛三吓的差点跌下去,他一把抱住自家小祖宗,脚下发力,将白鹤踩的惨叫一声下降。 “小祖宗哟!您就别去了吧?符箓都分给他们了,你去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牛三苦口婆心。 渺渺却是气得不行,左右挣扎了两下没挣脱,顿时恼了: “金刚咒!” 嗡! 脆生生的三个字,却唤起了好似黄钟大吕般的声音,一口实质般的金黄大钟于夜幕一闪而过。 早已凝练了真罡,且横练有成的大汉坑都没坑一声,就被弹飞了三四丈,一头栽倒地上。 “好你个大呆牛,居然敢看不起本真人?” 小道童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本真人可是皇后亲口敕封的‘喵喵真人’,路遇有妖魔作祟,本真人若是不管,不是要被人耻笑?” 说罢,带着一身若隐若现的金光,蹦蹦跳跳的向着猿鸣谷而去。 “除魔去喽!” “金刚符!” 牛三惨叫一声,心疼的直哆嗦。 符箓是比丹药更为稀少宝贵的东西,护体金刚符更是让一干王侯公子趋之如骛。 一道金刚符,哪怕在京都也是价值几千金的宝贝,王侯公卿之家得之也都珍而重之。 这熊孩子居然,居然…… 他着实被这熊孩子差点气疯,却也没奈何,只能匆匆跟上。 只剩了白鹤腾空而起,想要追上去,却又似在恐惧什么,长鸣几声,远远的开始盘旋。 …… …… 腥臭扑鼻、怪石嶙峋。 猿鸣谷内一片狼藉,尸臭、血腥味浓郁的令人发指,乍一看,整个谷地都是暗红色的。 “有人在此血祭过……” 祁罡止步,望向山谷一角,哪里有着大量的尸骨堆放,早已变成白骨。 有几个锦衣卫持刀上前,端详一二,就回身汇报: “这些骨架有着风化痕迹,哪怕是因为露天,有这样的痕迹,至少也要七八年以上了……” “看来,这怪物背后,还真有人。” 探出一缕剑气将自角落扑出来的尸鬼击杀,秦金锋面色阴沉,他不是个有洁癖的人,可这里着实太臭了。 不知多少尸体堆积了不知几年,这种积年尸臭几乎让所有人都起了强烈的呕吐反应。 杨狱皱眉。 自从走入猿鸣谷,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隐隐间,总觉得有声音在自己耳边萦绕,凄冷呜咽。 “青女吗?” 杨狱心中一动,气冲冲的小道士已然跟了进来。 见到他,祁罡与秦金锋也都是皱眉,但见他体覆金光,也都没有反对。 “你这人好不实诚!你求符箓,本真人好大方就给了你,轮到你为本真人护法,怎么就偷跑了?” 小道童怒气冲冲。 “你拿符箓与我换轻功,我也应了你,怎么就不实诚了??” 杨狱反问。 这小道士牛皮糖一样黏人,没日没夜的缠着他要学周游六虚,但这门轻功入门很难,若非他是从食材中所获,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入门。 “反正,反正……” 小道士气恼不已,杨狱突的惊咦一声,故作诧异的望向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金光。 “这是金刚咒,我符水门根本符箓之一,没见过吧?只要你答应做我护法力士,我便舍你一张。” 小孩子就是好糊弄。 几句话,渺渺小真人已被说的自己掀起了金刚符,然后,没有然后了。 将被自己一记手刀打晕的小道士递给瞠目结舌的牛三,杨狱嘱咐着: “带他出谷吧,记得每隔四个时辰,补上一手刀。” “……是,是。” 牛三愣了好一会,才接过小道士,好一阵道谢,但却没走,而是直勾勾的望着杨狱手里的金刚符: “这,这符?” “你要将这符送我?也罢,却之不恭。” 杨狱一抖手,将这符箓塞进怀里,也不理目瞪口呆的牛三,身形几个起伏,就跟上了走远的大部队。 算上这张金刚符,他前后从这小道士处骗来了六张符箓,当然,都是破甲符。 其中三张他送给了祁罡,剩下的,自然留在自己手里。 这张虽然用了一半,但他自然不嫌弃。 “锦衣卫都是扒皮的恶鬼。” 牛三心头滴血,却也松了口气。 虽然代价有些大,但能把这小祖宗留下来,也是好的。 只是,自己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呢? 望着昏沉沉睡去的渺渺小真人,牛三有些感慨。 猿鸣谷里的尸鬼仍有不少,但面对秦金锋、祁罡这两大高手率领的锦衣卫、龙渊卫精锐面前,自然是不够看。 杨狱疾步上前时,上百尸鬼已被尽被斩掉了头颅,摧枯拉朽般碾碎,腥臭之气越发浓了。 “十三处入口……” 听着汇报,祁罡自语一句,突然间动了, 轰! 他身形变换,踏步出拳,真罡滚滚,顷刻间辗转九处,生生打塌了九处山洞。 只听得阵阵隆隆之音回荡,大量的土石已将山洞口淹没,且从其余音可听到,塌陷还在不住的向着山洞里面蔓延。 “四处山洞,你我一人两处,且看哪个能先擒杀那魔魅吧!” 秦金锋也不意外,淡淡的看了一眼周冬,道: “你领一众弟兄走左侧这条,剩下这条,由我自己去。” “是!” 周冬没有犹豫,举起火把,毫无犹豫的踏入了一处山洞,一众黑衣刀客沉默不言,疾步跟上。 “杨狱。” 祁罡正要吩咐,秦金锋开口了。 他神色幽沉,冷冷道: “此间事了,本统领再与你讨教讨教。” “那岂非正好?” 杨狱挑眉,自无惧怕。 “好!” 秦金锋一甩袖袍,踏入另一处山洞之中。 “杨狱听令!” 这时,祁罡方才开口。 “慢来,慢来!” 他一开口,杨狱顿时出言打断:“祁头,你身上有伤,正需要照应,真要学那秦某人,也该我来!” “嗯?!” 祁罡面色一沉,不怒自威:“你这是自觉武功大进,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杨狱不敢。” “既如此,你我各领一半弟兄进去,不许拒绝!” 祁罡沉声开口。 “这……” 杨狱有心不应,但见祁罡态度强硬,也只得点头应下。 但在后者转身要走进山洞时,又突然出手,将从那小道士手里得来的半张符箓贴在了祁罡身上。 不待后者反应,已是飞身而返,窜入了另一口山洞中。 “你!” 望着身侧萦绕的金光,祁罡皱眉。 符箓一旦催发,很难停止,这金刚符不同于其他的符箓,可一次撕扯,也就剩下一半,再扯下来,就没任何用处了。 “分散进洞!” 祁罡深吸一口气,也自踏入山洞。 “嗯?!” 一步踏入山洞,杨狱就自生出感应,被他贴身藏在胸口的玄英珠,突然泛起了莹莹之光。 这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7章 天下楷模,人中枭雄(第三更) 玄英珠? 杨狱的反应何其之快? 几乎是玄英珠异动的瞬间,手掌已覆盖在了胸口上,旋即转身望向一众跟进来的锦衣卫,道: “诸位兄弟,多去做些火把备用吧。” “杨千户莫非要甩掉我们自己去?” 几个锦衣卫应下,却有一位百户停下脚步,反问出声。 火把的微光下,杨狱认出,这位就是当日提醒自己‘砍头’的白虎,名为钱金戈,他摇摇头: “钱兄哪里话?” “如此,稍等。” 听他回话,钱金戈方才信了,一转身,带着几十个锦衣卫前去做火把,却也留下几个来。 杨狱也不在意,袖袍一抖,寻了处干净的所在席地而坐,几个锦衣卫见状忙护住他的前后。 “呼!” 杨狱心中呼唤活死人靠近,隐蔽,继而,心思沉凝,落于胸口贴身摆放的玄英珠上。 这枚他曾经如何摆弄也都没有反应的珠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气息,终于开始脱落表皮。 未多时,在杨狱的感应中,其大小已然和他之前曾在地宫之中,机缘巧合下见到的幻象中所见一般无二了。 只是,比起那时的灰扑扑,此时却是散发着纯粹的金光。 这是…… 下意识的以通幽一望,居然就有着反应! “这玩意有命数?我还看得到?” 杨狱这一惊可不小。 万物万灵皆有命数,这是通幽的根本,只是,以他对这门神通的掌握程度,远远达不到看万物命数的程度。 这么多日里,他可不止看过人。 大到山川树木,下到花草虫鱼,他都看过,但唯一可看到命数的,唯有同类而已。 此时,他的眼中,居然显现出了这枚玄英珠的命数! 【玄英珠】 【天子之气(淡紫)】 天子之气! 望着玄英珠上显现的命数,杨狱心中先是一震,旋即想起了当日幻象中所见,三笑散人的说辞。 这命数,莫非就是四百年前与大明太祖张元烛争夺天下的那位陈玄英不曾散去的龙脉气数? 只是,那陈玄英似也只是个为王前驱角色,居然有着天子之气? 【天子之气:诸邪退避,百无禁忌!】 …… …… 轰! 朦胧雾气所演的场景中,似有火光闪烁。 “好一场大火啊……” 雾气缭绕间,聂文洞微微一叹,目光好似跨过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熊熊映天的大火。 “呜呜~” 浅浅的呜咽在雾气中回荡着。 听着,听着,他似乎有些感怀,恍惚间,回想起了曾经。 “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我聂家千年世家,你为嫡子,必当文武齐全,做个天下楷模!” “为人臣当止于敬,为人子当止于孝,为人父当止于慈!你身负我聂家期望,日当三省吾身!” “君子慎独!这世上绝无不透风之墙,你身居此位,当更加小心,更加戒备!” “逆子!逆子!逆子!” …… 声声教诲犹如洪钟,震耳发聩。 已经多久没有再听到类似声音了? 是了,他早死了。 死在那个自己亲手掌毙晴儿的上午,气急攻心而死了。 多久了? 似乎很久了。 “叔父叔父,到底非父,即便是,又如何呢?” 聂文洞喃喃着,眼前似有闪过那华发早生,严苛对待自己,要自己做个天下楷模的老者。 可他大概都被自己的道貌岸然给骗了吧? 忘记了是他通奸大嫂,气死了大哥? “呼!” 一口浊气吹散了眼前的雾气,聂文洞收起十分类己的神像,缓步下了法坛。 “大师,今日稍歇吧!府内新来一厨子,斋菜做的极好。” 闻言,圆觉睁开眼,略有诧异,还是欣然应下。 和尚也是人。 有的选,自然是吃斋菜比喝风饮尘来得好。 只是…… “莫不是有客到?” 聂文洞点头,悠然道:“一位聂某人等待已久的贵客。” “哦?” 圆觉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多问,随他离开了法坛,走向前厅。 空旷的前厅,一桌素菜已然做好。 这年月,瓜果蔬菜本已难见,但此处,却足有三十六道不重样的斋菜,圆觉瞧的食指大动,也不由感叹。 就如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认为传说中的佛界存在一般,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一墙之隔,同天地之下。 也有人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中。 而这差距,未见得就比和尚与佛陀的差距来的小…… 大厅里,有一青衣人负手立于画像之前,其人体魄匀称,气息温润,犹如大家出身的士子。 “杨玄英。” 圆觉眸光一动,认出此人,心中顿时就有些惊觉。 非是针对来人,而是聂文洞。 杨玄英这人,在龙渊道名头不大,无家世背景,也无一官半职,但他却有个让人不容忽视的身份。 他是王府的客卿。 准确说,是陪世子读书的门客。 “好一副夜间除寇杀伐图。” 杨玄英微微一赞,回转身来,微微一笑。 其人高冠博带,面如冠玉,一袭青衫映衬下端是俊逸出群,这一笑更是为其平添三分颜色,如如君山微醉,美玉半醺。 任谁看到,都不得不道一声美男子。 “微末手段,杨先生谬赞。” 聂文洞回以微笑,请二人落座。 “大师有礼。” 杨玄英笑着见了一礼,方才落座。 几人寒暄几句,还是聂文洞率先开口,直入正题: “杨先生此番,是一人前来吗?” “一人来,莫非不够?” 杨玄英反问一句,见聂文洞不言,又是一笑: “使者嘛,难免要慢一些,不比杨某孑然一身来得快,算算时间,估摸还要一二十天,莫非聂大人急于这几天?” “这倒不至于。” 聂文洞哑然,一抬手,自有下人端着好酒上前,为两人斟酒。 “聂大人的选择,很明智。世子很喜欢,也很担忧,而且,聂大人能点名让杨某来,也是有心了。” 杨玄英微微一嗅,满意的点点头: “我一路来,见德阳府甚是荒凉,还担心喝不到一杯好酒,聂大人有心了。” “青州虽然遭灾,却又哪里缺先生一杯水酒?” 聂文洞笑着举杯,邀其同饮,也不忘招呼老和尚吃菜。 觥筹交错,未多时,圆觉放下碗筷,杨玄英也略有些酒意上头,佯作无意道: “实不相瞒,杨某此番前来,万象山曾有弟子前来告诫……” 万象山? 聂文洞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微微一紧。 万象山非山,而是一处府宅,宅子里,住着那位龙渊道如今最负盛名的万象山人。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位是徐文纪的弟子,虽然算不得很亲近的弟子,可终归是弟子。 见聂文洞神色不变,杨玄英暗暗皱眉,又道:“聂大人不妨猜一猜,王大先生是什么意思?” “杨先生何必试探?” 聂文洞却不上他的套,开门见山: “老夫那位同窗自有千好万好,可惜,他不会如聂某人一般支持世子,甚至反过来,也未可知。” 声音平静,却冷淡下来。 聂文洞自然瞧的出面前之人的心思,更隐隐可知其背后之人的犹豫。 但他早有所料。 聂家固然是千年世家,可终归没落,比起徐文纪,终归是差了分量,哪怕后者已然失势,但他的诸多弟子,可都正值壮年。 然而,徐文纪有一点,却是大大的劣势。 其人重名分,守律法,断然不会支持杨玄英背后那位世子,更不会插手龙渊道王位更迭。 但他会! 呼! 他的话音落地,杨玄英的脸色就是一变,却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聂大人快人快语!” 他抚掌一笑,也不卖关子了,沉声道: “徐文纪,你动不得,我动不得,哪怕龙渊王府也动不得。可这里,到底是龙渊道,他还做不了主!” 听得这话,聂文洞心中稍宽,却也有些好奇: “老夫上禀之书信,世子想来看过,不知他要如何做?” “当年流积山一战,徐老大人曾是老王爷帐下幕僚,有着这一层关系,就好办了……” 杨玄英淡淡一笑: “这位老大人分量太重,没人敢动。他不想做的事,几乎没人能勉强。但若是老王爷请他去,哪怕百忙之中,他也一定会去!” “嗯?!” 听得这话,聂文洞心头顿时一震: “莫非老王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听到此处,圆觉老僧也坐不住了,他双手合十,诵着佛号离开,走之前,以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伺候的几个仆人。 “若如此……” 杨玄英不答,可这就是回答,聂文洞心中起了波澜,来回踱着步,心中有了定计。 转而道: “杨先生可知,世子门下幕僚众多,聂某人却为何独独选择你吗?” 杨玄英眉梢挑动,又复落下: “哦?愿闻其详。” “实不相瞒,聂某人有着一炉丹药,已炼了十多年,正要借杨先生的异术‘化血手’一用,合一合我那……” 聂文洞道出目的: “血转丹!” “嗯?!” 闻听此言,杨玄英彻底动容,眉梢抖动了好一会,平静的眼神中都闪过了敬佩与深深的忌惮: “聂大人,当真是吾辈楷模,人中枭雄!”  https:///72529_72529654/68003247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8章 镜中何人? “天子之气。” 杨狱五指捏合,遮住玄英珠的光芒,余光扫过四周,未察觉危险后,方才开始感应玄英珠。 从那三笑散人的留言就可看出他对于青女有着很深的了解,知晓后者的可怖之处,既然如此,他所留下的这枚玄英珠,就很关键了。 “三笑散人是否留下了克制青女的手段?” 杨狱心中猜测着。 天子之气,是人世间最为尊贵的气数,这枚玄英珠上蕴含的气息虽然十分浅薄稀少,可也必有着神异在。 可就这么一缕天子之气就能降服青女? “呼!” 手握玄英珠,杨狱五感拔升,以心眼催动通幽。 心眼与通幽的结合,可以让他提前拥有其他武者经由真罡、熔炉、百经熔铸、直至气通百窍,打通玄关一窍后才能用处的‘千里锁魂’。 嗡! 随着他心念一动,眼前就似有诸般气机升腾。 他的记忆极好,可以轻易的从其中辨别出曾经见过的其他人的气息,不过,他并非要去寻祁罡。 而是要捕捉玄英珠上的气息。 哗啦啦! 气机散去如潮水汹涌,无处不在的青黑气机翻滚蠕动着。 轰! 恍惚之间,杨狱似乎听到了春雷炸响。 “青女出,调度千里风云,雨水化生,泽被万民。旱魃出,赤地千里,大旱三年。” “焚旱魃,天降大雨!” 不,不是春雷,更似是久远岁月里传来的自语声。 “道果,天地之精。人力有时穷,天地却无限。以人心掌天地,实为逆天之行。” 杨狱神意沉凝。 隐隐间,好似又看到了地宫之中曾见过的幻象。 三笑散人捏着玄英珠,自言自语: “我不取,后世是否会有人取?不得而知,我所留,是否有人会发现?谁又知道……” 他微微一叹,将玄英珠抛进铁池之中: “成或不成,在天不在我,贫道也只能尽力而为,如此而已。” 咕咚! 如石落深井,溅起点点涟漪。 涟漪扩散,好似从久远岁月之前扩散到了杨狱的面前。 “这是……” 杨狱心中一震,就发现了玄英珠上,那一缕淡紫色天子之气缓缓升腾而起,似慢实快的没入了眼前翻滚如海的青黑之气中。 “跟上去。” 福至心灵,杨狱下意识的催发心眼,神意跟上,也随之没入其中。 下一瞬,轰鸣再现! 轰! 这一声巨响实在太大,杨狱只觉精神都被一下炸散了,眼前一片白茫茫景象,恍恍惚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未多时,气机退去,即有一幕景象浮现于前。 阴暗的山洞尽是暗红色的血污,堆积如山的尸骨之后,一女子,跌坐在墙壁一角,双臂绕膝,低头呜咽。 未等杨狱细看,眼前的景象极速拉近,好似他在以极快的速度撞向那白衣女子。 呼! 好似一层薄膜被穿透,阴暗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明亮,感知中的场景,再度变化。 “这是……” 杨狱回过神来。 只觉自己如炼化食材时一般,进入了幻象之中,眼前所见,是一处清幽典雅的小屋,屋内,只有一身怀六甲的女子沉沉睡着。 “这就是那女子?” 杨狱心念转动,旋即发现不对,虽然有几分相像,可这女子并非是洞中的女子…… 他心中思量着,就听到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循声而去,穿透墙壁如同幽灵,小屋之外,是一家颇大的园林,内中诸多装饰无不彰显出其主人的财力非凡。 隔壁院子,一处老树下,一面如冠玉的俊朗儒生坐于树下,似在诵读经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聂文洞?!” 杨狱扫过一眼,顿时认出了这儒生。 虽年岁相差颇大,可一眼看去,就可认出此人是谁,其面相并无明显的变化。 “青女背后之人,居然真的是他?” 认出聂文洞,杨狱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只是…… 压抑着心中的疑惑,杨狱看向了年轻时的聂文洞,他并不是在诵读经义,也不是在自言自语。 他手中捧着一面巴掌大,好似护心镜一般的圆镜,在与之对话? “我已寻了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为妾,并算准时间,让我女儿生于阴年阴月阴时。你许我的道果呢?” 年轻时的聂文洞低声说着。 “难道……” 似是猜到了什么,杨狱的眼皮禁不住一跳,望向那铜镜,就见得铜镜中映出的聂文洞,也似在说着无声之语。 这就是他身怀的异宝? 谷</span>  杨狱心中好奇,可惜如此状态下,他只是个旁观者,无法靠近,无法触摸,更无法感应那铜镜是什么。 “……现在给你,你也无法炼化。” 杨狱不通唇语,但近距离观察,自然看得清楚,心中复盘了镜中人的话。 “你骗我?!” 聂文洞隐有怒气。 “道果何其之宝贵?更何况,你所求还非寻常,要拿道果,此时还不到时候!” “你信不信我立马毁了你!” 聂文洞目光转冷。 “那你此生此世,也休想再见你父亲一面了……” 镜中人如是说道。 “你!” 聂文洞五指捏紧,却还是颓然叹气,咬着牙: “还需要什么条件?” “你需要取来‘阴血藤’‘雪莲花’‘幽日菇’‘枯木草’……等药材,并严格按照分量,喂你女儿的母亲服下。” “混账!这般多的阴煞之物吃下去,不要说一个女流之辈,便是我,只怕都要虚脱!” 聂文洞断然拒绝。 “做不做随你,可你若不做,这两年里所作所为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无法拿到道果不说,你女儿,也会因先天不足而死。” 砰! 铜镜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聂文洞气的两眼发红,恨不得当场将这镜子砸碎,却还是捡了起来。 这两年里,他做了不少违心之事,若就此放弃,他心有不甘。 “一个本就与你无甚感情的卑贱人家女子,和你自己的女儿,你任选其一吧……” 在心中模拟出镜中人的话,再联系自己的所知所闻,混杂着猜测,杨狱心中渐渐有了明悟。 数十年前,聂文洞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枚奇诡的铜镜,并在多次心里挣扎后,与其达成一致。 似乎是为了复活他的父亲? 只是,被青女复活的人,还是人吗? “人可以妥协,却不可以次次妥协……” 望着似乎还有几分良知的年轻聂文洞,在一次次妥协之后,终于亲自将药汤递给怀孕的小妾,杨狱心中默然。 到了此时,他已然猜出了尸山之畔,低声呜咽的青女是谁了。 道果认主,非是人可以掌控。 然而,历朝历代以来,无数人不甘心于此,或是心存侥幸,或是渴望长存,用尽了种种手段,要夺取道果。 秦末的欢喜和尚,只是一个缩影罢了,如他一般作为的不知几多。 可真个疑似成功的,也只有欢喜和尚一人而已。 杨狱的心思转动间,眼前的景象飞速的运转起来。 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到了聂文洞的一次次妥协,一次次让步,看到他的歇斯底里,也看到他的不甘怨憎。 也看到一个名为聂晴儿的女子出生,从嗷嗷待哺,从蹒跚学步,从牙牙学语,到妙龄少女。 那是个明媚清秀的少女,心地善良,不因为自己的身份去欺压下人,更心怀怜悯,时不时拿自己为数不多的私房钱去补贴家丁。 见到喊冤的百姓,也会去求自己父亲,被训斥也会默默流泪。 时光荏苒,幻象中的时间飞速划过,很快,少女已是豆蔻之年,懵懂渐退。 这一日,书房中,聂文洞终于得到了镜中人的允诺,道出了道果所在。 只是…… 砰! 重重拍桌之声。 “安敢欺我?!” 聂文洞勃然大怒,似乎终于醒悟,想要销毁此镜。 “历朝历代,追逐道果着何止千百万?若无超人一等的决断,你又凭什么做成秦皇、霸尊、汉皇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又一次被摔,镜中人似早已习惯,十多年过去,它变得清晰,甚至可以发出声音来。 “我非草木,更非畜生!” 聂文洞面色阴沉。 “哈哈哈!虚伪,虚伪啊!” 镜中人大笑起来: “你是何等聪明之人,这些年里难道真猜不着‘取青女道果’的条件吗?你只是将我当做幌子,当做你做下这般多恶事的幌子而已!” “闭嘴!” 聂文洞目光一寒,重重一脚,将铜镜都踩的变形。 镜中人不再言语。 杨狱冷冷的看着,幻境中的一切都很快,可他的感知足够强横,哪怕走马观花般的看,也能捕捉到其中的细微之处。 这镜中人所言,的确不差。 最早的聂文洞,或许还会被蒙蔽,被欺骗,不甘的去做不情愿的事情,可到了后来,镜中人的蛊惑,其实已然无法影响他了。 可他,还是去做了。 这一次,聂文洞沉默的时间很长,足有一盏茶时间,他才道:“希望你没有骗我,青女道果,真的可以复活亡魂。” “哈哈哈!” 镜中人再度大笑起来: “不骗你,不骗你!”  https:///72529_72529654/67985553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99章 一剑飞仙 …… …… 整座山,都被挖空了。 狭长幽暗且曲折的地道之后,是一处巨大的深渊,由此处上看,高足有十多丈,而下方更是深不见底。 呼! 燃烧的火把被丢了出去,初时,还可见,到得后来,已然只有零星火光,许久之后,方才消失。 “如此之深,这地渊绝非人力开凿的!” 秦金锋垂眸望去。 山洞之内太黑,尤其是这地渊之下更是深不见底,怕不是有几十丈深。 而且,整座地渊中都有着异种雾气在,以至于哪怕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瞥见些黑影涌动,看不到底。 “没有发现祁罡他们,倒是有些江湖武人刚死所化的尸鬼。” 一个黑衣刀客举着火把低声说着: “难不成,祁罡他们已然进去了?” 一众龙渊卫以秦金锋为中心四向散开,警戒着,神情紧绷。 那山洞长的可怕,而且其中尸鬼不少,且比之之前向外冲的明显强大不少,若非有着秦金锋在,只怕就得折几个。 饶是如此,也没谁敢大意。 “这应当是一处天然的山洞,又有后天人工开凿,地势复杂不说,还十分之大。祁罡他们只怕和我们不在一个方向。” 秦金锋微微阖眸,复盘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路线。 眼前这处地渊不像是人工开凿,可那些繁复曲折的山洞,则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刻意分散来人的。 “是否要下这地渊?” 黑衣刀客询问着。 “不必。” 秦金锋踏步向前,衣衫带风,径直走向那条通向对面的石桥。 “吼!” 几乎是秦金锋踏足石桥的瞬间,地渊之下传出千百道声嘶力竭的嘶吼,石桥对面更是响起声声爆鸣。 一道道黑影犹如鬼魅般窜了出来,凶神恶煞的扑向了秦金锋。 这些尸鬼比起山谷之内的却是要精锐太多,在其中,甚至有着与他们打扮相仿的黑衣刀客。 “老刘!” “二哥!” “小弟!” 映衬着火把的光芒看到了那些黑衣刀客,一干龙渊卫目眦欲裂,纷纷怒吼着冲了上去。 但他们再快,也比不得秦金锋。 “孽障!” 秦金锋长袖扬起,修长的五指按住了腰间的长剑,他的眸光凌厉,更带着震怒。 一路到此,他并未真个出过手。 与这些不死不活的尸鬼交手,简直是玷污他的武道。 然而此时,眼见身死却无法安息的一众属下,他心中的杀意终于抑制不住! 锵! 剑光陡放,犹如天河开闸,仅是一声剑鸣,那涌动的寒光就如潮水般淹没了整座石桥。 凌厉至极的剑芒乍闪即灭,扑击而来的所有怪物,就尽被一剑枭首! 罡风漫卷间,大片的血污、残尸坠下地渊,只有四五个黑衣刀客的无头身躯掉落在石桥之上。 “呼!” 秦金锋胸膛起伏,压下心中激荡的杀意,冷声道: “聚集火把,点燃火油,送弟兄们回家!” “是!” 一干龙渊卫的高手神色悲痛,却还是上前收敛了兄弟们的尸骨,为防止之后有尸鬼前来破坏,干脆的点上火油焚烧。 火光之下,暴戾的杀意在所有人的脸上闪烁着。 “杀了那杂碎!” 有人低喝一声,所有人全都攥紧刀剑,随着一言不发的秦金锋走向地渊对岸。 地渊之中,还有密密麻麻的尸鬼上下爬动,疯狂咆哮着冲向石桥。 “不要纠缠,杀向对岸!” 秦金锋低喝一声,长剑震起,撒下大片剑光吞吐,将暴起而来的诸多尸鬼一一击杀、击退、击飞。 其余龙渊卫也皆内气催使,刀光如林,迎战着密密麻麻冲来的尸鬼。 他们皆是百战精兵,又有着庞大的资源堆积出来的武道高手,不惧单杀,不惧群战,哪怕面对这些不死不活的尸鬼,也无任何惧意。 然而,地渊中的尸鬼好似无穷无尽,且远比山洞之外的要强横许多,尤其是一些武林中人、黑衣刀客所化的尸鬼,悍不畏死之下,更是爆发出恐怖的杀力。 一时间,哪怕秦金锋剑出如瀑,抗住了整整一面的尸骨,却还是被拖住了脚步。 “统领,你带人先走,我来断后!” 这时,黑暗之中又亮起了火把,周冬带着一众龙渊卫持刀杀来,加入了战团。 “杀!” 秦金锋脚下一震,一声长啸发出,周身赤焰如火,已然催发了真罡血气,再一剑斩出,森寒剑光犹如一轮烈日绽放。 顷刻之间,就击杀了大片的尸鬼。谷 “据石桥而守,等我归来!” 秦金锋十分果断,眼见地渊中的尸鬼好似无穷无尽,也心知擒贼擒王的道理,长啸声未落,就要震剑杀穿尸鬼之群。 轰! 一声轰鸣自黑暗中响起。 衣衫猎猎鼓荡,祁罡踏步而来,真罡催吐,叠浪一重,大伏魔拳威势展动,轰然击溃了大片尸鬼。 也杀上了石桥。 “所有锦衣卫听令,与龙渊卫合兵一处,斩杀尸鬼!” 鹰目环顾,祁罡瞬间洞彻了局势,也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高声吩咐的同时,拳出如山动,疾速追向秦金锋! “是!” 一众锦衣卫齐声回应,十十列队,于石桥一侧迎战尸鬼,为龙渊卫减轻压力。 呼呼~ 祁罡踏步如风,拳风激荡,所过之处,但有尸鬼冲杀,无不被打的爆碎,未多久,已随后踏足对岸。 哗! 一步踏足对岸,他的神色就皆是一变,感受到了灼热的气浪扑面而至,好似下到了火山口中,直面滚烫的岩浆流。 一步之隔,眼前就似有红光闪烁。 秦金锋立于不远处,与之遥遥相对数十丈处,赫然有着十数个‘熟人’,赫然是先他们几天踏入山洞的江湖武人。 只是不见了为首的云杰、厉正来等寥寥几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逃走了。 而更远处,若隐若无的红光之中,白骨如堆、残尸如山,暗红色的山壁前,有着一白衣女子蹲坐墙角。 “那是?” 祁罡的瞳孔一缩。 在看到那白衣女子的瞬间,他的心头就是一寒,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好似在其身上看到了尸山血海般可怖的杀戮场。 怨煞浓烈的几乎要成为实质。 顷刻间,他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如临大敌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自习武以来,数十年里,他还是第一次升起如此强烈,如此不容忽视的压抑…… “祁罡!” 听得身后的动静,秦金锋几乎是不假思索,一声长啸的同时,身形如剑,斩开层层气浪,顶着那骇人的燥热。 吞吐剑芒万千,直刺如山骸骨后,那始终低头呜咽的白衣女子。 吼! 秦金锋一动,那十多个周身赤红的尸鬼就齐齐发出一声咆哮,扑杀而上。 这一瞬间,祁罡看得分明。 这十多个尸鬼整个膨胀了半个身位,骇人级数的血气从他们身上喷薄而出,刹那而已,竟好似化身为横练大高手。 “居然保留着生前的血气?” 祁罡眸光一凝,心思转动,但他的动作却似比心思转动的更快。 秦金锋一剑斩出的同时,他也自拔地而起,衣衫猎猎而鼓,犹如一头展翅的狂鹰,五指捏合,拉出十数丈的气流爆鸣。 打向那十数个暴起的尸鬼。 吼! 拳落而飞。 祁罡重重一拳,杀入尸鬼包围之中,鹏魔真罡催发至极限,顷刻间已将三头尸鬼尽数震飞。 然而这些尸鬼的体魄强的非人,哪怕头颅都被打的凹陷,竟还能丝毫不减凶悍! “这怪物……” 祁罡拳出如电,抗住这十几头尸鬼,注意力却有大半都关注着秦金锋。 铮铮铮! 这位龙渊卫的副统领,早已跨入五关,几乎要踏上独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的准宗师,这一剑,毫无保留。 炙烈的真罡与血气交织之下,如喷薄的火山爆发! 秦金锋所修持的真罡并不出奇,其防身、斩敌皆不出彩,可唯独瞬间爆发的推动力,能够让其人在短时间内,速度暴增。 不止是剑速的增幅,更是速度的爆发。 砰! 秦金锋的衣衫都被气流撕裂出道道口子,催吐的剑芒割裂空气所发出的爆鸣都似追不上他的速度。 这一瞬间,他好似不再是统领精兵的大将,而是一位欲要刺王杀驾的大刺客,传说中催使飞剑的剑仙。 哪怕是祁罡,都只看到剑光一闪,数百丈距离就被其以最为蛮横的姿态贯穿,刺向了那白衣女子。 “死!” 秦金锋心头低吼。 剑主敏锐,他的感知在同阶之中可算翘楚,踏足此间的第一时间,他已然嗅到了浓烈的危机,更清晰的捕捉到了危机的来源。 这危机是如此之可怖,让他无法忽视,更让他知道,这头青女,哪怕还未真个出世,却已然是他面临的最大敌人。 是以,他这一剑,不但催发了血气、内息、真罡,更以燃命丹为根本,施展了一门搏命秘法。 呼! 时光似在此刻变慢。 秦金锋清晰无比的看到了被自己剑光撕裂的空气,一团团气爆云被他甩在了身后。 然后,那白衣女子缓缓抬起了头。 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0章 终发现 轰! 如同惊雷于心中炸开。 白衣女子抬头的瞬间,秦金锋的一切感知尽被无边无际的怨憎恐怖所填充,顷刻间,百战凝就的心神就如狂风漫卷的烛火般摇曳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 怨憎、暴戾、凶恶、癫狂、悲伤…… 好似人世间一切负面的情绪皆在其中,天下间最为可怖的‘目击’功夫都远远无法比拟这一瞬间的冲击。 恐怖! 大恐怖! 霎时间,彻骨的寒意如同惊涛骇浪般滚滚而至,无可形容的恐怖化作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神。 一时间,他只觉自己被冻在了原地。 犹如落入松脂化作琥珀中的小虫,再无法动弹分毫。 甚至于几乎忘记了自己长剑在手,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好!” 白衣女子抬头的瞬间,祁罡心中亦是警钟长鸣,可相距数百丈,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秦金锋!” 祁罡重重一拳击溃扑杀而来的尸鬼,折身长啸,不及踏出一步,就看到了堪称惊悚的一幕。 那一口灌输了秦金锋毕生内息、真罡、血气的长剑,吞吐着可怕的剑芒,刺穿了那萦绕在白衣女子周身的无形气劲。 然而,就在这口百炼玄铁剑抵至白衣女子眉心三尺之时,突然一颤,旋即,竟如被烈火焚烧的蜡烛一般。 消融了! 一个刹那都不到,玄铁百炼剑,竟已化作了铁水,且不及落地,就被难以形容的可怖高温炙烤的气化了! 这怎么可能?! 祁罡心头发寒。 玄铁百炼几无可摧毁,即便要消融,也要借助重重设施,以高温炙烤,数日方才可见效果。 什么样的温度,能够在瞬间消融这被真罡、内息萦绕的百锻玄铁? “啊!” 似是听到了祁罡的怒吼,又好似是感知到了扑面而至的死气,秦金锋腹内传出一声低吼,血气再度爆发。 足下一踏,在那可怖的高温扩散中,暴退而后。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像极了传说中一击不中即远遁千里的刺客,可终还是被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 嗤! 刹那而已,秦金锋护体真罡就被烧融,周身衣衫瞬间化作灰烬,强横的皮膜肉身都被难以形容的高温炙烤的发红。 甚至于流下了滚烫的油脂! “老秦!” 祁罡瞳孔剧烈收缩,心神震荡。 “吾命休矣!” 烈火灼烧的痛楚淹没了一切,秦金锋目眦欲裂。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免俗,可真个到了生死面前,他无可抑制的升起了恐惧,可更多的,却是不甘。 我怎么能死在后退的路上?! 念头闪动的瞬间,秦金锋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多年戎马生涯炼就的本能压过了生死的恐惧。 “祁罡!带我的人逃出去!” 一声怒吼吐露,他不退反进,迎着那炙热到连空气都氤氲一片的红光之海,就要冲杀而上。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轰鸣在耳畔炸响。 轰隆! 那是罡风蛮横压爆了气浪之音,剧烈到了极点的气流推动着音爆响彻了整座山洞。 石桥上厮杀的一众人皆被声响惊到,不由的望去。 就见得一道一道青光自极远处迸射而来,割裂黑暗,洞穿夜幕,其速快绝,所过之处,更有罡风漫卷跟随! 伴随着声声翻滚若龙吟的气爆之音,竟化生出一条栩栩如生,宛如实质的风龙之影。 昂! 风龙怒吟,漫卷风流汇聚,如一贯穿,于夜幕之中留下了经久不息的白色浊浪。 “天意四象箭!” 有人认出那翔空而来的风龙,可惊呼之声追不上这一道青光的迅捷。 几乎是轰鸣声响彻的同时,那一道犹如自九天纵贯而来的神龙,已然携气流滚滚震爆之势。 越过了欲折身反冲的秦金锋,撞入了那翻滚如岩浆炼狱般炫目可怖的红光之海中。 轰! 地动山惊。 这一箭贯穿黑暗而来,横掠数百丈,所过之处并非单纯的破空而行,而是拉卷着所过之处的气流罡风同至。 伴随着箭上的真罡炸开,真好似流星坠落,声势可怖。 砰! 巨大的冲击波狂猛的炸开,蛮横的将四周的灰尘、气流包括秦金锋一并推的倒飞出去。 “噗!” 滚烫的黑血吐出,秦金锋重重跌在地上,远离的瞬间,他身上的红色也自消退,然而大片皮膜都被烧毁。 看上去触目惊心。 “是谁?” 剧痛翻涌,秦金锋却恍若未觉,一个翻身跃起,望向那撞击的正中。 呼! 烟尘气浪退却,红光再现,借着那光芒,看到了内中的景象。 这一箭的声势是极为恐怖的,足可贯穿城墙,洞穿金铁甲胄,撕裂罡风气流,然而,这一箭,同样无功。 仍是停留在那白衣女子的周身三尺之外,如他那口长剑一般,消融、气化! “退!” 秦金锋怔怔出神,祁罡却早就反应过来,他一手抓住前者肩背,一手施展大伏魔拳,逼退嘶吼着冲上前的尸鬼。 没有任何犹豫、耽搁,向着石桥暴退而去。 不可力敌! 任谁看到这一箭一剑的动静都要心生震荡,祁罡虽心有不甘,却也十分清楚。 那青女,只怕已不可力敌。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那白衣女子似乎根本没有追来的意思,甚至于除却抬头之外,任何动作都没有。 仍是怔怔的蹲坐墙角,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之前声势浩大的一剑一箭。 轰! 轰! 退至石桥之时,又听得阵阵轰鸣响彻。 两人回首,就见得黑暗之中青光再现,一道、两道、直至十数道,青光纠缠,犹如风龙狂舞。 “那是?!” 几乎被烧瞎了一只眼的秦金锋神色大震,就见得极远处,石桥那头的一处石柱上,有着赤衣翻飞。 青光映彻间,一人弯弓搭箭,开弓连环,箭如流星攒射,仅是一人拉弓,竟有种千军万马齐动的恐怖错觉。 一袭赤色的飞鱼服猎猎狂舞,不是杨狱又是谁人? 轰隆! 风龙怒啸,音波炸响。 说是迟那时快,几乎是两人察觉的同时,一道道箭矢已跨过黑暗,犹如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贯穿了大片尸鬼的头颅。 顷刻之间,石桥就被轰鸣之声响彻,被青光照亮。 “啊!” 被血污洒了一头一脸,周冬回首,就见得一众龙渊卫的脸色都被吓的煞白,那一支支箭矢有不少都是与他们擦身而过的。 “这样的箭法……” 秦金锋面色动容,心中尽是寒意。 他出身行伍,又入龙渊卫多年,江湖上少见的神箭手,他见过不知多少,如此精准且强大的箭术,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可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几乎无光的黑暗洞窟,地势复杂不说,这些尸鬼还都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这样恶劣的条件之下,居然还能射出如此精准且可怖的箭,如何能不让他动容? 他尚且如此,石桥之上的一众高手更是惊魂未定,望向那青光闪烁之地,眼神中尽是惊骇与敬畏。 如此箭法,在行伍之中,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退到对岸!” 唯有祁罡十分冷静,低喝一声发出号令,拉着秦金锋就退过了石桥。 石桥上无人停留之时,地渊才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大片咀嚼声,那是尸鬼在啃食同类的尸身的声音。 呼! 直到这时,钱金戈等人才举着密集的火把匆匆赶来,见到一众人似无什么损伤,方才松了口气。 但旋即发觉,根本没人搭理自己。 包括那位曾不可一世的龙渊卫副统领,都在看着自己身后,他默默退开,其他人也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杨狱。” 望着提弓按刀,疾步而来的少年人,秦金锋一时无比复杂,剧痛都无法压过。 “祁头。” 杨狱拱手。 炼化玄英珠上的天子之气让他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匆匆赶来,见一众人无恙,心下才松了口气。 “那怪物……” 祁罡深吸一口气,没多说什么: “退吧,此獠非我等可除。它身前三尺,几乎不可触碰……” “旱魃,最不惧群战。青女道果,有着纳旱祈雨之能,一旦全力发动,足可让千里大旱,三年无雨,用之于对敌,更是堪称可怖。 其身前三尺,几乎不可触摸。可它,不是没有破绽……” 长出一口气,杨狱的神色漠然而冷酷,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机在他心中翻滚,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什么破绽?” 秦金锋挣扎起身,他此时的状态极差,好似一只被烧焦的烤鸭,看上去可怖至极。 “道果无有破绽,可承载道果者,有破绽……” 杨狱神色冷漠,缓步而前,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走到了石桥之上,他环顾四周,突然间,一箭射出: “滚出来!” 轰! 凌厉的青光一闪,可不及落下,居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嗯?!” 祁罡等人心中一震,就见得箭矢消失之处,突然就有着丝丝缕缕的雾气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雾气之中,似有一副模糊不清的画面浮现,朦胧的雾气中,似有人在望向众人,语气平淡却冷漠: “有破绽?不妨说说看?”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1章 旱魃之死! 呜呜~ 幽冷的气流在黑暗中翻滚,那明显区别于他色的雾气化出一浅淡朦胧的影子来,看不清身形,更看不出五官。 这是什么东西? 祁罡、秦金锋等人皆是一惊,在杨狱出声之前,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还有这么一个诡异的存在在旁边窥伺。 ‘镜中人……’ 望着那被火光映在石壁上的影子,杨狱捏着长弓的手指微微一紧。 以心眼催使通幽,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薄薄的雾气,是以,他才会发出这一箭,可惜,一如他预料,这影子只是影子,其本体,应该是那一面铜镜。 或者说,镜子内的鬼玩意。 以天子之气为媒介,他感知到了尸骸之后那‘旱魃’的执念,而在其一生中,这口镜子占据了巨大的份量。 “你是个什么东西?” 秦金锋突的出手,一口钢刀被他掷了出去,真罡一个吞吐,已钉在了山壁之上,无可伤那鬼影分毫。 “呵呵~” 朦胧的雾气飘荡,使得影子时而扭曲、时而拉长,显得十分的诡异。 它身形飘忽,游走于山壁之上,丝毫不在意秦金锋的试探与一干人的色变,看着杨狱声音冷漠又带着好奇: “比起你所说的破绽,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我?难道你,身怀道果,亦或者神通?” “你想知道?” 杨狱的眸光很冷,在他的感应之中,那薄薄的雾气如水波一般流动,黑暗之中,无法看出其源头所在。 “其实也不是很想。” 鬼影悠然一笑,似乎很是轻松从容: “神是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的,你似乎有些不同,可那又如何呢?” “神?” 杨狱冷哂: “你也配?” 啪啪啪~ 鬼影突然拍打起了手掌,缥缈的声音在整座山洞中回荡开来: “出来吧,陪客人玩一玩!” 嗯? 话音未落,祁罡等人已察觉到了异样,凝神望去,就见得石桥那头,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个尸鬼。 可这几个尸鬼,就完全不同于他们之前所见了。 之前所见的尸鬼,无论是山洞中,还是山谷内,看似还有三分人形,实则更似鬼怪,而此刻踏步而来的几个。 仅从外表去看,已没有半分狰狞可怖,体魄精壮,精气完足,血气旺盛,再无丝毫的鬼气。 这些尸鬼,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全都是正处壮年,换血层级高的武者。 “周四离!” “周校尉!” 龙渊卫众人面色皆变,认出了这批尸鬼中的熟悉面孔。 而秦金锋的眼神,也变了。 周四离是他手下的校尉,他如何能不熟悉? 可此时的周四离,相比他印象之中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血气磅礴至极,虽未凝成熔炉,却似乎比自己还要强大?! “这是我从十多万尸鬼中挑选而出,最为精壮,最为完美的一批,论及血气,不会逊色你们三人吧?” 鬼影淡淡一笑: “毕竟,他们某种程度上,可是吸纳了数百,乃至于数千人的血气而成。” 话音回荡间,那些尸鬼渐行渐近。 一个、两个……直至成群! 望着这一幕,哪怕是祁罡的呼吸都稍显沉重,这些尸鬼一看就不同寻常,气血强大的非人不说。 数量还不少。 这一眼扫去,这些气血几乎可比五关的尸鬼,足有二十许! 这是何等巨大的数量? 秦金锋的心中一沉,整个龙渊卫,把他们四正、四副八位统领都算上,也找不出二十个凝成熔炉的武者! 而龙渊卫,可是从一道、三州,百万级的军队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加之海量资源浇灌而成的! 这尸鬼自然不可能比拟换血大成的准宗师,可他们本就不知恐惧,无知无觉,真个厮杀起来,也是极为可怖的。 “我是绝对没有破绽的,也不信你们能翻起多大的浪头来。” 鬼影俯瞰山洞,凝视着杨狱,这小子冷静的过头。 隐隐间,让他的心里升起不安。 “不过,以防万一,你们,还是死在这里吧!” 轰! 声音回荡未落,石桥之上,已响起声声爆鸣。 吼! 不似人音的嘶吼声中,一团团血气炸开,如火炬、似烽火般熊熊燃烧,伴随着气浪轰鸣,冲杀而来。 “祁头,带人退出去吧。” 杨狱随手将四象弓挂在身后,雄浑的气血流溢,鼓起了飞鱼袍,杀意如潮般在他心中涌动。 “钱金戈!由你带队撤离!” 祁罡自不可能退,吩咐之后,不止未退,更一步踏前,挡在了杨狱身前。 他轻挽袖袍,露出精悍如铁石的手臂来: “你还不曾见过‘鹏魔真罡’‘大伏魔拳’‘沧海九叠仙’同时施展吧?” “不曾……” 杨狱微微叹气,却也知,以祁罡的脾气秉性,绝无可能丢下自己一人离去。 “你若真知那妖孽的破绽所在,大可放手一搏!” 轰! 似有惊雷绽于面前,方圆数丈的山地都为之一震,土石飞溅,祁罡一步踏出,衣衫皆舞,人如大鹏般拔地而起。 哗啦啦! 雄浑的气血如惊涛骇浪声于其皮膜之下透出,好似一条大江大河在他的身体中滚走、怒啸。 唳! 犹如大鹏振翅,长啸声烈。 祁罡一生,只修了‘鹏魔真罡’‘大伏魔拳’‘沧海九叠仙’三门武功。 其中,鹏魔真罡是护体横练,大伏魔拳为杀伐手段,沧海九叠仙才是他半生修持之根本! 伴随着一声长啸,祁罡无有任何保留的催动了他内炼之根本! 轰! 顷刻之间,祁罡本就霸道的气势,竟又自拔高了一层! 不,不是一层! 他足下发力,一步一踏,而每一步踏出,他的气势就会再度拔高一层,如同无边汪洋的大海上,浪头涌起。 重重叠叠,沧海九叠! “祁罡前来,送诸位安息!” 轰隆隆! 九次拔高,九次重叠,祁罡这一记大伏魔拳的威力攀升了不知几何,只一拳轰鸣,就生生挡住了十数头尸鬼的暴杀。 绚烂的血气与真罡碰撞,似照亮了整座山洞。 “闪开!” 秦金锋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几个刀客,发出低喝,让众人离开,自己则是一把扯掉了几乎遮住他眼睛的油皮。 带着一身鲜血淋漓,同样冲向了石桥! “不错的拳法……” 那鬼影似有动容,旋即冷笑: “垂死挣扎,实在可笑……” 砰! 它的话音未落,就又听得一声爆鸣,循声望去,就见那背弓的小子,亦是足下发力,身形蹿升,竟向着地渊对岸跳去! 吼! 无数声嘶吼响彻山洞,地渊再度暴动起来。 “不知死活……” 鬼影冷笑一声,这地渊足有三百多丈宽,任你什么轻功也休想一跃而过,而只要落入其中。 地渊中不知几千几万的尸鬼,足以让任何人死在其中。 然而…… 崩! 弓弦弹抖,箭矢飞射。 杨狱踏风而动,弓开连环,一支支他以兵甲灵通术打造的箭矢被他射出,周游六虚弓施展到了极限。 却非是飞向对岸,而是射向身下! 弓弦震动,气浪于身下一团团的炸开,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鬼叫,杨狱随风而动,飞向了对岸。 “那小子的箭,从哪来的?!” 鬼影心中惊诧,这小子只有一口弓,怎么箭射不完一样? 它心中一震,隐隐间嗅到了不安的味道,眼见他即将跳动对岸,忍不住追了过去。 砰! 最后一踏,杨狱径直落向对岸,以他的目力,于此几乎可以看到对岸一切细微之处,若隐若无的红光、 遍地的尸骸、尸臭,那蹲坐墙角,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尸,以及声声如泣如诉的呜咽之声。 他的感知强大,能够清晰感受到那骇人至极的血气。 这绝不是人能够拥有的血气,秦金锋、王景奇这样凝练了熔炉的五关强者,气血放在其面前,也如萤火般微不足道。 遥隔数百丈,都有着炙热的气浪扑面,让他呼吸都觉得滚烫。 崩崩崩崩崩~ 落足的瞬间,杨狱长弓连开九次,九道青光漫卷风龙将咆哮着杀来的尸鬼钉死在山壁上。 真罡的加持下,他的箭术越发的凌厉,如此近距离,他的箭无有不中,无有不破。 在最为精锐的尸鬼尽数被祁罡、秦金锋两人拦下的情况下,寻常尸鬼,自不可能避开他的箭矢。 未多久,对岸的尸鬼就被他一扫而空。 “青女……” 杨狱缓步而前,飘扬的衣衫垂落,激荡的血气平复,内息、真罡,乃至于心境都定了下来。 青女,亦或者说旱魃,是能够被人摆弄的存在吗? 答案是否定的! 经历了以天子之气为媒介所见的幻象之后,杨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一个遭受了人世间最为惨绝的痛楚的人,无论生死,都是绝无法被仇人所掌控的。 “你们,无法掌控她,无法驱使她,只要我心无敌意,她便不会有任何反应。” 杨狱脚步放缓。 这一点,若不说破,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因为任何到此之人,都是心怀怨念,敌意的。 哪怕没有,谁又能在这样堪称炼狱的场景中,直面那非人般可怖的存在,还心中平静? “你知道又如何?!” 投映而来的鬼影变得扭曲而暴戾: “旱魃身前三尺,神都无法靠近,你纵然知道又如何,你什么事都做不了!” 眼见杨狱的脚步不停,而眼前空地再无尸鬼可用,鬼怪的声音剧烈波动了起来: “离开!速速离开!” “只有你停下脚步,我可以放你们所有人离开!” “止步!” 一如任何人都无法伤及只有影子的它,它也根本无法伤到,干涉到任何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狱越走越近。 “你想死吗?!” 鬼影暴跳如雷,杨狱的平静与从容让它感觉到了莫大的不安: “一旦你动了杀意,必死无疑!!” “错了。是敌意,而非杀意。” 距离女尸十丈之地,杨狱挽起了袖口,精悍的手臂屈伸着,感受着比之沸水更为滚烫的温度。 他的毛发在卷曲,血液在沸腾,周身的温度在攀升,特制的飞鱼服都变得滚烫一片,好似要燃烧起来。 “入谷之前,我心中始终有着疑惑,旱魃,为什么要停留在猿鸣谷,她为什么不离开?” 杨狱缓步靠近,似是在疑问,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直到我终于听懂了她的哭泣,方才明白过来……” 石壁上,鬼影已然扭曲的不成样子,这是它心中升起了恐慌,可它仍然在咆哮,只是声音变得尖锐: “你再走一步,你就会死!!!” “呼!” 杨狱闭目屏息,可他的五感太强大了,哪怕目不可视,仍是精准的捕捉到了四周的环境。 并在那鬼影越发剧烈的波动中,五指箕张,抓向了那足可消融金铁的三尺禁地: “你以为她只是在怨恨吗?” “不,她在求死!”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再请一天假…… 再请一天假吧,后续剧情没梳理好,大家晚安早睡。 着实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https:///72529_72529654/67953046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2章 结束了!(第一更) 她在求死。 杨狱闭目喟叹,心中却似有诸般景象在翻滚,似又看到了那明媚的少女。 旱魃者,不生不死,纵在诸般道果之中也属于特殊之类,某种程度上来讲,非生非死即为长生。 上下三千年,历朝历代无数帝王将相,人杰天骄追求长生而不可得。 可这个女子已然得到,却反而没有了一点生的欲望了。 五指开合,即将探入那足可消融金铁的三尺禁地,杨狱自己也不知芥子空间是否能够容纳这样恐怖的温热。 但他想要试一试,为她解脱。 呼! 平静的声音回荡,鬼影却觉一记重锤砸在了自己心头,忍不住发出一声厉啸: “滚开!” 它不知眼前之人到底知道什么,从何而知,可看到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掌,鬼影还是按耐不住了。 这个锦衣卫,不对劲! 一声厉啸回荡,它已然整个爆了开来,大片的雾气瞬间扩散翻滚,以极快的速度组成一方奇诡的画面。 画面之中,隐可见是一方青黑色雾气笼罩的法坛。 然而, 人不在! 他居然不在? 不在?! 鬼影心中大震,声音尖锐到了极点: “聂文洞!” 轰! 这三个字吐露的瞬间,可怖的红光绽放开来,宛如大坝决堤,滚滚煞气好似无边汪洋般纵横激荡。 顷刻之间,已然充斥了整座山洞。 轰隆隆! 犹如一轮大日于刹那之间迸发出了毕生所有的光与热,刹那而已,整座山洞已尽是红光缭绕。 莫可形容的恐怖煞气席卷一切。 “啊!” 地渊中、石桥上、以及更多隐蔽之地,不知几百几千还是几万的各类尸鬼,都好似感受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 颤栗颤抖着伏地不起。 哪怕被刀剑当场斩杀,竟也不敢有丝毫的闪躲! “旱魃,出世!” 望着那炙烈的红光,祁罡神色大变,不假思索的锤杀了面前拦路的尸鬼,就要冲向对岸。 但是,他还是停住了。 非是被人拦住,而是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意念! 呼呼呼~ 红光呼啸,煞气纵横间,似有一幅幅画面在翻滚。 这就是旱魃的意志吗? 祁罡、秦金锋尽皆动容,何等强大的意志,才能够跨过虚幻与真实的门槛,在现世之中显现出来? 真罡不足、熔炉不够、百经熔铸的武道宗师亦不能。 唯有气通百窍,打通玄关一窍,行至武圣门前的大宗师,才能够在最为炙烈的鏖战之中,催发出实质的拳意。 可即便是大宗师,其意志也到不了这样的程度吧?! 这旱魃还未出世,其意志居然已然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这一瞬间,无论是秦金锋还是祁罡,乃至于所有的锦衣卫、龙渊卫,尽被这实质的意念所笼罩。 目光中、心海内,一切的感知尽被其充斥了。 寒意彻骨,心头冰凉。 旱魃未曾复苏,他们已只能勉力支撑,这旱魃苏醒,他们只怕…… 遥遥观看都是如此,近在咫尺的杨狱更是心海轰鸣,哪怕紧闭着双眼,还是被这强烈到了极限的意志叩开了心门。 一时之间,心海空白,唯见那一幅幅画面翻滚。 “东来佛祖在上,小女子聂晴儿。” “都说您最为慈悲了,求您保佑青州百姓来年丰收,求您保佑父亲平平安安……嗯,也求您保佑小女子得遇良人……” 恢弘的大殿之中,鎏金的大佛含笑而坐,一个明媚清秀的少女跪在佛前,焚香祷告。 “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少女嘀咕着插上香火,出得大门,正见大雪纷飞,不由的心生欢喜,却未见一青年痴痴望向自己。 “这少女?!” 见得这画面,祁罡的心神突然一震,认出了此女是谁。 多年之前,他曾见过这女子一回。 可她怎么会…… 而那青年,他也认得,那是冀龙山…… …… “咱们走吧,离的远远的!” 那是个幽静的小院,一青年怀抱少女,恳求着。 “私奔吗?” 少女以指点着青年眉心,咬着嘴唇道: “母亲早逝,父亲含辛茹苦养大了我,我怎能舍他而去呢?” “你父亲他,不是善人……” 青年欲言又止。 “可他,终归是我的父亲……” 砰! 两人争论之时,院门大开,一行人鱼贯而出,头前一人面沉如铁,一言不发命人将两人拿下,带走。 “聂文洞?!” 一声声惊呼响起,包括秦金锋等一干龙渊卫在内,所有人全都认出了头前带路的老者。 怎么会是他?! “背后之人是他!” …… “父亲莫气好不啦?” 大厅中,老者以手撑额,面沉如铁,不发一言,少女绕着老父打转,不住的闻言软语劝慰。 见老父亲不为所动,方才道: “女儿就任性这么一回好不好?您都要做外公啦……” 嗯?! 少女不曾发现,老者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芒。 …… “大人,求您成全!” 同样的大厅之中,青年重重叩首,一次次,直将鲜血都磕了出来。 “成全?” 老者负手而立,语气冷漠: “你的功名都是我给的,你居然还要我成全?凭什么?” “大人!我……” 青年语塞,咬着牙: “给我三年时间,我必将拿着世界上最为珍贵的聘礼,前来迎娶晴儿。” “哈哈哈!” 老者大笑拂袖,将其震飞出门外。 自有家丁将其按住,拖了出去。 少女远远看着,泪流满面。 …… 幽暗的山洞,仅有点点火光摇曳。 少女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她看着阴影中的人影,后退着,哀求着。 “你的命,我给的。” 一句话,少女不再挣扎,整个人如同丢失了魂魄,似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那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父亲……” 少女呢喃着。 “晴儿,原谅为父。” 阴影中,老者闭上眼,轻叹一声: “你只当睡一觉,为父答应你,当你再醒来,无论你要什么,都能允你,哪怕你和那小子的事情……” “父亲,你要我的命,女儿给你。可孩子,孩子……” 少女呆滞的眼神有了光芒,她抱着小腹,恳求着,哀求着。 “哈哈哈!” 突然,一声声怪笑从阴影中传出,似有一扭曲的鬼影在岩壁上出现,它怪笑起来: “你道你为何能在你父亲的眼皮子底下与那小子私通?” “他,要的就是那孩子!” “啊!” 凄厉到了极点的尖鸣之声响彻山洞,直好似能刺破所有人的耳膜,心海。 可怖的音波肆孽之下,不要说近在咫尺的杨狱,便是数百丈之外的一众人,也都是眼前发黑。 “好!好!” 突然间,大笑声响起。 那被红光挤压到角落的鬼影突然大笑起来,它狰狞扭曲,望着复苏的旱魃,声音快意: “怨吧!杀吧!恨吧!” “将所有人全部杀掉,杀掉!” 鬼影大笑。 它虽然震惊于这女人的意志强横到没有被道果磨灭,可这显然是个好事。 旱魃发威,谁能阻挡?! 然而…… 下一瞬间,红光黯淡,那近乎实质的意志就自跌落,滚烫的气浪平息了。 呼! 微弱下来的红光中,她呜咽着,犹如见到了情郎的少女般。 她想靠近,又不敢。 她想要伸手,却还是落下。 只有两行血泪从她的眼角流下。 “怎么可能?!” 鬼影震惊了。 在它的感应之中,那锦衣卫居然像是在一瞬间变了个人,他的气息,像极了那个据说已然死去的人…… 这不可能! 它嘶吼着,却无法逼近。 “呼!” 杨狱摊开了手掌,淡紫色的天子之气徐徐飘散。 三笑散人留下的这一道天子之气,其并无直接的杀伐之用,事实上,想要击杀旱魃,即便是当年的三笑散人自己都不成。 欲杀旱魃,唯有从其自身着手。 这一道天子之气的作用,并非在于正面抗衡,而在于查漏补缺,寻觅破绽。 而杨狱,也真的借由这天子之气,寻到了她的破绽…… 冀龙山。 心中似有想起了那个身陨的长留大盗,杨狱微叹一声,于旱魃失神的瞬间,手臂上光芒数闪。 破甲符泛起幽沉光芒。 继而,就在天子之气消散,旱魃双目再度泛红,鬼影怒吼,一众人的注视之下,探入了那足可消融玄铁的三尺禁地。 嗤! 一瞬之间,杨狱已感知不到了手臂的存在,而那三张破甲符已尽成飞灰! “死,死!” 鬼影狰狞大笑。 似乎就要看到这锦衣卫失去手臂后惨嚎,甚至被炙热吞噬气化的场景。 然而…… “驱离!” 三张破甲符化作飞灰的瞬间,杨狱已察觉到了芥子空间的不堪重负,但他的反应何其之快? 念动而已,已然催发了临别之时秦姒交予他的那枚玉佩上的神通。 驱离灼热! 嗡! 滚烫到了极点的气浪扩散汹涌。 杨狱探出的五指已然穿过了那三尺禁地,并在鬼影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贯穿了旱魃的小腹! “不!” 鬼影哀嚎凄鸣着,也终于醒悟了过来。 那女人借由那刹那的清明所爆发出来的意志,不是因为她怨恨到无法忘记,而是为了对来杀她的人诉说自己的破绽! 旱魃之躯,坚不可摧,不要说血肉之躯,百锻钢刀也根本无法刺破,可却有一处是例外。 那就是,她死前就被切开了的小腹。 “不!” 鬼影扭曲,却再无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栖身的铜镜,被那锦衣卫从旱魃的小腹中抓出来。 “呼!” 感受着红光的消退,杨狱心中终于一松。 他感受到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颤动,仪式将要完成,这意味着,旱魃将死。 呼! 红光褪去,杨狱方才睁开眼,第一次直视女尸兀自带着血泪的面容,可女尸却在看着旁边尸骸堆积的尸山。 “嗯?!……” 杨狱不经意余光一扫,心中顿时一跳。 一股强烈到了极点的警兆,瞬间在他的心头攀升起来。 霹雳雷火弹?! 杨狱悚然一惊。 那尸山之下,那地渊之内,一处处他之前都没有察觉到的隐秘之地,居然埋葬着大量的霹雳雷火弹! 这才是他之前感受到的巨大危机?! 不是旱魃?! 杨狱惊怒,早在入谷之前,他就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藏在谷内,可就在之前,他也以为这危机应在旱魃。 谁能想到,借由旱魃的遮掩,这下面居然还另有杀招! “速退!!” 杨狱陡发出一声长啸,提醒着祁罡等人,身形也自要暴退。 然而,他的身躯却突然一僵。 那本已没了气息的旱魃,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并且发出了沙哑而冷漠的声音: “结束了!” 杨狱瞳孔剧烈的收缩,在那旱魃褪色的双眸中,他分明看到了一张熟悉冷漠的面容。 那是,聂文洞! 德阳府内,小院之中,法坛之上,聂文洞俯瞰地渊,神色木然: “结束了。”  https:///72529_72529654/67942458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4章 那年那天,杨狱和狗(第二更) 轰隆隆! 汹涌至极的雷火自地渊涌出,自山洞各处涌出,犹如一朵火莲包裹了整座猿鸣谷。 骇人级数的气浪席卷着无尽的烟尘滚滚冲天数十丈,直好似一朵要毁灭一切的蘑菇云在绽放。 猿鸣谷外,林安等锦衣卫震怖骇然,却不及反应,就被那恐怖的气浪吹卷着淹没在内。 “祁头!” 林安劈开气浪,跨步向前,却见得火光冲天,烟尘弥漫,汹涌至极的水脉翻滚冲天。 唳! 白鹤腾空,惊慌失措的驮着渺渺道人飞向高处,牛三骇然下望,就见得大片烟尘之中,火光与水光交映。 水脉,被炸开了! “结束了。” 望着雾气中传递而来的画面中极端汹涌的爆炸,聂文洞木然的脸上泛起一丝叹息。 成千上万的雷火弹毁灭了山谷,也埋葬了他数十年的阴暗。 抹去了他最后的破绽。 为了这一场爆炸,他足足筹谋了数十年之久,付出太多,也太沉重了。 妻子、女儿,还有那未曾出世的孙女。 “不会太久了。” 聂文洞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亏欠你们的,来日一定,还给你们……” 轰隆隆! 剧烈到了极点的爆炸声,似化作滚滚闷雷传递到了法坛之外,以至于圆觉老僧都被惊醒。 “这是?” 圆觉抬头,突然一惊。 本来一片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竟有了丝丝墨色在晕染,依稀间似乎可看到乌云在聚集…… 这是要,下雨了?! 感受着似乎突然变得潮湿起来的空气,看着从雾气渐散的法坛中缓步而下的聂文洞,老和尚有些发懵。 “聂大人,你在求雨?!” 求雨? 这一问,聂文洞都有些发怔,旋即笑了笑: “算是吧。” 焚旱魃,大雨落。 那翻涌的雷火淹没了山谷,自然也焚灭了旱魃,这场雨,说是因为他,也不为过了…… “阿弥陀佛。” 圆觉高声诵念佛号,打消那个古怪的念头。 求雨可不是寻常道术可以做到的,在这样干旱两年的地方求雨,可不是区区七座法坛可以办到的。 时至如今,他都没有认出这聂文洞到底用的什么道术…… “大师且歇。” 聂文洞回望了一眼法坛,转身离去,这法坛,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后院里,杨玄英静坐饮茶,也在远眺长空。 换血武者的感知都极好,空气间细微的变化瞒不过他,那渐渐汇聚的乌云自然更醒目。 “焚旱魃,大雨落” 他微微自语,望向了缓步而来的聂文洞,抚掌而笑: “聂大人当真是好手段,好手段!” 看着缓步而来的聂文洞,杨玄英的眼神中有敬佩,但更多的是戒备与忌惮。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狠人,可能比眼前之人更狠辣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这不值得夸耀。” 聂文洞微微摇头,面无表情。 “如何不值得夸耀?聂大人此举若是功成,必将被无数人铭记,三千年前那位欢喜和尚比之你,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杨玄英微笑,又有些好奇: “只是,在下有些好奇,你耗费如此大精力才抹去首尾,这世上本该再无人知晓你的隐秘,你又为何要说于我听?” 他的心中思量。 “不如此,何以取信先生,取信世子呢?” 聂文洞目光深邃: “老夫那位同窗,还需要世子来料理……” “徐文纪吗?” 杨玄英心中了然。 如果说,面前这位还有什么忌惮的,只怕也唯有那位徐老大人了。 聂文洞不语。 “有世子出手,在这龙渊道自然不会有人能难为你,即便是徐文纪……” 杨玄英说着语气一顿,故作好奇问道: “只是,杨某人还有些好奇,道果之不可掠夺性人尽皆知,三千年里,似乎都没有成功的先例,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法子?” “总有法子。” 聂文洞笑笑不答。 “这个不答,那个不言。那这血转丹,杨某可也就练不成了。” 杨玄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对于聂文洞掠夺道果的法子,他略知一二,可他还是想知道此人到底是如何做的。 更重要的是,这人太过危险,不问个清楚,他真怕自己也被算进去,成了其人的踏脚石。 “杨先生真想知道?也罢。” 见他态度坚决,聂文洞微微眯起眼,旋即恢复如常,淡淡道: “旱魃道果之特性,乃不死不生不灭,身怀此道果者,纵然本体被灭,都有着重生之机会。 老夫设法全灭了旱魃、尸鬼,那她唯二的血脉,只有老夫与那炼制血转丹的主材……”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炼制血转丹,是为了万无一失啊。” 杨玄英连连赞叹,按下心中忌惮,道: “炼制‘血脉转移大丹’的诸般准备已然做好,‘主材’又在何处?” “随身携带。” 聂文洞一展袖袍,取出一拳头大小的血色坛子。 “好狠,好狠。” 见得这坛子,杨玄英眼皮都不禁一跳。 …… …… 轰! 乌云遮日,墨色侵染天空,数之不尽的雷龙电蛇滚走于黑漆漆的天幕之中。 倾盆大雨洒落山川、大地,整个德阳府,尽被大雨所笼罩。 有人在大雨中跪地哭嚎,有人发疯狂笑,有人大口吞咽雨水,更多的人在默默的哭泣。 时隔近三年,这一场秋雨的到来,并无法解决什么,可它的到来意外着,这一场波及了千万人的大旱灾,彻底过去了。 白日、黑夜……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四天三夜,似乎是想要将之前两年亏欠的所有雨水一次性全部还回来。 大雨之后的第五天,天色方才放晴,越发明亮的大日挥洒下万丈光辉,洒落在群山间的小溪上,不复干涸的河面上。 大旱之年,万物萧瑟,受灾之民高达数百万,可终归有些特殊之地,受灾较小。 贾沟村,就是这么一处所在。 这是个极小极小的村落,最早,只是那么一家人,后来发展壮大,可也不过数十户而已。 他们祖先是前朝逃难进山的,后来天下平定也一直不曾出山,与山外也少有打交道。 大旱两年,这村庄也受害不小,可一来家有余粮,二来,贯村而过的那条水沟泉不曾干涸,也就没有去逃荒。 “天终于晴了!” 抖着潮湿一片的衣服,贾六子松了口气。 这一场大雨来的太凶猛了,最早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疯狂的接水,可后来,眼见河水倒灌,哪哪都是水,反而担心起泥石流了。 好在,雨过天晴了。 “六子,你去哪?” 有人瞧见贾六,招呼一声。 “下雨了,我去山上瞧瞧,说不定有什么虫子鱼之类的抓些来吃。” 贾六随口打了个招呼,向着村外走去。 “你脑壳怕是有包!这旱了好久,哪还有啥子鱼虾哦,真是!” 那人翻了个白眼,没去理会了。 “呼!” 贾六没搭理他,他经常出村的,因为他有一窝狗,被养在了山里。 大旱两年多,村里的牲畜早被吃干净了,莫说看门狗,便是下蛋老母鸡也早被杀了吃了。 但他不愿意杀自家的狗,就将它们放养到山里,说也奇怪,这年月人都饿的活不下去,这些狗虽然个个皮包骨头,却还活了下来。 匆匆出村,没有察觉有人,贾六方才松了口气,转过几个小山丘,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背阴处。 “汪汪!” 他轻声唤了两声,被干草遮盖的小山洞里,就探出几个毛绒绒的脑袋来。 “小黑呢?” 贾六怜爱的摩擦着几个瘦的皮包骨的小东西,面色一变。 放出来的时候,他家那狗正怀着一窝,前几个月生了,虽饿死几个,却还活下来三个,其中一只黑色的他尤其喜欢。 这时一扫,心中顿时叫糟。 “汪汪!” 贾六正自焦急寻找,突然听到远处有若有若无的叫声,心中一喜,忙寻了上去。 不一会,就瞧见了奔向自己的小黑狗。 “你这小家伙,跑哪里去了?” 他伸手去抱,这小家伙却甩了甩头,低声呜咽着咬住他的裤腿,向着另一边拽他。 “哎?” 贾六反应很快,又惊又喜: “你发现吃的了?” “汪汪!” 小黑狗连声叫唤着,向着远处跑去,三步一回头,将贾六引了过去。 未多时,贾六听到了流水声,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走到了水沟泉来。 水沟泉乃是地下水,不是山中水,因此不但没有干涸,还时不时有地下鱼被冲上来,这地方他自然来的不少。 可他这打眼一扫,顿时就是一惊。 “人?!” 贾六骇的退后两步。 不远处的水渠里,赫然趴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似乎被剧烈灼伤过,又被水浸泡了多日,抓着一枚铜镜的手臂看上去都有些肿胀了。 但看他的衣服,显然不是一般人。 “汪汪!” 小黑狗欢快的摇着尾巴,叫唤了几声,见贾六不过来,干脆扑了上去,舔起了那尸体的脸。 “哎,不能吃!” 贾六这下急了,忙不迭的就要跑上去,刚跑两步突然一僵,骇的跌倒在地。 那被火烧水泡的不成型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睁开了眼! “聂文洞!”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5章 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第三更) 剧痛、阴冷、困倦、饥饿...... 种种感应如潮水般涌来,以杨狱今时今日的忍耐力,都止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呃~” 杨狱闷哼睁眼,心中才涌现出昏迷前后的种种记忆。 雷火、爆炸、山崩、地下暗流…… 巨量的霹雳雷火弹的威力是巨大的,可相比于山崩之后,动辄千百万斤的巨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旱魃所在的那座山,并不是多么的雄奇高大,可那也是亿万斤的重量,一下崩裂坠落,其压迫之强已非真罡能够抵御。 旱魃的力道太大了,被一下抓住双手,哪怕是身负九牛二虎之力的杨狱,也很难挣脱,生生被巨石砸穿了真罡。 若非最后时刻他挣脱了旱魃的双臂,运转龟息功跳入了翻涌的地下暗流中,只怕这次,就真个栽了。 即便如此,要不是融金炼体之后他的体魄有着长足的长进,昏迷之时都会被暗流裹挟撞死在谯石之上。 一动,就是刺骨的剧痛。 “聂文洞!” 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杨狱顾不得身前的一人一狗,自芥子空间取出伤药,也不看多少,一口就吞了下去。 盘坐调息起来。 这一调息,他才发觉自己的伤势已然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被旱魃炙烤,冷水浸泡之后,皮膜受损严重。 可最为严重的,还是重石头砸击的那一下。 他身上断裂的筋骨多达数十处,五脏六腑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一根肋骨的断裂几乎插入心脏。 “他,他……” 受惊的贾六与小黑抱成一团,后者夹着尾巴呜呜乱叫,前者看着杨狱盘坐调息,周身水迹被血气炙烤冒出的烟气,更是惊骇至极。 呼! 吸! 长达数日的内呼吸,让杨狱几乎窒息,这一次放开,呼吸吐纳间,以其为中心,方圆数丈内气流翻滚催发起狂风来。 燥热之气更是将河岸边蒸的水气腾腾,一眼望去,直好似妖鬼出行。 这样的声势看傻了一人一狗。 一人一狗惊的瑟瑟发抖,想逃走又不敢,只得缩在一角,战战兢兢的看着。 “噗!” 良久之后,杨狱再度吐出一口粘稠的黑血,惨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可气息却仍是虚弱不已。 看着缩在一边的贾六:“除了我之外,可曾发现过其他人?这是什么地界?” “啊?” 贾六被吓的不轻,听到问话先是点头,随即连连摇头:“没,没有……没有其他,其他人。 我,我们这里,是贾,贾沟村……” “没有……” 杨狱脸色难看。 昏迷之中他自身难保,根本无法看顾其他人,暗流裹挟之下,他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更无从知晓其他人的下落。 可那山崩地裂样的灾难,他都重伤至此,其他人…… “大侠饶命!” 见杨狱面色一沉,贾六几乎被吓丢了魂,‘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连连求饶。 他不是个有见识的,可从长辈口中也多少听说过山外人的凶狠,眼见得杨狱变脸,几乎觉得自己命都丢了。 “起来!” 杨狱心烦意乱,拂袖间卷起一道气浪将他搀起,取出干粮就开始咀嚼。 “是,是。” 贾六打了个哆嗦,见杨狱不理他,如蒙大赦般溜走,见小黑狗看着干粮流口水,狠狠锤了它一拳。 “祁头……” 杨狱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看向了被他死死抓在手里的铜镜,冷声道: “你还要装死吗?” 无有回应。 铜镜仍旧如常。 杨狱也不再问,五指发力,猛的一攥,咔嚓一声,这铜镜就被他捏出了裂纹来,但很快,一层涟漪泛起,这裂纹就被抹平了。 他再度发力猛然一捏,裂纹再度出现,可很快,居然又被抹平。 “这材质?” 杨狱眉头一拧。 “够了!” 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出,带着惊怒与怨毒:“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不死?!” 杨狱冷漠而视,铜镜中,赫然是一张与他一般无二的影子,在咬牙切齿。 正是山洞中的鬼影,镜中人。 “该死的不死,我怎么会死?” 杨狱面沉如水。 自习武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吃如此大亏,心中杀意汹涌,也是有着警醒。 过去的两年里,他的进步太快,身负三大神通,暴食之鼎,哪怕他始终在提醒自己,可终归还是有些小看了聂文洞。 “你该死,聂文洞,更该死!” 听到杨狱提及聂文洞,镜中人暴跳如雷,双目几乎要喷火。 霹雳雷火弹被引爆的瞬间,它就知道,连自己也着了那聂文洞的道,那老家伙分明想着将自己都活埋掉! “你自诩为神,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 杨狱冷笑。 聂文洞不是个好东西,这镜中人更不是。 以天子之气为媒介,他几乎亲眼见证了这两个非人的畜生的全部谋划。 为了一枚青女道果,一人一鬼从数十年前就开始谋划,先是挑了一农家女为妾,以各种阴邪之物滋养,使得其生下女儿即暴毙。 更使得聂晴儿天生体弱,每日都会发寒毒。 其后,更是在青州城内搜寻与聂晴儿命数相克的冀龙山,用手段让两人相合,孕出天餐缺怨婴。 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尤其是聂文洞,为一道果,杀妾、杀女、杀孙,实在是他前世今生所见,最为凶狠毒辣之贼! “聂文洞,你够狠,你够狠!” 镜中人咬牙切齿,气怒发狂: “杀了聂文洞,本神许你一场造化!” “你的造化?” 杨狱冷哼一声。 他也不过想着试探一下这镜中人而已,见其果然没有消失,就懒得理会了。 只是这铜镜的材质特殊,他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安置,只得暂时将其塞进了芥子空间。 “德阳府的大旱,解除了……” 望着大雨过后仍是潮湿的群山,杨狱稍有些宽慰。 焚旱魃,大雨落,这是典籍之中就有着记载的,他虽然不知其中奥妙,但也无心多想。 先是出手将自己错位的骨骼复位,又自吞服下大量益气补血的丹药,方才闭目凝神,进入暴食之鼎中。 旱魃即死,他的第一场仪式,也算是成功了。 嗡嗡嗡~ 暴食之鼎中,光芒绽放,紫金吞煞宝葫芦前所未有的活跃,似从奄奄一息的老朽,瞬间变成了活泼好动的孩童。 【击杀一头真正的魔魅,于其尸身之上,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已完成)】 【紫金吞煞宝葫芦:天地精粹之汇聚,法理之交织而成的天地奇珍。拥有着逆天改命之能。】 “终于炼化了。” 一手抓过宝葫芦,杨狱心中有些波澜,这本该是大喜的事情,可落到此时,他却着实有些波澜不惊了。 炼化之后的紫金吞煞宝葫芦比之之前可要亲切太多,犹如一只幼兽,不住的泛着豪光,十分亲近。 “通幽。” 杨狱念头一动,自有诸般信息涌上心头。 通幽这门神通的中心,就是这枚紫金吞煞宝葫芦,以它为本,才可行吸纳、赋予、改易之能。 随着这枚紫金葫芦的炼化,通幽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入了门。 而这个入门,比之之前,就是个真正巨大的跨度了。 他,可以看到自己的部分命数了。 嗡! 杨狱心中念动,鼎壁之上自有文字浮现。 【杨狱】 【命格:魁星踢斗,独占鳌头(脚踏七星,可见命格)】 【命数:四紫、一青、一绿、一白、二灰】 【极魁入命(淡紫)、九牛二虎(淡紫)、融金炼体(淡紫)、天外来客(淡紫)、血气如龙(淡青)、锦衣卫千户(淡绿)、横死之象(白)、穷困潦倒(灰)、孑然一身(灰)】 【状态:重伤】 四紫命数,魁星踢斗? 望着鼎壁,杨狱陷入沉思,对于自己的命数,他隐隐还是有些猜测的。 四紫命数,其中三条来自神通道果,一条来自前世,而其后的血气如龙为他此时血气层级,锦衣卫千户,是他的职位。 也就是说…… “前身只有一白二灰,不但孑然一身,穷困潦倒,还会横死街头……” 杨狱心中默默盘算,发现的确是这样。 若是他没有来到此世,前主岂非早已惨死城外了? 只是…… “这命格又是怎么个说法?这魁星踢斗,独占鳌头,意味着什么?” “脚踏七星,是指七条紫色命数?” “这便是真正入门后的通幽的能力吗?看到的更多了,这是否意味着,我此时所见,也受限于神通的层级?” “或许一个人的命数、命格,远比此时所见更为复杂?” …… 诸般思量在心中涌动着,杨狱怔立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轻轻摇晃着紫金吞煞宝葫芦。 这些日子里,他积攒下来的命数,可着实不少。 是否有助于自己疗伤? “神通不可轻动!我此时虽然可以改易自己的命数,可终归这个改易有着莫大随机性,还需尝试一二……” 心中思量着,杨狱睁开眼。 正见一黑皮小狗受惊般夹着尾巴逃窜,呜呜叫唤,十分惊慌。 “人有命数,狗有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6章 白骨红颜破,菩萨不成佛(感谢盟主水表抄表员) 天地之间,自有万类万灵,人有其命,狗自然也有。 未曾跨过仪式之前,看不到罢了。 地渊一战,他险死还生,落了一身重创,可成果也非小,不但可观己身之命数改易之,更可横跨类别了。 万类有别,算命的大师未必能相马,相马的大师,也未必知猫狗,术业专攻,隔行如山。 但此时,杨狱心念一动,已瞧见了这条半大黑皮的命数来。 【黑皮狗】 【命格:无】 【命数:二灰一白】 【贱命(灰)、护主(白)、狗烹(灰)】 “这狗的命……” 杨狱尚不知道狗命有没有高低之分,但人若是这么三个命数,那可谓是极惨淡了。 不过…… “以我如今的神通层级,尚且无法赋予除却活死人、我自身之外,其他人命数,但这狗,似乎可以?” 杨狱一招手,那小黑皮夹着尾巴要跑,却被一股气流吹卷了过来。 它先是一僵,一抬头顿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嗷呜呜的乱叫起来。 “它这三条命数,看上去都没什么用,那就随意换一下?只是,人的命与狗的命,通吗?” 轻轻抚过黑狗的毛发,杨狱心中自语,转瞬就不在意了。 这些日子,他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的命数,其中比这狗命还贱的,也不是就没有…… 命数这玩意,似乎就不论种族? …… …… 一路没有停歇的狂奔回家,直至关上房门,贾六的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思及之前所见,着实有些心惊肉跳。 一个人的呼吸,居然像是狂风呼啸,体温能够炙烤河流,这样的人,不要说见,就是村里长辈们口中都不曾听说过。 咕咚咕咚~ 连灌了一大碗水,才稍稍平静了些。 “不成啊,那人要是对村子不利可怎么办?” 来回踱着步,一咬牙,贾六推开门,匆匆跑向了村长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贾沟村虽不过几十户,家家沾亲带故,村长自然也是有的。 “三叔,三叔!” 贾六推门而入,院内,一个山羊胡老者慢慢悠悠的打着养生拳,瞥了他一眼: “你啊你,马上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你得学三叔,天塌下来,心里也是那个,丝毫不怕……” “……三叔,是这样。” 贾六一头汗没落,忙将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尽可能的快的说了一遍,着重提了一下绣着怪鱼的红衣服。 “什么?!” 山羊胡老者听得眼皮狂跳,猛的一扭头,‘咔吧’一声闪了腰。 “三叔!” “哎呦!俺这老腰!” 贾三疼的龇牙咧嘴,脸色大急: “你,你说那人衣服上画着什么?” 贾三吓的一哆嗦,他不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年少时出过那么一两次山而已,可‘飞鱼服’多大的名头,他一听心里就冒起了火来。 “像是鱼,又像是蛇,还有着翅膀,怪模怪样……” “俺的娘!” 贾三听得差点晕过去,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叫唤来: “飞鱼服,夭寿了,夭寿啦!……” 他不知道飞鱼服的颜色代表什么,可锦衣卫代表什么,他能不明白? 他们祖祖辈辈,四百年里,可都没有见过这般大的人物。 这难道是来抓他们徭役的?! 逃避徭役,可是大罪! 这一吓,贾三魂都差点吓丢了,呼喊着叫贾六和家里的娃子带上值钱的财货,火急火燎的跑向了水沟泉。 “真是个大人物……” 贾六头前带路,心中也是发毛,他还是头一次见自家三叔这般慌张。 “啊!” 突然,一声惊叫传来,贾六一个踉跄回头,就见得自家三叔狠狠摔了一跤,满身泥土,指着他,吓的脸色煞白。 “身,身后……” “什,什么?” 贾六被他吓的心中发毛,僵硬回头,就觉眼前一黑,几乎跌在地上,腿脚发软。 “我*)%*” 三魂走了一个半,贾六差点被吓死,在他左前方,不知从哪里扑出来一头庞然大物,大如牛犊,浑身乌漆墨黑,两眼冒着绿光,活脱脱一头怪物。 “呲溜!” 直到那腥臭的大舌头在自己脸上舔过,看着它那摇的好似风车的大尾巴,贾六猛然间想起什么,震惊的头皮发麻: “小,小黑?!” “过来!” 有声音平平响起,大黑狗一个激灵,呜咽着跑了回去。 “是,是他?!” 贾六惊魂未定,贾三也头皮冒汗,叔侄俩面面相觑好一会,才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的走到山丘后。 清澈的水沟泉畔,白雾缭绕,其间一袭红衣盘坐,呼吸吐纳间,山间的风与雾皆动,宛如传说中的谪仙人。 “飞,飞鱼服。” 贾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好一会才麻着胆子走上去。 贾六,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大黑狗,心中惊骇已极,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这一来一回,难道过了好几年? 可也不对啊,就算是几年,黑皮也长不到牛犊子那般大啊…… “呼!” “吸!” 杨狱眸光开合,调息的同时,也打量着那不住摇尾巴的大黑狗。 命数最为立竿见影的提升,是血气,尤其是低层级的血气,只需要有丹药,几乎没有什么瓶颈可言。 不过,孤证不举。 他目前尝试过的,一个是活死人,一个是这大黑狗,都不是人,他也拿不住放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效果。 但至少这大黑狗的提升是极大的,一条气血如牛的命数,加上十多粒益气补血丹,就在一个时辰中蜕变成如此模样。 这让杨狱有些惊讶,这个惊讶不在于命数的立竿见影,而在于丹药。 任何丹药都可在一定程度上充当食物,且远比寻常食物更饱腹,这点他自然知道,但能完全补充黑皮狗蜕变所需,就让他有些诧异了。 ‘这益气补血丹,怎么感觉更适合狗……’ 念头闪过,杨狱看向来人。 “大,大人。” 贾三麻着胆子打招呼,被杨狱瞥了一眼,好悬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见他不堪,杨狱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他此处是什么地界,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后,杨狱眉头就是一拧。 猿鸣谷下的水脉太过庞大,分支太多,他这一冲,居然将他冲出了近千里之外,难怪他无法沟通活死人。 这个距离,着实太远了。 “大人要不要去俺们村里坐一坐……” 见杨狱陷入沉思,贾三试探着问了一句,但得到准确答复后又后悔不迭,但也没敢反悔,战战兢兢的请这尊大佛进去。 杨狱打量着,这村庄不大,样式却是非常老,很有些前朝的味道,显然很是与世隔绝了。 一路上贾三旁敲侧击,知晓杨狱不是为他们而来,也就松了口气,为他介绍着村子的事迹。 顺便嘱咐人去烧几大锅热水。 “那是?” 杨狱神色突然一动,看向了村落正中的一间土庙,那庙宇很小,充其量容纳两三个人,其中摆放着一座不同寻常的‘神像’。 这年月,拜神求佛者不计其数,杨狱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可但凡神像,或是威武神圣,或是凶恶霸道,或是慈眉善目。 可眼前这尊却不一样,其衣衫半露,也不正襟危坐,而是斜躺在莲台上,半面含笑,如慈悲大士,半面狰狞,显白骨怒目。 一眼看上去,就有种说不出的妖异奇诡。 隐隐间,还有些心悸与忌惮…… “这是白骨菩萨,慈悲大士。” 贾三敬畏的躬身,遥遥三拜后,方才起身,低声诉说起关于这位神灵的传说。 白骨红颜破,菩萨不成佛。 白骨菩萨,相传乃是远古之前一位佛门大菩萨,因见人间苦厄,心中迷惘,质疑佛陀被贬斥幽冥地狱。 “菩萨于地狱中尝尽人间、地狱万般苦楚,流下眼泪,言说人间但有灾厄,菩萨永不成佛。” 贾三说着,又是三拜。 前朝的神灵…… 杨狱记下这尊神像的模样,准备回青州后去案牍室查查卷宗,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就住进了贾三腾出来的房屋。 未多时,已踏入浴桶,浸泡药浴。 足有月余不曾浸泡药浴,杨狱颇有些怀念这种滋味,没有药材,就捏碎了一些丹药、伤药浸泡。 静坐浴桶内,调息疗伤。 他的伤势极重,外伤也就罢了,皮膜之损,以换血武者的强大生命力,根本算不上多么严重。 但五脏与筋骨的伤势,却非一朝一夕可以痊愈。 当然,若是能寻到秦姒,那自然不必说…… “秦姒。” 默默的念叨着那位女子,杨狱心中泛起波澜,地渊之中,若非有着秦姒赠予的玉佩,他即便知晓旱魃的破绽,也根本无从下手。 旱魃那三尺禁地,百锻玄铁都可消融,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可以触碰的。 “呼!” 杨狱一心两用,一边调息内息疗养伤势,一边望向了伏在一侧的大黑狗。 此时的大黑狗,不服之前的干瘪瘦弱,壮如牛犊,毛发油亮不说,一双眼睛,似乎都变的灵动了许多。 “随着换血层级的不断提高,这条狗,会不会成精?” …… …… 四更完毕,求一张保底月票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7章 哪家的潜龙?(第一更) “啊!” “啊!” “啊啊啊!!” 几成废墟水域的猿鸣谷中,凄厉的怒吼响彻。 “祁头!杨狱!老钱!” 林安发狂也似捶打着一片片巨石,双眼通红,披头散发。 他的身后,未曾进山洞的锦衣卫、龙渊卫,以及闻讯赶来的诸多六扇门的捕头都在疯狂的搬运巨石,疯狂的开凿着,所有人皆是满身水迹。 四天五夜的大雨,让本因水脉翻涌而一片泥泞的猿鸣谷尽成泽国,挖掘越发的困难。 若非在场之人最差皆是换血五次以上的高手,不要说搬运巨石,只怕全都要病倒,可饶是如此,也都疲惫的无法言语。 “为什么?!!” 林安踉跄的跌坐在泥泞之中,泥浆淹没胸口,不眠不休的六七日挖掘,让他身心俱疲,已然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 休息了片刻,他勉强支撑,继续开挖,这时,从附近抽调来的大队衙役、兵卒甚至一些受雇的百姓也都赶到来。 加入了挖掘之中,陆续还有人从其他地方赶来,援手。 很快,又是三天过去。 “挖出尸体了!” 这日正午,林安都几乎昏昏欲睡之时,方才听到一声惊呼。 林安猛然起身,强撑着冲将过去,这次,不再是那些尸鬼的尸体,而是一具锦衣卫的尸体。 “郑老三!” 林安认出这人,身躯一颤。 “被巨石砸死,全身每一块好地方了……” 步灵虚叹了口气。 他虽一向与锦衣卫不合,可眼见如此惨状,也不由的戚戚然,太惨了,辨认身份只能从衣服上去看了。 “继续,挖!” 林安咬着牙,直接咬了一枚燃命丹,内息催发,在发现尸体之地,就开始挖起来。 一具、两具…… 又是漫长的一夜过去,大雨后十一天凌晨,大日照常升起,可猿鸣谷废墟之上已没有人还要力气站着了。 而谷外打整出来的空地上,已然摆放了七八百具尸体,其中大多是尸鬼,也有不少江湖武人。 锦衣卫与龙渊卫的尸体,也有三十多具。 没有发现一个活人,甚至于,重伤将死的都无…… “看来,没有活口了。” 远处山丘,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见状心中一松。 海量霹雳雷火弹加之山岳坍塌,水脉翻涌,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本身存活率就低,这又过去十多天,即便没死,也得溺死在水下了吧? “杨狱……” 中年人冷笑一声。 那日四人联手被其一拳打的卧床半月的耻辱有多重,此时心中就有多么快意。 他环顾四周发现无异样,放出了翎鹰,不过他却没有离去,而是吹了声口哨,唤来暗中潜伏之人,加入到救援之中。 虽然大概率无人可活,可若是有活口…… …… 随着一只只翎鹰飞向四面八方。 龙渊卫副统领秦金锋、锦衣卫副指挥使祁罡、青州后起之秀杨狱、镇三山云杰,皆陨于猿鸣谷的消息,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哄传德阳府,乃至于整个青州。 这四人,无论名声还是地位,在整个青州皆属于一流顶尖,同陨一地,如何不让人震惊骇然。 一时间,多地议论纷纷,武林哗然,江湖震动。 …… 连日大雨,德阳府外一片泥泞,虽然城中兵卒、衙役日夜不停的忙碌,可仍是显得乱糟糟。 “天灾人祸,尤为可怖。” 掀开车帘,秦姒微微一叹。 人一上万,人山人海,这城外饥民何止十万,这一眼看过去,莫名的让人心中压抑。 持续多日的倾盆大雨,使得温度骤降,隆冬虽还未到来,可气温也肉眼可见的寒冷的,凌晨之时,城外满是霜寒。 “老夫倒要瞧瞧那徐文纪有什么本事,能安置一府难民。” 赵坤冷眼旁观。 大灾大旱之后必有疫乱,加之冬日将至,若是一个安置不好,死的人可不是几千几万。 德阳府城固然已超负荷的安置着流民,可他这一路来哪里不知道,数十个县城都几成废墟,流落野外的,怕是不止几百万人之多。 秦姒沉默。 这些日子,似是受了刺激,赵坤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入城吧!” 赵坤收回目光,轻甩马鞭,就要进城。 唏律律!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声声骏马长嘶之声,数个骑士催马前来,形色匆忙显得暴躁无比。 “黑衣、长刀、龙马。这是龙渊卫?!” 赵坤眼尖,瞬间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又出事了? 赵坤心中一动,让开道路,待得几个龙渊卫催马入城,方才慢慢悠悠的赶马上前。 “龙渊卫?这是出事了?” “听说前些日子,龙渊卫大多赶去了猿鸣谷,这来的如此惶急,难道是猿鸣谷出事了?” “猿鸣谷能出什么事?真是大惊小怪,锦衣卫、龙渊卫,祁罡、秦金锋、还有新出头的那位杨千户,这么多高手齐聚,还能出事?” “那也说不准,毕竟,是魔魅……” “只怕真出事了,十几天前,曾有大队人马出城,看那方向,只怕就是猿鸣谷。” …… 龙渊卫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吸引了不少武林人士的注意,赵坤驱赶马车上前,就听到了来往行人的议论。 “猿鸣谷?” 赵坤翻了个白眼,他都不必回头,就知道身后的动静。 “师叔,去问问。” 秦姒掀开车帘。 “问他们,能问出个什么名堂来?” 赵坤嗤之以鼻。 猿鸣谷到这,路程都快一个月了,即便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这些江湖人士能知道的。 “嗯?” 赵坤正要凑近询问,心中突然一震。 但他到底是老江湖,心中震动,神色却无什么变化,强忍着心中的躁动,驱马入城。 秦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没去催促。 一场大雨宣告了持续近三年的大旱结束,德阳府外虽然稍显混乱,城内人心却稳定了下来。 没了大旱,来年春后就可播种,不至于再那么人心惶惶了。 是以,春风楼又热闹了起来。 虽然大多都还花销不起,却也乐意点一壶酒、一壶茶来扫扫晦气。 李闯结束了一夜的值守,也来点了一壶酒,慢慢的吞咽着,缓解一日的疲劳。 突然,他听到一阵喧哗。 “嘶!” “哪家的女眷,生的如此好看!” “好个小娘子!” 李闯听得好奇,不由的看去,这一看,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 美! 那是一个着男装打扮的女子,似也不施粉黛,可其生的着实太美,丽色难掩。 “好美……” 李闯心如擂鼓,捏着酒杯的手都是一颤,眼神不住的望着,待其进得春风楼,却又不由的低下了头,有些自惭形秽,不敢再看。 而一众之前还议论纷纷的酒客,见得其进来,又全都住了口,不敢再言。 众人的目光,秦姒早已习惯,也无甚反应,她做男装打扮也是方便行动,不是真要掩盖身份。 “看什么看?!” 赵坤却是一震恼火,冷声呵斥了一句,带着秦姒上了楼。 他们这一走,楼下方才又热闹了起来,各类喧哗声大过之前数倍,也无人再谈什么江湖事了。 都在猜测此女的身份。 “好美……” 李闯收回目光,却似是丢了魂,心中的念头止不住的翻滚,时而倾慕、时而惭愧、又忍不住升起些自怨自艾。 自己一无家世,有无武功才华,没有家财万贯,生的也不俊美,与这样的存在,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闯啊李闯,难道你就只能做个驿卒,做个值守城门的兵丁吗?’ 一杯杯酒水灌着,李闯的心中隐隐生出不甘来。 秦姒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让某个少年自惭形秽,察觉到赵坤的紧张忐忑,她在猜测楼上是谁。 春风楼六层,有些空荡荡。 只有窗前有着一桌客人,说是一桌,其实只有一人而已。 那是个身形挺拔的道人,其着一身浆洗的发白的青衫,半白的发丝随意的垂在肩头,他漫不经心的举杯轻饮着。 其凭窗而望,衣衫与发丝在微风中起伏,遥遥看去,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羽化登仙。 “师叔!” “师叔祖!” 见得青衫道人,赵坤‘噗通’跪倒,秦姒也红了眼眶。 她幼年失了双亲,正是面前的老道一手将她带大,名为师叔祖,实则如父亲一般。 “姒儿,小坤。” 听得呼唤,青衫道人方才回头,微微一笑。 这道人的岁数不小了,可满面风霜也掩不住其面上的英气,剑眉之下,一双眸子深邃若星空。 “师叔!” 赵坤挤开了秦姒,扑进了道人怀里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擦了道人一腿。 “……” 林道人稍稍语塞,旋即轻抚师侄的肩头,待其哭声稍小,才微微一叹: “这些年师叔不在,却是苦了你了。” “师叔啊……” 赵坤本已止住了哭声,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又掬了一把泪。 这些年,他太苦了。 他这一哭,把秦姒的泪水给哭了回去,好半晌,她实在看不下去,才轻咳一声。 “失态了……” 赵坤如梦方醒,老脸发烫。 “我家小姒也是大姑娘了。” 看着已然成人的秦姒,林道人微微感叹着: “你所需的潜龙,师叔祖为你寻到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8章 百态众生图(第二更) 沙沙~ 雪亮的雁翎刀与磨刀石间擦出点点火花。 小院中,一夜没睡的丘斩鱼轻弹刀锋,清脆悠长的刀鸣声中,还刀入鞘,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 “丘大人?” “大人!” “丘大人。” 府衙中,一众刀笔吏恭敬问好,却没有得到回应,心中诧异之余纷纷避开。 连日大雨,府衙之中空气变得极好,再无往日的恶臭,丘斩鱼大踏步来到后院。 他本来心有莫大怨怒,但见得伏案书写的老人,声音还是软了下来,唤了声: “老大人。” 相比月余之前,徐文纪的神态越发的有些苍老,翎鹰的到来,让他越发疲惫了几分。 “小丘,你可知,老夫为什么要讲规矩吗?” 徐文纪搁下笔,轻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规矩要讲,可有人不讲规矩,凭什么我们就得讲规矩?!” 丘斩鱼冷声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他与祁罡、曹金烈、钱金戈是同一批入行的锦衣卫,曾在一地同窗十数年,此时心中的悲痛实难形容。 哪怕是面对徐文纪,似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 “老夫年少时,曾在云州做捕头,在那时,老夫心中就始终有个疑惑,对于规矩的疑惑。” 徐文纪缓缓起身,负手行于窗前,望着雨后似乎有了几分润意的远山,轻叹着说道。 “商贾巨富,为何不收重税?” “农民苦弱,为何徭役加身?” “江湖武人,为何不加招安?” …… 丘斩鱼面无表情的听着,他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无心去回答。 好在,徐文纪本也不是在问他,很快说出了答案。 “直到后来,老夫才懂太祖深意。” 徐文纪回转身来,看着这位锦衣卫高官,神色平静: “商贾利重,不可许其高位,否则,将无人愿意耕种劳作,农民苦弱,则要赋予其同等于士的科举进身之阶。” “江湖武人,以武力犯禁,则断不能轻易招安,否则,则会滋生出大量不思劳作,只知打打杀杀的强梁贼匪,所谓大侠名流。” “我……” 丘斩鱼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这话,似乎对,可却让他心中十分难受。 “朝廷中农,则农可安心,若朝廷中商,则利压道德,民风败坏。” 徐文纪道: “老夫苟活数十年,虽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可终归是处于无数人的严重,我若凭借手中权柄,无凭无据便杀人、杀官、罢免州主。 他们,就有了借口。” 说到此处,徐文纪神情显得有些萧索: “若官官乱来,人人学之,不讲究个规矩证据,想杀谁就杀谁,那又是个什么光景?” “那……” 丘斩鱼悚然一惊,可旋即反应过来:“老大人危言耸听了,怎么会……” “君王喜细腰,宫中多饿死。老夫虽非天下楷模,可也终归要防微杜渐。” 徐文纪平静道: “乱法者若不死而身居高位,为人所效仿,则法死、朝廷死、国死。” “霹雳雷火弹是天工院研发未久的东西,数量本就不多,这青州之地,能调运足可炸毁山脉的海量雷火弹的,只有两个人! 军中既无人动,则必是聂文洞无疑!” 丘斩鱼眸光发红,咬着牙: “随您怎么说,今日,丘某都要动他一动,先斩后奏又如何?!” 锦衣卫,有先斩后奏之权,可那是立国之初,更局限于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有任何皇帝敢给属下先斩后奏之权。 可他实在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之前无有伤亡消息,他还抱有侥幸,可此时听得祁罡等有可能全军覆没,他就再也无法按耐了。 “来了。” 徐文纪突然开口。 “谁?” 丘斩鱼先是一愣,旋即察觉到了什么。 呼呼~ 迅疾的风流吹进了府衙,几个龙渊卫鱼贯而入,疾步前行,在一众官吏惊诧、敬畏的眼神之中跨入后院。 “老大人!” 几个龙渊卫沉凝下拜。 “看一看吧。” 徐文纪指了指几个龙渊卫手捧的卷宗。 “这是?” 丘斩鱼心头一突,伸手接过了卷宗:“这是,聂文洞违逆的卷宗?!” “他的手段够狠,也足够酷烈,首尾斩断,几乎抓不到他的痛脚……” 徐文纪卷起案上的画轴,踏步而出: “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呼! 丘斩鱼抬头,神情激动,一把抓起所有的卷宗塞进怀里,大踏步跟上。 几个龙渊卫随后跟上。 徐文纪缓步走出后院,府衙之中的一众官吏顿时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但未等他们发问,丘斩鱼一摆手,诸多兵卒已然上前,将所有人全部控制住了。 “有劳诸位在此稍等!” 丘斩鱼冷眼扫过所有人,按刀跟上。 随着徐文纪的脚步,丘斩鱼这才发现,这位老大人明显早就有了准备,出得后院之时,不过他与几个龙渊卫随行。 到得前院,已有十数人跟随在后。 “老大人,是否要调人前来?” 丘斩鱼压低声音。 “不必了。” 徐文纪摇摇头。 丘斩鱼心中惊疑,就凭这点人,能拿下聂文洞? 他在青州多年,深知聂文洞的厉害,此人借助朝廷的权势,数十年里不知招揽了多少武林高手。 龙虎风云只是明面上的护卫而已。 “老,老大人!” 徐文纪走出府衙时,一个面黑瘦小的兵丁上前,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你这是?” 徐文纪接过书信:“辞呈?” 他看向身前的兵丁,这个少年,他有印象,最早,他是个驿卒,之后也跟着自己,也算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在下是来向老大人辞行的,虽,虽然我只是个小小兵卒,可到底是跟着老大人来的,走,也要说上一声……” 见到徐文纪,李闯有些紧张,但思及某人,顿时一咬牙,道: “李闯不想只守个城门,天下之大,我也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他心如擂鼓的说法这段话,有过忐忑,也有着期盼。 老大人会不会挽留自己? 会不会责怪自己? “李闯,你可要知道,徐老大人……” 丘斩鱼正要说话,徐文纪拦住了他。 “你的话,老夫收下了。” 徐文纪取出随身携带的印章,印在了他递来的书信上,将之还给李闯,道: “但信,你留着,哪一天,你想回来,就回来。纵然老夫不在,也总有你容身之地。” 说罢,转身离去。 “老大人……” 望着那单薄苍老的身影,李闯心中有些酸涩,感动。但思及那人,他心中顿时滚烫起来,转身回返了春风楼。 然后…… 望着立在窗前远眺,孤身一人的林道人,李闯只觉好似一盆冷水浇下,一颗心凉了半截。 “倒是好一场大戏,同窗厮杀,可惜了……” 望着城南,林道人微微摇头,转身道: “走吧。” “去,去哪里?” 李闯心中失落至极。 “去寻几个人,问几句话。” 林道人脚步微顿,似是洞彻他的心思,淡淡道: “如今的你,可配得上她?” 李闯听了,心中更加难过: “秦,秦师姐去了哪里?” “去……” 林道人微微摇头,思及之前侄孙女的惶急,叹了口气: “大抵是去……拜祭朋友吧。” …… …… 城南府邸。 州主所在,哪怕似明显有着失势,可守卫自然不少,其中更是不乏高手,然而,远远看到徐文纪,除却寥寥几人被吓的不敢动之外,其他人皆鸟兽散去。 或有通报,或是干脆避到了别的院落去。 一路,无有任何意义上的反抗,所有的护卫、家丁、丫鬟全都被拿下,敢反抗的都没有几个。 两月里,整个德阳府都被徐文纪清洗了一遍,虽没有如传言之中‘面有二两肉者皆杀’那般夸张,可也杀的人头滚滚。 这些伺候的护卫家丁哪个敢拦? 直至走到了前厅,才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风云二卫。” 丘斩鱼轻握刀柄,眸光冷然: “聂文洞罪无可赦,你等也要随他一并下大狱吗?!” “大人误会了。” 风云二卫微微一笑,让开了道路,躬身做邀请状: “几位大人请吧,我家主上已等候多时了。” “走吧。” 丘斩鱼惊愕,徐文纪却神色平静,似早有所料,踏步走进前厅。 前厅极大,大到白日里若不点灯,都稍显有些阴暗。 左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大的未书完的画轴,左右足有一丈开外,聂文洞单手倒负,挥毫泼墨。 他的身侧,一立一坐,有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披僧衣,是个老和尚,一人做士子打扮,坐着饮茶,见到徐文纪,起身行礼: “学生杨玄英,见过徐老大人。” 徐文纪漠然不语,望向墙壁。 那是一成未完成的画作,可也初见轮廓,有远山,有林景,有大日白云,有城郭行人,更多的,却是人间百态。 有贩夫走卒奔波忙碌,有兵卒衙役维持秩序,有棚下熬粥的厨子,更多的,是身形枯干,面色暗黄的饥民。 正是如今的德阳府。 啪! 聂文洞搁下笔,回身望向徐文纪,微微一笑: “文纪吾兄,小弟这一副‘德阳百态众生图’,画的如何?”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09章 刀在手,杀聂狗!(第三更) 呼呼! 气流漫卷间,杨狱踏步而行,他的身形起伏间,两侧景物飞快后撤,快若龙马。 贾沟村的两日修整自然无法让他痊愈,可他却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沿着群山,寻找一处处地下暗河的出口。 想要寻找其他锦衣卫的踪迹,然而…… “祁头的真罡比我更为老辣纯熟,还有我从那渺渺真人处抢来的半张金刚符,他绝不可能遭遇不测……” 寒风中,杨狱心中更冷酷。 亲自经历了那一场大爆炸,他心中才越发清楚,没有凝成真罡的其他所有人,都不可能有生机。 当时地渊前后,除却自己之外,只有祁罡最有可能逃出生天,除此之外,被重创的秦金锋都未必能逃过山崩之灾。 “百里锁魂!” 杨狱以指叩眉心,以心眼催使通幽,以祁罡的气息为引,搜寻百里。 没有,没有,没有…… 一日、两日…… 千里、两千里…… 杨狱拖着伤重之躯,翻越一处处山脉,搜寻一处处水脉、暗河,可却毫无所获,一颗心越发的冰凉。 不止是祁罡、秦金锋、钱金戈,一众入谷的锦衣卫、龙渊卫的气息,他挨个试过,可除却几具尸体之外,根本毫无所获。 终于,遥遥的,他看到了猿鸣谷。 废墟也似的猿鸣谷几成一片泽国,大片的巨石被挖出来,横七竖八的堆起,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焦臭、尸骸的臭味。 然而,除此之外,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只能看到距离不远处的荒野上,一块块墓碑…… 赵庆一、南二、徐惊、原鸣…… 一块块冰冷的墓碑,简单的墓志,有锦衣卫,也有龙渊卫,更有远处高耸的土丘,连名字都没有,想来是那些尸鬼与乱入的江湖武人。 “全都死了?” 杨狱缓缓靠近,只觉呼吸有些滞涩,伤口越发的痛了,他一块块墓碑看过去,他的记忆很好,通过一个名字,他可以回想起所有人的相貌来。 “老钱……” 杨狱脚步一顿,这是与他同行的百户,招呼他杀尸鬼要砍头的汉子。 走过如林的墓碑,没有发现祁罡的墓碑。 杨狱却高兴不起来,他默然回头,山峰依旧在,可猿鸣谷,已然消失去,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深不知几丈的湖泊。 风吹光落,水光粼粼,清澈而干净。 荒野之上凌乱的脚印与大片的巨石告诉他,曾有数百甚至数千人在此开凿、挖掘、救援过…… 焚烧后的硝烟没有全部散去,灰烬似乎还有余温,或许,他们还没走远? “聂文洞。” 再一次念叨起这个名字,杨狱一伸手,一口长弓已被他握在掌中。 他弯弓,搭箭,望向高天,云海中,隐可见一头白鹤盘旋在山林之上,渐渐远去。 崩! …… …… 巨大的德阳府众生百态图前,聂文洞淡笑而立,似乎来的不是要来捉拿他的徐文纪,而是前来与他探讨画技的同窗好友。 不见丝毫剑拔弩张,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淡然。 “恬不知耻!” 丘斩鱼脸色铁青,握的刀柄‘咔咔’响,恨不得出手力劈了这条老狗。 可他无法出手,一道强大的气息已然锁定了他,是那老和尚。 “画很好,可还不够好。” 徐文纪神色漠然,他似在端详画卷,又似在打量聂文洞,淡淡道: “可惜,从头到尾,老夫只瞧见了两个字。” “哦?” 聂文洞眼皮一颤:“请文纪兄指点。” “你不负当年才子之名,此画足可称上品,可老夫看在眼中,却只有‘虚伪’二字。” 徐文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也不留情面。 “哈哈哈!” 聂文洞抚掌而笑,虽无人响应,却还是笑了好一会,方才道: “说虚伪,这天下朝臣,衮衮诸公,又有哪一个,不虚伪?秦飞白?武运龙?单丘?李纪?” “还是你自己?” 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 “朝堂如战场,千万人争渡,都要搏一世富贵,入此局中。哪有什么善、良、直、清、白?” 话音回荡,全场皆寂。 丘斩鱼冷眼相望,杀意四溢,圆觉双手合十,轻诵佛号,杨玄英把玩着一把折扇,笑意不减。 “废话说完了吗?” 徐文纪不为所动,待得话音落地,方才道: “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 聂文洞挑眉,旋即冷笑: “徐大人,本官一州之主,朝之重臣,封疆大吏,即便有错要处置,也得上禀朝廷,经由六部三司裁定,再上报陛下,经由朝会方可定夺吧?” “不错。” 杨玄英赞同点头: “老大人身份贵重,可事关朝廷重臣,即便是您,也不能想抓就抓吧?” “王牧之真是出息了,养的狗也敢冲老夫吠叫!” 徐文纪冷眼扫过。 杨玄英顿时面色铁青起来: “老大人,你说话未免太过伤人了。” “莫说是你,王牧之在此,也不敢如此与老夫说话!” 徐文纪冷哼一声,一抬手,丘斩鱼已将怀中的卷宗整个抛了过去: “本官证据在手,拿下你,再汇报,也不迟。” “强占田亩、逼良为娼、买凶杀人、卖官杀官、放纵疫情、勾结怜生教、炼制血丹……” 聂文洞接过卷宗,随意扫了两眼,就自念叨了起来,最后,不由的感叹道: “看来聂某着实得罪了你,随意编篡罗织的这些罪名,真让人触目惊心。这要是真的,聂某真该当场自杀以谢罪了……” 看着这卷宗,他心中微惊,但惊而不乱。 以他的地位背景,这卷宗上即便都是真的,都要朝廷派人一一验证,更不要说,他早就抹去了首尾。 “老夫知你,你也当知老夫。若无确凿证据,我怎么会登门?” 徐文纪闻言亦是一叹: “看来,你是真心不要体面了……” “体面……” 聂文洞眯起双眼: “不要又如何?” 徐文纪神色不改,手掌摊开,九枚金珠就泛起了微微光芒: “那老夫,就让你体面!” 呼! 淡淡的金光掀起微弱的气流。 圆觉与杨玄英对视一眼,齐齐拉开距离,神色凝重起来: “许经的撒豆成兵,你居然还有九颗……” 杨玄英心中闪过忌惮。 徐文纪是并无神通的,他曾经放弃道果而不取的事曾一度被无数人津津乐道。 此来青州,他对于这位老大人自然是有过调查的。 他曾经也是换血大成的人物,可惜年轻时暗伤太多,老了跌了境界,血气衰弱,不足全盛之时的十分之一。 情报中,他所拥有的最强手段,是现任兵部尚书‘许经’所赐。 这撒豆成兵,是一门强弱悬殊的神通,在兵部尚书‘许经’的手里,远远没有在徐文纪手中来的强大。 不为其他,只因为后者曾在流积山与西府赵王张玄霸并肩作战…… 为此,他此来还带有克制的法子,就是以防万一与这位老大人交手,可谁想到,他居然还有九颗之多? 一时间,心里将那‘许经’骂的狗血喷头。 “我听说,这门撒豆成兵的神通,只有三十六枚金豆,用一颗,才可生一颗。这许经真真舍得……” 聂文洞的面皮也是一抽。 据他所知,这金豆子,徐文纪给过那杨狱一颗,丘斩鱼一颗,此时居然还有九颗……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假的!” 聂文洞眸光一沉: “许经的金豆子,陛下处有三枚,太子处一枚,齐王处一枚,安海王处一枚,还有他自己的儿子、女儿……” “即便你与他亦师亦友,他也绝不可能给你如此之多!” “呵~” 徐文纪不再杨狱,手掌倾斜,就似要撒落金豆。 “等等!” 眼见徐文纪的手掌一动,聂文洞面色难看起来: “即便我束手就擒又如何?凭你手上的这点证据,杀不得我,可今后,你与我聂家,就是死仇了!” 徐文纪不为所动,冷冷看着他: “那又如何?” “你当知我背后是谁,纵然朝廷问责下来,我最多也不过沉寂几年,就可再度被启用,未必不可再做一州之主……” 聂文洞五指捏紧,指节攥得发白,却生生忍了下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纵然武功大进,也绝不想与那位西府赵王碰一碰,哪怕是虚影。 听得此话,徐文纪眸光动了动: “事在人为,你怎知老夫就杀你不得?” “真的无可转圜了吗?” 察觉到徐文纪看似平淡,实则不可移的意志,聂文洞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 “你无儿无女,可你还有个孙女……” 说着,聂文洞的话音戛然而止,见得金光大盛的瞬间,他已倒负起双手,果决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聂某,认栽!” 啪! 徐文纪屈指握住金珠,反手一巴掌,将其抽倒在地。 丘斩鱼反应何其迅速,疾步前踏,长刀出鞘,在圆觉、杨玄英面色却默然的注视之下,横架在其脖子上。 并快速截断其气血、内息运行经络。 “阿弥陀佛。” 圆觉双手合十,杨玄英也以扇遮面,聂文洞自己的选择,他们无法干涉,当然,更不敢对那位老大人出手。 “认栽,认栽。” 聂文洞擦去嘴角鲜血,大笑起身。 随手推开丘斩鱼,眼见其气的双眼发红竖起的钢刀,不但不避,反而昂首以对,不屑冷笑: “我大明自无刑不上士大夫的规矩,可凭你,又有什么资格斩首聂某?” “聂文洞!” 丘斩鱼气的青筋暴起,钢牙紧咬。 “你大抵以为凭借你身后的势力,可以安然脱身,沉寂几年等待朝廷启用,再去另一处作威作福……” 徐文纪扫了一眼杨玄英,目光落在聂文洞的身上,冷冽无情: “老夫纵舍了这官不做,也要斩你以儆效尤!” “是吗?” 被封禁了内息、血气,更沦落为阶下囚,但聂文洞反而越发的坦然了。 他也不反驳,而是对着横在身前的钢刀,一正衣冠,踏步走向厅外: “那就看,大好头颅,谁能斩……” 唳! 话音戛然而止,一声鹤鸣响彻整座德阳府城,音波刺耳回荡着,满城皆动。 轰隆! 无数人仰天而望,就见得空中气流海啸,音波隆隆,一道人影俯冲而下,赤衣猎猎,人如飞龙: “青州杨狱,斩你狗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0章 黑山泥腿子,偏爱斩人头! 斩! 你! 狗! 头! 足可穿金破石的长啸吐露,杨狱真罡催发,在白鹤惊慌展翅中,一脸惊愕、担忧的秦姒与渺渺道人的注视下,一跃而下。 迅疾扑面的气流吹不灭杨狱心中的杀意,超人一等的五感让他遥在半空之中就听到了府宅内发生的事情。 心中激荡的火焰,再也无可抑制。 前世今生,杨狱从未对一个人抱有如此强烈的杀意,这杀意强烈到他的身与心都为之激动。 轰隆! 音波炸响,浩渺若垂天之云,伴随着气流呼啸,顷刻间回荡在城郭内外,引得大片哗然。 而那声音之中蕴含的东西,更让诸多人为之惊骇。 “杨狱?是他?!他要杀聂文洞?!” “光天化日之下,竟要杀一州之主,朝廷重臣,封疆大吏?!” “他怎么敢?!” 这一瞬间,长街前后,城郭内外,一座座酒楼上下,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江湖武人,乃至于覆压的官吏,都为之惊呼动容。 无数人仰天而望。 只见云层翻滚间,一人俯冲而下,可怖的气浪随其而动,于阳光的照耀之下,风云皆动,犹如传说中的龙王出巡,苍龙探首。 带着实质一般强烈的杀意,似一口锋锐到了极点的神刀,自上而下,如一贯下! “杨狱?!” 遥遥旁观已是惊呼骇然,首当其冲的城南府宅中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怔了一怔,方才反应过来。 情报中已然陨身的杨狱不但没死,而且还要来杀聂文洞?! 怀疑、惊诧、震骇、错愕…… 诸般情绪在一干人心中翻涌而起,表现也各有不同。 杨玄英捏着折扇,还在思量这人是谁,丘斩鱼神色激动,双目通红几乎流泪,徐文纪沉默一瞬,微叹一声。 聂文洞则先是错愕,旋即发出一声冷笑,望向一侧的圆觉老僧。 “是他……” 望着自天而降,割裂气流如苍龙逆冲而来的人影,圆觉面色微微一紧,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当然是认得杨狱的,可此时此刻,那小子的气息又有不同,假设说,月余之前的他,好似一头展翅的苍鹰。 此时的他,就如同传说中的金翅大鹏,流溢着凶戾霸道至极的气息。 “阿弥陀佛。” 旋即,他双手合十,轻诵佛号,一步踏出。 咔咔咔~ 仅是一步踏出,就如同鱼跃龙门,肉眼可见的巨大变化就在这老和尚身上发生了。 他周身干瘪的皮膜犹如充气般膨胀起来,再无丝毫褶皱可言,皮膜之下,筋骨拉伸就饿发出强弓劲弩空拉硬放的声响。 他肌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辉,周身每一寸筋骨都充满着至阳至刚的气息,好似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化作了寺庙之中供奉的纯金佛像。 宝相庄严,不可撼动! “老和尚!” 如水的金光自前厅倾斜,自上而下望去,似有一口金钟罩住了前堂,风流激荡间,杨狱眸光一凝。 那是金刚不坏身被催发到了极致的光芒,其如铜墙铁壁,拦在前厅之上,狂躁的气浪滚滚如天河冲涮,却仍巍然不动。 金刚不坏身,是他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强护体横练,单纯的防身之能甚至还在裕凤仙曾催使的不败天罡之上。 月余之前的一次交手,他几乎反被震伤,且不曾击穿这一护体神功。 可如今…… 呼! 飓风漫卷之中,杨狱五指大张,青光如瀑涌动被其攥住,捏合于掌印之中。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地,杨狱的命数也在发生着剧烈无比的变化。 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绽放出璀璨豪光,一道道色泽不一的命数不住翻滚着,犹如利箭般被其吐出,消失。 仪式完成之后,通幽神通终于踏入正轨,经由紫金吞煞宝葫芦的转化,杨狱已可在一定程度上改易自己的命数。 但命数改易有着极大的随机性,杨狱始终不曾用来改易自己的命数,不过十多日的奔波尝试之中,他发现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另一个妙用。 燃烧命数! 命数的燃烧,可以于刹那之间迸发出其本该有的威能,而此刻,随着自己吞煞宝葫芦的剧烈颤动。 杨狱只觉自己体内燃起了一座又一座的火炉,一道道与血气有关的命数在燃烧着,这是比换血大丹还要猛烈的热流。 刹那而已,这汹涌到了极点的血气已然将他的皮膜染成赤红,望之如火炬般熊熊燃烧着。 熔炼玄石入体之后蜕变的体魄,竟似也无法承受着暴增的血气。 终于,伴随着他拳印的捏出,真罡催发、血气沸腾、内息涌动,九牛二虎,四重劲力尽数加持于五指之间。 催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强之拳! 呼! 炙烈、狂暴、霸道的火光自拳印之上绽放,炫目至极的强光纵横激荡,恍惚之间,在所有人的眼中,已没有了杨狱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熊熊燃烧,带着暴戾与毁灭的流星坠落。 “挡我者死!” 犹如最为深沉夜幕般的黑暗降临之前,圆觉的耳畔响起了这么一道平冷无情的声音。 恍惚之间,他嗅到了剧烈的危机,以及那不加掩饰,炙烈如实质的狂暴杀意。 要你死,你就死! 旋即,惊天轰鸣响彻。 轰! 一刹而已,金光已被彻底击溃,汹涌的气流轰然落下,吹起了滚滚烟尘,距离稍近的兵卒、衙役都被吹的如滚地葫芦。 退! 暴退! 除却寥寥几人之外,所有人全都惊慌后退。 气血与真罡的摩擦与碰撞,在一瞬之后达到了顶点,府宅剧震,前堂坍塌,一座座房屋如遭雷击,或倒塌、或开裂。 以两人交手之处为中心,十数丈之内的已无任何好物,青石铺彻的地板,更是整个被砸的塌陷数尺之多! 砰! 一次碰撞后,杨狱落于远处,衣衫与长发尽皆后仰,以金蚕丝制成的飞鱼服猎猎狂舞着。 肉眼可见,他的肤色极度变化,如水的真罡不住扩散,倾泻出来的劲力将身后数丈之内的墙壁、屋舍都震的碎裂。 “杨狱……” 丘斩鱼心神震动,这让他感觉到极度危险的老和尚,居然…… 满院皆寂。 灰尘飘荡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杨狱所吸引,望着那赤色如火,有着破损却无损其色的飞鱼服,一众人皆是沉默。 百丈高空一跃而下,拳印催发,于青州最为有权势、地位的几人面前,大打出手。 哪怕再如何迟钝的人,也都真切感受到了其人桀骜张狂,霸道冷酷。 呼! 烟尘散去,一众人的视线方才从杨狱的身上移开,望向了废墟一般的碰撞之地。 一次碰撞,金光尽散。 圆觉仍是双手合十,却只有半身在外,下半身直至胸腹都被砸入了夯实的地面之下。 他的身上,仍有点点温润光芒残留,可身躯却不复圆润,再度变得干瘪,且比之之前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阿弥陀佛。” 他张口诵念佛号,粘稠的鲜血方才从他的七窍流出,浸湿了地面,触目惊心。 金刚不坏身,被破! 眼见得这一幕,其他人尚且处于震惊之中,杨玄英却忍不住攥紧的扇子,玄铁锤炼的扇骨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金刚不坏身,是青州第一护体横练,在天下神功之中也是有名的,同阶之中,几无可破。 然而此刻,就这么被打破了。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此人所施展的拳法,前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麟龙道那位承接了赵老王爷传承的‘小赵王’…… 这是,霸拳! “好力气、好拳法。” 圆觉目光黯淡下来。 这一拳超过了他金身所能承载的极限,尤为可怖的是,其力道卸无可卸,生生被他吃下了全部的震荡,此刻外表不见动静,内里的脏腑经络都已烂成一团了。 之所以不死,只因为他强大的生命力。 圆觉叹气,有着敬佩,也有着后悔,最终,他收回目光,望向聂文洞:“生活不易,赚钱难。聂大人十万两黄金,买了和尚一条命……” “大师好走,聂某允诺的,自不会不作数。” 聂文洞神色亦是有些变化,却也没去看圆觉和尚,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杨狱的身上。 看他面沉如水,看其杀意如潮,神色稍稍变化,心中却是升起莫大波澜。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衙役,能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成长到如此地步。难怪你如此嚣狂霸道,原来真有神通在身……” 聂文洞轻叹一声: “老夫自诩眼光还可以,不想,在你身上看走了眼……” 这一叹,真心实意。 再见杨狱,他心中真切的升起了懊悔,早知今日,他就不该相信那方其道,早在他崭露头角之时,就该将其扼杀掉。 可惜了…… 杨狱不曾看他,正如没去瞧那将死的老和尚一眼,他目视徐文纪,神色冷漠而坚决。 “看来,你是想好了……” 徐文纪沉默良久,却还是喟叹一声,让开了步子: “可惜了……” 他叹息,丘斩鱼等一干锦衣卫也皆默然。 眼前之人,年不过弱冠,已有平逆、赈灾、诛杀魔魅,结束大旱大灾这样的功绩在身,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日里,他必将平步青云,一举成为青州、龙渊道,乃至于天下最为璀璨的一颗星。 可惜了…… 杨玄英以扇遮面,目光闪烁,心中权衡着。 徐文纪在可惜什么? 杨狱心知肚明,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任何一方体制,都有其规矩在,尊卑有序,以下克上乃是大忌,不得诏令而杀封疆大吏,这在历朝历代,前世今生都如同造反。 法学生出身,杨狱比任何人都要懂法,可…… 不杀之,此心岂能安?! “青州杨狱,黑山泥腿子,平生无他好,偏爱斩人头!” 杨狱开口,字字铿锵,按刀,寸寸拔出,目视聂文洞,眸光若火: “聂老狗,纳命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1章 什么叫,不得好死?(第二更) “聂老狗,纳命来!” 指掌握刀,敌寇在前,杨狱心中的一切杂念尽被荡空,唯有胸腔之中滚走多日的火焰,自此爆发! 锵啷! 长刀出鞘,寒光催吐。 一刀斩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陡然升起。 平步青云人之所欲,位高权重人之所求,趋吉避凶更是人之天性…… 富贵荣华固然可贵,肆意如此更或许会引来严重的后果甚至是追杀,可若为此就泯灭了心中的火焰, 那么,他又学什么武,练什么刀? 恍惚之间,杨狱似又看到了演武场上那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老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原来,是这样吗…… 轰! 刀鸣炸响瞬息而已,已被一股骤起的刀风吹散,可怖的寒芒森森滚动,如潮如浪,顷刻之间,彻骨的寒流已将四周所有人尽数逼退。 退! 退! 狂暴至极的刀意滚滚纵横,暴戾的杀意犹如寒流般席卷全部,一切目视此刀者,皆觉心头发寒,刀临眉心。 不能不退,不得不退。 “这罡气,这刀法?!!” 杨玄英悚然一惊,几乎捏碎了铁扇,他本可不退,可望了一眼气息黯淡,随时都会殒命的圆觉老僧以及垂手而立的徐文纪,还是默然后退数步。 避开了那肆虐的刀光之潮。 丘斩鱼心神激荡,并一众锦衣卫后退数步,皆提长刀,冷眼扫着杨玄英,以及脸色难看的风云二卫。 嗤! 杨狱身形不动,身前的空气已被迅疾的刀光彻底斩开,凌厉而狠绝的斩向了独留于原地,被封禁了内气、血气的聂文洞。 “杨狱……” 丘斩鱼身形颤抖,双眸泛红,死死的盯着这一刀,激动、羞惭、敬佩诸般情绪翻滚,不一而足。 这一刀,本该他来的,可…… 如此冷酷的刀光之下,遥遥旁观之人都觉双目要被刺的流血,可已被封禁了气血、内息的聂文洞,却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 大笑声中,聂文洞双臂大张,乱发冲破冠冕: “谁能杀我?!” 呼! 气浪陡生,真罡催发,肉眼可见,他的身躯剧烈的膨胀了起来。 而他的气势,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前一瞬,还是冠冕加持,书卷气浓重的老儒样,可一瞬之后,却似是一头披上人皮的大妖魔露出了足可惊怖世人的獠牙来! 轰隆! 犹如一轮大日绽放出强光辐冲全场,顷刻间爆发的光与热,甚至压过了那如龙腾渊的凌厉刀光。 强烈的凶煞与燥热,瞬间充斥了整座前堂大院、甚至于整座府邸! 深秋的寒冷于一霎间被扫灭了,一众围观者只觉从隆冬走入了盛夏,温度拔升之下,没有武功的一干家丁甚至直接被炙烤的昏厥了过去。 如此强大的血气?! 丘斩鱼瞳孔收缩,好似受到了巨大惊吓的狸猫,一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样强大的血气,实在是他平生仅见,甚至要远远超越祁罡、裕凤仙,即便是他曾去龙渊道见过的几位宗师级人物,也没有如此强大的血气! 难道这聂文洞,是大宗师?! “这是,神通?!” 徐文纪的眉头也是一皱,捏着金豆子的手掌一颤。 他早知聂文洞必有底牌在手,可没想到他居然真有神通在身。 他虽已老迈,可到底曾经是换血大成的准宗师级武者,对于血气的感知十分敏锐。 这血气固然强横,可却失之精纯,驳杂不说,还充斥着莫大的煞气…… 围观众人神色皆变,唯有杨玄英神色如常,不但没有惊讶,反而还带着莫大的期盼。 血转丹是他亲手所炼,可他也不知道聂文洞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不免心怀期待。 唳! 盘旋于半空之中的白鹤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几乎将背上的三人都甩落下去。 “这是?!” 本来还在缠着秦姒的吗渺渺真人吓了一大跳,差点掉下去,他骇然下望,感受着那强大到惊人的血气,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旱魃!” 秦姒神色一变,认出了那股唯有神通者可以察觉到的气息。 可不对啊…… 旱魃不是已经死了? “来!” 聂文洞大笑的同时,五指一张,废墟中一口长刀就被其吸入掌中,继而,沛然难当的血气催发出同样强横的刀光来。 轰! 轰! 血气与真罡碰撞,刀光交锋共舞,一声轰鸣之后,又是千百次响彻,整座大院一时尽是刀光刀影。 逼的一众人连连后退。 这是一场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碰撞,任谁都没有想到,多年养尊处优不曾与人厮杀过的州主聂文洞,居然有这样的武力。 丘斩鱼心神沉凝,持刀在手,死死的盯着两人交锋之地,只见得气浪翻滚间,大片的土石碎裂声响。 两人身形闪烁之处,青石地面尽是蛛网密结,寸寸龟裂。 “这便是神通吗……” 感受着炙热的气浪,杨玄英目光闪烁,带着莫大的渴望。 聂文洞是什么人,他如何不清楚? 此人年少之时就是有名的少年天才,文武双全,可到底养尊处优多年,且偏向道术修习,武功着实称不上强。 可神通加持方才不过半月,强了何止十倍? 而这,似乎并不是旱魃道果的最大特性…… “杀!” 刀光如潮般翻滚,聂文洞的变化杨狱看的分明,更早有所料,面对滔天的血气冲击,他不退反进,刀光交织如林,生生撞入其中。 旱魃那足可消融百锻玄铁的三尺禁地他都敢闯,遑论这区区血气? 旱魃之强横,在于其为道果所反制,化为魔魅,若道果反被人所控,却绝无那样不可触碰的可怖高温。 轰! 轰! 血气翻滚,没有任何衰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迟,变得越来越强横,炙热的气流扩散之下,空气中都被硝烟之味所充斥。 嗤嗤嗤! 杨狱一言不发,冷漠出刀,他身形变换,犹如鬼魅,一人舞动,犹如千百人出刀,刀影弥漫天空。 然而,聂文洞的血气似无穷尽,在这样强大的血气催发之下,其罡气之厚重,几乎可以比拟圆觉老僧的金刚不坏身。 狂舞的刀影,似根本无法击溃其血气、真罡。 “杀我,来杀我啊?!” 又是一次碰撞,聂文洞大笑若狂,可怖的血气加身,让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超越往常十倍之力,且似无穷无尽。 “好!” 突然,一道声音穿透了滚滚血气,压下了好似连珠炮一般的气爆之声。 什么? 聂文洞似有察觉,狂躁的精神有着刹那的回转,就听得一声好似龙吟般的刀鸣震响。 方才惊觉,不知何时,一股迥异于寻常气劲的青光,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笼罩全场,而杨狱挥舞了千万刀,更是将整座前院尽化成一片刀之海洋! 继而,被他一击击退十数丈的杨狱,踏步,出刀! 这一刀斩出,却正如一头暴戾青龙腾渊而出,张牙舞爪,欲要吞噬一切之敌! 一步踏出,一龙腾渊,三步踏出,则有三龙怒啸,七步走罢,七条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爪牙皆全的青龙已自弥漫前厅的如瀑刀光中腾出! “青龙真罡?!青龙九杀!” 眼见得七条真罡刀龙腾空,一众人皆是哗然,杨玄英以及同行的几个龙渊卫刀客则是勃然色变。 若说之前仅仅是有些怀疑,此刻见得真罡刀龙展露颜色,不要说杨玄英,便是丘斩鱼等锦衣卫,也全都认出来了! 青龙真罡,青龙九杀! “来!” 杨狱长啸踏步,刀出如龙,杀气如潮。 不再掩饰,无需掩饰! 面对七龙腾空列阵,聂文洞面色一寒,他如何认不得这名震天下的青龙九杀,眼见杨狱还要踏步,终于按耐不住。 一声怒斥不及吐出,周身萦绕的滚滚血气已尽数逆流而回,继而,一股炙烈到了极点的赤光闪过。 “避开!” 徐文纪神色动容,突然发声,但话音刚出口,不可思议的一抹就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一道赤光如一条幼生的火蛇,蜿蜒而动,速度都谈不上快,然而其所过之处,无论是气流、罡气、刀光、刀罡,尽如烈日暴晒之下的雪花,迅速消融不见! 非只如此,一个接触,杨狱斩击而落的雁翎刀,竟也被烧穿了真罡,赤红一片后,竟然化作了铁水! “死!” 一道火蛇发出,聂文洞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但他的眼神之中却尽是暴戾的快意。 这一道火蛇乃是他此时血气之凝聚,足可烧融玄铁真罡,洞穿精金寒铁,如此近距离之下,纵使大宗师、甚至武圣当面,他自问也足可将其燃成飞灰! 然而,他眼神之中的快意仅仅持续了一霎,就被巨大的惊愕所充斥。 那是一只白皙,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掌,以似慢实快的速度,按住了他所催发的神通之火,然而,预想之中的画面不曾出现。 反而是火蛇,消失了! 在触及其手掌的瞬间,突然消失了! “这不可能!!” 聂文洞终于色变,再无法淡定。 而那‘按灭’的火蛇的手掌,突泛起一抹青光,继而,握指成拳,重重一击,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轰!! 若平地起惊雷。 刹那间,残存的血气被打灭、护体的真罡被砸穿、贴身的软甲并衣衫齐齐成灰…… 噼里啪啦! 拳印落处,筋骨破碎,强大的力量于瞬息间传递到全身上下! “啊!” 极尽的痛苦呻吟不及发出,一双充血的眼球已自眼眶中跳将出来,可怖的巨力毫不留情的碾碎了一切阻碍。 爆碎的骨渣撕裂了皮膜,带着粘稠而滚烫的血液从周身各处齐齐喷出! 闪不开、避不了、更没有什么卸劲可言。 一拳之下,聂文洞被打的离地而起,却像是长在了半空中,哪怕巨大的凹陷自胸及背而出,脊椎血液都被打的离体而去。 生生吃下了这一拳的所有力道! 一拳之下,几乎被当场打爆! “啊!” 沉闷的骨肉碰撞声后,凄厉至极的惨叫方才传荡而出,这声音是如此刺耳,直让观战等人皆不由打了个冷颤。 血腥! 暴力! 凶戾! 望着那如水袋一般炸开的聂文洞,不要说府宅内的寻常家丁、丫鬟,便是丘斩鱼这样的锦衣卫头目,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然而,他仍是未死。 聂文洞痛至面目扭曲,从未品尝过的剧痛让他几乎崩溃,声嘶力竭大骂: “小畜生,你敢杀我否?!” “敢杀我否?!” “曾几何时,我曾认为,古之酷刑皆是糟粕,杀人不过头点地,酷刑折磨本无警示之用。 可你,颠覆了我的观念,让我真切体会到了世道变了……” 不曾以真罡排斥血液的喷洒,杨狱面与身上皆染血,但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他缓缓收拳,眼神冷漠: “你一定会死,可我岂能让你好死?!”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2章 老大人,杨狱不做官了!(第三更) 呼呼~ 秋风已,吹过宅院,所过之处,无论是家丁、护卫还是一干锦衣卫高手,无不遍体发凉。 在这平静的声音之中,他们听到了极致的厌恶与仇恨。 一时之间,竟对那跌落地面,被踩碎了下颌骨,惨叫都发不出来的聂文洞有了几分同情。 强大的生命力支撑着他,让他遭受如此重创都不死,可他定然会后悔自己没死,痛恨自己强横非人的生命力。 “大人!” 众人皆寂,唯有风云二卫目眦欲裂,可望着那赤衣染血的身影,又着实没了出手的勇气。 凉凉对视之后,惨笑着拍向彼此脑门,一声闷响,两人同时毙命。 却是救不得主上,敌不过又逃不走,更不愿被人如此折磨,选择了自杀。 “阿弥陀佛。” 和尚的一口气足够长,圆觉足足撑了大半个时辰,其间被不知多少碎石、刀气打的满面是血,却直到这时,才吐出了那最后一口气: “看来和尚这命,没卖出好价钱……” 说罢,气绝身亡。 只有几道旁人看不到也摸不着的流光,自其身上流出,没入杨狱胸口前的虚空中。 仪式之后,紫金吞煞宝葫芦已有着灵性,会自主搜寻身故者即将消散的命数。 “杀人不过头点地,阁下不觉得太过了吗?” 杨玄英以扇遮面,双目微眯,心中忌惮非小。 此人似踏足四关也未太久,却接连打废了圆觉老和尚,身怀道果的聂文洞,这也就罢了,还能用其身怀道果来解释。 可他先是一手霸拳,随后又是青龙真罡,青龙九杀,这就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前者还罢了,西府赵王麾下的八千玄甲精骑不乏会这门拳法的,可后两者,可是龙渊王秘传的武功。 他怎么会…… “你要出头?” 杨狱甩了甩手臂,鲜血滴答落下,神情冷淡。 他自然没有下死手,否则,以聂文洞这样养尊处优的身子,他一拳足可打成肉泥,血气作用到体魄上,需要很漫长的水磨工夫。 而他之所以留手,自然不止是为了折辱他,更是因为旱魃的特殊性。 旱魃者,不老不死,非人非鬼,于传说中,属于不在三界内,不入五行中的怪胎,有着种种神异在。 而最为为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其‘不死’的特性。 相传,旱魃一滴血,可以造就一群尸鬼,更可在本尊死后,借由那一滴写重生,这是神通,非人力可以阻止。 聂文洞一心求死,就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这老家伙,还藏着后手。 “出头如何?” 杨玄英看了一眼徐文纪,后者面无表情,不知心思如何,心中不由一突。 这杨狱莫非真有什么背景? “出头,就来。” 杨狱单手提起半死的聂文洞,踏步向他走来: “不然就滚!” “你!” 杨玄英心头大怒,但眼见徐文纪漠不关心,丘斩鱼等人冷然的目光,气的手指颤动,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你可知,今日出得此门,再想进来,就难了。” 杨狱的脚步一顿,身后传来徐文纪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很有些萧索的味道: “你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留他一口气,老夫来处置,可好?江湖路崎岖,可不比公门便利,你……” “老大人……” 杨狱沉默一瞬,缓缓回身,道:“衣服破了能缝缝补补穿,人心破了,还能活吗?” “不试一试,怎能知道?” 徐文纪的语气中越发疲惫,已然明白了杨狱的心意。 他心中无力感越发浓重。 眼前之人,分明仍有一腔热忱,未必不会成为栋梁之材,可自己却无法留下他…… “老大人,你要强留杨某吗?” 杨狱开口。 “人老了,留不下喽!” 徐文纪又是一叹,眼神却不离杨狱: “之前总想着还有时间,想着忙完这些杂事,与你促膝长谈一番……” 他摆了摆手,声音萧索: “临别之时,老夫只想问你一句,你此去,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做个什么样的人?” 杨狱咀嚼着老人的话,沉吟片刻后,转身离开,几步而已,已然出得前院,几个呼吸间,人影不见。 唯有声音回荡: “宁取狂狷,不为乡愿!” “宁取狂狷,不为乡愿……” 徐文纪重复了一遍,有些出神。 “老大人!” 眼见杨狱旁若无人的离去,杨玄英铁青着脸开口了,语气十分的僵硬: “您身为两朝元老,国之重臣,就如此坐视一个凶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擒杀一州之主,而没有丝毫阻拦吗?!” 丘斩鱼面色一沉,更要说话,徐文纪已开口了: “你年轻力壮兀自缩头不出,我一个老家伙,又有几根骨头,能拦下这样的凶徒呢?” “老大人……” 杨玄英面皮一抽: “晚辈力不能及,可您……” 他的话没说完,一声声清脆的‘啪嗒’声就将他彻底打断,他惊愕看去,正是一枚枚金豆子落地。 “聂文洞猜的不错……” 徐文纪转过身,慢慢悠悠的离去: “撒豆成兵的宝贝,老夫本也没有那么多……” “……” 徐文纪飘然远去,一众锦衣卫押着一干人等紧随其后,未多时,已只剩了杨玄英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久久无语。 …… …… 呼! 府宅大门前的长街上,早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有贩夫走卒,也有江湖武人,或者也有各家的探子。 可无论是谁,看到一袭赤衣染血的锦衣卫提着一凄惨至极,只见出气不见吸气的干尸之时,全都吓了一跳。 而等人群中有人认出那干尸是谁之时,一声惊呼后,长街内外,所有人全都没了声音,陷入一片死寂。 这可是,聂文洞! 一州之主、封疆大吏、放眼整个大明都是绝对大人物的聂文洞! 在这青州之地,几乎是顶天的大人物,谁能想到他会在自家府宅被人打成了死狗! 还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 府宅外,长街前后,千百人好似都失去了声音,只有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响着,无数种情绪在他们心中涌动着。 让! 杨狱不急不缓的走着,所过之处,无有阻拦,远远的看到他,所有人都在让路。 呼! 白鹤展翅,不及落下,就又自飞腾上天,似觉得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在,根本不敢久留。 秦姒落地,还不及上前,小道童已经抢先一步冲了上去,一蹦三尺高,激动的浑身发抖: “青龙九杀,青龙九杀耶!你哪里学的,教我,教我!” 这小道童目睹了全程,激动了好半天,认为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躲在角落里悄咪咪的画符,简直不要太猥琐好嘛! “龙渊王的东西,你敢学,我教你。” 杨狱瞥了他一眼。 听到龙渊王,这小道士顿时泄了气,闷闷不乐的转过身,不过又想起了什么,开始问罪: “本真人险些忘了,你在谷里,干什么打晕我?!” “我的小祖宗!” 落后几步的牛三听得这话,大踏步就窜了过来,好一通赔罪:“要不是杨大人救你,你之前……” 话说一半,他说不下去了,这不是揭人伤疤? 但他还是连连鞠躬,发自内心的感激。 若非杨狱打晕了这小道童,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杨兄要去酒楼吗?” 秦姒上前,询问一句,已看出杨狱似是要去春风楼,心中微微一紧。 杨狱点点头: “想喝酒。” 说话间,春风楼已近在咫尺,而随着他一路走过,消息早就传到了春风楼,待得杨狱走进春风楼,里面已然空空荡荡了。 只有掌柜战战兢兢迎上来。 “九楼为我摆二十桌子,有什么好酒全上上来!” 甩下身上最后一张金票,杨狱也不多言,倒提着聂文洞就上楼去。 “不,不要菜吗?” 得到否定的答复,掌柜的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吩咐下去,整座酒楼就这么一桌客人,这速度自然是极快,没多时,二十坛酒就开始上了。 “聂,你怎么……”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李二一忙不迭的出来,杨狱上去九楼,他也赶了上来,见得死狗一样的聂文洞,惊骇不已。 他是见过聂文洞的,还曾一度心中感激,若不是他赶到德阳府,就凭那清汤寡水的粥米,怕他都熬不到现在。 “取一口刀来。” 杨狱没有回他,而是让他去取一把刀,李二一一愣,却还是折回去取,未多时,已然带着刀回来。 “剔骨刀成不成?” “是刀就好。” 杨狱接过刀,随手放在桌上,又一伸手,合上了聂文洞的下颌骨。 “啊!” 刚一合上,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聂文洞痛不欲生,口中尽是污言秽语,惹得杨狱又拆了他的下颌。 “杨兄,你这是?” 秦姒微有些皱眉,她不是个拘礼的人,可聂文洞这惨状,着实让人看了心头发堵。 “入谷之前,我答应过要请他们喝酒……” 杨狱神色微黯。 先是曹金烈,后是钱金戈等一众锦衣卫,约好的两场酒,都再难兑现了…… 秦姒默然,旋即起身,为杨狱倒酒,将二十张桌子上的酒碗全部倒上,酒香四溢。 只是…… “有酒无菜,如何是好?” 秦姒说着,语气一顿,看向了聂文洞。 这是下酒菜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3章 他跪了,他死了!(感谢齐天打赏的双盟主) 黑暗,无边的黑暗。 坠落,无尽的坠落。 剧痛,深入灵魂的剧痛。 ‘啊!’ 飘荡在黑暗之中,有着无声的嘶吼传荡,无可形容的痛楚让他几乎崩溃了。 恍惚中,他回想起了什么。 “猿鸣谷一行,除我之外,共计亡故锦衣卫一百二十三人,我还你一千二百三十刀!” 嗤! 血光飞溅,剧痛翻滚。 一刀,又一刀! 他的意识剧烈的波动着,好似又听到了那个面目可憎的畜生的声音,他长身而立,没饮一碗酒,就斩自己十刀。 痛! 剧痛! 从未经历的酷烈降临,让他无比的想死,可却死不了,过于强横的生命力,让他连昏迷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体会着这人世间最为酷烈的刑罚。 一刀,又一刀。 无尽的痛楚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目睹过的行刑过程。 ‘这个畜生,他想要凌迟自己……’ ‘畜生!杂碎!泥腿子!狗贼!’ 他绝望嘶吼,却连怒骂都无法发出,到得后来,他已然近乎崩溃。 终于,千刀落尽。 他还活着…… 然后, “入谷龙渊卫,合击一百四十流人,我替他们还你你一千四百六十刀!” ‘不!’ 他的意志剧烈翻滚,麻木的心灵都在咆哮着。 一刀,又一刀! 到的最后,他几乎麻木,崩溃。 然后, “德阳府受灾百姓,多达数百万……” ‘啊!’ 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那如同潮水一般的痛苦消失了。 他,死了。 死于剧痛与惊吓。 那一瞬间,他恨到了极处,可同时心中亦升起了难言的解脱。 ‘我终于死了……’ 呼! 好似从无尽的坠落中落到了实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可他再度感知到了外在世界的存在。 这是一具健壮、年轻、有活力的身体。 唰! 他睁开双眼,入目所及,家徒四壁,他翻身坐起,消化着涌动而来的痛苦与记忆,许久之后方才回神。 “我是家丁张六子?不!我是……聂文洞!” 似有霹雳在眼前闪过,所有的记忆悉数归来,聂文洞身躯一震,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至极的呻吟。 他这一生,出身世家大族,嫡系子嗣,天资聪慧,从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幼年、少年、青年、中年…… 六十年里,他品尝了人世极乐,一切豪奢与享受,却独独没有受过如此可怖的酷刑。 “杨狱!” 聂文洞几乎咬碎了牙齿,他的双目通红,形若厉鬼。 他从未对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憎恨与杀意,哪怕是对曾伤及自己的冀龙山,逼死自己父亲的二叔,都不曾有过。 若非他有着后手,此时真就不得好死了! 好在,他活下来了。 “原来,这就是神通啊……” 聂文洞踉跄起身,走到小院中,熟悉着自己的新身体。 此人不过是自己家的一个家丁,虽然身体也算好,可与他自己自然无法相比,血气虚弱,孱弱。 但胜在年轻。 只要年轻,凭借自己的经验、人脉、财富,未多久,就可重回巅峰,甚至于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呼!” 他在院中舒展着手脚,就听到街外传来的阵阵喧哗之声。 “府衙张贴了告示,是聂文洞,这狗官!” “原来是他封锁了灾情,使得朝廷救援迟迟不来,畜生,老畜生,该死啊!” “听说他被杨大侠凌迟处死,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 长街内外,一片喧哗,无数人奔走相告,伴随着鞭炮爆竹的声音,声势热烈,一如当日大雨降,旱灾去之时一般。 “刁民……” 聂文洞脸色难看,心中杀意翻滚,突然一惊。 “不对!我怎么会越来越暴戾?!” 聂文洞悚然一惊。 前一瞬间,他心中至少闪过了无数种折磨这些刁民的手段,可他从来不做这些无意义的宣泄。 ‘那旱魃道果,影响到了我?!’ 这一惊,聂文洞就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要长生久视,成仙了道,可却没想过真变成传说中旱魃那样的怪物。 “这样不行,我必须要开始持戒,否则只怕真的会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 聂文洞喃喃自语着。 “如你这般人,若也能持戒成仙,那只能说明,传说中的仙佛实则与妖魔也无两样了。” “谁?!” 聂文洞勃然色变。 院门也被气浪一逼,轰然敞开。 “你!!” 望着那一袭染血飞鱼袍的少年人,聂文洞活像是看到了鬼,以他的老谋深算,一时之间都有种万念皆无,大脑空白之感。 “聂老狗。” 杨狱手提剔骨刀,面无表情。 旱魃之血,乃是神通所化,犹如神种,不是‘千里锁魂’可寻到的。 可以心眼催发的通幽,所锁定的,不是其外在的气息,而是其灵魂的气息。 春风楼的三万六千刀中,杨狱早已将聂文洞灵魂的气息全部铭记于心,是以,他无法寻到旱魃之血,却可在其身死的瞬间,锁定其转移之躯所在的轨迹与方位。 这同样是仪式完成之后,通幽所发生的变化。 反抗? 狡辩? 逃走? 一惊之后,聂文洞无比果断的转身,一头撞向了近在咫尺的墙壁,快绝、狠绝。 还想抓我? 毋宁死啊!! “你!” 紧随而来的渺渺道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见得院内一人发狂似大吼一声撞向墙壁,下意识的就想掏符。 牛三瞧的心都哆嗦了一下。 好在,院内之人求死之心甚坚,只一下脑浆都撞了出来,吭都没吭一声,当场毙命。 “他,他这是……” 小道童一脸发懵,倒是神色稍微有些苍白的秦姒看出了什么: “此人,就是聂文洞以神通所化的备选之身,他死后,借助此人的身体活了过来……” “不错,正是他。” 杨狱冷眼扫过院内的尸体,不见如何动作,已拉着秦姒蹿其数丈之高,在一声白鹤长鸣声中,跃上了白鹤: “借你白鹤一用!” “你!” 小道童好悬没气炸,狂跳着大叫:“你,你又要丢下我自己去!” 渺渺小真人气的‘呜呜哇哇’大叫,白鹤却已带着杨狱、秦姒二人绕着德阳府城盘旋了半圈。 这白鹤是个很有骨气的,但也是个通灵性的,很显然,它知道之前杨狱做了什么,虽然十分抗拒,却还是默默的顺从了。 “杨兄可知这旱魃道果可化出多少‘假身’?” 秦姒抓着杨狱的手臂,默默催使驱离,为其扫去疲惫与一身尘埃血迹。 杀戮过后,煞气萦身,对人的精神多少是有害的。 “有多少,杀多少。” 杨狱舒缓筋骨,秦姒这门身体看似不起眼,实则用处极大,这一瞬,他只觉精神的疲惫都好了良多。 “青女道果只怕是魔属道果,此类道果最为凶狂,若不杀绝此人,只怕日后必成大患!” 见秦姒脸色稍稍有些苍白,杨狱只道她被自己的手段吓到,解释了一句,怕她真以为自己是杀人狂魔。 “为何说这个……” 秦姒微微讶然,随即轻笑: “杨兄,此事做完了,陪小妹喝两杯如何?这次下酒菜,还是普通些,如何?” “你……” 杨狱一愣,旋即笑了: “好!” 呼! 未多时,白鹤振翅而落,杨狱一步踏出,落于一座庄园之外,这却是一大户人家了。 不过,杨狱的名声在外,眼见得白鹤落下,一众护卫已做了鸟兽散,一家老小更是吓的脸色发白。 “不必进去了。” 闭目感应了一瞬,杨狱起身离开。 未多时,庄园内传出哭天抢地的惨嚎,家中少爷自杀了。 一处,两处…… 白鹤盘旋,声声哭泣在德阳府各处传出,这一日,德阳府多人自杀,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但杨狱自然不会去理会他们的猜测。 白鹤盘旋渐远,秦姒都有些心惊了。 这老家伙真真是谨慎到了极点,单单德阳府,埋下的假身就多达二十八个,涵盖了各种身份。 甚至有一个,还是锦衣卫! “难怪此人能在州主之位上一坐几十年,如此坚韧的心性,着实令人动容。” 又一次见其怒吼着撞墙自杀,秦姒都不免有了些敬佩。 “越是如此,越是该杀!” 杨狱面沉如水。 一路走来,又是三十多人死去,虽然这些人都是被旱魃之血转化的假壳,可也曾是活生生的人。 “走!” 白鹤展翅而飞,这一次,飞的更远,直飞出了上百里之地,杨狱方才叫停,也不等白鹤反应,自高空一跃而下。 轰! 荒野之上,一队镖局正护送着车队北去,突然,听到闷雷炸响,不及去看,身前已有狂风骤起。 但见血气涌动间,一身着飞鱼服之人缓步而出。 “这位大人……” 镖局的一干人面色皆是一变,零头之人刚想说话,就见得此次护送的雇主,发狂似一声大叫。 “杨狱!!!” 聂文洞恨怒若狂,几欲疯魔,咆哮着冲出车辇,又似被抽出了全部的力气,噗通一声跪地,涕泪横流,彻底崩溃: “饶,饶了我……” 话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掌穿透云流,拍碎其颅,血色迸溅。 “结束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4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本卷终) 呼! 以心眼催发通幽,眼前万物都被剥离了外在,显现出了其中本质。 法眼之下,邪魅难藏。 杨狱垂手而立,就见得丝丝缕缕的雾气自被打碎了头颅的尸身中飘荡而起,却不再如之前一般游走,而是缓缓消散。 一如他所料,这是最后一个了。 “结束了。”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下稍松。 神通者,太难杀了,尤其是身怀旱魃此类保命能力极强道果的神通者,尤其难杀。 聂文洞得道果至多不过十数日,除却其熟悉时间,凝练真血的时间,充其量不过三五日光景,却已埋下了近四十‘假身’。 若是给其数十年,天下还有谁人杀的了他? 要知道,被其埋入旱魃真血的假身,纵然老死,真血也会流入其后代身上,代代相传…… 而直至此刻,他方才看到了聂文洞的命数: 【聂文洞】 【命格:鹰视狼顾】 【命数:世家贵胄(深青)、出类拔萃(淡青)、天性凉薄(淡红)、血气如龙(淡青)、心狠手辣(深青)、文武兼备(淡青)、一州之主(深红)、时运加身(淡红)】 八条命数,奸雄命格。 聂文洞的命数比不得杨狱曾见过的李闯、吴长白,可命数也可说极为尊贵了,尤其是,他身无短板,最差的命数,都是青色。 兼顾着家世、天赋。时运、心性、地位…… 可…… “并无旱魃入命……” 杨狱眉头微皱,心中自语。 道果,天地精粹,自然法理之汇聚,是得之必然改命的宝贝。 难道聂文洞并没有真正得到‘青女道果’? 还是说…… “诸位自去吧,这镖,接不了。” 白鹤落地,秦姒踱步而前,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镖局众人,示意他们离开。 常年走镖的自然有着眼色,早被杨狱之名惊的进退不得的众人忙不迭的道谢,匆匆而去。 “杨兄可是发现不对?” 见杨狱拧眉,秦姒心中一动,询问。 “是有不对。” 杨狱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怀疑,并将猿鸣谷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只是略过自己可以看人命数的能力。 “这样……” 秦姒微微沉吟,道: “杨兄有没有想过,聂文洞也好,三千年前的欢喜和尚也好,他们所谓的掠夺道果,本身也属于道果的特性?” “不无道理。” 杨狱点点头,类似的想法,道果杂谈中就有。 只是,若聂文洞不曾得到道果,那他又如何拥有如此强大的保命神通…… 难道是…… “神种?!”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着动容,想到了一处。 “假设我是聂晴儿,被人强行种下了‘青女道果’,意识混淆,可但凡还有一点灵智在,都不会任由算计自己的人得到道果……” 秦姒以指绕发,思忖沉吟: “杨兄,咱们或许小看了青女道果,也小看了这位能被道果承认的神通者……” “这……” 杨狱心头一震,旋即摇头: “旱魃已死,这无可争议。” 旱魃,必然是死了。 杨狱心中十分清楚,因为他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的仪式,就根植于魔魅尸身之上。 “旱魃死了,可不代表道果就消失了啊!” 秦姒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 同为神通者,她对于聂晴儿的遭遇很有些感同身受,将自己代入其中,就觉得,纵然是死,也绝不愿让聂文洞的谋划成功。 “这倒不是不可能,只是……” 杨狱心中泛起思量。 或许是因为深知旱魃必然死去的事实,他从未如此去想,此时听得秦姒的话,心中顿时一震。 聂晴儿固然反被道果淹没,成了聂文洞肃清道果意志的容器,可她必然是留有一丝意志的。 “若是如此,这聂老狗岂非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看着聂文洞消散的魂灵,杨狱神色有些古怪。 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吗? 算计了妻、女、孙,几乎血脉断绝,最后居然根本连道果什么模样都没有瞧见一下? 念头闪动,他又想到了冀龙山。 这个曾经的落第秀才,后来的长留大盗,似乎不止一次的想要以那枚‘天魁星’的道果作为聘礼去迎娶聂晴儿。 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说得清呢?” 秦姒倒是很平静: “聂文洞即便再老奸巨猾,不也没有算到杨兄?”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 杨狱略有感叹。 世间万物,本就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命数尚且可改易,凡人的智慧,又岂能算尽天下事? 秦姒所说是否有可能,他无从知晓,也无法验证,但聂文洞,必是死了无疑。 至于那青女道果去了哪里,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聂文洞已死,杨兄有何打算?” 秦姒看着杨狱,眼神中有着期待: “你纵然有万般理由,徐老大人再如何维护你,可你以下克上,光天化日下凌迟聂文洞,也必将遭到朝廷通缉……” “他要通缉,也随着他去。” 杨狱一震袖袍,踏步间上了白鹤,遥望远山: “我得去寻我家老爷子,带他回去,这么久了,婆婆当是等的急了……” …… …… 呼呼! 浩日当空,金芒洒落,平洋湖中,渔船来去。 平洋湖,地处青、白二州的交界处,是龙渊道最大的内陆湖之一,滋养着万顷田亩,更养活了无数的渔民,夜里,更是有无数城中的达官贵人在此赏景。 白日里,诸多画舫都在岸边停靠,但其中也不乏人在。 “呼!” 林风打了个哈欠,带着脂粉的香气走到甲板上,一夜的宣泄,他自然不会疲累,但自被驱离青州后,他便留恋于此,多日下来,着实也有些乏了。 甲板上,几个护卫一夜没睡,衣衫、发丝上都有着白霜的痕迹,却仍一丝不苟的站立着。 见到林风出来,方才躬身叫了声公子,递上了信筏: “这是昨夜翎鹰送来的信件,请公子过目……” “嗯。” 林风随手接过,初时尚有些不经意,但看到后面,神色顿时变了。 “锦衣卫千户杨狱,于德阳府秋风楼,以凌迟之刑,戮杀了州主聂文洞,青州震动!” “杨狱杀了聂文洞?!” 仅存的睡意一扫而空,林风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方才确信。 “此人竟如此嚣狂霸道?!” 紧捏着信件,林风神色震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大家多年经营,哪怕被逼的逃离青州,可青州发生的诸多事情,他仍十分了解。 从龙渊卫王景奇几乎殒身猿鸣谷,到徐文纪德阳府赈灾,再到猿鸣谷山崩…… 可哪怕是祁罡疑似身死的消息,也远远没有这封信带给他的震撼来的大。 聂文洞死了。 人都要一死,聂文洞死了也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事情,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凌迟于大街上,这是什么行为? 对于朝廷的衮衮诸公而言,这简直是比造反还要恶劣的事情! “杨狱……”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也都震惊不已。 即震惊于聂文洞如此惨烈的死去,更震惊于杀人者。 杨狱。 数年之前,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可数年后的如今,他却是真正的名动青州。 关于他的一桩桩一件件,在场几人无不耳熟能详。 这样的人,可以预见,其前途必是无可限量,不要说龙渊道,便是如当年徐文纪一般走入京畿都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人,居然会办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情?! “到底是个没底蕴的。” 林风消化了震惊,冷笑着,正想说什么,突听得远处传来喧哗,循声望去,见是几条渔船在打捞。 “公子,有人在打捞尸体……” 一个护卫眼尖。 “那是……” 林风神色数变,突的发声催几个护卫靠近去看一看,自己则折返回到了船舱。 几个护卫疑惑,却也不敢怠慢,忙去到旁边的小船,划船而去。 “诈尸了!” 然而,未等他们靠近,就听得远处渔船上传出声声惊呼,那几个打捞的渔夫好似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惊骇着直接选择跳船! “诈尸了!” 尖锐的叫声刺痛了耳膜,一张口,混杂着黑血的浑水就被吐了出来。 “噗!” 祁罡躺在甲板上,神情恍惚,昏迷前后的诸般回忆在他心头涌动着。 那一场爆炸来的太快,来的太凶,瞬间炸断了承载山洞的支柱,千万斤的巨石隆隆而落,只一眨眼,数十人就被砸的粉身碎骨。 “都死了,我还活着……” 祁罡喃喃着。 他本来也该死去的,是杨狱入洞前贴到他身上的半张金刚符救了他,这半张价值千金的符箓,为他抗下了数次巨石砸击。 可他终归谁也没救下来…… 莫大的悲怆涌上心头,让祁罡痛断肝肠,连连干呕,脸色发青如同死尸。 “咳咳……” 祁罡干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冰凉,关节僵硬,肤色铁青,不似人样。 他缓缓的摸住自己的胸口,却如遭雷殛般呆愣住了。 “原来,我也死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5章 春风楼上酒,龙渊城中剑(为上仙齐天加更) 【流寇:杨狱】 【为人凶残,好斩人头,武功极高,天生神力,换血层级极高。刀法超绝,箭术神异,轻功极好……】 【悬赏:一千两黄金,一门上乘武功,六扇门铜章捕头职位,换血、补齐丹药若干,换血丹三枚】 【危险等级:五】 【活的可,死的也可!】 德阳府内,兵丁衙役们不辞辛苦,一张张相似度颇高的通缉令被张贴在大街最为显眼的地方。 还有不少捕头朗声宣告,以免江湖中的文盲不认得字。 “好家伙,你这哪里是想要杨狱的命,你们朝廷分明想要俺的命!” “这点赏赐,就敢通缉杨大侠?!你们六扇门的人发了失心疯吧!” “走也,走也!” 有人起头,一众人全都散了去。 只留下几个六扇门的捕头面面相觑,却也没奈何,这伙交给他们,愿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去干了。 一个捕头仍在朗诵通缉令,突感觉身边同伴身躯发颤,声音也变的结巴起来:“杨,杨,杨……” “咋的,你不认得字了?!” 那捕头不耐烦的一甩手,不经意的一转头,顿时吓的一个激灵,也哆嗦了起来:“杨、杨、杨……” “流寇杨狱。” 慢悠悠的走将过来,杨狱饶有兴致的瞧着有自己画像的通缉令,评头论足: “啧,这画师倒是有些功底的,倒有五六分像了……” 做了几年的捕头、锦衣卫,杨狱这些年看过的通缉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被挂在上面。 而这安家费,也不少了,足一千两黄金呢。 “杨,杨,杨大人,小,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您,您……” 杨狱漫不经心,几个捕头却是汗出如浆,两股战战。 他们当然是有武功在身的,可就他们这点微末手段,在这位面前,有和没有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妨事。” 杨狱自不会为难几个捕头,淡淡吩咐道: “正巧遇到,也就懒得我再跑一遭了,你们几个回一遭六扇门,将据点里有关怜生教的卷宗,全取一份送到春风楼里。” “啊?!” 几个捕头愣住了,望着走向春风楼的一男一女,全都有些发懵了。 他们投身六扇门也有十多年了,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通缉令上的人问他们要卷宗情报。 这事,他们可真没见过。 但…… “听不听?” 几人面面相觑,皆有些头大如斗,但还是默契的转身,匆匆回返六扇门驻地,这样的难题,当然得大人决断了。 长街内外,人流如织,其间自然不乏认出杨狱的,毕竟他的画像贴的满城都是。 但…… 微微一寂后,沿途叫卖声就又响了起来,一众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悄无声息的避开了路。 月余前,杨狱是真个参与过赈灾,且后面街面上聂文洞所行恶事也流传开来,升斗小民虽还有些敬畏,却也没见慌乱。 一干江湖武人能活到现在的,自然没几个蠢的,远远看到就避了,哪有人乐意上前送死。 “杨兄这遭回来,吓坏了不少人。” 秦姒眉眼半弯: “你瞧那几个探子,腿脚都软了。” “那位就不怕我。” 杨狱笑着看向春风楼,屋檐上,赵坤面沉如水。 秦姒轻笑不言。 两人行至春风楼中,赵坤不想进来,李二一却是闻讯而来,拉着颤颤巍巍的掌柜的,要了些酒菜。 掌柜的连同一干伙计都是脸色煞白,这位可不止是武功高强,还是会凌迟的主…… 天可怜见,昨日夜里,他们足足做了一夜的噩梦,此时再见杨狱,屁股蛋子都在打哆嗦。 酒菜还没上来,丘斩鱼已然匆匆赶到。 上得楼来,话还未说,就是深深一躬,袖袍垂地。 “丘大人何必……” 杨狱微微摇头。 “丘某惭愧,一大把年纪,却没了胆气……” 丘斩鱼伸手倒了一碗酒,双手敬上: “在我心中,全体锦衣卫心中,杨兄弟永远是锦衣卫。无论来日如何,锦衣卫都断不会有一人为难你!” “丘大人客气了。” 杨狱双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聂文洞之死,龙渊道、朝廷都必会震动,或许就会有高手前来为难……” 丘斩鱼神色肃然,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卷墨迹未干的卷宗来: “这是丘某手书的一份随笔,记录着龙渊道、朝廷可能会派下来的高手,杨兄弟看看,或许有用。” “丘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卷宗,你还是收回吧。” 杨狱没有接这卷宗。 这是犯忌讳的。 他问六扇门要有关于怜生教的情报,他们还可推辞说自己威逼,且情报并无损朝廷,甚至乐见其成。 但丘斩鱼主动送上有关高手的名录与情报,就不一样了。 “写都写下来了,怎么收的回去?” 丘斩鱼笑着拱手,转身离去。 待他离去,掌柜的才将酒菜送上来,一放下就匆匆离开,只觉心头阵阵发虚。 这还是八层,要是九层…… “这位丘大人,倒是性情中人。” 秦姒为三人斟酒,又唤了窗外偷听的赵坤一句,但后者却是缩了缩头,没进来。 这两人乘着白鹤飞来飞去,自己却苦哈哈的奔波了两天才跑回来,土吃了个饱,哪还有心情喝酒。 “杨小子,你太莽撞了,现在如何是好?你的通缉令只怕很快就传遍青州了……” 几杯酒下肚,已从半年流民生涯中恢复过来的李二一扼腕叹息,连连摇头,十分遗憾与可惜。 他亲眼目睹了聂文洞之死,当时就曾想过阻拦,但见杨狱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可心中着实可惜。 借着酒劲,就有些忍不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而已。” 杨狱不以为意,饮尽酒水落下碗来:“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我?” 李二一一愣,旋即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修养了一月有多,他已是恢复正常,只是人多的时候还是会紧张,喜欢随身带着一把短剑而已。 “黑山城、木林府、德阳府……接连碰上这么些事,你就没想过,你自己运道很差吗?” 杨狱就差点明了。 他此次回转春风楼,一半是要搜集有关于怜生教的情报卷宗,一半就是要解决秦姒与李二一身上的麻烦。 他们两人,一个身怀‘红颜薄命’,另一个更夸张,简直霉运盖顶,不解决了,他着实放心不下。 “你咒我?!” 李二一顿时脸黑如铁,他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倒霉。 因为他是真的倒霉…… “你还用咒?!” 两人‘相谈甚欢’,秦姒微笑倾听,不时为两人倒酒,多时不言,偶尔说上一句。 没多久,又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六扇门的几个捕头送来了卷宗,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怜生教……” 杨狱翻阅着卷宗,一目十行,捕捉着有用的信息,同时,一心二用,在思量着如何改易两人的命数。 此时的他仍然无法赋予他人命数,但隐隐摸索出了这门神通的规律,已有把握能吸取想要吸取的命数。 但他总不能将两人打个半死…… …… …… 龙渊道,合有四州,青、白、云之外,还有道城所在,只是并不称之为州罢了。 龙渊道城所在,是一道之中,地势最佳之处,内有平川,外有沟壑,万川环绕,沃土万万里。 而道城,就宛如一只横亘于平原之上的巨兽,四面张口,吞吐着四条穿城而过的大河,来来往往的人流。 比之三州任何一城,都要繁华太多。 扑棱棱~ 两只翎鹰一前一后跋涉千山万水而来,穿过凌晨的寒风,降于天色蒙蒙亮,只几许炊烟升起的道城之中。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未醒,自然也有小部分人还未睡。 城南的烟花巷中酒肉飘香,城西的巷道里,为数众多的夜香客已推着粪车出行,挨家挨户的取香,要在天光大亮前,送出城去。 翎鹰落处,是一座占地十分巨大的府宅的后院。 呼! 吸! 院落老树下,寒风中,一面色沉凝,身着单衣,气势威严的中年人盘坐于冰凉的地面上,对着横于膝前的一口无鞘、无柄的神剑吐纳着。 他的呼吸悠长而又力,每一次吐纳都能引得神剑发出清脆的颤鸣。 就在翎鹰飞落的瞬间,中年人睁开了眼。 刺啦! 似有一道霹雳划过仍有夜色未退的天幕。 唳! 翎鹰受惊,急速闪避,可任其如何躲闪,都还是被那一道如龙蛇滚走的剑光追上,一闪间,取走了两只翎鹰身上的信件。 啪嗒! 神剑归位,信筏落于掌中。 “青州杨狱……” 扫了一眼,中年人眉毛微动,起身向着屋舍微微一躬: “世子,聂文洞被人杀了,凌迟处死。” 前半句话,屋内本无动静,直到后半句响起,屋内才传出一声轻‘咦’来: “哪个如此大胆?” “是个叫杨狱的。” 中年人答。 “杨狱?” 屋内有灯火亮起,似有讶异: “聂文洞也算老奸巨猾,居然会栽这么个小角色手里,倒是有意思……” 屋内人自言自语时,中年人拆开了第二封信,只瞧了一眼,神色就是一紧: “是,有关大小姐的……” 吱扭! 门被推开,只披了一件上衣的中年人走出了屋子。 这中年人包养的极好,可惜似常年缺乏运动,极为肥胖,甚至称得上一句臃肿,挤的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大小姐追杀余灵仙,于某处突然失踪,咱们的人都跟丢了,疑似是中了怜生教高手的埋伏……” “啧,还是这么不小心。” 富态世子叹了口气: “我家这侄女,着实不听话,闺中绣花不愿意,非要提刀弄杖……” “此事是否要告知王妃?” 中年人询问。 “些微小事,何必扰母妃好梦?” 富态士子轻拍肚皮,道: “沧海,你带人走一遭,两件事一并办了吧。” “嗯?” 沧海眼皮一跳,做割喉状:“您的意思是……” “打住!” 富态世子顿时皱眉,叹息:“你们这些人啊,张口闭口就打打杀杀……” “今时不同往日了,大小姐领悟了不败天罡,军中那些老顽固,只怕越发不服您了……” 沧海轻按长剑,肃声道: “您若不忍,沧海愿代劳。” “我家人丁不旺啊,老三出家绝了根苗,我又无所出,唯老大留下一儿一女,你们为何总觉得本世子想要谋害侄儿?” 世子叹气转身,慢慢悠悠的回房: “把我侄女安安稳稳的带回来,少一根头发,我割了你的头!至于那杨狱还是谁,随你的便吧。”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6章 逆天改命(感谢盟主白狗过隙) 德阳府很热闹。 一场场秋雨扫灭了大旱带来的阴霾,加之附近府县的援助,虽灾情还未尽去,但人心已定。 徐文纪显然有着丰富的赈济救灾经验,虽地域不同无法完全套用,但其运用熟练,赈济之后,以工代赈,缓缓的抽离了灾情的影响。 没了生存的压力,德阳府一扫颓势,变得蓬勃向上,街头巷尾、茶馆酒楼里也重新热闹了起来。 有说书为生的,已开始传颂前些日子德阳府里的诸般大事,三分事实,七分夸大,自然引得无数看客驻足、打赏。 李二一看的聚精会神,说书这么些年,自个坐台下的时候还是不多。 杨狱坐于对面,心思却不在台上人吹捧自己的说书人身上,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李二一的命数。 【李二一】 【命格:无】 【命数:四绿一白一灰】 【居无定所(白)、气血衰弱(灰)、命犯太岁(深绿)、霉星高照(深绿)、天煞孤星(深绿)、寿终正寝(淡绿)】 权衡利弊之后,杨狱还是决定从李二一身上着手,倒不是见色忘友,实在是这老家伙,除却一条寿终正寝,就没一条好的。 除此之外,吸纳命数是会遭受反噬的,身怀紫命的秦姒,显然不是个好的下手对象。 他可没忘记,吸纳吴长白命数时,几乎昏厥。 事实上,无论是徐文纪的道果杂谈、神通杂谈,三笑散人的随笔,还是传说神话中,神通都是不可轻用的。 就如帝王的大印,擅动必有遭殃。 “吸取。” 杨狱心中低语,盯着李二一命数中最为不好的几条。 命数的吸纳是有随机性的,但他的意志,是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神通的吸纳的,当然,并不能完全的影响。 嗡~ 暴食之鼎中紫金葫芦顿时一震,随着冥冥之中的轨迹开始发动。 哗! 似有无形的气浪扑面,转瞬就灭,这是吸纳命数之时必然会遭受到的冲击。 这点冲击对于此时的杨狱没有影响。 呼! 过程很短,李二一毫无所觉,一条命数已被紫金葫芦吸走。 【寿终正寝(淡绿):不会横死、枉死,可得天年】 “……” 杨狱捏了捏眉心,再看去,李二一的命数果然有变,随着寿终正寝消失,一抹淡绿色光芒闪烁。 一瞬后,新的命数诞生【无疾而终】。 这些日子的摸索,杨狱对命数也有了一定的理解。 首先,命数受限于命格,其总量是不变的,如李二一,他有六条命数,某一条被吸取,还会重新生成。 不过生成什么,杨狱自己也摸不到规律。 再来! 杨狱心神微动,吸纳李二一的命数的反噬对于他来说微乎其微。 这次是【气血衰弱:弱如老叟蒙童……】 而再度生成的,还是【气血衰弱】。 “再来!” 杨狱一咬牙,再度尝试起来。 最早,李二一是毫无感觉的,但渐渐地,他突然觉得忽冷忽热,好似风寒入体般,头晕目眩起来。 “你……” 不经意扭头看到杨狱的注视,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盯着老夫看什么?” “呼!” 杨狱收回了目光,额头微微见汗,多次神通催使,让他精神十分疲惫,好在,终于有了作用。 【命数:一青三绿一白一灰】 命数总数没有变。 【吉星高照(淡青)、朝气蓬勃(淡绿)、命犯太岁(深绿)、苦尽甘来(淡绿)、思维敏捷(白)、随波逐流(灰)】 除却‘命犯太岁’多次尝试无法触及之外,李二一的命数已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吉星高照的等级高过了命犯太岁,或许可以抵消? “你自己看吧,我回房间。” 这一番尝试杨狱疲惫不小,但也没回房间,而是去寻秦姒。 秦姒正在为他整理卷宗,见他进来,将整理好的递给他。 “有劳了。” 杨狱谢过。 “杨兄去和谁人交手了?” 瞧出杨狱的疲惫,秦姒有些奇怪,起身为他揉捏肩背,神通催发,为其驱离疲累。 “许是没睡好。” 杨狱随口搪塞了一句,察觉精神变好,才看向秦姒的命数,准确的说,是其中的‘薄命红颜’。 秦姒的命数比之李二一可是要难吸纳很多了,尤其是‘青鸟之主’,这是触动了,只怕两人当场都得昏迷…… 而且,金、紫命数不是一定可以成功的。 “有什么好看?” 秦姒被看的好不自在,不自觉的偏过头去。 “没……” 杨狱稍有些尴尬,忙去翻阅她整理出来的卷宗,其中多是关于那位怜生教圣女余灵仙的。 过去近一年了,裕凤仙都在追杀这位怜生教圣女,两人转战怕不是万里,途中怜生教的据点被拔除了不知多少。 终于,似是有人设伏,裕凤仙与余灵仙双双失去了踪迹。 房间里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秦姒开口: “我要走了。” “去哪里?” 杨狱回神。 “去寻师叔祖。” 秦姒没有隐瞒:“这些年,师叔祖都在养伤,伤好了,就回来寻我们了。” “林道人?养了十几年的伤……” 杨狱心中一震。 林道人未必不知道秦姒的神通,可却还是独自养了十多年的伤,这只有一个解释,他所受的伤,是道伤…… “留了这几日,师叔已是催的紧了……” 秦姒轻捏衣角,目光游离,欲言又止。 看着秦姒,杨狱也着实不知如何挽留,他自己也是麻烦缠身,但想着她的命数,还是开口道: “再留几日吧。” 接下来的几天,赵坤脸色更黑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人一句话就留下了人。 他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烦闷不已。 一晃,数日过去,这一日,赵坤按耐不住来寻秦姒,未进门突听得一声呻吟,心头一个哆嗦,大叫踹门: “无耻小子,你敢……” 木门应声而开,赵坤的怒吼也戛然而止。 屋内一派正常,两人相对而坐,皆酩酊大醉,尤其是秦姒,酒意上脸,口齿都有些不轻。 而地上,则摆放着大量的酒坛。 “师叔……” 秦姒说了一句,就醉倒了。 “你,你们这是……” 看着一地的酒坛,人事不知的秦姒,饶是赵坤这样的老江湖,一时间也有些词穷。 “呼!” 杨狱催发内息,血气蒸腾,将酒气一扫而空,恢复了清明。 命数的吸纳,犹如两人博弈。 只有一方全然没有了抵抗能力,吸纳才不会遭遇反抗,这是杨狱在这些天中摸索出来的规律。 他也不知对不对,但将秦姒灌的不省人事之后,他的确做到将那‘薄命红颜’吸纳走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国色天香】。 “胡闹!” 赵坤跺跺脚,一按秦姒肩头,内气催发,将酒气逼出来,见她醒转,方才黑着脸训斥: “一个女孩子家,与人饮酒醉成这般模样,你的矜持呢?!” 他气坏了,看也不看杨狱一眼,拉着秦姒就要出门。 “师叔。” 秦姒欲言又止,饮酒之前,杨狱自然曾道出目的,但涉及神通,她也无法对赵坤明说,也只得跟她出去。 杨狱也不在意赵坤的态度,了结了一桩心事,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离去之前,秦姒有些话想说,却还是没说出口。 杨狱似有察觉,但也只是遥遥相送。 “这位姑娘,对你是有意的,可惜喽……” 李二一故作叹息。 虽然只有几日的相处,但秦姒待人大方,人又温柔,他对于这位‘弟媳’也是满意的,可惜…… 杨狱稍有些沉默。 李二一瞧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毫无感觉,只是…… 没有回答,杨狱询问起李二一的打算: “你下步准备如何?是留在德阳府,还是去青州?” “不了。” 李二一摆摆手,对于青州他着实是心有余悸,觉得这地妨他。 “老夫准备找个镖局,护送我去龙渊道城。” 李二一微微感叹: “我算是看明白了,越是小地方,越是容易生出乱子来,道城的话,相比要安全些……” “道城……” 杨狱微微沉吟,觉得可行。 李二一虽还还犯着太岁,但运势已改,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龙渊王府似乎有着夺嫡之争,可这大概和个说书先生没什么关系,何况,龙渊道城可是四百年都不曾出过事。 要是这老家伙去了就出事,那他就是命犯太岁,而是扫把星转世了…… …… …… 送走了秦姒,杨狱回到房间,翻阅着她整理出来的卷宗,直至夜深,方才放下。 呼! 脱去外衣踏入药浴木桶中,滚烫的药液淹没胸口,杨狱盘膝其中,阖眸入定,心思凝于暴食之鼎中。 紫金葫芦光芒大放,其中丝丝缕缕各色的命数翻涌着。 “我该选择哪一条命数?” 杨狱心中自语,盘点着自己所拥有的命数。 数月积累,其中的命数已很是不少了。 其中位格最高的自然是淡金色的位极人臣,只是,他已出了公门,这条命数暂时不在他的备选之列。 心思转动间,诸多命数沉寂,徒留一抹深红闪烁。 【金刚不坏(深红)】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7章 命数改易,神兵出世(第二更) 【金刚不坏(深红):无可摧毁者为金刚,身具此命数者,或可至筋骨圆融不漏不缺,可扛百毒、水火、刀兵、疾病、瘟疫、苦痛……之金刚境地】 “金刚境地……” 杨狱眸光闪烁。 圆觉老僧强横至极的横练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携百丈高空下坠之势,催发内息、血气、九牛二虎之力、更燃烧了诸多血气命数,如此方才堪堪打破了他的横练身。 若非如此,即便有芥子空间可以容纳反震之力,他都必会重创。 对于这门神功,他自然是心有好奇的。 虽然命数改易不会立竿见影的显现在身体之上,但命数具备了这项特性,他就必然会学到、且学会这门来自禅宗祖地的神功。 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杨狱很好奇,冥冥之中的‘命运’会如何让自己得到这门神功…… 呼! 心念转动间,杨狱凝神于自身的命数之上,极力影响着这门神通的落处,想要取代掉自己命数中‘横死之象’。 命数的改易,比想象的还要快,快到杨狱还未细细察觉,自己的命数就发生了变化。 只是,取代的是‘锦衣卫千户(淡绿)’。 “还好……” 杨狱松了口气,命数的改易,他无法完全掌握,好在结果不坏。 只是,为什么被取代的是这条命数? “难道是因为我本就将要失去这条命数,所以,新的命数才会有所倾向?” 心中升起明悟。 杨狱觉得自己好似寻到了规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命数的总数,是不变的,而他即将丢失锦衣卫千户的身份,意味着他身份的变化,本来就要开始。 在这档口自己选择改易命数,岂非正合了冥冥之中的某些轨迹? “命数,命格,命运……” 杨狱心中喃喃,不经意就有着联想。 如果道果是天地精粹,自然法理所化,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世上的某处,还有着掌握命运的道果? 男的女的? …… …… 秦姒走后,杨狱又在德阳府停留了半月。 一来,是段冷搜集来了大量的玄石需要慢慢熔炼,二来,是要重新打造一口刀。 锦衣卫的绣春刀被聂文洞一道火蛇消融,好在并未气化,杨狱寻来铁渣,加之自己搜集的玄铁以及收缴的一些兵器,重新熔炼出来大量的玄铁。 砰! 砰! 砰! 烟火缭绕的铁匠铺中,杨狱挥舞大锤,捶打着通红的兵刃,数十个大汉赤着上身剧烈的拉动风箱。 高大的火炉散发着热量,炙烤的整条街上都没有半点寒气。 德阳府到底曾是不逊色青州城的繁华之地,也是有着消融玄铁的手段,这一口大铁炉,可以打造十炼玄铁刀兵。 这,也是大部分民间铁匠铺的极限了,百锻、千炼的神兵,只有那些存世久远的势力以及朝廷才有手段打造。 至于‘万锻’,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人毕生都看不到一眼。 不过,十炼也足可一用了,除却七玄门那口十步一杀剑,杨狱真个入手过的百锻玄铁刀,也只裕凤仙那一口。 那也只摸过一摸…… “老杨,你这刀是横刀?怎么开两刃?” 不惧高温,近距离观摩杨狱锻造兵刃的,是渺渺真人,这小道士上次被气的好些天都没搭理杨狱。 但过了十来天,气也就消了,听说他在打造兵刃,就过来了。 看着杨狱捶打的粗胚,他有些好奇。 这是一口极为特殊的刀,类似唐横刀,却开两刃,好似一口直剑,但比之横刀要厚重也长了许多。 “这是诸刃唐刀的变种,兼具劈砍刺斩……” 杨狱自没空回答,牛三已低声回答了: “杨大侠的身高臂长,天生神力,寻常的兵刃要么轻,要么短,横刀虽锋却轻,所以有所改变。” 看着杨狱,牛三心中是有些忌惮的。 这位曾经的杨千户手段太过酷烈了,他从未见过一个武功高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敌人凌迟处死的。 这样的人,任谁都要发憷。 “不错。” 杨狱点头回了一句。 他是用刀大家,身经百战,更知道兵刃的优缺,这口刀算不上好,但必然是适合他的。 青龙九杀重势,可不一定非要用青龙偃月刀。 “不就一口两面开刃的横刀?” 小道童颇有些不爽: “等小爷回去京城,去天工院打一口万锻神刀来,眼馋死你,你要是求我十八遍,我才让你摸一摸,若你答应做我的护法力士,我才答应送给你。” “我的小祖宗!” 牛三倒吸一口热气,鼻孔都冒出硝烟来:“万锻?您可真敢说,自秦到如今,万锻神兵怕也不过十来口……” 兵刃的打造,在历朝历代都是重中之重,而万锻刀,始终是天下最为顶尖的神兵。 虽然相比于历朝历代,大明的锻造手段都要好的多,可当朝真正打造出来的万锻神兵,只有那么三两口。 除此之外,即便是西府赵王张玄霸的凤翅镏金镋,都似未达到万锻的程度。 “怎的,你不信?你也不信?” 看看牛三,又看看杨狱,渺渺顿时恼了,他插着腰,恨恨的跺脚:“你们瞧好,小爷说到就要做到!” “……” 你是真虎! 不要说你有没有那本事打造一口万锻神刀,即便有,你敢送出去,你看观主打不打死你…… 牛三整个无语住了,但见自家小祖宗似乎有些认真,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小祖宗,看也看了,咱们该回去了,万一您师尊回来……” “师尊……” 渺渺小真人打了个激灵,又有些恋恋不舍,他长这么大,才第一次独自出门,哪愿意这么回去? 但牛三连师尊都抬出来了,他也没奈何。 符水观礼,他只怕自家师尊,那老牛鼻子…… “老杨,小爷就要走了,你不送个临别之礼?!” 小道士伸手要礼物。 砰! 重重一锤后,杨狱落锤,一旁等了许久的铁匠忙上前接过,号召一众人上前帮忙,进行退火、正火、淬火、回火等后续打造。 “你家大业大,还瞧得上杨某的东西?” 杨狱擦拭着双手,笑了笑,却还是随手掏出一门手写的书册: “你要的周游一……六虚,我稍稍改了改,你想来能够入门了。” 周游六虚入门自然很难,不过,一虚嘛,想来要容易许多…… “哈哈!” 小道童满意的手下,又一伸手,一道符箓已化作光芒落入了正在打造的兵器上,几个铁匠吓了一大跳。 “赋灵符?!” 牛三却是差点跳了起来:“你,你怎么,怎么……” 你了半天,牛三差点憋死自己。 赋灵符,是神符书上册‘元符经’中的上等秘箓,整个符水观能画出这等灵符的不过七人而已,且未必一定能成。 这赋灵符无攻防之能,却能赋予兵器灵性,极大提升兵刃的品质,比之金刚符的价值还要高的多的多。 不问可知,这小道士偷了他师尊的符…… “这是我家师尊画的符,据说可以让兵甲更为尖锐、坚韧、耐磨、更具灵性。” 小道士笑眯眯,很开心: “怎么样,不亏吧?要不要做我的护法力士?什么好东西,都能给你哦!” 不亏? 亏爆了! 牛三差点被气死,眼见他还要败家,忍不住上去就是一手刀,将这小家伙打晕了过去。 “醒了替我多谢他。” 杨狱一拱手,笑笑。 对这大手大脚的小道士,他也颇有些好感了。 当然,这要是自己的崽,就得狠狠打了…… “嗯……” 牛三心头滴血,鼻孔出声,哼哧哼哧的出了门,未多时,就听得一声鹤唳响彻,旋即远去,渐不可闻听。 “符水观……” 目送白鹤远去,杨狱方才回转,继续以兵甲灵通术打造这口宝刀。 兵甲灵通术是一门极为神异的异术,它并不能提高兵器的品质,却可通过血液交融,呼吸吐纳让兵器与自己心意相通。 杨狱的箭术大进,他以此门异术打造的箭矢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打造自己的兵器,自然要用这门异术。 铮~ 一夜过去,伴随着一声轻鸣,杨狱方才握住了这口自己亲手打造的刀。 不重不轻,合其心意,除此之外,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萦绕,这口刀,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轻弹宝刀,其上纹路犹如碎冰般亮起。 “嗯?” 瞧着这口刀,杨狱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催发了通幽。 然后,他居然真的看到了命数的光芒! 这口刀,居然有了命数! “是兵甲灵通术的作用?还是那赋灵符的作用?还是说,都有?” 手持横刀,杨狱神色平静,心中却是泛起大浪。 万灵皆有命数,他自然是知道的,可这只是一口刀而已,死物哪里来的命数?! 【无名变种诸刃唐横刀】 【命格:贪狼之刃】 【命数:一金一绿二白一灰】 【命属贪狼(淡金)、斩首大刀(淡绿)、十锻玄铁(白)、削铁如泥(白)、不易磨损(灰)】 【状态:未开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8章 天地茫茫,纵马独行(为上仙齐天加更) 呼~ 一夜北风至,天与地皆白。 时至凌晨,气温寒冷,于城墙上内望,城郭未醒,只有一些衙役、兵卒被早早叫起,清理街道上的积雪。 向外看,大片大片的帐篷、临时搭建的木屋都被大雪笼罩,不见人影,十分萧瑟。 “城外百姓过冬取暖的棉衣,断不可缺,每日熬粥也不能停下,另外多多熬煮热汤,以免冻伤、冻死。” 披着棉衣,徐文纪心思沉重。 赈济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难的多,再高的武功,也无法解决数十万的人的寒冷饥饿。 哪怕已做足了准备,徐文纪仍是见雪就醒,一夜辗转,心事重重。 “您放心,早已经交代下去了。城中的所有房屋,酒楼、茶肆、铁匠铺、布庄等全部关门,暂时安放饥民中的老弱,不至于会冻死。” 看着面前的老人,丘斩鱼有些担忧: “天太冷了,您回去吧。” 换血武者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寒暑不侵的,比如他,只一件单衣,不畏严寒,可徐文纪年纪太大,又受过重创,血气跌堕,即便披上棉衣,也无法抵御刺骨寒风。 “老夫身子还好,血气加身,冷些也不打紧,只是城外……” 徐文纪有些无奈。 他是人非神,无法在短短数月里,打造出容纳数十万人安身的城郭,哪怕他有意识的修补县城,迁徙饥民,可此时城外,饥民仍有十数万之多。 寒风大雪中,不知几人瑟瑟发抖,又不知几人要被冻死。 两年余的饥荒都不死,灾过再死,那真是他的罪过了…… “没有法子,熬过这个冬天,德阳府才能真正恢复往日的生机。” 丘斩鱼叹息。 大雪飘飞间,两人沉默,城内外,有人惊呼下雪、也有人开始清理积雪,城郭苏醒,炊烟升起。 城门洞开,有人牵马出城。 “杨兄弟……” 丘斩鱼眼尖,看到杨狱,他孑然一身,背弓挎刀,牵马行于大雪之中。 二十天里,杨狱忙碌于打造兵器、箭矢,而一众兵卒、衙役、捕快、锦衣卫也全当没有看到,双方有着默契。 “他这一走,也不知还能不能见面了。” 徐文纪也瞧见了,他微微摇头,自语着: “老夫记得,他今年十九,明年就可加冠了……” “杨兄弟福大命大,猿鸣谷山崩都活下来,即便朝廷震怒,有您帮衬,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吧?” 丘斩鱼有些惊疑,这话里…… “不好说。” 徐文纪摇摇头,没有多说,只是道: “之前着你去派人去黑山城办的事,如何了?” “杨兄弟之前在青州城也打过招呼,不过,那位杨婆婆不愿离开黑山城,咱也不能强求,只是嘱咐了几个激灵的兄弟照看。” 丘斩鱼回答。 早在冀龙山身陨之前,因着要去办得罪四大家的事情,徐文纪就嘱咐他将黑山城那位婆婆接来。 杨狱自己也写下书信。 说着,丘斩鱼回过神来:“等等,您是怕有人会……” “事不密,则后必有失,万事小心些好,你盯着些就是,若真出事,这小子只怕就再回不来了……” 徐文纪说着,语气一顿。 就见得远处已看不清身形的杨狱突然驻足,回身遥遥一拜,先是一怔,旋即摇头失笑,转身下了城头。 间隔不过三四百丈,大雪天有无吵闹声,城头上的声音,杨狱自然听得见。 “老大人……” 飘扬的大雪间,杨狱长长一拜,继而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龙马长嘶着绝尘而去: “老大人,保重了。” …… …… 告别了徐文纪、李二一,杨狱催马独行,穿过漫天大雪,星夜而走,少有停歇。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裕指挥使最后追逐余灵仙失踪之地,已到了云州地界,距离德阳府,太远了些……” 杨狱翻身下马,喂食了龙马几粒丹药,心中则盘算着。 裕凤仙与余灵仙两人的追逐,曾一度传的沸沸扬扬,这两位青州最为知名的女人间的厮杀,在某些时候,是比大男人要更吸引人的注意。 是以,裕凤仙失踪不久,已为不少大势力所知。 只是,这两人追逐半年还多,跑的着实够远,杨狱估摸一算,怕不是几万里都有了。 裕凤仙也就罢了,她有大云鹰,可那余灵仙的赤眸白鹤,可是被自己夺了,怎么还这么能跑? 呼! 微风吹过,树干上积雪落下。 咔嚓! 冻土被破开,一只惨白的手掌探出积雪,继而,一整个满身青紫,血肉模糊到五官都移位的‘怪物’艰难的爬了出来。 这凄惨至极的‘怪物’就是活死人。 也是杨狱此来的目的。 “比预想中好一些。” 杨狱为其正骨,又燃了几缕血气为其疗伤,心下却是点点头。 入谷之前,他曾吩咐着活死人在山谷外守着,后来昏厥,也顾不上了,结果,山崩后,他也被掩埋了…… 后来杨狱回返寻找其他锦衣卫的时候,自然也察觉到这活死人被锦衣卫挖出来,又就地掩埋了。 且因为血肉模糊,身无印记,没有人认出其身份来。 “问题不大,还能用。” 杨狱一心二用,翻身上马也催使活死人跟上,它不生不死,自然不会惧怕伤痛。 “汪!” 突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狗叫,一回头,就见得远山中窜出一条黑影,以加快的速度奔向自己。 舌头乱甩,口水滴答。 见得那黑影,杨狱有些惊讶了: “这狗……” …… …… 青州城,也有着雪落,点点雪白点缀着屋舍、树木,远处山峰更是白茫茫一片。 “鹤大爷,多少吃点?” 六扇门后衙,有着狂风呼啸,一只被铁链锁着的巨大白鹤不住的拍打双翅,赤眸中尽是暴戾的神色。 铁峰靠近投食,却反被拍了个踉跄,顿时有些气恼: “好个养不熟的贼厮鸟!” 铁峰气得不轻,但又不敢真饿死了这只白鹤,只得在远处投食,也不管它吃了没有,起身就离开了。 “铁峰,唐大人唤你过去!” 刚出得后衙,就有一捕头走来,扫了一眼,冷哼着说道。 “知道了。” 此人的冷淡,让铁峰面无表情,心中却着实有些感叹世态炎凉。 数月之前,可还不是这样。 因着杨狱的名声大噪,作为六扇门中与他关系最好的自己,可一度被多少人恭维着,可惜,短短一个月,待遇急转直下。 “唐百列叫我作甚?” 铁峰满腹狐疑。 半年前一战,于玄当场战死,其余三人皆受重创,其中以唐百列受伤最重,以六扇门的伤药,也足足养了半年方才痊愈。 不过这位唐捕头痊愈之后,性情就有些变化了,对于自己,也是颇不待见。 心中转着念头,他来到了六扇门大厅之中。 出乎预料,不止是唐百列、赵青川以及其余六扇门的银章、铜章捕头也都在,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陌生人。 惊鸿一瞥,他心中只有两个印象。 高,很高。 其人的身量极高,怕不是八尺开外,自己在寻常人中算高大了,但比这人却矮了一头还多。 瘦,极瘦。 乍一看,这像是个将死的痨病鬼,瘦的皮包骨头,眼窝凹陷,不像是个武林高手,倒像是个将将要饿死的饥民。 然而,他却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坐着的。 其余人,哪怕是唐百列与赵青川,都站的笔直。 名捕,上官堂。 铁峰眸光一闪,已认出了此人是谁。 六扇门,遍布九道二十七州,诸般府县,网罗着极多的高手,但能称之为名捕的,却不多。 赵青川、唐百列等人曾被称之为青州四大名捕,但事实上,这只是民间称呼,真正的名捕,皆是金章捕头! 方其道被贬斥来青州之前,就曾是金章捕头。 金章捕头,是有着角逐六扇门四大神捕的高手,无论在京畿还是在地方,都有着莫大的权柄。 自然,武功也是极高。 “这位是上官大人。” 唐百列低喝一声。 “见过上官大人。” 铁峰躬身施礼。 “方兄真数月没有消息?” 上官堂却没理会,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问道:“他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回大人,方大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德阳府外的一个据点,于那处据点通传我等,要我等援助德阳府,见令如见人。” 唐百列沉声回答,心中有些警惕。 “再然后,就是那逆贼拿着令牌,肆意妄为,以锦衣卫之身,去指派我六扇门捕头??” 上官堂冷笑一声,看向铁峰,冷声道: “听说你与那杨狱交好,是也不是?” 劲气扑面,铁峰呼吸一滞,咬牙回答: “是……” 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想瞒也瞒不住…… “你可知此人犯下何等罪过?” 上官堂又问。 铁峰不说话了,他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上官堂道出来意: “你既与之交好,可知道此人的喜好、弱点?”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铁峰却觉犹如山岳横压,呼吸困难,然而,他心中还在纠结,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想知道?何不问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19章 一口好刀(第一更) 呼! 平静的声音自大风雪中传递而来,实质的酷烈严寒也随之而至。 六扇门的大堂下,是有着专门的水暖设施,滚烫的热水于地下日夜不停流转,室内温度宜人,然而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冬日的酷烈。 “谁?!” 上官堂眸光一凝,身形如电,近在咫尺的铁峰只觉劲气扑面,什么都没看到,眼前已没了其人的身影。 “杨狱?!” 唐百列、赵青川等与杨狱曾打过照面,有过接触的人心中也皆是一震,随后奔出六扇门。 就见得寒风凌冽间,长街那头,一人踏雪而来,其人背负神弓,腰挎长刀,赤衣如火,气重如山。 遥隔长街一道,一众人都只觉眼神酸涩,似被刺伤。 “此人的武功……” 赵青川眼皮一跳。 来人是谁,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某种意义上,他这也只是第二次见过此人。 他犹记得第一次,就是面前之人,持一口神弓射杀了冀龙山,可那时,他心中尚且不如何在意,多还是徐文纪的盘算。 其人的武功未见得就高过自己。 可此时再看,哪怕身前身后皆是人,也陡升起一股如芒在背之感,如今的杨狱,就犹如一口出鞘的神刀,展现出惊人的锋芒。 何止唐百列、赵青川,即便是上官堂,感受着传递而来的气势,心中也升起一抹不可思议来。 这小子,似乎比情报中记载的还要强不少…… 呼呼! 锋芒外漏,心境内敛,杨狱踱步行于风雪之中,他的神色平静,心境祥和。 距离击杀聂文洞,又过去两月。 两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够让他将过去暴涨的实力尽数消化了。 催马独行,远离喧嚣的日子里,他的心神似经受了莫大的洗礼,用江湖武林的说法,这是精神的提升。 精神的提升,对于寻常人而言似乎是看不到摸不着,但对于杨狱而言,却不一样。 大雪独行这近一月中,他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这种变化,他的五感,乃至于‘心眼’第六感,都有着尘埃褪去,明珠放光的惊人变化。 正如此时,他目视前方,可方圆数十丈甚至更远距离内的一切大小细微变化,就如俯首观掌纹般清晰浮现在他的心中。 积雪、落叶、脚步、呼吸、乃至于所有人的心跳节奏,悉数可听,可见。 他的神色平静,上官堂的神色却有着异样。 出发之前,他自然是有着关乎此人的详尽情报的,可在他看来,不到弱冠年纪,有无名师,哪怕疑似有着神通在身,也不过泥沙堆砌的巨人,大而空。 可此时见得此人踱步而来,他心中就没了轻视,此人的武功,已然有了神意,不止是单纯的堆积了。 血肉苦弱,有形有质,精神虚无,无尽无限,行至五关,换血大成,血肉到此步已再难快速增长。 是以,熔炉凝聚之后,武道便走向了虚无的精神神意。 可这个感悟,他也是数年前才接触到,为此,他付出的是数十年的苦修,而这人,年岁怕还不到自己三分之一…… 怎么会…… 呼! 杨狱止步,望向那干瘦的老者: “上官堂。” 身兼六扇门、锦衣卫两大情报组织的官职于一身,过去两年里,杨狱看了不知多少卷宗。 天下不敢说,但这青、云、白三州乃至于龙渊道明面上的高手,就没几个认不出来的。 这上官堂,他自然也是有着印象的。 此人年岁大过方其道,曾也角逐过天下四大神捕,可惜运气不好,未出龙渊道就被当今四大神捕之一‘秋凤梧’击败。 但这是运气欠佳,其人的武功极高,一手碧波惊涛掌,莫说在白州,即便在龙渊道也是有名的。 此时见得,就有些见猎心喜。 旁人瞧见似乎并不觉得如何,可在唐百列、赵青川的眼中,就截然不同,两人相距十八丈有多,可无形的气势已然在碰撞了。 “身负朝廷通缉,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青州城,挑衅本大人,你的胆子不小,无怪乎敢行此悖逆之事!” 上官堂负手而立,神情冷漠。 “杨某可不止胆子大,拳头,也不小。” 杨狱双手环抱,衣袍下,两刃刀时隐时现: “上官大人要不要来试一试。” “好!” 深陷的双眸迸射出惊人的光芒,一声暴喝出口的瞬间,上官堂已跨过十八丈距离,衣袍鼓动。 说出手,就出手。 他的速度太快了,哪怕是唐百列、赵青川这样真罡成就的大高手,也都无法捕捉到其身影。 只觉他这一跨步,似乎空中的气流都消失了,任其纵横,声音都似无法追上。 轰! 似有雷炸于空,一时空气轰鸣,气浪滚滚,上官堂一手擎天而上,又自盖落,赤色上身,箕张的大手犹如蒲扇般拍落。 这一拍,长街内外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黑,耳膜刺痛。 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只觉好似有一尊巨神在前,擎臂拉下了穹天,深沉的夜幕笼罩了目之所及的全部空间。 这一掌,堪称凶猛,只是…… “花架子就不要拿出来了,你这一掌,我连认真的兴趣都没有。” 杨狱的眸光冷淡,不进也不退,等那掌力滚滚而落,扑面而至,方才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掌,五指弹抖如剑割裂空气,攥紧成拳,斜斜招架。 轰隆! 两人的反应与速度何其之快,一众人只听得风声呼啸,雷音轰隆,不及后退就见得大量的积雪冲天而起,又被澎湃的血气炙烤的消融。 “嗯?!” 杨狱仅仅是手臂上扬,五指捏拳迎击,可上官堂的眼神却是一变,只觉面前之人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巨山,任由他的掌力如潮,仍自巍峨不动。 砰 长街震抖,两人身形一触即分,隆隆音波方才扩散四方,掀起大片的积雪与泥沙,青石铺彻的地板都为之龟裂。 真是霸拳?! 上官堂心中闪过惊愕,却并不慌乱,一击无功,再度冲杀,其足下数次踏步,引得四周房屋都发出轰鸣之音。 踏步的同时,血液亦为之催发,热浪滚滚,炙烤积雪,一步踏出,就有十掌打出,七步跨出,掌印已然铺天盖地。 杨狱凝神,只觉眼前掌力如洪流,充塞一切,同时,他的耳畔似是听到了惊涛翻滚,大海怒啸,犹如天河倒灌汪洋,卷起无尽浪潮。 雄浑至极的掌力铺天盖地而落。 这一掌,却正是其成名武功,碧波惊涛掌,此门武功讲究劲力流转如潮,一波更胜一波,重重叠叠,刚猛至极。 “碧波惊涛掌!” 轰! 雄浑的掌力轰击之下,长街之上的气流都似被蛮横的排空。 面对这样的一掌,杨狱方才有些动容,他的足下一踏,不退反进,生生挤进了剧烈激荡的气流之中。 他不再出拳,而是一臂下按,攥住了两刃刀。 继而,踏步,躬身,抽刀! 铮! 细弱蚊鸣的刀鸣声乍闪即灭。 上官堂的心中却是一动,无比敏锐的瞧见了那一闪即灭的刀光,这一刀没有铮铮鸣动,没有滚滚刀海。 可其一个催出,所过之处,无论是气流、罡风、还是自己轰击而下的掌力,竟都在无声无息间被切开了。 “如此锋利?!” 上官堂眉心一跳,感受到了刺骨的寒芒,但他战斗经验何其之丰富,惊而不乱,轰下的掌印不在直来直去,而是如莲花一般绽开。 五指上扬,犹如将风雪都捏在其间,也将那锋锐到似乎看一眼都会流出血泪的长刀,捏在了其中! 四关之下,擅长拳掌的武者,天然就要逊色手持刀兵的武者不止一筹,同阶一战,一人持刀一人空手,那必然不可能有什么空手接白刃之说。 但一旦真罡成就,却又不同。 真罡加持之下,血肉之躯足可洞穿金石,抵御刀剑,而相比于刀剑兵刃,双手才是最为灵活、多变的‘武器’。 是以,到得四关之上,同阶交战之中才有空手接白刃的可能。 “好大的力气!” 五指捏刀,反掌下压,杨狱的神色未动,上官堂的眼皮就又是一条,这一按,哪里是口刀? 分明像是一条龙在他的掌下挣扎! 铮! 下一瞬,不止是上官堂,便是围观众人也全都听到了一声悠长若龙吟般的刀鸣。 继而,就似有一轮银月炸开! 轰! 可怖的刀光瞬间冲破了刀刃的束缚,森森寒潮疯狂涌动着充塞了整条长街,割裂了所能触及的一切。 气流、真罡、灰尘、雪花…… 极致的锋锐肆虐于十数丈长街,刹那间迸发的光亮,便是唐百列、赵青川都无法捕捉到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一声闷哼。 旋即,一道人影暴退而返,一人急追而前,鲜血飞溅间,分明有着一条断臂落在地上,翻滚间,沾满泥泞。 呼! 暴退立止。 一滴冷汗滴落,上官堂的眼中滴下血泪,眉心三尺不到,一口两边开口,似剑直刀泛着如水波光,滴血不染。 “好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0章 杨狱:我无敌了!(第二更) 大雪之下,鲜血飞舞,泥泞之中,断臂翻滚。 包括唐百列在内,一众六扇门的捕头心中皆是剧震,铁峰等人更是呆若木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过去的一年多,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过杨狱功行大进,做下种种大事,可对于其武功如何进步,如何强大却着实无法想象。 然而此时,眼见得自白州而来的名捕上官堂如此轻易的败落,手臂都被斩下来,方才知晓这位的武功已远超他们的想象了。 这口刀…… 一滴滴冷汗滑落,也不知是被刀气所逼,还是因断臂之痛,上官堂的面沉如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口刀。 一口十炼刀,怎么可能锋利到如此地步? 捏住此刀感受到杨狱超乎寻常的巨力之时,他便向着折断此兵,以他的指力、掌力,爆发足下,足可折断。 然而,这一折之下,他的五指就应声而落,护体真罡居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自己多年打磨的筋骨,也没有起到丝毫阻挡。 杨狱也在看着自己这口刀,浴血开锋后,这口两刃刀的命数更为直观了,一抹唯他可见的金光泛起。 【命属贪狼:天星欲之兵,贪狼喜金,故克金铁。贪狼嗜血,出必见血。贪狼好色,见女则刚。 贪狼食气,破气破罡。】 杨狱打造的这口两刃横刀合有一金一绿二白一灰,五条命数,其中精华自然在于贪狼。 这一抹金色,几乎等同人中之王,其强横处,非实战不可感知。 催发此刀时,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体魄气力,都需十分小心,好似驾驭着一头恶兽,对于他刀法的增幅,更是有些出乎预料。 “下次空手入白刃之前,上官大人切记带一副手套,至不济,也带上指套、指虎……” 看着面色难看的上官堂,杨狱语气一顿: “也不对,大概是没下回了……” 上官堂的武功极好,几乎不逊色于方其道,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也未必就能轻易拿下,本还备有杀招。 但谁能料到这位居然想着以空手来接自己的刀…… “要杀便杀。” 上官堂闭上双眼,他的脸色极差。 相比于一念之差就惨淡落败,断臂之痛都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 “你不服?” “你还想让我服?!” 听到这句话,上官堂几乎气的笑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夫岂会服你?!” “手下留情!” 这时,唐百列等人方才从上官堂的速败之中回过神来,眼见上官堂还要激怒杨狱,忍不住高声呼喝起来。 “杨,杨兄弟,手下留情。” 铁峰也是一头冷汗,忙上前几步:“你,你若是杀了他,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怎么,只有他能杀我,我杀不得他?” 闻言,杨狱反问。 这一问,铁峰哑口无言,唐百列也皆说不出来话了。 倒是赵青川沉声道: “杨狱,你叛离朝廷不过两月,难道就全然忘了自己也曾为公门中人吗?” “杨某此时,可只是个通缉犯。” 杨狱淡淡回应。 “你是不敢杀老夫吧?” 这时,上官堂冷笑起来,他深陷的眼窝染着血色: “听说徐文纪上书朝廷,极力为你开脱,想来,你还想着有朝一日回归公门,所以,你根本不敢杀老夫。 否则……” 嗤! 话音戛然而止。 杨狱手臂前递后又归鞘,一滴鲜血落地,上官堂偌大的身躯轰然到底,溅起了大片泥泞。 “你猜错了。” 杨狱淡淡回答。 他从来不是个嗜杀之人,可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断无有人来杀自己,还收下留情的道理。 他之前之所以停手,本是想从此人口中问出什么,但这时,突然就不想问了。 “你,你……” 眼见得杨狱如此果断下手,唐百列等人神色皆变,但,又复归于默然。 人都死了,再说什么也都没有了用处了。 “你真杀了他……” 赵青川脸色难看。 杨狱却没有理会这两个老上司,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六扇门驻地,一干人如临大敌,脸色难看,却也无法阻拦。 赵青川额头青筋暴起,却被唐百列死死拉住,上官堂尸骨未凉,他们即便上,也不过平添几具尸体罢了。 只有铁峰默然跟上,行至后院,方才一叹: “杨兄弟,对不住……” “有什么对不住?” 杨狱神色如常,遥隔数个院落,就听到了赤眸白鹤暴躁的凄鸣,这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事实上,他此来青州,本就是为了这只鸟。 朝廷的追杀未至,不过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而已,该来的,迟早要来,是以,这只鸟就很重要了。 以他的箭术,若是有这么一头鸟为助力,朝廷即便来再多人,他也无惧。 “之前你若是不来,我只怕就要‘知无不言’了……” 铁峰叹了口气: “上有老,下有小,我的脊梁,已然没有了……” 他无从知晓杨狱是如何遥隔数十上百丈听到他们谈话的,但从他的话中,显然他必是知道了的。 “哪有那么多如果?” 杨狱笑了笑: “咱们倒是有些交情,可也犯不上为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赔上自己的前途,家小。” “你,你不怪我就好。” 铁峰苦笑。 “怎么会怪你?你能犹豫那么一会,说实话,杨某就很欣慰,至少在这青州六扇门,还有你这么个朋友。” 杨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假如之后再有人来问你,你只管说就是,我不怪你。” 说罢,向着赤眸白鹤走去。 “杨兄弟……” 望着杨狱的背影,他心中有些羡慕,有些失落,更多的还是复杂。 羡慕他的洒脱,失落于自己的无力,曾经年少曾梦想弄潮天下,实际上半生里蝇营狗苟。 数月之前,听说杨狱自毁前程之时,他心中还有些扼腕叹息,可如今想来,这样的决断,自己根本没有。 可若是有办法,生而为人,谁又愿意委曲求全…… “老铁在六扇门,只怕待不下去了……” 耳畔是赤眸白鹤的凄厉鸣叫,心中则想着铁峰。 杨狱不认为铁峰必须要舍弃前程、冒着妻儿家人遭受威胁的风险为自己遮掩些本就不重要的东西。 可自己此来,铁峰再想留在六扇门,也难了。 “或许可以让他去寻徐大人……” 盘算着如何安置铁峰,杨狱已感受着了空气的燥热,那头赤眸白鹤暴躁无比,活似炸了毛的狸猫,不住发出威慑的鸣叫。 【赤眸白鹤】 【命格:刚烈】 【命数:一青二绿一白二灰】 【天赋异禀(淡青)、认主(深绿)、钢筋铁骨(淡绿)、气血强盛(白)、暴躁(灰)、短命(灰)】 【状态:饥饿】 这头赤眸白鹤的命当然比那条狗好太多了,不但命数要好,且有着命格。 因此,想要收服这只鸟,绝非易事。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以通幽改易命数,这大抵比起六扇门案牍室里记载的那些驯服禽鸟的秘术要强无数倍了。 唳! …… …… 唳! 相距青州城数万里之遥的高空之中,渺渺小真人悠悠醒转,短暂的愣神之后,也不顾还在半空,跳起来就是一顿打。 直打的自己双手发麻都不肯罢休。 “好你个大呆牛,居然,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小道童气的浑身哆嗦,可奈何手太疼,只能恨恨的作罢。 “小祖宗,您知道自己送出去了什么吗……” 牛三苦笑。 心中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补一下了,不过,这龙渊道城都遥遥可见,再打,自己小命怕是都没有了。 “不就一张符?” 渺渺毫不在意,他师祖、师父、师伯、师叔、师兄们,包括他自己,哪个不会画符? 对于旁人来说价值千金的符箓,他自己着实没觉得有什么好珍惜的。 “不就……” 牛三气的身子一晃,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也没敢再打一下,只得苦笑叹气: “那可是道爷从大内求取传说中‘贪狼精血’所化的七十二张灵符中的一张,本来是要上供给陛下的……” “七十二张呢,我送一张怎么了?” 渺渺小真人意识到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贪狼精血,他倒是有些印象。 据说三百年前,岭南道山中曾出现一头传说中的妖魔,当时天下震动,朝廷派出好些高手去,付出巨大代价才将其斩杀。 其血,就是最好的画符材料。 “希望道爷这遭回来,不会生气……” 牛三满面担忧,早知道出去会这么多事,自己死都不会让他出去。 提到了师祖、师尊,小道童少见的有些忧愁思念: “也不知师祖他们去干什么去了,这一去都一年多了,也没个音讯,该不会死了吧?” “……” 牛三无言以对,这时,白鹤发出一声鸣叫,一个俯冲,横亘于平原水脉之间的巨城就近在眼前。 “遭!是那小子!” 突然,渺渺小道童骇了一大跳,死命抓住白鹤,让其升了起来。 牛三一瞥,看到城外兵甲环绕的华贵车辇,绝了进出的城门,也打了个冷颤: “是小世子……” “快走,快走!” 渺渺小道童只觉浑身爬满了虫子,火急火燎的大喊: “本真人怕了他,怕了他啦!” “避一避也好,避一避也好。” 牛三少见的表示赞同,没有去阻拦,回望向城下的眼神中,也满是忌惮…… 龙渊卫拥簇,朱紫车辇,足可封禁一道城门,来人的身份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在龙渊道城有这样权势的根本没有几个人,而会让渺渺小真人如此惧怕的,也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龙渊王府的小世子,张承文。 而他之所以能让渺渺小真人如此恐惧,还得从一年前,他送到符水观的那一封让整个龙渊城哗然的, 婚书……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1章 祂们回来了!(第一更) 今岁冬日,多雪。 一场大雪未曾消融,又是一夜大雪落,天地飘白,气温寒冷,虽是正午,也只有阳光下有点点热气。 空荡荡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一面色蜡黄的老者牵着一包裹着严实的小女孩,在大街上赏雪。 这是个秀气文静的小姑娘,似乎少有出门,看着漫天大雪,眼神亮晶晶的。 看着小女孩,黄四象满眼柔和、心疼。 小女孩轻踩着雪。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有些开心,她问着:“黄爷爷,咱们去哪里?” “去见个小哥哥。” 黄四象温柔的笑着。 “是杨哥哥吗?” 小女孩瞪着眼睛。 “小小姐也知道?”黄四象有些惊讶。 “嗯,听爷爷念叨过呢。” “听说他来了,去瞧瞧他。” 黄四象微笑着,不多时,已到了六扇门驻地外,驻守的几个捕快显然认得黄四象,默默的让开了路。 六扇门里,几乎没有人,除却值守的几人外,就只有铁峰在清理积雪,见到黄四象,行了个礼。 “黄大人是来找杨兄弟吧?” 铁峰指了指后院。 “嗯。” 黄四象牵着小女孩走向后院,就瞧见一只数人高的大白鹤,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蜷缩在角落,不住的低鸣,似乎非常疲累。 大鸟之前,杨狱跌迦而坐,双手上下置于小腹前,成太极形,精神放缓,呼吸吐纳着。 多次催发神通,他的精神也颇为疲惫。 呼! 黄四象踏入后院的同时,杨狱睁眼,起身。 “你小子办的好大事。” 看着精神、面貌、气质都又有蜕变的杨狱,黄四象不由感叹。 哪怕再如何拔高预期,他也着实没想到这小子会腾飞的如此之快,木林府一别半年而已,他就已然真正名动青州了。 不到弱冠的年纪,已足可压下无数老一辈高手了。 “劝解的话,就免得说了,权衡利弊这活,我上辈子就会了。” 杨狱舒缓着筋骨,一夜静坐,精神有种蓬勃感,随口回了黄四象一句,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这位是大人的孙女,因娘胎里带着伤,先天不足,身体有些虚弱。” 黄四象传音一句,小女孩已脆生生的打招呼:“杨哥哥,我叫秀秀。” “秀秀好,我叫杨狱。” 杨狱微笑摸摸小女孩的头,眸底泛起微光来。 【徐秀秀】 【命格:凰鸟】 【命数:一金二红一青一绿一白一灰】 【天命凰鸟(淡金)、先天不足(淡红)、否极泰来(淡红)、纯阴之体(淡青)、天资聪慧(淡绿)、过目不忘(白)、体弱多病(灰)】 一如黄四象所说,徐秀秀的确不是病,也不是伤,而是先天不足,好在有过进补,虽然无法习武,但性命无忧。 不过,凰鸟命格…… “这是老夫刚从锦衣卫那得到的消息,你瞧瞧吧。” 黄四象递过去一张信件。 杨狱没有推辞,甩开一瞧,神色稍稍有些变化。 “飞剑之术,沧海大剑师?” “这位大剑师在龙渊道名头不小,据说此人曾是悬剑台的弟子,不过并不得剑神慕清流的喜欢,后来索性投靠了龙渊王府,学了七玄门的百步飞剑……” 黄四象为他解释: “此人剑术绝妙,在龙渊道赫赫有名,一口飞剑曾斗败过‘百经熔铸’的宗师。” “以百步飞剑之能,以弱胜强不是不行。” 杨狱点点头。 武道至四关之后,换血层级已几近到顶峰,之后的修行方向,就不再是血气的提升了。 真罡、血气熔炉、百经熔铸、气通百窍,这又被称之为武圣四步。 其中,百经熔铸者,又被称之为宗师,是走出自己路数的强大武者,而更进一步贯通百窍者,即是大宗师。 这四步之间差距很大,而且能修持到这个境界的都非泛泛之辈,能越阶而战的,自然非同小可。 “总之,你小心就是。” 黄四象轻叹一声: “天下高手,朝廷独占六成,万万不能大意……” “我晓得。” 杨狱道谢后收起信件,瞧见小女孩好奇的看着自己,轻抚她的长发,道: “秀秀,哥哥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 …… 夜幕阴冷,不见星月,好在星光映彻白雪,不算太过黑暗。 时节已至隆冬,山中越发寒冷,背阴之处积雪足有半人之深,不要说人,便是虫鸟都不见多少。 夜晚的山路难行,冬夜里的山路就更不好走了。 然而,夜色之中,却有人在攀爬冬夜中的深山老林,细看之下,那是一老一少,皆穿着墨色的袍子,单薄却不冷,更健步如飞。 冬夜里的山路在两人面前,似乎根本没有带来任何妨碍,一座座山林如履平地,于普通人而言的天堑,轻易就被迈过。 呼! 直至深夜,两人方才停下。 “师父,歇一歇吧!这一走千多里山路……” 年轻人有些吃不住了,倒不是累,而是饿了,一日不见水米,着实有些受不住。 习武之人,体力强大,可消耗也多。 “行吧,你去打点猎物回来。” 老者点点头,也停下脚步,他环顾四周,寻了处平坦的林地,大袖挥舞,荡开了积雪,取来干柴,点起篝火。 没多久,年轻人也回来了,提着两只不知从何处打来的野兔,烧融了雪水,草草处理了一下,就架上篝火去烤。 “师父,咱们走这么急做什么?” 瞧了一眼正自摆弄龟壳的老者,年轻人有些腹诽。 这一路跋山涉水,他着实被折腾的够呛。 老者正自摆弄着一块淡金色的龟壳,闻言头也不抬:“去的迟了,只怕什么好处都拿不到手里。” “什么好处?” 年轻人有些茫然,他只知道老爷子接到了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翎鹰,之后就火烧屁股一样拽着他在山林里跑了十多天。 “少游,你可知咱们‘水云观’的来历?” 老者问。 “来历?” 木少游闻言直起腰来,回答:“我水云观落成于四百多年前,因祖师有从龙之功,故而太祖赐下‘水云山’……” 水云山,地处白州,名声虽然不大,人丁也稀少,可也是有着四百年传承的,当然,还是小门派。 “这些年,咱们云水山没落了,小猫小狗三两只,可在四百年前,也是名噪一时,祖师他老人家也是太祖的座上宾……” 云道人回忆往昔,唏嘘不已。 虽然云水观落在他手里的时候就没落了,可往昔的荣光,他却没有一日忘却。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翻来覆去的说了,您说的不烦,我听的都烦了。” 木少游有些无语。 类似的话他听说过好些次了。 “臭小子!” 云道人一瞪眼,想抽他一巴掌,但还是没舍得:“你不要瞧不起咱们祖上,想当年,咱们祖师也是一代大宗师!” “大宗师……” 木少游嘴角一抽。 祖师是大宗师,可在他之后四百年里,咱们山里出过哪怕一位宗师吗? 不要说宗师,换血大成的都没有一个吧? 他心中疯狂腹诽,但为了不被吊起来打,还是忍住了。 “哼!” 云道人却是瞧出他的心思,冷哼一声道:“你可知为师为何如此惶急的拉你来这深山老林里吗?” 见徒弟摇头,他方才道: “此事,其实事关咱们山里的隐秘,历代祖师传言,只有掌门可以得知,不过,咱们门中除了我,也就只有你了……” “隐秘?” 木少游一激灵。 “潮起三千年,天地终将大变,类似的话,其实不止三笑散人说过,咱们祖师也说过。” 云道人一边摇晃龟壳,一边说着: “依着祖师之言,上古之年,神佛仙魔妖其实都是存在的,只是后来有一天,天地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此后仙神才不见了踪迹而已……” 说到此处,云道人的神色变得严肃:“可他们,终归回回来。或许,已经要回来了……” “回来了?” 木少游心中一跳:“不可能吧,三千年里,多少帝王将相寻仙,真要有神仙,怕不是早被揪出来了……” “那你想想,假如这世上从来没有仙佛,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都要苦苦追寻?” “嗯?!” 面对师父的反问,木少游顿时语塞,想反驳,又不知怎么说。 “依着咱们祖师的说法,这三千年中,之所以会一直流传出谁谁遇仙,谁谁得到法宝的传言,都是因为‘祂们要回来’了。 他们遇到的不是仙,而是仙神在无尽久远的过去所留下的痕迹……” 云道人复述着祖师留下来的话,眼见徒弟不信,也不生气,仍是边摇龟壳边解释。 “咱们祖师,就曾遇到过仙迹!” “什么?!” 啪嗒! 木少游惊愕之时,云道人摇晃了半天的龟壳也方才停下,六枚铜板依次跌落于地面上。 他瞧的清楚,这六枚铜钱依次排列,如同一只箭矢,指向西方。 “真的有……” 云道人神情激动,几乎留下泪来: “祖师说的‘仙魔幻境’真的存在,真的存在啊!”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2章 天海复苏,一处仙迹(第二更) 唳! 悠长的鹤鸣响彻青州城,继而气浪炸开,不少人抬头遥望,就见得一只展翅足有三丈开外的白鹤飞腾而起。 倏忽而已,已消失在空中。 负手立于鹤背之上,杨狱俯瞰云下,只见城郭渐小,大街小巷中的行人更是小如芝麻。 赤眸白鹤是怜生教驯养的一种灵禽,尤擅飞腾,不背人的情况下,一个时辰足可飞跃两千里。 当然,如此高速的飞行,对其体力消耗巨大,除非是野生的赤眸白鹤遭遇生死危机,否则不会这样飞行。 但即便缓速飞腾,背着数人,一日之间,也足可跨越万里,虽比不上天下知名的那几种灵禽,可也极为珍贵。 呼呼! 凌冽的寒风被真罡排斥在外,杨狱足下轻轻一点,赤眸白鹤就自俯冲向下方山林,这一下,却骇破了林中等待的大黑狗的胆子。 “嗷呜……” 牛犊大小的黑狗几乎炸毛,若非嗅到了杨狱的气息,几乎就要夺路而逃。 赤眸白鹤乃是异种,以虎豹为食,寻常意义上的猛兽根本无法相比,这大黑狗虽然有着蜕变,却如何能不怕? “活死人……” 杨狱心念一动,直挺挺躺在雪地中的活死人已是一跃而起,一只手攥住大黑狗的脖颈软皮,于树干上借力一跳,就跃上了低空俯冲的白鹤背上。 唳! 赤眸白鹤不满的啼叫一声,却还是抖动羽翼,展翅飞上高天。 鹤背之上极为宽阔,足可容纳七八人抱团而坐,自然容得下两人一狗,只是速度就要慢上一些了。 “嗷呜、嗷呜……” 似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飞天的一天,初时还在低吼,不多时已是瘫在了背上,浑身哆嗦起来。 “出息!” 杨狱笑骂一声,念动间让活死人踏前一步,催发真罡抵御风流,自己则盘膝而坐,安抚这大黑狗的情绪。 最早,他不过拿着狗尝试了一下通幽之用,本也没太在意,是以离去都不曾带上它。 只是这狗似乎知晓好处,自群山里的贾沟村一路追了足足半月,竟让它找上了自己,索性也就带上一起了。 “呜呜~” 嗅到杨狱的气息,黑狗的情绪平复下来,不多时已付出‘呼噜噜’的声音,却是守着活死人几日没睡。 以神通改易血气之后,它的灵性似乎也有提升。 “传说中,神佛随手点化精怪为童子、坐骑,岂非与我如今的操作如出一辙?” 望着呼呼大睡,似乎不设防的大黑狗,杨狱心中涌动着念头。 这种既视感十分强烈。 试想一下,自己不过牛刀小试,这条干瘦的小狗就龙精虎猛,宛如牛犊,若自己接连改易,让其气血如虎、如象、如龙、如炉又如何? 这在寻常人的眼中,岂非也是神仙的手段? “不过,血气层级的更迭,不止是命数改易,还需要耗费不少丹药,这一个月里,它吃的丹药可不比我少……” 杨狱心中自语。 他自然想要尝试神通对于命数改易效果到底极限何在,一路上有意识的喂食它各种丹药,也在引导它锻炼。 可惜,服气法太过复杂,短短时间,即便杨狱有心,它也无能为力,血气固然极强,但内气却是一缕也无。 “长路漫漫,不妨慢慢尝试……” 杨狱并不急。 裕凤仙、余灵仙最后出现之处远在青州之外,距离此间数万里有多,赤眸白鹤只是灵禽而不是仙鸟,飞得快,需要休息的时间也多。 “呜~” 睡梦中,似乎有什么美事,黑狗打了个冷颤。 …… …… 呼呼~ 苍鹰展翅,于云海间翻腾起伏,倏忽间已是里许之地。 谢七盘膝而坐,双手死死抓住苍鹰的翎羽,脸色煞白,他并不恐高,可这苍鹰的速度太快,让他肚子里翻江倒海。 “真不知哪个是老板。” 大老板负手而立,为谢七遮挡住迅疾的狂风气流,语气中颇多不满意: “老七,你说咱这些年也没亏待你,各类丹药虽然不多,可也没缺过你一颗吧?你怎么就连真罡也凝不出来?” “……” 谢七有心反驳,一张口,却差点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捂着嘴连声干呕。 “唉。” 大老板长吁短叹:“可惜了,阿大他们都不在,否则,这辛苦活也不需咱自己干了……” 好一会,谢七方才恢复了一些,满面羞惭:“您受累……” “也是咱太苛求了,以你这个年纪,凝练真罡着实有些难为你了,只是,那杨狱怎么武道进境就那般快?” 大老板自语着。 杨狱必然是身怀神通的,这点,他无比确认,哪怕前者并不承认。 可道果与武功并无关系,不是身怀神通者,武功就一定高的,否则,天下也不会只有十二位武圣了。 “那,那小子不是人。” 谢七终于缓过来了,换血武者的适应是极强的,他挣扎着起身,长长的换了几口气,才道: “大老板,您不是一直想施恩于他,如今他与朝廷决裂,岂非正是好时候?” “这倒是。” 大老板微微点头: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杀人有太多法子,非要正面强杀,当街凌迟,这着实触怒了朝堂上那些大人物脆弱的心弦,等待那小子的,会是无休止的追杀……” “无休止?不至于吧……” 听得这话,谢七一怔,有些惊疑:“依着朝廷的做派,几次追杀无果后,应该就会放弃了吧?” “不一样的。” 大老板摇头: “权利的本质,不在上,而在下!下属的顺从支持,才铸就了那些大人物权利的王玺,以下犯上,是某些人决不允许的……” “这……” 谢七似懂非懂。 “老七啊,你也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就这般不开窍?” 大老板有些恨铁不成钢: “以我为例,若阿大、阿二……到你,全都不听我的,我即便有通天武力,难道一个人就能掌控咱们的生意?” “这倒是。” 谢七有些恍然。 “咱们如此,朝廷也如此。任何一个大的体制,都是这样,权利在下不在上,有人肯听你的,你才有权利。 否则,你即便是皇帝,无人顺从,也只是个傀儡而已。” 大老板淡淡说着: “这就好比你手下的掌柜杀了你,我却奈何他不得,不但如此,他还越活越好,这对于你手下的,阿大、阿二、阿三他们手下的掌柜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人人都学他,哪里还有什么规矩?说甚威严?” “这……” 谢七悚然一惊: “那杨狱岂非十分之危险?” “若非真个危险,徐文纪犯得着月余里上书九封?” 说到此处,大老板也有些感叹: “这位徐老大人,可算是难得的好上官了,可惜,人走茶凉,朝堂上的那些位,不见得都会卖他面子……” 谢七呼吸有些急促,稍稍代入一下他就觉得乌云盖顶,危险异常,但一想,不由的摇头: “青州,地处边荒,逃出天狼关,流积山外,天地广大,难道大明朝还能一手遮天?” “你当魏正先是死人么?” 听得这话,谢七顿时无言以对,身为青州人,他哪里不知道那位大将军。 “那您此去,莫非要去寻他?” “却也不是。” 大老板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座下苍鹰发出一声尖锐鸣叫,好似遇到了天敌一般,满身翎羽都竖了起来。 “什么东西?” 谢七惊骇拔剑,环顾四野,此处视线开阔,可以他的眼力,却也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大老板瞧的分明,极远处,似乎有一道白影穿梭于云雾之间,相距数百里之遥,也只有苍鹰的目力瞧的见了。 “那是……” 那头,两人什么也瞧不见,数百里之外,杨狱听着鹤鸣提醒,环顾之下,顿时瞧见了那头神俊的苍鹰。 以及鹰背上熟悉的身影。 “这么巧?” 他心思一动,赤眸白鹤已如一饿了多日的老饕,狂暴的冲了上去。 远远的,那苍鹰也丝毫不示弱,疾冲而来。 两头大鸟爆速而飞,不多时,不说大老板,便是谢七也瞧见了杨狱,谢七错愕,大老板嘴角却泛起一抹微笑。 呼! 两人同时发声,唤住了座下的禽鸟,相距数十丈,杨狱开口了:“又见面了,这倒是很巧。” “巧合,倒也算不上。” 大老板显的很坦然: “你寻怜生教的事情,对老夫来说可不是秘密,青州怜生教据点几乎被裕凤仙拔完,你要寻人,只能来寻余灵仙。” 这世上自然是有巧合的,但更多的,只是假装巧合。 “你有事?” 杨狱神色不变。 “下去详谈,如何?” 大老板笑而不语。 ‘这老家伙还不死心?知我与朝廷决裂,就又想着施恩于我?’ 杨狱心中微动,还是应了,未多时,两头禽鸟已先后落于山林中,掀起大片的积雪。 瞧了一眼龙精虎猛的大黑狗,大老板眼底闪过异色,率先开口了: “裕凤仙失落之地,当是一处仙迹!这正可佐证老夫当日所说,天海界即将归来之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3章 这玩意,难道是食材?!(为白狗过隙加更) “仙迹之地?” 大老板开门见山,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意思,颔首道: “不错,正是仙迹之地。” 杨狱念头一转,已知他所说的是什么。 大老板口中的仙迹之地,其实指的就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幽冥山庄之类,疑似来自天海界的神秘之地。 这类所在,其实各大势力都有着追寻与探索,只是以杨狱之前的地位,都尚不足以触及罢了。 有关于道果的事与地,在六扇门、锦衣卫中也属于绝密。 “何以见得?” 杨狱按耐心思。 没了锦衣卫这层身份,虽然他数次从六扇门中调阅卷宗,可终归有些消息不知道。 “裕凤仙的陷落,实则已有数月,在她陷落之后,至少有着七八批人曾去寻觅过她的踪迹,其中自然有老夫的人。” 大老板坦然: “事实上,数十年来,老夫养着一些人,专门在各处名山大川,人迹罕至之地游荡,为的,就是碰一碰运气。” 一些是多少? 杨狱嘴角微抽,道:“只怕不止是仙迹之地那么简单吧?” “瞒不过杨大侠。” 大老板极力展示自己的坦率,知无不言道: “事实上,同为仙迹之地,内中却也可能是天差地别,有的如老夫所见的仙山一般,也有的,如你曾见过的幽冥山庄。 可这位裕指挥使所遇到的,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类,按着朝廷的说法,名为‘仙魔幻境’。” “仙魔幻境?” 听到了陌生的东西,杨狱微微有些疑惑。 “万物生于天地,长于天地,逝于天地,此为定数,帝王将相逃不掉,仙魔神佛走不脱。” 大老板负手而立,少见的流露出深沉来; “然而,人过留影,雁过留痕。终归有着痕迹留下,比如书画之中,就残留着前人的精神,细细品悟,可得其中精义……” “人过留影……” 杨狱微微眯眼,这自然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食材的本质,就是前人的精神。 是以,他几乎不假思索的道出了大老板未出口的话:“那什么仙魔幻境,就是仙魔留下来的‘精神’?” “也可以这么说吧。” 大老板有些惊异,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打量黑狗的谢七,后者被瞧的脸色发黑,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不过,也未见得就是仙魔,或许是某些强大的神通者的遗留,也说不定。” “居然真的是?” 杨狱神色有异,但想想,似乎也可以接受。 凡人的精神尚可留存千百年,早已超越凡类的神魔,也不应该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 或许是潮落之时不可见,潮起之时重现? 不过,假如是精神遗留,那么,这所谓的仙魔幻境,算不算是食材? “以老夫从某些隐秘之地所得知的情报,这仙魔幻境最早可追溯到三千年前,秦皇归秦之时,之后历朝历代也都有过类似记载。” 大老板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古之帝王之所以渴求长生,只怕也是有人真个经历过这仙魔幻境。” “所以,这仙魔幻境中,有着神佛过去事?” 这下,杨狱也来了兴趣。 不过,到此时,大老板反而不再多说了,他含笑看着杨狱,又一次递出情报来: “关于仙魔幻境,老夫也有些心得,这其中不止有裕凤仙陷落的仙魔幻境的情报,还有历朝历代关于这仙魔幻境的记载……” “不必了。” 杨狱哪里会接? 事实上,他对这老胖子的戒备很深,他屡次想要施恩于自己,之前他更是听说德阳府各地都有传自己施粥、甚至修筑城池的善事,这背后只怕也是这胖子。 “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大老板收回卷宗,心中不无遗憾。 “谁的情报也得来不易,怎好轻易收下?” 杨狱婉拒。 以他之前在六扇门、锦衣卫的地位,都调取不到类似的情报,甚至于在丘斩鱼、黄四象口中都未曾听说过,可想而知,这仙魔幻境的情报等级必然是极高。 不要说他明知这大老板心怀他意,即便没有,他也不好收下他人如此贵重的东西。 “也罢。” 大老板叹了口气,却也不生气,因为他瞧出了杨狱的心动。 或许此次筹码不足,但总有打动他的时候吧? “还要多谢大老板。” 杨狱道了一声谢,唤来黑狗,准备离去。 “杨大侠不妨考虑与老夫同行。” 大老板自然瞧出杨狱的心动,直言道: “远处山峰如林,仙魔幻境藏身其中,不与我同行,只怕未必找得到入口……” “不必了。” 杨狱一拱手,告辞离去,不多时,伴随着一声鹤鸣,一人一狗一活死人就消失在云层之间。 望着云层间消失的白鹤,谢七回头:“大老板,那条狗,怕是一条异种……” “应当是杨狱的神通。” 大老板略微有些思索,那条狗大的像是头牛,他不瞎,当然看得到。 只是,那杨狱的神通是什么? 点化? 还是造妖? “神通……” 谢七艳羡,却也只能艳羡。 神通太稀少了,因为道果稀少,偌大青州,人口亿万,可有着道果的,怕不过十指之数? 这不止是得到那么简单,还要契合。 “此次不成,也算不得什么。做买卖,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 大老板安慰了自己一句,一整衣袍,道: “走吧。” “您真要去那什么仙魔幻境?” 谢七却是有些担心: “是否要唤来大哥、二哥他们前来护卫?我……” 谢七有些羞惭,他的武功在一干兄弟中算是最差的,不要说排在前面的六个哥哥,后面的几个弟弟,也都武功在他之上。 他能留守在侧,不是因为武功高,恰恰相反,是他武功太差,无法独当一面。 “那杨狱一无所知尚且不怕,老夫怕得什么?” 大老板冷哼一声,唤来苍鹰,踏步而上: “那仙魔幻境的入口虽然隐秘,可人多了说不准就会被人发现,快着些走!” …… …… “仙魔幻境……” 白鹤之上,杨狱心中分析着大老板的话。 这胖子是个心机深沉之辈,他的话未必是假,可正因如此,才难以辨别。 只是,这仙魔幻境,他确实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玩意,要真是食材的话…… 杨狱心中转着思量,白鹤已向着他要去的地方俯冲,不过数个时辰,远远地,已可瞧见一座堪称雄伟的山脉。 白州多平原,唯独与青州交界处,有着一座‘平独山’,此山之雄伟不下长留,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 其间地势复杂,山密如林,瘴气深深,历朝历代都是人迹罕至之地,不过,因着当年朝廷马踏江湖,其中藏身着不少邪道高手、门派被灭的散人。 平独山是裕凤仙最后现身之地,但此山太大,便是锦衣卫、六扇门也不知道具体位置,要找人,还是要自己去寻。 “裕凤仙……” 杨狱轻点眉心,催发心眼,施展了‘千里锁魂’,他未曾见过那余灵仙,但裕凤仙的气息自然不会陌生。 “不在。” 未多时,他松开手指,指挥白鹤转换地方。 随着他的武功精进、精神也有着长足的长进,虽还达不到贯通百窍的大宗师那般锁魂千里的地步,可能够感应之地也超过了百里。 再有着白鹤之助,天色将将黯淡,他已搜寻了上千里山地,待到第二日天色亮起之前,已将数千里方圆都搜索了一遍。 只是…… “她的气息消失了,是因为那什么仙魔幻境?” 杨狱拧起眉头。 唳! 赤眸白鹤发出轻鸣,一日夜不落地,它着实也有些受不了了。 没奈何,杨狱也只得寻了处较高的山峰落下,喂食一狗一鸟吃了些丹药,自己也吞服了一些铁蚕豆。 距离击杀聂文洞已过去两月有余,但他自然没有闲着,接连炼化了摩云令、百毒老叟的蛇杖、萧青峰的长剑、齐龙生的大刀四件食材。 但作为代价,他身上的金银几乎吃完,只能吞服铁蚕豆了,暴食之鼎的蓄能速度也放缓了不少。 但他也不急,因为此时也并无需要迫切炼化的食材。 “呼!” 静坐调息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亮,这时,杨狱心中突然一动,望向了远山。 他的感知敏锐,隐隐间听到了人声。 “不准叫嚷!” 瞥了一眼大黑狗,杨狱身形一动,向着那处靠近,活死人与大黑狗紧随其后,悄无声息。 …… …… 哗啦啦! 六枚铜钱从淡金色的龟壳中掉落在地,神异的排成一列,如司南指针一般指向西南。 “近了,近了。” 云道人神情激动,望向远山,此时天光渐亮,正照耀在一块高足三十多丈的断崖石壁上。 正合铜钱所指。 “走!” 云道人收起铜板,拉住弟子就向着山壁上攀爬而去,正爬着,突听得一声风声呼啸,猛然抬头。 就见得一抹红影以远超自己的速度攀升,只几个起伏,居然已先他一步越上了断崖。 “被人截胡了!” 云道人眼前一黑,低吼一声也加快速度,突然又听得风声呼啸,余光一瞥,居然又是一个人。 等等! 还有一条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双倍最后一天,求月票! 咳咳,这就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了,求几张月票吧,给点动力。 加更,必须加更。 谢谢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4章 佛门大宗师(第一更) …… …… 大雪弥天,塞外边关之地,最是哭喊,一场寒风吹过,将所剩无几的温度都悉数带走。 连绵如林的军营中,一众兵士仍是兵甲不离身,虽隆冬腊月少有战事,可也不得不防。 “好一场大雪啊……” 余凉站于军营高处,遥望四野,心中不由感叹。 得益于魏正先的果决,迅速的清洗之后,大离军关见无便宜可占,也就偃旗息鼓了,若非这场大雪,他们就该回关了。 “瑞雪兆丰年,有此一场大雪,来日必是个丰收年。” 吴长白落后一步,闻言附和着。 他来军营已有数月了,虽然没有混到什么仗打,但好歹和余凉等人混熟了。 只是可惜,军中举荐的武举人选,还是没他。 “吴校尉似乎很悠闲?” 余凉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最早,他对于这吴长白是极为看好的,以此人的家世、天赋、性格,在军中是很占便宜的。 可惜那次酒宴上,他表现的太过迫切,功利心太强的人,他并不喜欢。 虽然他自己也栖身军中,可如杨狱那样淡薄功名的人,更合他的脾性,而不是这位吴校尉这样善于钻营的。 “哪里,哪里。” 吴长白笑容稍稍有些僵硬,却也没在意余凉的冷淡,正想说什么,突听得阵阵风声呼啸。 一只翎鹰自远山飞渡而来,不多时已落在了余凉的臂上。 “这是?” 吴长白正自惊疑,就见得一只只翎鹰随后而至,一眼扫去,怕不是有七八只之多,顿时有些发懵。 为了防止翎鹰被截,一条消息动用数只翎鹰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未免有些太多了。 哪里又发生大事了? 余凉没再理他,将翎鹰身上的信件一一取下。 “该来的,迟早要来。” 余凉叹息一声,转身离开,向着中军大帐而去。 大帐中,魏正先不着兵甲,只一袭单薄长衫,手持书卷,正自细细品读,听到脚步、呼唤声也没抬头,只淡淡应了声。 “大将军……” 余凉进得帐中,躬身行礼。 “余先生来了。” 魏正先放下书本,微微一笑,颇为客气的请他落座。 “在下有罪。” 余凉不但没坐,还长长一拜,为自己请罪。 魏正先微微摇头,不以为意:“为友尽心,先生何罪之有?” “瞒不过大将军。” 余凉苦笑一声,知晓自己扣押书信的事情魏正先早就知道,只怕,他自己也是不想接这信…… “其实,先生把所有信件扣下,魏某人还省了心了……” 魏正先神色平静: “也罢,这难题,还是要面对。” 余凉默默上前,递上两封并不重复的书信,七八只翎鹰加之之前的一些,其实送来的,只有两封信而已。 “麻烦啊……” 魏正先叹了口气: “老大人当年诸多提携,几算魏某半个恩师,他的面子,按理说,该给,可是……” 轻扣桌面,魏正先似也有些难以决断,他望向余凉,似有询问。 余凉懂他的意思,更明白魏正先其实早已有了决断,可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聂文洞丧尽天良,凌迟不冤,杨狱为我等剪除萧战出力极多……” “可惜,有人要他死。” 魏正先的语气中不无惋惜,似乎已有了决断。 “大将军,您其实大可不理会。” 余凉面色微紧。 “余先生聪明人,当知道,此时此刻,替换我的文书或许就在某位手中扣着,我倒不在乎,可军中十数万兄弟的生计……” 魏正先微有沉默,却还是抛出一枚木盒。 “这是……人元大丹?” 余凉的眸光瞪大,居然真的求来了? “本将行事,历来是赏罚分明,这一枚‘人元大丹’,你替本将送去平独山,他有伤无伤,给他就是……” 话语隆隆间,魏正先长身而起,风流满袖,一声鹰啼也自从天空中传递而下: “你乘苍鹰去,我骑龙马往!是生是死,且看他的造化吧!” 余凉动容,转身离去。 …… …… 咚咚咚~ 杨狱轻按心口,事实上,靠近这座山壁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暴食之鼎超乎寻常的跳动。 活像是一只即将饿死的饕鬄,看到了满桌珍馐美味,这跳动之剧烈让杨狱几乎以为它要从胸腔中跳出去。 如此猛烈的跳动,还是第一次。 断崖之上,别有洞天,云雾缭绕之间,整座山峰都被切掉了小半,隐隐间,有着丝丝缕缕的薄雾缭绕。 “这玩意,真的是食材?” 杨狱摸着下巴,心中惊诧着实不小。 但他并未急着上前,而是驻足等候。 山崖下,云道人惊魂未定,先是下了崖,后又犹豫了许久,小心的又卜了一卦,发现并无凶险,方才咬牙攀爬上去。 “你……” 云道人还未站定,就瞧见了风中飘荡的赤色飞鱼袍,心中顿时一跳。 不是惊诧于会有锦衣卫来此,而是这人的气势实在是强的有些不可思议。 水云观没落多年,他的武功只能说是一般,真罡凝成都有些机缘巧合,但他静修卦术,感知极强。 看到此人的瞬间,心头就被一股寒气充斥,只觉其人负手而立,就如一座山峰横亘在前,逼的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能是锦衣卫千户?!” 云道人瞳孔一缩,还未开口,那一袭黑袍兜帽遮住五官的神秘人已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身后,一只冰凉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上。 “谈一谈?” 杨狱回身,似笑非笑。 他的目力自然是极好的,虽之前天色刚亮,又有山林遮挡,却也还是瞧见了这老道士抖动龟壳的动作。 那似是江湖术士门流传甚广的一门卦术,叫什么仙人指路。 “……” 望了一眼被那牛犊子般大小的黑狗逼在崖边的徒弟,云道人眼皮抖了抖,强笑道: “大人想知晓什么,小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说这处仙魔幻境如何?” 杨狱微笑。 从这老者的神情上他能猜出,他必然是对这仙魔幻境有所了解的,或者,门中师长就曾经经历过这座仙魔幻境。 否则,以他的武功,只怕还不够资格接触有关仙魔幻境的情报。 “这……” 云道人额头见汗,这他自然是不愿说的。 “杨某只想知道这仙魔幻境的来历,对于其中的隐秘并不感兴趣,你可挑些无关紧要的说来听听。” 杨狱一摆手,活死人就自退开,大黑狗龇着牙,也缓缓后退。 “这仙魔幻境……” 云道人心下松了口气,却也不敢相信面前之人,眼神示意自己徒弟退下山崖,方才开口道: “此处仙魔幻境,乃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位神通者的遗留,并非是传说中的神魔所留……” 见杨狱面无表情,云道人一顿后,继续说道: “那位神通者,疑似是禅宗初祖所留,疑似是当年这位禅宗初祖传法降魔之精神,被天地所铭记……” “禅宗初祖,达摩大师?” 杨狱微微一怔。 前世今生有太多的似是而非的地方,如秦皇、霸尊、唐皇、大明等等,其中,也包括佛门禅宗的初祖。 佛门流传很广,有关于这位禅宗大宗师的传说,其实不比仙魔来的少。 据说这位大宗师横渡汪洋而来,传法天下,更有种种他降妖除魔的事迹,当然,他降的是不是妖,除的是不是魔,就无从知晓了。 “这位大人明鉴,关于这仙魔幻境,小老儿只知晓这么多了。” 云道人拱手作揖。 话到此处已是极限,再有其他的,那他是打死都不说了。 他本已做好迎接狂风暴雨,谁料到对面之人却似没有丝毫为难的意思,见他不说,居然就领着那活死人走入了云雾之中。 “这就走了?” 云道人微微一怔,左右看看,似乎真的走了,这才呼唤崖地的徒弟上来。 木少游爬上爬下,累得够呛,这次上来,气喘吁吁起来。 “那锦衣卫,走了?” “走了。” 云道人心中一定,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传音的声音都不高: “此处仙魔幻境,与那位禅宗初祖‘悟道降龙’有关,你听为师吩咐,将我之前交给你的佛珠含在口中,求来的舍利也要死死抓住……” 木少游无法传言,只得连连点头,一一照做。 “先走一步又怎样?这处仙魔幻境,可是我水云观的私产!” 云道人心中冷笑。 两人等了好一会,突然又听到了气流呼啸,心中一紧,忙不迭的口含佛珠,攥紧舍利,冲向了云雾之中。 呼呼! 云雾缭绕间,杨狱将师徒俩的动作看在眼中,虽然无法听到两人的传音,但从他们的举动中,他也瞧出一些东西来。 “佛珠?舍利?小老头看来是没说谎,这仙魔幻境,的确与那位禅宗初祖,达摩大宗师有关?” 杨狱心中默默思忖。 直到听着远处风声渐近,才下了决心,将活死人留在外面藏好,带着寸步不离的大黑狗踏入那丝丝缕缕的雾气之中。 于踏入其中的瞬间,杨狱引动了紫金葫芦,其中光芒闪烁,有着一缕闪烁而出。 却正是从无目僧处得来的命数, 【大彻大悟(淡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5章 达摩悟道伏龙图(第二更) 漆黑的夜晚,有着群星闪烁,点点星光经由未化的积雪映彻,照亮了整座大佛山。 大佛山,本名大覆山,是东阳道最大的三座山脉之一,比邻岭南道,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 禅宗初祖达摩大宗师于此处悟道,后世大禅寺就建立此间,被除却烂柯、无量之外的佛门诸分支称之为禅宗祖地。 相传,此山之所以改名大佛山,是后世佛门信众,以极为虔诚的姿态,在群山间挑选出最为雄伟高大的一座劈开,将其雕刻成大佛模样。 据说,那尊佛像大极,单单一根脚趾,就足有丈许之高。 “这,这……” 夜幕微风之中,山中简陋的寺院之中,传出一声惊呼。 木少游翻身坐起,望着铜镜中的人影,惊骇后退,连连摸头,好在头发还在。 可这更诡异了! 小道士吓的面色发青,眼前的事情太过诡异了,分明自己还是自己,可对面铜镜里的自己,居然就是一个小沙弥。 “吵吵什么!” 惊呼声中,云道人翻身坐起,吐出口中的佛珠,心中松了口气。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木少游惊魂未定。 他看着自家师父,在他的眼中,还是邋遢道人,可铜镜里,也是个小和尚…… “此方仙魔幻境是那位禅宗初祖传法降魔之精神,被天地所铭记所化,不是寻常的遗迹,一切进入这幻境之人,都会变换身份……” 云道人心中也是悸动连连,但他到底沉得住气,虽然声音都有些飘忽颤抖: “咱们现在,应当是大蟾寺的和尚……” 说话间,他悄悄的推开了窗户,透过星光雪光,他依稀可见外界模样,能嗅到若有若无的焚香之气。 这一切无不告诉他,他真的进入了仙魔幻境,来到了两千七百年前,陆沉逝去,汉皇逝去,禅宗崛起的年代。 “仙魔幻境……” 云道人眼神沉醉,有些熏熏然。 在武林之中,烂柯寺的名头更大,可在佛门之中,其实还是大蟾寺的名头更响的多。 尤其是此时的大禅寺。 ‘也不知那位达摩大宗师是否还在,如果在……’ 只是想想,云道人就激动难抑。 那是达摩祖师,禅宗初祖,大蟾寺的十八秘术,烂柯寺的三十六门上乘武学,无量禅院的九门异术,相传最初都是源自这位祖师。 放眼古今三千年,这位都是其中最为璀璨的几位之一,是能够与武圣陆沉、玄洞道人相比的大人物。 云道人不住的看着,也小声的喃喃解释。 渐渐地,木少游平复了心情,只是又有些古怪:“师父,你不是说,这仙魔幻境是咱们水云观的私产吗?” “……咳咳!哪那么多废话?!” 云道人瞪了他一眼,正准备为他解说其中奥妙,就听得一声钟声响起。 “嗯?!” 这钟声浑厚而悠长,回荡之间,云道人就瞧见附近屋门都被推开,一个个与他们外显打扮无二的和尚走出房门。 “跟着去,不要说话!” 云道人看了徒弟一眼,推开院门。 木少游心中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可他心中的震惊却是无可言喻。 山风、木门、山地、泥土、积雪…… 他能够看到的,摸到的所有东西,全都是真实的存在,不见有半分虚假,实在无法相信这居然会是幻境。 走出小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说是广场,事实上连半片石板都没有,只是山地被夯实而已。 传言中极尽恢弘的大蟾寺,现在仅有那么一个雏形而已。 碑林、浮雕、大雄宝殿、塔林、大佛像、万佛台、大蟾钟等等后世名头极大的景观,全都不见踪影。 不,并不是都没有。 一边小心与其他和尚套近乎,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的云道人眼神一亮,于巨大的广场边缘,山林之畔,看到了一块天然的大蟾石。 那是一块青黑夹杂的大石,不知几千几万斤,高足十多丈,形似大蟾,却极为光滑。 这石头,名头巨大,大到从未去过大蟾寺的人,也能熟知。 这是达摩悟道的大蟾石。 也是后世大蟾寺的象征,禅宗的象征,无数佛门弟子梦寐以求的圣地象征。 达摩大宗师,正是于此石前静坐九年,悟出了禅宗精义,奠定了这个影响后世三千年的的佛门流派的根基。 当! 当! 当! 晨钟敲响,回荡于山林之间。 此时正是隆冬之日,天寒地冻之时,可一众身着单薄的和尚们,却恍若未觉一般,纷纷盘坐于广场之上。 云道人拉着徒弟坐在角落,端详着四周的一切,新奇又激动。 此时的大蟾寺,远没有后世有着成片恢弘的宫殿,长明灯千年不灭,上香需要跑马的盛况。 不但山门都很简陋,更不接受信众的上供,所有的和尚,包括主持、达摩大宗师自己,都需要劳作。 是以,入目所及,几乎所有的和尚,都是精干瘦弱的,但精神气质,却如同一支支火炬般让人无法忽视。 “禅宗的精神……” 云道人心中喃喃,似乎有被触动。 木少游更是深受震慑,本就不敢多说,这时候,更是一言不发。 钟落之后,就是漫长的早课。 诵经之声响彻山林,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唤醒了冬夜的山林。 “呼!” 足足两个时辰,早课才结束,一众僧人散去,各自忙碌,有的清理积雪,有的开凿山壁,有的熬煮斋饭,也有的打熬体力。 “觉心、觉明。你们随我来。” 云道人正自盘算自己此行的目的,突听得声音传来,看到一灰袍僧人走来,方才醒悟这是在叫自己。 “是。” 没得记忆,也不知这位怎么称呼,云道人也只得按耐心思。 心中转动着念头,灰袍僧人停留在一处小院内,这小院只看外表,与他们居住的没什么差别。 “慧定大师,觉心、觉明已到。” 灰袍僧人叩门。 “慧?” 云道人听得咂舌。 据说大蟾寺一脉是按着‘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排辈的,自己算是觉字,这里面的这位,比自己足足大了三辈? 不过,似乎也没听说过这位啊。 门没关,得到允诺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门,灰衣僧等在门外。 房间稍显黑暗,只有一灯如豆摇曳着点点光芒,透过光芒,云道人、木少游两人活像是脱了水的蛤蟆,大张着口,下巴几乎掉下来。 “是,是你?!” 云道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禅房内,只有一人,其人一袭赤红锦衣,不是之前堵住他们的锦衣卫千户,又是谁来着? “又见面了。” 杨狱微笑。 “我,我,你,你……” 杨狱风轻云淡,师徒两个却彻底懵了,语无伦次,震惊难言。 木少游倒还罢了,云道人着实震惊到了极点,以有着禅宗气息的佛珠、舍利,可以影响到自己进入仙魔幻境的身份,这可是他们水云观的不传之秘! 有着这情报在,他们才能一举进入大禅寺。 然而,眼前这人,不但也进了大蟾寺,而且,身份比他们足足高出三辈! 要不要这么离谱?! 这可是慧字辈啊! 禅宗二祖,才是慧字辈啊! 杨狱微笑看着师徒俩,心中也有着惊讶,没想到一条命数居然让他直接成为了大蟾寺除却达摩大宗师之外,辈分最高之人! 见了面,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不需要杨狱主动询问,云道人已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说了出来,没敢有丝毫隐瞒。 再出门,虽然得了允诺,却还是像是两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离去。 尤其是云道人,直到这时候,都有些不可置信。 没天理啊! “达摩悟道降魔?” 杨狱心中自语着。 进入仙魔幻境的方式与体验与炼化食材时如出一辙,可不同之处也有不少,比如此时,他仍是他,可在除却外来者之外的所有人眼中,都是个宝相庄严的高僧大德。 而除此之外,他这个身份,还有着意外之喜。 “谁能想到,这两条命数居然应在这里……” 杨狱喟叹。 他的身前,放着两本册子,其中一门是武功‘金身不坏’,另一门,则是秘术‘佛陀掷象’。 微微一叹,看向兀自颤动的暴食之鼎。 【食材:达摩悟道伏龙图】 【等阶:十都(优)】 【品质:十都(优)】 【简介:冥冥之中,天地不忘。肉身腐灭,精神不朽。一代佛门大宗师身陨后所遗留的精神环境】 【炼化可得:佛门三十六上乘武功任选其一,九大异术任选其一,十八秘术任选其一…… 达摩大宗师的武学精神、禅宗精义、佛门持戒法等】 【炼化中】 【炼化节点一:悟道(未达成)】 【炼化节点二:伏龙(未达成)】 【炼化节点三:降魔(未达成)】 【只有达成一个节点,才可开始炼化达摩悟道伏龙图,三个节点全部达成,方可炼化。】 【注:因此食材极为难得,炼化仅有一次机会】 【注:若炼化失败,或会被反噬】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7章 武道修行如观山,八地不动大金刚(第一更) 瞧见面前的灰袍老僧,杨狱几乎暴起,用了十二分的气力方才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悸动。 达摩! 杨狱五指捏紧,攥出一把冷汗来,眼前这老和尚的境界如汪洋般深不可测,哪怕没有丝毫恶意,也让他心神绷紧,无法放松。 但若是寻常人看去,这也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罢了。 个子很低,干巴巴的没什么肉,满脸皱纹挤的眼睛都很小,只是其眼神非常清澈,犹如赤子。 他双手合十,眼底泛起一抹好奇、恍然,旋即平复下来。 “慧定,你可是有所领悟?” “略有所悟。” 杨狱心中一紧。 虽然面前之人只是幻境之中,两千多年前的禅宗初祖留下的精神,但他总觉得这老和尚好似看出了什么东西来。 “有领悟就好。” 老和尚点点头。 “大宗师教的好。” 杨狱微微低头,心中猜测着这老和尚的来意。 “老衲所传不过‘无坚不摧、万毒不侵、金刚不坏、至刚至阳’十六字而已。修成何等境地,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气量。” 老和尚摇头。 气量? 心中咀嚼着这老和尚的话,杨狱心中微动,诚如他所言,这门金刚不坏身,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武功。 千人学习,就有千种道路。 “佛门至坚者,为金刚,此门武功,其根本不在于气、不在于罡、不在于肉身,而在于心之一字。” 老和尚缓缓说着: “不明己心,不明金刚心,即便内息再厚、真罡再密,若心灵不至‘八地不动’的境地,也远称不得‘不坏’。” “金刚之心,八地不动……” 杨狱道出老和尚话中的涵义。 修行上的道理,其实他懂的不少,六扇门的案牍室中,有关此类说法太多太多了。 然而,知易行难。 彻底灭尽烦恼障、所知障、一切执著相,万事加之而不为所动,为不动地,八地不动,这是菩萨心。 杨狱懂得这个道理,可懂与做之间,有着天地般遥远的鸿沟。 他见不平会怒,见爱慕女子会喜,亲朋受伤会起杀意,遭遇巨大变故,甚至也可能颓废、一蹶不振。 这不是懂就行的。 “你的心思尚可,天赋也不差,悟性也超过常人,佛心谈不上,倒有几分怒目金刚之象。” 老和尚点评了一句,不等后者深思,就又道: “让老衲瞧瞧你的领悟吧。” “嗯?” 杨狱抬眉,见老和尚含笑而立,心中来了兴趣。 他本身对于这位禅宗大宗师就有着莫大的好奇,听得这话,自然不会假惺惺的推辞什么,捏合的五指间有着青金色光芒流溢,毫不犹豫的打出一拳。 呼! 拳落则风动。 以杨狱此时的体力与武功,这一拳催发,骤起的劲风足可将此间禅房都震成齑粉,然而,微风刚起,就自泯灭。 好似被一方黑洞彻底吞没,没有溅起半点涟漪。 一只干枯的手掌张开,安忍不动如大地,轻易的消弭了所有的劲力激荡,后发后至,正包住了杨狱起力的一拳。 缓而稳。 “再来!” 杨狱眸光一亮,泛起的战意将心中的忌惮都冲散了几分。 一击不中,回拉臂膀,拳印捏合,内息勃发,再度打出一拳! 因顾忌身份泄露,他不曾催发霸拳,但这一拳打出,血气与真罡交织,九牛二虎催使,已是不留余力。 一拳打出,哪怕无形气劲遍布四周,整座禅房连同其外的小院子也皆发出一声蜂鸣,似要被震的跳起。 细密的尘埃、零星的积雪都是被震离地面。 “不差!” 见得这一拳,老和尚的眼神似乎也有着一抹亮光闪过,旋即,手掌若莲花般绽放,再度接纳拳力。 砰! 似高实低的闷响炸开,乍闪即灭。 仍是泥牛入海,这一拳打出,分明有着碰撞,却似是空不受力,比之向天空打还要难受。 “这……” 这一下,杨狱终于动容。 他并不意外这位禅宗初祖能接下自己的拳头,让他震惊的是,他这一拳所有的劲力尽被其接纳,而其衣衫都不曾鼓荡。 甚至都不曾卸力! 这不止是武功高,而是这老和尚的体魄与力量,都还要超过此时的自己! “不差。” 老和尚微有些赞许,他轻荡袍袖,屈伸五指,含笑而点,状若拈花。 轰! 一指点击,杨狱的瞳孔就是一缩,恍惚间,只觉眼前似有波涛翻涌,一枝芦苇飘荡其间,老僧负手其上。 突然,巨浪涌动,一庞然大物出现于水下,卷起暗流汹涌,惊涛骇浪,欲要撞击老僧,声势浩大。 正适时,那老僧一手下压,干枯的五指似如玉柱般擎开。 只是一搭、一提、一甩。 那色呈青灰,足有十丈开外的庞然大物,竟被一下抛上高天! 直至芦苇飘荡而去,远至不可见,那重不知几万斤的巨鱼方才重重落下,溅起千重浪花,不伤而鸣。 这是,佛陀掷象?! 不,是达摩掷鲸! 呼! 似是许久,又似乎一瞬间,杨狱后退的步子落地,眼前的光影也自消失,同时,也没有了老和尚的身影。 一如其来无影,去时也无踪。 “佛陀掷象……” 杨狱回神,心中的触动却久久无法平息。 突然就懂了什么是武道修行如观山。 遥隔千百里,雄伟如平独山,看上去似也没多高,可越是靠近,就越是感受其雄伟。 非走到山脚,无法看清山岳之雄伟。 曾经,他武道初成,见之流积山幻境中的张玄霸,只觉其强,却似乎觉得也非那么高不可攀,可那是因为他距山太远。 而此时此刻,他早已走到了武道巨岳之前,有着根基,于此时再瞧,眼前这老和尚就高的不可思议。 “大宗师?还是武圣……” 好半晌,杨狱才消化了心中的悸动,感知自身的变化。 一日之间,接连学会了金刚不坏身、佛陀掷象,哪怕时间太短还未深研,但杨狱仍是察觉到了自身的巨大变化。 这一门武功,一门秘术,皆非寻常意义上的武功,前者似横练却又非横练,后者似是对敌之法,又有打熬体魄之用。 两相叠加,哪怕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更不要说杨狱了。 “力量!” 微微闭目,杨狱只觉体内涌动的力量如大江大海般奔涌着。 他的力量,并没有大幅度的提升,但却变得更加的凝练,好似一块矿石,被打造成了生铁。 总量似乎不增反减,可于他个人的运用及催使上,却变得越发的随心所欲,更为凝实了。 只是…… 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屋外,杨狱眼底尽是凝重与疑惑: “他为什么要传我‘佛陀掷象’?” 细思极恐。 这门秘术对于杨狱而言,作用非小,可他此时外显的,是早就学会了这门秘术的慧定…… …… 一夜无眠。 整整一夜,杨狱都在消化着新学的两门绝技,直至早课的钟声响起,天光渐亮,才走出了禅房。 象征性的提了个包袱。 一出门,正碰上迎面走来的云道人师徒,多日辛苦劳作,这两个道人也颇有些精壮干练的味道了。 “大师。” 见到杨狱,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咬着后槽牙行了个大礼。 这些天里,他们可着实羡慕坏了,自己两人好似牛马一般,每天累的倒头就睡,过的不是人的生活。 可眼前这位的,每日里不是在禅房打坐,就是去藏经阁里翻阅佛经、武功。 这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这行礼着实让他们难受的紧。 两人的心思杨狱洞若观火,却也不甚在意,微微一笑,问道: “这几日过的如何?” 云道人黑着脸,勉强回了句‘还好’,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木少游,双手合十,像模像样的回了句佛号,道:“慧定大师,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杨狱这才瞧见,两人似乎也收拾了些物品,不由诧异: “我似乎没说要带你们下山……” “嗯?” 云道人惊愕抬头:“不是你点名要我们两人随行伺候吗?” 木少游也有些发懵。 “……我忘记了。” 杨狱语气一顿,方才回神,道:“走吧,这就下山……” 他的心中涟漪泛起。 他当然是有心带云道人下山,毕竟这老道士似乎知晓很多有关于这仙魔幻境的秘闻,可他还没来得及说。 那又是谁安排他们? 轻吐出一口浊气,杨狱心头忌惮越深,下山的心思就有着迫切,也没犹豫,就带着两人下山了。 大佛山地势崎岖,山路难行,以三人的脚力,也足半个多时辰,才下了山。 突然,杨狱回身,遥隔重山,他似乎瞧见了大佛山巅,有一个老和尚在含笑注视,心中一紧,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 大佛山巅,曾叫杨狱‘师兄’的老僧轻诵一声佛号,道:“大宗师为何不现身相送?师兄此去……” “见过啦!” 老和尚转身。 他望着一派忙碌,却仅有雏形的大佛山,有着一抹难言的笑容: “诸天气荡荡,吾道日兴隆。不差,很好,很好啊!”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8章 江水滔滔,龙王有请!(第二更) “汪汪!” 下山未多远,山中已有响动,一只大黑狗追逐而来,欢呼雀跃,绕着杨狱不住打转。 虽是一同进入这环境,所到之处却不一样,好在距离不远。 “傻狗。” 杨狱拍拍大黑的头。 远处,云道人两师徒已牵马车而回。 大蟾寺的和尚颇有些苦行僧的架势,寺中别说马,连头驴都没有,来往全靠腿。 这些和尚习惯,杨狱却不大习惯。 虽然他的脚力也足够好,但仅凭双腿走路,这路上的时间可就浪费了,马车、船只虽然慢一些,但时间可充分利用。 他习武时间到底短,不愿浪费时间。 一人一狗上了马车,云道人也凑了进来,只留了木少游驱赶马车。 “杨大人……” 云道人拱拱手。 杨狱半靠在大黑狗身上,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 “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忘。” “多谢。” 云道人松了口气,有些感激:“我水云观没落百年,若再无法进一步,只怕山门也保不住了……” 他的神色微黯。 白州是龙渊道武风最盛之地,任何名山都有大把的门派觊觎,没有实力,根本无法保住自己的山门。 他此番出来,已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念了,此时得了杨狱的允诺,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谢也不必,交易罢了。” 杨狱心中还在思量着山中的事,闻言稍稍回神,问起了‘拦江龙王’。 “那真是一条龙。” 云道人的回答出乎意料。 “达摩伏龙的传说流传甚广,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后辈禅宗的和尚吹嘘祖师,但并非如此……” 云道人的神情稍有些凝重: “根据我家祖师所说,拦江里,的确有着一条龙。但这龙,并非是神话传说中的龙,而是一头得了道果的大蛟!” 杨狱点点头,这和他之前所想差不多。 道果之主,并不只有人,传说中的大妖魔,比之仙魔也未见得就来的少了。 “道果,是天地奇珍,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大力量。那头大蛟得了道果,力量暴增,霸占了一整条拦江,自号龙王……” 云道人沉吟着,将祖师留下的隐秘一一道来。 四百多年前,水云观的祖师误入此地,所落之地,就是拦江河畔,在那里,知晓了‘拦江龙王’的存在。 “按着祖师的话,这拦江龙王,似已到了即将蜕变为真龙的当口,神通强大,更通人姓,并不会侵犯百姓,相反还会照顾打捞的渔民。” “这么说,这是条好龙?” 杨狱哑然。 达摩伏龙的传说,他略有耳闻,但在禅宗的记载中,这可是条十恶不赦的魔龙,曾掀起江河,淹没城池。 “人的善恶,很难去衡量一头大蛟龙。它庇护渔民是真,驱江淹城也是真,好还是坏,着实说不清楚。” 云道人摇摇头。 仪式。 杨狱默然不语,心中却有着猜测。 一头大蛟龙,没有理由会照顾打捞水族的渔民,正如一个人,对于食人族也绝无任何好感。 又要庇护渔民,又要驱江淹城,除非那大蛟龙精神扭曲,否则,仪式只怕就是唯一的解释了。 “祖师当年亲眼目睹了江水淹没城池的景象,也因此得到了造化,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江湖散人,成就了大宗师之境!” 说到此处,云道人神情有些激动: “等那大蛟龙驱江淹城之时,我等就可趁机潜入其龙宫之中……” 云道人没有隐瞒,道出了目的,杨狱这才知晓这老道士的目的,也明白他要和盘托出的原因。 他是要借助自己的身份进入那拦江龙宫。 不过…… “贵祖师真是有大气运在身,不过,好不容易来一次,若只是偷入龙宫,趁机盗宝。岂非浪费了此番进内的造化?” 杨狱答。 “啊?” 云道人一怔,眼神有些惊悚:“你,你的意思是……” “伏龙如何?” …… …… 东阳道,地处东南,东临汪洋,南接十万大山,境内多江河湖泊,自古都是富庶之地。 秦前也曾有过称霸一方的诸侯国在此建立都城。 拦江城,位于东阳道西南,距离道城颇远,因比邻拦江得名,城中百姓多以此江为生,颇为富庶。 临江楼,第三层,雅座,大老板大马金刀而坐,于窗口俯瞰古城风貌。 相隔两千多年,风俗大不同,这种迥异当世的风貌,让他颇为迷醉。 “可惜,可惜。” 看着看着,他又连道可惜。 惹得谢七忍不住插话:“可惜什么?” “可惜不是真个来到两千年前……” 望着古城风貌,大老板心中越发可惜,在他的眼中,此时繁华的城池,还是一片荒漠,若是他来经商…… “有什么区别?” 谢七毫无感觉,甚至觉得不如当世。 不说其他,单单酒楼之中这些无什么香料的菜肴,他就着实吃不习惯,什么都用水煮,有什么吃头? “你不懂啊。” 大老板摇头。 噼里啪啦~ 两人交谈之间,城中响起声声爆竹声,夹杂着鼓声、铜锣声,十分热闹。 谢七眼尖,看得分明,有着十数个大汉,抬着一座披着红绸的神像在游街,所过之处一片热闹喧哗。 “这便是那什么拦江龙王?” 谢七冷笑: “太也愚昧,信什么龙王?” “你错了,拦江里,真有龙。” 大老板指正了他的错误,望向远处过街走巷的龙神像,眼神有些变化: “这条老泥鳅,真是不得了。只怕真到了成龙的当口了……” “啊?真有龙?” 谢七愣住了。 “自然是有的。” 大老板略微有些感叹: “可惜了这道果,居然被这么个畜生得到了……” 谢七有些惊悚。 达摩伏龙,居然是真的? “您这次来的目标,莫非是这条龙?” 谢七回过神来。 他们来到此间已足有数月了,此时想来,大老板分明是有目的的来到此城。 “不然呢?你当老夫是要来游山玩水的?” 大老板叹了口气: “老七,你要是有那杨狱三分灵光,老夫都要高兴的跳起来。” “……” 谢七无语。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一群人鱼贯而入,纷纷拜倒。 “事情办的如何了?” 谢七询问。 “回七爷。” 一人躬身回话:“城中发现十多个锦衣卫、还有些隐藏的很好的怜生教高手,但并未发现裕凤仙、余灵仙。” “甚至于,他们似乎也在寻找那两位……” 说话间,递上了搜集的情报。 “找不到,就不必找了。” 随手翻阅着手下搜集来的情报,大老板不甚上心,他此来可不是为了找人的。 “对了,可有发现杨狱?” 谢七又问了一句。 “杨狱?” 那几人闻言一愣,旋即摇头,表示自己这数月里发现的所有人,全都记录在册,并没有发现。 “你道这仙魔幻境是这么好进来的?那些锦衣卫、怜生教的多半是紧随裕凤仙而来,咱们这些人,可足足在山中寻找了小半年。” “那杨狱怎么找得到?” 大老板笑着摆手,嘱咐这些人下去。 “这倒也是。” 谢七点点头,表示赞同,群山之中寻那么一处山崖,若不是有人指路,任谁也别想找到。 “老七,得做准备了。” 大老板放下情报。 “准备什么?” 谢七扫了一眼情报,上面除了一些人的名字之外,更多的是有关于那头拦江老龙的。 “为这位龙王爷,准备寿礼。” “啊?” 听着这话,谢七心中一震,旋即反应过来:“您该不会是想……” “那是后话了,现在要做的,是进龙宫……” 大老板轻扣桌面,思量着。 他对于此处仙魔幻境自然知之甚详,那头拦江老龙,更是他的重点关注,依着他的心思,若此处仙魔幻境真有道果。 必在这头老龙、以及那位禅宗初祖的身上,但相比有着伏龙之力的后者,前者自然更好对付。 “依着老夫的了解,这头老泥鳅颇通人性,更有着种种人的习性,喜好美食、美酒、美人,更好赌……” 大老板心中思忖着,也吩咐着: “老七,你这几日不要跟着我了,多寻一些人,驻守在城中各个酒楼、妓院、赌馆中,但凡发现有异常人者,就立刻通知我!” “您是要?” 谢七面色一紧。 “自然不是。” 大老板摆摆手: “具体如何,还得先进那龙宫瞧一瞧!这条老龙寿诞在即,据说它此次寿诞邀请了不少人,咱们要进去,得有请柬……” 数月里,他都在思量如何对付这头老龙。 理论上,龙游浅水遭虾戏,离了水的龙更好对付,但他更知道,这条老泥鳅非常狡猾,本体从来不离开拦江。 “请柬……” 谢七正要退下,突见大老板神色一沉,正欲询问,陡听得一声龙吟响彻。 昂! 龙吟回荡,响彻全城。 音波所至,无数善男信女纷纷下跪,满城猫狗禽鸟都受惊般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慧定大师亲至,老龙不胜荣幸!” 听得龙吐人言,谢七等外来人皆是心头惊骇,大老板则猛然起身,望向城门处的来人,心头剧震: “怎么会是他?!”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9章 我的世界! 仙魔幻境的原理是什么? 遗迹? 洞天小世界? 马车中,杨狱静坐吐纳,望着身前摆放的窝头,心中诸念翻飞。 来到幻境,足有半年了,但他仍是没有察觉到异样处,他每日吃喝、吞吐练功一如外界,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或者,就如‘观棋烂柯’那般,‘世上方一日,洞中已百年’? “嗯?!” 心中思量间,杨狱突然似有所觉,车帘也自被风吹开。 唏律律~ 拉车的两匹骏马放声嘶鸣,竟双腿发软,几乎直接跪在了城门之前,骇的驱车赶马的云道人师徒俩面色发白。 正适时,龙吟声方才响起。 杨狱踏出车辇,只听龙吟声滚滚纵横,极远处的拦江水波翻滚,大浪滔天,一股枭烈雄浑已极的气息在升腾。 恍惚之间,只觉有一条苍龙出海,带着滔滔江水与天接连,刹那间展现出来的威势,足可震撼全城。 “慧定大师亲至,老龙不胜荣幸!” 龙吟声烈,满城皆寂。 善男信女们喜极而泣,寻常人惊骇躲避,一时间大街上人仰马翻,而更多的人,则是循声望向了城门处。 有人瞧见一灰袍老僧缓步而下,须眉皆白,满面陈霜。 而在寥寥一些人的眼中,来人一袭大红飞鱼服,腰挎一柄直刃长刀,气息张扬,犹如神锋出鞘,锐利斩开气浪。 “是他?!” 临江楼三层,大老板猛然起身带倒了桌椅,满面错愕,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尚未退下的谢七,以及暗中隐藏的一干人也都是惊骇不已。 他居然能得到龙王亲迎?! ‘这条老龙……’ 嗅着空中浓重的水汽,杨狱眼皮轻挑。 拦江尚有十多里,这样远的距离,那条老龙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其实力只怕也是深不可测。 就见得长街尽头,八个身材魁梧高大的汉子,扛着一座巨大的神辇跨步而来。 不多时,已至城门前,齐齐躬身,道一声: “龙王邀请,大师上坐!” “这也行……” 一惊之后,大老板攥紧了手掌,心中仍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止是他,暗中的一干人,无论是锦衣卫还是怜生教的高手,也都震惊难言。 他们有的早已来到此间一年有余,可用尽种种办法,都还未能弄来一张请柬,他一来,居然引得龙王发声,亲自相迎? “请大师上坐!” 八个大汉皆躬身,声音铿锵,话中字字恭敬,可语气却是不加掩饰的漠视与轻蔑。 “好!” 杨狱面沉如水,却也不惧,几人的话音未落,已然踏步上了神辇。 咔嚓! 落座的刹那,八人的身躯皆是一震,只觉有山岳横压下来,只一下就将城门前的石板踩的龟裂。 “嗯?!” 八人鼻息沉重,气如硫磺,双足发力,就要将神辇抬起。 哒! 杨狱轻扣车辇,无形的巨力就自盖压而下。 半年时间对于杨狱来说,实则很长,哪怕对这仙魔幻境存疑,但他这半年里可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金刚不坏身与佛陀掷象秘术皆有了一定的火候,比之原主慧定自然不如,可有着九牛二虎的底蕴,自问也不会逊色太多。 这一下催发,纵是八头大象,也足可全部压翻在地。 砰! 十六声响作一声。 杨狱轻扣车辇的瞬间,八人就觉周身筋骨都在碰撞打架,吭都没吭一声,就齐齐跪倒在地,砸起了大片的烟尘。 “啊!” 八人暴怒,额上青筋怒气,面色都涨红到了极限,可任由他们咆哮挣扎,都像是被山岳压着的蚯蚓,毫无作用。 直到,一阵带着水汽的微风刮来。 哗啦啦~ 空中似有海潮声响起,杨狱眸光一凝,听到龙吟再起,带着冷淡的训斥: “还不速速迎大师进城!” 一声龙吟,八人在杨狱的眼中,就好似八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燃烧着内息与血气,生生扛着巨力将神辇抬了起来。 “神通……” 杨狱心中自语,却没再度动手,任由八人抬着,在一众敬畏、艳羡的目光之中,进了城郭。 落后一步的云道人眼都红了,拉着徒弟就跟在后面。 城郭各处,皆有人望向长街,或惊疑、或冷漠、也有气急败坏。 “凭什么?” 大老板胸口发闷,大腿拍的‘啪啪’响,联想到上次见面时说的话,只觉脸都被打肿了。 这凭什么?! 他气的跳脚,谢七也久久无语。 “那老龙……” 好半晌,大老板方才平复下心情,为自己甩了一卦。 “……这时候都不忘算一卦……” 谢七彻底无语了。 “这卦,不错啊!” 瞧着卦象,大老板的眼前一亮,顿觉心中郁闷都消散不少。 谢七听着,心头却是一颤: “真,真不错吗?” “说的什么话!” 大老板听出他的怀疑,顿时有些不悦,但还没等他训斥,就听到脚步声,一个陌生的男子匆匆上楼,也不多说,直接放下了请柬。 “哈哈!” 大老板抚掌而笑,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收起铜板,拿起请柬轻扫着:“这不就应验了?” …… “看来进入这仙魔幻境的人着实不少……” 车辇上,杨狱阖眸静坐,以他的强大感知,自然能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注视。 不过…… 八人的脚程极快,没多久已然穿过了城郭,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入了波涛汹涌的拦江。 “等等我!” 云道人惊呼一声就也跳了进去,然而,前一刻还在眼前的神辇,居然在落入江水的瞬间就消失了。 噗! 从水面冒出头,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弟子,云道人郁闷的想要吐血,自己这一路上的鞍前马后,就这么被丢下了? 呼! 落水的瞬间,杨狱已转换了内呼吸,不过似乎并不需要。 神辇之上,一层薄薄的水光隔开了江水,好似传说中的辟水珠,让人在水下也可呼吸。 “有趣……” 杨狱啧啧称奇,却也没有大奖小怪,而是望向远处,暗流汹涌的江底,并不黑暗。 一抹青光照亮了江水,以他的目力甚至可以看到那无数随波逐流的鱼苗,以及更远处,青光缭绕间,犹如仙境的水晶宫。 坐落于江底的宫殿。 呼! 随着杨狱走下车辇,抬他前来的八个人齐齐踉跄一下,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下跌在了地上。 皆是胸膛起伏,累到了极点。 察觉到了杨狱的注视,八人再没了丝毫的傲慢,忙上前领路。 这座宫殿,仅看装饰,似与凡人的庄园无二,其中假山林立,青砖铺彻,水草、珊瑚丛生,别有一番味道。 可惜,并没有瞧见传说中的虾兵蟹将,有的也还是和抬轿的八个大汉一般的仆人、丫鬟。 未多时,大殿已在目中。 八人止步,恭敬后退到两边,而杨狱也是驻足,这座大殿,比之他曾经见过的任何屋舍都要高大的多。 一扇大门,比之青州的城门还要高大几倍。 “大师请。” 大殿之中,传出声音,随着光芒亮起,一个着黄袍的高大中年人的身影出现,他立于大殿之前,含笑相迎。 杨狱驻足望了片刻,方才应下,踏步走入其中。 此间大殿从外看十分之大,内里却更大,高足十多丈的穹顶上遍布珍珠、宝石,熠熠生辉。 内中装饰更是富丽堂皇,各种宝物应有尽有,即便是摆放齐整的桌案,也皆是玉器、银器。 “大师能来参与吾之寿宴,不胜荣幸。” 高大的黄袍中年微笑着,请杨狱落座。 足可坐数十人的巨大餐桌上,是各种珍馐、美酒更是应有尽有,哪怕是杨狱看着,也觉不凡。 心中猜测着这头老龙的心思与目的,杨狱也不惧怕,径直落座,更不见外的为自己倒上一杯酒。 方才道:“龙王寿宴,怎么只我一人?” “怎么会只有一人?” 拦江老龙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其他人,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不久,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杨狱望去,只见云道人师徒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两人身后,居然还有熟人,却正是谢七与大老板。 几人身后,还有人陆续而来,有着飞鱼袍的锦衣卫,也有面色阴冷疑惑的武林高手。 ‘这是将所有外来者全都请来了?’ 杨狱心神一跳,而其余人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彼此对望,皆看出对方的惊惧与疑惑。 “诸位,落座吧。” 见得一众人全数到来,拦江老龙方才开声,让众人落座,同时轻轻一拍手,后殿之中就又走出两个女子。 一着白衣,面如寒冰,手持双剑,另一个红衣罩体,长刀后拖,唯一相同处,就是两人的神色皆白。 似乎重创微愈。 “指挥使!” “圣女!” 见得这两人,在场之人全都色变,若非心知地方不对,这一下只怕就要叫出声来了! “这老泥鳅……” 杨狱的心中一沉,看向大老板,后者的脸色也有着变化,似乎眼前之事,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欢迎诸位……” 拦江老龙长身而立,双臂大张,须发皆张,龙吟声烈: “来到,我的世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29章不可逾越的巨岳补昨日 , 我的世界?! 杨狱的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扫了一眼大老板,就见这老胖子捏着铜板铜板,也在看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悚。 云道人师徒瑟瑟发抖,心中不知骂了自家祖师多少次,这就是你说的,为后辈子孙留下的私产? “是啊,我的世界。” 老龙长叹而吟,引得江水滚动,宫殿震颤。 嗡! 龙吟声中,有着青光涌动,如潮如瀑,莫名的气息笼罩间,众人皆有刹那恍惚,似从青光之中看到了光影流转。 那是一条小蛇,游荡于水草泥泞之间,无思无觉,茹毛饮血,直至某一日,得了造化,开出灵智…… 一年又一年,小蛇游荡于江水之中,吞噬了种种鱼鳖,身长从不足两尺,长到了三丈开外…… 某一年,它瞧见有人落水,心中对人类萌生了向往…… 它吞噬了那落水之人,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掌控此人,之后,他借助此人的身躯,游荡在人类世界之中…… 它曾在学堂之中与童子们一块蒙学,也曾酒楼上与士子们一起读书,曾参军与人鏖战,也曾潜入武林宗门,学习武功…… 一年又一年过去,曾经熟识之人都已老死,而它,则换了个身份,继续求学,渴求着人类世界的智慧、繁华…… 它想要成为一个人,可无论它的身体换了多少,娶妻多少,生子多少,它仍然没有成为人。 直到某一日,他心生厌倦了。 ‘我的血,是冷的,他们的血,是热的。我注定没有办法成为一个人,我,要成为传说中的龙,神龙!’ 它悟了,并因此掌握了整条拦江的水脉,于拦江之中,可以呼风唤雨。 它救了一个人,又一个人,从初时的惊恐,到后来的接受,它渐渐有了名气,越来越多的人向他顶礼膜拜,称其为神。 有人质疑、挑战,它自不惧,悍然杀之,更铸就了自己的威名。 一日又一日,它的名头越来越大,更多人开始认同它,它觉得自己已然到了可以化龙的时候,并学起了传说中龙王的做派。 它办起了寿宴,邀请人类世界有名气的人来参加,宣扬自己的存在…… ‘或许我成为不了真正的龙,可我,可以做人类的神!’ 它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 然后,它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渡海而来,干瘪低矮,面无光,头无发,其貌不扬的丑和尚,它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 这个丑和尚,能够威胁自己! 它惊恐、它忐忑、它悄悄的化身跟着他,看着他从无到有的传道受业解惑,看着他从孤身一人到门徒千万。 ‘这个老和尚,也想成为人类的神!’ 它怕了,终于,有一日,它忍不住化了身份去见他,质问。 “并不是,老衲只想解救人生的苦难,人类不需要求神拜佛,自心即是神,自心即是佛。” 什么鬼?! 它不解,但仍没有释然,反而心中更冷。 它吐出了龙珠,掀起江涛滚涌,想要淹死那老和尚,然而最终,它死了。 不甘! 愤怒! 恨啊! 为什么死的会是我,我为什么会死?! …… 呼! 至此,青光仍在,光影皆灭。 老龙立于众人之前,袖袍飞舞,几如随时都可飞腾而起的真龙,它看着众人,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漠然: “你们的来意,你们的来历,你们的心思,你们的动作,吾皆知矣!因为如你们这般外来者,老夫已见过六批了……” 它的神情漠然而冷酷,让一众人皆是心头发寒,哪怕是大老板,紧捏着铜板的手上也爆出了青筋。 仙魔幻境的神奇,在这过去的半年里,他们不止一次的惊叹过,这栩栩如生的风貌,几乎就是两千多年前的景象重现。 可任谁都想不到,这条幻境之中的老龙,居然能够洞彻自己等人! 而且,清晰的道出他们是第六批! “这条老龙……” 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 隐隐间,已然猜出了这条老龙的状态。 它死了,可又没有完全死,或许是因为道果,它暴露了自己最为深沉的执念,正如它所言,这个世界,因它而存在。 这不怪他没想到,谁也没想到,一副‘达摩伏龙图’的根源,不是达摩,而是这条老龙…… 那它的执念是? “老泥鳅!” 一片沉寂之中,裕凤仙的声音越发的显的刺耳,她紧攥着手中的刀柄,凤眸含煞: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余灵仙面色同样很冷。 她们是最早进入此间之人,然而运气却是极差,两败俱伤跌入拦江,第一时间就被困在了龙宫之中。 到得此时,方才第二次瞧见这条老龙,若非被制住,她此时都想和这老龙拼个你死我活了。 “稍安勿躁。” 老龙轻轻一按,无形的波纹就自荡开,众人这才发现,裕凤仙身上分明套着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如同镣铐一般,套住了手脚,束缚她的血气与内息。 “怪不得指挥使这么安分,只怕……” 瞧见这一幕,一众锦衣卫才恍然。 以这位的性子,若不是被钳制,哪怕深知力不如人,也绝不会如此安分。 “龙王既知我等来意,却还是设宴款待,只怕是别有目的?” 大老板开口了,他目视老龙,略带试探: “之前光影流转,我等瞧见龙王平生,心中不免扼腕,您的执念所在,可是那位达摩大宗师?” 他这一开口,其余人心中也都放缓。 以这老龙展现出来的实力,若想杀自己等人,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了。 “大宗师!” 老龙的面色一沉,复又恢复,它看着一众人,长叹一声: “真想杀他一次啊……” 杀他一次? 听得这话,其余人心中如何去想不得而知,但杨狱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它话中的意思。 ‘它说我们是它所见的第六批外来者,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这老泥鳅的执念随着仙魔幻境的出现和消失,已有五次,而这五次,只怕它都被杀了……’ 自己执念所化的幻境中,自己的世界,却还是被达摩足足杀了五次! 稍稍代入一下,杨狱自己都觉得憋屈,同时也心惊于那位达摩大宗师的武功实力,只怕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高。 “不甘啊!” 老龙长长一叹,眼中却闪过暴戾至极的光芒: “六次,足足六次!老夫用尽了种种办法,仍无法将其击杀,一次又一次的被镇杀于江底……” 不甘! 整座大殿都在蜂鸣,强大的意志如同实质一般充斥了所有人的心神。 “以龙王的实力,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都无法胜过那位大宗师?” 大老板有些惊诧。 杨狱能够看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猜到,可正因如此,他方才不解。 假如这方幻境真是这头老龙的执念所化,它在其中必有着巨大的优势,可以任意选择交战的地点与时机。 占据天时地利,竟也无法胜过达摩? “打不过……” 无尽的不甘化作一声微叹,老龙毫不掩饰自己战败的无力,只是语气之中带着强烈至极的意志: “他,不是人……” 一头老龙,说一个人不是人…… 这是个极为可笑的场景,但包括裕凤仙、余灵仙、杨狱在内的所有人却皆感受到这条老龙的无力,以及隐藏极深的敬畏。 算起身死那次,先后六次皆败于同一人之手,且之后五次都是自己早有准备,占据先手。 是以,哪怕这头老龙的执念深沉,却也只有不甘与愤怒,而没有不服。 因为这是真正的力不如人。 大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哪怕是裕凤仙这样暴烈的性子,也不由的有些惊叹,对于那位素未蒙面的禅宗大宗师。 “所以,龙王是要我等帮你战胜那位大宗师?” 大老板眉头拧起,心下摇头。 这条老龙自然算不得传说中的真龙,可其气息、实力只怕也早已达到一个极为可怖的境地。 能够伏杀于它的那位禅宗大宗师的实力又该是何等可怖? 不可能! 杨狱心中雪亮。 哪怕那位禅宗大宗师尚未经历‘大蟾悟道’,尚未到开辟禅宗的最为高光的境地,可其实力只怕也不会逊色于后世任何大宗师。 这头老龙都敌不过,他们更没有可能敌得过了。 至于熬时间,那就更不可能了…… 之后的数十年,在这个时代,达摩就是无敌的代名词,现在敌不过,之后就更敌不过了…… “怎敢对尔等抱有如此奢望?” 老龙哑然失笑,事实上,它曾经尝试过用这些外来人,可惜,结果没有任何不同…… “那是?” 听着询问,老龙收敛了心中涌动的不甘: “老夫要尔等助我离开此地!” “什么?!” 大老板满面错愕,所有人都愣住了。 “五次了,过去的五次中,老夫用尽了一切办法,即便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有所不同……” “所以,老夫决定暂时放弃了。” 些微的不甘被它生生压下,老龙道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来: “我要去到你们的世界。” “这不可能!” 闻言,所有人色变、摇头。 一条死了两千多年的老龙,居然还想着走出幻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便是大老板,都差点没绷住,这老龙怕是失心疯了…… “事在人为,有何不可能呢?” 老龙大袖后仰,气息起落,微笑着望向裕凤仙、余灵仙: “在场众人,任你们挑选……” 裕凤仙被问的一愣,余灵仙也皱起眉头,没弄明白这老龙想要做什么: “挑选什么?” “老龙要你们两人中的一人做‘娘’,自然是让你为老夫挑个‘爹’……” “什么?” 余灵仙面色一寒,裕凤仙则勃然大怒,一刀斩出,力劈而下: “放你娘的屁!”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0章认我做爹?第一更 , 当! 一溜火光自老龙的头上冒出,虽被封禁了内息与血气,可裕凤仙体力犹存,一刀斩下,也足可割裂金铁。 却也没割破这老龙的油皮,只是刀锋落处,大殿的地板龟裂开来。 它也不恼,摸摸头皮,笑呵呵的道: “娘莫闹。” “……老泥鳅!” 裕凤仙几乎气炸了肺,却也深知自己怕是无法按耐这条又贱又无耻的老龙,只得狠狠的重重拄刀,直震的大殿嗡鸣作响。 她气的浑身哆嗦,余灵仙也大差不差,恨不得活剐了这条老泥鳅,但她比前者要冷静许多,虽然手指捏的‘咔咔’响,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而两人之外的其他人,却是瞠目结舌,思维敏捷如杨狱,都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招。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条老龙想出去只怕不是临时起意,或者在前些次仙魔幻境开启的时候就有过尝试,甚至有把握了。 “嘶!” 大老板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老龙真是没白混这么多年人间,这脸皮之厚,比起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不遑多让了。 自愧不如…… “……” 杨狱已然很久没有碰到过这样无话可说的场面了。 这条老龙,不止是筋骨硬,脸皮也厚,根本不会被人类的道德、规矩所束缚。 至少换个同等级的武道高手,如魏正先、秋凤梧之类的大宗师,怎么也说不出这般不要脸皮的话来。 这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四人都如此,其余锦衣卫、怜生教的高手更是无话可说,云道人师徒更是面面相觑,阵阵发懵。 怎么个说法? 好好的,怎么就扯到爹和娘了? “龙王是要投胎转世?” 大老板试若有所思。 仙魔幻境中东西,是有可能被拿出去的,可这并不包括这些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幻影。 但这条老龙明显有些特殊,说不得就是没死干净。 可即便如此,它想要出去,只怕也要应在他们这些‘外来者’身上。 “算是吧。” 老龙赞许的瞧了大老板一眼,这胖子卖相虽然不好,但脑子似乎还不错。 “其实,老夫对尔等并无什么恶意。你们觊觎财货珍宝也好,武功秘籍也罢,都随你们。” 老龙环顾众人,气息沉凝,似无隐瞒般道出了自己的盘算。 事实上,数次仙魔幻境重启,它都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反杀那丑和尚,然而,当用尽一切法子都无法反杀后,很长一段时间,它消沉、颓废到几乎自毁。 直到有一天,它萌生了离开的心思。 为此,在数次仙魔幻境重启中,它尝试了许多法子,最终发现,它想要出去,有且只有通过外来者这一条路可走。 然而,它借体也好、吞噬化作伥鬼之类也好,始终无法摆脱幻境。 “借体……” 听着它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曾做过的种种尝试,一干人心头皆是发寒。 这明显不似武道的法门,哪怕是大老板这样心思深沉者,都觉心头一凉。 余灵仙两女更是觉得浑身发冷,恶寒不已。 她们自问也见过不少江湖败类,可也从未见过如此阴狠毒辣的手段,与不要面皮的大高手。 “他要借着胎出这幻境?” 杨狱眸光闪动,心中思量着的,却是大佛山上的那位。 这幻境或许根本之一是条老泥鳅,可他可没忘记,这幻境在暴食之鼎中唤做‘达摩伏龙图’。 若这老龙真能跑出去,那岂非那位也出得去? “是了,女儿家羞涩,哪有这么赤裸裸的……” 见两人冷着脸不发一言,老龙轻拍脑门,自以为猜出她们的心思,转而看向了在座的一众人。 微微一笑道: “只要诸位助我一臂之力,老夫这水晶宫里的诸般宝贝、财货、武功、道术、秘术尽数可以拿去。” 听得这话,似有人有些心动,但察觉到两女冷漠的眼神,又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能应? “咳!” 大老板轻咳一声,引来诸多人的目光。 老龙也看向他,微微颔首,道:“你这人还算灵光,可惜胖了些,也老了些,不然……” “龙王误会了。” 察觉到直似能吃人的目光,大老板面不改色,却连连摇头:“在下着实年纪大了些,心有余也力不足……” 他还在猜测着这头老龙的目的,以己度人,他着实不信这老龙会如此轻易的道出自己的目的。 可思来想去,他们等人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这老泥鳅谋算的才是…… “呵!” 他的话未说完,拦江老龙已是冷笑一声,它的周身青光如水,气息变得狂暴而凌厉: “胖子,你在消遣本王吗?!” “不敢,不敢。” 按住谢七的手臂不让他上前送死,大老板笑意不减,也无甚紧张,道: “在下的意思是,可以代龙王出去一遭,寻一身怀六甲的妇人来,也省得龙王平白等候十月,浪费时间……” “哈哈哈!浪费时间?” 拦江老龙仰天大笑,雄浑的气机引得大殿震荡,龙宫轰鸣,江底隆隆,潮水翻涌。 “老夫还怕浪费时间吗?!” 轰! 音波回荡间,无可计数的青光显现而出,随其音动,犹如千万道锁链纵横交织,将大殿、龙宫、乃至于整条拦江都封锁在内。 “诸位,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如瀑青光中,拦江老龙负手而立,语气轻缓却又似有山岳之重: “现在,给本王答复吧!” 呼! 沉重的气势弥漫在整座大殿。 这气势是如此之霸道,哪怕是杨狱,都觉如芒在背,似被神锋抵住了眉心,一时之间,心中升起莫大的压抑。 其余人更是不堪,一干锦衣卫还好,勉强撑得住,可怜生教的几人,心神就摇曳起来。 “龙王……” 终于,随着气势越发浓重,一位消瘦的中年人首先站了出来,他的胸膛起伏,呼吸不畅: “我,在下愿意!” “林寺,你敢!” 余灵仙面色一沉,双剑轻鸣一声,凌厉至极的剑气已然洞彻十数丈距离,就要将其枭首! “龙王!” 那中年人面色大变,望向拦江老龙,后者含笑而立,眼神中却尽是冷漠,哪有半分想要插手的意思? “圣女!” 林寺心神狂跳,连连后退,却哪里逼得开余灵仙的含怒一击,直接被斩断了脖颈,血撒了一地。 却是她一出手,被封禁的内息与血气,就又自恢复了通畅。 可不及人头落地,层层波纹就又自罩落其身,再度封印了她一身血气。 “卑劣货色,也当得本王之父?” 拦江老龙神情冷淡,任其杀人而色不改,而是望向变色的其余人: “本王这两位‘准娘亲’天姿国色,人品武功天赋皆属一流,想要‘征服’她们,也要看你们的本事。” 大殿内一片死寂,再无人回应。 便是有所心动的几人,瞧见林寺未曾凉透的尸身,心里也凉了半截。 那两个女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一个锦衣卫一州指挥使,一个怜生教圣女,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得罪她们,未见得就好过得罪这老龙。 云道人师徒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心中万分后悔懊恼,早知如此,悔不该那般轻易的接下请柬。 以至于深陷恶地。 谢七的脸色也很不好,这条老龙的意志太强烈了,以他的武功居然都有些拔不出剑来了。 “唉。” 大老板叹了口气:“龙王心中想来早有目标,又何必戏耍我等?” 他算是瞧明白了,这条老龙分明早就有着主意,这番做派,倒是想要缓和两女的情绪。 说不得,谁应了就得承受那两位的含怒一击。 “是极,是极!” 闻言,一众人或惊愕,或恍然,唯拦江老龙又自大笑,它点头承认,却是望向了上座处,至始至终不曾有什么动作的少年人: “身负佛门金刚身,天赋异禀,根骨绝佳,尤其难得的是,加之不怒,不惊,不惧……” 随着它的目光,所有人的目光也尽落于其人身上。 杨狱手捏酒杯,似有惊诧,又似并不意外,只淡淡的听着。 “不愧是达摩都看上的人杰……” 老龙的眼神很亮,目光似能洞彻一切,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味道: “气运绝佳,人品上好,正可做得吾一时之父……” “杨狱!” 裕凤仙咬牙,她自然认得杨狱,只是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心中也惊讶非小。 这小子的武功进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是他?” 余灵仙心中也是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 “呼!” 饮尽杯中酒水,杨狱重重落杯,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注意力尽在拦江老龙之身: “要认我做爹?” 听着他的语气,拦江老龙叹了口气:“看来你不愿意,怎么,是她们不合你的胃口,还是……” “都不是。” “那是?” 拦江老龙似有所觉。 “杨某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要做我儿子……” 红袍轻扬,五指按刀,杨狱的语气平静而冷淡: “你这湿生卵化之辈,还不配!”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1章 敢与龙王生死搏! , 呼! 无形的气势彼此碰撞,于两人身前荡开层层涟漪,大殿轻颤,桌椅俱动,一众人受气息一逼,纷纷后退。 肃杀之气弥漫了整座大殿。 望着按刀而起的杨狱,一众人神色皆有变化,有人欲言又止,也有的暗暗敬佩。 这头老龙的气息强横至极,且在其水中主场,纵然是武功高过它的,都未必敢在水中语气交手。 只有大老板似早有所料,默默后退几步,同时扣住了掌中的铜板。 “湿生卵化……” 拦江老龙念叨着杨狱的话,出乎意料的并不生气,事实上,这也不值得生气。 胎生、卵生乃是事实。 只是…… “不想你小小年纪,就将种族差别看的如此之重!万类有灵,什么湿生卵化、胎生又有甚分别呢?” 老龙不见怒气,反而是见其按刀而起微微摇头: “你我有父子缘法,父子之间,怎好动刀兵呢?” “……” 它的声音平静,却足可覆盖整座大殿,听着它似乎极为认真的话,哪怕是箭在弦上的杨狱,都不由的嘴角一抽。 “老泥鳅,你太也无耻!” 裕凤仙凤眸倒竖,言辞激烈,差点咬碎了牙: “真要有你这么个儿子,我当场掐死!” “亏你也在人类世界求学多年,怎的连半点礼义廉耻都没学到?” 余灵仙都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以她的性子来说,这是极为少见的,更为少见的是,她竟和裕凤仙站到了一起。 她提着双剑,环顾四周,见得远远退开的一干人,不由冷哼:“满座大丈夫,尽做女儿态!” 说罢,她随裕凤仙齐踏一步,与杨狱并肩,虽仍被限制着内息与血气,却也绝不想任其摆布! 一句话,说的一干人面红耳赤,谢七几乎就要随几个锦衣卫仗剑而起,却还是被大老板按住手臂。 他不解回头,后者只是摇头,却也不说什么。 “除却本性是真,什么礼义廉耻,不过是后天强加的遮羞布,是你们人类自己用来束缚自己的镣铐罢了。” “好比此时,若是兽类,皆当躬身于前,我要它交配,它就得交配,什么礼义廉耻,比得上性命半分吗?” 拦江老龙神情平淡,它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它这话说的其余人都不由一怔,他们之前代入自己,自然觉得这老龙太过恬不知耻,却忘了对方根本不是人…… 它或许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也是,蛇类之中,未见得就有这种东西…… “无耻!” 裕凤仙忍不住横刀于前。 以她的身份地位,强者见得不少,可如这条老龙一般非人的,却也是从未见过。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狱懒得和这条老龙多说,踏前一步,积蓄半年之久的内息、血气就自升腾而起。 半年时间并不算长,可算上之前赶路的数月,已足够他再度吞服两枚换血大丹了,虽然因他修行岁月太短,尚未凝聚熔炉。 可血气为武道根基,其强一分、内息强三分,真罡亦强三分。 他敢来此间,自然不会毫无把握,至少,有着退走的把握…… “金刚不坏、佛陀掷象、还有神通的味道?好,好,好……” 老龙似有所觉,眼神更亮了几分,越发舍不得出手,眼见杨狱踏步就要拔刀,他开口了: “你我动手,胜负且不必说,在场之人得死一大半,虽然你我也不甚在乎,但假如老夫给你选择呢?” “嗯?” 杨狱挑眉。 他虽有把握退走,可在场众人却是无能为力了,其他人也就罢了,裕凤仙他需得在意些,其次,余灵仙处,极有可能有着老爷子的信息。 是以,他虽气息催发,动作却缓了一缓。 “以老夫所觉,你应当精于体魄,善于力量。” “是又如何?” 见得杨狱动作一缓,老龙面上多了三分笑意,道出自己的主意: “如此,不妨赌上一赌,就赌你的力量,如何?” “如何赌法?” 杨狱没有拒绝,心中则是一动。 金刚不坏身有成,他此时的力量比之之前要精炼太多,再以佛陀掷象催发,所能发挥的威力,远胜之前了。 “此间人,算上两位准娘亲,还有二十三人……” 也没看冷哼的两女,老龙微笑点指众人,最后指向了自己: “我不挡不闪,任你打二十三拳,若你能打死我,或是打出老夫的本体,都算你赢!那么,在场所有人,你全部带走!” “水晶宫里的一应宝物、财货、武功秘籍,也统统归你!甚至于,老夫的龙珠,你也可以拿走!” “如何?” 老龙负手而立,神情微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 “这么好?” 杨狱微微眯眼,权衡利弊。 这条老泥鳅当然比不得传说中的真龙,可其异类出身,体魄比之人类本就强出无数,多年修持,只怕即便不如大佛山上那位,也差之不远。 而自己的力量…… “他要是输了呢?” 杨狱不答,裕凤仙已是寒声质问。 “他要是输了,就得乖乖留下来,当一回‘爹’。” 见裕凤仙答话,老龙面上的笑意更浓,成竹在胸: “也请两位‘娘亲’与‘爹’择日完婚,好好迎接吾之降生!” 沉默! 杨狱心中闪着念头,盘算这老泥鳅是否另有谋算,裕凤仙也拧起了眉头思量。 反倒是余灵仙率先出口: “若要我答应,你需得给我们七日时间……” 老龙笑而不语,看向沉默的杨狱、裕凤仙,见两人没反对,方才回答: “七日太久,只有三天。” “好!” 杨狱抬头,深深的望了这条给予自己巨大压迫的老泥鳅一眼,转身走向后殿。 见此,其余人方才松了口气。 “一言为定!” 老龙抚掌而退,大笑着消失于大殿之中,声音中尽是稳操胜券的快意。 “这爹,你当定了!” …… …… “这条老龙,当是佛门典籍中‘达摩伏龙’中被达摩立毙于江河之下的那条,据禅宗所言,这条老泥鳅筋骨强健,全身是宝。 其鳞所制之‘苍龙真甲’至今都是天下顶尖宝甲,其大筋所制之‘伏龙弓’也是天下强弓,如今在岭南王府。 其骨…… 其血…… 其肉…… 其脏腑……” 后殿之中,杨狱撑起真罡,隔绝声音外泄,而裕凤仙更为谨慎,即便如此都还是传音入密。 道出更多关于这头老泥鳅的隐秘,直听得杨狱眼皮都是一跳,这年头的禅宗和尚,真的凶…… “……因此,想要二十三拳打死它,除了那位达摩大宗师,只怕没人办得到!” 裕凤仙的神情凝重。 她比杨狱来的早了小半年,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将出去,奈何一步错,步步错。 思及此处,她忍不住瞪了一眼余灵仙,若非两人两败俱伤,也不至于如此轻易被拿下,至不济,也不至于如此憋屈。 “这又怪得谁来?你疯婆子不过是自食恶果!” 余灵仙提拿双剑,寸步不让。 “你莫不是想死?!” “你大可试试看!” 两个宿敌一点就着,似下一刻就要刀剑相向,杨狱瞧的头疼,却也懒得上凑,盘膝坐于角落,思量着破敌之法。 诚如裕凤仙所说,这条老龙的筋骨皮膜血肉脏腑无一不是上好的宝材,那么其本身体魄自然强到可怖。 想要破之…… “以我今时今日的武功,以九牛二虎、血气、内息、真罡发霸拳,或许不逊宗师,可想要破那老龙的体魄……” 杨狱心中思量,不由的轻抚胸口,暴食之鼎的躁动,自入此间就不曾停歇过。 武道层级越高,就越难一蹴而就。 真罡与熔炉之间,看似只差了一次换血,可这个跨越,却比之前要大太多了。 这一点,从裕凤仙这样天赋、资源都不缺的天之骄女都困守此境数年就足可见一斑。 半年都不曾跨越,再来三日也是枉然。 想要破局的话…… “杨狱!” 这时,裕凤仙两人也皆按耐了怒火,回转身来,问出了一个让杨狱眼皮一跳的问题: “你修的何种真罡?” “……天青罡气。” 本想实话实说的杨狱,想了想,还是按住了心思,这时候道出真相,怕不是要内乱? “天青罡气?什么烂七八糟,没听说过。” 裕凤仙嘀咕了一句,着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就让他用出来看看。 “这……” 杨狱想了想,伸出手掌来,一抹青光泛起。 “咦?” 哪怕杨狱压抑了青龙真罡的特性,但裕凤仙对于这门罡气何等熟悉,一眼就瞧出异样来,她喃喃道: “这罡气,好生熟悉……”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杨狱忙合起手掌,稍稍有些不自在道: “咳!指挥使有何指点?” “你这真罡,差点意思,不过好在与我家家传的真罡同源,如此的话……” 裕凤仙犹豫了一瞬。 家传真罡,是不允许外传的,可此时她也没得办法,内息、血气被限,而自己倚重的那枚紫金葫芦道果又怎么都没有反应。 若杨狱真败了,自己只怕…… 想着,她就打了个冷颤,还是咬牙道: “我,我权且指点你一二,只是出去之后,万不可传授他人!” 说到此处,她又恨恨的瞪了一眼余灵仙: “你呢?” 后者不看她,微微犹豫后,也咬牙道: “我怜生教中,有九大根本秘术,我所精擅的名为‘老母劈山精诀’,最擅破罡、破横练…… 三日光景,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 三日光景,也学不了太多吧? 余灵仙心中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这……” 惊喜突如其来,但杨狱还是稍稍有些歉疚,主要是对于这位被自己骗了好些次的裕指挥使: “也罢,那就却之不恭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2章 存神入心,吾即神佛! 第333章 存神入心,吾即神佛!(第三更) 或许是巧合,怜生教如大明王朝一般,同样分为一主九副,共计十条法脉。 其中,怜生老母至高无上,被其教尊为至高至尊至贵创世神王。 而其下,则是怜生九女,怜生教尊称老母。 分别为无圣老母、劈山老母、梨山老母、无极老母、金身老母、托天老母、太极老母、西山老母、地藏老母。 依着九大老母为尊神,怜生教又分为九脉,九脉又各自分为内外,势力之庞大驳杂超乎想象,是可匹敌一国的大势力。 余灵仙所在的怜生教分脉,就是尊‘劈山老母’为主神,法脉嫡传之秘术,为‘老母劈山精诀’。 在悬空寺的‘神功秘术榜’中有名,其排名还要高过‘佛陀掷象’! “呼!” 虽然早已下了决定,可真个到了要传授外人自家嫡传秘术的时候,余灵仙还是不太自在: “我已说过一遍,现在与我一同打一遍看看。” 冷着脸道了一句,她飘然后退,后殿不小,她这一步后退,就靠到了墙角,旋即,她轻斥一声引来杨狱注意。 继而一步前踏,五指上划。 嗤嗤嗤~ 杨狱瞧的分明,她这一次上划,五指就好似五口高速拉扯的锯齿,在空中割裂出非常明显的痕迹。 哪怕她有意识的放缓,可这一个上扬,仍是快极,其势更是凶猛,于旁观者的眼中,就像是一道滚走的雷龙,自下而上,欲要撕裂天幕。 而随着她的手臂上扬,她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拔高,臂扬越高,其气息也就越高,如凤如鹏! “意志……” 杨狱双手随意的落在身旁,强大的感知让他能够清晰无比的记录下余灵仙所有的动作。 甚至根据其气流、血液、心跳推算出她体内内息运走、劲力发挥的流转与变化。 “出手!” 见杨狱立身不动,余灵仙面色一冷,不见如何动作,攀升至高点的手刀已然劈斩而下。 嗡! 不是想象之中锐利无匹的刀意,这一臂劈砍下来的瞬间,杨狱察觉到了整座后殿之内空气的滚走。 手刀落处,整座房间的气流都被一下排空、斩灭,以至于,纵然真罡修持极高者,也无法借助外界气流发出类似劈空掌之类的真罡外放来! 对于如齐龙生那样的刀罡化龙,更几乎是完克! 即便是裕凤仙的青龙九杀,也稍稍被其克制,至少无法轻易合成九杀之阵。 “好!” 其臂落下,杨狱方才开声。 余灵仙无法动用内息与血气,他同样不用,非但如此,他更泄去真罡,仅以与她仿佛的力量抬臂迎击。 完全催发出与她一般无二的手刀来! “什么?!” 听着气流的翻涌之声,余灵仙眼底闪过一抹震惊,旋即身躯一颤,长发衣裙尽后仰。 呼! 一触即分,杨狱招架住这一式手刀,旋即阖眸,于原地怔立,消化着碰撞之时领悟到的精神。 不同于武功,这门老母劈山精诀,更重于精神,用怜生教的话来说,就是‘我心存神,顺逆一念间’。 一次碰撞,余灵仙震惊非小。 这杨狱仅仅听自己诉说了一遍,看自己演示了一遍,居然就无比完美的将自己的运劲、运气法门全盘复刻了下来! 是的,不是学习,而是复刻! 学习,绝不可能快到如此程度,更不会将自己出手的习惯一并继承下来。 这样的天赋…… 瞧见她的震惊,走入房间的裕凤仙方才觉得有些舒心,之前她也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人能在半日里学会自家嫡传的‘青龙真罡’! 而且熟练的像是学了好几年,以她的苛刻眼光居然都挑不出丝毫毛病,谁能瞧出那是个初学者? “你……” 余灵仙的语气有些复杂,见得杨狱睁开眼,方才道: “你可要存神?” 存神,存神,顾名思义,即使以精神‘请’一尊神灵入驻心灵,以此统合心意,汇聚念头,劲发意至。 这,才是这门老母劈山精诀的真谛所在。 之前,她并不想传,可此时,就又改变了主意。 然而…… “不必了。”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摆手拒绝了。 这门秘术易学难精的根本,就在于存神,没有经历这一步,就不可能将这门秘诀修持到大成。 余灵仙之所以传授自己,也是知道此点。 不过,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改变主意,但杨狱还是拒绝了。 武道重纯粹,精神尤其唯我排他,请神存心,日日诵念膜拜,好处再大,他也是不学的。 相比于这位的心机暗藏,另一位就显得没心没肺多了,囫囵个将青龙真罡复述了一遍…… “修意不存神,如画龙不点睛,缺失身材,差一线,实则差千里。” 余灵仙略微有些可惜。 此人的天赋太好了,虽然是锦衣卫,都让她有些忍不住尝试拉拢。 “人类不需要求神拜佛,自心即是神,自心即是佛。” 杨狱现学现卖,道出达摩的话来。 “拜神为求道,分明有人走在前路,何必自己再重新去摸索?” 余灵仙淡淡回了一句,起身要走。 “有道理。” 杨狱点头: “可我不学。” “可惜了。” 余灵仙也不再多劝,转身离开。 “蠢小子!” 她前脚走,裕凤仙就有些扼腕,她本来想拍杨狱的肩膀,奈何后者比他高足一头半,只能搓了搓手。 “学不学的,先骗过来不好?怜生教这九门秘术,可是连朝廷都不曾收录的,不学换成其他宝贝不成吗?” 蠢? 望着只有自己胸口高低,被自己骗了这般久的指挥使,杨狱险些将自己诓骗她的事说出来。 但考虑到她的脾气,还是转了话锋,决定换个时间告诉她,这时候可不是内讧的好时候。 “青龙真罡是龙渊王府的秘传绝学,我学了,会不会连累你?” “那谁知道?” 裕凤仙似乎根本没去想,拖着不离身的青龙刀踱着步回房,嘴里嘀咕着: “这小子怎么也不能从中明悟到‘不败天罡’吧?” 青龙真罡,是她家的,有她兜底,谁也没话说,可要是换成‘不败天罡’…… 没那么巧的,嗯,没那么巧…… 她的嘀咕,杨狱自然听得清楚,心中记下,也就出了房门,走了好远,微微侧耳,又听到了略有些抓狂的声音: “破葫芦、烂葫芦、好葫芦、葫芦大爷……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啊啊啊啊!是不是给你脸了!” “气!好气啊!!” …… ……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 这一日,熟悉的青光再现,拦江老龙缓步而来,环顾大殿内的一干人等,轻轻拍掌。 有仆人上前,木讷呆板的奉上蔬果、菜肴、美酒。 “诸位好不容易来一遭,总不能空着肚子回去。” 也不在意众人是否忌惮,它自己大马金刀落座,自斟自饮,状极潇洒,再无三日之前所见的执念偏深。 “好酒!” 云道人破罐子破摔,拉着徒弟径直坐下,一杯酒下肚,顿时一赞:“这酒却又好过那日的了。” “呵~” 见他敢坐,老龙淡淡一笑:“那日是接风,今日是送行,最后一顿,总归是要丰盛些的。” 听得这话,师徒俩的脸皮皆是一抖,一干被困在大殿三日不得进出的其余人,脸色更是难看起来。 三日里,不是没人想过逃走,奈何那如瀑青光几乎封锁了整条拦江,用尽法子,也根本没法子避开青光笼罩。 “唉……” 长长的叹息声中,大老板身心憔悴,似数日不眠不休,他木着脸坐下,谁也不搭理,一杯杯的灌着酒。 与他相反的,是三日前脸色阴沉的谢七,此时他眉眼舒展,嘴角含笑,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极多。 “时间到了。” 某一刻,老龙落杯,仅仅是落杯这样的动作,大殿之中,足可容纳三十人坐下的桌椅连同其上的酒菜,已尽成齑粉。 然而,震荡却不曾向外扩散一分。 “这老家伙……” 心情极差的大老板眼皮都是一颤,其余人更是惊的连连后退,只这一手,就超过了在场大多是人的想象。 “指挥使!” 几个锦衣卫上迎几步,三人方才从后殿走出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足足三日夜,竟什么都没做嘛……” 老龙自语的声音颇大。 直让裕凤仙两女气的牙痒痒,以她们的身份,所遇到的高手,哪怕是敌人,多也有几分风度。 如这条老龙般的,真是前所未有。 泼皮无赖都讲究个面子,可这条老泥鳅,完全不知道面皮是什么东西…… “有废话,赢了我再说吧。” 杨狱心思沉凝,再没有多余的杂念去废话,一步踏出后殿的同时,衣袖已被气流灌满。 砰! 足下一踏间,大殿就自发出雷鸣般的轰鸣。 青光氤氲,波纹扩散,水晶宫外,大片的暗流翻滚气流。 “似乎还不错。” 拦江老龙神情自若,瞧着杨狱踏步、冲拳,突的抬手取下头上的金冠,披散的眉头向前一递: “向这打!” 呼! 踏步风起,吹动血气如火,一霎间,杨狱周身赤红,血气、内息、真罡已化作巨浪翻涌,推动着骨节分明的拳印而至: “第一拳!”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哈。狗子码字着实是慢了点……推书一本猩猩崛起的《对不起,我退圈了》 (本章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3章 谁人伏龙大江畔 轰! 实质的拳风与无形的青光不住碰撞,发出经久不息的雷鸣之音。 踏步出拳的瞬间,杨狱已摒弃了任何杂念,面前这头老龙探头挑衅于他心中没有造成任何波澜。 血气催发、内息滚滚间,他捏合罡风气流为五指间,拳印横移,如山盖压。 隆隆震荡的气爆声似将整座大殿的空气悉数排空出去,遥遥旁观的一众人皆是呼吸一滞,好似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老母劈山精诀的催动,拳印所至,气流排空,任由什么真罡都要威力大减,甚至要被局限于周身三尺。 这一拳的力量、角度、声势之强,纵然是裕凤仙、余灵仙都不由的侧目,然而,拦江老龙却恍若未觉。 下一瞬,拳印盖落于脑门之上。 当! 似是后世大蟾寺中那口沉重如山的黄铜大钟被猛然敲响,肉眼可见的音浪冲击波瞬间扩散。 武道斗战,讲究个一分力发十分功,而佛陀掷象更可将一分力,发成十二分功!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体魄、力量,这一拳之中蕴含的力道,足可比拟象群死亡冲撞,归于一点几可轰穿城墙! 就见得气流翻滚,泥沙皆起,整座大殿都是轰然一跳,若非那无所不在的青光笼罩加持,这一下就要被掀翻。 众人早就退到了大殿的边缘,可随着音波滚荡,只觉好似过电般一颤,稍弱的几人更是觉得筋骨、内脏都酥麻一片。 相顾骇然,踉跄后退。 呼! 狂暴的气浪吹散了翻滚的泥沙烟尘,一次碰撞之下,水晶宫的地面被彻底轰塌,泥浆涌起,然而江水仍被排斥在外。 没有人能面部改色吃下这一拳,拦江老龙也不行。 杨狱垂眸望去,就见这老龙毫无形象的趴在深凹的地下,四肢摊开,脖子伸的老长,活像一只被拔了壳的老王八。 然而,它并未受伤。 只是本来有着细密黑发的头顶,光了好大一片,可杨狱足可碾碎屋舍的一拳,竟只将其皮膜打的泛红而已。 “这……” 看着废墟中毫无形象可言的老龙,却没有任何人浮现出一抹笑意,相反,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寒。 能够来到这幻境的,除却木少游之外,皆是有着杀伐经验的。 即便没有,也全可感受到杨狱这一拳的可怖。 然而,这头老龙,竟然以完全不设防的姿态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且仅仅掉了半片头皮而已。 这是何等可怖的体魄?! “这老泥鳅……” 余灵仙的心头一沉,感受到了压力。 龙种非凡类,这头老龙虽非传说中的真龙,可其体魄强大也还是超乎想象,只怕…… “不差,不差!” 老龙翻身坐起,轻摸脑门,望向身前,笑意稍降,眼神却更亮了: “再来,再来!” 一击不中,杨狱没有丝毫的迟疑与胆怯,一步后退,臂展如神猿,陡起的青光如瀑如潮,被其生生攥进掌心。 昂! 青光如日月绽放,光芒璀璨,其间杨狱发出一声长啸,长发飞扬,衣衫鼓荡,拳出如龙。 于那老龙翻身而起的瞬间,再度一拳砸下,犹如自空中擎下了一颗流星,拳势凶猛更胜之前: “第二拳!” 砰! 音未落,拳已至。 如重锤击鼓,似村人持拿大铁锤狠狠捶打木桩,只一下,劲气四溢间,拦江老龙已被整个砸进了地下! 泥潮翻涌几乎充塞整座大殿,逼的一众人不由的退出了大殿,再看去,就听得轰鸣阵阵,气浪与泥沙四溅。 可怖至极。 然而包括余灵仙、裕凤仙在内的所有人,脸色却越发的沉凝,心中也越发的压抑。 于此间,他们仍然可以听到杨狱坚定如之前的铿锵之音,然而,却独独没有听到半点拦江老龙发出的惨叫。 轰! 轰! 轰! 一经发动,杨狱就没有半分犹豫,拳如刀,刚直不可弯,更不可有丝毫怀疑。 霸拳之道,就是任由山崩于前,海啸翻涌,也要万难不移的锤杀敌人之心! 一拳比一拳重,声势一次比一次大。 转瞬而已,已经连砸了一十八拳,而这一拳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废墟灰尘之外的东西。 拦江老龙被打的凌空飞起,撞碎了水晶宫大殿的穹顶,飞向高处。 “第十九拳!” 继而,隆隆剧震的大殿之中,传出了杨狱如刀剑摩擦的铿锵之音。 继而,光芒大放。 骇人级数的血气催发出炙烈到了极点的青龙真罡,二两者叠加,重重巨浪推动下,是一抹霸道至极的拳印。 不,不是一个! 轰! 大殿轰鸣震荡,旋即彻底坍塌,粗大到数人环抱的梁柱被拦腰打断,数之不尽的土石泥沙俱下。 大殿彻底破碎。 一道道拳印自其中腾起,这是强烈的意志,也是快到了极点的出拳! 更是之前一十八拳的总和。 顷刻间,拳影弥天,如瀑逆流,恍惚间,众人只觉似有一尊远古神人降世,以无上大力拔起重重山岳掷向天空! 轰隆! 这一拳下,杨狱久违的感受到了自己筋骨的呻吟,这是他力量被催发到了极点的征兆。 血气、内息、青龙真罡、金身不坏、九牛二虎、佛陀掷象…… 杨狱十分清楚,不要是这头异类成道的老龙,即便是魏正先这样的人类大宗师,以他此时的武功也远远不足以匹敌。 是以,三日里,他始终在思量破敌之法。 于此时,一十八拳彻底摸清这头老龙的横练体魄强弱之后,足足在脑海中推敲了三日的杀法,展现獠牙! “还不够!” 踏步腾空的瞬间,杨狱的眼神如火,悍然引动了之前被他收纳于戒指空间之中,不曾释放出来的东西。 那是他击杀旱魃之时,于其三尺禁地汲取的,无物不融的炙烈之气,聂文洞以毕生血气所催发的赤焰之蛇。 轰! 炙热的高温一经浮现,其拳印所至尽是一片氤氲,拦江老龙以隔开江水的青光屏障都被烧融出一个大洞。 江水倒灌进来,于众人眼中,就好似这一拳打破了天穹,引得天河倒灌而下,壮观已极。 青光、火光、拳芒、罡气! 杨狱爆发出他此时此刻所有杀伐手段,打出了有生以来最强一拳! “嗯?!” 在这一拳之下,拦江老龙的神色终于有着动容,嗅到了危险的气机。 他居然威胁的到我?! 老龙心中闪过错愕、惊诧,它分明没有嗅到神通施展的气息,这小子怎么会? ‘不好!’ 心中思量间,它终于有了动作,双臂舒展间,滚滚青光生出,犹如万千小蛇逆流自身,似欲阻挡。 隆隆江水翻涌声中,杨狱的拳印第十九次落下。 “这一拳,若你还接的下,我做你爹又何妨?!” 破! 破! 破! 拳印所至,气流排空、青光破碎、江潮沸腾,直至重重印在其胸膛之上。 这一次,老龙的身躯再没有退后一寸。 时间好似在此时定格了。 没有了巨音轰鸣,只有被高温炙烤蒸发的水蒸气如云雾般淹没了两人的身形。 “赢了?!” 水晶宫中的所有人,几乎全都忘记了呼吸,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住了。 咔咔咔~ 似是一瞬,又似是许久之后,空中突然传来阵阵铜镜碎裂之声,水晶宫中的一众人终于惊醒。 “封印破开了?!” 来不及去看那正自碰撞的两人,因为随着青光的破碎,被排斥在外的江水,以极为可怖的姿态倒灌了进来。 “指挥使,速走!” 这样恐怖的浪潮之下,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在顾不得其他什么,纷纷退走,几个锦衣卫低吼着架住裕凤仙,疯狂逃窜。 轰! 大地震动,无尽泥潮涌动,偌大的水晶宫一下就被江水淹没了! 轰隆! 长江奔涌,水浪滔天,数之不尽的水汽升腾而起,于高空之中引动大片乌云汇聚。 顷刻之间,天地都似昏暗了下来。 一道城墙之隔,拦江城中一片哗然,无数人跪伏在地,叩拜祈求龙王息怒,更多的人跃上城头望向拦江。 就见得拦江之上,恐怖的漩涡搅动着江潮滚动,一道道人影被江水裹挟着抛飞出来,更似有龙吟划破长空! 昂!! 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意的龙吟响彻乌云之下。 大老板全身而退,第一个退到了岸上,全身湿漉漉也顾不上,全部的精神都被那可怖的漩涡所吸引。 那是水晶宫外的避水屏障被破之后,滚滚江水彼此碰撞所衍生出来的,他们皆是被其甩出了江面。 而此时,他分明看到一抹青光于其中绽放。 一头长达十余丈,似蟒有鳞、似鳄身长、似蛟却生有两角的庞然大物自其中探出身子,跃上半空,纵声长吟。 咔嚓! 雷蛇滚走于天际,照亮了拦江。 大雨般倾盆而下的江水之中,一众外来者无不万分狼狈,可无论是被江水卷着,还是上得岸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那条巨龙所吸引。 雷雨将至之时,青鳞泛起夺目的光芒,可他们所看的,却并非是青龙本身,而是其胸口处,如火人影。 赤衣翻飞间,流下的是猩红龙血。 雷蛇滚走的拦江之上,回荡着的,是炙烈长啸: “青州杨狱,今日伏龙!”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4章 道果‘东龙’,神通‘不熄’! 轰! 乌云密布,雷电滚走。 江潮涌动,龙吟声烈。 幽暗的拦江之上,青鳞之龙挣扎怒啸,时起时落,于水天之间不住挣扎,吃痛嘶吟。 “他居然赢了?!” 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要说云道人师徒一众锦衣卫,即便是裕凤仙,余灵仙两人,都觉有些不可思议。 再在连十八拳无功而返的情况下,哪怕是她们心中也都不报侥幸,那声势浩大的一拳,或许伤的到这条老龙,却又怎么能打出它的本体来? 以至于,此时听得那阵阵龙吟,第一时间心中浮现的不是惊喜。 而是怀疑有诈! 无他,强弱太悬殊了。 “不对啊,不是下签吗……” 落汤鸡一般立于岸上的大老板喃喃自语,望着这一幕,心中竟升起一抹动摇,怀疑自己的卦术…… “赢了……” 谢七却是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或许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对杨狱抱有信心的人了,因为临战之前,自家大老板卜卦甩出了个‘下签’。 依着过往的经验,大老板的下签,多半是不差的。 眼见得龙血挥洒,谢七心中大石落地,望向自家老板,心道这次你该没话说了。 却不想自家大老板突然一拍大腿。 “老夫明白了!” 望着血撒长江的青龙,大老板恍然了:“原来这下签指的是这条老龙,不错,此情此景,岂非正应了老夫的卦象?!” “……” 谢七一时无言以对,一转身,窜入江面,救人。 轰! 大浪翻涌。 拦江之上,巨龙时而入水,时而腾空,十数丈的巨物搅动之下,大量的江水冲天化雨而落。 杨狱一手成爪,死死扣着龙鳞,任由老龙起伏也不撒手。 早在三日之前,他就很清楚,以他此时此刻的武功,唯一取胜之机就在于这头的别有目的。 他不知道这老龙的目的究竟何在,但这并不妨碍他抓住机会。 昂! 震怒的龙吟不住响彻。 杨狱五指被龙鳞割出密密麻麻的伤口,但他仍旧不撒手,而且洞穿龙腹的手掌上真罡蔓延,于血肉之间不住穿刺着。 这头老龙的血液炙烈如火炭,血与肉都在剧烈的蠕动,如活物一般侵蚀着他的手臂,消磨他的罡气。 然而,旱魃的气血太过可怖,以老龙强健的身躯,几乎都被烧穿,未多久,杨狱的眸光就是一亮。 抓住一颗炙热而滚烫的圆珠。 而那老龙,则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吟,大股大股的鲜血好似泉水般喷涌而出,将杨狱连头到脚都洗了一遍。 更如雨落,染红了江水,浇了仰头观战的裕凤仙一头一脸。 “呸呸呸呸~~” 猝不及防被浇了一脸,裕凤仙当即干呕起来,差距到身上的封禁消失,直接催发血气冲破,踏水而起。 轰! 然而,不及她出手,就听得一声轰鸣,老龙怒吟着跌落江水之中,猩红的龙血瞬间染红了江面。 暗流之中,无数鱼虾疯狂涌聊,抢夺吞噬起来。 “死了?!” 余灵仙也自踏水而起,瞧见这一幕,不由分说的潜入水中,裕凤仙紧随其后,其余锦衣卫见状也纷纷跟上。 江面之上波涛汹涌,江面之下更是暗流涌动,但以几人的目力,还是看到了那坠落的龙尸。 但不多时,龙尸下坠之势停止,好似活物般蠕动起来,头下尾上,向着江面而去。 哗啦啦! 杨狱冲出水面,两臂摇晃,生生将这头庞然大物拉上了岸来。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方才察觉到周身涌动的剧痛,大半是被龙鳞割破的外伤,也有一些是发力太过,筋骨、内脏有着损耗。 “它,这就死了?” 点点江水如雨落,云道人狼狈的拖着徒弟上了岸,看着那没了气息的庞然大物,心中尽是不可思议。 前一刻,他还觉得这遭死定了,后一刻就峰回路转? 何止是他,接连上岸的一干人,也都有些惊疑不定,哪怕已感知不到丝毫气息,却仍不敢靠近,生怕它猛然暴起。 “老泥鳅?死了没?” 裕凤仙以刀直戳一下,与龙鳞擦出一溜火花来。 “真的死了?” 余灵仙倒提着双剑,有着狐疑,不确信。 以这头老龙展现出来的实力,哪怕放眼武道更为繁荣的两千年后,都属于顶尖高手了。 这样的存在,生命力强大到不可思议,哪这么容易死? 而且,它明显是身怀道果的,却为何不曾发动神通? 心中思量着,她就不曾靠近。 “这老泥鳅,死的太轻易了些……不过,倒是正合老夫的卦象,想来不会有差子。” 大老板踱着步子走来,上下打量着龙尸,眼神一亮,复又一叹: “可惜了这样一具龙尸,拿不走……” 一尊筋骨几可比武圣的龙躯,其筋骨皮膜鳞无一不是上好的宝材,可惜,这必是拿不走的。 “拿不走?” 悄悄凑过来的云道人闻言不由愕然。 “此方仙魔幻境乃是因此龙的执念所存,虽然老夫也拿捏不住这里的东西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可现世里,这老龙筋骨皮膜鳞都早被制成兵器甲胄弓了,咱们怎么可能拿得出去?” 说着,大老板的语气一顿,想起了什么: “是了,它的血,它的血必然是可以拿出去的!” 他的话提醒了众人,但瞧着龙尸之前怔怔而立的杨狱,自没哪个去触霉头,即便龙血有效,也必是这位所有。 他们此番一枚出力,二又算是被人搭救,除非有老龙那样的面皮,否则哪个说得出瓜分龙血的话来。 ‘这条老泥鳅,有什么目的?’ 杨狱立于龙首之前,望着死不瞑目的老龙,心中亦是有着不解。 以他的武功感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装死,这老龙气息消散无误,可是,他同样有着不对。 借助旱魃烈血之气击穿龙鳞横练,这他并不怀疑,因为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抗衡的力量。 可这并不意外着这条老龙没有反制的手段,至少,本应该出现的神通,根本没有影子。 而且,以这几次的接触,这条老龙可不止是脸皮厚,心思也很深沉,很难说有没有其他谋划。 只是…… 扫了一眼暴食之鼎中三个节点之一‘伏龙已完成’的字样,他也只得按耐心思,长出一口气。 “幻境,要消失了。” 无论这老龙有什么谋划,可幻境即将消失,他也没有功夫去猜测试探了。 “杨大侠,龙血!” 大老板轻咳一声,提醒道:“我已派谢七下去水晶宫废墟打捞珍宝,你放心,大头是你的……” 有着这一句,其余人也都醒悟过来。 龙尸、龙血他们根本没有染指的可能,可水晶宫中的东西,一个人总吃不下吧? 哗啦啦! 大老板的话音未落,一干人已然投身水中,丝毫不顾忌拦江汹涌的暗流,冲向了水晶宫所在的方向。 云道人师徒俩更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这老龙一死,幻境就会消失。 “快接血啊!” 见杨狱没反应,裕凤仙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这血虽然又粘又腥,可许多人都喜欢,可值钱。” “连容器都没有,拿什么接?” 杨狱瞥了她一眼。 后者顿时警觉,一只手捂住腰间的葫芦:“你别乱打主意。” “……不会。” 杨狱哑然。 龙血,他接了不少,芥子空间几乎被塞满了,再多,他也无处可放了。 “那,还是接一点?” 裕凤仙犹豫了好一会,可还是忍不住去接了一葫芦,捏着鼻子…… 杨狱没理她,而是看向了余灵仙: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两人说话的当口,这位圣女早已退了很远,闻言方才止步,她自然明白的意思与威胁,微微犹豫后,还是回答了: “走丢了……” “走丢了?” 杨狱几乎笑了,眼神很冷:“你认为杨某会信你?” “哼!” 余灵仙持剑在手,却忍不住看了一眼裕凤仙:“信不信,你怎么不问问你家指挥使大人?” 裕凤仙正在接龙血,闻言顿时柳眉倒竖:“此间事了,本官定要斩你狗头!” 说着,语气一顿,看向杨狱: “这女人被我追杀数月,想来没工夫去寻其他人麻烦……” “真走丢了?” 裕凤仙的话,杨狱倒是相信几分,不过,他踏前一步,五指按刀: “是或不是,拿下再说吧!” 余灵仙横剑不言,如临大敌。 轰隆! 两人正自剑拔弩张之时,又一声雷霆炸响。 这一道雷霆不同于之前,更好似直接在众人的耳畔炸响,无论是在岸上还是在水中,亦或者在其他地方。 “幻境要消散了……” 所有的外来者心中皆升起明悟。 望着渐渐变换的幻境,杨狱松开两刃刀,余灵仙也松了口气。 这时,裕凤仙突然惊呼一声。 “嗯?!” 杨狱也似有所觉,猛然回头,就见得龙尸之前,不知何时已然站了一个灰袍老僧。 突兀而来,形如鬼魅,无人知其什么时候来。 裕凤仙持刀后退,心中涌起阵阵悸动。 这老和尚,很危险。 “达摩!” 大老板本去到岸边接应谢七,听到动静回头,这一看,身躯亦是一震。 “禅宗初祖,达摩大宗师!” 岸边一时死寂,脾气暴躁如裕凤仙,都压低了呼吸。 眼前这其貌不扬,平平无奇的老和尚,居然就是传说中,生生锤杀此龙于江底的达摩大宗师?! 唰! 达摩现身的瞬间,早已没了气息的龙尸突然一震,丝丝缕缕的青光自龙鳞缝隙之中涌将出来。 化作拦江老龙虚无的身影。 “好个老泥鳅,竟然真没死!” 岸上几人俱是一惊。 “这是……” 杨狱惊而不乱。 这是那老龙的执念? “老贼秃!” 老龙怒吼一声,旋即身形飘忽,渐趋消散: “老夫认栽,可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它的声音剧烈的波动,充斥着怨憎与不甘,可很快,它的身影已随着声音消散。 “阿弥陀佛。” 达摩合十双手,不去看消失的龙尸,而是伸手一指,那被杨狱攥住的龙珠中就发出一声哀嚎。 旋即,缕缕青光又自涌出,化作拦江老龙的身影。 “啊啊啊啊!” 暴怒声戛然而止,其身影浮现瞬间,已被一指点灭。 “这老家伙……” 见得这一幕,杨狱都有些色变了。 “此畜的道果为‘东龙’,神通为‘不熄’,想杀它,太难,太难……” 老僧轻叹一声,又是一一点指。 在一众人眼皮狂跳间,又是数道虚影被一一点灭,其中有一道,甚至藏身在大老板手中的铜钱里! “东龙道果,神通不熄……” 杨狱却是稍稍释然。 无怪乎这条老龙至死都不曾发动神通,原来它的神通并非杀伐、防御,而是存身类的。 “这回死干净了吧?” 裕凤仙也有些心惊,也有些释然: “原来这老泥鳅是在故布疑阵,明里目标是我们,事实上,是想要瞒过达摩……” “还没死干净。” 老僧摇头,略有愧意的看了一眼杨狱、裕凤仙: “老衲被那魔头纠缠,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什么?!” 杨狱心头一跳。 “这畜借你之手杀它,沾染了你的气与血,借由神通‘不熄’二分,一入你体,与真罡交融了……” “其二……” 说到此处,达摩微微一顿,望向了裕凤仙的小腹: “其二,它借你的气融这位女施主的血,暗中结了胎……”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5章 逝去的仙佛,在世的达摩 , 第336章 逝去的仙佛,在世的达摩(第三更) …… …… 两千多年前的汉末,值此天下大乱之时,曾有着三枚道果出世。 其一为仙类‘东龙’为拦江河底的一条水蛇获取,依此修成独霸一方的蛟龙。 其二为魔类‘木魅’为岭南道一株食人藤所获,依此,修成一尊吞人大魔。 其三为妖类‘山君’为大蟾山一尊恶虎所得,依此虎啸山林。 适时,一其貌不扬的和尚渡海而来,行天下,修佛法,悟禅义,于大蟾镇压山君,于拦江伏龙,于岭南降魔。 隐隐有着溃散迹象的拦江河岸,杨狱默默的听着,这方幻境已如退潮的海水般即将消散。 达摩以某种法子,将他与裕凤仙强自留了下来。 “老衲立道大蟾,镇压山君,同时钳制拦江老龙,岭南木魅……欲以岁月消磨三妖魔的暴戾之性……” 老僧双手合十,跌迦而坐,神情平静又有着细微叹息: “岁月过去,三妖的魔意已消磨多半。可惜,来不及了……” 瞥了一眼青光缭绕间闭目打坐,查看自身,兀自满面怒容的裕凤仙,杨狱摸了摸鼻子: “潮起?” 见老僧诧异,忙为其解释了一番潮汐论,以及后世人对于道果重现的看法。 “潮起?这个说法,也恰当。” 老僧微怔后点头: “老衲仅一丝执念留存,不知天地变换,不晓岁月更迭,却隐隐间明悟到,这三枚道果,不再能压住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裕凤仙: “这位女施主与‘东龙’契合度极高,她的到来,引发了‘东龙’的躁动,拦江老龙贪恋道果,方才打定主意到这位女施主的身上……” 听得老僧的话,杨狱方才知晓了前因后果。 两千年前,达摩降服了三妖,未道果消失另寻他主,就想要以佛法磨灭三妖魔的暴戾。 拦江老龙说此方幻境是它的世界,其实不差。 这方幻境存在的根本,就是三枚道果,达摩居中调和,生生压住了三枚道果,可惜天变在即,道果越来越活跃。 才有了裕凤仙误入此间的开端。 拦江老龙的神通颇为诡异,它执念又深,不知怎么洞彻了自己已死多年的事情,但它并不显露,而是默默的想着破局之策。 直到发现裕凤仙等人到来引动了道果‘东龙’的反应,知晓道果将会在两女之间另选一主,心生不甘,方才设局。 与自己的赌斗,半是真想要自己配合,一半,却是想要蒙蔽达摩。 而且,还几乎让它办成了。 “也不对……” 杨狱摇头:“假如是这样,它又为什么盯上我?” “它自认为是龙王,不允许庸人的血脉玷污自己。” 老僧的声音都有些变化: “它大概是真的在为自己挑个……‘生父’。” “……” 杨狱顿时无言以对。 他如何也无法理解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非人禽兽。 “啊啊啊!” 两人交谈中,裕凤仙睁开了眼,一番感知后,她终于无法在外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威严,抓狂了。 她抓狂、暴怒,突的倒提刀柄,刀锋直插自己小腹: “老娘杀了你!” 竟是想要当场剖开胸腹,将其取出斩杀! 其脾性之刚烈,不止让杨狱眼皮都是一跳,达摩都有些侧目。 当! 老僧出手,弹开青龙偃月刀。 呼! 从不离身的青龙刀脱手而出,裕凤仙一把抓住了达摩的僧袍,泪眼婆娑,秒变可怜巴巴: “大宗师救我……” “阿弥陀佛。” 老僧轻诵佛号,平复其心情:“女施主稍安勿躁,容老僧慢慢道来。” “嗯。” 暴躁指挥使安静下来,柔柔弱弱的应了一声,转头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杨狱。 后者莫名其妙,但瞧着好似随时要暴走的裕凤仙,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老衲所镇之三妖,以山君最为霸道,杀伐神通曾伤及老夫根基,可最为难缠的,还是拦江老龙。 它的神通,着实诡异,当年降服它,也最是艰难。” 达摩缓缓吐息,道: “杨施主还好说,只需斩灭真罡,自堕境界,之后再不修持真罡,当可永绝后患。” “自堕境界?” 杨狱挑眉,自不会接受:“若我不愿,又有什么后果?” “它的执念会永存真罡之中,至于后果,其实也说不好……” 达摩略有些犹豫。 这样的情况,在之前他也从未经历过。 “那还好。” 杨狱面色稍缓,这比之自堕境界,永世留在三关要好得多了。 而且,他大可出去后寻秦姒,以她的神通,想必一缕执念驱之不难吧? 思及此点,他心中平复下来。 “那,那我呢?” 裕凤仙早有些按耐不住了。 “女施主稍稍复杂些,那畜生并无投胎转世的本事,存于你体内的,实则是道果‘东龙’,而其执念根本就在道果,除非毁掉道果,否则,无法彻底灭其执念。” 达摩道。 “道,道果?” 裕凤仙面色有些僵硬,她下意识的摸着小腹,银牙紧咬: “剖的出来吗?” 换做其他任何时候,知晓自己得了一枚道果,她都会眉飞色舞,喜出望外,直接扔掉那破葫芦。 可换做这个时候,她就真没有半点开心可言了,反而越发觉得生气。 “那是道果,怎么剖的出来?” 达摩摇头。 “那,那我该不会生条泥鳅出来吧?”裕凤仙哭丧着脸,已然无法在外人面前保持自己威严的大人气度了。 不要说生条泥鳅,生个道果出来,她也不乐意啊…… “那是两位施主的气与血之精,自然是人,且会是非同凡响之人,稍稍调教,都不可限量。” 达摩道出个好消息。 说这孩子怀抱道果而生,或许生而不凡,必然天赋异禀。 但两人谁也没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两两对望,又都偏转目光,只觉浑身虫子爬一样不自在。 见两人脸色皆不好看,达摩又道: “这倒并非全是坏事,以女施主与东龙的契合度,只需在孩童降生之前,于道果之中,降服那孽畜的执念,则可化灾厄为造化。 而且,此孽畜的执念被老衲净化大半,又数分于两位身上,这一步当比其他道果拥有者,要好走许多。” 道果炼化第一步,即是降服其心,这指的是道果本身,同样也指道果前主的执念。 听到这句话,裕凤仙心中稍定,却还是气的不行: “有没有法子,不生?!” 这话,她说的就颇有些羞耻。 她这二十年里一心练武、扶持弟弟,却哪里有半分男女心思,之前逃出家,可也是为了避开二叔拿她的婚姻说事。 这时莫名其妙就怀了娃,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若道果炼得,以女施主的武功,一夕就可将胎儿化作血水……” 达摩说着,有些不忍: “但他,何其无辜呢?” 两人沉默,皆有些拿不定主意,心烦意乱起来。 “啊!好气,好气啊!” 好半晌,裕凤仙方才气恼的大叫几声,提着刀就走,很快消失在幻境之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达摩长诵佛号,看向杨狱: “施主为何不去?” “有一事,还想请教大宗师。” 杨狱抱拳施礼,目视老僧,道: “那老龙身死多年,凭借执念尚可摆脱此间,大宗师是否也可以?” 他的神色严肃。 大老板的话,他始终记在心中,仙魔归来一说他之前并不是很在意,可经历了此方仙魔幻境,就由不得他不重视了。 一条远远算不得仙魔的老泥鳅就这般难缠,传说中的仙魔若是归来,天下岂非立即就要大乱? 亦或者,早就有仙魔归来,谁又知道呢? “唉……” 达摩沉默一瞬,方才道: “生也好,死也好。老衲其实不甚在意了……” “我明白了。” 他不曾明说,杨狱心中却是一沉,他深吸一口气,抱拳告别: “多谢大宗师解惑,晚辈就此告辞了。” 走出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 “大宗师,假如那孩子,咳,我说假如那孩子生下来,我与他,算有关系吗?” “嗯……” 老僧抬眼瞧了他一眼: “施主有一颗金刚心,不若剃度出家,入我禅宗,未来必有功果可成。” “……” 杨狱眼皮一跳,果断转身: “告辞!” …… “阿弥陀佛!” 外来者皆去,达摩亦是起身,他立于拦江河畔,静静的看着。 江水在消失、天空在黯淡、生命的气息渐归于无、远处的群山、近处的城郭、光线、声音…… 在他的注视之下,一切的一切,都在消失。 “达摩!” 某一刻,在这虚无黯淡,即将消失的幻境某处,有着一声暴戾至极的声音在回荡: “你身具佛心,是注定成佛作祖,成为传说的存在。为何偏生与我等为难,为什么?为什么!” 不甘! 愤怒! 直至,癫狂! “你本该如陆沉他们一样,静待天时,为了镇压我们沦落至此,你值得吗?!” “值得吗?!” 音波回荡之间,幻境破灭。 虚无之中,达摩回答: “身死不是死,道灭才算亡!” 谁能想到还有第三更?哈哈哈……推书一本《修仙死路一条》,幼苗,但挺好看的,作者水平很高。 (本章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5章 魁星面前,绝无魍魉! https:///72529_72529654/67574706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还是解释一下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还是解释一下大家看书是为了乐呵的,让大家吵起来是狗子的错,希望大家不要这样,我一直以为咱们都是很随和的人。 真要骂,你们是读者,该骂我不是? 大家讨论,怎么样也好,狗子是开心的,写书最怕的是没有读者,没有评论,只要不人身攻击带家人,怎么着都好。 再一个,狗子也写了九百万字了,不算萌新了,虽然实力很菜,但也知道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 现实里已经很累了,狗子不会愿意给大家找不自在的。 只所以产生这个矛盾,是大家只看到了拦江老龙的发难,杨某人莫非没有手段吗? 看了这么久,大家莫非不知道杨狱是个什么人? “宁为狂狷,不做乡愿!”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笑则笑,该拔刀,就拔刀!” ,好了,狗子码字去了,大家也当笑则笑,当骂则骂,就是别互相攻击了,看到你们吵架,比我挨骂还难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8章 掌中刀弓,可取天下否?! 斩了这条龙鬼! 杨狱言简意赅。 龙渊剑的剑意在他心中涌动不休,这口剑分属仙类,可其太过凶戾,哪怕身为道果之主,未经仪式,都会被伤。 但此事若不解决,那真真是如鲠在喉了。 人有的七情六欲,他一样不缺,可纵然有朝一日,他会有着子嗣,那定也是他愿意,而非什么因缘际会,被人强迫。 “有把握?” 裕凤仙有些不安,有着狐疑。 达摩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你能办到? “只能试试看。” 杨狱话不说满,只是示意她与自己一般坐下,四掌相对,闭目静心凝神。 “好。” 裕凤仙咬牙,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其他法子,只能选择相信。 呼! 心念二分,催使活死人为自己护法,杨狱沉凝心神,心意随着内息涌入裕凤仙的体内。 嗡! 同根同源的青光自两人身上同时泛起。 同时,裕凤仙体内的状态也浮现在杨狱的心中,随着内息游走,他的心神随之而动,很快,已寻到了道果所在。 那是一条淡青色的小龙。 它游走于两人交融的气血之间,时起时落,却正是达摩所说的道果‘东龙’,拦江老龙的执念,就在道果之中。 莹莹青光缭绕在交融的血气之上,这是神通‘不熄’在催动。 这门存身类的神通,以一种两人此时都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在交融两人的血气,欲要化生婴儿。 正如达摩所说,拦江老龙没有转世投胎的本事,神通也只能根据两人的血气交融而发,不可能凭空造化婴胎。 否则,还需要什么‘生父’‘生母’? “还好……” 看到这一幕,杨狱心中也松了口气。 ‘不气,不气,我一点不气……’ 杨狱敏锐的感知到了裕凤仙的精神波动,这位暴躁指挥使根本绷不住,得亏现在在打坐,不然怕早就气的跺脚了。 然而,那看似薄薄一层的青光,实则是神通‘不熄’,想要将其摧灭,若无神通,就只能同归于尽。 昂!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青光小龙躁动起来,发出声声威胁。 然而,在感受到杨狱心意传递出的剑意之后,威胁瞬间化作了惊慌。 “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杨狱心神化剑欲斩之时,青龙之上,一缕稀薄的执念出现,声音虚弱而急促: “饶了我,小龙愿终生侍奉,如若亲生父母!” ‘斩了他!’ 裕凤仙的精神剧烈的波动起来,她的武道纯粹,人也纯粹,精神极为凝练,这意志实质般被拦江老龙的执念捕捉到了。 “娘……” “斩!!!” 裕凤仙差点暴走。 “不要!” 拦江老龙的执念抖动起来,无数声音瞬间笼罩了杨狱的心神。 “我只借你一缕气血,还你妻儿一双,莫非不够?!” “她的人品上乘,天赋绝顶,更有气运加身,道果认主,实在是天下良配!” “我传你神通,传你不熄神通,身死魂不灭,生机勃勃,可活数百年!!!” “我可真心认你为父,辅助你成就大业!!!” …… 感知到那凶戾至极的剑意,拦江老龙的心中震惊而悚然,它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危机。 此人,真能杀我。 无尽的杂念冲击心海,杨狱的心神却如磐石般不可撼动,任由其如何花言巧语,都不为所动。 嗡! 杨狱不再耽误,心念一动,纯粹而凶戾的剑意就自迸射而出,直斩向那清光小龙上萦绕的执念。 “你不配!” 凶戾的剑意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剧痛也随之消失,杨狱的心神为之一轻。 诚如那老龙所言,裕凤仙天赋绝顶、人品心性样貌亦是一流,更兼身份高贵,身家巨富。 可那又如何? 两世为人,行至如今,他又何须依仗他人?! 我想要的,自有掌中弓刀可取! 我所求,自有双拳开辟! 我所欲,自由吾心去践行! 啵~~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龙渊剑已然横斩而出,纯粹到没有任何光明外泄的剑意,已击破了那薄薄的青光。 “欺人太甚!” 眼见剑意汹涌而至,拦江老龙终于爆发,它的执念沸腾燃烧着,悍然催动了道果‘东龙’,决死一搏: “同归于尽吧!” 它怒极而狂,强大的执念催使之下,无尽的光影瞬间爆发,犹如江海汪洋般欲要淹没两人的心神。 它早已身死,已非道果之主,这一下催发,已是最后一次可以催动道果! 这一招,本该是新任道果之主炼化之时,它最后的反抗,可此时此刻,它已然没有了任何选择。 然而,青光如潮如海,剑意只是一瞬,笔直如一,不曲不弯,任由青龙怒吼,直斩而下,无有不至。 嗤! 似只一霎,青光即被破开! “啊!” 强烈到了极点的剑意降临,拦江老龙的执念被一下斩断,更被割裂了与道果的联系,下一瞬,就要被彻底剿灭! “吾以拦江之名,龙王之名,东龙之名,神通主之名!” 执念溃灭,怨毒至极的声音却在两人的心头同时回荡: “诅咒你寿达天年,家破人亡!” “诅咒你妻妾成群,却一生无子!” “诅咒你武道断绝,不得寸进!” “诅咒你……” 嗤! 杨狱的心神漠然,剑意回流,瞬间将其彻底斩灭: “你的废话,也太多了……” 呼! 断崖飘雪间,杨狱睁开眼,封闭的毛孔打开瞬间,已流出满身汗珠,被寒风一吹,竟感受到彻骨冷意。 这冷意,却是从心头涌现。 龙渊斩杀鬼剑太过凶戾,仪式不成伤人也伤己,他这一剑,固然斩了那老龙的杂念,可同时,也相当于自己受了这一剑。 好在他早已准备,以镇邪印为媒介,将这一剑过半的伤害转移给了活死人,否则只怕心神立马就要遭受重创。 砰! 杨狱还未回神,眼前就亮起一抹火光,裕凤仙周身血气暴动,如血如火,烈焰翻卷间,被其立于身侧的青龙偃月刀也为之大震。 “这是直接跨越了炼化道果的第一步?神通入魂……” 杨狱起身避开,也不意外。 道果炼化的第一步,本就是要击溃道果之中的意志,自己心意入驻,自己这一剑斩杀了拦江老龙的执念。 她只有不傻,自然会顺势而动,直接炼化那枚东龙道果。 只见裕凤仙周身烈焰缭绕,本就强横的血气在庞大的生机的推动之下,更为剧烈的奔涌起来。 一时之间,断崖上热浪翻滚,积雪消融,却又有着惊涛骇浪之音不住翻卷。 “是要借助神通入魂,同时冲击‘气血熔炉’吗?” 杨狱的眼力极好,自然看出了裕凤仙的状态。 不熄神通,无攻伐只能,护体之用,可其堪称可怖的生机对于一个纯粹的武者而言,是堪称可怖的。 一如当时他炼化九牛二虎之时,裕凤仙的气势,在以他都有些惊讶的速度,不住攀升着。 “这是?!” 被断崖上动作吸引,顾不得其他翻身而上的余凉正看到这一幕,一惊后又是一喜: “气血熔炉?!” 真罡、熔炉、百经熔铸、气通百窍,这是成就武圣,必不可少的四步,被武林中人称之为‘成道四阶’。 裕凤仙天资绝佳,更不缺乏丹药资源,早在数年前,就已然凝成真罡,若非她一心想要领悟不败天罡,早已踏入五关了。 这在寻常武人看来是极为费解的,可事实上,唯有高门大阀、大门派才知道其中的奥妙。 真罡的层级,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熔炉的大小,更干系着是否能走到其后几步。 非上乘真罡者,纵然天赋再高,也无法贯通百窍玄关,更不要说走到武圣门前。 而此时此刻,裕凤仙是以不败天罡,成就的熔炉! 嗡! 嗡! 嗡! 滚滚热浪扩散,分明是寒冬,断崖上却有烈日暴晒,杨狱凝神细观,只见烈焰催发到了极致后,突泛起一缕金光。 初时,那金光仅是一缕,旋即化作一道,几个刹那之后,已如一座金钟罩住了裕凤仙。 金光罩体,血气催发。 金与红交映生辉,热浪更为逼人,渐渐地,在两日的注视之下,一口实质的熔炉,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感应中。 雍容而强大,不似丹炉,更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口,散发着炙烈的光与热。 “大小姐终于成了……” 余凉望着,心中惊喜之余,又有些酸涩。 但凡小世子争气一些,这样的苦难,又怎么会让大小姐去背负? 唉…… “这便是不败天罡。” 望着那缭绕的金光,杨狱心中微动,青龙真罡,他已修持了足有一年了…… “唉……” 听着杨狱的自语,余凉方才回神,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由苦笑: “杨兄真是心大,大将军不日将来,你怎么就没有半分担忧?” “担忧有用吗?” 杨狱反问。 “其实,大将军无法擅离青州,你只需带着‘人元大丹’速离青州,就可避开此劫……” 余凉叹息: “不要怪大将军,他也是身不由己,天狼关数十万军民,全要他一人去背……” “人元大丹?” 这下,杨狱都是一怔,之前他心思全在龙渊剑上,忽略了余凉,此时听得,顿时就有些错愕。 人元大丹是朝廷最为珍贵的丹药之一,一粒,足可抵得上一甲子吞吐之血气、内息。 这样的宝贝,纵是大明九王只怕都不多,魏正先的地位实力虽然够高,可也绝不会有多少。 或许也就只有一枚而已,居然舍得给自己? “大将军一向赏罚……” 余凉的话,杨狱已听不到了,他缓缓回身,居高而望,恍惚间,只觉远处黑煞滚滚,如潮如海。 一股强大至极的意念,遥隔不知多远,锁定了自己。 这是千里锁魂, 这是魏正先! “他来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7章 天狼出关,青州震动!(第一更) 他来了…… 风雪之中,杨狱极目远眺,以他的目力,无有遮挡之下,足可看到百里之外的鸟雀,但他极目望去,也不曾看到人。 可冥冥之中,就嗅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黑云罩顶,一如当日要进猿鸣谷之时,强烈的错觉让他心中升起阵阵悸动。 这是有人在以‘千里锁魂’之法,捕捉自己的气息、踪迹。 “这便来了?!” 余凉心中一惊,也自望去。 虽然并未察觉什么异样,但他知晓杨狱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当即劝解: “走吧,离开青州,大将军无诏不得离开驻地,他不会踏出青州追杀你……” “余兄觉得,这般容易就能避开吗?” 捏着装着人元大丹的木盒,杨狱反问。 魏正先何许人也? 青州军中第一人,稳居青州武道第一的宝座长达数十年,这样的人,若想出手,哪有空跑的? 千里锁魂之下,谁能逃走? 而且,他也不想就这么走,他来青州数年,魏正先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纵然要走,终归要瞧一瞧这位青州武道第一人的成色。 “青州天狼,魏正先!” …… …… “魏正先……” 德阳府衙后院,丘斩鱼面色难看,匆匆而来,未等他说话,徐文纪已猜出他的来意。 “他出关了?” “不错。” 丘斩鱼神情凝重,隐有着怒色:“亏您当年对他多有提携,谁料今日竟拒接您的信……” “不出预料。” 徐文纪点点头,好似早有猜到。 “您还有后手?” 见他神色如常,丘斩鱼心中不由一动。 “青州武道凋零,没甚高手,可魏正先却是其中的特例,以他的武功,放眼龙渊道、天下九道,都可算顶尖了……” 徐文纪轻叹: “能拦住他的,青州半个也无,整个龙渊道,也只寥寥几人罢了,鞭长莫及,没法子的……” “那……” 丘斩鱼呼吸急促起来: “杨千户为我锦衣卫出头方才有今日之厄,我们不能不管!” “你代我走一遭吧。” 徐文纪又取出一枚金珠,正说着,黄四象也自屋内走出,高声道:“我当年与这魏正先也有几分交情,比他适合!” “黄老何必与晚辈争?” 丘斩鱼攥紧金珠,一个折身,已跃出府衙。 “臭小子!” 黄四象只得悻悻然停步,德阳府的杂事,比魏正先还可怕,这些日子他着实忙的一个头两个大。 …… …… 人的名,树的影。 苍鹰腾空,龙马出天狼关的那一瞬间,一只只翎鹰已被各门各家的暗探们放出,于漫天大雪之中飞向四面八方。 魏正先出关了! 短短六个字落入各家府宅,继而,整个青州武林都为之沸腾,掀起了轩然大波。 青州哗然! 扑棱棱~ 一只红眸金鹰穿过大雪,游荡于群山之中,似在搜寻什么,某一刻,它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振翅,飞向了某处山林。 噗! 山林中,一道剑光飞掠,斩破空气,取下信筏。 “沧海先生,可是有大事发生?红眸金鹰都放出来送信……” 林中走出几个黑衣刀客,脸色皆有惊讶。 大明疆域辽阔,更多山、河,行路极难,书信往来更是缓慢,遥远的州想送信去帝都,纵是快马加鞭不下鞍,也多要数年之久。 是以,朝廷也好,世家门阀,武林宗门,都会圈养禽鸟,其中普通的如信鸽、珍惜的如翎鹰,皆是用于信件往来。 但这类禽鸟,纵然经过训练,也只能通往寥寥几地,一旦换地方,就有着丢失信件的风险。 而这红眸金鹰不一样。 这种金鹰极为奇异,目力很差远无法和翎鹰相比,可嗅觉极强,可同时记录三千多种气味,多是用来寻人。 用来半路送信还是极少的。 “魏正先,出关了。” 随手震碎信筏,沧海大剑师的面色也闪过一抹凝重。 “什么?魏、魏大将军?!” 几个黑衣刀客皆是倒吸凉气,头皮有些发麻:“咱们,咱们这次难不成会碰到魏大将军?” “听说徐老大人几度上书朝廷,要力保此人……” 仅仅想到这个念头,几个也算一方高手的黑衣刀客就觉得呼吸不畅,头皮有些发麻。 纵然数十年不曾出手,可对于老一辈的老手来说,这个名字仍是一个深沉的梦魇。 马踏江湖之时,魏正先一人独马,就杀穿了不知多少伏杀,覆灭不知多少宗门,杀性极大。 “是,也不是。” 沧海大剑师轻捋长髯,神色稍稍有些怪异: “区区一个真罡小辈,老夫出手都算杀鸡用牛刀,上面那些位莫不是疯了,居然请动魏正先……” 看到信筏的第一眼,他不是震惊,而是错愕。 魏正先不是江湖武人、不是六扇门锦衣卫,他是坐镇一方,横拦外族的一州军方大将军。 这样的人,不是想动就能动的,能调动他出手的,即便是朝堂内,也没有几人。 “您的意思是说,这位是要去杀那什么杨狱?” 几个黑衣刀客眼神都有些发怔,似也没有料到。 “那咱们?” 也有人想到什么。 沧海大剑师悠然南望,眼底涌动着难言的光芒: “青州武道第一人啊,岂能不见识见识……” …… …… 呼呼~ 高足八百丈的山巅之上,大雪飘飞,冷风刺骨,环境极度恶劣,鸟兽都不来。 此山颇为奇异,如一杆长枪竖起,下头还稍大,上头就只有三丈见方,极为险峻。 而就是这般险峻的山巅,却有人赤着身子于崖壁上打拳。 呼! 呼! 踩踏于积雪之上,一线之隔即是千丈悬崖,刺骨的冷风都远不如心中的恐惧。 哪怕已在此处打拳月余,可每一次不经意的下望,李闯心中都是忍不住一酸,有些忍不住尿意。 他,恐高。 “物我两忘,了生死。” 林道人盘膝风雪中,悠然而望,语气平静却连漫天风雪都吹不散: “无限恐怖之中,你才能捕捉到自己的心与意,才能锤炼出真正的武者心性。这是比什么内外炼都要重要十倍、百倍的东西。” 咔嚓! 突然,脚下的碎石断裂,李闯只觉脚下一空,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降临。 “啊!” 他目眦欲裂,根本反应不过来,可身子却下意识扥流动着,十指狠狠的抓住了崖壁上的凸起。 这一坠,就足足掉落数十丈。 强烈的恐惧让他几乎忘却了剧痛,直到堪堪停下之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的指尖都被抹平,全身都被摩擦出血。 “疯子,他是个疯子!” 李闯心中狂叫着,被坠在这半空之中,他心神惊悚,他本以为那林道人会出手,至不济也会丢条绳子下来。 然而,并没有。 崖上,林道人盘膝而坐,静观风雪,突然间,他似有所觉,一伸手,无形的气流犹如锁链一般蔓延。 生生将空中飞掠而过的翎鹰捆缚住。 “青州林家的翎鹰……” 林道人五指开合,气劲回流,那翎鹰就被他握在了掌中,取下了信件后,放其飞去。 玉龙观,自然是没有情报来源的,或者说有,但与没有也没甚区别。 但他是不缺情报来源的,翎鹰虽快,可他有心捕捉,自然捉的到,当然,想要窥探其他宗门大家的信。 除却能捕捉翎鹰之外,也还要懂得其独特的密语。 林道人自然会。 “魏正先出关,疑似被人要挟,要去平独山杀杨狱……他出关,去杀杨狱?” 林道人心中自语,有些错愕。 魏正先出关,这于青州乃至于龙渊道来说都算是大事,甚至于关外的其他两国都必然会知晓。 若他出关去杀某位大宗师,亦或者拜访某位武圣,这还说得过去。 可他会去杀一个名头虽然不小,可似乎连熔炉都没铸就的后起之秀,这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魏正先疯了? 还是上头那些人疯了? 亦或者…… “是钦天监?” 林道人猜测着。 大明朝廷势力极大,除却人所共知的六扇门、锦衣卫、东西两厂之外,还有着一些看似不出名,实则极为神秘的机构。 钦天监,就是其中之一。 相传,钦天监是大明太祖张元烛亲自建立且担任着首任钦天监主,其职司之所在,就是观看天星,推演国运。 大明朝许多看似毫无关系的冤假错案,究其根本,很可能只是这钦天监的某些人的一句‘于国运有妨碍’。 这一点,林道人很清楚。 因为当年携流积山大胜之威马踏江湖,于大明天下声威几乎达到顶点的西府赵王张玄霸,之所以会亲自前去那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玉龙观。 就是因为钦天监! “杨狱吗……” 林道人自语着,这时,崖边响起声音,气息衰弱到底的李闯,无比艰难的爬上了崖顶。 “走吧,下山。” 李闯错愕抬头。 “你去爬那处更高的山,山上有给你的东西……” 林道人飘然起身,消失于云雾之中: “贫道去见一位故人……” “啊?!” 李闯回头,望着风雪之中密密麻麻,不知几十还是几百的山头,彻底傻眼。 “你倒是告诉我,是哪一座啊!!!”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8章 名动天下今日始!(第二更) 呼呼! 狂风漫卷大雪,天地间一片肃杀。 平独山下,有着零星靠山而生的小村,此时天寒地冻,无人出村,只有零星的鸡鸭犬吠。 呼! 某一刻,似有飓风吹入村中,引起不少犬吠。 一行十数人纵马自村前而过,听得犬吠声,一人不经意间扫过,眼神顿时一亮,勒马停下。 “唏律律!” 骏马长嘶一声,一行十数人已不分先后的勒马停下。 “这么个小村子,居然养得起一匹龙马?!” 当先之人扯下防雪的面罩,略带阴鹫的眼神中闪过玩味的光芒。 哗啦啦! 马队停下不久,就有几个农人打扮的汉子提着钢刀出得屋子。 大明朝也好,之前诸多王朝也罢,是无法严禁刀兵的,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村人必须有着防备野兽、流寇的力量。 一众人瞧见这几个汉子有刀,也没太在意,只有一人眉头微皱,开口斥道: “王彪,不要生事!” “如此宝马,折辱于这些村人手中,岂非糟蹋了?” 王彪扫过一众乡勇,目光落在村头那匹消瘦、萎靡的龙马身上,发声道: “那匹马是谁的?!” “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等!” 一汉子扬起钢刀,沉声呵斥。 “哈哈哈!” 听得威胁,一众人不由的大笑起来,王彪狞笑一声,正要发作,就听得一声轻咳,村头院子里,走出一个老的牙都快掉光的老头子。 “这马,我的。” “兀那老汉,你这马可卖?大爷出十两银子!” 瞧着那身材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的老者,王彪心中一定,丢出一锭银子去。 “十两银子,可买不回你们的命……” 瞥了一眼落地的银子,老头轻叹一声,也不看一众色变之人,就道了声: “都杀了吧!” “嗯?!” 听得这话,城外一众人面色皆变,然而,纵是反应最快的王彪都来不及抽刀出鞘,就见得几个兄弟头颅飞了起来。 鲜血狂喷,轰然倒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那作农人打扮的汉子一擦脸上的鲜血,狞笑着冲向一片大乱,纷纷逃散的马贼中。 “逃!” 王彪色变,弃马而逃,然而逃不过三五步,就听得身后惨叫声连连,余光一扫,身后十多个兄弟连同马匹都被斩杀殆尽! “不好!” 他的心念都不及转动,就觉面前有寒风吹来,那满身鲜血的汉子不知何时已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催命楼的地盘也敢闯,不知死活!” 那汉子一脚踹翻了王彪,正要出手将其结果,就听得风雪中飘来一道声音: “催命楼?” “谁?!” 那汉子悚然一惊,这声音就像是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然回头,就见得风雪之中,一人牵马而来,马鬃如火,人着黑袍,其人身量极高,大耳方目,气息平和却如山沉重。 大高手! 那汉子瞳孔一缩,他下意识的想要抽身后退,却警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冻僵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他想要示警,竟然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与他相同的,还有雪窝里惊骇满面的王彪。 “昨日起,老夫的心绪就颇有不宁,忐忑了半日,却不想,是大将军前来……” 屋舍之中,单薄瘦弱的老者轻咳着踱出,望着来人,笑容苦涩。 大将军?! 听得此话,王彪尚未反应过来,那作农人打扮的汉子却活像是见了鬼,本不能动的身子都剧烈颤动起来。 青州,有且只有一位大将军,那就是天狼魏正先! 催命楼数十年里,不要说是关乎于这位的任务,即便是与之相关的所有人的任务,统统都不敢接! “催命楼主,赵无杀。” 平静的自语声中,魏正先牵马踱步而来,他的衣衫单薄,所过之处,却有春风徐徐,温却不热。 而在村落中的一干高手的感应中,却只觉一轮大日于眼前绽放,恐怖的光与热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与皮膜。 “是我……” 赵无杀脸色越发苦涩。 他到底修持了七八十年,眼界自然是有的,感受到其人气息的瞬间,已知晓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位大将军。 哪怕所有人看的已然足够高,可还是小看了。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体魄,这样的精神…… “见我不逃,有些功行。无怪乎有人将你称之为青州十大高手之一……” 魏正先微微颔首,略有些赞许:“若非你年岁太老,催命楼十二龙首,你倒有资格争一争了。” “不敢逃,不敢争,不敢与大将军齐名,不敢,不敢……” 赵无杀心中愁苦,望着缓步走近的魏正先,心中的警兆简直如无边汪洋。 可他,不敢逃。 “去,煮杯茶水来,顺便取些草料喂马。” 轻拍一下这老者的肩膀,魏正先轻抖袖袍,走入屋舍之中。 “是!” 赵无杀十分顺从的接过缰绳,如马夫一般将龙马引去村中的料槽,取了最好的草料去喂食。 他不敢逃,村中十数个杀手,更无一人敢逃。 所有人的心神全都紧绷,只觉无可形容的可怖降临,彻底笼罩了村落。 “喵呜!” 等赵无杀再回屋,就见得这位大将军,坐在火炉边,撸着自家养的狸猫。 他轻轻抚摸,狸猫发出‘噜噜’的声音。 “地方简陋,无甚好茶,还望大将军不要嫌弃。” 赵无杀躬身为其倒茶,一颗心着实提的老高:“倒是美酒,小老儿这里有着一些,都是过百年的陈酿……” “稍后还有事要做,喝酒误事,免了吧。” 魏正先伸手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茶叶都没留一片。 “这茶比老夫平日喝的,好太多了。” 细细品味着茶水,魏正先点头,表示满意,接连喝了三四杯,方才停下,示意赵无杀坐下。 后者不敢违逆,只得坐下。 “不过是个真罡小辈,不要说只是疑似身怀神通,即便真有,又如何是您一合之敌?” 赵无杀恭维着。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老夫这辈子,从不小瞧任何人,这是老夫从流积山战场中唯一领悟到的东西……” 魏正先放下茶杯,请抚狸猫,淡淡道: “老夫记得,二十年前曾告知过你,不许与军中有丝毫牵扯,你莫非是忘了吗?” “大将军……” 赵无杀心头一颤,知晓他说的是自己算计萧青峰之事,忙硬着头皮解释: “此事着实与小老儿没有半分关系,全是属下人办事不利。” “国有饿死怨其民,战事有变怪兵卒。你们这些人啊……” 魏正先摇摇头,也不理会其中的弯弯绕绕,开门见山: “本将军,给你三条路,任你选择。” “愿闻其详。”赵无杀低头,认栽。 “第一,带上你手下的牛鬼蛇神,在三个月内,全部滚出青州。” “这……” 赵无杀心头一颤,苦涩摇头:“龙首不会允许,我若如此做,不等撤离青州,就要被千刀万剐……” “第二,你带上你能动用的所有人,来杀我。” 魏正先语气平静。 赵无杀惊出一身冷汗,还是摇头: “大将军但有吩咐,直说便是……” 他不傻,知道前两个选择根本不是选择,第三个选择,才是这位大将军要自己去做的事情。 说是选择,其实他根本没有选择。 “第三,为我杀个人。” “嗯?!” 望着魏正先平静的脸色,赵无杀心头狂跳起来。 什么人,是自己能杀,而他不能杀的? 下意识的就想拒绝,然而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以大将军的武功,哪里会需要我们去杀人……” 赵无杀声音发涩,额头见汗。 魏正先不语,只淡淡的看着他,未多时,赵无杀已承受不住,颓然低头: “愿为大将军效劳……” “好。” 魏正先不惊也不喜,只是点点头,再度喝起茶水来,可赵无杀的瞳孔却是剧烈的收缩起来。 他听到了传音,也听到一个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名字。 “我……” …… 许久许久之后,三壶茶水喝尽,龙马也吃饱喝足,魏正先方才离开。 “萧青峰,你害苦了老子……” 目送其人远去直至不见身影,赵无杀方才喃喃自语着。 他后悔,无比后悔。 假如能再来一次,纵那萧青峰说的天河倒转,他都绝不可能与他达成什么联系。 可惜…… “楼主,魏正先意欲何为?” 随手宰掉苟活了片刻的王彪,那农人打扮的杀手考上前来。 嗤! 他的话音未落,瞳孔就自放大,捂住脖颈,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无杀:“为,为什么……” “勿怪我,老夫也是没有办法。今日他来之事若是泄漏,咱们没一人可活,甚至于要,祸及家人……” 赵无杀喃喃自语。 …… 雪原中,魏正先突然驻足,微微侧耳,听得极远处传来的喊杀、燃烧声,微微颔首。 于此处前望,平独山已近在咫尺。 以他的目力,极目望去,似可见远处高崖,而起目光落处,也正自有人抬目回望。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39章 换血大成,邀战天狼!(为X都督加更) …… …… 咕咚! 如石落深井之中,杨狱盘膝静坐,心神沉凝,人元大丹入口,不似丹药,而似活物,韧性十足。 这一落下,胃袋都好似一沉,其重堪比金铁。 他并不担心魏正先会突兀前来,其遣派余凉先一步乘鹰而来,也必会等待自己服下人元大丹之后再来。 这一点,杨狱心中雪亮。 呼! 大丹如腹,初时未见动静,约莫一刻之后,药衣被胃液侵蚀之后,方才有温热外放,且越来越热。 余凉在一旁护法,突的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心神一凝,只觉杨狱的皮膜泛红,炙热的气浪随之扩散。 且越来越炙烈。 未多时,竟有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自其紧闭的毛孔之中喷出,不是散发,而是喷出! 如水壶被烧沸之后的喷薄! 呜呜~ 余凉眼神瞪大,听着气鸣之声,暗暗咂舌。 人元大丹是天下最为珍稀的丹药之一,他自然没服用过,可也知晓服用着大丹本身是有危险的。 一枚足可比拟寻常人吞吐熬炼甲子的内息、血气,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呼呼! 杨狱的心潮起伏,只觉一股炙烈之火在他的体内焚烧,滚烫灼热,自脏腑蔓延全身,直至血液之中的杂质被挤出去。 这一收一漏,他只觉自己好似一个漏了气的水袋,迅速的干瘪了下来。 这是错觉,却又不是错觉。 他不曾干瘪,然而,炙热药力的炙烤下,他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着。 他早已换血十二次,可这第十三次的换血激烈程度还是让他都有些吃惊。 滴答! 猩红的血液被挤出了体壳。 余凉全神贯注,就见得血液越来越多,没有多久,就好似一层血茧将杨狱包裹在内。 “换血大成!” 剧烈的痛楚在心头涌动,杨狱却可忍受,他暗运金刚不坏身,震动经络,压榨自身,强行造血。 一次次的熬煮,一次次的造血,渐渐地,他发现新生的血液变得凝实沉重,可却又不笨拙,相反极为灵动,好似活物般流向全身。 血液的流动,也推动着体壳的蜕变。 筋骨皮膜脏腑,乃至于一切细微之地,这种蜕变就不如换血来的激烈,但在杨狱的感知之中,却无比的清晰。 在他的感应中,自己就好似一块被锤炼的生铁,变得紧凑,结实。 而显露于外的,则是他变得越发的消瘦,筋膜皮肉紧贴骨架…… 咔嚓! 在余凉的注视之中,血壳脱落,杨狱的身形再现,比之之前,却又有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杨狱,行走坐卧之间,都好似一口出鞘的宝刀,而此时,就好似一口归鞘的神锋。 不再显得那么锋芒毕露,然而比之之前,更为危险的多。 “为何不一鼓作气凝成气血熔炉?” 眼见得杨狱将药力压下,余凉不由的扼腕叹息:“一鼓作气势如虎,借由人元大丹之力,你本可一气凝练气血熔炉!” 换血十三为大成,可血气熔炉才是筑基五关的象征,也是步入武圣的第二道台阶,这一步极为不易,难倒了无数人。 眼见杨狱停在门前,饶是旁观的他,也着实受不住,觉得暴殄天物,虽然药力仍存,不曾消失。 “还是说,你要转修真罡?!”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回答余凉的问题,而是望向了平独山外,正看到一双深沉若海的眸子远眺而来。 一如他所猜想的一般,魏正先果然是等着自己炼化人元大丹才出现。 轰! 冬日起惊雷,响彻山林中。 山林各处,早已闻讯而来的武人在等待,听得雷霆响彻,纷纷惊醒,环顾之后,皆是望向平独山前。 大风雪中,魏正先牵马而来,缓步前行,可在一众人的眼中,却似是一尊高岳雄峰横移,沉重到不可思议。 “魏正先!他真的来了!不是说他多年前受了重创,武功大不如前,不敢离开天狼关吗?” “不可思议!谁能想到,时隔数十年,魏大将军再度出手,竟是为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 “难道那杨狱已是宗师?不对啊,据说他还未凝成熔炉,只是天赋异禀,疑似身怀道果而已。” “可怜、可悲!只为了一时意气,就放弃自己大好前程,引来今日杀身之祸……” …… 山林各处,皆有议论声。 魏正先一路行来,并不急切,听闻他消息的各家各派的高手、暗探反而赶在他前面来到了平独山。 非只如此,连本来走了的大老板等人也都折返回来。 无他,对于这位数十年不曾出手过的青州武道第一人,但凡身怀武功者,无不好奇。 果不其然,没几日,魏正先真的来了。 “如此强大!” 谢七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 气血熔炉凝成,可称准宗师,到得这一步的武者,体魄与力量已达凡人的极限,可更进一步,就要涉足冥冥中不可言说的精神。 相传大宗师的精神堪称实质,犹如传说中的龙威,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真正力敌千军的存在。 之前他不曾见过,此时感知到那沉凝压抑,如同巨岳横移的气势,不由的有些心惊肉跳。 “这小子,霉运当头啊……以他的气数而言,不该会如此倒霉啊,难道是触怒了冥冥之中的天数命运?” 大老板腆着肚子,心中着实有些诧异。 他的道果与运有关,隐隐间可以察觉到一个人的运数,这是他神通的根基,也是他卜卦的依仗。 他的卦术无往不利,正是因此。 而在他看来,杨狱其人,能在短短三年中窜升到如此地步,其必是身怀道果的大运之人。 这样的人,乱世可弄潮天下,盛世可把握阴阳,是人中龙凤,真正的钟天地之灵秀的天之骄子。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人,哪怕到不了传说中那样出门见宝,一路被人扶持青云直上那般夸张,也不该如此倒霉才是。 旱魃、拦江老龙、魏正先,这短短一年时间,三次遇到九死一生的情况,就有点离谱。 ‘难道此人的神通,是扫把星?’ 大老板心中嘀咕的同时,魏正先也已踏入山中。 呼呼! 山林之中,气动风卷雪。 魏正先踏步之间,周身散发的澎湃气血之力就如一只只实质般的手掌,掀起了狂风,卷动着方圆十数丈内的积雪。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山林之间雪浪翻滚,层层涌起,犹如道道雪龙一般,将其身躯承载而起! “先天罡气!” 见得这一幕,山林中响起声声压抑不住的惊呼。 先天罡气,正是魏正先用以奠定熔炉,称雄青州的上乘真罡! 相传这门先天罡气初时至刚至阳,后衍生至阴至柔,大成之时,阴阳相合,出则如雷霆至阳至刚,护身至柔。 且能以自身真罡,引动自然之气,比之任何劈空掌之类的武功对于罡气的操纵都要强得多。 乃是极为少有攻防皆是顶尖的上乘真罡! 此时山林风动雪起,罡气呼啸,却正是其这门先天罡气发动的征兆! “先天罡气。” 杨狱面色沉凝,认出这门名头极大的上乘真罡。 魏正先的这门真罡,其名头不下青龙真罡,相传乃是流积山一战,他自大离朝一位天才手中抢来的。 “魏正先。” 杨狱长身而起,眸光沉凝,带着悸动。 诚如余凉所言,他本可一气弄成熔炉,然而,他所学之真罡,一为青龙、二为金刚,两者强则强矣,却还是不及不败天罡。 数日里,他始终在揣摩这门传说级的神级真罡,隐隐间,嗅到了练成这门真罡的契机。 呼呼! 山林中,风雪漫卷,魏正先置身其中,犹如传说中的大妖、仙魔,令人侧目。 “人元大丹服下却不曾凝练气血熔炉,看来,是要学你家指挥使,尽悟‘不败天罡’?” 魏正先的声音回荡,十里之内尽可闻听。 他端详着崖顶的少年人,眼神中有着赞赏: “你可知,窃取皇家秘传,是比你当街凌迟聂文洞,还要大的多的罪过吗?” “债多了不痒。” 杨狱亦在审视这位青州第一人。 这人的气势自然比不得拦江老龙那般张扬,可其凝练沉重之处,却不逊分毫,而其一身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可怖精神,更非那老龙能相比。 于此时,在他的感应之中,就似嗅到了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味,看到了尸山血海、旌旗残阳。 他的心神凝重,语气却不让半分: “纵然你魏正先武功绝顶,也杀不得一人两次。” “你说的,也对。” 魏正先闻言哑然。 他缓步踏前,每一步踏落,皆有风卷雪龙而至,承载其身,他的气势如山,声音却似金铁摩擦: “老夫来了,你当如何?!” 轰隆! 音波炸裂如雷霆滚走,震动山林。 刚强而霸道的气势随之升腾,如东升之大日,绽放出让人不可直视的霸道。 闻听此言,崖顶的余凉面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就又听得一声巨响,此次,是在身侧炸开。 轰! 轰鸣声中,崖顶剧震,大片的积雪沙石伴随着罡风肆意飞舞。 凌冽的罡风之中,杨狱足下重踏,继而迸射而去,衣衫猎猎,人比箭更快,带着灼灼气浪,一拳排空而下: “当战!”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0章 我心如铁,坚不可摧!(第一更) 轰! 吐气如雷,狂风骤起! 杨狱如今的体魄力道何其惊人? 这一声长啸,直好比一道气雷喷出,声震数里,不要说是人,纵使一头大象直面,都可生生震毙。 音波回荡中,杨狱尽发气血,九牛二虎勃发,金刚不坏加持,佛陀掷象运转,无有一丝保留。 一切劲力尽数勃发,化作一式霸拳,借由断崖地势,居高临下而击! 砰! 断崖剧烈晃动,大片的积雪与碎石就被震的飞起,犹如最为迅猛的暗器般向着四面八方拍打。 余凉距离极近,几乎被震了个踉跄,忙起身拦在了正自凝练熔炉的裕凤仙身前。 再抬眼望去,就见得杨狱踏风而动,衣衫鼓荡,连珠炮也似的筋骨弹抖声连绵不绝,于其周身炸开一团又一团的白色气泡。 而他的身体上肉眼可见的气血骤然凝聚提升,层层如潮,攀升出数丈、十数丈之高,似狼烟冲天。 仍是气血如龙,然而这一条血龙却宛如实质,爪牙俱全,长须舞动,真好似一头血龙腾空,舞动长空。 大片的积雪消融,飘飞的风雪蒸发,浓浓雾气翻滚,一时山林之中尽是白雾。 “如此旺盛的气血?!” 望见那染红苍天的雄浑气血,遥遥旁观的一干人心神皆震,有些不可思议。 人之气血,随体魄、年岁、状态而变化,少时蓬勃、中年巅峰、老年衰落,这是天理,无法改变。 可气血累积亦是水磨功夫,弱冠之年,何德何能能积蓄出如此可怖的气血? 如此强大的血气,若是熔炉横空也就罢了,可此时那气血激荡,如火似龙,分明还是气血如龙。 能有如此强大的气血,为什么不凝练气血熔炉? 唯有大老板、谢七、余凉等少数人猜出其心思,可望着那堪称壮观的血气长龙,仍是不由的惊叹。 “可惜……” 大老板微微摇头,心中轻叹。 不同于拦江老龙的别有目的,魏正先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他不会有破绽,更不会大意。 杨狱固然天赋绝顶,可魏正先何尝不是? 若是多个十年二十年,这一战或许还有悬念,可如今…… “霸拳啊。” 风雪之中,魏正先踏风而立,遥望着自上而下的拳印,亦有着刹那恍惚,似有看到那位霸绝寰宇的无双战神。 “忆往昔,几多峥嵘。” 一瞬间的失神后,一声喟叹回荡于群山之间,平静之中蕴含着足以冲击人心的强大意志。 继而,一只如玉晶莹的手掌穿气而起,五指如莲般绽放,似慢实快的迎上。 嗡! 其出手之刹那,杨狱就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 恍惚之间,呈现于他眼前的不是一只手掌,而是整座大地都被其托举而上,苍茫厚重至极。 武圣四步,自真罡起,已涉及了冥冥之中精神。 魏正先这看似朴实无华的抬手,实则就蕴含了其心意合一,灵肉一体,意动则身动的武道直理。 杨狱的速度已然快绝,而起这一抬手却能后发而先至,速度快到无与伦比,更蕴含着足以冲击人心的武道意志。 轰! 似是一瞬,也可能更短,近乎百丈的距离弹指即过,至刚至霸的拳掌交汇终于降临。 继而,天惊地动! 宛如一道道惊雷炸响,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碰撞之地为中心,狂暴四散,吹灭风雪、扫平白雾。 十数丈之外的大树都被吹的拦腰折断,数之不尽的泥沙积雪冲天而起,好似一道道帷幕拉起。 “如此强横的力量!” 碰撞的刹那,杨狱心神都不由的为之动容,他携三十丈高山俯冲之力,迸发全部力量的一拳。 直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这与他锤打拦江老龙之时又不一样,前者是以其非人的龙躯生生承载,而面前这位,却是以更为狂猛霸道的力量。 正面击溃! 分明只是轻抬其手,可在杨狱的感应之中,却像是一座高山大岳拔地而起,如贯日长虹撞向自己。 只一瞬间,他的真罡就被击溃,金刚不坏身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无可卸力,无可闪避,似下一瞬,就要摧枯拉朽般撞碎他的手臂。 ‘徐老的面子不可不卖,真要杀了他……’ 狮子搏兔亦不可轻心,魏正先从来不会自以为强横而轻视敌人,是以他这一抬掌,自有先天真罡相随,自问纵是一尊宗师来袭,也休想全身而退, 然而…… “嗯?!” 魏正先的神情微动,察觉到了不对,他这一掌所承载的力量,在即将及体的瞬间,居然凭空消失了! 砰! 气浪陡炸,杨狱衣发后仰,一次碰撞,竟又自地而天,再度落回断崖之上。 然而,他毫发无伤! 呼! 这一刻,唯有风雪呼啸,气爆轰鸣,山林之中却是一片即将。 包括大老板在内,所有人的脸上皆是泛起惊愕。 他竟然以真罡之身,接下了疑似已跨入大宗师境地的,青州武道第一人,天狼魏正先的一掌? 且毫发无伤? 砰! 轻轻落地,却引得整座断崖轰鸣,杨狱的衣发皆扬,神情沉凝,心中震动难言。 一次碰撞,他已用尽所有力量,可即便如此,若非芥子空间早被他腾空用以容纳其掌力,这一下,他就得重创! 可同时,经由青龙真罡的一次崩灭溃败,他隐隐间领悟到了什么…… “还不错!” 声音穿空裂石,魏正先眸光亮起,已洞彻了其中的奥妙,一字吐露而出的同时,身形陡转,席卷风雪,扶摇而上。 先天罡气纵横激荡,其人犹如飞仙般腾起十丈又十丈,旋即,再度出掌! 先天罡气,乃是以至刚混杂至柔,以催自然之气,阴阳流转不休,则所能御使之气无穷。 魏正先这一次出掌,仍是平平无奇的劈空掌力,可以其为中心,数丈、十数丈乃至于更远距离的气流就随之而动。 就好似,将整片天空都攥进了掌中,一次拍击,沛莫能当! 轰隆! 如天威,如炼狱,如江潮滔滔,如洪水倾泻,一掌拍落,气流尽灭,可怖级数的真罡催动之下。 十数丈长空尽被打成真空,其掌印所至,似连空气都无法承载,由下方看去,这一掌就好似一口天刀,割裂了长空,留下了无比清晰的痕迹。 就好似,贯日长虹,流星坠击! 恐怖! 掌印之中,更有着可怖的神意含而不发,断崖之上,余凉毛骨悚然,哪怕不是被针对的目标,心中都不由的战栗。 恍惚之间,似看到了如林旌旗,千军万马怒啸于尸山血海之中,无尽恐怖降临! “住手!” 正在此时,山林之中传来暴喝,风雪之中,丘斩鱼狂飙而来。 早在两人第一次碰撞之前,他已催马而来,可两人的速度太快,等到他的声音传达之时,魏正先已二次出掌! 他的心中惊悚,更不敢有丝毫怠慢,发音怒斥的同时,双腿发力,踏马而上,真罡与血气同时催吐。 将徐文纪给予的两枚金珠同时抛出! “嗯?!” 山林中人闻声惊诧,可他们的感知如何却远比不上交战之中的两人。 几乎是金珠被抛出的瞬间,两人先后察觉,可反应却是大不相同。 魏正先心有涟漪,力留三分,杨狱却是再度踏步,血气、真罡再度迸发,青光如潮般滚动间。 悍然绝然的再度打出一拳来! 这一拳,同样全力勃发,可不同的是,更混杂了一股沛然难当的掌力! “这是?” 魏正先眼底泛起惊人的神采,旋即消失,雄浑如潮的掌力,就自倾泻而下。 “仅凭这点借力打力之法,想要在我手下逃生,却无可能!” 嗤! 丘斩鱼这一次投掷,不可谓不快,可再快也比不得山林之中突兀升起的剑光! “什么?!” 丘斩鱼心中一震,就见得一道剑光呼啸而过,生生将两枚金珠拦截,不及其落地,剑光又自消失不见。 仅仅一瞬间,金光就自大作! 肉眼可见的金光落地,翻滚间化生出人形,可见得此幕,丘斩鱼却是神色大变。 已然催发的神通,这一道剑光不足以阻拦。 撒豆成兵仍是落下,可这落处距离他投掷出,却要相差百丈之远。 “手下留情!” 丘斩鱼放声大喝,却哪里来得及? 他的声音不及出口,就已被一声巨响掩盖,炙烈的光与热在山林之前绽开,断崖之上,裂痕显现,大片的巨石滚滚而落。 雾气与灰尘激荡弥天。 砰! 掌至则人飞! 大宗师一击之下,音震山林,断崖轰鸣,可怖的气浪将余凉都生生逼退,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摧枯拉朽! 这一掌凝练到了极点,也可怖到了极点,其分明是掌力,却比什么刀罡都还要锋锐不可挡! 只一刹而已,血气、真罡、拳力乃至于杨狱以芥子空间吸纳又自反吐出的其自身的掌力,就被一击而溃! 这一瞬间,透过那弥天的烟尘,他似又看到了那一双幽沉似海的眸子,感受到了他实质般的意念: “这一掌,六十年的功夫,你挡得住吗?” 挡不住! 避不开! 退不了!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杨狱心中已是涌动出了无数杂念,霸道而强横的意志比之这一掌更早降临。 一时间,杨狱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久违的惊惧。 那是他初至此界,流落荒野,见得人死于道旁之时的震怖,亦是数日后即将饿死之时的绝望。 震怖、绝望、不甘…… 无尽的情绪在心中翻涌不休,酝酿,直至……升起明悟。 ‘人生天地间,武功可败、事可败、人可败,唯心不可败!’ 咔嚓! 如瀑青光再度碎裂,然而,其下却有一抹金光闪现! “这是?” 这金光,初时微弱如萤火,转瞬间,却已大作。 砰! 摧枯拉朽一般贯穿所有的掌力为之一滞,耀目的金光大作间,杨狱放声长啸,抽身暴退,起纵升天。 落于振翅而来的赤眸白鹤之上,而其声音,直至此时,方才响起: “山水有相逢,魏大将军,今日这一掌,来日必有回报!” 不败天罡! 隆隆音波回荡间,魏正先缓缓收掌,他本无意撤掌,只是断崖之上,裕凤仙已是凝成熔炉,踏步间,不由分说就是一刀劈下。 “大……” “大个什么?!” 砰! 魏正先抽身退后,避开这一刀,神情复杂且微妙: “他练成了‘不败天罡’。” “什么?!” 碎石飞溅中,裕凤仙惊愕抬头: “谁?”chaptere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1章 白山黑水青州地 不败天罡? 循着魏正先的目光看去,就见得白鹤腾空,振翅高飞,裕凤仙还是有些迷糊,旋即清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道果炼化,神通入魂,更借此推动真罡蜕变,气血攀升演化熔炉,哪怕她的武学造诣极高,也足足耗费了数日之久。 可这也才数日而已! 即便太祖重生,也绝无可能在短短几日将青龙真罡推至大成并以此练成不败天罡吧? “原来是大小姐的手笔……” 从她错愕而不是震怒的表情中,魏正先看出了什么,之前一瞬,他是有把握留下杨狱的。 哪怕是被裕凤仙打岔,他也有把握乘苍鹰追击而上,可惜…… 他缓缓回头,就见得山林之中有着金光闪烁,飘扬的灰尘之中,两尊气息霸道的身影缓缓凝实,并锁定了自己。 “撒豆成兵……老大人,您到底信我不过。” 魏正先的眼底泛起一抹黯然,旋即落下断崖。 他的存在,无人能够忽视,哪怕是缓步退走的沧海大剑师,也始终留着八分注意力在这位身上。 不过,出乎意料,魏正先并未理会他,也不曾看掷出金珠的丘斩鱼一眼,而是向着山林所在的两尊金甲身影。 他的面上闪过回忆,继而单膝下跪,抱拳躬身: “末将魏正先,叩见赵王爷!” 呼! 吐气如雷,字字铿锵。 然而但凡见得此幕,听得此话者,心中无不一颤。 仅凭一道残影就让魏正先甘心下跪者,大明、乃至于天下仅有一人,那便是西府赵王张玄霸! 见此,丘斩鱼方才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心知杨狱此危解了,同时又震惊于杨狱竟然能在这位手下全身而退…… 沙沙沙~ 金甲人缓步走出山林,面无表情的环顾四野,最后落于缓缓起身的魏正先身上。 后者左脚后退一步,右掌前迎: “末将,得罪了。” …… …… “这便是大宗师吗?” 赤眸白鹤背上,杨狱脸色微白。 他熔炼入体得亏空谷石太少,魏正先认真的那一掌,就超过了芥子空间所能容纳的极限,是以,最后他生生吃下了大半冲击。 饶是不败天罡初成,体魄也受了不小的冲击,皮膜刺痛,筋骨断折,内脏移位出血,甚至经络都紊乱成一团乱麻。 “不愧是青州第一人,即便我凝成熔炉,也无法与之抗衡……” 望着渐远的平独山,杨狱喃喃。 不算别有目的的魏正先,与流积山幻境中全然无法交手的张玄霸,魏正先算是他真正较量过的最强对手。 这位曾经天赋第一,甚至引得张玄霸亲自邀请加入玄甲精骑的天才,在数十年后的如今,已然是真真正正的青州第一人。 甚至于整个龙渊道,也只有寥寥几人有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以裕指挥使的地位足可庇护老丘了,可惜,浪费了两枚‘金珠’……” 丘斩鱼的到来,他自然知晓,可惜,这位大将军或许无心杀他,但自己若流连不去,就说不定了。 是以,他也无法与丘斩鱼、裕凤仙等人告别。 呼! 一口浊气吐出,驱使活死人上前遮挡气流,杨狱盘膝鹤背,静坐调息,呼吸声自急促变得轻缓、悠长。 他的身上散发着巨大的热量,炙烤之下,大黑狗早躲到了活死人的背后吐着舌头。 “不败天罡。” 杨狱自语,心中却是浮现着得自幻境的‘金刚不坏身’。 那门达摩手书、慧定批注的书卷,其价值颇过,不至有着后者的修炼心得,更有前者对于真罡、熔炉乃至于之后境界的批语。 自大佛山到拦江城的半年里,他沉浸修行,不至将金刚不坏身、佛陀掷象两门神功修到一定境界,更梳理着自己的武道。 其中,真罡是重中之重。 作为武圣四步的第一步,真罡的抉择关乎到之后的熔炉、百经、百窍,更决定了其人是否有资格立于武圣门前。 杨狱深知其重要,故也极为慎重。 半年里,他接连炼化了七八件食材,感悟着前人修持真罡的经验,已将青龙真罡推演到大成的地步。 当然,这其中与其熔炼玄石、修持金刚不坏身也有着不小的关系。 吞吐真罡入体,其本身是个危险的水磨功夫,想要加快这个速度,强大的体魄与足够的丹药必不可少。 为此,他的换血大丹消耗到只剩了一枚。 可即便如此,他对于这门不败天罡仍是不得门径,哪怕他服下人元大丹,将自己气血一举推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也并无改变。 直到魏正先的出现,他方才明悟,他之前所思所想,出了岔子。 这门不败天罡,功如其名,可追寻的并非是武道碰撞的输赢胜败,而是心灵。 这一点,却正契合了达摩所言‘金刚心’。 不同的是,一者求的是‘不坏’,一者求的是‘不败’。 正因隐隐间明悟到了这点,他才不曾立即抽身,而是选择迎战魏正先,自其中寻觅‘不败’的契机。 “以不败天罡熔炼气血熔炉,方才可铸就武圣之基。不过,真罡是否可以进一步的夯实……” 感受着体内稀薄却如金石般凝练的真罡,杨狱心神平静,任由杂念翻飞。 修成不败天罡自然不是一夕之间的事情,可此门天罡最难之处就在于悟出,此门槛踏出,大成说不上水到渠成,却也不再有难以逾越的关卡。 因为他所学的这门真罡,究其根本乃是通过暴食之鼎炼化的食材所得,其与自身体质的契合,或许还要超过这门武功的创始人,张元烛。 相比之下,金刚不坏身与佛陀掷象就差了不少,进境在他的诸般武学之中,算是倒数一二。 滴答! 这时,杨狱听到异响,睁开眼,才发现是活死人身上正在淌血,龙血。 为了应对魏正先,在之前的几天里,他就转移了芥子空间中的龙血。 “是龙渊剑……” 杨狱心念一动,唤来活死人,将其携带的龙血收入芥子空间。 一头身怀道果的老蛟之血,放眼天下也是顶尖的炼药之材,他此时别无进项,这东西自然要珍而重之。 可活死人靠近,他又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这才发现,活死人的伤势。 龙渊剑意伤人伤己,他诛杀那老龙执念之时,未免重创以镇邪印转移了过半伤害,活死人伤势极重。 加之原本就没养好的伤势,此时已不可抑了。 取出伤药为活死人敷上,又喂其服下丹药,杨狱方才催使通幽,重新为其命数加持,重燃血气。 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多少是有危险,毕竟哪怕是此时的他,也无法不眠不休,若是栖身荒野,自然就需要有人护法。 是以,哪怕活死人要消耗大量丹药与命数,杨狱还是留下了他。 毕竟,除了护法、探秘之用外,这活死人还能为他承受神通的反噬,或者他人针对魂灵的神通伤害。 “汪汪!” 瞧见丹药,大黑狗垂涎三尺,接连又喂了几枚,杨狱又去摸,这一摸,却摸了空。 这才惊觉,自己身上除了两枚换血大丹,就只有一些伤药了。 除此之外,便是益气补血丹,也都在‘达摩伏龙幻境’中吃了一干净…… “得去寻些药材丹药了……” 杨狱心中自语着,一指却按在了眉心,念动之间,依自己搜集的气息为凭,催动了千里锁魂: “余灵仙!” …… ……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滚滚灰尘如潮水般淹没了整座山林,大片的树木枯干伴随着积雪抛飞。 观战的众人纷纷看去,想要看一看战况如何,可惜等到烟尘尽散,已无魏正先的身影了。 只有裕凤仙隐隐瞧见他的背影,但她心中正自烦闷,也没心思去理会其他人的去留了。 “怎么会,怎么会呢?” 余凉看的欲言又止,却还是默默退下,唤来苍鹰,就要去追自家大将军。 苍鹰展翅,其速快绝。 未多久,余凉就瞧见了雪原上的魏正先,以及,另一个着道袍的老者。 “嗯?那道人是……” 余凉瞧着那人,心头一震,忙催苍鹰高起,避开了雪原,转了一转,飞向他处去了。 “这是当年那头苍鹰留下的子嗣?” 望着振翅远走的苍鹰,林道人略带回忆道。 “四十年,仅留下两只,一只送去了龙渊王府。” 魏正先负手而立。 硬接了金甲人的两拳,哪怕是他,也有些狼狈,气息、血气都有些不稳。 “两式霸拳,都让你接下了,你这进步,真真惊人。” 林道人看向他。 “王爷固然盖世无双,可神通拓印受限于神通主人的武道修持,若相差这许多也接不下,魏某人这些年,也就白修了……” “再者说了,林道兄天赋胜我十倍,早二十年就有人说你叩开了武圣之门……” 魏正先轻吐浊气,望向道人,眼神中带着探究: “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疗伤。” 林道人很坦然。 闻言,魏正先不禁挑眉:“疗伤疗了近二十年?谁有如此手段,能伤你至此?” 面前这道人,是青州少有的令他重视之人,其年岁比自己稍小,功行却不差,非但不差,更有着奇诡的道术、神通。 哪怕是此时的自己,都不敢轻视分毫。 这样的人,天下能伤他的,只怕只有那些位了…… “天下能伤我的,只那么几人罢了……” 林道人似有忌讳,避而不谈,转而道: “贫道的来意,你已尽知,不知意下如何?” “魏某何许人,他人不知,你莫非也不知,何必废言?” 魏正先眸光幽沉,语气冷淡: “反倒是你,明知无用功,还来劝我……” 林道人淡淡道: “多年前,我冒绝险深入一处险地,于那里,受了这毕生难愈之伤,算上疗伤的十多年,当去了甲子寿元……” “甲子寿元?” 魏正先眸光一震。 如他们这般境界之人,早已知内而见外,静坐之时,即可感知冥冥之中的气机,亦可清晰把握到自己的寿数,精准到具体时刻。 以林道人如今的寿数,只怕是…… “不过,也因此,贫道窥见了大明的国运将崩……” 林道人背负单手,道袍随风而起: “乱世风起处,正应白山黑水青州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2章 山河榜上,黑山老妖!(第一更) …… …… 呼呼! 大雪漫卷,天气极寒。 青州一片银装素裹,少有行人,而出得关外,越过流积山,却又是一派景象,再向北,天寒地冻,肃杀已极。 其气候环境比之青州,就又要酷烈的多了。 流积山,犹如一条横卧冰原的巨龙,隔绝了大量冰潮的南下,一山之隔,就似是两重天地。 酷烈的严寒之中,天地各处尽是冰雾,能见度极低,不要说人,纵使熊虎野猪在这样的严寒之中,都不敢出窝。 金帐王庭,就坐落于于此,与大明隔山而望。 只是不同于大明的聚城而居,金狼王庭多还是以部落为主,千万个大小不一的部落,就坐落于无垠的雪原之上。 只有靠近大明的不少部落,受风气熏陶,渐渐的演变出村落、城寨、也有着城池的建立。 流积山向北八千里,有着一座绵延不知几千里的巨大山脉,其处于严寒之中,常年积雪,任四季变换,不改其色。 依山处,坐落着一处处小村庄。 “哈齐!” 凌晨的寒风刮过,吹来一声尖锐的叫嚷。 鹿皮裹身,缩在圈里与牛羊抱团取暖的哈齐打了个冷颤,从睡梦中醒来,没睁眼,他就知道这是自己那恶毒的继母在咆哮。 没有反抗,他默默的起身,裹着单薄的鹿皮,提起斧子,借着清晨的雪光,他走出了家门,走出了村落。 天地茫茫尽是大雪,向北望去,山势层峦迭嶂连绵不绝,冬日里,很少有人愿意出门,更不要说进山了。 可他没有办法。 亲母死去之后,他只能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好在,他已经长大了。 “分家!一定要分家!” 紧攥着斧子,望向长白的山脉,他暗暗发誓。 没有人愿意逆来顺受做他人的狗,至少哈齐不愿意,可想要分家,谈何容易? 默默的站立了许久,他才起身,向着山中走去。 近处的山林,是被村中的几个大户所占据,他想要砍柴,少说要走出二十里路,这在冰天雪地之中并不容易。 刺骨的寒风不是单薄的鹿皮可以阻挡,没多时,他就不得不跑动起来,以防自己被冻死。 沙沙沙~ 某一刻,他心中一震,听到远处有什么响动:“这么早,就有人出来砍柴了?” 他心下好奇,不由的凑上去,这一看,眼神不由的直了。 雪林之中,有一身着单薄白衣的青年盘膝而坐,他的呼吸是如此的悠长,直引的整座山林都哗哗作响。 而他所听到的‘沙沙’之声,居然是各种各样毒虫从地下爬出来的声音。 白山之中毒虫极多,可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毒虫,不由的心中恶寒,然而,那白衣青年,却任由毒虫爬上身体。 经受千万毒虫的啃咬! “他……” 哈齐有些惊恐,正想离开,突见得那白衣青年睁开了眼。 咔嚓! 似有一道闪电划过,热浪随之而来,肉眼可见的,万千毒虫就全都失去了气息,簌簌如灰尘般掉落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哈齐踉跄后退,恭恭敬敬的跪下回答:“哈,哈齐。” “好名字,金狼语中,这是光明的意思。” 白衣青年点点头。 他缓缓起身,抖落身上的灰烬,就要离开,哈齐看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跪倒在地: “哈齐愿为您的奴仆!” “奴仆?” 白衣青年驻足,哑然: “我不需要奴仆。” “你,也不想做奴仆,是也不是?” 白衣青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看穿了他的心灵:“你想跟随我,学我的武功,是也不是?” 哈齐越发惊骇,但却不知从何处来了勇气,大声回答:“是!” “你为什么要学武?” 白衣人发问。 “我,我……” 哈齐一怔,回想起过去十多年的朝不保夕,涩声道:“我,我不想再睡在羊圈里,我是人,不是畜生……” “仅此而已吗?” 白衣人双手环抱,淡淡瞧着。 见对方没有发怒,哈齐大着胆子:“我想拥有自己的牛羊,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女人!” “只是如此吗?” “啊?” 哈齐茫然:“这,这还不够吗?” “因为你一无所有,所有但凡稍有一些,就会满足。可一旦你有个这些,你就会想要更多。” 白衣人露出讥讽之色:“当你有了牛羊、房子、女人,你就会想要土地,想要更多的房子,更多的牛羊与女人!” “你会想当首领!你会想开疆拓土,你会想当可汗,你会想入驻金杖成为草原之王,你会南下扣关,想成为天地共主!”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如雷炸开,直震的哈齐浑身发抖。 恍惚之间,他只觉自己已然学了盖世武功,走出了大山,入驻了王帐,拥有无边大的土地,无数的牛羊与女人,山与海一样的猛士。 不知不觉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野心的火苗被引了出来。 “我想!” “哈哈哈!” 白衣人仰面大笑,似颇为开怀,他拍了拍哈齐的肩膀,大笑着: “你我一样,你我一样啊!” 温热的气流充斥全身,寒冷全部消失,哈齐瞠目,这就是武功吗?! “此处山林,足有方圆二十里,在林中某处,我埋下了武功秘籍、神兵利刃,更有十三副甲胄!” “用你的双手,挖出来,那,这一切就都是你的!” 白衣人大袖扬起,人已踏步向前,登山而去。 哈齐心潮澎湃,忍不住大声呼喝: “你,你叫什么名字,要去哪里?!” 呼呼风中,传来白衣人的声音。 “我名马龙图,此去山中,正要挑战那雄踞白山黑水八百年的七杀神宫之主……” “黑山老妖!” …… …… 龙渊道,地处大明边疆,有三州二十九府之地,其中,以青州最为苦寒,云州稍好,白州最为富庶。 清河府,白州九府之一,因地处三州之间,多有三州商人往来,故也极为富庶,也随之滋生出大量的帮派、宗门。 因白州靠近道城,其中帮派、宗门多与道城中有所干系,当年朝廷清洗江湖时,排列最后,后因西府赵王中途折返,反而成为龙渊道唯一不曾被清洗的州。 武风之盛,远非如今的青、云二州可比。 杨狱牵着大黑狗缓步行于街道上,感受着热闹的街道。 上一场大雪已是半月之前,天气的回暖,让街道上的行人多了不少,他易容来到清河府城已有三四日了。 虽然大街小巷也都张贴有关于他的告示,但这并不妨碍他逛街。 不同于德阳府的惨淡,清河府处于太平之中,最大的灾害似乎也只是半月前的那场雪下的太大,压塌了城东几间房屋。 云州的武风颇盛,一眼扫去,提刀挎剑的武林人士远比青州府城还要多的多,当然,高手也没多少。 除了别有目的的他自己。 “六扇门中好修行,果真不欺我。” 长街各处人流密集,商铺、摊贩比比皆是,可惜,丹药是违禁品,即便白州武风彪悍,也是没可能堂而皇之的叫卖的。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武者,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粒丹药的,这不是贵的问题。 是根本买不到。 对于一般武者而言,想要得到丹药,加入六扇门是首选,其次是去大门大派做个客卿,两者都不成,就只能去世家大族里做个护卫。 三者都不成,那就只能接六扇门外派的任务,刀口舔血去换。 好在,杨狱此时换血大成,体内尚有人元大丹的药力留存,并无迫切的需要,只是想要进一步尝试提升大黑狗的气血,才需要一批丹药罢了。 随意扫了眼街上,没甚发现,杨狱转身走进了街头的酒楼。 清河府颇为富庶,酒楼很是不少,他所去的这间,虽非最大的,可正因不是,其中武林人士方才更多。 鱼龙混杂,正合适杨狱去吸纳命数。 三日里,他足足吸纳了上千条命数进紫金葫芦,也以此点燃了活死人将将要熄灭的熔炉。 “客官,这是今日份‘龙渊邸报’……” 店伙计送上酒菜,并附赠了一份邸报。 邸报又称邸抄,并有朝报、条报、杂报之称,最早是朝廷用以传递下辖道、州、府的公示文报。 后来逐渐演变为记载着朝廷大事、江湖记文、朝廷通缉的文书。 是江湖人手必备的情报来源。 “嗯?” 扫过今日份的龙渊邸报,杨狱眉头就不由一挑,在这邸报上,他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叛离锦衣卫杨狱逃离平独山,魏大将军疑似身受重伤,回归天狼关后不久,就宣布闭关】 “魏正先重伤?!” 杨狱眸光一凝。 以魏正先的武功,青州居然有人能伤到他,还是重伤? 他继续翻阅,可惜邸报上语焉不详,且多有谬误,居然扯到是自己的同党所为…… 其后的内容就乏善可陈,只有最后寥寥一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山河榜第七,马龙图’现身黑山,疑似欲挑战七杀神宫之主,黑山老妖。】  https:///72529_72529654/67538247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4章 徒手撼飞剑!(为上仙齐天加更) 弓开满月,箭出连环! 杨狱的反应动作何其之快,十分之一刹那的时间,他已然迸发气血,催动真罡,层层巨力勃发之下,射出了天意四象箭! 风! 这一门入手时间最长的箭术,直至此时也未至大成,风雷雨电四箭之中,杨狱仍只悟出了这一箭。 然而多日修持,他在这一箭上的造诣,已几近大成! 四箭迸发,更比音波更快! 沧海不及抬头,气爆不及炸开,四道箭矢已裹挟着滚滚浊浪,犹如贯日长虹,坠落而下。 砰! 察觉到天意四象箭的瞬间,沧海已催发真罡、气血,欲要硬抗四箭,并趁机催发百步飞剑拿下此獠。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四道分明锁定了自己的箭矢,竟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之下,陡然折返! “这是?!” 沧海动容,瞳孔收缩,在这一瞬间,他居然也感应到了百步飞剑的气息。 百步飞箭?! 他心中一震,旋即目眦欲裂,大吼出声: “好胆!” 然而,他的怒斥明显不会比箭光更快,几乎只是惊鸿一瞥,那四道箭矢已齐齐折返,携雄浑大力撞在了他的飞剑之上! 轰! 气血交融,心意相连,这一下撞击,直好似一颗落雷炸响在眼前,哪怕是沧海,都不由恍了一晃。 却正看到抛飞的飞剑,以及自空中俯冲,探向自己飞剑的手掌。 “要夺我飞剑?!” 刹那间,沧海反应过来,不顾心神受创,干脆无比的发出长啸: “斩!” 为了这一口飞剑,他耗费了半生的心血,将其生生推到了千锻的高度! 其锋芒之声,纵是大宗师乃至于武圣,若敢伸手去抓,他也可斩断其爪子! 然而, 又是然而! 就在他催发剑诀,欲要吞吐锋芒的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瞬间降临,隔绝了他对飞剑的感应。 什么?! 望着气浪呼啸,罡气滚走的长空,沧海的心神有着刹那的空白:‘我的剑!!’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沧海大剑师果然好爽,那杨某人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白鹤展翅,气流翻涌,却无法阻拦声音的垂荡。 “你……” 听得这话,沧海面色一白又是一红,再也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滚烫晶莹的逆血来: “杨狱!!!” 怒吼声响彻全城,音如落雷,久久不息。 唳! 白鹤长鸣。 “如此锋利?!这口剑,只怕已有千锻之数了……” 鹤背之上,杨狱翻转手掌,剑痕深可见骨,几乎将他手掌切开。 以芥子空间取物,必要真个接触,中间哪怕隔着自己的真罡,也是不成的,是以,他这次取剑,还是挂了彩。 不过,以他此时对于体魄的操纵,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伤口就在缓慢蠕动中弥合大半,只留下一缕剑意所在无法痊愈。 “千里送剑,真好人。” 听着身后传来的怒喝,杨狱心中舒畅,但也不及与他纠缠了,因为余灵仙又逃了。 这一月追逐中,他倒没真个与这位圣女交手,是以也不知其武功到底如何,可其遁逃的功夫,实在是独步无双。 其中,有数次都避开了他的千里锁魂,正如此时,短暂的耽搁,他已失去了余灵仙的气息。 作为一个常年躲在阴影之中的教派,怜生教的藏形匿迹之法,比之六扇门、锦衣卫都要高超的多。 若非如此,以裕凤仙的手段,也不至于大半年都无法追上余灵仙。 但杨狱也不慌,驱使赤眸白鹤下降,同时喂了大黑狗一粒丹药。 换血层级的增加,武者可以强化体魄,而狗,同样可以,甚至于,这种强化比之武者自身还要来的立竿见影与夸张。 狗的嗅觉,比之人类高不知多少倍,整体灵敏度更是超乎想象,而这大黑狗明显知晓自己的天赋所在。 数月里,血气层级攀升之后,选择强化的,皆是嗅觉! 如今,这头大黑狗的血气层级不过相当于‘气血如虎’,然而它的嗅觉,却足可于刹那间,嗅到方圆二十里之内的任何味道! 是的,任何味道。 无论是一千种,还是十万种! …… …… 易容乔装、缩骨易形、气息改易、蒙蔽感知、气味掩盖…… 奔行之中,余灵仙用尽了教中所传授的所有法子,更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内息、气血,发足疾行。 然而,哪怕是这样,她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知道是否能瞒过身后那比狗鼻子还灵的杨砍头。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该去哪…… 呼呼! 狂风之中,余灵仙有些迷茫,一时间有种天下之大,自己却无处藏身的可怖错觉。 传说中六扇门的四大神捕,只怕也不如此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她不止一次的认为自己已经摆脱了追踪,然而结果就是一处处据点被端…… 白州的几个据点,甚至有人怀疑自己背叛了教派…… “沧海大剑师的百步飞剑独步龙渊,以其宗师手段,哪怕杀不得此人,至少也能阻拦一二吧?” 余灵仙心中有些迷茫,不确定。 该往哪里去? 要不要去? 焦虑迷茫之中,已是数日过去,这几日,她昼伏夜出,专走人多的地方,避免一切可能暴露的可能。 “三天不曾看到赤眸白鹤的踪迹,我难道真的甩掉他了?” 望着遥遥可见的白州州城,她心中惊疑,陷入犹豫。 “余师妹还是留步吧!” 突然,她的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个身着素黄罗裙的清丽女子自一处林中转过,望向余灵仙,惊疑中带着嘲讽: “听闻有高手精准无误的端点了我六个据点,我还道教中出了叛徒,却原来是师妹带的路!” “林师姐……” 余灵仙止步,认出来人,却正是总领白州教派事宜的圣女‘林素荣’。 林素荣言辞锋利,带着怀疑: “听闻你这一年中,带着人端掉了你自己在青州的三十多个据点,我还不信。却不想,你又跑来祸害老娘!” “……” 余灵仙一时有些无从辩解,沉默了一瞬,方才道: “你说是,那便是吧!” 她本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面对这位一向与自己关系不好的师姐,就越发不想说话了,身累心也累。 “老母座下二十七圣女,被人端掉老巢加下辖所有据点的,你还是第一个。牛师妹在云州那般恶地,都比你强!” 林素荣冷哼一声。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呵斥声:“奶奶的林素荣,老娘如今叫林文君!你再敢叫错,撕了你的嘴巴!” 话落人到,一袭薄纱,娇柔妩媚,却正是怜生教云州圣女林文君。 “林师姐也来了?” 见得她,余灵仙面色方才缓和,勉强有了说话的欲望。 “撕我嘴巴?” 林素荣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刺激她。 “余师妹,上次一别这才多久,怎么就混的如此狼狈?” 见得灰头土脸的余灵仙,林文君心情大好: “听说你被人追杀了一年有余,真是可喜可贺……” “换你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灵仙心中气恼,却也不愿在此和她们争论,沉声道:“还是换处地方吧,此处不是说话之处。” 林素荣两人对视一眼,也没反驳,嘲讽归嘲讽,她们此番要做的事,多个人帮衬总归是好的。 “回总舵吧,这几日舵中无甚人,倒也适合交谈。” 林素荣提议。 “……换处别的地吧。”余灵仙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呵呵!” 见此,林文君直接嘲笑:“余师妹真被吓到了?” “那人,非同小可。” 余灵仙面无表情。 “不来也就罢了,来了,正好擒下来!听说那杨狱手里有道果,正好瞧上一瞧!” 林素荣轻弹手指,转身离开。 余灵仙微微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不过,林素荣话说的很慢,却也并未带两人前往总舵,而是就近寻了处据点进去,这是一座建立于城外的庄园。 “呼!” 直至此时,余灵仙方才松了口气,心中稍松。 足月的追逃,哪怕有丹药进补,她也着实是筋疲力竭了。 “前几日,老母有法旨传来,要我召集三州高手……” 林素荣瞥了一眼余灵仙: “可惜,青州怕不是只有你一人了,齐龙生貌似早死了……” 余灵仙心中发堵,却也发作不得,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老母法旨何在?” “法旨自然是阅后即焚。” 见余灵仙如此不符合往常的神色,林素荣心中反而越发好奇了,她的印象中,这位师妹可从未如果柔弱过。 当即就问道: “那杨狱到底武功多高,能将你吓成如此模样?听说他曾接下魏正先双掌,莫非已是熔铸百经的宗师?” 林文君也饶有兴趣的托腮听着。 因怜生教在青州的据点几乎全毁,对于青州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她们也知之甚少。 “宗师……” 余灵仙顿了一顿,神情复杂: “他尚未炼成气血熔炉……” “什么?” 两女对视,皆瞧出彼此的惊愕与怀疑: “那他有何本事,能将你追杀到如此境地?” 不怪她们两人不信,事实上若非亲身经历,余灵仙自己都不信。 她们二十七人,是从无数人中挑选出来,天赋最佳的女婴,用尽诸般宝药栽培,且得老母亲自传功的。 放眼天下,也足可道一声天赋一流。 裕凤仙也就罢了,此人疑似出身张家,更悟出了不败天罡,余灵仙不敌也就罢了。 还有人能以同阶之身,将其追杀到如此惨淡的境地? “他……” 余灵仙张口欲言,突的升起警兆,熟悉的声音又自飘忽而来。 “圣女这是要借杨某之手铲除异己吗?” 音随风落,人也至。 杨狱立于堂屋之前,环顾屋内三女,神情微妙: “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加钱!”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5章 压服三仙(第一更) 呼! 寒风徐徐扩散,杨狱踏入大堂。 此时本是正午刚过,可随着他的脚步一动,屋内就似一下变得黑暗下来,似乎连光亮都被阻挡在外。 无形却沉重的气势瞬间充塞了整座堂屋。 “杨狱!” 瞧见来人,余灵仙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而林素荣、林文君两人则是心头剧烈一跳,血气微炸,几乎有些拿捏不住自己的气血,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常人观人,看其样貌,武者观人,察其形体,而真正的高手彼此对望,望其气血,洞其心意。 就如此时,在常人眼中,来人或许只是个挎刀青年,可在她们的感应之中,却只觉是一头恶龙在前,爪牙张开,彰显着自己的霸道与凶戾。 “不得了!青州这苦寒之地,在魏正先之后,竟又出了一条龙!与你相比,楚天衣都只能算是一条蛟了!” 林素荣站起身来,不止是她,其余两人也全都站了起来,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没人坐得下去: “我本来还想着回总舵,此时想想幸好没回去。” 身为怜生教千挑万选才栽培出来的圣女,无论是林素荣还是林文君,心中都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往日里也瞧不上龙渊道的一些所谓少年天才。 哪怕听说过杨狱的名头,见面之前,也未见得真将他与自己放在同一层面,直至此时,她们方才知晓。 盛名之下无虚士,面前之人的体魄、武功、精神都已达到一个令同辈仰望的高度。 哪怕是她们三人并肩而立,居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的气息,越发的强了……’ 余灵仙的心中一凛,相隔数日而已,眼前之人似乎又有进步? “难怪余师妹被追杀的如此狼狈,杨大侠,真真非凡人!” 林文君舒展手臂,曼妙的身姿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妩媚勾人。 “白州林素荣。” 杨狱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心中已认出其余两人是谁:“卖肉的这位,应当是怜生教云州主事人,林文君吧” 好歹是出身公门,远的不说,龙渊道中的各家势力,他还是熟悉的。 怜生教是个极复杂的教派,分支良多不说,更有着内外两门,内门如余灵仙、林文君三人一般,走的是武林宗门培养门人弟子的道路。 外门,则是齐龙生这样,鱼龙混杂的江湖中人。 相比于齐龙生这样的总舵主,这些位圣女的资质、武功、手段都要强上不少,同阶之中,似只比裕凤仙逊色一些。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裕凤仙未曾参悟不败天罡之前,可是与余灵仙齐名的。 “卖,卖肉?” 林文君的身形一僵,面色顿时涨红,倒竖柳眉就要发作,好在余灵仙反应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足够?” 余灵仙咬牙。 到得此时,她心中终于有了后悔,若是早知今日,当日怎么都不该带那老家伙会分舵。 谁能想到一个山野粗鄙老者,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余灵仙,杨某也说了很多遍,你弄丢的,就要负责找回来!” 杨狱眼神幽冷,带着毋庸置疑的冷硬: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呼! 屋内陡起微风,气息越发凝重。 眼见余灵仙紧握双剑,林文君面色铁青,林素荣沉声开口: “杨大侠此来,是要找人?若是如此,咱们大可慢慢商谈……” 嗤! 冰冷的寒芒如潮般迸现,杨狱五指握刀,森寒的刀刃随着无可置疑的寒流寸寸拔出。 “这口刀?!” 长刀出鞘不过一寸,三女的神色就皆是一变,隐隐间,只觉那口刀好似一头饿狼,凶狠无比的窥探着她们。 “没得谈?” 林素荣面色一沉,短刀入手。 “打完了,再谈吧!” 轰! 杨狱的话音未落,余灵仙三人已是齐齐而动。 铮铮~~ 双剑交叉,绽起绚丽光芒,余灵仙身形微动,快剑如电,光华绽放。 凌厉的剑光已如铺天盖地的水银泻般充塞堂屋,一时间裂帛声大作,满屋的气流都被奇诡狠绝的剑光撕裂。 轰! 剑光层层叠叠,如潮般涌起,偌大的堂屋似都不足以容纳! 地板、桌椅、木梁,乃至于屋顶,似连一瞬间都不到,整座屋舍都被剑光搅成齑粉! 呜呜~ 同时,林文君已发出一声轻喝。 这薄纱罩体,身姿婀娜的女子一个发力,大地都为之一抖,狂暴的力量自足至膝、跨、肩背、手臂。 继而,刚猛澎湃的掌力已如江潮激荡而出! 这看起来最为娇嫩妩媚的女子,竟修持这一门极为刚猛霸道的掌法,一次轰击,满屋的气流、木屑、泥土都被排空! 而其的体魄、横练、力量,赫然是三人之冠,她周身萦绕的罡气,更是沉重厚实如山。 而相比于两人,更快的却数林素荣! 无有刀光闪烁,没有气流轰鸣,甚至于没有任何征兆,其身形动作都不可见,那一口短刀已在空中划出一线。 再出现,已抢在两人之前杀到,如毒蛇吐信般擦过,欲要一刀封喉! 一瞬之间,三人齐齐暴起! 没有商量,也不需要商量,三人的出手,就好似最为上等的合击之术,气势,力量,技巧,时机的把握皆是秒到绝巅! 刹那而已,堂屋破碎,安静的庄园如化修罗场,让闻讯赶来的一众怜生教的高手都不由的心惊肉跳。 “来得好!” 三人的出手分明都割裂了气爆,比声音更快,可手段不及落下,耳畔心头却同时听到了这足可穿金裂石的声音。 轰! 吐气如风,音落似雷! 声音响彻的瞬间,三女的心中就皆是一震,只觉一股雄浑至极的力量自三人围杀的中心迸发。 继而以无比蛮横的姿态向着四面八方推动! 气无形的气流被一下震碎,狂舞的木屑、泥沙、土石,无论大小,尽被震成齑粉。 稀薄的金光闪烁一瞬,炙热的气血已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火光之旺盛,方圆数里都可瞧见。 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一闪即灭。 林素荣只觉眼前金红闪烁,斩出的短刀就如撞击在铜墙铁壁之上,可怖的力量涌动而来,瞬间将她击退。 一抹寒意瞬间降临。 ‘那口刀?!’ 林素荣心头一寒,恍惚间,只觉看到一头巨大的银狼张牙舞爪扑杀而至,暴戾无比,想要将自己一口吞掉。 呼! 弹起的一刀格住欲封喉的短刀,杨狱左掌扬起,行云流水般划过,五指开合如神锋割裂空气,接连弹落。 当!! 似是一声,又好似千百声共发,似雷炸开。 余灵仙只觉双手一麻,一团团气与火所交织的莲花就在眼前次第绽放,在其五指之上,她感觉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 这是? “不败天罡、!” 余灵仙悚然一惊,这一惊,可远比其以五指弹开自己的双剑更为可怖。 达摩伏龙幻境之中,她亲眼看到裕凤仙传授面前之人青龙真罡,这才多久,这人居然已然将青龙真罡推演到大成。 并且参悟出了张氏绝学,不败天罡?!! 怎么可能?! 余灵仙瞳孔剧震,动作不由的一缓,而杨狱屈指弹开双剑后,又自迅速回拉,捏合间,剑光刀芒都被捏入掌中。 拳印捏合,金光闪烁,似慢实快,后发而先至,重重砸在了林文君拍击而落的肉掌之上。 随着功行增长,杨狱拳法造诣也在增长,这一式霸拳不比之前的霸道锋芒,可朴实无华之下,力道更为狂暴与凶猛。 “嗯?!” 林文君心中闪过危机,继而双眼就为之瞪大,如火般的赤红一下冲上脖颈、面颊,染红了双眸,更从七窍涌出。 ‘什么怪物?!’ 咚! 重锤击鼓,流星落地! 在庄园中快速敢来的一众高手的感应之中,就尤为可怖,只觉平地一声雷,继而狂风暴动。 一道人影就似流星般撞破了房屋,带着闷哼声抛飞出十数丈,撞碎了三堵围墙! “啊!” 直至此时,林文君的惨叫方才响彻,继而诸般碰撞之音方才隆隆炸响。 轰! 一出手,即是全力! 流积山幻境中无数次的死亡,让杨狱早已明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对手,都不能够大意。 内息催发、血气燃起。 金光一闪之间,杨狱拳刀齐出,不多时,已将林素荣、余灵仙击退,继而左臂回拉,将金光攥在指尖。 再度一拳打出,如山位移,撞向了再度暴起杀来,掌力狂暴的林文君。 “呀!” 后者一声尖叫,又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噗!” 林文君终于吐血,然而,一口血还在半空飞舞,她的眼前就闪过一抹金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以及拳头! 血气推动、真罡加持,好似骤然坠落的大日金星,欲降下无尽毁灭之光。 “艹!” 这一刻,林文君神色彻底大变,嗅到了无比浓烈的死亡危机。 接不下! 她的心神震颤,气血与内息瞬间被催发到了顶点,生生止住了自己倒飞之势,咳血大叫: “认输了,认输了!!”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6章 龙渊道城!(第二更) 轰! 一寸之间隔,拳力倾泻,荡起大片的泥沙土石,青石地板大片开裂,密密麻麻如蛛网般蔓延出十多丈。 拳风所至,一堵一堵的围墙轰然倒塌。 灰尘与气流高速摩擦后留下的硝烟升腾而起,被风一吹,几乎笼罩了整座庄园。 滴答! 冷汗自额角滑落,在脸颊与鲜血混杂滴落地面。 感受着如烧红生铁般滚烫的拳风,林文君的心头剧烈起伏,自脖颈至脚踝,无一处不在呻吟,不在抽搐。 先后两拳,她的‘虎魔真罡’、‘牛魔横练’尽被击溃了,若这一拳再度落下,她只怕要被毫无悬念的锤碎头颅。 强! 太强了! 面前之人的体魄、力量、真罡、横练统统碾压自己,这一拳,更是霸道到超乎想象。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迷离,只觉扑面而至浓烈阳刚之气好似一只大手,将她的心脏紧紧攥住,悸动又酸涩。 呼呼! 被劲力排空的气流逆流而回,吹散了弥漫的灰尘,也掀起两人的衣衫、薄纱。 瞥了一眼那白花花一片,杨狱收回目光,同阶之中能抗他两拳且未曾重伤的,着实不多了。 事实上,他抓住这女人连锤三拳,也正是看出这一点。 是故,瞧着这妩媚女子,他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横练不错。” 听着耳畔传来,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的声音,林文君涣散的神意回归。 她抬着头,只觉眼前男人的身影无比高大,好似神魔巨岳般,压的她呼吸不畅。 但仅一瞬间,她就猛然醒悟,本就煞白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了。 她不是个受虐狂,更不会被人打服,眼前这一幕只说明了一点,自己的武道精神,被眼前之人彻底击溃了。 这下糟了…… 她的心中苦兮兮,挣扎起身,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余灵仙身上,不禁咬牙,气的几乎吐血。 分明追着你来的,怎么就逮着老娘猛锤? “杨大侠威武霸气,小女子叹服。” 瞥了一眼苦兮兮的林文君,林素荣收起了短刀,这头老牛都被打服了,自己这小身子骨挨一拳怕不是立马废了。 短暂的交手,她已然清楚了彼此的差距。 眼前之人的气血强横,体魄惊人也就罢了,更似乎学到了老张家的不败天罡,这就着实不是她们能应付的了。 除非三人能同时熔铸气血熔炉,但那怎么可能…… “杨狱,你很好。” 余灵仙又一次咬牙,只觉这一年里咬牙的次数高过之前半辈子,但还是拦住了一众喽啰送死的举动。 她又不瞎,那头叛主的赤眸白鹤就在半空盘旋,自己等人即便并肩子上,怕也要和之前一样被杀个干净。 旁人不知道,她哪里不知杨狱的箭术,才是最让人可怖的。 一旦他飞身上了白鹤,人多十倍也要被他杀个干净…… “杨某人自然很好。” 轻按刀柄,压住这口刀嗜血的欲望,杨狱扫过三女,血气平复下来;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 “……” 三女对视,神色不同,还是一脸惨兮兮的林文君率先应下,不忘狠狠瞪一眼余灵仙。 老娘亏大了好嘛! 四人短暂的打斗,毁了前院,好在这庄园不小,后院更是清幽,且有着地热,温热如春。 光秃秃的老树下,支起一张圆木桌。 望着大快朵颐,丝毫不怕她们下毒的杨狱,三女俱是有些挫败感,其中,以林文君最甚、余灵仙次之。 林素荣有些忍不住:“杨大侠就不怕我等下毒?” “呼!” 杨狱放下碗筷,满足的舒了一口气,闻言也不在意,翻转手掌,三女望去,就见得一条金线游走。 “这是,百毒金蚕蛊?!” 林素荣眼皮一跳。 天下之毒,以岭南最甚,而岭南诸毒,以蛊毒最凶,百毒金蚕蛊是上等蛊虫,虽不至于万毒不侵,可但凡有毒之物,都逃不开它的感应。 “这小东西,许久没品尝过毒液了。” 杨狱合拢手掌,看向三人: “谈谈吧。” 没有过多耽搁,杨狱直接道明了目的。 怜生教的势力太过庞大,其教中高手如云,他并不愿在此处久留。 三人陷入沉默。 以她们的天赋、地位,二十年里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更不曾给谁低过头,此时心中皆是有着不甘。 “杨大侠武功绝高,只怕已近宗师,可得罪我怜生教,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林素荣开口: “今日我三人认栽,必当尽心尽力为你寻人,可你要翻阅我教中卷宗,决然不行!” 力不如人,暂避锋芒,三人都无意见。 可教中卷宗绝不容许落入他人之手,那不止是情报与古卷,更有着一州之中所有地下教徒的名单。 若被朝廷洞悉,一州之地的势力真要被连根拔起了。 “若我非要看呢?” 杨狱丝毫不让步,他根本信不过眼前三人。 虽然怜生教诸般恶事多是外门收拢的江湖武人犯下,但这并不说明怜生教中真有什么白莲花。 “杨大侠,你真当我怜生教好欺吗?” 林素荣面色阴沉下来: “我知你武功高,天赋更强,可你不过一个人而已,比之我怜生教三千年积累如何?” “你吓我?” 杨狱轻扣桌面,缓缓阖眸,不再想多费唇舌: “怜生教势力固然绝大,可也打不过朝廷,杨某敢当街凌迟聂文洞,你猜,我敢不敢凌迟了你们三个?” 铮~ 似乎察觉到杨狱的心意,悬挂在他腰间的长刀猛然一颤,出鞘半寸,好似露出双眼去瞧眼前的三女。 三女的心头皆是一寒。 因着青州的据点被拔除大半,余灵仙自己又被接连追杀,三女对于近一年里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熟悉。 可杨狱当街凌迟聂文洞的事迹,可是轰动了天下,不要是龙渊道,相传当今皇帝都勃然大怒,派了大内高手前来擒拿。 这样的大事,她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哒哒哒~ 杨狱闭目养神,他之所以迟迟不动这三女,并非是什么怜香惜玉,而是察觉到她们三人皆身怀异宝。 这异宝不仅仅遮蔽了三人的命数,更隐隐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这一次,三女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日头都偏了西,杨狱敲击桌面之声止住,余灵仙方才一叹,回答: “你要看什么,我三人可为你取来,但必然不可涉及教中隐秘,否则,即便你凌迟了我三人,我等也必不会吐露一个字。” “人啊,多会高估自己。三千六百刀,我都不敢说扛的住,就凭你们……” 杨狱摇头失笑,却也不再逼迫,点头道; “好!” …… …… 哗啦啦! 澎湃的江水沿着修葺平整的宽阔河道东流而去。 这条河,宽足数十里,绵延更不知几十万里,相传足足贯穿了大明六道之地,是北六道的生命之河。 以此河为生者,不知几多。 龙渊道,就是以此河为名。 青州边关之地,天气仍是肃杀,可龙渊道城所在的平原,却已然解冻,颇有几分春意,江水滔滔而奔流。 那坐落于平原之上,如巨龙般蜿蜒数百里的龙渊道城,也从冬日的肃杀中走出,很是恢复了几分生机。 一艘艘货船顺流而下,行至北门,无数挑夫、力夫就自涌上前来,帮忙搬运货物。 “道城……” 望着庞大而冷峻的城池,甲板上,裕凤仙心中少有的复杂起来。 “回家喽!” 几个侍女不懂自家小姐的心思,只当她是近乡情怯,难掩自己的欢呼雀跃。 比之道城,哪怕青州城都显得黯然失色,更重要的是,她们生长于此,这里才是她们呃家乡。 “去去去!” 一个老妪将几个小丫鬟赶走,躬身道:“郡主,二公子他来接您了……” 瞧了一眼对岸声势浩大的欢迎队伍,裕凤仙颇为不悦: “我小弟呢?” “小世子他……” 老妪的脸色一僵,转移话题,道:“郡主,您此番回来,需要尽快去军中走一走,这几年里,不少宿将都投向二公子了。” “怎么,老二有子了?” 裕凤仙一挑眉。 老妪闻言苦笑,这话她可不敢接,只得道:“听闻郡主之前见了魏正先,不知?” “魏正先?我砍了他一刀。” “……” 老妪再次语塞,张口好几次都没说出话来,哼哧了好半天,方才叹息: “郡主,你怎么能?那魏正先可是老王爷留给你……” “这些老家伙心思一个比一个深,他这次见了我,回去立马闭关,不等尘埃落定,怕是不会出关了。” 裕凤仙轻哼一声。 “他怎么……” 老妪的话音戛然而止,对岸城门处,突行来一艘大船,甲板上,一个身着白袍,富态到可称得上臃肿的中年人遥遥甩着手。 “让我来!” 裕凤仙挽起袖子,一把推开船夫,亲手掌舵,驱着大船,动力全开,直接撞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两艘大船皆是人仰马翻。 “哎呦!” 张灵峰一个没站稳,好悬没一屁股做到地上,但他丝毫不恼,拖着臃肿的身子就向着对面跳来: “小凤仙,可想死二叔了!” “……” 裕凤仙顿时脸黑,一抬脚,直接将其踢进了大江: “滚远点!”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7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为上仙齐天加更) 郡主回城! 裕凤仙还未抵达城门,城中各个城区的家族主事者、乡绅士族已然闻风而来,浩浩荡荡一大片。 “叔侄俩的关系,还是这般不好……” 瞧着那落水的身影,一众人神色各异,心中浮想联翩,却也无人发声,皆是恭恭敬敬的守候着。 反倒是城墙内外的寻常百姓,瞧见此幕,不乏幸灾乐祸,议论纷纷的。 “孙婆婆,回家。” 裕凤仙下得船来,也不理会山呼海啸般的迎接声,拉着满面苦笑的孙婆婆就进了城。 道城,并不是府县州城的比例放大。 纵横十八条足可容纳八马并行的街道将城郭泾渭分明的划开,整洁的街道两侧,林立着各类高楼。 酒楼、绸缎庄、典当行、茶肆、古玩店、香烛铺、杂货铺等等,应有尽有。 不乏有来自于其他州府道的商队来此互市,沿街扫去,各类商品琳琅满目,且多有兵丁衙役巡逻。 裕凤仙前脚进城,还未上马车,甩着满身水渍的张灵峰就跟了上来,一招手,递上提前准备的: “这是水云坊的胭脂水粉,二叔特意为你准备的,不喜欢?这是符水观的护身金刚符,也不喜欢? 这是天工院研发的‘霹雳雷火弹王’,还是不喜欢啊,这是丹房新研发的丹药,打熬体力有奇效……” 张灵峰擦着脸上的水,笑眯眯的讨好自家侄女。 “老二,你烦不烦!” 若非当街暴打亲叔不雅,裕凤仙几乎就要一拳砸下去了:“你这么有空,怎么不去炼一枚天元大丹,救爷爷?” 呼! 话音落,长街内外都是一片寂静无声。 沿街小贩连同跟在两人身后悄悄偷听的一众城中主事人,乡绅士族都不由的屏住呼吸,看向张灵峰。 龙渊城中有诸般禁忌,诸如宵禁之后不得出门、斗殴厮杀必须报备、小偷小摸断手断脚等等等等。 但比之这些,更让一众人铭记深刻的,是不成文的几条禁忌。 小世子面前男子需含胸拔背、不能给万象山人送礼、最后,是不要在二公子面前提及老王爷。 “呵呵~~孩子话,那天元大丹,又哪里是那么好炼的?”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张灵峰的沉默仅是一瞬,旋即又自笑了起来,权当无事发生。 只是扫了一眼身后众人,道了声‘散了吧’。 他发话,无有不从,不要说一众乡绅士族,便是沿街的小贩、行人也满面敬畏的退开。 这不止是恐惧于其人的身份,更惧怕他那一身诡异莫测的道术手段。 “你觉得你很威风?” 裕凤仙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强压心中不悦离去。 她是真的想锤打这胖子,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这胖子看似大腹便便,手无缚鸡之力,实则精通数十门道术、异术。 “呵呵~” 张灵峰也不恼,只是摇摇头,缓步跟着,叔侄俩一前一后走着,所过之处,好比净街虎出行,行人纷纷退散。 最为繁华的大街尽头,坐落着一间占地巨大的府宅,朱紫大门,石狮蹲守,两列精锐甲士沿着十二阶白玉石阶而立。 行至此处,裕凤仙停住了脚步。 洞开的门户之后,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拄着竹杖缓步走出,昏花老眼扫过众人,落在裕凤仙身上: “你还晓得回来?” “二爷,您怎么也出来啦。” 见得这老者,张灵峰微微躬身,裕凤仙却是展颜一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娇声说着话。 这竹杖老者名唤‘张文安’,却正是龙渊老王的嫡亲兄弟,也是如今龙渊王府地位最高的三人之一。 “老头子不出来,你这遭,怕是就要被送去宗人府喽……” 张文安亲昵的望着大哥家小孙女,又是长长一叹: “你这样,二爷死也不能安心啊。” “二爷说甚呢?这遭出去,我可没闯祸,为国出力,绞杀了好一些怜生教的余孽呢!” 裕凤仙说着,心里却是一突,想起了什么。 果不其然,老者出来不久,宗人府的官吏就已赶到,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好似一尊铁塔。 到此先是向着三人行礼,又沉声道: “小郡主,你事发了,随我等走一遭吧!” 大明九王,分别驻守一道,权利绝大,但也不是无人可管,钳制王府的,一为锦衣卫,二,则是宗人府。 尤其是后者,得了旨意后,甚至可以羁押王侯子女,当然,只有羁押之权,没有审问动刑之权。 宗人府成立于明初,本只在京都,后因诸王封地距离京都着实太远,来回奔波太累,方才于诸道设立据点。 王侯子嗣犯事,可暂时羁押,等候旨意再押送京城听候发落。 “混账!” 张灵峰卡面色一沉,发声呵斥:“我家凤仙刚回来,你们就敢如此放肆?!” “世子恕罪!” 那铁塔也似的汉子一愣,似没想到会是这位发难,忙单膝跪地,拱手低头道: “世子明鉴!不败天罡落于外人之手,这消息传到京城,陛下震怒,责令我等羁押小郡主,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滚!” 张灵峰一脚将其踹翻。 “够了!” 张文安怒斥一声,浑浊的老眼闪过精光,他厌弃的扫了一眼张灵峰,方才道: “凤仙刚回府,有什么事,明个自来府上说!” 说罢,也不理会其余人,让裕凤仙搀着进府,张灵峰要跟上,却被其一眼瞪回去。 王府之内,一派清幽,因着老王爷重伤需要疗养,偌大的府宅,算上丫鬟、家丁也不过一百二十人。 没了旁人,一老一小说起话来,也就没甚顾忌了。 “这事,怪不得老二,你这事做的,也着实太差了些!青龙真罡乃是太祖嫡传,我龙渊一脉代代推演出的上等真罡!” 竹杖老者皱眉训斥着: “此番宗人府来拿你,任谁也没法子横拦一手,你啊,你!” “二爷爷忍心凤仙被关进去呀?” 裕凤仙苦兮兮。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复述了那么一遍,那小子就学走了自家的青龙真罡。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自忖还撑得住。 可哪个能想到,短短那么几天,这小子就悟透了自己从小到大十好几年才揣摩到的不败天罡? 这路上她还心存侥幸,思忖着应该没甚人知道,如今看来,怕不是天下都知道了…… “那有什么法子?” 张文安瞪了她一眼,可见她瘪嘴,就有些心软:“解决的法子,倒是有,得先杀了那小子,之后……” “别!” 老者话还未说完,裕凤仙已是忍不住开口打断:“青龙真罡是我主动传他的,又非他偷学,怎么能为难他?” 似是察觉到什么,她忙又轻咳一声: “再者说,他也算我手底下的,我做头的,怎么也得罩着他!” 张文安面色不悦: “你自身都难保,还有闲心关心他人?” “二爷爷,您就别卖关子了,不然人家可就提着刀杀出去,落草为寇,拦路打劫,管杀不管埋……” “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文安听得头疼,忙叫住她。 两人边说边走,正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外,未见人,就听得声声木鱼声。 “奶奶!” 裕凤仙唤了一声,正要进去,一个满头白发,却不减雍容气质的老夫人就自院中走出来。 也是开口就训斥: “疯丫头,再敢乱跑,腿给你打折!” “不敢了。” 裕凤仙一缩头,感觉到了害怕。 “嫂子。” 张文安行了个礼,又自将府外的事一一说来。 “你这丫头,净会找事!” 老太太气的抬手就打。 “二爷爷救我!” 裕凤仙一阵乱跑,但还是被抓住轻打了几下。 “什么宗人府,敢欺负我家小凤仙,想也别想!” 老太太抱着孙女,自己打还有些心疼。 她儿子儿媳走得早,这姐弟俩是她一手带大的,宝贝的不得了。 “到底是宗人府……” 张文安轻咳一声提醒: “那臭小子离经叛道,人憎鬼厌,凤仙若是再被羁押送往京城,府里可真就要乱了……” 龙渊道距离京城何其之远,一来一回怕不是得六七年,加之宗室问责等等程序,纵然不被追责,再回来龙渊道,只怕得十几年后了…… “唉,若只是青龙真罡,咱们倒可摆平,可这关系着不败天罡,不说皇帝那里,即便是宗师、其他王府的那些老东西那里,也过不去啊!” 张文安忍不住敲了敲竹杖,满面愁容: “你这小家伙,真能惹事!” “怕得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实在不行,我就去麟龙道投靠赵王爷爷,就不信还有人敢去他老人家府上抓我!” 裕凤仙晓得事情严重性,但也不惧,因为她也领悟了不败天罡。 在张家人手里,这无异于免死金牌,且只要不是谋逆,就是永久性的! “说的什么混账话!” 张文安气的吹胡子。 “那小子领悟了不败天罡,这或许,这也不是坏事……” 一老一小互不相让的瞪着眼,老太太却是所有所思,她瞧了一眼自家憨憨的孙女,道: “囡囡,你说,咱们招他为婿,好不好?” “蛤?”  https:///72529_72529654/67523256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8章 第七代黑山老妖?(第一更) “什,什么呀!” 裕凤仙退了几步,耳根有些泛红,见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当即不依了: “奶奶,您说什么呀,怎么就,就……” “这要是年后招婿,没几年不就得生几个胖小子来?” 老太太微笑。 “呀!” 小院内热气蒸腾,听得这话,裕凤仙彻底绷不住了,拖着大刀落荒而逃,听着身后的调笑声,脚步更快,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这小妮子终于晓得害羞了。” 瞧着孙女远去的背影,张文安面带微笑,他转头看向老妇人:“不过嫂子这话,当是开玩笑吧?” 诚然,一家人间传法,虽也犯忌讳,可木已成舟加之那小子也参悟了不败天罡,宗室那群老东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只是…… “是,也不是。” 老太太的脸上没了笑容。 “怎么说?” 张文安沉声道: “前几日,我也瞧了眼那小子的卷宗,这小子出身着实差了些,一无师承,二无人脉,且手段狠辣,因着当街凌迟聂文洞而被通缉……” 说到此处,他话语一顿,扫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才道: “起于微末者,一路走来坎坷,难免愤世嫉俗,这样的人,纵然天赋再好,只怕也不是良配……” 老太太不置可否,待他说完,方才淡淡道了声: “出来吧!” “嗯?” 张文安眉头一拧,转眸望去,顿时一怔: “黄四象?” 来人衣着单薄,面色蜡黄,却正是黄四象,他出来向两人见了个礼,微笑着问了声安。 他曾为云州锦衣卫指挥使,虽因重伤退下,却也认得面前这两位。 “徐文纪遣你来当说客,要保那小子?” 张文安心中恍然,这才知道自家这老嫂子为何起了‘招婿’的念头。 “老大人听闻不败天罡外传,特遣黄某来此拜见老夫人。” 黄四象抱拳回应,手心却有些濡湿。 事实上,早在杨狱展露青龙真罡之时,徐文纪就察觉到了不妥,到得丘斩鱼将平独山的信息传回,立马就派他赶赴道城。 他一路不停,陆路转水陆,足足一月有余,才堪堪在凌晨赶到了龙渊王府。 “怎么,我张家的事情,他徐文纪也想管?他未免管得太宽!” 张文安面有不悦。 “行了!” 老太太神色如常,示意黄四象继续说。 后者点点头,方才道:“诚如张老所说,老大人派黄某来,却有保杨狱的意思在,可更多,还是为王府未来谋算。” “呵~这说辞,是徐文纪教你说的吧?” 张文安冷笑: “老夫最不喜他的,就是这一点!他要保人,却不直说,偏要扯幌子出来!” “是不是幌子,张老莫非不知?” 黄四象也不着恼,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老王爷昏迷几近二十载,可有法痊愈? 小世子好逸恶劳,慕男色而远女子,如何是好?二公子多年囚禁,修了一身邪法,你待如何? 三公子倾慕佛法,二十年不出寺门一步,又能怎么办?” 黄四象言辞锋利,字字铿锵,丝毫不留情面的揭着王府的伤疤,直让张文安脸色发青,怒火窜起,却又无处发泄。 因为,这正是他夜不能寐的隐忧。 “世上没有长开不败之花,起起落落乃是天理循环,老二何必动怒?” 眼见张文安青筋暴起似要发作,老太太方才一叹,她语气中带着萧索,更有一缕潜藏极深的无奈与懊恼: “若是当年,老身能心硬一些……” “嫂子!” 张文安沉声打断,冷冷的看着黄四象: “老夫倒想听听那徐文纪还有什么诡辩!” 黄四象答: “老大人曾言,龙渊王一脉最后的气数,就在小郡主身上,欲要破局,必要招婿。” “哈哈哈!” 张文安回以冷笑: “即便是招婿,以我家凤仙的身份、人品、资质,天下家的名门望族足可任选,凭什么选个被朝廷通缉的狱卒之子?” “此子有三好,黄某可一一道来。” 黄四象面不改色心不跳,缓缓说道: “第一,其非大族出身,无有家族掣肘,其中好处不言而喻。” 张文安不置可否。 “其二,其人天赋绝顶,以老大人的说法,龙渊三州,近五十年里,也只有王牧之、魏正先、韩柏等几人勉强可比。 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夸大了吧?” 张文安忍不住了。 “若无此等天赋,何能参悟‘不败天罡’?” 张文安顿时无言以对。 “第三嘛。” 黄四象拉长声音,却是望向了老太太:“小郡主与其志趣相投,皆心慕武道,若结为夫妇,必是琴瑟和鸣。” “嗯……” 听得这话,老太太眼神动了动,却也不曾表态,张文安瞧她反应,心中微沉: “其人身份不明,被人收养前来历一片空白,若……” “士林元老,一代大儒徐文纪,为其加冠取字,可算身份否?” 这下,张文安也只得闭嘴了。 徐文纪的势力当然无法与龙渊王府相比,可其两朝元老,从政从军皆有恩泽留下,天下九道,不知多少人以他的弟子自居。 这样的潜在影响力,事实上极为可怖。 “婚姻大事,还要问过凤仙自己,这且按下。” 老太太开口了: “徐大人遣你前来,可有东西带来?” “老夫人慧眼如炬,却有东西带来,也要从老夫人出,要走一物……” 说话间,黄四象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 “嗯?!” 见得这卷书,两个王府主事者的神色都是一遍: “这是,御制大诰!” 瞧着这卷古书,张文安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眉头微皱,又自舒展,她随手翻开,正有一页折角。 “你家大人要什么?” 黄四象微微躬身: “要一份束脩。” “嗯?!” 听得这话,张文安都为之动容。 “好。” 老太太闻言大悦,取下腕上佛珠,递给黄四象: “此物是老身得自烂柯寺的佛珠,虽算不上宝贝,也足可让佩戴着,不生百病,滋养身体。 就作为凤仙的束脩,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如此,黄某告退。” 恭敬接下佛珠,黄四象倒退离去。 这时,张文安才瞧见御制大诰上翻开的那一页,有朱红笔迹如刀锋,圈出一条,杀气腾腾: “太祖大诰有言;允许任何人捉拿扰民、害民之官吏,其正官首领官及一切人等,敢有阻挡者,其家族诛!” 自古而今,敢堂皇令民拿官、杀官者,唯一人也! 望着杀气腾腾的大诰,张文安陷入沉默,后又笑了: “咱家,是不该在意什么出身家世……老夫此时倒是有些好奇了,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徐文纪如此为他谋划。” “御制大诰,无怪乎他要求到咱们了。也只有咱们能用大诰为那小子脱罪了……” 老太太合起大诰,慢悠悠回房: “你遣人送他一送,不然……” 张文安心中一凛。 …… …… 啪! 简单搭建的台子上,醒木重拍。 说书先生清清嗓子: “话说那白山黑水之间,坐落着一座七杀神宫!这座神宫可不得了,相传建造之时,金帐王庭遣派了数十万民夫去开凿山丘……” “前言说那么多作甚?” 说书先生一句话没说完,下面就有人吵嚷起来:“你这老家伙颇不厚道,每次说书前,前文扯一大堆! 老子记性很好,用不着你帮俺回忆!” “是极,是极!” 其余看客也都附和。 一场说书拢共半个时辰,前文就要一盏茶,谁人受得了? “诸位,诸位!” 那说书先生忙拱手作揖,平复一众看客的烦躁,也不敢再多絮叨,切入正题: “话说七杀神宫代代相传,六代黑山老妖皆是天下绝顶高手,历代都被草原诸部落供奉为神! 尤其是当代黑山老妖,早就晋位武圣,强横的不可思议!” 那看客又打岔:“这黑山老妖若真有如此强横,那什么马龙图怎么敢去挑战他?” “你!” 说书先生被顶的够呛,但也只得回答: “相传这黑山老妖之所以如此强大,实是因为其代代传承,每一代黑山老妖寿终之前,都会将毕生功力传承于弟子……” “那马龙图名为挑战,实则是想要得其承认,成为第七代黑山老妖!” …… 六楼靠窗处,杨狱留着一分心思听着酒楼的吵嚷,同时翻阅着怜生教搜集的情报,以及一些隐秘记载。 或许是曾经留有阴影,杨狱但凡不那么忙的时候,总会寻处酒楼,点上一些酒菜,慢慢品尝。 林文君、余灵仙两女也在。 瞧着不时饮酒吃喝翻阅卷宗的杨狱,两女都觉得牙痒痒,几日里,可没少吃亏。 ‘都说这小子惹怒了朝廷,怎就没见有人追杀?!六扇门、锦衣卫的人,都死了不成?’ 林文君裹得严严实实,心中腹诽不已。 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悠闲自得的通缉犯,却也深知,以其人的轻功与余灵仙那蠢货的白鹤为助力。 想要擒下此人,宗师出手都未必能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49章 若得我命皆由我(第二更) 茫茫天地要寻一人,几可算是大海捞针了。 对于他如此,怜生教如此,朝廷同样如此,一个其貌不扬,且受到惊吓的寻常小老头,融入人群中,那就好似滴水入海,想要寻找谈何容易? 不要说今生,即便是前世,寻人也不见得就简单,这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费心劳力的活。 “老爷子……” 杨狱颇有些头疼。 在他的强逼之下,余灵仙三人倒是颇为配合,这几日翎鹰来回飞了得有上百次,带来的情报也着实不少。 只是…… 呼! 似是察觉到了异样,杨狱飘忽的心神瞬间回身,酒杯中泛起点点涟漪。 人如鬼魅,林素荣闪身进来。 “你要的人,找到了。” 她扣着一册卷宗,见杨狱伸手来拿,却没有递上去: “三日里,咱们翎鹰都动用了百次,调动上千据点,数十万教众,莫非当不得一个谢字?” “饶命之恩,够不够?” 杨狱身形不动,五指开合,气流如同实质的手掌蔓延,自其手中将卷宗夺下。 “那自然足够了。” 林素荣心中一松。 这几日里,她调动了白、青二州上千据点去打探消息,心中亦是动容。 眼前这看似不及弱冠的少年人,成名似乎还不足三年,然而其蹿升的速度之快,却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瞠目。 短短三年间,换血大成,且疑似练成了闻名天下的不败天罡,甚至于在魏正先手中全身而退。 这样的实力,纵然是教中的不少长老,怕也不及。 如此速度、如此武功,近百年里,也只有黎渊、张玄霸、云泥道人等寥寥几尊武圣少年时能够更胜一筹了。 魏正先当年,可也是有着十多年的积累才名动青州,比起眼前这位,似乎都要逊色一筹。 “长留山?” 杨狱翻阅着卷宗,心中也在整合之前的情报,推敲之下觉得并无不妥,这才摆手: “几位自去,不送。” “不急。” 得了允诺,林素荣却又不急了,她看了一眼余灵仙,后者偏转头,再看林文君,低头玩弄发丝。 只得摇头道: “杨大侠,你既然已与朝廷决裂,不知是否考虑过加入我教?” 杨狱抬头: “你在逗我笑?” “……” 林素荣差点被噎死,怎么也没想到杨狱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但思及教中的命令,还是硬着头皮道: “教中有言,只要杨大侠答应入教,不但前仇一笔勾销,还有好礼奉上,更可任选一州为总舵主,诸般武功、异术、丹药、神兵也尽可开放……” “你们给的,不会比朝廷更多。” 杨狱合起卷宗,眸光冷淡: “你们这点威逼利诱的手段,大可不必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朝廷固然腐朽,其中更多该杀之辈,可仍有着如王佛宝、王五、魏河、祁罡、徐文纪这样维持法度的人。 相比之下,怜生教才是世之毒瘤。 试想,一个有着法度的朝廷,尚且会在四百年里朽坏至此,一个传世三千年,几乎以造法为搅风搅雨为己任的教派呢? “杨大侠对我等误会太深了。” 林素荣叹了口气: “正如朝廷有聂文洞这样的贪官污吏,我怜生教也难免有着一些害群之马。可我教中经义尽是劝人向善之说,普渡救民之法。 何故将我等看做蛇蝎?” 听得这话,余灵仙忍不住开口,声音清冷:“若我怜生教真真十恶不赦,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百姓虔诚信奉?” “没错!” 沉默了好些天的林文君也开口了:“老母创世传道,我等虔诚信奉,又怎么会毁坏她老人家开辟的世界、孕育的子民?” 杨狱的目光有些怜悯了。 看三人深信不疑的模样,他方才明了,这些所谓圣女,在过去十多年的时间,经历的不止是栽培,还有洗脑。 思及此处,他不由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来: “你们种过地吗?” “啊?” 三女闻言顿时怔住。 “做工吗?” “打鱼吗?” “砍柴吗?” “打猎吗?” “从商吗?” “从军吗?” …… 听着这一个个询问,林文君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还不明白?” 杨狱微微摇头: “一个专职造反,于人于民于国都没有半点好处的教派,真的劝人向善吗?” “怎敢如此贬低我等?!” 听得此话,三女齐齐变色,若非深知不敌,此时就想着出手将其拿下了。 “我教三千年来始终扎根民间,劝人向善,施粥赠药,以普渡众生为己任,怎么在你口中,就如此不堪?!” 余灵仙站起身来: “这原本是各司其职,怎么在你口中,我等就像是一颗毒瘤,祸害他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杨狱懒得多说什么,一抬手,雄劲的罡气弥漫将三人衣衫吹的狂舞: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滚吧!” …… “终于,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遥遥看到城门,沧海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从未有一刻,他是如此迫切的想要一只飞禽坐骑。 白鹤一日飞渡,他催马狂奔不眠不休也得三四天,饶是他的体魄强大,此时也只觉身心俱疲。 决心此番不现身人前,只等靠近此人,再暴起杀之。 “我的一杀剑……” 沧海深吸一口气,心痛的好似在滴血。 他自然不止有一口剑,可一杀剑才是他毕生心血之所在,失了此剑,他的心意都被挫伤,武功都要大跌。 这简直比夺妻还要令他无法忍受。 唳! 鹤唳云霄,穿空而流。 “嗯?!” 沧海勃然色变,抬头望去,就瞧见熟悉的白鹤飞上高天,振翅狂舞,几个呼吸间就渺小到几乎看不到了。 “杨狱!!!” …… …… ‘似乎有人喊我?’ 云天之上,杨狱似有所觉,但也没太在意,他盘膝静坐,一边熔炼玄石,一边催使通幽查阅自己的命数。 【杨狱】 【命格:魁星踢斗,独占鳌头】 【命数:四紫、一金、二红、一青、一白】 【极魁入命、九牛二虎、融金炼体、天外来客、血气如龙、金刚不坏、横死之象、时运加身、位极人臣】 【状态:完好】 过去的月余时间,杨狱自然没闲着,梳理修持自身武功,强化大黑狗命数的同时,自然也没忘了自己。 多次尝试之后,他分别以‘时运加身’‘位极人臣’两条命数顶掉了‘孑然一身’、‘穷困潦倒’。 当然,这中间还有几次耗费,损了好几条珍稀命数,让杨狱也肉痛不已。 “命数,应该还有细分。如‘时运加身’者为运,人之气运,‘横死之象’为势,未来的走向。 金刚不坏,应当是人之天赋,气血如龙,则是肉身的变化,而如天外来客这种,又算是什么?” 杨狱心中自语。 神通需自悟,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关于神通的开发,他没有一刻懈怠,而在他所学的三门神通中,通幽又是他最为看重的。 非是‘九牛二虎’、‘融金炼体’不够强,而是通幽来自于他极魁星,可算是他的本命神通。 “我此番顺利得到老爷子的下落,是否有气运加身的助力?” “位极人臣的命格,是否能助我摆脱朝廷的追杀?” “命数映彻现实的规律何在?” “时运时运,运道如何体现?以聂文洞为例,他先后得到铜镜、遇到身怀道果的冀龙山,这算是运?” …… 杨狱静坐出神,任由杂念翻飞,浮想联翩。 修行需静心,可静心并非全凭压制,任由杂念翻飞,同样是一种修行。 “我触怒朝廷,追杀将至,但我偏偏身怀‘位极人臣’之命,两向冲突之下,那冥冥之中的命运,又该如何扭转?” 杨狱悠然想着。 大明立国四百年,底蕴之深厚远非常人能够想象,如魏正先这样的大宗师,尚且无力挣脱。 他自然不会以为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抗衡朝廷的追杀。 是以,平独山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催发通幽,改易自己的命数。 一来,是想要尝试是否能以此应对朝廷的追杀,二来,也是他对于通幽,亦或者说冥冥之中他此时远远无法触及的命运的试探。 “期待啊!” 深吸一口气,杨狱阖眸凝神,进入暴食之鼎,通过食材炼化来磨砺诸般武功。 他此时所学的武功已然足够多,足够复杂,足够强大,是以,他之后的多次炼化食材,不再为了获取武功。 而是要借助炼化之时的环境,来打熬自己此时的武功。 幻境之中,他不惧损耗,不怕受伤,能够毫无保留的尝试自己的一切想法。 他之所以生生压制住自己再度炼化‘九牛二虎’的欲望,想要将诸般武功推动到目前的极限。 然后,再去流积山幻境中挑战张玄霸,尝试将九牛二虎之力推到似已近在咫尺的第二重。 “快了,快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0章 又见金刚符(为上仙齐天加更) …… …… 长留山脉绵延青、云二州,横跨诸府,山多林密,瘴气丛生,沿着这条山脉,不知多少以山而生的村落、乡镇、甚至于县城。 呼! 气流漫卷间,白鹤俯冲落地。 “自去山中打些野食。” 杨狱翻身而落,下得鹤背,一摆手,示意白鹤自去长留山中觅食。 赤眸白鹤是猛禽,丹药并不足以满足其日常所需,对于血肉的渴望,也是极强,尤其是经由自己改易命数后,尤其如此。 呜呜~ 大黑狗疯狂摇着尾巴想跟着,却被拒绝。 这狗的鼻子是他规避危险的利器。 随着他换血大成,他的感知在老母想尔服气录的加持下,早已到了一个超乎常人想象的地步了。 但比之这狗鼻子,却又远远不及了。 这狗一次呼吸,能将方圆二十里之内人与物的气息都记住,但凡出现不同寻常的,立刻就会发现! 非但如此,四象弓也留下,让活死人留着。 他始终戒备着朝廷可能到来的追杀,但凡自己去一处,必以白鹤承托着活死人飞于高天警戒。 经由镇邪印,他足可洞彻方圆数十里。 但凡有不同寻常的高手出现,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进可攻,退可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长留山绵延不知多少里,其中险峰如林,更不知藏有多少鸟兽、矿产、药材。 以此为生者多,杨狱目光所及的远处,就有一座颇为不小的县城,虽是县城,比黑山县却还是要大出几倍去了。 卧牛县,分属木林,但距离顺德府可远比木林府要近许多,很是偏僻了,偏僻到连杨狱的通缉令都没有。 自他击杀聂文洞之后,青州七府、乃至于云州各地都有着他的通缉令,甚至于路上他还打发了好几批抓自己归案的武林中人。 “卧牛县。” 随手取了几枚铜板交付入城费,缓步而进,杨狱心中则浮现出得自怜生教的情报。 裕凤仙追杀余灵仙足有大半年,一口气拔掉了怜生教在青州的大半据点,而老爷子就是在某次瞅准机会,逃出了魔掌。 而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躲藏行踪,最后一次现身,却是在两个月前,就在这卧牛县。 再之后,就失去了踪迹。 这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是老爷子气息有变?还是他早已离去?还是说……” 轻柔眉心,杨狱暗暗皱眉。 达摩伏龙幻境中的半年静修,他精神有着长足的长进,千里锁魂虽还达不到大宗师那般境地,可也比之前强了很多。 覆盖这座小县城自然是绰绰有余,可惜,他先后催发三次,也没寻到那熟悉的身影。 呼! 杨狱心不在焉,但他的感知极为敏感,听得有风声传来,立即就避了开来。 余光一扫,却是个蓬头垢面,身材佝偻的乞丐,他从巷子里猛然扑出来,没碰到杨狱,却砸翻了附近的摊位。 顿时,招来大片破口大骂声。 更有一小贩抬手拿起竹竿就要打下去,杨狱抬手架住,丢给那摊贩一块碎银,就望向那呜咽嚎啕的乞丐。 他的记忆力很好,念头在脑子里一转,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公羊京?” 虽形象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气息也从当年旺盛变的好似风中残烛,但杨狱还是认出此人。 就是当年他押送犯人去青州,路过南山之时,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平安镖局总镖头,公羊京。 他得到的那个精金甲胄,就是他押的镖物…… “呜呜!” 听见杨狱认出自己,公羊京忍不住伏地大哭,可却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他太虚弱,气息好似风中烛火,杨狱刚将他搀起,已整个昏厥了过去。 “外乡人,不要多管闲事。” 那得了碎银的摊贩小心环顾四周,低声劝了一句。 “哦?” 杨狱的感知何其敏锐。 他扶起公羊京的瞬间,一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变了好几次,其中不乏叹息之声。 但他也没说什么,搀起公羊京,转身进了这小城最大的酒楼,店伙计本来满脸笑意迎上来,瞧见公羊京,面色一变。 噗! 杨狱脚下发力,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你……” 那伙计吓了一跳,仔细看了杨狱一眼,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祸事来了……’ “怎么,到处是空座,还要赶人离开?” 杨狱扫了他一眼,拍下银钱。 “不敢,不敢。” 那店伙计额头见汗,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要求,等到杨狱要了一桌酒菜,正要离去。 就又被唤住。 “噗通!” 店伙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倒在地,接连三个响头,满面惊慌:“大爷,饶了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却像是知晓杨狱想问什么。 “呵~” 杨狱摆摆手任他离去,眉头却是皱起。 也没上楼,随意寻了处座位坐下,一手捏其下颌,喂了他一粒伤药,再度催发内气,为其疗伤。 公羊京的伤势极重,筋骨断裂十多处,周身经络更好似被人以重手法击断,血气、内息堆集成疾。 若非他也是换血有成的武者,早就毙命了。 饶是如此,也足足一盏茶后,才缓缓醒来,睁开眼,还未发声,两行热泪已是流了下来。 谷</span>  “莫哭。” 杨狱微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复其心境,示意他多少吃些东西,慢慢说。 渐渐地,公羊京平复了心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却原来,押送精金甲胄之后,他父亲知晓此事太大,第一时间就遣散了镖局,带着家人逃到了这处偏僻的小城。 却不想,还是被追到了。 “七玄门?还是,金刀门?” 杨狱伸手为其渡气,平复其激动的心情。 “是金刀门门主‘蒋明冬’!” 公羊京浑身发抖,恨到了极处: “我家做的就是押镖的买卖,镖物丢了,第一时间就散尽家财去偿还。那蒋明冬明里接受,可等到我父亲遣散镖头时,却又埋伏暗中……” 说到此处,他痛到极点: “杀了我平安镖局一百二十三位镖头,连妻儿老小也都不放过,我父亲也被其所杀……” “据我所知,金刀门不是被押去了龙渊道?” 杨狱皱眉。 事关精金甲胄,金刀门自然是整个被锦衣卫端掉,先是下了大狱,没几天就被押去了龙渊道。 当时他还曾询问过,这伙人基本都是斩立决。 “不,不知道。” 公羊京脸色惨白,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某一刻,他猛然跪倒在地,不等杨狱阻拦,就重重磕在了地板上。 直磕的鲜血直流: “杨,杨大人!我知你嫉恶如仇,侠肝义胆,我求你为我平安镖局满门七百二十条性命报仇!” “总镖头何必?” 杨狱将其搀起,神色肃然:“不要说此事与我有关,即便没甚干系,今日遇到,也不会不管。” 听得杨狱的允诺,公羊京又要磕头,被止住后千恩万谢。 “据我所知,那什么金刀门主,换血似也不过五六次?凭你的武功,即便不敌,也不至于被其杀的大败亏输吧?” 杨狱有些疑惑。 青州的武林凋零到其他州武林人士都不忍直视的程度,这金刀门名头倒是不小,可事实上,也就那么几只大小猫。 气血如虎的,除却蒋霸之外,似乎也只那么一人而已。 相比之下,平安镖局起码有两三个,若不然,也走不得镖。 “他……” 公羊京正要说什么,杨狱却似有所觉,不必回头,已听到了长街外快速而来的一干人的沉重脚步声。 “气血如虎的一人,气血如牛的五个……” 杨狱举杯喝了杯酒润喉,道: “外面六个,就是公羊兄的仇人吗?” “哈哈哈!” 人未到,笑声已是传来: “不知是哪位朋友驾到,蒋某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魁梧,须发张扬好似雄狮的老者已跨步而来,一众酒客闻风而散,远远避开,看着。 “蒋老狗!” 瞧见来人,公羊京顿时红了眼。 “呵呵~” 蒋明冬丝毫不理他,眼神不离杨狱的背影: “阁下是?”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逃出的龙渊道大狱,亦或者……” 酒杯落桌,杨狱折身而望: “路上有人私放?” 轰! 似有雷球砸在了脸上! “啊!” 见到杨狱的瞬间,蒋明冬只觉满身毛发都立了起来,粗犷的声音变得尖细、失真、惊恐至极: “杨,杨,杨……” 这一下受到的惊吓太过巨大,蒋明冬几乎口不能言,而他身后的五个换血武者,更好似见了鬼,尖叫着就要落荒而逃。 “杨狱啊!” 蒋明冬几乎被吓破了胆,一声尖叫就倒退,但猛然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 但他的动作在杨狱眼中慢到了极点,随意一伸手,就将其怀中之物拿在手中,同时轻轻一拍。 轰! 杨狱仅是随手一拍,可蒋明冬却是双眼暴凸,几乎就要掉出来,吭都没吭一声,就被打的离地而起。 炮弹也似将身后要逃的五人全都砸翻在地,骨断筋折! “金刚符?” 看着怀中的符箓,杨狱的神色已然不能说是古怪了。 蒋明冬的武功于常人中来说已是极强,放眼一县、数县都可称霸,但他连同整个金刀门加起来,都不及这张符箓十分之一。 要知道,杨狱自己也就见过半张金刚符而已,此人何德何能? “啊!” 杨狱微一失神,公羊京早已上前,疯也似的劈打着六人,可惜他重伤未愈,直打的自己吐血,也没打死那几人。 “总镖头稍歇,待我问句话。” 待到公羊京发泄的差不多,杨狱方才起身,也不在意四周无数敬畏的目光注视。 视线落在被他一拍就卸掉了筋骨、关节的蒋明冬身上: “说说吧?”  https:///72529_72529654/67503145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1章 藏剑于体,甲子不失!(第一更) 蒋明东不是个硬骨头。 或者说,他大概以为自己是个硬骨头,但杨狱手不过往他身上一搭,他才猛然发现,其实自己只是个软骨头。 横练出身的武者,但凡有所成就,必然都是刑道好手,杨狱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搭手,几乎就将他全身的痛点激发。 哭着喊着要招。 “说说吧。” 杨狱拉来条凳坐下,请擦着并无污秽的手掌,道: “怎么逃出来的?” 气血如虎的武者,在小城小镇中足可称得上好手了,曾经让他感受到巨大压迫的刘文鹏,本身也是这个层级。 可在锁链加身,气血被封的情况下,还想逃出锦衣卫的押送,亦或者逃出龙渊道城的大狱,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蒋明东大汗淋漓,浑身抽搐,惊惧到无以复加: “是,是门主……” 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乎是‘门主’二字吐露的瞬间,蒋明东的眼神就变得惊恐万分,同一时间,在杨狱的感应之中,其身上陡然腾起一抹强盛至极的剑意! “嗯?!” 杨狱瞳孔一缩,不假思索的出手,一记重手直接打碎了蒋明东的头颅,同时暴退撞翻桌椅,两刃刀出鞘! 铮铮铮~ 森寒刀光层层交叠,犹如寒潮般炸起,顷刻之间排空满屋气流。 杨狱的反应不可说不快,可却还是迟了一瞬。 一团血花在蒋明东的小腹展开,带着血色的剑光陡然迸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金刀门几人剿成肉泥。 更余势不减的洞穿气流,直刺杨狱而来! 砰! 似落雷炸开,劲剧烈爆炸的响动,酒楼大堂中的桌子、餐具、酒菜皆被吹的乱舞横飞。 嗤! 一刀斩碎了剑光,却见那爆碎的剑光似有生命一般,犹如千百牛毛细针,继续刺向他的周身。 嗡! 杨狱足下轻踏,雄浑的真罡迸发而出,方才将这散碎的剑光彻底挡下。 再看酒楼,却已是一片狼藉,好在剑光的目标只是他一人,其余人并无甚伤势。 “以体藏剑,破空不失!” 大袖压下灰尘,杨狱眉头挑动,稍有动容。 外炼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这一口气,指的就是换血武者,自旺盛的血液之中汲取出内息,这一口内息,时时温养、锤炼,到得一定程度,就可引动外界气流,演化真罡。 武者所说的罡气、真罡、刀芒、剑气,究其根本,指的就是这一口气。 然而,内息根植于血气之上,一旦脱离孕育自身的血气,就会很快消散,故而,劈空掌之类的技巧方才被人追捧,一度被人称之为上乘武功的象征。 然而,像眼前这样,催发一口剑气,存于他人之身,到得危机之时破空斩敌的,他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很明显,其人背后那位门主,不是等闲之辈。 “是七玄门?” 杨狱泛起念头。 百步飞剑是他迄今为止所接触到的最为上乘的剑道,这门疑似脱胎于传说中飞剑的剑法,有着催使宝剑,斩人于百步之外的力量。 这个百步,不是寻常人认知中的百步,而是持剑人的百步! 四百年前那位七玄门的祖师,凭借此门剑道,杀伐之酷烈,足可让同辈的大宗师都为之动容。 真正的力敌千军。 据说其留下的剑气,可存放于特制的剑匣之中,甲子后打开,仍不失其锋锐,可破空杀人。 眼前这道剑气自然到不了这个境界,可藏剑与体,诵名则发,在寻常人眼中,也几乎是传说中的仙神手段了。 “父亲,诸位镖头!” 公羊京伏地大哭,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杨狱没有阻拦,任其发泄,许久之后,方才将其搀起,又问战战兢兢的店伙计要了两间上房,热水。 大仇得报,公羊京彻底放松,很快就昏沉睡去,将他安置妥当之后,杨狱也回了房间。 浸泡在药液之中,舒缓身体与精神,待得精神完全恢复,方才点住眉心,以之前捕捉的剑气气息为引。 千里锁魂! …… …… 灰蒙蒙不见天日。 狭小的矿洞巷道中,一个个穿着破烂棉衣的矿工提着铁镐,佝偻着身子劳作,麻木而机械。 阴暗的矿洞中,只有沉重的喘息声与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除此之外,就只有那种通风不畅的腐朽气息。 当当当! 巷洞口响起铜锣之声。 听得此音,一众麻木的矿工方才有了活力,丢下铁镐,向着光亮处小跑着前行。 “噗通!” 突然,一个矿工栽到了地上,浑身抽搐起来。 此幕似乎在此间已然十分司空见惯,大多数矿工只当没看见,少部分看到的,也全都绕过他,没人理会。 只有一个满脸黑漆漆的小老头面露不忍,将他搀起,向着洞口而去。 这老头干瘪瘦弱,但力气却不小,搀着一个人也比其他矿工快很多,第一个跑到了巷口外。 “呼!” 小老头将这矿工平放在地上,这矿工并未死,只是被矿洞中的气味呛晕了而已。 自监工处领了些窝头和水,坐下默默吃着,余光却扫过四周。 这是一处隐秘的山谷,三面都是高不知多少丈的峭壁,可通行的一面,被人严密封锁,甚至暗处还架着弓弩。 若只是这些,小老头自忖也不是闯不过去,只是…… 更远处,冷风直冲的卧牛石上,一个身着单薄的中年人盘膝其上,吞吐气流。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中年人突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扫来。 “打不过,打不过。” 小老头忙低头,心中阵阵发紧。 在怜生教的那段时间,他血气层层攀升,可他根本没有学到任何武功,力气虽然大,但想要冲破这群人的封锁,也几乎不可能。 被抓来的两个月里,他可见了不少想要逃走的,其中也有几个身怀武功的,可惜,无一例外全都被吊死在山谷前。 “昨天,又有人想逃,被吊死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立于高处大声呼喝着: “想走可以,只要你们找到一枚拳头大小的赤红宝石,只需要一枚,就可以离开!” 沉默,没有回应。 类似的话,每天都有人重复,然而,矿工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的死,那什么宝石,根本就没有影子。 “谢,多谢。” 这时,那一口气被过来差点死掉的矿工醒了过来,拿起身边的窝头就吃,含糊不清的道谢。 出来放风的时间很短,半个时辰都不到,几个蛮横的管事就将所有人全都赶进了矿洞。 “不如死了,不如死了!” 再回到阴暗的矿洞,之前昏厥的矿工眼都有些红了,似乎有些崩溃。 小老头叹了口气,拉住他走向矿洞深处: “好死不如赖活着,想想你父母……” “十三那年,父母就被山贼杀了……” “……想想妻儿兄弟……” “那婆娘早跟我兄弟跑了,可怜我那孩子,饿死在家里,临死的时候,连条裤子都没有……” 小老头沉默了,这怎么劝? 算了…… 他放弃了,那中年矿工却似是想开了,默默的提起铁镐,开始敲打起来。 洞中没有监工,因为没有采足矿石的,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刚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我也委实有些惨了……” 杨天佑心中焦虑,却又没什么办法,甚至有些怀念没逃出来之前了。 那时候,他每日浸泡药浴,吃的是补药,还有人伺候,而现在…… “唉。” 他叹了口气,看着一众麻木的矿工,也只得提起铁镐,开始敲打挖掘。 他力气自然很大,可却没有半分出力的心思,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心思飘忽,向着自家那小子,自家老婆子。 咔! 突然,落镐处传来不一样的声音,余光一扫,就瞧见一好似红玛瑙般的宝石。 “嗯?!” 杨天佑十分警觉,不等其他矿工扭头,抬脚就踩住了铁镐落处,佯作无事的敲打他处。 但同时,他就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热流自脚底上涌,温温热热,如浸泡温泉,多日的疲惫,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这东西?!” 感受着体内自得到后就几乎没动弹过的‘道果’猛烈跳动起来,杨天佑的眼神顿时瞪大。 小心翼翼的松开脚,才发现脚下只有一团暗红的灰烬,那宝石,消失了? 旋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的闭眼,顿时,一层朦胧的光芒又在他的眼前浮现。 黯淡无光的星辰,重现了! “亮了,那我,就又可以去那什么天海了?还要不要去?” 老爷子有些发愁。 上次去天海界,他什么好处都拿到,就是平白多了个什么‘灵台山土地’的身份,可这身份似乎什么用都没有…… 还要不要去?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还是决定去一遭,想看看是否能得到什么解决自己困境的法子或者东西。 若不然,只怕就得死在这矿洞里了。 那些人说的什么得到宝石放他们离开,这话,他半个字都不信! “进!” …… …… “嗯?!” 酒楼房间中,杨狱正想催发‘千里锁魂’,突觉心头一热,凝神细观,就见得暴食之鼎中。 断刀又自泛起光芒。 “老爷子又要去天海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2章 元始劫末?再入天海!(第二更) “老爷子没事……” 感受着断刀的震动,杨狱猛然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都搜寻不到老爷子的踪迹,实在不能不让他往别处想,这时知晓他没事,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老爷子没事,那就万事大吉。 不过…… “老爷子这是什么道果?” 知晓老爷子没出事,杨狱又惊讶于老爷子的特殊。 依着魁星位阶图所言,天海界根本还未复苏,故而,哪怕身怀道果,也是无法进入的。 然而,老爷子这貌似是第二次拉自己进去了。 他自己呢? 又进去几次? 不过杨狱也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催使心眼,发动千里锁魂,并未察觉到那剑光主人的气息之后,心中方才一定。 以那道剑光的强弱可判断,其主必然是熔铸了百经的宗师,且剑术极为凌厉,他虽然不惧,却也不敢大意。 当即,他起身穿起衣服,与公羊京交代了几句后,起身离开了这做小城,唤来赤眸白鹤离开。 四下环顾之后,寻了处无人的山洞。 一旦进入天海界,他就无法操纵活死人,是以,他将活死人留于一处隐蔽的地点,然后驱离白鹤。 只留下了大黑狗守在洞内护法。 “大黑乖,一旦发现异样,立即唤醒我,除此之外,不要出山洞。” 轻抚大黑狗的毛发,为其留下足够数日消耗的口粮与丹药,杨狱方才遮住洞口,沉心静气。 响应老爷子的呼唤。 …… …… 嗡~ 耳畔的呢喃声回落,杨天佑恍恍惚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上次离开天海界的地点。 入目所及,一座石庙,三间木屋,篱笆围着,好似农家小院。 “还是这里?” 老爷子有些失望,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同,可环顾四周,似乎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 直到他不经意抬头,顿时如遭雷殛。 “太,太,太阳?!” 老爷子瞠目结舌。 他还记得上次来到天海界,所见无不荒凉,天地一片灰蒙蒙,犹如传说中的幽冥地狱。 可此时,天空中,赫然有着一块残阳! 是的,一块残阳! 好似被顽童横竖切了几刀,高天之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块不规则,却仍然绽放着光芒的太阳。 他伸出手去感应,甚至能感觉到太阳直射的温热,这时,他才知道了,哪里不一样。 上一次,天海界还是一派荒凉,只有土地庙四周有着零星的绿意,而此时,他四向环顾,曾经荒凉的戈壁滩,已尽是绿意,有着生机。 而且,篱笆围着的菜地,原本空空如也,现在居然也似乎有着绿意,好似要长出什么来? 这方天地,在复苏,而且速度非常快! 老爷子的心中升起这么一个明悟,他下意识的想要出去,却还是被隔绝在篱笆之内,无法离开。 “完了,老头子被困住了……” 老爷子心中发凉,他本想着从这天海界寻些手段去助自己逃出魔掌,可…… “土地不是神仙吗?” 老爷子恨恨的一拍石碑,他本是无奈发泄,却不想,他这一掌拍下去,石碑竟发出‘咔嚓’一声。 他吓了一跳,有着毁坏东西的惶恐,但一转眼,他居然看到破损的石碑中,居然跳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石头驴? 再然后,在老爷子惊骇的目光中,这拇指大小的石头驴,竟像是人一样跪在地上,瓮声瓮气道: “土地爷爷,可是要接受考核?” “你,你怎么会说话!” 老爷子骇的不轻,连连后退好几步,听到这石头驴叫自己爷爷,方才静下心来:“你,你是什么东西?” “土地爷爷,可是要接受考核?” 石头驴木讷回答。 发现无论怎么问都只有这么一句话,老爷子方才安了心,却又有些失望:“考核是什么?” “跟脚考核。” 出乎预料,石头驴又有了回答。 “跟,跟脚?是,是身份?” 老爷子一头雾水,可这石头驴的话很少,也很木讷,根本不具备与他交流的灵智,只能回答寥寥几句话。 翻来覆去问了好多句,他才弄明白了这‘跟脚考核’,似乎是和朝廷‘科举’一样的东西。 好似书生经过科举才能有身份一样,他这样的外来者,只有经过‘跟脚考核’才能够自有在天海界中行走。 自己要做这什么‘土地公’,就得通过这考核…… 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心中阵阵发虚,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叹了口气,犹犹豫豫道: “那,那接受。” 嗡! 他的话音刚自出口,一团朦胧清光就自炸了开来,清光如雾,一下将小院都淹没了。 “啊!” 老爷子惊呼一声,只觉自己好似掉下了深渊,强烈的失重感比起之前他坠崖还要强烈无数倍。 但不过几个刹那,清光已将他淹没,心神轰鸣间,已然人事不知了。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有人在耳畔呢喃,猛然睁开眼,方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石庙中!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此时正自盘坐于高台之上,一个衣衫单薄的老妪虔诚的跪在地上,焚香祈求着。 “土地公在上,善信王丽……求您救救我的儿子,他,他被妖鬼所迷,他,他……” 土地公? 老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己就是土地公? 他有些发懵,这样的经历对于他来说着实超纲了,天可怜见,他只是个小小的老狱卒而已…… “土地公,为地祇之基,牧守一方,善信有难,自当搭救……” 木质大小的石驴蹲在他的耳边,木讷而呆板的诉说着。 “怎么搭救?” 这个念头一起,眼前的一切顿时飘起一股烟雾,随着这股烟雾,他只觉自己好似升腾到高天之上。 山林、村庄以及更远处的小城郭皆历历在目。 这堪称神奇的一幕让他心神摇曳,栩栩如生的山河天地更让他目眩神迷,但同时,他也感应到了远处那两道,令他十分烟雾的气息。 “这什么‘跟脚考核’,是,是要我去收服妖鬼?” 开,开什么玩笑! …… …… 呼! 进入暴食之鼎,杨狱开始了挑选食材。 他记得上次自己进去可是赤条条只有一口断刀,着实不太雅致,这次自然要准备充分。 不过,衣甲类的食材并不多,除却精金甲胄外,也就找了一件写着秘籍的黑袍勉强可以遮羞。 这才握住断刀。 嗡! 光芒瞬间炸开,潮水一般将杨狱淹没,熟悉的呢喃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然而这一次的话,却和之前不一样。 “是否接受道果‘天佑’的邀请,进入天海界,帮其完成‘跟脚考核?’” “什么?” 杨狱心中先是错愕。 他念头转的很快,知晓那‘天佑’应当就是老爷子的道果,只是,这什么‘跟脚考核’又是什么玩意? 老爷子遇到了困难? 可为什么上次没有? 没有得到回应,那莫可名状的呢喃再度重复以上话语。 “接受!” 杨狱答应的刹那,断刀之上涌动的光芒就越发的剧烈。 涌动的光芒之中,杨狱不经意一瞥,就看到暴食之鼎的鼎壁上,正自极快的闪过文字。 似乎正是那神秘声音的呢喃? 道果‘极魁星’接受邀请…… 仙魔幻境选定…… 道果‘极魁星’与仙魔幻境同化…… 开始进入天海界! 轰! 无尽的光影好似江河滔滔,不住翻滚,却看不清其中任何一点,光怪陆离至极。 似是一刹那,又似是许久,杨狱方才回神。 没有急着睁眼,而是感知着暴食之鼎,鼎壁上果然浮现出诸般文字来。 【世界变换,当前为:天海界】 【锚点:元始……第九……劫末】 【仙魔幻境:土地归真】 【欲入天海界,必具备跟脚,否则会被天地排斥,群起而攻。此幻境,为‘跟脚考核’】 【鼎主可选择身份来源:七星龙渊斩鬼剑、镇邪印、紫金吞煞宝葫芦……当前已随机选定】 【当前身份:江湖散人】 【天海界未复苏,鼎主当前不可进行‘跟脚考核’】 …… 这是杨狱头一次在暴食之鼎上看到如此之多的字眼,而其中透漏出来的东西更是让他动容。 “天海界,原来真的是传说中的‘天、仙、佛、妖、幽冥、妖魔’界?亦或者说,汇总才是天海界?” “哪怕天海界复苏,也不是身怀道果就能进入其中,还要经历这什么‘跟脚考核’?这考核,是否就是‘仪式’的另一种叫法?” “元始……第九……劫末又是什么?没有显示的字,是什么?是什么抹去了那些字?还是根本就没有?” “天海界没复苏,我无法进行那什么‘跟脚考核’,但老爷子为什么可以?” “……那什么‘天佑’道果,居然会如此特殊吗?” …… 诸般念头在心中翻滚,最后被压入心底,只留下那么一个念头: 老爷子的气运,一定高的令人发指!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3章 成仙四步,十都九耀!(昨日第三更) 大日高悬中天,万里无云,气朗风清。 这是一座小城,立于高处一眼可收入眼底,比之黑山城也大不了什么,只是其中人的衣着、声音、样貌有异于外界而已。 “这就是未曾破灭之前的天海界吗?还是说,这仙魔幻境,是秦前的上古时代?” 立于窗前,俯瞰古城风貌,杨狱的心中不无失望,仅他此时所见,与外界似乎也别无二致。 不要说传说中的仙神佛魔,即便是武者也屈指可数,若非明知自己来到了天海界,他实难想象这是破灭之前的山海界留下的仙魔幻境。 “元始……劫末,又是什么意思?指的是此时这处仙魔幻境所发生的时间?第九,是说天海界已经毁灭了九次?” 杨狱心中泛着波澜,将信将疑。 这倒不是他怀疑暴食之鼎骗自己,而是暴食之鼎上所显示的文字,全都基于他自己的认知。 换而言之,它就好比前世的翻译器,将某些讯息转变成自己所能接受的方式,必然会有着错漏与疏忽。。 这是不可避免的。 是故,杨狱心中疑虑更多。 或者说,这仙魔幻境虽然在天海界,或许是现世秦前的上古岁月? 否则,此界的文字,为什么会类似道文? 杨狱心中猜想着。 有史记载,王朝更迭最早也只能追溯到秦,可所有人都相信,秦前必然存在着历史,只是无从得知罢了。 “客官,您要的东西……” 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躬着身子进来,为他送上酒菜,以及一些书籍。 他的口音十分之怪异,其实吐露的话语也完全是另一种迥异于现世的语言,倒是有些道文的味道,只是更晦涩一些。 不过,杨狱听得懂,基于一种他此时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他不但听得懂这些语言,更看得懂文字。 “嗯。” 杨狱点头,有些别扭。 明明说着两种完全不相同的语言,却好似能正常交流,这让他心中越发诡异。 这天海界,有些颠覆常理。 ‘这就是暴食之鼎上所说的‘同化’吗?’ 心中转过念头,杨狱开始翻阅书籍。 一个小城店伙计能借来、买来的书,自然不是什么神功秘籍、隐秘典籍。 这厚厚一摞书,其实话本小说占了大半,不过,这个年月,识字的人本就不多,能写出小说话本的,多少也是对世界有了解的。 其中夹带的东西,就是他所需要的,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吕生自幼聪慧,熟读经史,涉猎百家,学问相当渊博。屡试不第却不肯放弃。一日,他进京赶考,夜宿客栈,醉梦中,高中金榜,富甲一方,权倾天下……】 【梦醒后,吕生幡然醒悟,知晓财富名利不过过眼云烟,自此一心向道,后得前仙传授道果、成仙之法……】 “道果!” 这并不是个精彩的故事,但其中夹带的东西,却让杨狱精神一震。 其中不但出现了道果,更以半真半假的文字,点出了道果四步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 当然,书中称之为‘成仙四步’。 而且…… 【神佛都要人来做,人要成仙路漫长。道果加身,此为大造化,可要跨过这四步成为仙神,则必要有大勇气、大气魄、大坚持、大无畏!】 【吕生经由‘黄粱一梦’炼化道果,持色戒晋位十都级‘道人’,洞彻命图。 后又按着命图指引收服道果‘火龙’,经由仪式‘龙门’晋位九曜级‘纯阳’,为世人传颂……】 到得此处,书写者变得含糊不清,也不知是忌讳,还是不知道,最终戛然而止。 只留下最后一句。 【……劫末将至,吕生是否能成就达成‘十炼’晋位‘上洞’,却已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半真半假之中夹杂着著书人的私货,其中固然有些地方含糊其辞,有些地方一笔带过,可经由这寥寥几句,杨狱的心神就不由的一颤。 寻常人看到,或许只以为这是小说家的臆想,可杨狱身怀道果,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东西,只怕是真的。 其借助吕生之口,道出了一条晋升位阶‘上洞’的位阶图! “十都道人、九耀纯阳、火龙道果,仪式黄粱一梦,仪式龙门,仪式十炼……‘上洞’……” 按着书本,杨狱心潮澎湃,诸多猜测。 他不知道这本书中的吕生是否真个晋位‘上洞’,更不知这吕生是不是被杜撰出来的,可他明白,书中晋升之路,当是准确的。 第一次,他真切的看到了,成仙之路,不是三笑散人的猜测臆想,而是真切曾经存在过的仙魔之路! “十都、九耀!”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方才压下心中悸动,未等杨狱细想,突然长街上传来阵阵嘈杂的声响。 他循声望去,就见得长街尽头,人潮涌动,他的目力极好,一眼就扫见,那是一个身着单薄的妇人,咬着牙在拉车。 而那车上,赫然是一座土地神像? 等等?! 哗啦啦! 震惊太过,杨狱这一起身,直接带倒了桌椅,他的脸上闪过惊诧与恍然。 在那土地神像上,他察觉到了自家老爷子的气息! 单单土地归真四个字,他着实无法分析出什么来,可眼见那一尊有着自家老爷子气息的土地神像,他哪里还不知道。 谷</span>  这个‘土地’指的是什么。 “土地归真,土地归真?却原来是这个意思!老爷子,居然做了土地?” …… …… “王家嫂子,你,你怎么将土地老爷都拉了出来?” “这,这是亵渎神明啊!快,快放下,快放下!” “不得了啊!王嫂子,可不好这么干,有什么事不能商量,怎么将土地老爷都拉出来了?” …… 大街上一片喧哗,来往行人全都驻足,望着那以板车将土地神像拉出来的老妇人,皆是瞠目结舌。 “这,这……” 板车上,老爷子一脸发懵。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老妇人如此凶悍,自己一天没回应,第二天居然将自己从庙里拉了出来! 以至于,感受着那两道令他心生厌恶的气息越来越近,其中一道已快速靠近,不由的手脚冰凉。 时间太短了,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去熟悉这土地神的力量,这时候动都艰难,怎么斩妖除魔? “娘!” 这时,一个身形消瘦,面色煞白的中年摇摇晃晃的靠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您,您就放过我们吧?” “糊涂,糊涂啊!” 看着儿子消瘦惨白的脸,老妇人心都在哆嗦,也不由的哭了起来:“她会害了你的性命,你怎么就不知道?!” “她,她不会害孩儿的!即便,即便要害,孩儿也心甘情愿!” 那中年人连连磕头,只是不让。 四周的行人听着不对,议论声渐小,更有聪明的已经缓缓后退离开。 这年月妖魔害人的事他们可没少听说,这母子俩怕不是遇到妖魔了? 但也有人浑然不知,帮着老妇人痛骂不孝子。 “你,你!” 那老妇人气的浑身发抖,正想痛骂,突然身子一僵,脸色也白了。 哗啦啦! 四周行人散开了大半。 一个抹着腮红,穿着单薄的妇人缓缓走来,随着她的脚步,旁观众人只觉似有阴风吹来,忍不住连连后退。 “俏儿,你,你怎么来了?” 中年人瞧见,慌了手脚,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恳求着:“娘,娘也是一时糊涂,你,你饶了她……” “相公,起来吧。” 那俏儿将中年人拉起,看了一眼避如蛇蝎的一众街坊,面无表情的看向老妇人: “婆婆,我来之前,你家家徒四壁,相公年近而立,也没得娶妻,是我不嫌你们贫苦,嫁给相公。 婚后日夜操劳,辛勤持家,可也没有害你们半点吧?” “可,可你,你不是人!” 瞧着她,老妇人有些怯懦了,可看着儿子的样子,又止不住怒从心头起: “你还没害人?你瞧我儿子,人不人鬼不鬼,只怕,只怕已是命不久矣了!” “相公本来就命不久矣,我这不过是……” 听得这话,那俏儿顿了一顿,方才温声道: “婆婆,咱们回去慢慢说吧……” “不,不要!” 那老妇人骇的手脚冰凉,但还是尖利的怒斥着。 “妖怪,土地,土地爷爷在此,你,你还敢放肆吗?!” “土地爷?” 那俏儿似才瞧见板车上的神像,见之,目露嘲讽,一张口,吐出一道妖风来: “神佛远遁,天庭坍塌,这一座泥胎木偶或许连动弹都不能了,你想让它来斩妖除魔,岂非是笑话?” 呼! 妖风大作,灰尘四起,只这一下,整条长街的行人就皆被吹成滚地葫芦,却是要直接将这老妇人卷走。 嗡! 老爷子动弹不得,却忍不住想要阻挡,然而这风太大,他鼓荡起的清光一下就被吹灭,非但如此,自己也被吹的掉下板车来。 呼! 那俏儿本想离开,突然察觉不对,猛然回头。 就见一江湖散人鬼魅般出现,一手托起神像,一手平抬,自己吹出去的妖风,触及其手掌的瞬间,竟是直接消失了! “嗯?!”  https:///72529_72529654/67467573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4章 人与妖,重口味! 呼! 妖风尽去,血气勃发。 顷刻之间,长街之上温度陡生,遥隔十多丈的行人就觉热浪扑面,惊骇四散,一时间大街上人仰马翻。 “这个人……” 那名为俏儿的女子面色惊诧,心中升起强烈的悸动: “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元阳?” “这就是,妖怪?” 单手将泥塑的土地神像扶起,杨狱也自打量着对面的女人,或者说女妖。 她的气息,与之前在仙魔幻境中所见的拦江老龙又有不同,后者身怀道果,可说是道果启灵,而眼前这只,却是真正的妖怪。 其气息隐藏的很好,不动手之时,哪怕是他,也只能嗅到一抹令人极为反胃的恶臭味。 这就是妖气? 被困于土地神像中的老爷子,一惊之后顿时认出了杨狱,激动的浑身发抖,可他身在泥塑中,无法发出声音来。 “老爷子,您稍歇,小子来打发了这只妖。” 似是察觉到了老爷子的声音,杨狱的心情也是少见的好。。 “不要!” 老爷子惊慌失措,奋力摇晃着神像,想要示警,然而对面,那女妖趁着杨狱回头之时,已猛然暴起。 嗤! 剧烈到刺耳的裂帛声响彻长街,被排空的气浪瞬间扩散,本就混乱狼藉的大街更是被烟尘笼罩。 烟尘之中,女妖一步前踏,双臂同起,碧光如刀割裂空气,瞬息而已,已斩破长街十数丈,要将杨狱连同其身后的土地神像力劈开来。 “小心!” 那老妇人骇然惊呼,但不及发出声音,就听得一声轰鸣。 一口断刀横起,稳稳的架住了那两口细长的碧绿长刀。 “呀!” 尖锐的鸣叫响彻,那女妖狂躁起来,两口碧绿长刀挥舞如风,快到了极点,每一个弹指,都可斩出千百刀来。 一时间,长街各处尽是刀鸣气爆,经久不息。 “娘子,娘子!” 那中年人满面惊恐,想要靠近,却哪里靠近的了? “力道大抵是筑基四关横练武者的强度……不通刀法,可这速度,居然比我还快了一筹? 这妖气,类似于血气、内息、真罡的混合体,但强度更强,还有巨大的腐蚀性……” 杨狱随手招架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刀光,尚有余力揣摩这只女妖的路数。 这只女妖的体魄不差,妖气更算可观,可对于他来说,也就一般水平,反倒是她催使的双刀,快的不可思议。 明明不通刀法,居然还有这手快刀? 心中泛起涟漪,杨狱一心多用,招架的同时,也催使了通幽。 仙魔幻境中的人是不会有命数的,但通幽所能窥见的可不只是命数,也可洞其踪迹,甚至于跟脚。 “原来是只大螳螂?” 通幽一扫,杨狱心中已然恍然,又是一次金铁碰撞后,他也不再留力,断刀横拦住双刀断刀同时。 左臂抬起,五指捏合,金光弥漫,似慢实快的一拳落下,那女妖见势不好,却哪里逼得开? 轰! 就听得一声爆鸣若雷落,继而一声惨叫响彻,翻滚的烟尘间,女妖咳血而飞,杂碎了街面铺彻的青石。 “呼!” 见得这一幕,动弹不得的老爷子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他狼狈逃窜的路途中,也不止一次听说过杨狱的名头,最初,他也只以为是同名同姓,可知道他从黑山来,曾是狱卒,他就知晓,这必然是他家小子。 可这到底是传说中的妖怪,哪能不担心? 此时眼见女妖咳血,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不要!” 一声尖鸣,那中年人发狂也似冲来,护在那女妖之前,眼前杨狱持刀而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饶我娘子命啊!” 那老妇也冲将过来,抓着自己儿子就是一阵打骂,却根本拉他不起。 “你可知,人妖殊途?” 杨狱止步,眼前这一幕,让他生出一种自己行走在传说之中的感觉。 人妖相恋,是诸般传说中,最为流传久远的。 “我,我知道。” 那中年人战战兢兢,他艰难回头看了一眼咳血的女妖,惨白的脸上挤出微笑: “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妖,可她是我妻,我深爱之,哪怕她是妖,可她怀着我的孩子……” “那你可知道,螳螂妖有孕之时,往往要吃掉配偶?” 中年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什么……” 他错愕回头又回头,看看杨狱,又看看女妖,一时有些发怔。 “不,不会的。” 女妖脸色苍白,却是摇头:“我不会吃相公……” “娘子,我信你……” 中年人长长松了口气,攥紧女妖的手,望向杨狱的目光,有恐惧有厌恶:“即便娘子要吃我,又干你何事?” “她不吃你,大抵也只有一个原因。” 杨狱环抱断刀,如看白痴: “她准备了足够她孕育子嗣的血食,这些血食,可能是你家养的老母鸡,但更大可能,是你的街坊邻居……” 中年人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其实,相比起血食这问题,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目光落在一人一妖身上,杨狱的神色颇有些古怪: “人和妖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吗?” 人妖相恋,传说中几多凄美,什么人与蛇,人与虎,人与兔…… 但杨狱每每看到,心中总是不可抑制的闪过诸多疑惑。 比如,假设一只妖,百年开悟,那在这被兽性完全掌控的百年里,又得诞下多少子嗣? 再比如,人会爱上一只化了形,有着美丽外表的妖,可一只妖,又为什么会看上与自己种族大相径庭的人? 再比如,生殖隔离。 人和妖的差距,不会比人与动物的差距更小吧? 那问题来了,妖怀的是什么? “什,什么?” 一人一妖全都没有听懂。 “蠢材。” 望着这鬼迷心窍,置老母于不顾的中年人,杨狱叹了口气: “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怀的孩子,不是你的?” “……” 似是完全没有想过,一人一妖几乎陷入呆滞,但旋即,女妖已是满面涨红,挣扎怒斥: “你胡说!” “真的是胡说吗?”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只女妖,杨狱陡然踏步,血气与真罡同时勃发,于半空中晕染出一条金红夹杂的狰狞刀龙。 拂袖将那老妇吹卷出十多丈外,凌厉的刀龙已毫不留情的斩向一人一妖: “滚出来!” 他的怀疑,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以他强大的感知,在那女妖重创的瞬间,已然捕捉到了另一道同根同源,却更为强大的妖气。 轰隆隆! 音波与气爆同时响彻! 空气中荡起实质的涟漪,狂风大作,妖雾弥天,一抹紫光横掠而过,其速快极,音波炸响之处,他尚在里许之外。 音波回荡刹那,他已然杀至长街之内,杨狱的断刀不曾斩下,一双紫红色的弯刀已带着凶戾可怖的气息横斩而来! 没有任何的精妙花招,没有任何奇妙的变化,可这一刀,太快了! 那女妖的刀已是极快,可这一刀,比她快了何止十倍?! 快到了声音追之不上,寻常人的目光都追之不上,一闪而已,已然带着凶戾到了极点的杀机而至! 以杨狱如此强大的感知,竟也有那么一刹那没有捕捉到双刀所在! “敢伤吾妻,不知死活的凡人!” 紫衣翻滚,眼眸狰狞,带着浓烈至极的杀意爆发。 轰隆! 双刀交汇的刹那,真罡与妖气的碰撞就猛然间炸裂开来,可怖的气浪掀起滚滚泥沙,整条长街都为之轰鸣。 距离稍近一些的房屋更是接连倒塌! “啊!” 那女妖被气浪拍的咳血,却仍是上前一扑,盖住了厉声惨嚎的中年人。 铮铮铮铮~ 一声轰鸣之后,就是绵延不绝,不知几千几百次的金铁交鸣,半空之中冷电相交,炸出漫天星火。 长街内外,几乎无人可看到一人一妖的碰撞,哪怕是女妖自己,也根本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两道身影交错。 所过之处,烟尘、泥沙乃至于任何敢于阻拦的东西,尽被切割搅碎。 “这,这个江湖散人,竟然能与迅哥交手?!” 女妖傻眼了。 这才知道之前那人根本就没有动用真正的实力,此时见得这惊心动魄的碰撞,才不由的震惊。 她分明没有感知到‘道术’‘神通’的发动,面前这个江湖散人,真真就凭借这些凡人的所谓武功在压制迅哥! 这怎么可能?! 何止是女妖? 漫天刀光之中,披着紫衣的青年更是震惊不已,狭长的眼底尽是惊悚与不可置信。 “区区凡人,怎么敢?!” 震惊质疑之后,就是暴怒,他决不允许被一个凡人压制,狂怒之下,妖气如火一般燃烧起来。 继而,他本就快到了极点的双刀,更好似完全消失了一样,迅猛无比的斩进了面前泼水不进的刀网之中。 力劈其双肩,欲要将其生斩成三截! 然而…… 当! 金光绽放,犹如刀劈铜钟! 赫然是不败天罡与金刚不坏身的双重加持,生生将这刀光弹飞,甚至于,带着可怖的反震震裂了那名为刀,实则是男妖的手臂! “神通?!” 紫衣男妖怪叫一声,抽身就想后退,可却哪里有这么容易? “该我了!” 音波炸开之瞬间,杨狱亦是出手,早已坑坑洼洼的断刀脱手而出,骤然捏合的五指间,雄浑的真罡与血气近乎漫溢! 劈山精诀催发,佛陀掷象催发,九牛二虎加持! 轰! 犹如山岳横压,流星坠落轰击,无可形容的可怖力量瞬间降临。 刹那间,他已然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感应,甚至连预想中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唯有一道淡漠冷酷的声音在他心中回荡不休: “你说谁不知死活?!”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5章 老爷子,你得支棱起来!(第二更) “啊!” 巨大的羞辱与可怖的危机充塞心间,紫衣男妖癫狂大吼,狂暴的妖气翻起碧绿的火焰。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那一张人皮就被彻底撕裂,一头足有丈许之大的紫白色螳螂现出了原型。 然后,横压的拳印彻底落下。 轰! 重锤击大鼓! 恐怖的碰撞自半空直至地面,长街内外一片轰鸣,以二者为中心,方圆二十多丈的地面齐齐龟裂塌陷。 音波劲气犹若同心圆一般凶猛扩散,荡起的烟尘肆虐狂飙,几乎将小半个城郭都笼罩在内。 “迅哥!!” 女妖凄厉惨嚎,身如落叶般被狂风吹起,一手提起那中年人,发狂也似遁逃。 呼! 然而,劲风呼啸,她逃出不过数百丈,就听得身后劲风呼啸,惊悚回眸,就见得身后赤金色光芒交织。 一道人影贯穿了巨大的螳螂之躯,踏足如雷落,跨步如流星,五步不到,就直至自己身后十多丈! 他的速度,比自己还快! 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凶猛的凡人?! 女妖的眼底闪过绝望。。 “不!” 那中年人发出哀嚎,却原来是那女妖下意识的用他挡在了身前,感受着骇人级数的恐怖拳风,他肝胆俱灭,几乎当场吓死。 呼! 拳停人亦停,唯有气流翻滚如风龙滚滚而去。 直至此时,远处紫白螳螂的惨叫声方才随风而来,女妖听得浑身一颤,颓然跌到,再没有了反抗与逃跑之念。 “儿子,儿子!” 老妇人凄厉的叫着,自远处跌跌撞撞而来,杨狱之前袖袍挥舞,却将她扫落这边,她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但那那中年人却是死死的看着女妖,犹如痴傻一般,喃喃着: “你,你骗我,骗我……” 女妖却已无心搭理他了,瘫软在地,胸膛起伏,煞白着脸,望着来人。 她一生数百年,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凡人,分明没有道术、飞剑,更无法器神通,怎么就能够强到如此地步? “两只妖,一个人……” 杨狱捡起坑坑洼洼的断刀,扫过女妖的小腹,隐隐间猜出什么: “为了道果?” 那女妖心神俱裂,再无抵抗的勇气,闻言低头: “是。” 果然…… 杨狱颔首,也不出意料。 什么人妖相恋,现实里根本没有发生的基础,妖怪的一生,彼此杀戮还要面临人类的围剿,哪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 几百年的修持,怎么也不会瞧上这么个见色忘母的玩意才是。 为了道果,那自然就说得通了。 眼见事不可为,女妖木着脸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们本是万里之外山中潜修的两只螳螂妖,机缘巧合之下,竟得到了一枚道果,然而,那枚道果并不认同他们。 为此,她们才会万里迢迢而来,到处搜寻会引起道果异动的人,也就是这个中年人,王生。 “我们轮流与他交换精血,想要尝试认主道果,可没有用。万般无奈之下,才会用他的元阳来浇灌我们的孩子……” 女妖苦涩垂首: “可他本来家徒四壁,我们为他耕种劳作,还为他治病延寿,没有半点对他不起……” 那王生猛然抬起头,惊骇而恐怖的望着她: “轮,轮流?!” 杨狱听的面无表情,一时没有回应。 见他脸色冷漠,那女妖突然伸手抓开了自己的小腹,强忍着剧痛取出一枚紫白色的卵: “道果,道果就在‘空谷石’中,放,放过我的孩子,它没有吃过人……” “空谷石?” 杨狱眸光一亮,比起那不一定能够认主的道果,这空谷石自然更吸引他。 “俏儿……” 望着女妖死去后化作的绿色大螳螂,王母骇的面无人色,王生却是满面扭曲,一把推开了老母,冲向杨狱: “你,你还我妻子!” “滚!” 杨狱屈指一弹,气流如重锤,直接将其砸翻在地,被这蠢材气笑了: “就你这般货色,居然也能得道果认主?看来那道果也不是什么正经道果!” 说罢,拿起那枚紫白色的卵,以及一枚拳头大小的空谷石,拂袖离去,只留下抱头痛哭的母子俩。 他没杀此人,蠢不至死。 …… …… 老爷俩见面,多少都有些激动,当然不至于抱头痛哭,毕竟老爷子还是一尊泥塑的神像。 虽然熟悉了土地神的力量,可以开口说话,但也仅此而已了。 酒楼中,杨狱一边品尝重新温过的酒菜,一边听着老爷子诉说这几年的遭遇与变故,神色稍稍有些古怪。 无他,这老爷子运气好的不得了。 坠崖不死得遇道果,下山时不小心跌断腿就被余灵仙这个青州怜生教寥寥几个正常人救回去。 渡过了最容易被人发现的阶段,并养好了陈年旧伤,血气层级也窜了好几层。 之后入天海界,莫名其妙就得了‘灵台山’土地神位的认可,处于极为安全的状态下。 唯一比较凄惨的,就是沦落于矿山的这里两个月。 当然,老爷子眼中,这全都是惨。 “您说您这次进来天海界,是因为碰到一枚血色的不知名晶石?关押您的那群人,就是想要找这些东西?” 放下碗筷,杨狱皱起眉。 因为融金炼体这门神通,他翻阅了不知多少记录奇石珍铁的卷宗,但似乎也没听说过这种晶石。 不过,能引得道果异动的石头,不问可知,必然是极为珍稀的…… “也亏了这石头了,不然咱爷俩见面还不知到什么时候去了?” 老爷子却是想开了。 酒楼中空空荡荡,或者说,整个城都变得空荡荡,没有人在外露面了,只有酒楼的掌柜看着和土地爷对饮的杨狱,满眼惊恐。 “您能想开就好,等出了天海界,您也权当无事发生,等我去瞧瞧这群腌臜泼皮有几斤几两?” 杨狱嘱咐着。 看他说的轻描淡写,老爷子心中咂舌,自己这才离开几年,怎么自家小子就凶猛到这个程度? 但还是忍不住告诫着: “小心些,那伙人可凶的很!最好先报官,老头子听说你现在是锦衣卫千户,神气的很!” 说着,老爷子就有些老怀安慰。 他一辈子战战兢兢也就做了个牢头而已,自家这小子才几年就做了千户,回到黑山,他可得扬眉吐气了。 “……” 杨狱识相的没将自己当街凌迟了青州州主聂文洞,并沦落为通缉犯的事情告诉老爷子,以免他抽过去。 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这俩妖怪都死了,咱这什么考核算是通过了?貌似也不是很难……” “不难?!” 老爷子瞪眼,那长街像是被大象群践踏了好几年,这还不难? 但看着这小子气定神闲的模样,也有些无话可说,只得心头感叹一声,见他吃饱喝足,方才道: “能回去了吗?” “什么?” 杨狱本以为老爷子是问自己,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就听得一浑厚的声音回答: “回土地爷爷,可以回去。” 什么玩意? 杨狱吃了一惊,这才瞧见老爷子肩上拇指大的小石驴,以他的感知,听到这声音之前,竟也半点没发现它的存在。 而且,这玩意居然会说话? “回吗?” 这次,是问杨狱的。 “先不回!” 杨狱摇头。 “还,还留在这干甚?” 老爷子有些不解。 “还有些事,辛苦您再待几天,熟悉熟悉土地神牌的力量也好。” 杨狱解释一句。 这方仙魔幻境尚未挖掘完全,他自然不想这时候就离开,至少,也得将能够拿到的好处都拿到手再说。 远古的遗迹,其中的经文典籍可太宝贵了,只怕连现世三大王朝,千年世家、门派都未必留存有。 此时回去,岂非是入宝山而空手而回? 老爷子有些不情愿,他只想快点回去和老婆子团圆,对这什么土地神的力量,着实没有半点兴趣。 泥胎木偶有什么好当的? 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那,那行吧。” “就多待几天。” 杨狱安慰了老爷子一句,对他肩头那石驴来了兴趣,忍不住逗弄这小家伙,可惜,任由他怎么去问,都没有半点反应。 只能通过老爷子代为转达。 “土地神牌,是道果吗?” “是,也不是。土地神牌位,是天庭投影而生出,合于天海天地的神祇之一,比寻常道果更珍贵。” 石头驴回答,很木讷,一板一眼。 “天庭投影?比道果更珍贵?” 杨狱心中一怔,旋即问道:“天庭是道果吗?” “这……” 代为转达的老爷子心中有些发憷,这孩子胆子是真的大,什么都敢问啊这是…… 但还是咬牙转达。 这次,没有得到回答。 但杨狱气馁,各种询问,这疑似是应土地神位而生的小东西很可能是远古遗留的东西,知道的东西怕是很珍贵。 “土地神,可晋位吗?” 答:“可晋位山神。” “山神可晋位什么?” 沉默。 一问一答中,虽然这石驴多半时候是沉默,但杨狱还是摸索出了规律,它只会回答与土地神有关的问题。 于是,一边回想传说,杨狱就开始发问了。 “土地神,可以晋位城隍吗?” “可先晋升山神,再晋位城隍。” 可行! 杨狱心中一定,问: “土地神,可以晋位天帝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6章 诸界如水,此界为海!(为上仙齐天加更) , 这问题一出,老爷子直接麻爪,被自家小子的胆大包天给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 “那女妖不是说,仙魔远去,天庭已崩?既然如此,咱们怕个什么?” 杨狱的眼神却很亮。 仙魔远去,潮汐未至,未曾复苏的天海界,极可能只有他们爷俩,这是何等巨大的造化? 神道如人道,是可自低而高升迁的,老爷子修行天赋不行,但此道,难道也不成? 要知道,此时此刻,天海界只怕根本没有第二个土地神! “那……” 老爷子张了张口,还是颓然低头:“可不敢,可不敢……” 他一个小城狱卒,见到县丞都还要打哆嗦,见到县令简直要跪,这想问,却总觉得话烫嘴,根本说不出口。 杨狱扼腕,颇有些恨爷不成刚的味道: “您就问一句,能坏多大事?” “那,就问一句?” 老爷子犹犹豫豫好半天,才飞快且含糊不清的问了一遍: “土地神,可以晋位天帝吗?” 咔嚓! 石驴裂开了。 字面意思,好似被锋锐的神兵一刀劈开,‘啪嗒’两声跌落在地,一动不动了。 杨狱:“……” 老爷子:“……” …… …… 石驴,真裂开了。 老爷子很生气,独自蹲坐在土地庙的高台上想办法,可一脸三四天,都没能得到回应,非常焦灼。 杨狱自觉理亏,之后的好些天都没敢去老爷子面前露脸。。 当然,也可能是整理收获。 这方仙魔幻境并不大,以土地庙为中心,方圆不过三百里,其中只有村寨七八个,小城一座。 没几天,杨狱已将能够拿到手的都拿到手,然后开始盘点收获。 首先,是空谷石。 这枚空谷石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还有一面以人精血祭炼的幡,没甚大用,除此之外,就是些药材、矿石、妖兽材料。 最后,则是藏在其中,毫不起眼,状若岩石的道果。 嗡~ 轻握道果,杨狱细细感应,暴食之鼎中,有着对应的文字浮现。 “难怪那两只螳螂妖要费心思……” 杨狱心下摇头。 这枚道果的认主条件可说是极低了,但就是这种条件,那两个螳螂妖也都没法满足。 而他们想要借着人血浇灌,那也是必然不能成的。 道果认主条件或许有改易的可能,但却不是两只小妖可以办到的了。 “对我无用,或许可以拿去给大老板换些银钱、丹药。” 将道果收入芥子空间,虽然对他无用,但道果的价值何其之高? 至于这枚道果认主门槛低,这就更不是缺点了,相反,还会大大提高其价值。 将诸般收入整理妥当,杨狱开始熔炼‘空谷石’入体,这枚奇石所化的芥子空间对他的作用极大。 不说其对敌的妙用,单单储物之能,就价值连城了。 呼! 再睁眼,空谷石已化作灰尘散去 杨狱一拂袖,将诸多杂物收入大了倍许的芥子空间,然后开始翻阅他从城中大户借来的书卷。 都说穷文富武,事实上,穷人根本没多少有机会去识字,反而连几手简单的拳脚更容易。 有着书房藏书的,都是大户。 “原来,这年头,是没有武道修行这一说的。难怪那两只小妖看到我没施展道术会那么震惊……” 将最后一本书放下,杨狱心中不由升起感慨,翻阅完这些书,他对于仙魔幻境存在的这个时代有了一定了解。 其中极为明显的一点,是仙魔神佛并不像后世那么令人难以捉摸,相反,很多神佛都有着道场,甚至广开山门收徒。 但凡拜入门下者,至不济,也能得一门道术,天赋好的,甚至可得传神种,修成神通。 因此,武道什么的,几乎是不存在的。 因为,甲子修持的武功,不及神种赐下瞬间的提升。 这个时代的神通,可不是后世那么稀缺,而且不乏攻伐犀利的,没有了惊才绝艳人修习,武道注定无法成气候。 “纵地金光、指地成钢、先天擒拿、鞭山移石、六甲奇门、划江成陆、飞身托迹,潜渊缩地……” 念叨着书中记载当世闻名的神通,杨狱心中不由升起向往,可惜…… 诸般收获整理好,杨狱离开了酒楼,去到土地庙。 土地庙中,老爷子已能驱动土地神力,两条泥臂可以动弹,正在粘合裂开的石驴,他似乎研究了许久。 一阵捣鼓后,石驴居然真个黏合好了。 “老爷子……” “停!” 杨狱还未开口,老爷子已然一脸戒备的打断,将石驴紧紧攥在了手心: “你还要问?!” “呃……” 杨狱稍稍有些尴尬,但见老爷子这个状态,也只得作罢,笑道: “不问了!咱们走吧……” “要不,你再问一个?” 老爷子犹犹豫豫的张开手,又有些担忧:“别,别再弄裂了。” “不会,不会。” 杨狱摆摆手,有了教训,他自然不再去问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沉吟后方才道: “土地婆婆的神位何在?” “土地婆?” 老爷子也猛然醒转,但又有些担忧:“你婆婆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你身怀道果、神祇位,婆婆可什么都没有……” 杨狱话未说完,老爷子就问出了答案。 “炼化土地神位,可演化土地婆神位。” 听到这句话,杨狱再无疑问: “走吧!” 轰! 随着老爷子念头一动,眼前的光影旋即破碎,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拖向了极高处,仙魔幻境亦是消散开来。 呼! 瞬息之间,杨狱的精神高度聚集,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大日高悬,一座大到无可形容的庞然大物横亘在入目所及之地。 无穷无尽的光芒环绕在其周围的虚空之中,而他此时飞向之地,正是其中的一抹流光。 “这些流光,难道都是……” …… …… 呼呼~ 初春的冷风吹过乱葬岗,卷起片片灰尘枯草。 大片新坟前,公羊京伏地哭泣,涕泪横流,他用了足足三天才将被丢弃在乱葬岗的家人尸骨收敛齐全。 “父亲、母亲、梨儿……你们安息吧。” 许久许久之后,公羊京方才起身,他缓缓起身,擦落眼泪正要离去,这一转身,方才发现不远处,竟立着两个人。 “高手!” 公羊京心头一沉,可他的架势尚未拉开,一只手掌已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只一刹而已,已被封禁了内息、气血。 “平安镖局总镖头,公羊京?” 幽沉而冷淡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个面目冷硬的中年人,其人身高足有八尺,体魄匀称而修长。 腰间挎着一口宝刀。 “某家卫韬,你大抵听说过咱的名字,也可能没听说过,但这不重要。” 中年人垂手而立,冷眸如电: “四日前,杨狱曾在此间现身,重手杀了六人,救下你,是也不是?” 卫韬? 公羊京瞳孔一缩,这人名字他听说过,云州六扇门总捕,相传换血大成的人物,武功绝高。 他这是要? “回答我!” 冷斥声响起。 公羊京沉默不言,哪怕肩头的手掌几乎将他肩骨捏碎,也不发一言。 “呵!还是个硬骨头。” 卫韬冷哼一声,松开的手自怀中取出一张通缉令,一抖,道: “你消息闭塞,大抵还不知晓!这杨狱数月前于德阳府当街凌迟了青州州主聂文洞,已被朝廷通缉!” “什么?” 公羊京心中震惊,这的确是他不知道的,他扫了一眼那通缉令,上面的确有六扇门的大章。 这是真的,杨狱竟然杀了州主,而且还是当街凌迟,这是天大的罪过了! 但,那又如何? 他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你可知,私藏贼寇乃是重罪!” 卫韬冷眼扫过: “本官知晓他曾救你一命,可其人罪过太大,你果真不说吗?” “不说我不知道,即便知道……” 公羊京沉默一瞬,开口了,声音沙哑: “卫大人是要威胁一个被杀了全家的孤魂野鬼,去供出为他报仇的恩人吗?若你是我,会招吗?” “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号江湖人……” 听得这话,卫韬顿时知晓休想再问出什么了,示意其余两人将他拿下,转身走向山林中。 “大人,可要上刑?” 一个捕头询问。 “上个屁!” 卫韬反手抽了他一巴掌: “人死了全家,你还要欺负?是不是人?上个什么刑?看住他,不要让他通风报信就行!” 呼呼呼~ 两人说话间,几个捕头牵着獒犬走来,其中一人躬身道:“大人,有猎人见到白鹤飞进山林,是否搜山?” “搜!” 卫韬大袖一挥: “都精神些,务必不能让其他州的抢了先!断神捕来之前,必须找到此人的下落,老子能不能进总部,就看这一遭了!” “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本书目前的体系一览表 , 力量体系为武道(换血) 1~3次为第一关,3次为气血如牛,可修炼下乘武功,下乘九层,第九层大成等于中乘武功的三阶。 4~6次为第二关,6次为气血如虎,可修炼中乘武功,中乘九阶,第九阶大成等于上乘武功的三品。 6~9次为第三关,9次为气血如象,可修炼上乘武功,上乘九品,第九品为大成,但止步三品。 9~12次为第四关,12次为气血如龙,可修炼上乘武功、异术、道术,止步六品前。 13次为第五关。 换血十二次,可修持真罡,真罡为武圣第一步,第二步是换血大成,气血熔炉(准宗师)。 第三步是百经熔铸(宗师),上乘武功,可修持至第九品大成,等同于神通一重。 第四步,气通百窍,玄光洞开,千里锁魂,这是大宗师。 真罡没有下乘,最差为中乘,但非上乘真罡不可贯通百窍,无法成为大宗师。 武功,分为上乘、中乘、下乘。。 有武者持之成为武圣的武功,称之为神功绝学。 武功熟练度从第一层向上数,练满就大成,真罡分等级,不是上乘真罡,不能气通百窍不是顶级真罡,不能扣开武圣之门。 武功的层级即便不受境界的限制,一般人也根本没有可能修炼到大成,大宗师也有部分人无法修持一门武功到大成。 异术,脱胎于武功,没有上中下之分,但凡异术,几乎都等同上乘武功,特殊的威力可比拟神功绝学。 异术九品为大成,十品为圆满。 道术,来源于神种。 神通到达一定程度,可以凝练神种,神种并未直接赐予某人,而是作为传承法器存在的话,则门人可以通过种种法门,发挥出神通的部分威力。 道术第十品圆满,大成者等于神通三重,威力绝伦。 道术施展最为苛刻,大成威力也大于异术第十品(神通二重)、神功绝学第十品(神通二重)。 四步之后,即是武圣,但要突破武圣,还有隐秘的第五步,即是‘获取道果’,神功绝学第十品。 神通九重,层层如山。 神通者(道术拥有者)四步,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四步走完,立地成仙(十都级)。 武圣(十都级)…… 十都…… 九耀…… 八极…… …… 神通亦有高下之分,神通的层级也受限于境界,自身位阶图所拥有的是本命神通,这是后话了,暂时按下不表。 道果认主有前置条件,十都进阶九耀也有前置条件。 书评区有读者弄不明白体系,特意总结了一下,感谢书友余生百战。 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和补充,可以在此留言评论。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257章 长留风再起 …… …… 荒丘高处,卫韬负手而立,环顾山林,隐可见点点星火流散,那是诸多六扇门的捕头在搜山。 哗啦~ 他抖手甩开通缉令,惟妙惟肖的画着一位少年人,其五官算不得出彩,可眉宇间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桀骜睥睨,让其整个人都变得鲜活醒目。 “五十年内,青州最为出彩的两个年轻人之一,可惜了……” 摩擦着通缉令,卫韬心中不由的泛起一抹惋惜。 何止是青州? 短短三年中这位不及弱冠的少年人所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即便放眼整个龙渊道也几无同辈可比。 这样堪称骄阳的年轻人,上一次听说,还是楚家的楚天衣,其人拜入铸剑山庄,引得万剑齐震的时候。 可惜…… “无怪乎老大人高看此人,如此年岁,如此天资……” 卫韬犹豫良久,还是寻了处隐蔽之地,放开了藏在袖袍之中的翎鹰,望着它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一叹: “老大人,卑职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您不要糊涂……” 他于云州做了近四十年的捕头,很巧,他初为捕快那一年,云州主事者,名为徐文纪,那是他老上司。 呼呼~ 卫韬心中思量间,几个身形矫健的捕头窜上山丘,汇报着各处搜查的情况,其中还有一人发现了赤眸白鹤扑杀虎豹的痕迹。 “此人藏身之地,应当不远了!” 卫韬颔首,旋即警告: “杨狱此人极为厉害,虽情报中记录此人尚未凝成熔炉,但其战力武功还在我之上,一旦有所发现,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 “是!” 几个捕头神情严肃。。 事实上,自六扇门总捕传下来的命令几乎轰动了整个龙渊道的六扇门,此次前来的, 除却卫韬之外, 还有白州六扇门总捕凌钢, 龙渊道驻守总捕齐六一。 而总领此次行动的,更是自京都而来,名闻天下的四大神捕之一, 神拳无敌断启龙! 能让六扇门派下神捕的人物,哪有人敢大意? 几人匆匆而去, 唯有一个青年留下, 他瞧了一眼通缉令, 忍不住道: “大人,此人熔炉未成, 哪怕有着在魏大将军手下逃生的战绩,可也不该引得断神捕前来吧? 这其中……” 大明九道二十七州,六扇门记录在册的捕头, 总数超过两百万之数, 其中不乏卧虎藏龙之辈, 可神捕, 每一代也仅有四位而已! 这样的存在就为了围剿一个未成宗师的后辈就出动,未免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事实如此, 我等奉命行事即可。” 卫韬神色冷峻: “你且记得,我等此次只为协助断总捕捉拿此人,寻出其人下落, 已足够老夫进身总捕,万不能冒进, 明白吗?!” “卑职明白。” 齐封神情严肃。 他深知自家大人已困于宗师门前长达十数年,若要更进一步, 只得进总部,除此之外, 别无他法。 “去吧!” 卫韬一摆手,突然眉头拧起,就听得山林各处传来声声犬吠与人的惊呼之声。 “嗯?!” 他的心中一震,不假思索的跨下荒丘,直奔最近一处而去,齐封慢了半拍,也疾行而去。 “呜呜~~” 背阴的山林之中, 一只巨大的獒犬俯身呜咽,任由那捕头如何拉扯就是不肯起身,直将后者气的破口大骂。 “大人,这獒犬不知怎么就瘫在地上, 再不肯往前走了!” 见得卫韬,那捕头额头见汗。 “獒犬经过严苛的训练,哪怕遭遇虎豹也不至于如此不堪,怎么会……” 卫韬皱眉。 六扇门的獒犬,是朝廷收集天下犬种杂交,代代优中选优而出的产物,性情凶悍,不惧虎豹。 他加入六扇门这么些年,也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些獒犬如此惊惧畏缩的样子。 这时,齐封也过来了: “其他兄弟那里也是如此,獒犬受惊,再不肯动弹一步,这山林里,只怕有让它们极为恐怖的东西……” “恐怖的东西……” 卫韬自语着,突然回首。 “嗷呜!” 遮月的乌云自天上划过,银白的月光洒落山崖,一只雄壮至极的黑泉,立于山林最高处,对月而啸! 音波回荡在山林之间,随风飘荡极远,音波所至,诸多獒犬纷纷俯首,颤栗更甚,好似狼犬遭遇狼王。 不止是卫韬,哪怕是身在远山之外的其他六扇门捕头,也都听到了这声长啸。 “这是,情报中那条狗?!” 卫韬眸光一凝,心中尽是惊诧。 情报中,那杨狱有一白鹤,一黑犬,如山之人几乎无有不知的,可谁能想到,那黑犬居然能遥隔远山就吓退这么多獒犬? 这还是狗?! 嗷呜~ 山崖之上,大黑狗纵声长啸。 似是察觉到了其他人向着自己靠近,身子一甩,猛然钻进了山林之中。 “追!” 卫韬未曾出声,就听得远山响起一声长啸,内息澎湃,音动十里山林。 “凌钢!” 卫韬一惊,旋即也发号施令:“放开獒犬,追踪那条黑狗!” 呼呼~ 山林之中风声呼啸,一道道人影穿梭而过,时不时还有利箭穿空之音。 此次入山搜寻的捕头皆是六扇门的精英,其中不乏高手,山路纵然崎岖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如履平地。 然而让他们惊诧的是,那条大黑狗的速度,着实太快了,而且非常的灵活,简直像是学了轻功,转转挪移于山林之中,竟迟迟追不上。 砰! 数人合抱的大树被直接撞断,大黑狗狂飙而前,每每听到身后的声音远去,就稍稍放缓脚步,等到他们靠近,就又加快速度。 轰! 突然,一声轰鸣自极远处响起,旋即就是一道足可刺破耳膜的尖锐气爆。 大黑狗猛然一跃,避开翻滚的土石,夹着尾巴逃窜,发出呜咽低吼。 “好狗,好狗!” 一道人影电闪而过,罡气如手,卷起插入山地中的长枪,冷喝一声,疾步而追: “卫兄不乏去捡些柴禾,等凌某替你打了这条狗来吃!” …… …… 呼呼呼~~ 凌冽的夜风吹过山林,枯干落在背阴处未曾消融的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山谷之内,有着零星火把。 扑棱棱~ 某一瞬间,一只翎鹰自高空而来,犹如利箭般落向山谷之前,盘膝而坐的中年人抬手接住下落的翎鹰。 “世子的信……” 他微微自语,却并未拆开,而是唤来左右,让他们小心戒备,转而起身,不见如何动作,已如猿猴般窜上光滑陡峭的崖壁。 几个起落而已,已来至数百丈高的断崖之上,仅能容纳两人的小小平台上,一个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白皙好似婴儿的老者盘膝而坐。 于寒风之中对月吐纳,在其膝前,赫然摆放着一口无鞘无柄,长不过二尺的宝剑。 随其吞拿,宝剑亦泛起幽光,似有生命一般呼吸着,有韵律的颤动着,与老者的呼吸等同。 呼! 中年人贴崖而立,垂手等候。 “呼!” 未多久,老者已然吐出一口灼灼白气,其气凝练如剑,在高空的气流中都凝聚不散,射出三丈多远,久久不散。 “恭贺师尊,熔铸百经,飞剑炼就,成就宗师。” 见得这一幕,中年人面有艳羡,也有些感伤,为了今日,他们付出太多太多了。 好在,终见得收获。 他师尊的功行早已到了,可惜失了门中最为精妙的‘百步飞剑’方才迟迟无法跨过这一步,如今不过水到渠成罢了。 “万里征途才踏出一步,有甚值得惊喜的?” 老者缓缓睁开眼,眸光炙烈,犹如出鞘的神峰,很快,又收敛了锋芒,化作一声叹息: “分明是咱家祖传的东西,却得做狗,才拿的回来。老夫有愧我七玄门历代祖师,有愧身死的诸多门人……” 况冥华神情有着些微黯淡。 为了这一式百步飞剑,他付出太多,七玄门也付出了太多。 “以师尊如今修持,再见那秦金锋,一剑足可斩杀了,可惜,此人下落不明,疑似真个死在了猿鸣谷的爆炸之中。 还有那祁罡,天青师弟就是栽在此人手中……” 中年人面露仇恨。 听得这话,况冥华神情微黯去,很快又平复下来: “尉迟,你匆匆而来,可是世子来信?” “不错。” 尉迟兴点头,递上信件,犹豫一瞬,还是低声道: “师尊,百步飞剑已入我等之手,却又何必为他办事?我等大可远遁离开,何必……” “你道那位世子,就那么软弱好欺?不说龙渊王府的势力,单单他背后那位……” 况冥华摇摇头,展开了书信,一眼扫过,眸光顿时一凝: “六扇门的人追杀……杨狱?!” 什么? 听得这个名字,尉迟兴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那狗贼也来了长留山?!” 轰! 况冥华尚未说话,就听得极远处有气爆如雷炸,极目望去,就见得一道人影尾随一头大的惊人的狼犬追来。 似乎正冲他们所在的山谷! “有火光?那贼人就藏身在那处山谷?!” 遥遥看见火光,凌钢的速度不加反减,然而,不及停步,他就觉心头一寒,猛然横枪,就见得一抹寒光自天而地。 “什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8章 那一式从天而降的掌法(第二更) “什么?!” 望着自天而落,犹如坠地流星而至的剑光,凌钢心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格挡与闪避,而是…… 老子被一条狗给坑了?! 余光一撇,他甚至看到了那条回头看向他的大黑狗眼底闪过的,极为类人的戏谑与嘲弄。 然后,一溜烟窜进了山谷草丛中,消失无踪,比起自己追逐之时,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艹!” 念头未落,他脊柱挺起,长枪如龙,电蹿而起,如毒龙抬头,迎上剑光。 轰! 继而轰鸣响彻,强大的劲力贯穿地面,泥沙皆起,草木齐飞。 砰! 点指而去的长枪弯成弓形,凌钢深陷地面,眼底闪过惊骇,无人持拿,却有洞穿金铁的恐怖力量。 这是…… “百步飞剑?!” 落后一步,卫韬也已杀来,眼见得这一幕,神色登时一震,这门堪称神奇的剑术,他哪里会认不得? 更知晓,这门剑术最为可怖的就是看不到剑手,就会被击杀,要与身怀此等剑术的高手交锋,必须要抓出剑手来! 只是,未等他环顾四周寻出持剑人,摄人心魄的剑气发出嗤嗤呼啸的音符已然震动了整座山林。 那一口宝剑已掀起漫天寒潮,连同他一起,尽数笼罩在内! “联手!” 凌钢发出一声低吼,血气勃发,面如赤血,长啸的同时,已自深陷的废墟中飞腾而起。 嗡~~~ 后拽的长枪扬起,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掀起枪影如林,铮铮鸣动着迎上了那如惊鸿般可怖的飞剑。 “好!” 面对这样凌厉的剑光,卫韬自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更来不及在意两人间的恩怨,低吼应和的同时,腰间长刀已然暴起。。 铮铮铮铮~ 雄浑的气血如狼烟升腾而起,真罡如瀑逆流,刀光呼啸,卷起森森刀龙,悍然爆发。 两人从来不是朋友,更没有联手对敌的经验,但两人皆是久经战阵之辈,这一出手,自然就相互契合。 一前以后,刀枪景从,撑起一片弥漫山林的枪林刀海! 然而,下一瞬间,两人的心头就同时一凉。 这一口飞剑太过凶戾,也太过迅疾,角度、力量、锋锐皆如最为老辣的剑手,无数精妙剑招挥洒,如同剑阵。 只听得‘嗤嗤’声响,两人已同时身中十数剑! 若非真罡催发护体,气血沸腾加持,这一刹那,就要被这剑光绞成碎肉! 饶是如此,两人也被杀的汗流浃背,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几次想着反杀出去寻找剑手,都被压了回去。 心中一时憋屈惊怒至极。 而在匆匆赶来的其他六扇门的捕头眼中,这一幕就尤为可怖。 一道流光掀起漫天风暴,锋锐至极的剑光于方圆数十丈之内肆虐纵横,所过之处,草木成灰,土石成粉。 只听得气爆隆隆,不见敌人,大地之上已被纵横交织的剑痕所笼罩。 如此凶猛? 如此可怖! “这才是真正的百步飞剑啊,宗门当兴……” 望着弥天的剑光,尉迟兴面露沉醉,心中阵阵悸动。 夜幕沉重,他也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可从其爆发的血气与真罡来看,不会逊色于自己,皆是炼成熔炉的准宗师。 朝廷的高手等同大宗门出身的天才,手段凶戾,同阶之中可算一流,两人交手,未必不能与其他宗师周旋一二。 可惜,百步飞剑之下,这两人逃无可逃! 但转瞬他就清醒过来,也翻身而下,匆匆向着山谷而去。 六扇门的人追来,此处山谷就不再安全,矿洞要毁掉,内里的矿工与外面的看守,也绝不允许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唳! 数百丈的山崖,尉迟兴几个弹指就可下去,然而,还未等他落于地面,突听得夜空之中传来一声长鸣。 猛然抬头,就见得一只通体赤色的大雕自远处呼啸而至,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冷酷的声音: “百步飞剑?听闻只有王府的沧海大剑师学成了,不想,你们这些七玄门的余孽,也学成了?!” 轰! 音波如雷激荡间,骇人级的血光染红了小半夜幕。 一众人惊骇望去,就见得一条昂藏精壮的身影自天而地,衣衫与长发狂舞,人尚在空中,已经提臂甩膀,遥隔数十丈,已是一掌轰下! “来来来!老夫陪你玩一玩!” 昂! 血气如潮,罡风若海,却皆随其掌印而动,几如实质一般的澎湃内息于夜幕长天中发出经久不息的虎啸龙吟声。 恍惚间,似有一条赤血交织,真罡浇筑的真龙怒吼着探出龙首,伴随着如雾血光,轰然而落。 “降龙罗汉齐六一?!” 夜幕某处,响起一声惊咦,继而,漫天的剑光为之一收,于电光火石之间,万千剑影归于一剑,斩向那从天而降的掌印: “今日老夫便会一会你这降龙罗汉,看一看你是否承载得起这传说中神佛的名号!” 轰隆隆! 话音回荡之间,剑光与龙吟已在半空响彻,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好似要将夜幕都撕出一条口子来。 骤起的狂风更是吹的山林中草木齐飞,烟尘弥漫。 轰! 似是一声,又好似千百声。 两人一次碰撞,就再无停歇,顷刻之间,不知碰撞了几次,血光与剑光交映,在夜幕中照亮山林。 砰! 又一次碰撞声后,飞剑逆飞而回,齐六一也自稳稳落地,袖袍后扬,压下身后腾起的灰尘与气流。 呼! 直至此时,凌钢与卫韬两人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望向那身着蓝衣,不修边幅的大汉,神色皆闪过复杂。 六扇门总捕之间并无直接的统属关系,理论上,他们与方其道这三个州级总捕是与齐六一同级的。 但这只是理论上,齐六一的武功自然是胜过他们,且年岁也要小一些,数年之前,已踏足宗师之境。 一手降龙掌法,在龙渊道也是赫赫有名,若非此人一向不甚在意权争,只怕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好一个降龙掌,好齐六一!” 山林之中,况冥华负手而立,稍显黯淡的飞剑环绕而飞,他的脸色稍显阴沉,眼底闪过惊异与凝重。 此人的武功比之传言中的还要强,这一式掌法刚猛凝练至极,并不是只有声势浩大,否则,也拦不住他这口飞剑。 两人一番交手,皆受了伤。 “呵~况冥华?我道是谁,原来真是你这条老狗! 我听说两年前,你还被秦金锋追杀的好似丧家之犬,短短两年,居然有此进境?” 齐六一屈伸五指,感受着臂掌的酥麻刺痛,心中也是惊诧,再望向山林中的老者,语气就越发不善了: “看来,你是卖身给某一位当狗了?” 他身为龙渊道六扇门总捕,虽然一向不怎么管事,但王府被盗走了精金甲胄这样的大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王府家事根本不是他有资格去管的,听说只一个秦金锋就将七玄门打成落水狗,就更没兴趣了。 此时瞧见这老家伙,心中顿时生出疑惑来。 “说起当狗,你齐六一何尝不是?” 况冥华心中闪过晦气。 他根本不想和这些锦衣卫的鹰犬纠缠,奈何这些人莫名其妙就直奔自己而来,未免山谷暴露,他也只能出手。 谁料这齐六一来的如此之快? “老子是官,你是狗,怎么能一样?” 与凌钢、卫韬点头示意后,齐六一也不急着发难,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对面的老者,面露狐疑: “当日七玄门盗宝之事传出来,老子就在怀疑,凭你们几个软脚虾,哪里来的胆子去夜闯王府,更奇怪的是,居然还让你们抢走了……” “呵!” 况冥华只是冷笑,心中却是一沉,这老狗的鼻子太敏锐了。 “如今看来,老子的猜测怕是正确的……” 齐六一似笑非笑: “七玄门,不,你自己只怕早就投靠了王府中的某位,又故意派出一些人去死,精金甲胄只怕不是你们的目标,而只是个幌子……” 王府盗宝这案子,在他看来疑点重重,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这几人逃了足足一年多。 龙渊王府是什么所在? 整个龙渊道,论起险恶,无出其右者! 不要说当时的齐六一,即便是此时的他,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都得死在里面! 说话间,三位总捕的目光皆是不离况冥华,但他掩饰的极好,因为他根本没有回答。 只是环绕周身的飞剑,光芒越发的盛了,似毒蛇吐信般,蠢蠢欲动。 “你果真想知道?” 况冥华目光幽幽,他本想拖延时间等尉迟兴毁坏山谷,可此时听得此人的质问,已不敢再拖了。 更重要的是,其他的鹰犬也摸去了山谷。 “说不说,其实无所谓。” 齐六一揉捏的手腕,缓步前踏,眸光幽沉而冷漠: “打死你,一了百了!” 况冥华眼神发寒,剑鸣铮铮,语气亦是冷冽: “打死我,只怕你还没有睡醒!” 呼呼~ 无形的风在两人之间碰撞,大战一触即发,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山林又自有声音飘荡而来。 “打就打,不打就滚,磨磨唧唧,不似男人!”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59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为上仙齐天加更) “谁?!” 一众人神情皆变,纷纷侧目。 这声音来的突兀,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被况冥华与齐六一所吸引,以至于竟无人发现。 “哪个敢骂本大爷?” 齐六一冷哼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唯独他与况冥华两人气息交错,无法分神。 夜幕树梢上,一袭红衣垂下,裕凤仙斜坐于树杈上,扛着长足九尺的偃月刀,一手搭在膝盖。 “你是哪个大爷?” 听得这熟悉的蛮横口气,齐六一身形一僵,气息不由的有些不稳,嘴角闪过苦笑: “大……裕指挥使。” 怎么这个小祖宗也跑出来了…… 见得裕凤仙,一众六扇门的捕头惊诧不已,唯有卫韬、凌钢在内的少数人认出她的身份,不由的暗暗叫苦。。 这小祖宗不是刚回道城,怎么就又跑出来了? “裕凤仙?!” 况冥华心神一震,暗暗叫苦。 他当然知晓其真正身份,更知晓被严密封锁的,其已然以不败天罡凝练气血熔炉的消息。 不谈其身份,单单武功,在此时此刻出现,都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你很勇嘛,敢骂我?” 裕凤仙冷哼一声,状似不耐: “打不打?不打我打……” 轰! 她的声音兀自飘荡间,齐六一果断出手,抬手就轰,雄浑真罡勃发,排空气浪, 如横推山岳于前。 直直撞向了况冥华。 铮! 后者亦是反应,身形暴退的同时, 飞剑弹抖, 掠起真罡于空中分化剑影。 直如一团青莲绽放, 如罗网交织,丝丝缕缕的剑光带着‘嗤嗤’音符, 自四面八方包向齐六一。 这一下,况冥华却是深知情况紧迫,动用了杀招, 那分化的剑影似虚似幻,可飞剑本身就藏身其中。 看似锋芒不如之前,可这才是真正凌厉的杀招,一剑之中蕴含着洞穿真罡, 斩破金铁的极致锋锐。 轰! 龙形真气纵横拍打,夜幕山林似都被劲风所席卷,可怖的气浪如潮水般不住涌动, 好似这一方天地都被搅动了。 犹如实质的金光也随之泛起, 齐六一在发光,每一寸肌肤,好似都在发光, 层层交织的金光如甲胄般贴合在他的身上。 乍一看, 犹如一尊罗汉降世, 掌出降龙。 他的掌力雄浑至刚却又不是一味的刚强,力行周天,循环不喜, 一掌更比一掌强,气劲涵盖,无有破绽。 那密密麻麻的剑光速度极快, 角度更是极为刁钻,却还是被他全部拦阻在外。 两人打出真火, 越打越凶,只见人影闪动,真罡与剑气碰撞化火,纵横挪移, 战场不断拉大。 一时之间, 山林之中狂风骤起, 一片飞沙走石的毁灭之相, 逼的一众围观者连连后退,或神情凝重,或心中惊骇。 唯有裕凤仙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入了神,不时的挥舞大刀比划,眼神越来越亮。 两尊熔铸百经,洗尽铅华的宗师级武者生死交战,即便是她,也是头一次见到,仅仅观战,心中就升起种种明悟。 她从来都是个武道奇才,自小到大,真个教过她的只有小时候的爷爷,其余大半都是他自己开悟。 此时望着两个宗师的生死搏杀,隐隐间,就觉心中清明,领悟颇多,只是…… “老贼休走。” 终于,她忍不住了,猛地拔升而起,足下一踏将身下的大树踩进了地下,拔刀而起,割裂夜幕,掠出刀龙,横斩而下: “吃我一刀!” 她音似雷炸,人如龙腾,踏空的同时,周身血气弥漫而出,滚滚如狼烟冲天而起,以她为中心,方圆十数丈乃至于数十丈之内都觉热气蒸腾。 正是其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血气! 她身在娘胎,其父、爷就为其求取来一枚地元灵丹筑基,出生后更是不知服用了多少丹药。 自修行起,她从来是摧枯拉朽,只在真罡停留了数年,那也只是想要参悟不败天罡而已,她本身的气血早就强横到非人地步。 炼化道果‘东龙’之后,其体魄、生命力更是有着蜕变,气血攀升到一个让交战的两大宗师都无法忽视的地步! “齐六一,你要以多欺少吗?!” 感受着爆掠而来的如龙刀光,本假意格挡,意图逃走的况冥华终于色变,万没想到裕凤仙如此敏锐。 百步飞剑的杀力之强不逊色于任何神功绝学,然而却又着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那就是飞剑被人缠住,则武功要暴跌! 至少,在修持出第二口剑之前,他根本无法同时应付眼前的两人。 “你也配?!” 齐六一几乎被气笑了。 他无法速胜非力不及,而是其人躲闪太快,飞剑难缠,可真个打下去,此人绝非他的对手。 可此时眼看大小姐拔刀而斩,心中虽然气闷,却也只得退后,但同时不忘交织诸般掌力,重重一掌打在暴退的飞剑上。 “噗!” 为了逆转飞剑回援,况冥华不得不吃了这雄浑刚猛的一掌,心神皆震,暴退的身子都是一颤,口喷鲜血。 砰! 况冥华以飞剑交织出绵绵剑网,拼着再度咳血挡下了裕凤仙势大力沉的一刀。 “山水有相逢,齐六一,今日之耻,老夫必有偿还!” 谷</span>  一声长啸撼动山林,远远传荡。 继而,在诸多,目光的注视之下,转身就逃,没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这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打! 不说他根本无法抗住这两人联手,单单这位小郡主,自己若是伤到她,那才是天上地下无处可逃。 是以,他无比果断的转身就逃,长啸提醒山谷之内的尉迟兴的同时飞剑吞吐,割裂草木,荡起滚滚烟尘,遮蔽身后之人的视线。 心中憋屈,可更多的却是不甘。 为了寻到此山,七玄门寻觅了不知多少年,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此时,却尽成空了! 传说中的道果‘火龙’啊! 他的心在滴血,却也只能祈祷尉迟兴能够及时摧毁一切痕迹了! “休想逃!” 他要逃,裕凤仙哪里肯? 凝成熔炉已然数月,她却全然没有找到与任何人交手的机会,好不容易碰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此人临走故意长啸,必是有着同党。有劳两位前去一看……” 齐六一向着卫韬两人一拱手,继而飞身而出,踏步如雷落,伴随着气流呼啸,直追而去。 …… …… 呼呼! 幽暗狭窄的巷道之中,老爷子突觉面上濡湿一片,忍不住抹了把脸了,这一下,他也猛然翻身坐起。 “吓!” 望着眼前大如牛犊的黑犬,老爷子吓了一大跳。 “呜呜~” 大黑狗轻声呜咽着,尾巴摇动,就地一滚,露出肚皮。 “……这狗?” 老爷子有些迷糊,旋即想起了什么,试探着询问:“你,你是小狱养的?” 他本是下意识一问,可令他瞠目的是,这头大黑狗居然好似听懂了一样点点头。 “真的是……” 老爷子又惊又喜,这才挣扎起身,他扫过黑暗的巷道,才发觉其他矿工似是被大黑狗吓跑了。 但根据痕迹与脚印来看,自己在天海界里带了那么久,现实里好似也没多久? “呜!” 突然,大黑狗翻身而起,满身毛发都炸了开来,它向着巷道里奔逃,又回头看向老爷子。 “你要我跟你走?” 老爷子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想了想,还是跟着窜进了巷道,未多久,他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自己之前走过的巷道传来‘轰隆’之声,似是塌了? “不好!” 老爷子一个激灵,还未说什么,就见得那大黑狗猛然窜入他的裆下,一个发力起身,在狭窄矮小的巷道中狂奔起来。 “等,等!” 突然,老爷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唤住大黑狗,他扭头望向一处废弃的矿洞,似乎是被之前的震动牵扯。 这矿洞塌了一角,在其中,他瞧见了大片的红光! “这,这么多?!” …… …… 呼呼~~ 一连串剧烈的呼啸响彻山林之中。 飞剑开路,人随剑动,况冥华的速度非常之快,且根本不需要闪避,无论是沟壑、山区、断崖,他统统一跃而过。 然而,身后狂飙的劲气却深深的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有摆脱那两人。 “该死!” 况冥华气的几乎吐血。 秦金锋追杀他足有一年,这仇他都可以放下,门人被杀大批的仇,他也能放下,因为他深深知晓自己的目标。 为此,他避于山林,除了那世子的命令他根本什么都不理会,一门心思就想着寻找自典籍中寻到的‘道果’藏身地。 然而…… “齐六一、裕凤仙、凌钢、卫韬……还有那杨狱!” 说到最后的名字,他几乎将满口牙都咬碎。 根据翎鹰带来的消息,这些人之所以会来这荒山野岭,全都是为了追杀此獠! 可恨的是,自己分明还与他有仇,却偏偏为他挡了灾?! “我恨!” 深深的压下心中的怨毒,况冥华低吼一声,气血燃烧,本就快绝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突然,他的心中一震。 目之所及的远处,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少年人,其身着武袍,体魄匀称而修长,他缓缓抬头。 本称不上俊美的面容,在其挑眉的瞬间,变得极为鲜活,令人难忘。 “天堂有路你不走……”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1章 什么是,暴力机关!(第二更) 砰! 拳落,风起。 瞬息之间,泥沙皆起,灰尘如帷幕高高拉起,遮住了夜幕中本就不多的微光。 况冥华的反应很快,巨大的危机下从恍惚中回神,斜架双臂,鼓动血气真罡相应,然而,这似乎没有了意义。 拳落的瞬间,他几乎连惨叫都被砸进了肚子里,周身筋骨摩擦、崩碎,整个人足足矮了一尺还多。 却根本没有半分可以卸力的余地,脚下的泥土好似化成精钢,让他生生吃下了这霸道刚强的一拳的全部力道。 嗤! 未等他逆血喷出,裕凤仙掷出的偃月刀也已到达,已然稀薄的真罡连同横练、内甲一并洞穿。 “噗嗤!” 腥臭的鲜血连同内脏脊椎被一刀捅出了独自,染血的刀锋几乎触及杨狱的真罡。 砰! 下一瞬,那肆虐于况冥华体内的劲气似是寻到了发泄之地,大片的鲜血狂喷而出,整个胸膛都几乎炸了开来。。 可即便如此,其强大到非人的体魄,仍为其留下了一口气。 “嗬嗬~” 逆血下泄且上涌,况冥华双目血红,怨毒且不甘的伸手,似仍要捏动剑指,却最终颓然垂落手臂。 最后一口气被逆血挤了出来: “百步飞……” 当啷! 直至此时,那一口黯淡无光的飞剑方才落地,发出呜咽的嗡鸣,弹抖几下,就没有了反应。 轻甩手臂,杨狱望向肋下,这老者于百步飞剑上的造诣已然极深,他一心二用到底没有尽数挡住。 肋下的衣衫被划破了长长一道痕迹,几乎就差一线,就要划破他的油皮。 “呼!” 反手收起两口飞剑,杨狱心中不由微微叹气:“如此老辣的剑手,也不得七星龙渊斩鬼剑的承认吗?” 眼前这老者的飞剑自然比不得那位沧海大剑师,可其分明晓得此此门剑法的真谛,飞剑挥洒如意,更胜于老辣。 然而,七星龙渊剑也只是照常嗡鸣了一声,也不知是有所感应,还是说根本就是在嘲笑…… 倒是紫金吞煞宝葫芦,吸纳了况冥华即将消散的命数,几乎吃撑,摇摇晃晃的。 呼呼! 微风吹过,裕凤仙与齐六一先后落地,先是看了一眼死相凄惨的况冥华,随后视线就落在杨狱身上。 “好霸拳,好真罡,好气力,好武功!” 齐六一目光如火,亮的吓人。 他轻功不算顶尖,可目力必是一流无疑,极追的同时,也亲眼看到了两人交手的始末,心中震动非小。 他这一生遭遇的高手不在少数,眼前这少年自算不得其中强手,可那些人无不是江湖豪雄,称霸一方的豪门之主。 这少年能与那些人一比,已是不得了了。 固然有传言此人得到一枚道果,可天下间疑似身怀道果的不在少数,有如此武功实力的少年人,只怕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但那些若非出身隐世大宗门,要么就是豪门巨阀的嫡系传人,几乎都是与裕凤仙一般,在娘胎里就筑了基的天之骄子。 眼前这个,可只是一个年不及弱冠,似还无甚显赫传承的边关小城少年! 这样的人,难怪徐老大人不辞辛苦,锦衣卫内部更是兴趣缺缺,有心维护…… ‘好一条大汉。’ 杨狱眸光也是一晃。 这昂藏汉子气息冷峻如险峰,更有着一股豪迈的意志升腾,比之这位七玄门门主还要强上一筹。 这是…… “降龙罗汉,齐六一?!” 杨狱认出了此人,心中微沉,眼前之人应当是六扇门在龙渊道的第一高手了。 能与之相比的,也只有龙渊道锦衣卫指挥使‘王符临’、龙渊卫四大统领等寥寥几人而已。 相传其人天赋绝顶,未熔铸百经之前,就曾以一手降龙掌匹敌宗师,伤却未死,一举名动天下。 这七玄门主之所以狼狈遁逃,只怕也是吃了此人的亏。 当然,也可能还有这位裕指挥使的功劳…… “有此等武功实力,无怪乎敢藐视皇权王法,犯下如此大逆之举,可惜,遇到本大爷,你的征途,也就到此为……” 齐六一挽起袖子,鼓荡血气,然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快走吧!” “郡主?!” 齐六一错愕扭头,看着抽刀抖落鲜血的裕凤仙,神色少见的严肃了起来: “此人是朝廷重犯,郡主万不能胡闹!” “闭嘴!” 裕凤仙说的很粗暴,动作也很粗暴,横刀身前,凤眸含煞: “快些走,迟了你就走不掉了!” 后一句,却是说给杨狱的。 “郡主!” 齐六一心中一突,察觉到了异样。 他自然知道杨狱曾为锦衣卫,但也不至于到了此时还护着一个曾经的下属吧? 难道真的如传言中的那般,郡主已然芳心暗许,珠胎暗结??? “呵~” 裕凤仙的维护有些出乎预料,杨狱也只道她是念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交情上,没有细想。 不过却也还是开口了: “指挥使不必拦他,杨某此番功行也有不小进步,正想称量一下宗师的分量有多高!” “打死一条丧家之犬,就自以为足以横行天下了不成?” 齐六一挑眉: “你当某家,也是这种废物吗?” “降龙罗汉齐六一的大名,谁人不知?” 杨狱舒缓着手臂筋骨,言辞却不改锋锐: “只是杨某也没有猜到,连一个废物都拿不下来的人,会是鼎鼎有名的龙渊道总捕齐六一……” “大胆!” 齐六一眸光一炸,心中刚刚升起的欣赏顿时一扫而空: “牙尖嘴利,小小顽童不知天高地厚!” 他一步踏前,降龙掌蓄势待发,然而,不等他动作,森森寒潮已推动刀光如龙力劈: “你才大胆!” 砰! 掌力推起,挡下力劈一刀,齐六一面黑如锅底,声音也是有了怒气: “郡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杨狱不止当街凌迟了聂文洞,更偷学了皇室的‘不败天罡’! 你若私自放走他,罪加一等,只怕宗人府那一关,你也过不去!还不速速……” “本郡主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听得‘不败天罡’裕凤仙脸也黑了,但还是强硬拦下齐六一,催促杨狱: “速速离开,不要停留关内,大离也好,草原也罢,随你去,躲的越远越好!” “不败天罡……” 杨狱的眸光一闪,看向齐六一: “我偷学不败天罡,碍指挥使何事?” 他自然是学了不败天罡,可他那是学自食材之上,并非偷学的裕凤仙,但转瞬他就想起了达摩伏龙幻境里的事。 ‘这憨憨不会直接承认了吧……’ “郡主私传你青龙真罡,已犯了宗室忌讳,罪过极大!若你还是个男人,就该直面,而不是躲在一个女人的背后!” 齐六一语气十分不好。 ‘果然,这憨憨真个承认了……’ 杨狱心下无语。 传功之事,只要打死不认,其他人又能如何? 他之所以悟到不败天罡就主动暴露,其中也有着这方面的考量。 裕凤仙只需要一句,“幻境前后三日而已,谁能将一门真罡修持到大成并悟出不败天罡?”。 就足可反驳任何人的质问。 但很显然,这憨憨并未这么做,生生将她自己坑了进去…… “走不走?!” 眼见两人一人一句,裕凤仙心中却是越发焦躁,终于忍不住反手一刀,掀起气流呼啸,隆隆力劈: “废话太多,赶紧走!等断启龙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砰! 杨狱足下发力,避开这一道,拂袖扫落烟尘,一脸无语,明明是一番好意,他着实感激不起来。 “且住!” 见她还要出手,杨狱也有些麻,叹了口气: “走,大概是走不了的……” 三人交谈之时,他心中突生感应,这不是被人千里锁魂而生出的感应,而是赤眸白鹤…… 长达数月的不作为,哪怕他心知朝廷强大,也不由的有些松懈,毕竟,哪有千日防贼的。 此时警觉,却似乎已然有些迟了。 不过,他却并不惊慌,催使通幽扫过自身命数,气运加身、位极人臣皆泛着微光…… 唳! 几乎是他的话音落下,一声声长鸣已然响彻高天。 山林之中,诸多人纷纷抬头,就见得夜幕之中,一只只巨大的禽鸟飞腾而来,纵横长天高处,组成一方大网。 “六扇门,飞鹰箭队!” 望见这一幕,便是裕凤仙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六扇门是大明除却军队之外最大的暴力机关,多达数百万的捕头中强者如云,只是其中最为顶尖的都聚集于中枢而已。 飞鹰箭队就是其中之一,其共计三十六人,皆是真罡之上的修持,且修持的全是上乘箭术! 非但如此,其全员兵器甲胄皆是天工院打造,破罡箭、破甲箭应有尽有,且相传人人身具符箓,足可射穿大宗师的真罡横练。 加之体魄横练天下闻名的断云龙,这是足以让大宗师都为之色变的力量! “完了,完了!这些真的完了啊……” 裕凤仙脸色一白,心中抓狂,看着杨狱一脸平静,恨不得飞起给他两刀。 这下自己只怕真要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2章 力不如人,如之奈何?!(为上仙齐天加更) 唳~~~ 夜幕之中,鹰啼长留。 三十七只飞鹰舞动长空,纵横交织之下,形成一个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巨大包围网,涵盖所有方位,任何人都无可遁行。 桀骜如赤眸白鹤,被鹰阵压下,也只得低空呜咽哀鸣,被压的不敢升空。 “飞鹰箭队……” 杨狱浊气长吐,心中危机如潮般涌动。 朝廷的势力冠绝天下,其底蕴之深非同小可,这飞鹰箭队人人皆是优中选优的高手,兵甲精良,强弓利箭,足可毁宗灭派了。 哪怕是他,也无法在这样严密的锁定之下逃脱,更不要说还有那位名震天下的神捕断启龙了。 作为大明朝廷三大暴力机关之一,六扇门的底蕴极深,四大神捕皆是大宗师级数,皆修持有神功绝学。。 武功之高,绝不在魏正先之下。 加之这飞鹰箭队,只怕纵然是那位大将军单枪匹马,都无可遁行。 “想不到,再见飞鹰箭队,是在今天……” 齐六一亦是惊叹连连,眼底却闪过一抹复杂。 不同于护持大内的东西两厂,锦衣卫也罢, 六扇门也好,真正的底蕴皆在总部之中。 曾经, 他也是可以留在总部的, 可惜…… “麻烦大了。” 桀骜如裕凤仙, 此时也不由叹气。 断启龙人称‘神拳无敌’,可其人并非是个莽夫, 恰恰相反,其人心思缜密,行事谨慎, 但凡动手,必是以雷霆镇压。 此时想来,卫韬、齐六一等人只怕都是幌子,他早已盯上杨狱不是一天两天, 只是含而不发又是为了什么? 呼! 群鹰翱翔于空,其中一头色呈暗金的巨鹰俯身而下,不见如何动作, 一道人影已出现于不远处的荒丘。 出乎意料, 这位人称‘神拳无敌’的断神捕,仅有七尺来高,不高也不魁梧, 相反, 还有些消瘦。 其着青衣, 束发高冠,不像是纵横江湖的大宗师,倒像是踏青赏花的世子, 不见丝毫锋芒。 然而,其现身的瞬间,一股无可形容的压迫也随之降临, 与其平静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张扬而霸道的神意。 恍惚之间, 众人只觉其人如鹰王,气息桀骜,环顾之间,眉宇之间尽是睥睨之气。 “此人……” 望着山崖之上负手而立的断启龙, 杨狱的眸光一沉, 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危机。 同时, 暴食之鼎亦生出震动, 这人比之魏正先还要危险,因为他同样身怀道果! 一位疑似身怀神通的武道大宗师! “断某来了,林道兄还不现身相见?!” 平平静静的声音,却如落雷般传荡百里又十里,其内息之强大,让闻听此音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断兄不愧天下神捕之名,贫道已尽可能的谨小慎微,却还是被你察觉到的蛛丝马迹……” 喟叹之声于山林中响起,一条单薄的身影缓步而出。 这是个发丝半白的穷道士,身形瘦弱单薄,一袭道衣都浆洗的发白,他环顾四周,目光于杨狱身上顿了一顿,方才望向断云龙: “不过,要拿下贫道,仅凭断兄一人,只怕不够,你们四人皆来,也未必就够!” “林道人!” 望见来人,齐六一的眸光顿时一凝,长空各处,也皆响起弓弦绷紧之音。 人的名,树的影。 玉龙观余孽的名头实在是太大太响亮了! 那位大明四百年一出的绝世战神,西府赵王张玄霸,其一声缔造出的名头有多大,则玉龙观的名头就有多大! 纵然一战后真言道人消失疑似身死,可其人的名头依然绝大,时至如今都有人将之称之为第十三位武圣! 面对其唯一存世的弟子,林道人的话没有任何人觉得意外,甚至于,断启龙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原来断启龙真正的目标,是林道人。” 齐六一这才心中恍然。 以大宗师之尊,调动一道三州十万六扇门捕头,更出动了飞鹰箭队,这样的大阵仗,若只是为了一个不及宗师的后起之秀,着实说不过去。 可若是林道人,反而仍有不足…… “林道人……” 杨狱眼皮狂跳。 在这道人的身上,他同样察觉到了神通的痕迹,此人居然也有道果? 接连出现两位大宗师,且都还身怀道果,疑似掌握着神通…… 神情凝重之余,他心中不由一动,自己改易的命数,莫非就应在此人身上? 只是…… “玉龙观的林道人?你还有这样的强援?” 裕凤仙听得心中却是一松,不着痕迹的靠近杨狱,低声传音: “这林道人武功绝高,十多年前都有着半圣之称,虽然听说损伤了根基,可也足可拖住断启龙和飞鹰箭队了……” 她的语速很快,也很急促: “一旦两人交手,不要有任何迟疑,你立刻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呃……” 听着传言,杨狱心中越发的古怪了。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裕凤仙很有些古怪,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总是游离不定,而且似乎很想让自己逃走。 而且看这意思,大有全力相助的味道。 这不免让他心中浮想联翩…… “出关也不怕,只需寻一处锦衣卫据点传信给我,金银、丹药、兵甲还是什么,我都可予你!” 裕凤仙没有察觉,仍是自顾自的说着,只是小心戒备传音被人听到。 传音说到底也只是内息的一种运用,可用自然可破,并非真个万无一失。 ‘崽卖爷田心不疼,她是真大方……’ 谷</span>  杨狱都有些忍不住怀疑这女人是否瞧上了自己。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又被那两位遥遥相望的大宗师所吸引,指挥使秀色可餐,可大宗师交锋,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道兄成名远早于我,十多年前,断某不过堪堪熔铸百经,而道兄已有武圣之下第一人之称了,可惜……” 断启龙轻叹一声。 “可惜什么?” 林道人捏着树叶把玩,神情平淡而从容,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天上蓄势待发的飞鹰箭队。 “可惜,你已非十多年前的林道人,而我,也不再是十多年的断启龙了!” 断启龙负手立于山丘,眼神灿若星火,气势越发张扬、霸道、凶戾: “何须四人?一人足可拿你!” “是吗?” 林道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凭你那枚‘道果烈焰’?” “若是当年的林道人,自然不够,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断启龙语气微顿,却也不想争辩,淡淡道: “话说起来,消失十多年,你一现身,就逼的魏正先闭关不出,断某真真好奇,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眸光炙烈而又平静,他如此大动干戈,自然不止是为了一个小辈。 事实上。林道人重出江湖的那一日,包括他在内的四大神捕,就都已得到消息,各自有着动作。 “莫非,真只是为了这个小辈?” 说这句话时,断启龙淡淡的瞧了一眼杨狱,却也不甚在意。 他自然看得出此人的不凡,可能修持到他们这般境界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傲视同阶,天赋绝顶之辈? “贫道为何要逼他?或许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未可知……” 林道人微微摇头,不无感叹: “看来当年马踏江湖,朝廷真的得了不少好东西。势大如岳,意图颠覆,真真是个漫长的过程……” 窥一斑可见全貌,一个断启龙已有如此,其余神捕、东西厂的六位档头,锦衣卫的六锐士呢? 更不要说,位居他们之上的,那些位了。 这是真正如巨岳横亘天地的大势力,单独的个体相比之下,渺小若蝼蚁,尚不可见其高,如何撼其重? “颠覆朝廷?” 闻言,断启龙放声大笑,极尽豪迈与冷嘲: “莫说你一个林道人,便是百十个又能如何?” 笑声消失,断启龙的眸光冷厉: “你说也好,不说也罢,待到拿下你,自有分晓!” “贫道伤重难愈,已不甚想与人交手了。” 林道人又是叹息,不见丝毫曾经武圣之下第一人的霸道狠绝,更像是落魄的教书先生。 他缓缓扫过山林各处,目光落于杨狱身上: “贫道此来,只为带他离开。” 呼! 随其目光落下,山林一片死寂,一道道目光皆随之而落,裕凤仙面色微变,眼底闪过惊疑。 这小子不是没有师承吗? “杨狱?” 断启龙眉头一挑,旋即冷笑: “此人是朝廷钦犯,陛下朱笔御批的必要擒拿的犯人,莫说你伤势未愈,纵然你仍是全盛之时。 也只能带走一具尸体!” 林道人哂笑一声,颔首道: “尸体,也可!” 两大大宗师的目光交汇! 遥遥旁观的一众人都只觉呼吸不畅,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心神皆颤,超人一等的感知让他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然而,他腰背仍然挺拔,没有半分压低,只是心中亦是腾起一抹炙烈火焰。 哪怕身怀暴食之鼎,哪怕身具三大神通,此时的他,也绝无可能与大宗师交手,更不要说两个。 可那又如何?! “两条老狗!” 突然,一声冷笑响起。 呼! 山林陡然一静,一时竟似落针可闻。 一道道目光变得惊骇、不可置信,即便是齐六一都不由的一惊,看向杨狱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敬畏。 诸般目光注视之下,杨狱五指下按,攥住两刃刀柄,无语无言,徐徐拔刀。 呼! 这一刹那,杨狱周身衣衫无风而动,气血与真罡不加掩饰的勃发而出,而同时,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嗡嗡’而鸣。 其中密密麻麻的命数皆是一震,似要燃烧! “咦?” 断启龙稍感惊讶,头一次正眼看他: “气魄惊人,心性坚韧,可力不如人,你待如何?” “不过是……” 刺耳的拔刀声缓缓响起,却也盖不过那铿锵之音: “拔刀而已!”  https:///72529_72529654/67407065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3章 神通命数,恐怖如斯!(第一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363章神通命数,恐怖如斯!咔咔咔~ 长刀徐动,杨狱的心中却出奇的沉静。 他改易命数,自有以之避开朝廷追杀的的心思,但终归不会将全部的细微寄于虚无缥缈的命运之上。 通幽之能,也不止如此。 命数呃改易,是潜移默化的,但通过紫金吞煞宝葫芦,他却可燃烧命数。 而这,才是通幽真正的可怖之处。 试想一下,一条本该作用一世一生,数十上百年的命数,于刹那之间燃尽,又将迸发出何等光芒? 而葫芦之中震荡的命数,何止千百之多? 一刹尽燃,可敌大宗师否? 刀锋幽冷,心似火烧,杨狱凝神精气,按刀徐拔,纵然此举或有巨大的反噬甚至于后患,也顾不得了。 见弱则上,见强则低,那或许是明哲保身之道,可那,绝非他的道。 若只能挥刀向弱者,那还练个什么刀?! 呼呼! 夜幕山林之中一片死寂,望着那缓缓拔刀的少年人,莫说是山林之中的诸多六扇门捕头,即便是飞鹰之上的一个个神箭手,也不由的动容。。 什么是大宗师? 意为开创、传授道理,一道之中有着大成就者,方可称之为大宗师。 于儒家而言,如徐文纪,其起于微末,达于庙堂,一生行来,著书立说、创办书院、讲学传道,桃李天下,可称大宗师。 对于武道而言,熔铸百经开辟一道,此为宗师,气达百窍,洞彻玄关,武道可为后世传承者,为大宗师。 这样的存在,于江湖武林可称泰岳北斗,于朝廷之中,也足可封侯拜将! 其地位之高,绝不逊色于一州之主,纵是王侯之前,亦可平等论交,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 如断启龙,其为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一声令下,一道三州数以十万计的捕头都要为之所用! 林道人更不必说,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名动天下,被誉为武圣之下第一人! 而此时,那出道不过三四年,年岁不及弱冠,修为不至宗师的少年人,直面两大大宗师的威严,竟敢率先拔刀! “好小子!” 齐六一胸膛起伏,十指攥紧,忍不住赞赏出声。 如此气量,如此胆魄,如此人物…… 若非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他恨不得都要拉其大醉三千杯! “呵呵~” 看着徐徐拔刀的杨狱,两位大宗师神色各异,林道人摇头失笑,心中却不由拿那位潜龙对比。 一时间,心中也升起一抹淡淡的惋惜,如此出彩的后辈,无怪乎姒儿似有倾心,可惜…… “真真好大的胆子,无怪乎敢杀聂文洞、偷学皇族真功,更敢对我六扇门颐指气使……” 断启龙的眼底闪过异色,面上却泛起冷意: “可你,果真要拔刀吗?” 他的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毋庸置疑的雄浑气势自目光中流溢,似山如岳般横压,直让山林之中人畜失声、虫豸屏息。 无形的杀机化作实质的寒流吹过整座山林,让一众人身心皆冷,头皮发麻,距离杨狱较近的几个捕头,更缓缓后退。 “断大人!” 终于裕凤仙忍不住了,她前踏一步,青龙刀重重驻地,言辞冷厉: “青州六扇门早已成藏污纳垢之地,杨狱潜伏其间,乃是我的指派,你要发作,不乏冲着我来!” 砰! 长刀蜂鸣,气浪如潮,淡淡的金光缭绕之下,裕凤仙眉目间尽是煞气。 “郡主有礼。” 断启龙似是方才瞧见裕凤仙,抬手行了一礼,方才道: “此处凶险,齐六一,还不带郡主下去!” “你敢!” 裕凤仙怒目而视,齐六一面无表情上前,就要动手,前者更不退让,拔刀相向。 “指挥使大可不必。” 见得此幕,杨狱心中亦有触动,却并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人情债难偿,他已脱离锦衣卫,她本也无需为自己出头。 “你也闭嘴!” 裕凤仙颇为恼怒,杨狱拔刀打乱了她的盘算,这下两大大宗师的注意都被吸引,再想让他逃走,可就太难了。 “呵~” 断启龙垂眸看着,眸光清冷: “郡主可知,你也是戴罪之身,虽本官无权干涉宗室,可若你果真执意阻拦,庇护此獠,那……” 裕凤仙横刀身前,真罡鼓荡,澎湃的血气炙烤的虚空都泛起氤氲,丝毫不让: “你要如何?” “这又是何必?” 断启龙面色微沉,语气微冷: “你保不住他,执意如此,断某也只能拿下你,再去王府请罪……” 话至此处,他的心中突然一动,林道人也似有所觉,两人不分先后,皆望向远空夜幕之中。 唳! 就见得苍鹰长鸣,云气翻涌,一头展翅足有三丈开外的大云鹰绝尘而至,于滚滚气流之间落向山林。 “若是老夫要保他呢?” 气流漫卷间,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夜幕山林之中。 山林各处,诸多人纷纷抬头,就见得云鹰展翅而来,隐可见其上须发皆白,略显佝偻的老者。 “呼!” 看到大云鹰,裕凤仙方才松了口气,可不知想起什么,又有些心事重重。 “徐老大人?” 断启龙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若说这青州之地还有他忌惮的,除却眼前的林道人以及魏正先之外,就只有这位垂垂老矣的儒生了。 庙堂非江湖,武力之外,还有背景、资历、人脉、名声,而眼前这位老大人,除却武力之外,皆非他所能及。 呼~ 听着那不住回荡的声音,杨狱虎躯微震。 见满面风霜的老者下得鹰来,不觉心中一热,莫名的情绪涌入胸腔,唤了声‘老大人’。 “徐文纪。” 见得来人,林道人突然笑了,眸光冷冽的几乎要结冰。 当年那一场马踏江湖的武林浩劫,始作俑者就是此人的‘治国十方’,他怎么会认不得此人? 察觉到林道人的意动,断云龙踏前一步,气势如山压向其人,飞掠于夜幕中的飞鹰箭队也蓄势待发。 同时,望向老者,微微叹息: “明知事不可为,老大人又何必来……” “老夫来了,你当如何?” 摆手婉拒丘斩鱼的搀扶,徐文纪缓步下鹰,踱向山林,所过之处诸多六扇门捕头纷纷行礼、避开。 纵然是齐六一这样的宗师级存在,也都躬身后退。 闻听此言,哪怕对裕凤仙这样出身高贵的贵胄都不假辞色的断启龙,都不由的沉默。 面前这位老者,起于微末,踏过江湖,守过边疆,执政州府,达于庙堂,一生无甚波澜壮阔,却已桃李天下,隐为儒家三大宗师。 其七十年养望于士林,分量之重无可估量。 他仍记得这位被贬斥出京时,满城士子,朝中文武,乃至于太子诸王皆出门远送,甚至于皇帝都派人暗中保护,送出万里。 这样的人,他能如何? “老大人,您受累。” 杨狱还刀入鞘,躬身施礼,心有苦笑。 已然明白这改易的命数,竟是应在了徐老大人的身上。 这出乎意料,却似乎又是情理之中,他心中触动之余,又不由得升起莫名的敬畏。 自己改易命数,会不会也是那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 “行事不密,则失其身。有过今日的教训,来日当警醒自身,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老大人轻拍杨狱肩头,前踱一步,直面那两尊武道大宗师。 “断神捕,你要拿下老夫吗?” 闻言,断启龙都不由沉默一瞬,方才缓缓道: “老大人,您从来恪守王法朝纲,真个要为了庇护此人,坏了您一生的清名吗?” “些微名声,若可为国竖一栋梁,何乐不为。” 徐文纪神色平静。 “栋梁?” 断启龙似有惊愕,旋即冷哂: “一个目无王法的狂妄贼子,也称得上栋梁吗?” “你从何处看出他目无王法?” “呵!” 断启龙道:“那要请大人教我,此人以下犯上,杀戮上官,依的是哪条王法?” “御制大诰!” “嗯?!” 断启龙一愣,就听得徐文纪缓缓诉说,内息鼓荡间,传荡山林: “太祖大诰有言;允许任何人捉拿扰民、害民之官吏,其正官首领官及一切人等,敢有阻挡者,其家族诛!” “聂文洞为官一任,祸害八方,横征暴敛于民,更因贪图道果而掀起大旱,致使百万人丧命。 如此滔天大恶,依着御制大诰,自是人人诛之皆可!” 说到此处,徐文纪微微一顿: “杨狱年岁过幼,嫉恶如仇,或手段有所不当,但经由陛下裁定,已于数日前,定其功过相抵……” 山林寂静,包括杨狱、齐六一在内一众人皆是有着错愕,似没想到,这还真的有法可依…… 这非是他们孤陋寡闻,实在是这御制大诰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已被闲置,时至如今,更几乎无人提及。 可这是太祖张元烛定下的万世之法,更无人敢说,这不是王法…… “……老大人,不愧是儒家大宗师,当街凌迟,也只是‘有所不当’?” 断启龙几乎被气笑了,但又无从辩驳,只得暂时按下此条,转而道: “可此人偷学不败天罡,这是凌迟大罪,老大人又要如何为其开脱?” 听得这句话,裕凤仙只觉浑身似有千万虫蚁爬动,耳根发烫,几乎有些站不住脚,而一如她所预料。 徐文纪开口了。 “自家武功,说甚偷学?” “自,自家?” 断启龙、齐六一等六扇门高手皆愣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看向了裕凤仙。 也包括满脸错愕的杨狱。 再然后,天不怕地不怕的指挥使大人,竟是差点落荒而逃,只觉这目光比之迎战大宗师还要可怕的多。 ‘难怪,难怪!’ 齐六一心中却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小郡主一力维护,甚至不惜与大宗师为敌。 这就说得通了…… “老大人,真真巧舌如簧,更胜刀剑。” 沉默许久的林道人,适时开口了,他凝视徐文纪,幽幽道: “却不知,你想如何说服贫道?”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4章 治国十方,大宗师之战!(第二更) 夜风之中,林道人负手而立,垂眸林间,望着那垂垂老矣的儒生,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冰凉。 “老大人!” 杨狱神色微变,不由上前一步。 大宗师,于武道而言,是成就亦是境界,可对于儒家而言,是地位与声望。 徐文纪养望超过甲子,其于士林之中名头极大,以至于,哪怕他只身前来,都可以清洗一州的吏治。 然而,他本身的武功却远远无法与林道人、断启龙相比,哪怕曾经踏足过换血大成,可境界跌堕、气血两衰的如今,比之四关的武者都要不如。 林道人若是发难,纵然有着撒豆成兵,也绝无可抵抗的可能。 非只杨狱、裕凤仙、齐六一,即便是面黑如铁的断启龙,皆是心中一紧,提起小心,警惕林道人的暴起发难。 “不忙。。” 徐文纪神色如常,望向林间的道人: “玉龙观的林道人,老夫知道,你视我为仇寇,认为当年那一封‘治国十方’的奏疏造成了一场武林浩劫……” “不错。” 林道人的眼前似有浮现出师兄弟们惨死的场景,眼底闪过悲凉与冷漠: “儒生一张嘴,实比武夫的刀剑更厉害,你可知你那寥寥几字之下,是多少宗门的血与骨?” “老夫知道。” “你不知道!” 林道人音调拔升: “旁人都道你是儒林楷模,一时完人,可在贫道看来,你只是一个腐儒,一个甘心为张明鹰犬的腐儒而已!” 轰! 音波如雷炸,掀起汹涌气流如狂潮席卷山林,也掀起了林道人浆洗的发白的道袍,隐隐间,一缕令人心神皆颤的金光浮现。 “不坏金身……” 杨狱平复呼吸,心中则涌现出这门顶级真罡的名头。 这门随着真言道人而名扬天下的真罡,曾一度在悬空山的‘神功异术榜’上压过‘不败天罡’。 只是因为多年不曾现身,而跌落了而已。 可任谁都无法否定其是天下最为顶尖真罡的事实。 “林道人!” 断启龙亦是发音怒斥,劲气翻涌,气息澎湃。 唳! 夜幕高天之上,三十六只飞鹰振翅而翔,一支支泛着冰冷色泽的利箭锁定了林道人所在的山林各处。 “老夫当年却是太过愤世嫉俗,造下了血债……” 徐文纪坚定: “可时至今日,老夫依然认为,混乱的江湖必要被终结,有序的武林,方才是国之正道!” 他拨开身前的丘斩鱼,在众人担忧的神色中前踏数步,立于最前: “老夫立治国十方,以节制诸王为一,以削减门阀为二,以肃清儒林吏治为三,以丈量土地,轻点家奴,打击豪强为四。 以整顿军风,打击空饷私军为五,以摊丁入亩、官绅一体为六……规束江湖,管控佛道信仰,盘查武林风纪,本为最末,可惜……” 说到此处,徐文纪眼底有着黯然。 裕凤仙一头雾水,杨狱、齐六一心下却皆是摇头,本为最末的,却被提升到最前,这为什么,不言而喻。 相比于之前的九条,最末的武林,看似最为难以撼动,可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是阻力最小的…… 以杨狱的心思,不难猜出,当年马踏江湖,伐山破庙之所以通过,又注定失败,其中必然有着无数人的推波助澜。 当年的老皇帝执意变法,王侯公卿无法违逆,推出其中一项是大概率事件,可也注定不会让其成功。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西府赵王折戟而返后,那治国十方也就被束之高阁,哪怕徐文纪之后威望极大,却也再无法推行。 甚至于自身都被逼的离京! 试想一下,在什么情况下,朝廷才会派遣一位德高望重却又体质孱弱,年近九十的老臣,万里奔波数年上任这边关苦寒之地? 无人敢杀他,可却有无数人,想着他去死! “腐朽的,终将破灭。你以为变法,就能改变着一切?不,恰恰相反,你的一切努力,只会加快崩坏的速度!” 林道人立于风中,发与衣衫皆动: “神通不敌天数,区区一个徐文纪,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张明必灭,此乃天数!” 呼呼! 夜幕寒风尽被压下,莫可形容的威势自其周身散逸,攀升的气血炙烤的山林虚空都为之氤氲褶皱。 恍惚间,似如一轮大日坠于山巅,大放光与热。 “徐文纪,贫道不会杀你,可却要你亲眼看到,你视如生命的张明天下,是如何崩塌、倾覆、毁灭!” 强大至极的威慑让山林中的所有人尽皆色变,断启龙更是衣衫鼓荡,周身流溢出水银般的实质真罡。 “你以为你是谁,也敢妄言颠覆朝廷、妄言天数?!” 轰! 没有任何动作,两人意志的碰撞就似引得夜空中响起霹雳,狂风吹卷着,让两人的气息辐射更远。 一时之间,草木尽伏,山林夜幕皆失色,唯独两人立于南北,如日月同在,煊赫耀目。 “大宗师!” 杨狱的骨节捏出爆鸣,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百经熔铸,尽融所学推行己道者,是为宗师,看似与大宗师仅是一步之遥,可事实上,气通百窍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难,都要强大。 换血武者,初次换血即可从血液之中提取内息,内存丹田,一气吐纳,直至宗师之前,都无法改易。 可一旦换血大成,熔铸百经之后,强大的意志就可以感悟到开发到极限的身体内暗藏的那无数穴窍。 直至大宗师,身开三百六十处穴窍,内息之强大,百倍于初入宗师者,是真正天下之大,任我纵横! 一尊大宗师,足可力敌千军,这个军,不是寻常军伍,而是诸国最为精锐的甲士! 不同于当时气息内敛的魏正先,这两人的劲力勃发,于刹那间,就展现出了不可抵抗的可怖力量。 “林道人,你的伤势,果然不浅。” 意志碰撞只是刹那,断启龙已是放声大笑: “神通之创,意志之伤!你的武圣之路,被人彻底打断了!” “虎落平阳,不惧犬。断启龙,你大抵以为洞彻玄关就能与贫道平齐了?” 林道人衣衫猎猎,发丝飞舞如剑,他的眸光很亮,似如金阳绽放: “三招之内,你若不死,便留你狗命!” “笑话!” 断启龙怒上心头,气血入目,刹那间,银光大盛,人已消失在原地。 轰隆! 飓风陡起,山林皆动。 断启龙这一步踏出,整座山林的草木都似被其足下一踏的反震连根拔起,数之不尽的草木泥沙冲天翻涌。 这一踏,气流如实质般被他一起撞开,强大的真罡体魄与无处不在的气流碰撞,发出声声经久不息的虎啸龙吟声。 继而,一拳打出! 轰! 拳如雷霆落九天! 这一拳打出,夜幕都好似被更为深沉的黑暗所笼罩,山林各处,所有目睹这一拳的人,都只觉眼前失去了对于光芒的捕捉。 好似在深渊中踽踽独行,不由的心生巨大恐怖。 唯有如杨狱、齐六一、裕凤仙这样的高手,才看得到这一拳的威势。 这不止是内息、真罡、体魄的强大爆发,更蕴含着炙烈刚强,霸道狠绝的意志! 遥遥旁观,一众人心中已是震颤不已,若是首当其冲,只怕不等拳锋抵达,心神已然要崩溃了! 崩崩崩崩~ 飞鹰长鸣,弓弦绞动,音爆似雷,三十六位神箭手齐齐发箭,一时之间,就见得道道流光纵横交织,如罗网将林道人所在的山林笼罩在内。 同时飞鹰拔升,再起数十丈,再发箭雨! 分明只有三十六人,这一刹那齐发之威,却更胜战场之上的万箭齐发之势,且显现出了无比高明的箭术。 不但凶戾,且无比精准,不会伤及踏步冲拳的断启龙。 一刹而已,就是绝杀! “不破、不损、不败、不坏!” 林道人纵声长啸,音动远山,金光如瀑。 面对飞鹰箭队的爆杀,断启龙的霸烈一拳,他的神情平静,气息也自极为嚣烈归于沉寂。 旋即,他轻轻踏步、探手。 与断启龙的狂暴不同,他的动作柔和而平静,好似鸟飞于天,鱼游于水,从容淡定,轻描淡写。 然而,就是如此微小的动作,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整座山林,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处的气流,竟好似有生命一般被其搅动,旋转。 似慢实则快绝! 刹那都不到,其所在了山林竟已然形成了一方肉眼可见。宛如汪洋大海中才会出现的巨大漩涡! “走!” 大宗师的交锋,足以让任何武者心神摇曳,杨狱却没有多看,他足下发力,一把将徐文纪抱起,向着大云鹰而去。 以己度人,他很清楚,如林道人这样的大宗师,敢说出三招是为什么,是以无比果决的拉着徐文纪就走。 轰! 然而云鹰尚未展翅,一道惊天动地的碰撞之音已然响彻。 继而,是速度更快的碰撞,气流与真罡,金色与银光不住碰撞,无数箭矢纵横交错,溅起大片火光。 一时间,山林震动,夜幕皆明。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5章 送别徐文纪(为上仙齐天加更) 轰! 轰! 气流翻卷,山林间,漩涡生出,搅动漫天气流,飞鹰箭队一再拔高却仍被影响,大云鹰已然落地,却无法飞腾起来。 人无双翅难以飞天,大宗师如是,武圣亦然,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反制的手段。 望着飞腾不起的大云鹰,杨狱心中一沉,明白那林道人的目标仍然是自己,若自己离开,只怕他立即就会折身杀来。 他回望山林,神色有着变化,亲眼目睹了大宗师的倾力一战,方才能够明白为什么,可位比公卿。 拳即是权! 伟力加身,即可掌握生杀予夺之权,这是亘古不变之理。 而直到这时亲眼目睹了大宗师倾力之战,他才知晓当日魏正先或许真的手下留情了,大宗师之强,还在他的预料之上。 但他并不气馁,天地不会围着一个人去转,你大可绽放光辉,却也无法阻止他人的璀璨耀目。。 眼见两位大宗师对战的风采,他心中火焰更盛, 那是渴望,亦是战意。 “静观其变吧。” 徐文纪抽回手臂, 似早有预料, 他回望山间碰撞, 不由的赞叹: “林道人不愧是林道人,即便重伤十多年, 武功仍是胜过断启龙,可惜,这不是比武……” 他武功不成, 这辈子也无缘宗师,更不要说大宗师,可他曾经共事的,门人弟子, 却不乏宗师、大宗师,甚至于武圣。 是以,他的眼力极好。 看得出两人的武功差距, 可正如他所言, 这不是江湖比武…… “那便是玉龙观的不坏金身?” 裕凤仙对于林道人展现出来的武功兴趣绝大,眼底有着担忧,更有不忿之意: “似也无甚了不起, 我若洞彻玄关, 一刀就能砍死他!” “玉龙观的不坏金身, 取佛门金身、儒家不朽、道家不坏,集三家之长,不破、不损、不败、不坏, 实是天下绝顶真罡。” 丘斩鱼眼中闪过艳羡。 这样的顶尖真罡,绝大多数人的一生,不要说学, 见都见不到。 呼呼呼~ 凌冽的气流席卷山林,夜幕之中, 一道道强劲的箭矢被气流吹的偏离角度,在各处炸开一团又一团的烟尘。 “断启龙,你瞧好了!” 某一刻,伴随着一声闷哼, 一道银光坠地, 杂碎草木土石, 而同时, 林道人的声音也洞穿狂风回荡。 呼! 音波回荡的那一霎那,漫天狂舞的气流好似受到的感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逆流而回。 于林道人屈伸推转的双臂之前汇聚,说是迟,实则极快,音波未落,一只流光汇聚,真罡交织而成的巨大手印。 已随之而落! “玄鲸大手印!” 烟尘之中,断启龙回以长啸: “如此武功,不愧当年武圣之下第一人的称号,可你想要三招杀我,却也休想!!!” 轰隆! 似有一座巨岳拔地而起,断启龙悍然迎击,拳印如山,橫击而上。 一交手,他就知道六扇门的情报出了岔子,林道人与魏正先交手两败俱伤根本就是谣言,林道人有伤,可那只是陈年旧伤。 其人手段仍是高到可怖。 然而,他终归有着道伤,他所说三招,不是睥睨自傲,而是他如今的身躯,容不得出手更多! 是故,他无比清楚,只要三招撑过,局势就会逆转! 然而…… 轰! 掌印盖压,如重锤敲击木桩,只见得灰尘滚滚,土石飞溅,断启龙已被整个夯进了地面。 一掌而已,方圆数十丈的草木都被抹平,冷硬的山地都被砸的塌陷下去,遥遥望去,就好似一处巨大的地洞。 断启龙败了…… 望着这一幕,六扇门一众人心头皆是发凉,这老道士的武功也太高了,说三招,就真个三招? 只有寥寥几人看的清楚,林道人并非毫发无伤,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却不知是新伤还是旧伤。 砰! 一次碰撞之后,林道人已消失在山林之中,其身法精妙且快绝,没有了断启龙的正面抗衡,飞鹰箭队的箭矢他已不必硬接。 一步横掠,百丈划过,迅疾的气流如刀剑割裂草木,其速太快,只一瞬就闯进了人群之中。 呼! 至此,飞鹰箭队的包围也被其突破了。 “大宗师。” 杨狱长长吐息,身前躬,五指紧攥刀柄,未尽的一刀蓄势待发,但徐文纪却是按住了他的手臂。 “不急。” 徐文纪微微摇头: “断启龙非莽撞无脑之辈,他敢前来,就不会如此轻易落败……他名号神拳无敌,但他的身份,是六扇门四大神捕。 而非江湖草莽!” “嗯?!” 杨狱心中一震,极速而来的林道人心中亦是升起感应,他蓦然回头,就见得一道赤光如火焚尽泥沙。 “神通!” 不但是神通,还是攻伐类的神通! 嗤嗤嗤! 赤光升起的刹那,整座山林的温度都陡然攀升,断启龙所在之处,泥沙草木都为之气化,可怖的火光闪烁。 裹挟着长身而起的断启龙,犹如极尽燃烧的流星,以更快、更为凶猛的姿态,撞击而来! 道果烈焰,神通‘焚山’! “林道人,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徐文纪适时开口,他手掌摊开,仍有金珠泛光,可除此之外,还有一口长不过十指的,凤翅镏金镋! “月余前,老夫去信麟龙道,求来了这道真气,你可要尝试一二?” 麟龙道、凤翅镏金镋…… “张玄霸!” 至此时,林道人终于动容。 断启龙的神通固然强横,可他同样身怀道果,足可应付,可若是再加上这口凤翅镏金镋…… ‘可那张玄霸早已闭关数年,欲要为天下武人再开一境‘人仙’……’ 怀疑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他有七分把握,徐文纪手中之物必为假物,可…… 林道人终归是有着决断的大宗师,足下发力,身若惊鸿,一闪而已,已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轰隆! 下一瞬,火光炸裂,烈焰翻涌,映彻半边夜空。 断启龙一跃登空,飞鹰长鸣而过,承起其人,以极快的速度追逐而去,只留下一道痛怒夹杂的低吼回荡于山林之间。 “林道人!!” …… 随着两位大宗师的追逐远去,六扇门的诸多捕头也纷纷退走。 一场足可杀身的大祸,就以杨狱毫发无伤,一刀未发而告终,不止裕凤仙有些恍然如梦,杨狱自己,都有些惊疑。 “命数改易,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口鼻间尽是硝烟的味道,杨狱有些发怔。 相比于九牛二虎、融金炼体的立竿见影,足足三枚道果方才催发而出的极魁星本命神通,却始终不曾对他自己有过太大的提升。 可他深深知晓命运的不可捉摸,对于这门神通也从来最为看重。 但直至此时,他对于这一场大祸的消弭,是否是因为命数的改易,也无法完全确定。 “终于走了……” 丘斩鱼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这才落地。 自裕凤仙派遣大云鹰去寻他们,直至刚才,他的一颗心始终悬着,身为一个半文治人员,他着实受到了巨大的考验。 尤其是那两位大宗师的气息,更是让他如芒在背,无法呼吸。 “呼!” 压下心中复杂的心思,杨狱向着三人长长一拜:“多谢老大人、指挥使、丘大人搭救。” 裕凤仙心事重重,没有离他,丘斩鱼连连摆手,只道不必。 只有徐文纪坦然受了这一礼: “老夫奔波多日,骨架都散了一半,受你一拜,合情合理。” “一拜怎够?” 杨狱叹了口气,这人情着实欠的大了。 只是…… “老大人的恩情,杨某铭记于心,可那婚事……” “权宜之计罢了。” 他话未说完,徐文纪已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向着心事重重的两人解释。 “可……” 看着跳脚的小姑娘,徐文纪微微一笑: “我知你一心习武,可你身为王府嫡女,终归逃不过这一关,倒不如,缓上一缓……” “怎么缓?” 裕凤仙被吸引了。 “你大可应允此事,即无了老夫人处的压力,也无了联姻他族的可能,更不必与杨狱做真夫妻……” 徐文纪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看向杨狱: “而你,一来,你可脱罪,二来,也可借助王府栖身修行,三来,也不必真个做什么郡马爷,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施以援手……” “您这么一说……” 杨狱有些迟疑了。 “好啊!” 杨狱迟疑,裕凤仙却是觉得大妙:“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平白和奶奶生了这么多天的气……” “……” 看着被轻易糊弄过去的裕凤仙,杨狱都有些无语了。 本想说不在意女儿家名声这话,可一想,她要是会在乎,就不会被人叫了这些年的疯婆子了…… “三年。” 徐文纪又道: “老夫此次回京,大抵要三年,回京之后,必可为你平复此事,你看如何?” “老大人要回京?!” 丘斩鱼一惊。 “重启‘大诰’终归惹了不少人,此去京城,却是要料理一二。” 徐文纪说得轻描淡写,一言略过: “杨狱,我知你心意,可朝廷终归势大,而你,也不止是一个人……” “晚辈明白。” 杨狱微微沉默,也明白徐文纪的心思,只是: “老大人此去京都,又怕四大家卷土重来?” “不错。” 徐文纪很坦然: “老夫身怀空白文书,陛下亲授我任免一州官员之职司,除却州主之外,青州任何官职,我皆可予你!” “老大人太过看重晚辈了……” 杨狱苦笑,却还是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 徐文纪神色如常,静等他的回应。 “德阳府大旱,千百万人流离失所,千里无鸡鸣,百里无人烟,可聂文洞身上的罪责,除却您之外无人理会。 反倒是我杀了一条老狗,就被人通缉,宗师,大宗师都来了……” 杨狱哂笑一声,又有些叹息: “老大人,您对我有大恩,若有差遣,绝无二话。只是,晚辈断无法如您一般,修补这艘即将倾覆的……” “破船!” 徐文纪闭上眼,突然间有种难以言说的怆然。 “除非……” “除非什么?” 徐文纪睁开眼。 “您不会喜欢听的。” 杨狱心有歉意,如果可能,他万二分不想伤害这位老大人,可他更不能去违逆自己的本心去曲意奉承。 不愿,就是不愿。 “老夫明白了。” 徐文纪沉默了好一会,点点头: “如此,老夫离开青州后,若有四大家疑惑其他人意图反噬,你替老夫料理了他们,如何?” “好。” 杨狱无法拒绝了。 “不要因为拒绝老夫,就心生歉意。你为老夫奔波多日,几次险死还生,算起来,倒是老夫欠你良多了。” 徐文纪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上了大云鹰之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嘱咐道: “青州城里,老夫给你留了些东西,得空去取。若此番顺利,你我当还有再见之日……” “晚辈记得。” 杨狱躬身一拜,再起身。 夜色之中,大云鹰已去的极远,以他的目力,也只能依稀看到那略显佝偻的背影。  https:///72529_72529654/67396166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6章 别有洞天,仙人俯顶! 【徐文纪】 【命格:太阳化禄,冲荧惑】 【命数:二紫、二金、二红、二青、一绿,一白】 【已知天命、一片丹心、位极人臣、国之重臣、时运加身、两袖清风、大器晚成、血气如龙、寿终正寝、中人之姿】 【状态:虚弱】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杨狱微微一叹。 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临别之时的惊鸿一瞥,他试探以通幽窥探徐文纪的命数,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缥缈模糊,似乎曾经随身的异宝已无。 人的命数,是有定数的,寻常人多为二三,稍稍特殊的四五,得天数垂青者七八,弄潮一时的方才得九。 如他自己、吴长白皆为九条,自得神通至今,他唯二见到的十条命数的人,一是有着枭雄命格的李闯,二,则是徐老大人。 【已知天命:心见性可知天命,佛言开悟、道称天人合一。拥有此命数者,可于冥冥之中观测大势,洞彻吉凶,知人知己。】 一位知天命大觉者,其对于自身命数,冥冥之中的大势已有着察觉,其命数或可改易,可那却非自己此时所能做到了。 好在,其命中当可‘寿终正寝’,下次再见,自己当有能力改易一二了。。 “老大人既已知命,当可见天时,知大势,应当不会……” 山林中杨狱怔立许久,方才转身离去。 分明大灾已避过,但他心中的压抑不减反增,隐隐间嗅到一股风雨欲来之感,平生出一股莫大的紧迫来。 …… …… 哗啦啦! 随着碎石掉落,耀目的红光瞬间流溢而出。 “汪!” 大黑狗鼻子一嗅,登时毛发抖擞,好似狸猫一般炸了毛,望向那处塌陷的矿洞,发出低吼,威胁的声音。 甚至拦住了老爷子,死活不让他靠近。 “旺财乖,没得事,没得事。” 老爷子对这狗显然很喜欢,轻抚着它的毛发安慰,待其松开,正要走,大黑狗已猛然窜起,先他一步进了矿洞。 “呜!” 猛的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危险,它方才转头叫唤了几声。 “这狗子……” 老爷子先是一怔,旋即笑骂:“好狗子,好狗子。” 他快走两步,走进你矿洞之中,随着红光及体,他顿时察觉到了热流涌入体内,可瞧了一眼恍然未觉的狗子,心中有着恍然。 这红晶石只有身怀道果的人才能发挥效用? 他心中一缓,扒拉开那些碎石,红光越盛了,他发现,这些碎石遍布整面石壁,而其轮廓。 “怎么这么像是一扇门?” 老爷子捏着自己稀疏的山羊胡,小心的伸手去触碰,入手温热,轻轻一用力,半只手居然没入了墙壁里面! “啊!” 他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抽回手来,随着他的动作,大黑狗顿时炸毛,咆哮几声撞向红晶石墙。 “嗷呜,嗷呜……” 看着撞的晕头转向,不住呜咽的狗子,老爷子顿时笑了,他伸手安抚了一会狗子,才继续端详这座‘晶门’。 细细端详之下,他果然发现了异样,这些晶石不规则呈门形,耀目的红光下,实则有着一层细密的花纹,也可能是文字。 “这是什么?” 老爷子有些挠头,他认识的字不是很多,更不要说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文字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门,他可以进去。 “要不要进去?” 老爷子很有些犹豫,他从来不是个胆大的人,但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进去,那些人那么想要找到的东西,怎么着也应该是好东西吧? 小狱应该会喜欢? 想着想着,他一咬牙,探入墙壁,后又一狠心,挤进了墙壁中。 “嗷呜!” 这一下,狗子彻底急坏了,团团转着,又抓又咬,却也没法撞进墙壁里面去。 突然,它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身窜进巷道,后又折返,拍断了矿洞外支撑的一根木梁,待得灰尘遮住红光方才离去。 它疾风也似的奔跑着,甚至不断撞碎石柱发出声响。 “嗯?!” 未多时,一道人影匆匆而至,正是尉迟兴,他本为杀矿洞中人而来,却反被六扇门堵在了矿洞中。 本在躲避,突然听到响动。 “还有人活着?” 轻甩染血的长剑,尉迟兴阖眸聆听,未多时已是冷笑一声,追了过去。 呼呼! 尉迟兴快步追击,片刻之后,他突然察觉不对,巷道中的响动时而近,时而远,不像是有人在逃跑。 反而像是有人在故意吊着他! “六扇门的人?” 尉迟兴眸光幽冷,停下了脚步,果不其然,未多时,巷道中就又响起了声音,但这次他并未追击。 只是等待着,直至巷道中接连三次响起声响时,他才猛然窜出,血气勃发,长剑挥舞展开气流,爆射而去。 这一下,对面果然猝不及防,很快,一条仓促逃跑的黑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条狗?!” 尉迟兴先是一懵,见得那黑狗又放缓脚步,且回首看向自己之时,方才勃然大怒: “一条畜生,也敢戏耍老夫?!” 砰! 他疾步而追,可那大黑狗太过灵活,在这巷道之中左右转动,一时间竟然追之不上。 这一下,尉迟兴真真火冒三丈, 再一次等那黑狗放缓脚步之时,他猛然踩踏,震的巷道隆隆作响,烟尘翻涌,继而一步前踏,长剑脱手,飞刺而去。 他同样得传了百步飞剑,可一来他的修持不足,二来也无珍稀铁料打造飞剑,只勉强修出一手撒手剑。 虽于同阶交锋无法运用,但用来杀一条畜生,那自然再容易不过。 铮! 剑鸣暴起,寒光横掠。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这大黑狗竟然丝毫不慌,相反,它不但停下了脚步,还回过了身子,向着自己吐舌头。 ‘什么?’ 尉迟兴心中错愕的念头还未闪过,就见得黑暗之中陡然探出一只泛着金光的手掌,于间不容发之际,抓住了自己的长剑。 并反手一掷! 不败天罡,佛陀掷象! 砰! 巷道地动,三尺软剑一甩而已,竟如床弩破空一般,发出隆隆气爆之音,黑暗之中,甚至能看到飞剑与气流摩擦而出的长长浊气。 于尉迟兴的眼中,更好似一颗拖拽着长长尾炎的赤焰流星,以不可抗拒的恐怖姿态迸射而来。 刹那间,他满身汗毛尽立。 这一剑来的太快,巷道又太过狭窄,以至于他根本躲无可躲,只得催发血气,鼓动真罡去抵挡。 轰! 地动山摇,整条巷道都几乎坍塌,大片的土石伴随着灰尘‘簌簌而落’,却仍无法压下那一声低沉的痛呼。 三尺真罡被自身破罡特质的长剑洞穿,叠于身前的双臂也几乎被订在一起,鲜血自胸腹流淌,锋锐的剑芒刺伤了他的筋骨皮膜。 “宗师?!” 尉迟兴心神皆颤,一口逆血不及喷出,已抽身暴退,然而,他退不及半步,就觉面颊一热。 那缭绕着金光的手掌,已贯穿土石烟尘,自上而下扣在了他的脸上。 继而,一按! 咚! 整座矿洞都是一震,可怖的涟漪自地面扩散,却又被规束为一线,沿着巷道而去,所过之处,土石飞溅,处处地涌。 “又是七玄门……” 逆血上涌压不住脑后的剧痛,尉迟兴骇然睁目,方才看清眼前之人的相貌,面上青白一片,心如死灰。 “杨……” 噗! 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及说完,尉迟兴已无了气血,粘稠而炙热的鲜血浸湿地面,染红灰尘。 “一个少门主,两个副门主,再加上之前那个门主,应当没了吧……” 杨狱轻甩手臂,沾染的鲜血滴滴落下。 “呜呜!” 狗子兴奋的扑过来,尾巴风车也似旋转,连声呜咽,指引着他去往之前红光闪烁的矿洞。 “老爷子就在此间?” 弹了几枚丹药喂食狗子,杨狱稍稍有些惊诧,以他如今的感知,方圆数十丈之内,即便气血熔炉之辈也休想隐瞒气息。 可此时,却并未发现老爷子的气息。 哗啦啦! 狗子奋力哗啦着碎石,很快,红光再度闪烁起来。 “这就是老爷子所说的晶石?这是什么,竟如此神异?” 感受着热流入体,包括刚得到的那枚‘夜游神’在内四枚道果不同程度的颤动,杨狱心中不由好奇。 “呜呜!” 他微微一愣神,狗子已是好一阵张牙舞爪,对着墙壁一阵抓。 “你是说,老爷子在里面?” 杨狱心中古怪,尝试着伸手触碰,果然感觉到了些微的吸力,心中一动,在狗子尖锐的呜咽声中,进了墙壁。 啵~ 厚厚的墙壁,却好似一层微不可察的薄膜,轻易就被穿透。 墙壁之后,别有洞天。 这是一处极高极大的洞府,内有药田,有溪水,更有一线光芒自穷听垂下,像极了传说中的仙人洞府。 一高冠博带,面容极古,栩栩如生却无气息的老道盘坐于洞府正中的高台之上,其一手掐着剑诀。 一手前伸,晶莹的五指搭在…… 跌迦而坐的老爷子的颅顶!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7章 伐毛洗髓,惊闻火龙! 仙人抚顶,得授长生。 望着眼前这一幕,饶是杨狱如今的心境,也不由泛起惊愕来。 他本以为什么掉崖得道果认主已然足够离谱,谁能想到,还有‘仙人传功’这样的事情等在后面? “气运滔天!” 杨狱心中一时只涌现这么四个字来,他下意识的催使通幽去看,然而入目之处,紫光粼粼如潮,缥缈却又模糊,看不真切。 “这是……” 杨狱的心中越发的惊诧。 他于通幽这门神通上的造诣着实算不上高,然而,欲要拦住他的窥探,必是有着针对于神通的秘宝才可。 老爷子身上,还有这样的宝贝? 还是说…… 强压着心中的惊诧,杨狱缓步靠近高台,至此处,他看的更清楚,台上的道人面容奇古,其衣衫非本朝样式。 换而言之,此人至少是四百年前的人了。 四百年风云变迁,其肉身衣衫一如往常,这样的体魄与精神,自非常人,至少杨狱自忖此时的他远远做不到。。 甚至于,金刚不坏身修持至第九品,也未必一定能做到。 哗啦啦! 随着靠近,杨狱听到了流水的响动,但其出处并非是洞府内的地下河,而是老爷子,他的血在响! 老爷子闭目,面露痛苦,他浑身的肌肉不自觉的颤动着,好似有无数小蛇在衣下蠕动游走,看上去颇为骇人。 因着怜生教另有图谋,那一年中,老爷子被强催入了气血如虎,五次换血的高度,而此时,他的血液流淌若惊涛,正在发生蜕变。 好似有跨入气血如象的趋势,同时,其体质也有着不小的变化。 他能感觉到, 一道道精纯的真气经由道人的玉色手掌灌入老爷子的体内, 伐毛洗髓! 内息来自于气血,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着极为鲜明的个人印记的,江湖上不乏吞吸他人内息的邪功, 可往往会因内息暴动而死。 但传功,又是真切存在的, 但其门槛之高, 连已然换血大成的自己也还是有着欠缺的。 唯有熔铸百经, 洗尽铅华呈素姿的宗师,才能以最为本源, 无伤传承者的方式,传功于他人。 或者说,这已然不是内息了, 用武林中的说法, 这叫真气。 “传功!横跨四百多年, 甚至更为久远的传功!” 杨狱有些牙酸。 存气入匣, 甲子不失,这在江湖之中甚至算不上传说, 不说屡见不鲜,可至少时不时听人提及。 杨狱自己此时催发一道真气,也足可于特定的材质中保存数年, 数十年。 然而,四百年! 二十一代, 四百年岁月变迁,足可让后世子孙记不得祖宗香火, 三千年里王朝寿限超过这个数的,也寥寥而已。 其留存真气如此之久, 固然与此方洞府有着关系。 也足可见其人生前的修为,必然是气通百窍,玄关大开的大宗师级人物了,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宗师。 来到高台前,杨狱才发现,这并非高台,而是一方石龟, 三尺来高,容纳一人盘坐,石龟背上其上布满符号图形,错综复杂。 “这是食材?” 杨狱讶然, 不过老爷子的传功还未结束,他也就没有去汲取石龟中蕴含的精神,而是观摩起其上的复杂纹路。 “这应当是道家符文……” 杨狱自语。 他绕着石龟走着,端详着,虽有部分看不到,却也人丑了这种符文,属于道家一种颇为生僻的符文类别。 “可惜,我对此类符文只通皮毛,难解其意……” 道文,是极少数三千年里无甚变化的文字,但这只是指正统的道文,各家各派其实也都发展处各自的道文,用以隐藏自身的传承、隐秘。 是故,杨狱虽然学了不少道文,但也没可能通晓天下各个种类的道文,遇到生僻的,自然很正常。 微有些可惜,但他也不甚在意,这石龟既然是食材,炼化之后,自然就知晓其中的奥妙了。 “呃……” 未多久,伴随着一声颇为痛苦的呻吟,老爷子睁开了眼,他的视线稍稍有些模糊,但看到杨狱时顿时清醒过来。 “快!快!” 老爷子一下跳将起来,扯住杨狱就往那手底下去送:“快,快坐下,有好处!” “您别忙啦!” 杨狱稍有些无奈,没有挣脱老爷子,任由他拉动几步,方才道: “这道人的修为极高,但这么长时间了,留下的真气也没多少,都为您伐毛洗髓了,怎么可能还有?”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早已换血大成,血气滋养下,体魄自会缓慢蜕变,用不着这道人的真气来伐毛洗髓。 呼! 这时,变化发生。 石龟之上的老道人,也随之失去了光彩,好似被风干百年的古物,皮膜皆去,唯留下如玉骨架。 “唉,唉,唉!” 见得这一幕,老爷子连连跺脚: “糟蹋了,糟蹋了啊!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怎么,怎么,给我这不是在糟践东西嘛!” 老爷子后悔的扼腕叹息。 他进此门,本是想着为杨狱寻些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可谁知道,一进来就不受控制的来到高台。 他先是惊骇,后来才发现了自身的好处,以至于伐毛洗髓之时,他心中后悔都还要压过喜悦。 “给您不是挺好?” 杨狱倒是乐呵,老爷子经此一下伐毛洗髓,起码年轻十多岁,容貌虽无甚改易,但筋骨却要结实多了。 而且,若他所料不差,必还有着其他好处,比如服气、剑诀之类。 “早知道会这样,老头子说什么也不进来……” 老爷子后悔不迭,但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 “对了,刚才好似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来回唠叨,说的好像是什么‘三杀剑诀’……” “三杀剑诀?” 杨狱心中一震,脱口而出:“冥冥青光剑,三杀天地人?!” “你,你也知道?” 这下倒是老爷子怔住了。 “何止是知道……” 杨狱苦笑。 冥冥青光剑,三杀天地人,这句话他曾在六扇门的案牍室中见过,这说的是三杀剑诀,也是‘三杀散人’。 卷中记载,此人生卒年不详,身份传承也不详,但此人之所以名动天下,是因为他的战绩。 前朝末年,大灾连年,朝廷诸般苛捐杂税逼起诸多反王,然而,大元的势力太强大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压制着诸路反王。 直到三杀散人出现,这个不知来历的道人,出道第一战,就击杀一位反王,其后数年,又接连击杀了七路反王。 正当天下哗然,以为他是朝廷的高手时,此人却借由这八路反王的脑袋得以进入朝堂,一战,杀死‘元幽帝’! 可以说,此人的出现与离去,一手掀开了乱世的帷幕。 “这么说,这武功,很厉害?” 老爷子也是咂舌不已,不过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而是惶急的开始找纸笔,想要把这剑诀记录下来。 拉住惶急的老爷子,杨狱耐心解释: “心心相印以传承,怎么会忘记?您别忙了……” “是这样吗?” 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感知自身的变化。 而杨狱则随手一抹,取走了食材‘石龟。’,然而,未等他去查看这件食材,暴食之鼎就剧烈的颤动起来。 “这是,道果?!” 杨狱一怔,才发现三杀散人的骨架中,有一赤红色的晶石,其有六面,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而与外面矿洞里的晶石不一样的是,这赤晶石中,似有着一条小拇指粗细,惟妙惟肖的小龙闭目。 “这是道果?” 老爷子一怔,旋即大喜,催促杨狱去拿,自己,则恭恭敬敬的将这老道人的遗蜕抱起,放在地上。 准备稍后让他入土为安。 “咦?” 遗蜕抱起,老爷子又有发现,忙唤杨狱。 “余七岁学剑,至弱冠明悟己道,又三十年游历天下山河,领悟红尘百态,得窥玄关,成就大宗师……” 这是这三杀散人的流言? 石龟之外,是类似道文的花纹,而其中,则是刻痕更为清晰且更接近现在道文的文字。 “贫道自问天赋绝顶,傲视同辈,纵是那张元烛,陈玄英也未必及得上,可为何,为何我就无法炼化这枚道果?!” 至此,刻痕变得锋锐、戾气。 “寿元将近,心有不甘!今日于此冲关,若成,则不必言,若不成,若有后世人来此,为我如土,可承接吾之传承!” “无法炼化的道果?” 杨狱收回目光,伸手拿起那枚赤色晶石。 入手微热,杨狱眼底闪过微光,暴食之鼎的鼎壁上,已有文字浮现。 【九耀级火龙(神)】 【太阳化生,火中王精,纯粹至阳】 【神种(通):聚散无形,大小如意】 【仪式……】 【可晋升……】 【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复苏)】 【前置条件:十都级仙之位阶‘道人’、十都级妖之位阶‘赤蛟’、十都级仙之位阶‘赤龙氏’、十都级佛之位阶‘部众’……】 一眼扫过,杨狱心中突生出莫名的悸动: “道人位阶,道果火龙,这不是那幻境中,吕生的成道之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8章 乱世风起!(为上仙齐天加更) 大明苦寒,以龙渊为最,龙渊贫苦,以青州为首,而青州最为贫瘠之地,自然是顺德府。 杨狱去过木林,也去过青州,也曾途径德林等府城,除却受灾严重的德阳府之外,眼前这座大城,是他见过最为寒酸的府城。 无精打采的门丁、稀稀落落的车马与行人、很有些历史痕迹的城门楼,无一不透漏着寒酸。 “顺德府啊。” 老爷子却有些激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十来年前来顺德府办差时的事情。 他说的零碎,也无甚营养,杨狱却似听不厌。 这本就是个边关小城的寻常老头,有些胆小,有些狡黠,有些市侩,也有些善良,一如天下最多的普罗大众。。 可没有这个老头,或许早已饿死在荒野之中了。 在长留山,两人又呆了十来天。 其中埋葬了三杀散人的尸骨,挖掘赤晶石用了不足半日,之后则是搭救矿洞中躲避尉迟兴追杀的诸多矿工。 之后,两人没耽搁,乘坐赤眸白鹤来到了顺德府,准备顺道买些药材、布匹绸缎之类。 “水烟坊的胭脂水粉,老婆子念叨了好些年呢,这次可得多买一些,府城里的东西,好着呢!” 老爷子面色红润,精神十分之好。 “那您先去,之后咱们在这酒楼汇合, 吃顿饭,就回家!” 杨狱踢了一脚大黑狗, 示意它跟着老爷子。 强大气血的滋养下, 这狗子越发的通灵性了, 且能一定程度收敛自己的筋骨,不再那么扎眼。 虽然仍然很大, 但也还在大犬的范畴内。 “去吧,去吧。” 老爷子搓搓手,他这一生很少有阔气的时候, 上次来府城也紧紧巴巴,难得有钱了,腰杆都硬了几分。 百两银子,于他而言已是巨款了。 爷俩告别, 一个去扯布买货,杨狱则是上了酒楼,点了一桌酒菜, 又使了些银钱让店伙计去买药材与其他琐碎之物。 等待之余, 心念则是一动,通过镇邪印降临于活死人的身上。 徐文纪办事从来很是果决,十多日而已, 连顺德府中也无了他的通缉令, 不过有些事, 到底不如活死人去办来的方便。 多日修养,活死人的伤势好了大半,最重要的是, 补充了气血后,终于有了几分人样,而非鬼气。 咔咔咔~ 转动着活死人僵硬的身躯入城, 径直来到了六扇门。 顺德府六扇门驻守名为颜三响,是个有着山羊胡的老者, 他本在家中休沐,听闻‘总捕方其道’前来,登时吓了一大跳。 忙不迭的冲将出来,满脸谦卑的将其请入了府中。 “将府中诸般丹药取一半来, 按着我的份额扣除, 如实填写。顺便, 将近些日子的卷宗情报整理哪来。” 这声音, 阴冷且沙哑。 “是,是。” 颜三响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告退,往日里他办事效率如何杨狱不知道,但现下,这位办事速度是相当快。 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已是满头大汗的奔波而来,将杨狱要的诸般东西尽数取来。 “只有这些?” 望着眼前的瓶瓶罐罐,杨狱心下皱眉,无他,太少了,根本不像是一府之地该有的数量。 “大人明鉴!” 颜三响连声告罪,却又满脸苦涩: “大人您一去近两年,却可能不知,这两年,发生的事,可着实不少……” 接下来,他叫起了苦。 无他,欠俸、欠丹药,甚至于,连制式刀剑,也缺了。 “……前些年,朝廷削减驿站、裁撤关内城防驻军的时候,咱们就挨了一刀,全国裁撤的捕头多达数十万,俸银、丹药也少了两成,这您是知道的。” “嗯。” 杨狱面无表情,这些,他确实略有耳闻。 说来可笑,坐拥九道二十七州,亿万万百姓的大明朝廷会缺钱,可这却是真的。 不但缺,而且极缺! 大明朝真个没钱? 非也!只是不在国库而已。 诸王、世家门阀、乡绅豪强、武林宗门,一个比一个豪富,动辄田亩千万顷,家财亿万,却仍是一分不出。 本该承担的赋税尽推给贫苦百姓,甚至还要从中盘剥几道! 徐文纪何以能整顿吏治,援助一府大旱,除却那位大老板的助力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拿下了四大家! 可天下有九道二十七州…… “若只是这样,咱们还可维持,奈何这些年,关内也不好过,这里有灾,那里有贼,年年大动干戈,耗费可能大了。 数月前,又是一刀,砍在了咱们头上。” 颜三响狠拍大腿,气苦不已: “又特奶奶的砍了两成,两成啊!” 说着,他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其道’,心中也有着腹诽,这一刀,云、白二州还好些,他们确实十成十吃下了。 无他,总捕不知去向。 “继续。” 杨狱随手翻阅着近几月的卷宗情报,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看似不起眼的一条。 【去岁秋,岭南道贼寇‘王文诏’作乱,裹挟流民百八十万,于数月间攻克县城二十三座,府城一座! 朝廷震怒,出兵讨伐】 “又有人造反了……” 杨狱不甚意外,这些年里,青州有冀龙山为祸,其余道府也大同小异,似乎只有京都所在,以及麟龙道不曾听说。 只是心中不免猜测,徐老大人回京是否会和此事有关,至少,六扇门被砍一刀,是因为此事。 谷</span>  “没奈何,只能驱散了一部分兄弟,又节衣缩食,勉强支撑,若非徐老大人援手,只怕还要更难过……” 颜三响连连叹息,情绪低落: “尤其前段时间,断神捕召集好手追杀那什么林道人,又差人将各个府城库存的丹药取了一大半去。 着实,着实没法子了……” “罢了,罢了。” 杨狱拍下银票,权当买了几瓶丹药,又将剩下的推回给他,拿起卷宗就要离去。 “大人!” 颜三响唤住他,欲言又止,却还是咬牙: “大人,徐老大人可救济一时,却无法救济一世!若长此以往,即便属下也无法抑制麾下兄弟捞偏门了……” “嗯?” 杨狱冷眼回望。 这回,颜三响却是咬着牙不低头: “弟兄们,也得活!” “传我令,着步灵虚暂代总捕之位,让他将我府中家财、丹药尽数取来散了,补贴各府县据点,不得有误。” 留下总捕令,杨狱转身离去。 他当然知道失了饷银、丹药的六扇门必会有着隐患,可青州六扇门捕头记录在册的就有数万之多。 这样大的窟窿,他哪里填的上? 颜三响握着总捕令怔了半晌,方才向着他的背影躬身: “大人仁义!” …… …… 道城。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城中的老树长出新芽,远山也有了绿意。 晃晃悠悠的竹辇上,张灵峰托着胖脸,侍女喂食新鲜瓜果,身后,则是几个神色冷峻的护卫。 “十七日前,断启龙与林道人第二次交手,断启龙再次不敌,飞鹰箭队折损三人,林道人退往深山老林…… 十一日前,两人第三次交手,断启龙咳血而退,齐六一重伤败退,林道人再度退走,已至木林府…… 四日前,龙渊卫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援手断启龙,三人合战,断启龙再次受伤,林道人再次退走……” “长留山矿洞早已塌陷,尉迟兴不知去向,可能潜逃……” “大小姐……” …… “行了。” 张灵峰伸了个懒腰,下了车辇,眼前,是一座小山,寸土寸金的道城中,有且只有一座山。 那就是万象山。 其中居住着万象山人,王牧之。 “尔等在外等候。” 斥退了想要跟着的护卫,张灵峰甩动着粗大的手脚,踏入万象山中。 万象山并不高,其中也甚房屋,只在山下,一眼清泉旁边,有着那么一排竹屋,住着王乡山人王牧之与其弟子。 这时节,山中已有绿意,清泉之畔,一中年人正襟危坐于谯石之上,似在冥想,又似在吞吐城中人气。 “王兄好雅致。” 张灵峰微微一笑,递上卷宗。 王牧之不是个风采卓绝的人,相反,他其貌不扬,脸上还有着斑点,不似文武兼修的龙渊道第一大宗师。 反像是个山中樵夫。 王牧之遥望远天,怔怔不语,也没去接那卷宗。 张灵峰也不恼,为其诵读卷宗上的情报: “六扇门齐六一,月余前出城,至今未归……” “锦衣卫指挥使王符临,月余前出城,至今未归……” “龙渊卫‘山’‘火’二营出城,至今也未归……” 呼! 王牧之请吐浊气,眼角似有泪水淌落: “老师,他真的要走了。” “王兄何故流泪?” 张灵峰微有不解。 “进了沙子。” 王牧之擦去眼角泪水。 “……” 张灵峰沉默了一瞬,姑且信了。 “世子来意,王某已知,只是,我曾答允老师,他在一日,我便不出此山,故而,只能予你此物……” 王牧之弹出一枚灰扑扑的铁丸: “至于你要做什么……” “我这把贱骨头啊,只想让那老头子看一看……” 接过那铁丸,张灵峰的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微笑: “我这把贱骨头,是不是穿得起他那一身蟒袍!”  https:///72529_72529654/67384315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熬不住了,请天假吧 熬太狠了,耳朵嗡嗡了大半天,精神着实不行,写的也不行,缓一缓吧,本来想留到初一再请假的……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69章 龙渊城中,母慈子孝(第一更) “呜~” 笛声悠扬,似与微风契合,淡淡的忧虑于万象山中回荡。 余景自竹屋中走出,托盘上放着刚温好的黄酒,静静的走到老师身前,他望了一眼二世子远去的背影,心下摇头,却也不言。 聆听着笛声,心中涌起了淡淡的酸涩。 恍惚间,眼前的山风中似有云雾聚集,好似能看到一间书院,顽童左顾右盼,威严的夫子手持戒尺,轻拍手心。 他知道,这是笛声中蕴含着老师不自觉流溢而出的意志影响了他,那流转模糊的景象,是老师此时心中所想。 那教书的夫子,就是老师的老师。 大儒,徐文纪。。 “坪山城里只有七间私塾,其中只有两家对外开放,可想要去旁听,耗费银钱也非是一般家庭负担的起的,什么穷文富武,那是大人们的说法,大多数人,什么都学不起……” 不知是何,王牧之放下了短笛,回忆着,自语着: “好在,我也不甚爱学, 每日里与玩伴们玩闹也很快活,直到那一天, 有个书生来做捕头……” 余景默默的听着, 他知道老师只是需要倾诉, 不需要任何人搭话。 “到底是个书生,做了捕头, 还每日读书,初时,他在闹市里一人读, 后来啊,就引导着其他人得空与他一起读。 小伙伴们也被吸引,当然,主要是他时不时搭一些窝头什么的, 那时候都穷,多一口窝头,那也是挺乐意。 不过我当时不喜欢, 还和他斗智斗勇了好些次……” 王牧之有着笑意, 眼底也有着怀念: “那时节,当然不比现在过得好,但每每午夜梦回, 就总想着, 念着……” 余景放下托盘, 为其奉上黄酒,道: “那您为何不去见他老人家一面?” “见不得,见不得。” 王牧之微微一叹: “我等默不作声, 是庇佑他的盾牌,反之,则是杀他的钢刀了……” “师徒情谊, 相送也不成吗?” 余景面有不忿。 王牧之似有心动,但想了想, 还是低下头,默然饮酒: “见之两厌,不如不见。” …… “撒豆成兵……” 听着身后若有若无的笛声,张灵峰微微自语, 他掂量着手中的弹丸, 眼底泛起一抹幽沉的光芒。 神通者自古稀少, 可稀少并不意味着每一个神通者都很强大, 恰恰相反,称得上强横的神通者,其实很少。 其中,自然就有这位万象山人。 不同于许经那门需汲取强大武者气息方才能够化生的撒豆成兵,这位万象山人的手段,要强大太多。 寻常人将之称之为撒豆成兵,可事实上在他看来,这门神通更像是‘分身化影’。 来时坐着竹辇,回去时天色稍稍黯淡,就有着华贵车辇来接,一老者垂手而立,迎其上车辇。 那老者挥手让侍女下去,低声道: “世子,您去见山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福伯,你进府多久了?” 张灵峰扣紧弹丸,不回反问。 老者一怔,回: “自老奴脱去甲胄入府,至今已有五十四年了……世子出生后,老奴跟着您,三十二年又九个月了……” “是啊,自本世子出生,你就跟着我了……可以说,你一手将我带大的,这些年,辛苦你多矣!” 张灵峰微微感叹。 “能服侍世子,是老奴的荣幸,不敢说辛苦。” 老者似有察觉,面色微微一紧。 张灵峰笑看他一眼: “每日奔波往返于两家之间,还说不辛苦?” “世子!” 老者身躯一震,正想说什么,一只手已落在他的肩头,内息含而不发,却如山般沉重,只一下将他压的跪下。 啪啪啪~ 抚掌轻笑,张灵峰的眼中却无半点笑意,有的只是几乎流溢出来的冷漠: “本世子最厌恶的,无过于背弃,你口口声声忠于我,呵呵……” “世子不要一错再错……” “错?!” 张灵峰的声调陡然拔高,气息恐怖,犹如将要择人而噬的猛虎大妖: “那你说说,本世子何处错了?!” 他的脸色阴沉,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危险而可怖。 “是老头子下令杀我,我没有立刻去死错了?” “是老太婆囚禁我十多年,我撑下来错了?” “还是他们害我,让我断子绝孙,我心有怨言错了?!” 他的声音轻缓却又幽冷,说到最后,那老者已是涕泪横流,他颤抖着叩首: “世子,你不能,大逆不道啊……” 咚! 张灵峰重重踩在他的头上,眼中闪过痛怒的光芒: “我偏要试试,能是不能!” “世子!” 老者还要多说,已被一个甲士扣住后颈提起: “世子,如何处置这条老狗?” “他跟随我多年,多少有些人情在……” 张灵峰收敛怒意,轻擦手掌: “寻处风水宝地,厚葬了他一家老小。” “世子,绕我家人……” 老者艰难求饶,张灵峰却已不再看他,抬手唤来另一人,道: “通知风、林二营封禁各处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是!” 那甲士躬身应下,复又问:“王府那里……” “做你的事吧!” 张灵峰缓缓起身,车辇停下。 王府之前一片肃杀,张文安拄着拐杖,面沉似水,好似等待多时。 张灵峰缓步下车,环顾王府前神情肃杀的一众护卫、客卿,目光落在了张文安的身上: “看来二叔在我身边埋藏的探子不在少数啊。” “孽障,你竟敢勾结玉龙观的林道人!” 张文安眼神很冷: “早知如此,十八年前,老夫就该亲手掐死你!” “现在,也不迟,二叔何不试试看?” 张灵峰神情自若,负手立于门前,一众客卿、护卫就如临大敌。 “你以为你学了一身邪门妖术,就不得了了?” 张文安竹杖拄地,整条长街就为之轰鸣阵阵。 “住手吧!” 未等他出手,门内传出一声叹息。 “老嫂子!” “老夫人!” “王妃!” 听得这声音,除却张灵峰之外,门外诸般人神色皆有变化。 “老二,你真要府内起刀兵吗?” 老夫人似是越发的苍老了,她轻声叹气。 “呵~” 望见老妇人,张灵峰本以为自己的心足够冷硬,准备足够充分,可却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 “如何呢?” “你心中愤怒、怨恨皆在老身一人,何必伤及无辜?” 老妇人挽起衣袖,露出干瘪的手臂来: “今日,老身给你机会,杀我!” 呼! 王府之前,似有寒潮涌动,一众客卿面面相觑,只有张文安发声阻止,却也被老妇人摆手按下。 “老嫂子……” 张文安欲言又止,黯然后退。 哪怕是在他兄长不曾重创昏迷的二十年前,他的这位老嫂子,就牢牢占据着王府、乃至于龙渊道的第一高手宝座。 只是后来万象山人来此,方才让了出去罢了。 可他怎么忍心让他们母子兵戎相见…… “杀你?” 张灵峰先是一怔,旋即大笑,直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贼老天,张某人何德何能,有此父母?” “哈哈哈!” 他大笑着后退,到后来脸上笑与泪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没了任何情绪波动的死寂: “你还要杀我,好,那就来吧!” 轰! 老妇人缓缓抬手,突有所觉,就听得远处长街马蹄声奔行如雷,而更远处,接连几声轰鸣。 城门被轰然关闭了。 …… “这便是道城吗?!” 近距离观望这雄伟的城池,走南闯北了小半辈子的李二一都不由的惊叹。 与之相比,哪怕是青州城,似乎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他牵着马车从渡船上下来,突然察觉不对,忙不迭的驱马狂奔,龙渊城的城门足够高大醒目,他一眼扫过去,那城门貌似正要关闭。 “龙渊卫回城,速速让开!” 眼见城门快要关闭,李二一灵机一动,扯起了马车里的那位的虎皮,在一众人纷纷退让之下,插队进了城门 轰隆! 高大的城门重重关上,无情的将诸多人拒之门外,引来一片哗然,但在龙渊卫的铁血手腕下,自无人敢拦阻。 “好险!” 驱赶着马车的李二一见之不由松了口气,紧赶慢赶,好歹敢在了城门关闭前进城。 只是,这道城关门这么早吗? 天貌似还没黑透呢…… “不对劲……” 马车中,脸色仍有些苍白的王景奇似有所觉,突然掀开车帘,望向远处。 猿鸣谷一战,他几乎死在那里,侥幸没死,之后就一直在修养,直到能起身了,也没有直接回道城,而是去探寻其他龙渊卫的下落。 途径德阳府之时,遇到了丘斩鱼,了解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之后听说他要回道城,李二一硬贴上来为他做马夫。 他本想拒绝,但念在杨狱的面子上,他也只得默许,左右是多带一个人的事情。 “不,不妙?!” 李二一心头‘咯噔’一声。 “是啊,不妙。” 王景奇默默的吞下一颗燃血丹,缓行下车: “逃吧!” “什,什么?怎么就逃?” 李二一有些发懵。 就听见声声如雷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一行黑衣刀客长街纵马,奔行而至,煞气逼人。 “不是吧?!!”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0章 再见张玄霸! …… …… 隆冬已去,春风徐来,似是一夜间,点点绿意已出现在平原、城池、山丘、大地之上。 人迹罕至的高山之巅,却还有积雪未散,寒风也高。 呼呼~~ 刺骨的寒风之中。李闯足踏崖边,缓缓打拳,他的动作很慢,却极为刚猛有力,一拳一脚都能打爆狂风。 他的下盘同样很稳,哪怕是光滑的崖边,也不足以让他再踩空一次。 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武功进境的放缓。 “呼!” 许久之后,李闯缓缓收势,浊气轻吐出口,却已被吹散,时间太短,哪怕他再勤勉,内气功夫也还是跟不上。 距离吐气成箭的地步,还差了很远。 “四个月,一门下乘武功练到了第五层,这个进步,应该算快了吧?” 李闯抖擞精神,稍稍歇息之后,再度寻了一处就近的山峰,开始攀爬。 此处峰林不知有几多高山,每一座山顶都有着林道人留给他的东西,或是食物,或是书籍,或是武功精要。。 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期待,不过一个月而已。 这座山上,有什么呢? 呼呼~ 人如猿猴,不住起伏跳跃,长达数月的攀崖经验,让他再没有了胆怯,速度也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他已靠近了崖顶。 啪! 紧紧扣住崖边,一个用力,翻身而上。 “让我看看老师这次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话音戛然而止。 酷烈的寒风中,李闯的脸‘唰’的一下红起来了,这处山崖比之其他的要平坦许多,也不再是空空荡荡,而是有着半边山崖遮挡寒风。 几间木屋就依山而建。 而他的目光所及,却皆被那凭风而立的佳人所吸引。 仍是男装打扮,仍是衣袂飘飘,如瀑的长发垂落腰间,不见丝毫修饰,却已美的不可方物。 呆呆的望着佳人,李闯只觉多日的劳累都不见了踪影,寒风不但不刺骨,还滚烫的吓人。 “秦,秦仙子……” 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眼底闪过希冀。 然后…… 秦姒瞧了他一眼,眼底闪过厌烦,一句话不说,转身回屋。 ‘咔’ 李闯心中一突,又是一酸,黯然低头,只觉风冷的吓人,忍不住紧了紧衣服,灰溜溜的原路折返。 “也不知师叔瞧上那小子什么了,天赋差强人意,心性也一般,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潜龙’?” 屋内,赵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那李闯,但着实没有看出什么特殊来。 “那杨小子不比他强出十倍?” 听得这句话,秦姒看了他一眼:“我可记得某人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这小子是为朝廷效力,现在可不同喽!” 赵坤悻悻的哼了一声: “不过,现在想想,那杨小子真是良配,以他的天资,大宗师简直板上钉钉!” “若传言不假,这小子真有道果在身,未必没有几分成就武圣的可能!” “为老不尊!” 秦姒轻哼一声,不去离他。 “提起旁人怎不见你有甚反应?唉,你这妮子是留不住了喽~” 赵坤长吁短叹几句,突然笑眯眯道: “不要说师叔不想着你,你家师叔祖下山之前,我曾寻上门去,要他此番下山,去见见那杨小子,以他老人家的聪明才智,想必猜得到……” “你,你告诉师叔祖啦?!” 赵坤本以为这小妮子听到这消息会喜出望外,却不想她的脸色一下白了,好似受到了惊吓。 “怎,怎么了!” “你怎么能?!怎么能?!” 秦姒跺脚,一时有些心乱如麻。 以她的聪明,哪里猜不出林道人带那李闯回来的心思,这,这…… “你,你是要害死杨兄?!” “什么?” 赵坤满脸惊愕,那样一个背离了朝廷,又天赋绝顶的少年人,师叔难道不会招揽? “若是杨兄因我而死……” 他微微一懵,秦姒却是一咬牙,直接推门而去了。 “你疯了?!六扇门发狂一样搜查我们……” …… …… 呼呼! 寒风呼啸,高空之上尤其风大。 活死人长身而立,双臂大张,真罡催发阻拦气流,老爷子躺在大黑狗身上,昏昏沉沉睡着。 连日奔波,他精神着实紧绷过度,稍稍一松懈,就睡了过去,换成寻常时候,在赤眸白鹤背上,他怎么也没可能睡得下去。 “呼!” 杨狱盘膝静坐,远眺云海风卷,心中的压抑尽去。 得脱大难,无了通缉,又有赤眸白鹤在手,他一时间有种天下之大尽可去的错觉。 但这只是错觉,见证了大宗师交锋之后的数日,他始终心神绷紧,这不是恐惧,而是他一场场大战积累下来的安全感,又有着缺失。 因为他所见过的三位大宗师,魏正先、断启龙、林道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以他此时的手段,决死都未必有机会。 大宗师已然如此,那传说中的武圣呢? “武圣……” 留出一分心神操纵活死人,心念一动,再度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幽暗的鼎中,新得的石龟熠熠生辉。 銆愭帹鑽愪笅锛屽挭鍜槄璇昏拷涔︾湡鐨勫ソ鐢紝杩欓噷涓嬭浇澶у鍘诲揩鍙互璇曡瘯鍚с€傘€/p> “老爷子的运道真没话说,还未到修持真罡的时候,绝学级真罡就送上门来了……” 瞥了一眼食材石龟,杨狱心中又有些咂舌。 绝学级武功,意味着至少有一位武圣将其推到了第十品的境地,而正常情况下,上乘武功,是只有九品的。 之所以进阶武圣需要顶级真罡,就是因为绝学级武功,才有第十品。 同理,非上乘真罡,其铸就的熔炉,不够承载‘气通百窍’。 老爷子远远没到那个程度,绝学级武功已然送到门口,联想着自己遭遇的劫难,杨狱就感受到了那冥冥之中命运对自己露出了恶意的獠牙。 世界的参差,过大了。 “如此气运若是浪费了,岂非暴殄天物?可老爷子的性子,只怕回去黑山,就再也不出来了……” 心中泛起念头,杨狱看向鼎壁。 随着他所学武功的增多,鼎壁上各种各样的进度条已然极多了。 …… “进境放缓了……” 杨狱心中自语。 寻常武者而言,一门上乘武功足以修持终身,如祁罡、裕凤仙、余灵仙这般同阶中的佼佼者,也不过二三门上乘武功而已。 而得益于暴食之鼎,他自己修持的上乘武功足有十门以上,同时兼修中、下乘武学数十门之多。 可即便有着诸多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炼化食材的环境中可以不计损耗的疯狂熬炼,他武功的进境还是缓了下来。 事实上,他如此,其他的武者更不会例外。 上乘武功的修持,远比其下的武功更难的多,事实上,纵然是大宗师,也未见得就能将自身所学的上乘武功统统练至第九品。 他之前锤杀的七玄门门主,他在百步飞剑上的修持,也不过五品而已,而这,还是他修持与其同根同源的十步一杀超过六十年的基础过于扎实。 而比之上乘武功更难的,是绝学、异术、道术,而艰难到足以让人绝望的,则是神通。 “无怪乎传说中的仙佛,动辄闭关千百年,神通的进境,真真是慢的令人发指……” 杨狱微微一叹,目光触及九牛二虎食谱。 武功进境放缓,就要求之于外了,公认武功进境最快的,就是高人指点,以及忘却生死的血战。 巧的是,流积山幻境兼具两者。 ‘也不知我如今的武功,能否走得更远一些……’ 嗡~ 随其心念一动,九牛二虎食谱光芒大放,一十三件食材被其裹挟着化作更为纯粹的光芒,将杨狱淹没在内。 一霎都不到,杨狱已然回神,可哪怕如此,他也没能感受到进入幻境的具体。 再睁眼,就又是熟悉的烈血残阳、猎猎旌旗。 “呼!” 极目远眺,此时他身在前锋,骑乘龙马。 远山下,阴影中,沉寂无声犹如修罗般的玄甲精骑,以及那披风如火,气焰嚣烈如金翅大鹏般的张玄霸!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1章 足可被天地铭记的大事件! 残阳、焦土、染血旌旗…… 流积山前,两方列阵,刀枪如林,万弓齐张,一派剑拔弩张之势。 再入流积山,或许是武功有着精进,也或许是早已习惯了。 他心中再无了初进之时的惶恐、焦躁、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与澎湃。 金戈铁马,刀枪如林,血肉磨盘,修罗战场! “武圣的气息……” 感受着弥天彻底般的巨大压迫,杨狱深吸一口气,心中颤栗。 这时的张玄霸,晋位武圣不足月余,然而,这一战后,他就将以一敌二,尽退大离军神‘黎渊’、金帐王庭的‘澹台灭’的可怖战绩。 一举奠定其大明军神,国之柱石的无上地位,统领天下兵马,一度成为天下最为耀眼璀璨的存在。 可其威势之隆重,仍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呼呼~ 高大力士挥舞着黄底红日大旗,铺天盖地的弓弩破空声,也随之响起。。 与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次一样,万千强弓劲孥攒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呼啸而去,射向那如奔雷也似冲撞过来的玄甲精骑! 而此次, 杨狱看得分明,那如乌云般的箭矢之中, 混杂着极多的破罡、破气之箭, 甚至还有足以威胁武圣的神臂弩! 而结果, 也一如往常,张玄霸踏步而冲, 其一人的气血点燃了八千玄甲,滚滚如潮一般的气血洪流,生生冲散了那铺天盖地的箭雨。 骑兵, 从来都是战场之王! 人借马力,只需弯刀一口,杀人犹如割草,在没有武道的前世, 骑兵就是战场上最为凶戾的杀人机器。 可前世任何骑兵,都远远无法与眼前这一支相比了。 相传,最为巅峰的玄甲精骑, 人皆有气血如象以上的换血层级, 人皆熬炼体魄,身披重甲,骑乘龙马。 眼前这只仅有雏形的玄甲精骑固然远无法与巅峰之时相比, 可在踏足武圣境的张玄霸的率领下, 仍是如山横压, 凶戾到无法形容。 杀伐大势! “这是,兵形势!” 似有些受惊的龙马之上,杨狱攥紧了掌中长枪, 也不在意自己此时的身份是什么,所有的精神尽被那如雷海滚走而来的玄甲精骑所吸引。 与曾经的无知不同,他看出了, 这是秦末那位盖世霸尊的兵形势,与只会边角的萧战不同, 这位西府赵王,其恐怕学会了完整的兵形势! 八千人冲锋之威势,足可冲破二十万大军的如山气势,这一冲锋, 不止冲散了攒射的箭雨。 也将大离一方的势头, 彻底打落! 要知道, 敢与张玄霸会猎流积山的大离军队, 也皆是百战精英,放眼整座战场,就没有一人不是换血之上! “巅峰之时的张玄霸率领八千玄甲精骑,又该是何等可怖?” 杨狱的心头升起明悟:“哪有什么以弱胜强,八千玄甲在这一场大战中,才是真正的强势!” “先锋军,死战!” 耳畔,是山呼海啸之音,大旗猎猎而动。 “杀!” 舌绽春雷,吐气如风。 整个大离先锋军尚且未动,杨狱已纵声长啸,催龙马绝尘而出,舞动长枪,于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向着那沉默如山,其徐如风,暴烈如火的玄甲精骑,发动了反冲锋! “嗯?!” 其长啸太过暴烈,其声势过于强大,一瞬之间,不止是身后中军车辇上的一众大离军将为之哗然。 沉默如山的玄甲精骑中,也闪过异样的目光。 继而,如火披风张扬,一骑龙马呼啸而至,那于残阳之下绽放出浩日光辉的凤翅镏金镋,也随之盖压而下。 “来将通名!” 这一瞬间,杨狱终于感受到了那强横至极的武圣意志,恍惚之间,他只觉一头金凤背负群山而落。 刹那间迸发出来的威慑,直好似天幕黯淡,夜幕都被直接撕扯了下来。 恐怖! 无限恐怖! 直至此时,杨狱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武道修行如观山! 于百里外遥望高山,似觉也不那么高,可行至山脚再抬头,方可见其雄伟高大,云雾缭绕,好似天柱。 曾几何时,杨狱一度以为自己武功精进后,已拉近了与这位似刚踏足武圣境界的西府赵王的差距。 可直至此时,真切感受到了那浓烈到了极致的武道意志,他方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彼时的张玄霸,对于力量的掌控早已精细入微,其催发的力道大小,只与敌人的强弱有关! 而非他只有这样的力量。 自己曾经可以接下他一式不死,非是其力不足,而是自己身怀的九牛二虎神通出乎了他的预料! 咚咚咚~ 杨狱的心如擂鼓,瞳孔震荡,强烈至极的武道意志让他呼吸急促,几乎都无法抬起长枪。 这样可怖的一击之下,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幻境,其他任何杂念也尽数消散了,眼底、心中、一切感知之中,只有那一杆凤翅镏金镋。 他的血液在沸腾、真罡在翻涌、筋骨都在呻吟,一切能够运用的武学,于此刻好似本能一般施展出来。 呼! 一声低吼,杨狱猿臂舒张,长枪弹抖,借由龙马冲锋,迸发所有,迎击而上: “青州,杨狱!” …… …… 轰隆! 春雷炸响,乌云滚滚而至。 麟龙道,奉州,静安府,某处大宅院中,响起一道轻咦声。 “不败天罡?!” 唰! 谷</span>  守于院外的几个甲士虎躯皆震,满面敬畏的望向小院,房门洞开,一身着单薄,形若老农般的朴实老人踱步出了门。 哗啦啦! 守卫的一众甲士齐齐下跪,高呼王爷千岁。 “人活百岁不知足,活足千岁也无意义。” 老者摆摆手,于院中缓行踱步,不知想着什么。 未多时,听到动静的麟龙王已匆匆而至,见得老者,满面威严的中年人也不由闪过激动: “二叔,您出关了?” “老夫闭的又不是死关,怎么就出不得关了?” 老者瞪他一眼,旋即笑道: “去将这些年来的卷宗取来,闭关多年,却不知天下有什么后起之秀……” “小侄早已备好。” 麟龙王恭敬回话,一摆手,已有下人捧着卷宗上前。 “爷爷!” 这时,一个青丝后束,瓷娃娃也似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扑进老者的怀里。 “囡囡已长大了。” 老者爱怜的抚着孙女的长发,那边,麟龙王已是拿起卷宗,为老人读诵了起来。 “四年里,已有十二次府城以上被攻陷的叛逆?” 张玄霸面色微沉。 麟龙王面色一紧,忙道:“我麟龙道并无一起。” “可已平复?” 张玄霸放下孙女。 “岭南道贼寇‘王文诏’尚未平定,不过,至多也就月余即可平定。” 麟龙王答。 “帝国的弊病啊……” 张玄霸微微摇头,不再多言,示意他继续读。 “钦天监主‘薛地龙’深得陛下新任,入主内阁,身兼首辅之位,统领六部群臣,上任后第一件事,是调回徐文纪老大人……” “老徐此番回京,或许再难出来了。” 张玄霸叹息。 “以徐老大人的地位,薛地龙难道敢坑害他?” 麟龙王面色一沉。 流积山之战,徐文纪就曾在玄甲军中为幕僚,与他也是又不浅的交情的,哪怕因治国十方恶了九大王脉,他也始终惦念着同袍之谊。 “老夫不允,谁敢杀他?” 张玄霸语气平淡,却也有些叹息:“他得罪了太多人,此番回京,也再难启用了,对于他而言,这无异于死了……” “他太不留余地了,自宗室朝堂到江湖武林皆得罪了个遍……” 麟龙王也是摇头。 若非其人门下弟子众多,流积山之时与诸位老王的关系也都不差,只怕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不说他了,你说凤仙那妮子领悟了不败天罡?” “不错!” 麟龙王点点头,有些艳羡,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咱们府中这些废物,还不如凤仙这女流之辈!” “运起运落,潮落潮来。我张氏得享四百年天地大运,已是得天之幸了,哪能代代出豪雄?” 张玄霸哑然: “犹记得当年钦天监曾言张氏四百年气运尽加吾身,妨了后世子孙的气数,凤仙得悟不败天罡,也算可喜……” “那是放屁!” 麟龙王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可是记得清楚,当年二叔之所以前半生命运多舛,正是因为钦天监,若非流积山一战,借助无双大势晋位武圣,只怕此时都还要被宗师的那些糊涂蛋压制。 “对了,说起不败天罡,还有意见趣闻,说是龙渊道有个少年……” “来了。” 突然,张玄霸回眸北望,眼底闪过幽沉与期待。 “谁?!” 麟龙王眉头一拧,旋即察觉到了什么,讶然:“这气息,是马龙图?这蠢材去挑战黑山老妖,居然还活着?难道……” 话至此处,他似有所觉,望向二叔,心中不由的一颤: “二叔?” “七杀神宫,马龙图,奉黑山大人之命来麟龙道,邀西府赵王张玄霸,于九年后,九月初九,决战黑山!” 隆隆之音响彻王府,更于整座府城之中不住回荡,所到之处,一片哗然! 黑山老妖,越战西府赵王张玄霸! 震撼性的消息立刻轰动了整座静安府,飞腾的翎鹰好似要遮蔽天日,哗啦啦飞向四面八方! “二叔!” 到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家二叔根本不是心血来潮出来散步,而是早已料到了。 “远古之年,神魔治世,上古之年,仙佛普渡众生,中古之后,武道方才行起,陆沉归拢天下武功,开辟出武道之路。 后达摩东来,梳理无道,提出宗师、大宗师之分,直至‘邋遢道人’晋位武圣,方才有一十三此换血,武圣四步之说。 可那之后,一千四百年里,武道之路,却似戛然而止,好似,这就是吾辈凡人的极限了……” 张玄霸负手而立,北望黑山,似遥隔万水千山看到了那虎踞魔宫中的人影,他微微一笑: “就借这老妖的武圣之血,祭我‘人仙之路’罢!”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2章 黑山城中,我是神仙! 晨辉破晓,大日东升,缕缕金光照破万顷云烟,洒落大地,带来光明。 丝丝缕缕的炊烟自黑山城升起,沉寂了一夜的城郭,缓缓复苏生机。 哗啦啦~ 清澈的井水倒入大缸中。 一个年轻人熟练的洗锅、淘米、生火做饭,未多时,粥米的香气已然散开。 “婆婆,吃饭啦!” 年轻人手脚麻利的盛饭,不忘呼喊一声。 吱扭~ 老妇人推门而出,去接年轻人手里的粥:“小武,辛苦你日日照顾老婆子……” “能照顾婆婆,哪有什么辛苦?” 小武挠挠头。 “唉,我家那小子没走之前,可也没这么伺候过老婆子。” 老妇人絮絮叨叨,呼唤他一起吃饭。。 “杨狱是做大事的人,我小武也就做些琐碎事了。” 小武顺从的留下,等老妇人吃完,又忙活着洗碗。 老夫人看在眼里,有些无奈,也有些欣慰,她当然知道小武是自家小子派来照顾自己的。 “婆婆,您歇着,我中午再来!” 小武笑着摆手,正要去出门,突听‘咔吧’一声,门被推开。 “谁?!” 他下意识的后退拔刀护在杨婆婆身前,就听得身后响起哭声。 “老头子!” 小武定睛一看,门前是一个面色红润,却又激动不已的老头子,而落后一步的,却正是自家杨爷。 “老婆子!” 看着抱头痛哭的老两口,杨狱只觉心中安详,数次流积山幻境造成的心理阴影也在无声无息间消失不见。 没有波澜,也没有意外,一别三四年的老两口,终于见面了。 “杨爷!” 小武也很激动。 “出去转转?” 杨狱放下老爷子置办的活物,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一别多年的老两口。 小武从善如流的合上门,为他说着这些日子黑山城的变化。 其实,也无甚变化。 自怜生教叛乱被平定之后,黑山县就恢复了太平,数年过去,当年的创伤也都消弭了,附近流民安置之后,人口比之之前更多了。 “倒是有些小蟊贼来闹事,不过都被锦衣卫料理了,徐老大人派来的那位张峰副百户是个狠角色,顺藤摸瓜把铁剑门的余孽都抓了个干净。” 小武絮叨着。 杨狱没说话。 他此番出黑山,经历了太多事,也得罪了太多人,虽然大多都被他料理了,可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不过徐文纪办事从来稳妥,一队锦衣卫,足可剿灭黑山县方圆几百里的山寨、小门派了,保护一个老妇人,自然是没有问题。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杨狱轻拍其肩。 “不辛苦,不辛苦。” 小武只觉骨头都轻了几两。 “过后,随我练武吧,你年纪虽然大了些,但这些日子,我也想到了办法。” 杨狱说着,递给他一张纸条,让他去买药材。 “多谢杨爷!” 小武激动的浑身发抖,忙不迭的接过纸条与银两,匆匆去往药铺。 “武圣之威,实难抗衡。神通略有精进,可距离突破还差一线,难道真要我击败张玄霸?” 开什么玩笑! 只是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杨狱就不由摇头。 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对战宗师胜算也颇大,可相距气通百窍的大宗师还差了太远,即便凝成熔炉,也未必就能匹敌。 遑论武圣? 回想着一路上十次冲杀被反杀的经历,杨狱心下摇头,幻境之中他用尽种种办法,甚至又一次寻得一口不弱于四象弓的强弓。 可惜,根本无法伤及那位西府赵王,只是支撑的更久而已。 不过,神通的进步微乎其微,但十次死战,他的武功进境却远比数月苦修更大的多了,佛陀掷象几乎接近第四品了。 天意四象箭更是只差一线就可突破到第七品了,天下箭手,能将一门上乘箭术修持到这个地步的,可称一声宗师了。 “或许,并非是击败,而是有着其他条件?” 心中泛着思量,杨狱脚下未停。 一晃数年过去,他的体魄、精神皆不同于当年,以至于一路走来,虽破多人注视,却也无人认出他来。 未多时,他来到一处尚算干净的宅院。 “人背有骨二十四,或因男女老幼而有差异,却也大差不差!” “操刀斩头,需认骨……” “一刀……” 听着熟悉的声音,杨狱不由微笑。 怜生教事件之后,魏河本能调离黑山,去往青州做个百户,但他终归拒绝了,选择留在黑山县开一家武馆。 “魏家武馆,闲人止步!” 蹲在门口的少年上下打量着杨狱,顿时皱眉:“你不是来学刀的吧?” “何以见得?” 杨狱微笑。 这少年说话间,眼神每每落在他的后颈、前心,明显是学了斩首刀的习惯,当年他炼化鬼头刀之时,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 正因有过那段经历,后来炼化食材时,他才更致力于消化其中精义,而不是全盘吸收精神。 否则长久下去,他的精神都要被影响。 “你的步履沉稳,体魄匀称,五指修长却骨节分明,而且,你的脸上,连毛孔都没有,比大姑娘的胸脯还要光滑……” “而且,你这口刀,这口刀……” 说话间,那少年从蹲着到站起,再到后退、瞪大眼睛、倒吸凉气: “你,你是换过血的好手?!” “……不错。” 杨狱哑然一笑,突然伸手在其脖颈、后心、肋下、前心等处虚晃一下。 “斩首刀?!” 那少年这才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行礼:“原来是师兄,小弟入门较晚,不知师兄是哪一年入的门?” “差不多五年半了。” 杨狱想了想,算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一年,确实是五年半。 “这么久?” 那少年一怔,旋即神秘兮兮的靠上前:“那师兄可认得咱们那位大名鼎鼎的师兄‘斩首刀’?” “斩首刀?” “是啊!” 少年神情激动起来: “你不知道吗?就是现在青州最厉害的刀客,斩首刀杨狱啊!” “……算是认得吧。” 杨狱面无表情,迈步走进武馆,本来还想指点一二…… 这武馆比之魏河曾经的小院却是要大多了,其中发新芽的老树就有七八颗,树下足有数十个年纪不一的少年人蹲着马步,手腕吊着石头。 一如当年的他。 堂屋前,木质摇椅上,魏老头越发老了,兜帽下的发丝越见发白,怀里的猴子毛发也白了不少。 一人一猴都在打瞌睡。 “魏师。” 在一众少年或好奇、或诧异的目光中,杨狱缓步上前,微微躬身,道: “弟子回来了。” “谁?” 魏老头身躯一颤,一抬头瞧见杨狱,残留的一丝睡意登时就没了,猛的起身,惊的老猴都窜了出去。 “杨,杨……” 魏河大惊,旋即色变住口,他紧紧抓住杨狱的手臂,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乔装打扮也不做,被人认出来,你就等着被朝廷追杀吧!” 杨狱一怔,旋即哑然,知道自己通缉令被解除的事还未传回黑山县,却也没有用力,任由他将自己扯回屋子。 重重的关上门,魏河方才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杨狱已率先开口,为他解释。 “杀了州主这么大的罪过,也能解除?!” 魏河瞠目结舌,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此事说来话长,但总不至于骗您不是?” 杨狱笑了笑,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下,倒上两杯茶,与他说起自己离开黑山后的事情。 当然,只寥寥几句,惊心动魄处也都一句话带过,饶是如此,魏河也听的一身冷汗,呼吸急促。 “好险,好险。” “走过来,也不觉险恶了……” 杨狱微笑。 过去的数年里,他经的事比前世二十年还多,但他也早非当年的他了。 魏河灌了一口茶,松了口气:“我说幸好当年举荐你去,若是胡万,只怕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 杨狱顿时无语。 “你这不是走过来了?” 魏河笑呵呵,年岁越大,他的戾气就越小,整个人也偏向富态,不复当年斩首九十九的老刽子手本色了。 “说起来,胡师兄呢?” 杨狱倒也不是真的在意。 “他啊,当年举荐你进锦衣卫后,这憨货虽然不说,但心里可能还是有心介怀,非想出去闯荡闯荡,然后……” 魏河冷哼一声: “然后就被人抬回来,床上躺了快两年,武功都差点废了。” 杨狱脸上笑意消失:“是谁?” “是谁有什么所谓?老头子帮他料理了,不过之后,他也就安心做个屠夫,绝口不提出门闯荡的事了。” 魏河叹了口气: “黑山走出去还混出名堂的,其实几百年里,也就你一个……” 杨狱沉默无言。 江湖风波恶,即便是他,其实也有数次险死还生…… 接下来,师徒俩聊了许多,当然,多半是魏河说,他默默听着,许久之后,直至日上三竿,杨狱才起身告辞。 “当年答应给胡师兄打一口好刀,是要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辞别魏河,杨狱正要去寻胡万,心中突然一动。 他缓缓挑眉,就见得武馆正对的那条街,一其貌不扬的老者斜躺在摇椅上,而他支起的摊位上,幡旗迎风而动。 上联:批阴阳断五行,掌中拿日月。 下联:侧吉凶定七情,袖中有乾坤。 横批:我是神仙!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3章 乾坤洞中,天下大同! 呼~ 微风吹过,黑灰色的幡旗徐徐而动。 “我是神仙?” 望着飘扬的幡旗,杨狱心中一动。 他定睛去看,这算命老者裹着麻布长袍,其貌不扬,不修边幅,似无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以他如今的感知,心眼所至,任何藏形匿迹之法都绝无可能不漏破绽,可任由他如何去看,这老者都并无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筋骨松弛,气血衰败,不说垂垂老矣,却也大差不差。 只是…… “你这江湖术士好大的口气!” 杨狱心中思量间,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摊位,那是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横肉满脸,恶声恶气的拍桌: “老家伙,别睡了,快起来给俺算算!” “哈~” 那算命老者似是被惊醒,他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睡眼孟松的望向打扰了自己好梦的大汉,没好气道: “你这命,不用算了。” “嗯?!” 那大汉鼻孔出气,脸色不善:“怎么着,俺这命不好?” 他很不高兴,‘哐哐’拍桌,动静很大,很是吸引了一批路人,一众人瞧着那幡旗,有识字的念叨了一遍,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好家伙,自称神仙?!” 不少人咂舌,却多是嘲讽,全没一人当他是真的,不过,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不一会,就围了好几十人。 “下下之命,好谈不上,坏,也就那样吧。” 算命老者按住自己的摊子: “命不可轻触,更不可轻言,诚惠,纹银十两。。” “纹银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大汉勃然大怒,就要掀了这摊子。 “罢了!好几天没开张,今个,就为你们免费算上一算。” 老者叹了口气: “你命中有小财,可惜父母早亡,本有兄弟,幼时走脱,今年三十有六,妻子体弱,育有一子二女,是也不是?” “哎?” 听得这话,大汉虎躯一震,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真个算准了?” 围观的众人先是哗然,旋即有人猜测: “托吧?哪有这么准的?” “托尼玛!” 那大汉反手一巴掌将那人抽到在地:“俺赵达你们也不认得?!” 有人认出这大汉,正是附近的屠户,生的孔武有力,与那胡万并称为黑山二屠,家中颇有钱财,人也豪横。 数年前那山贼攻城夜里,他单人单刀砍杀了十来个山贼,名声很是不小。 见是他,众人顿时没了争议,没人会寻这么个托。 那这老者,居然真会算? 杨狱驻足而望,心中微动,已看出那大汉的命格来。 “老夫算命,无有不准。” 那老者手捋长须,见赵达信了,微微一笑: “原本你操持贱业,害命太多,本该无子无孙,孑然一身的,你可知,是谁改易了你的命数?” “啊?命数还能改吗?” 有人惊呼质疑。 “命数可见就可改,不说那‘百命之主’的皇帝,即便是小小县令,心念一动,也能改你命数。” 老者淡淡一笑。 “别吵了!” 还有人准备询问,赵达却是蛮横打断,瓮声瓮气道:“是谁改了俺的命?” “你本是无子无孙的命,幸得一贵人相助,每逢你出门,就替你‘播种孕育’……” “你放屁!” 他话未说完,赵达已是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暴走。 一众人吓的连连后退,老者面色笑意却不减:“你不妨回家看一看……” “贱人!” 赵达面如猪肝,大吼转身,发足狂奔而回。 “这,这是要出人命啊……” 有人喃喃,这要是真的,以赵达的脾性,不得将那奸夫淫妇生撕了…… 但旁人的事,也没人上心,相反所有人都开始拥挤,纷纷要这老者为自己算命。 “诸位莫急。” 那老者微笑着扫过人群,说也奇怪,但凡触及他的目光,所有人就都安静了下去。 “老神仙,求您帮我算上一算!” 一个面色憨厚的青年挤进人群,连连作揖。 不等老者答应,他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他名贾兴,年近而立,因家中贫寒,这些年都只和老母相依为命。 打拼了好些年,勉强有些余财,就托人说了门亲事。 “要算什么赶紧算,我们还等着呢!” 他啰嗦了几句,旁观的人已是不耐的打断了。 这青年满脸苦笑,连连拱手,也不敢啰嗦了: “媒婆说的这家姑娘人挺好,就是彩礼过重,且要求太苛刻,不但要老母搬离院子,还要掌握我家的田亩、地契……” “在往常时候,如你这样的人,老夫是不算的,你可知为何?” “啊?” 贾兴木讷摇头。 “因为如你这样的人,若非婚嫁之前,是拿不出算卦的银钱的……” 老者微微摇头,贾兴已经满脸失落的退下。 接下来,这老者就在此处算命,他算的极快,根本不需要什么测字、观掌纹,未多久,竟已将围观众人的命算了个遍。 且无有不中,引得一干人惊呼连连,一传十,十传百,他算的很快,可围观的人却不见少。 “天机泄露过多,老夫或要折寿,今日,至多再算一人……” 眼见人越来越多,老者却是收起了摊布。 不少人面有失落,但还是毛遂自荐者,老者笑而不语,目光却穿过人群,望向魏家武馆之前。 这一看,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 杨狱,正要转身离去。 “这位公子,还请留步!” 老者高声呼喊。 杨狱脚步微顿,回头瞧了他一眼,故作不解,心中却是冷笑。 这老者的藏形匿迹之法简直神异,以他今时今日的感知,竟也瞧不出什么,可惜,他还有神通。 通幽看不到命数的,必是身怀异宝,一个寻常算命先生,没有胆子竖这样招摇的幡旗,也没可能身怀此等异宝。 是以,瞧见此人的第一眼,杨狱就清楚的察觉到了这老家伙的目标,就是自己! “这位公子驻足良久,可有兴趣让老夫算上一算?” 算命老者微笑颔首。 “没兴趣。” 听得斩钉截铁的三个字,老者的笑脸稍稍有些僵,但转瞬已是笑着开口: “公子莫非不信命?” “关你屁事!” 杨狱心中冷笑,作不耐状,抬脚走人。 “不愧是如今青州声名最盛的后起之秀,老夫自问并无破绽,不想你竟能有所察觉……” 老者略有赞赏。 他轻声开口,声音回荡间,整条长街却好似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从热闹喧哗到落针可闻,仅是一瞬。 “武道意志!” 杨狱挑眉。 只觉其音波回荡间,一股缥缈却又诡异的意志覆盖了整座长街,意志所至,所有人都好似睡着了一般。 这一幕极为诡异,哪怕是此时的杨狱瞧见,心中都不由的一跳,他也是首次见到如此诡异的武功,或者说,异术。 因为他没有察觉到神通施展的波动。 “不入流的小把戏,杨少侠若有兴趣,老夫绝不吝啬,愿倾囊相授。” 算命老者仍是微笑。 他的声音再不见老迈,变得苍劲有力,字字铿锵如金铁交鸣,传荡极远,却又好似只有杨狱一人听得到。 “你是谁?” 杨狱垂下眸子,以手按刀。 “老夫‘东玄’非道非儒,而是与杨少侠一般的,神通者。” “神通者?” 杨狱心中微动,可却并未发现这老者身上的神通气息,暴食之鼎也没有碰到道果时的异动。 而且,这老者的名字,他似乎并未听说过…… “潮起已有三千年,出世的道果,虽然稀少,可终归不是没有。天下自然不是只有杨少侠一尊神通者。”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东玄散人轻笑,开门见山: “老夫来自乾坤洞,是一个独属于我等神通者的栖身之地,此来,正是要邀请杨少侠加入。” “乾坤洞?” 又是一个陌生的势力,但杨狱心中却是一动,想起了当年初次碰到王景奇之时后者的告诫。 他说,一定不要加入‘明明没有听说过,却极度大方且神秘的势力’,指的就是这乾坤洞? “潮起潮落,天地改易,旧有的秩序终将被终结,唯有我等神通者,才可重新缔造乾坤!” 东玄散人朗声道: “我知少侠处于厄难之中,可你只要加入乾坤洞,则万难皆消!什么魏正先、断启龙。林道人,都算不了什么。 只要你想,我等尽可除去!” 他说的抑扬顿挫,配合着纯粹的意志,有着无比巨大的感染力,但杨狱早已沉凝心神,不被其影响。 闻言不置可否,只是道: “怜生教也曾邀我加入。” “怜生教,世之毒瘤也!怎可与我等相提并论?” 东玄道人哂笑一声: “妇人造反,千年不成,且即便成了又如何?不过皇帝换个姓名而已,仍是改不了三千年里‘皇家至高、世家弄权、豪强并起、官吏吞人’的弊病!” 杨狱很冷静:“换你们,又如何?” “我等神通者,不在意美色权柄,不在意富贵荣华……必将倾覆三千年腐朽皇权,缔造一个无皇室昏聩,无官吏弄权,无战争杀伐之……” “大同世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4章 炼化神位,神之视角! “……” 看着衣袍猎猎,眸光炙烈,声音激昂的东玄散人,杨狱一时无言,突然知道了什么是一样米,养百种人。 一方皇权更迭了三千年,甚至更久的世界里,理论上是没有诞生‘推翻皇权’这种思想的土壤的。 杨狱是个很喜欢读书的人,从黑山城借阅抄录,到六扇门案牍室,乃至于幻境之中都会选择收集书籍。 他看过道藏、佛经,也看不过众多的儒家典籍,其中固然多有离经叛道的,可取皇权而代之的言论,他也是没有看到过的。 是以,听到这番话,他是有些惊讶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一个曾有仙魔驻世,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扯什么天下大同? 心下摇头,杨狱开口了: “你们呢?” “……亘古未有,从吾等开始,这才是乾坤再造,这才是开天辟地,这才是……什么我们?” 东玄散人慷慨激昂,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番言论的惊世骇俗,也因此无往不利。 在过去,只要他说出这番话,无论是谁,都要心生震动,不由的落入自己的节奏中。 可眼前之人的反应,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乾坤再造,山河易鼎之后,神通者,何去何从呢?” 杨狱发问。 “我等自然是去往那传说中的仙界,高卧云端,俯瞰人间,闲时落子,游戏红尘……” “行了。” 杨狱打断了他的话。 “杨少侠,远古的仙佛且不必说,我辈神通者,得天地所钟,可终归出身红尘,当有怜悯之心。” 东玄散人不放弃: “三千年里,无数人受皇权官僚之累,犹如身在苦海,我辈有船在手,为何不尽力渡他们一渡?” “你怕是连什么神通者,都不知道……” 杨狱心中雪亮。 眼前之人大抵也只是炼化了一枚亦或者两枚神种而已。 若其身怀一枚道果,就不会信这一套说辞了,因为道果仪式的千变万化意味着,神通者才是最大的秩序破坏者。 这所谓的天下大同,只怕极有可能是某位道果拥有者的‘仪式’? 一个很可能是根植于道果仪式上的组织,其危险性,只怕不会比怜生教更小,甚至于,还要更大。 “杨少侠此言何意?” 东玄散人微微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微微叹息: “看来,少侠是拒绝了。” 他是真心惋惜。 杨狱的态度极为恶劣,可他并不在意,此来黑山之前,他曾来回翻阅过其人的卷宗情报。 此人在他心中,是真个不畏皇权,不贪恋权势富贵的同道中人。 可惜…… 咔吧~ 杨狱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五指按刀,神情幽冷: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外有大离、金帐窥伺,内有世家、怜生教为乱,现在又蹦出来一个乾坤洞…… 一时之间,杨狱心生压抑,隐隐间,又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世人多愚昧,此非世人之罪,实乃时代的弊病……” 东玄散人神色微有黯然,却又很快振奋精神变得激昂: “正因如此,世人才更需要我辈先行者,为世人开悟,你一时不解不算什么,当时未遇洞主之前,我也如你一般蠢……” 铮~ 寒光如瀑,刀光如潮。 刀出一寸,已间森冷酷烈,杨狱身形不动,音波如雷炸: “滚!” 轰! 森冷的刀光炸裂间,东玄散人如虹光倒退,避开刀光,其速极快,一瞬间已穿过人群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天变在即,一切腐朽的都当破灭!杨狱,我相信,终有一日,你将明白这个道理……” 此时正值正午刚过,日头正盛,其人横掠长街而去,身下,却无影子。 他那一刀斩落,犹如划过空气,毫无受力之处,其人遁行而去,竟给他一种不在此间,不在彼间的错觉。 这,却绝非武功了…… 呼! 还刀入鞘,杨狱的眉头紧锁: “神通?”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心到意到刀也必刀,断不会有空落的可能,那老家伙的气血不强,根骨不强,武功也差强人意,自无可能避开。 “正立无影?飞身托迹?还是说,袖里乾坤?” …… …… 东玄道人并未去而复返,出得城去,就再无踪迹。 接下来的日子,杨狱先后拜会了王五、胡万等朋友,每日里陪着老爷子和婆婆,看似将乾坤洞的事放下。 实则还是每日都以千里锁魂为凭依感知东玄真人的气息,同时活死人乘坐赤眸白鹤日警戒。 大黑狗更是被他督促着每日巡守城池,辨别一切外来的气息。 杨狱早非当年的乞儿,更不会被他人的外表蒙骗,那东玄散人说的再如何冠冕堂皇,他也不会放下戒备。 因为,他一路从长留而来,路上也并未刻意隐藏行迹,那乾坤洞有无数次机会现身,为什么独独在黑山城? 是以,杨狱从始至终,对这乾坤洞就抱有莫大的戒备。 不过…… “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我若日日戒备,武功进境都要落下……” 又一次以千里锁魂警戒之后,杨狱缓缓睁开眼。 正巧,老爷子端着食盘进来。 “又是一夜没睡?练武也不是你这么练的……” 老爷子放下食盘,少有的督促杨狱: “什么时候炼化那土地神的神位?” 似是了了心事,他的面色一日好过一日,虽仍是皱纹满脸,但身上的气息却很是有些朝气蓬勃的味道了。 相比之下,哪怕有着杨狱推拿,丹药进补,老婆子还是有些苍老,他心中也很是焦急。 但他并不想给杨狱太大的压力,只是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月,着实是有些忍不住了。 “土地神是神,想要炼化,需要有庙宇,哪有这般容易?” 杨狱披上衣服起身。 上古传说,土地、山神、河神是最为常见的地祇,并非是天海界独有,炼化土地神位,是两人路上就商量好的。 事实上,这几日胡万与小武就在忙碌此事。 但土地神位的炼化虽远没有道果那般难,却也不是修建一座庙宇这么简单,是需要得到百姓的承认的。 至少,不能排斥。 “总归要快着些,你婆婆身子骨不成,年岁也大,练武是没甚可能了,虎狼之药也不敢吃,老头子心里难受哇!” 老爷子来回踱着步,很是烦闷。 “也就这么一两天的事了,急也急不来……” 说着,杨狱心有所感。 小巷外小武匆匆赶来,人未到,声音已经先到了: “土地庙已经落成了,王县令代表朝廷,率领一众乡绅前去拜祭了!魏老爷子也带着弟子去捧场了……” “好!” 老爷子眼神一亮,忙不迭的掏出怀中巴掌大小,白玉也似的‘土地神牌’塞给杨狱: “你来!” 对于地祇来说,土地神位等同于神通者的道果,轻易不得离身,但老爷子显然没有这个忌讳。 “您老这甩手掌柜做的倒是好。” 杨狱摇头,让其盘膝坐好,又让小武看好,门户,也随之跌迦而坐,一手落于土地神牌上,一手点在老爷子印堂。 心念一动间,纯粹的精神以己身为桥梁,贯通老爷子与土地神牌的联系。 嗡! 似只一瞬间,杨狱就已失去了对于自身的感知,恍惚间只觉自己化作一缕青烟飘忽而上极高处。 轰! 杨狱只觉自己的精神冥合黑山,冥合天地,拔高到极高处,诸般景象一览无余。 可同时,无尽苍茫雄浑的气息倒灌心海,掀起无边狂潮。 人力有时尽,百里山川看似不起眼,可真个与一人相比,那也是一个大到无可形容的庞然大物。 刹那间的冥合,杨狱只觉身如浮萍,被狂风漫卷,被海潮淹没。 “比之天地,人太过渺小了……” 散乱的念头从心中飘忽而过,好在杨狱早已做好了准备,狂潮涌动不久,心神已彻底沉淀: “心如金刚,八风不动!” 武道至换血,体魄上的打磨就进入了瓶颈,转而进驻心灵,任何一门上乘、顶尖的真罡,其根本皆是心灵修持。 哗啦啦! 耳畔,似有潮水涌动,惊涛骇浪。 杨狱沉凝心神,物我两忘,只将自己当做一块巨石,任由海潮汹涌拍打也自巍然不动。 似是许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翻涌的浪潮平息。 唰! 再睁眼,眼前的一切让他心中升起波澜。 整座黑山城已然一览无余,犹如立于黑山最高处,方圆数百里尽在眼中。 长街内外的行商走卒、城外摇曳的草木泥石、土地神庙之前的乡绅乡老,以及小院中严阵以待的小武、大黑狗。 一切,历历在目。 “这就是神道吗?” 杨狱心中喃喃。 在这种难得的际遇之下,他精神高度集中时,他终于捕捉到了那弥漫虚空之中,若有若无的,丝丝缕缕的莫名气机。 其瑞雾气,却可承载精神。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气’?! 杨狱心中升起明悟,旋即察觉到了灵魂深处传来的巨大疲惫,他正想回落精神,突然一怔。 他极目远眺,就见得目之所及的尽头。 一匹龙马绝尘而至,其上衣袂翻舞,一明眸皓齿的少女,也似有所觉般抬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5章 我若为王! 呼呼~~ 迅疾的气流扑面,掀起染尘的绿衣,本不甚长的短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清秀的脸上。 但她丝毫不敢停下,耳畔传来的如雷马蹄声好似浸水的鞭子般不住抽打着她,让她不住空甩马鞭。 龙马低嘶,赤色的汗水不住流淌,满口白沫,几乎已要跑废。 “郡主……” 某一瞬,她似有所觉,忍不住抬头望去,感受着如实质般的意志降临,她的心中闪过莫大的绝望。 这样强如实质般的意志,至少是宗师级以上了吧?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侍女,那些人竟然出动了这样的大高手?! “郡主!” 绿衣少女心生绝望,劲力失控。 终于,龙马悲鸣一声,四蹄齐折,猛然扑倒,将其主甩落在地。 “阿黄!” 绿衣少女眼含悲痛,却来不及安抚爱马,感受着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她咬碎了口中的燃命丹,发足奔向官道尽头隐可见轮廓的城池。 銆愯璇嗗崄骞寸殑鑰佷功鍙嬬粰鎴戞帹鑽愮殑杩戒功a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紒鐪熺壒涔堝ソ鐢紝寮€杞︺€佺潯鍓嶉兘闈犺繖涓湕璇诲惉涔︽墦鍙戞椂闂达紝杩欓噷鍙互涓嬭浇銆/p> 她不畏死,可却不能死在此间。 “唏律律~” 龙马长嘶,几个黑衣刀客遥遥勒马,其中数人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竟直接跌落马下,好在身怀轻功,踉跄后稳住了身形。 “谁?!” 几个黑衣刀客神色大变。。 铮~ 头前一人更是如临大敌,横刀在手,望向远处,神色惊骇,汗毛炸起。 就在前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强横到了极点的意志降临,只一瞬,几匹龙马就失去了操控,而他自己更是眼前一黑。 “校尉?” 那几个黑衣刀客也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拔刀,以其为中心,背对而立,也皆如临大敌。 “这是,千里锁魂?!” 那校尉心神颤栗,哪怕追捕之人就在眼前不远,竟也好似失去了追击的勇气。 他的武功远比身后的几人要高,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他惊骇难言,只觉心跳如擂鼓,追不敢追,退也不敢退。 “嗯?!” 绿衣少女提刀在手,奔行之间,本已做好了死战的准备,然而,未多时,她已察觉到了异样。 回头望去,就见里许之外,追兵不知为何竟全都停下,一个个如临大敌,好似感受到了极为惊惧的东西。 “难道?” 念头一转,她心中就是一个激灵,又惊又喜。 唳! 正在这时,她听到一声长鸣,鹤唳云霄! “赤眸白鹤!真的是他?!” 望着那震翅而来的白鹤,绿衣少女心中惊喜,而里许之外的一众黑衣刀客,却是心头发寒,如坠冰窟。 “斩首刀,杨狱!” 人的名,树的影。 随着一桩桩大事的流传,斩首刀之名早已不止局限于青州了,云白二州乃至于龙渊道中也是赫赫有名。 这头赤眸白鹤也随之为众人所知。 眼前这白鹤俯冲而下,一干龙渊卫越发警戒,为首几人的手心都是一片濡湿。 呼呼~ 劲风呼啸,吹卷道上的草与灰。 黑袍罩体,不见五官,正是经由镇邪印降临意志于活死人身上的杨狱,望着林前的一干人,他眉头微微皱起。 那绿衣少女他见过那么两次,她是裕凤仙的侍女,而那些黑衣刀客,明显是龙渊卫。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龙渊卫的人敢追杀郡主的侍女? 只有…… “阁下……” 见非是想象中的那位,龙渊卫的几人皆松了口气,那校尉也恢复了冷静,却也不敢放松警惕,远远发话。 杨狱却未理他,看向那绿衣侍女: “发生了什么事?” ‘郡马爷?’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绿衣少女放松了戒备,神情苦涩道: “张灵峰暴起发难,囚禁了老夫人,欲自立为王……我拦不住小姐,小姐丢下我,要我隐姓埋名,可,可……” 龙渊道夺嫡吗? 杨狱心下了然,事实上,他也并不意外,不止是他,龙渊道的明眼人都能料到这个结果,只是…… “老王爷,薨了?” 绿衣少女摇头。 “没有?” 杨狱心中微震。 父死之后,叔与侄争位,这在大明乃至于历朝历代的王侯之家都屡见不鲜,可老父未死,就敢发动的,古今寥寥。 所有人都以为那张灵峰会等到老王爷薨后才会发难。 却没想到,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下克上,囚母、囚侄、凌父…… 这是当张氏诸王,宗室都死了? 还是说,其背后还另有依仗? 心中思量间,杨狱望向里许外进退维谷的龙渊卫刀客,能被派来追杀一个侍女的,自然没可能是什么大高手。 事实上,这校尉比之当年所见的周四离还要差一筹不止,不说自己,活死人一只手足以碾杀了。 “在下龙渊卫,火字营许一停,阁下是?” 感受着冰冷刺骨的目光,那校尉心头一寒,却没想到,这个情报中一笔带过的黑衣仆从,气势也如此冷冽强大。 “我等奉龙渊王令擒拿此獠,阁下若要插手,需得考虑后果!” 一个黑衣刀客沉声说着,话未说完,已被许一停一巴掌抽翻在地,他心如擂鼓,额头见汗: “手下人不懂规矩,阁下勿怪……” 许一停恨不得反身将那混账属下锤杀了,这不是逼着人家动手? 自己等人栽了,即便王府震怒发兵围剿,他们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龙渊王,龙渊卫,真真好大的名头。” 杨狱神情冷淡,也不多说,只是一摆手: “诸位,请吧?” 走,还是不走? 许一停呼吸急促,握着刀柄的手掌松了又紧,还是颓然一叹,牵上龙马走向黑山城。 眼前之人的气息冷戾且强横,可若只是如此,他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可看着其背后背负的强弓,以及那低空盘旋的白鹤,他还是放弃了决死一搏。 神箭手加上飞禽,宗师之下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 …… “龙渊王……” 房间内,望着化作烟云没入老爷子体内的土地神牌,杨狱心中默然。 大明十脉九道,九大王爷把控着大明近六成精锐部队,为朝廷牧守边疆,其势绝大,古往今来三千年,不知多少名为帝王的,都不如他们权势来的大。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中央渐衰的时代,其实力更堪称可怖。 徐文纪的治国十方中,排名第一的,就是节制诸王,事实上,诸王之势大,更胜门阀世家、江湖武林。 是以,涉及夺嫡之争,强如魏正先,也只能远走边关,闭关不出,他如此,云、白二州的‘林启天’、‘方征豪’也同样如此。 手握重兵的大宗师尚且如此,其他人何能例外? “呼!” 粗重的喘气声中,老爷子缓缓睁眼,疲惫中带着如释重负: “成功了!” “成功了。” 杨狱笑了笑,心中却是一沉,他此时倒情愿没有成功。 土地神,顾名思义,其根本并非是神位,而是土地,换而言之,落子无悔,一旦有了选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您先熟悉熟悉。” 收敛心思,杨狱走出房屋。 未多时,赤眸白鹤降临城中,见得缓步而来,面无表情的杨狱,几个黑衣刀客的脸色都是煞白一片。 “诸位……” 杨狱自茶肆里扯来一张椅子,就坐在长街上,打量着几个龙渊卫的刀客: “谈谈吧?” …… …… 呼呼~ 正午温热的江风吹过船头甲板,吹动了红袍长发,甲板上,裕凤仙拄刀而立,冷眸前望。 远处,是城门紧闭的道城,眼前,是一艘艘华贵的战舰。 战舰上,一个个气息强横精悍的王府客卿并肩而立,拥簇着那横肉满脸,似连双眼都瞧不见的肥胖中年人。 “你不该回来的……” 望着甲板上凤眸含煞的侄女,张灵峰微微一叹。 “奶奶呢?” 裕凤仙面无表情。 “她自然在府中青灯古佛,一如往常。” 张灵峰微微摇头: “他们不顾念父子情谊,可你二叔我啊,却不会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可笑!” 凌冽的罡气蒸腾,裕凤仙心中动怒:“张灵峰,你囚母、凌父,还不够天怒人怨吗?!” “父杀子,母毒儿,为父母者不仁,为子女的,自然就不义!” 张灵峰负手而立,声音回荡在江面之上: “凤仙,你走吧!二叔不想与你动手。” “张灵峰,你假惺惺的样子,真像极了宫里的太监,虚伪做作,让人恶心!” 裕凤仙眼神冷漠,言辞如刀。 “哈哈哈!” 闻言,张灵峰纵声狂笑,直笑的破音,沙哑: “好一个像极了太监,好啊,好!” 他的眼中涌动着暴戾与悲怆,却终归抑制了下去: “凤仙,你可知为何我忍了十多年,却为何不再忍下去了吗?” 裕凤仙攥紧长刀,环顾四周,战舰上人影重重,其中不乏看着她长大的客卿、教头、护卫。 “被囚禁的十多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为什么我就入不得老头子的眼,但心中始终抱有一丝期待。 老大早逝,老三出家,龙福无能,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 张灵峰喃喃自语,面色阴沉不定: “可我没有想到,他们宁愿招一个边关泥腿子为婿,冒着家业被外人夺走的风险,都要钳制我!” “凭什么?!!” 轰隆! 似是晴天闪过一个霹雳。 再抬头,张灵峰的眼神中的暴戾已抑无可抑了,他凝视着裕凤仙,声音沙哑而冷酷: “凤仙,念在叔侄一场,我再问你一句,你从是不从?!” 幽沉冷冽的气息中,裕凤仙开口了:“张灵峰!你可知为什么爷爷至始至终就瞧你不上吗?” 张灵峰不置一言,神情却有些变化。 “爷爷传我青龙偃月刀时曾说,你为人机敏,却失之纯粹,遇强则弱,遇弱则强。你若为王,则龙渊道将毁于一旦!”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此为天道。” 张灵峰面色漠然: “就如此时此刻,满江战舰,城内城外,皆为我掌,你又当如何?又该如何?又能如何?” 呼呼~ 音波回荡于江面之上,诸多战舰之上,刀剑如林,不乏气势隆重之辈,甚至于,有着一道令她都心生悸动的气息。 “爷爷教过我……” 裕凤仙五指捏柄,缓缓横刀,神色平静,一字一顿: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6章 此去黄泉,快着些! 静! 静! 静! 泼墨挥毫,连写九个静字,字字飞扬,力透纸背。 每逢大事需静气,杨狱长出一口气,将诸般杂念尽数排空,根据自己所知的情报,在心中复盘。 “一个断根之人,难被人承认!王室与皇家并无区别,子嗣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重于才干。张灵峰必有依仗,且足可大到令人忽视他无子嗣。” “龙渊城,除却老王爷之外,大宗师疑似有三,万象山人王牧之,与其弟子,散人余景,王府中似乎也有一位。 除此之外,龙渊卫四大统领皆是百窍通达,只差玄关洞彻即可晋位大宗师的大高手。” “不败天罡乃是大明太祖嫡传,于皇室有着极高的地位,指挥使身具此功,则无人敢动,除非那张灵峰真疯了。。” “大明疆域过大,更胜前朝,是以太祖张元烛分封九王镇守九道, 除却道、州、府三级的长官任免,几乎等同于国中之国, 势力绝大!” “土地神位一旦种下, 就极难放弃。数百里天地反噬, 老爷子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 “张灵峰, 是否身怀道果?” …… 诸般思量咋心中流转,杨狱的神色也有着变化。 无解!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根本没有可能抗衡一尊掌控了一道大半势力的准王。 不说那张灵峰可能存在的依仗, 那两位必已站队的大宗师,单单龙渊卫那四位大统领,也非他能敌。 更不要说,其人占据大势之后, 必然会得到魏正先在内三州大将军的投诚。 这样的势力,不要说他,即便是那位林道人全盛之时, 也得狼狈而逃, 想要独自抗衡,近乎无有可能。 可…… “郡马爷?” 胆怯忐忑的声音传来,绿蕊小心翼翼的叩门, 得到允许后, 才端着托盘进来, 上有茶水、点心。 看着杨狱,她有些敬畏,也有些羞怯。 她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 关系极好,而换种说法,一旦郡主嫁人, 她也必然是要做个通房丫鬟的。 “……叫我杨狱就好。” 杨狱本想纠正她的语病,但话在嘴边一个打转, 就咽了下去。 这时候说自己不是什么‘郡马爷’,怎么看也像是刻意撇清关系的小人行径,他着实没法说出口。 绿蕊从善如流,换了个称呼: “是, 老爷。” “咳咳咳~” 杨狱好悬没被呛住, 连咳了几声, 转移话题: “你家小姐执意回道城, 可有什么人陪同,或者留下什么话?” “小姐她闻听此事,登时大怒,根本,根本拦不住……” 这丫头脸色稍黯: “她,她只说让婢子隐姓埋名不要暴露身份,寻个好人家嫁了……” 杨狱想了想,以裕凤仙的刚强性子,这莽撞事倒是真有可能。 “太莽撞了。” 杨狱心下摇头。 裕凤仙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身的优势,洞彻了不败天罡的她,在宗师也好,王府老人也好,乃至于军方也好,地位都要高过张灵峰。 只要她身在外界,只需振臂一呼,必有无数人响应,就还有的打,可谁知…… “小姐她,是有想过的。” 绿蕊似是瞧出杨狱的心思,有些不忿:“那时婢子也劝过她,但她不忍心……” “小姐说,自家出了岔子自家去平,犯不着拖着千万家去陪葬,大战若起,她就没有法子去见老王爷了……” 杨狱默然,也不知说她善良,还是憨傻了。 但她若真是振臂一呼,引得八方战火,却又不是她了。 “老爷,郡主她,人可好了。” 绿蕊泪眼婆娑: “您,您……” 说着,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自幼在王府长大的她哪里不知道王府是个怎么样的庞然大物? 郡马爷名头是很大,听说在青州之中是能和那楚天衣并驾齐驱的后起之秀,然而对抗王府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怕也毫无可能。 自己怎么能这样要求…… 小侍女说着,又有些自怨自艾起来,未等杨狱说话,她已叹了口气,准备离去。 杨狱对她的心思洞若观火,却问出个不相干的问题来: “你是怎么想到来黑山寻我的?” “啊?” 绿蕊怔住。 她当时慌了手脚,又被人追杀的无处可去,听到杨狱回去黑山的消息,下意识的就跑来此处地界。 “你也是有些武功的,但只怕连与人厮杀的经历都无,何德何能逃出龙渊卫的追捕呢?” 杨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难道?!” 她身子一颤,几乎跌在地上,泪珠‘唰’的就流了下来: “老爷,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盯上的是我,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杨狱伸手搀起这小丫鬟,神情平静,并无波澜。 人活天地间,不是你想安生就能安生的,哪怕他离了繁华之地,可如今他的名声在外,不可避免的要被盯上。 魏正先都躲不过去,他何能例外? 呼~ 杨狱缓步出屋,眸光轻抬,就见得一只苍鹰翱翔于长空云海,与赤眸白鹤遥遥对峙,彼此鸣叫威慑。 苍鹰之上,一身着宽大袖袍的威严中年人负手而立,俯瞰黑山,与杨狱对视。 “沧海大剑师!” 谷</span>  绿蕊惊呼一声,忍不住攥住了杨狱的衣角,满面惊骇: “他,他是道城九位宗师之一,一手百步飞剑独步龙渊……” “老熟人了。” 杨狱轻抖袖袍,抽回衣角,绿蕊都认得出,他自然不会认不出。 云海之间,乘鹰而来的,正是沧海大剑师,他手中那口飞剑,就来自于此人。 而这位追踪了自己大半年的剑道宗师,销声匿迹好久,却居然去寻了一只灵禽…… “杨狱……” 迅疾的气流中,沧海大剑师衣衫猎猎,气势升腾压的苍鹰落下云头,望着杨狱,他的眼神中尽是愤怒。 出奇的愤怒! 他这一生,何曾吃过如此大的亏? 追杀不成反被收走了飞剑,几乎让他沦为王府的笑柄,此番主动请缨,正是要一雪前耻! 唳! 一声暴喝,赤眸白鹤自低空横掠而来,大翅舒展,正接住踏步登空十数丈的杨狱。 呼呼~ 气流漫卷,两头灵禽于空中针锋相对,声声爆鸣引来了大片的惊呼,满城人都为之注目。 便是武馆里打盹的魏河,城外某处的王五,也都不由的望向高空。 “杨狱!” 沧海大剑师低喝一声,一口崭新的飞剑饶身旋转,就要激射而出,却被叫住。 “且慢!” 杨狱开口。 “怎么?想求饶?” 沧海手指微顿,面露哂笑:“旁人尽可饶得,唯独你,不可饶恕!” “慢来,慢来。” 休养生息了数月,杨狱身上的锋芒越发的收敛,听得这话居然不生气,反而翻手取出了那口飞剑来。 “我的剑!” 沧海惊呼,本欲激射的飞剑再度一顿。 “回答三个问题,这口剑,我可还你。” 杨狱把玩着飞剑,掌中金光流溢: “如若不然,我就折了它。” “你敢!” 沧海剑眉倒竖,心中惊怒肉痛皆有。 百步飞剑学之不易,修炼更难,这口飞剑是他日夜吞服,以精血、吐纳秘诀养了大半辈子方才成就。 用之随心,远非他刚自取来的这口可以比拟的。 听得杨狱这话,哪怕他心中暴怒,却还是生生压下来: “将死之人,问之何益?” “既是将死之人,说说何妨?” 杨狱掌中金光更盛,千锻之剑锋锐无匹,但他劲力勃发,却将之生生压的弯曲如弓。 “住手!” 沧海心痛如刀割,这一幕对他而言,简直比妻女被人当中把玩还要不堪忍受。 “你问!” 他的眼底闪过红光,心中发誓,定要将之碎尸万段。 “第一问,你家世子,何以派你杀我?” “聂文洞。” 沧海的回答冷冰冰,毫无负担。 “原来如此。” 杨狱心中一定。 张灵峰与聂文洞勾结,他是有着猜测的,毕竟当日击杀聂文洞之时,就有王府之人在场。 心下有些了然,继续问道: “你家世子突然发动政变,有何缘故?” “将死之人,还颇多好奇。” 沧海冷笑,但见得弯曲的飞剑,又是咬牙切齿: “正因为你!” “因为我?” 这个回答,就大大的出乎了杨狱的意料,旋即他就反应过来: “招婿?” “世子他性情温和,哪怕遭逢诸般厄难,也并未有过篡夺之心。可谁料,你竟跳将了出来!” 沧海的神色阴沉下来: “王妃欲招你为孙婿,必是有着立郡主为王的心思,可那,却必会玷污王府血脉,这是世子断然不能够容忍的!” “玷污王府血脉?” 这番话,他说的极为顺畅,杨狱却是啼笑皆非。 不说这只是他与裕凤仙的权宜之计,即便两人真个结合,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血脉有什么低人一等。 “不然呢?” 沧海冷笑。 “可笑至极。” 杨狱屈指一弹,那口飞剑已倒射入空中,向着沧海激射而去。 ‘真还给我了?’ 沧海满脸错愕,抬眼看去,就见得鹤背之上,其人张弓搭箭,音如雷动: “黄泉路上跑快些,追一追他家老祖宗张元烛,问一问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https:///72529_72529654/71952496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难顶,真不想这时候请假…… 朋友回来,小酌了两杯,得鸽了,顺便构思一下吧,明个整吧,抱歉,抱歉……  https:///72529_72529654/71947260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7章 功行大进!(第一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杨狱的眸光冷冽,松开弓弦。 轰! 弓弦弹抖如雷鸣,箭矢破空似霹雳。 “你大胆……” 箭矢破空的瞬间,高空之中的气流就被疯狂搅动,犹如大海涨潮一般翻涌不休。 这一刹那迸射而出的光芒,让沧海心神都不由的一震,甚至驳斥的话都不及说完,就被吹灭。 砰! 心神转动只一瞬而已,沧海反应无比神速,顾不得去接那口激射而来的飞剑,手指捏合剑诀,迸射剑光千百。 轰! 巨大的金铁碰撞声中,大片的剑光破灭,而那一道凝聚着真罡的箭矢也随之破碎,然而,那一箭碎而不散。 散碎的无数铁屑不但在狂风之中凝而不散,更好似有生命一般吸引着四周的气流罡风,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 竟又自化作一头实质的罡气风龙,继续杀来! “如此巨大的进步?!” 沧海大剑师瞳孔剧烈的收缩一瞬,心中翻起浪潮。 杨狱所会的武功他当然知之甚详,上一次此人就是以天意四象箭震散了他对飞剑的操控,后才能以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夺走自己的飞剑。 然而,那时的四箭齐发,都比不得此时一箭破空。 这一箭中蕴含精神,已是上乘七品以上的修持了! 呼呼~ 翻涌的气浪之中,杨狱持弓而立,眼看着沧海大剑师催发飞剑破灭风龙, 方才再射出一箭。 过去的两个月中,他先后炼化了三次九牛二虎, 固然神通仍是无法突破, 然而, 数十次的生死搏杀之中,他的武功进步极大。 天意四象箭更是跨入了第七品! 任何一门上乘武功, 在修持至第七品后,都会有着明显的蜕变。 这个蜕变,是从常人认知中武功的范畴, 向着传说中的‘法术、神通’的蜕变! 一如此时,其箭中藏神,箭破神不散,甚至能影响四周的狂风气流, 爆发出比之箭矢本身更大的多的杀伤力! 轰! 飞剑弹抖,射破风龙。 “小贼!” 沧海一声长啸未及吐出,就又瞥见一抹金光绽放, 又是一箭射落, 肆虐的罡风拍打虚空,发出经久不息的龙吟虎啸声。 轰! 一经出手,就再不留情, 杨狱立身鹤背, 弯弓搭箭, 一箭快过一箭,一箭强过一箭,一人开弓, 竟射出漫天箭影来。 “你!” 沧海心中惊怒憋屈至极。 自百步飞剑成就之后,从来只有他打人,何曾有过被人打的抬不起头来的时候? 然而, 任由他如何震动飞剑,却也只能护持周身, 阻拦箭矢攒射,一时之间,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这口飞剑终归不如他那一口来的随心所欲…… “宗师吗。” 杨狱漠然垂眸, 心中微有波澜。 百步飞剑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剑术, 可惜, 杨狱自己于这门剑法的修持也不会逊色那沧海太多。 尤其是炼化了这口飞剑食材之后, 他对于沧海的武功、剑法乃至于对战经验与思维都有着极深的了解。 可即便如此,常规的弓箭也根本无法突破百步飞剑的拦阻,更无法洞穿一尊宗师的真罡与横练。 不过…… 轰! 轰! 声声轰鸣响彻高天。 黑山城中一片沸腾,没有人看得清两个人的交手,却能看到那一团团炸于空中,似如烟花般的火浪。 “宗师之战!” 望着长空之上不住绽放的火光,城中的几个锦衣卫皆是面露骇然。 “这小子……” 武馆中,魏河遥望半空,心中震惊久久无法平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哪怕听过再多关乎于杨狱的流言,却也及不上此时亲眼见到的震惊。 这是自己教出来的弟子? 震惊太过,魏河不自觉的拔掉了自己几根胡须,回过神来,就听得武馆内一片惊呼此起彼伏。 “杨师兄威武无敌!” “太强了叭!” “弓箭就已经如此厉害了,杨师兄绰号斩首刀,他的刀法又该是何等凌厉?” 武馆内惊呼连连。 这群半大小子听多了有关于杨狱的流言,此时眼见其大发神威,一个个激动的手舞足蹈,满面崇敬与敬畏。 魏河听着,心中十分受用,直到有人发问:“老师,你也会箭术吗?” 老头子一瞪眼: “……贪心嚼不烂!一门刀法还没学会,就想着学箭术?” “那人掉下去了!” 谷</span>  突然,又有一声惊呼传来,魏河猛然抬头,就见得一道道箭矢如流星般纵横长天,犹如风龙狂舞。 数次碰撞之后,那头苍鹰连同其背上的人,猛然栽了下来。 “啊!” 狂风都吹不散的怒吼声中,沧海周身流溢着炙烈的火光,终于意识到了在空中他绝对没有办法胜过这样一尊神箭手。 轰! 剑光如潮,淹没风龙。 伴随着数声苍鹰哀鸣,沧海无比果断的落下高空,罡风与血气交织护体,猛然坠向黑山城。 城中行人见得这一幕皆是骇然,纷纷躲避,一时人仰马翻,惊呼连连。 “此人的武功进境太快了,还未凝练熔炉竟然就如此强横,若让其再进一步……” 血气与罡风交织护体,沧海眼底尽是凝重。 一番交战,他纵然无法出手,可却也不曾受伤,箭矢再多,也破不开他的飞剑护体。 但这只是因为彼此差距太大而已。 自己百经熔铸,已悟透百步飞剑奥妙,真气胜其何止数倍,却还是落入下风,若其同样熔铸百经,不,只需凝成气血熔炉…… ‘必须杀了他!’ 沧海的心中发狠,突然察觉到了异样,他猛然抬头,就见得杨狱箭在弦上,却含而不发,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自己。 “不对!” 心头一震,沧海瞬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的感知攀升最大,终于发现了异样。 “是那些箭矢破碎之后的铁屑?!” “到此为止吧。” 沧海色变的同时,杨狱也发出了最后一箭! 这一箭落,竟不是射向人与鹰,而是射向虚空,然后,在沧海目眦欲裂的注视下,爆碎开来。 轰隆隆! 犹如雷落中天,海量的霹雳雷火弹当空爆炸。 血气与真罡剧烈摩擦之下,于刹那间绽放出了让所有注目之人都为之刺痛的绚丽光芒。 这是一箭,却又不是一箭! 这一箭如同火星,点燃的,却是其之前射落的所有箭矢! 那些箭矢碎却不失神,其中赫然蕴含着其人凝练至极的内息、真罡,一箭落,漫天飘舞的铁屑全都燃烧起来。 唳! 似有凤鸣九天之上,暴戾的赤焰瞬间凝聚,化作一头实质的火凤振翅而飞,双翅舞动间,流溢出阵阵毁灭气浪。 却正是天意四象箭突破第七品之时,杨狱参悟出来的‘火凤’之箭! 风龙鼓吹,火凤振翅,二象合一,威力倍增。 “箭阵?!” 沧海悚然一惊,想要避开,却哪里还来得及? 他这猛然落下,正正冲进了箭阵的包围之中,只来得及催使飞剑护身,就被冲天的箭光所淹没。 “杨狱!” 惊天轰鸣之中,沧海怒吼咳血,飞剑跌落都不来不及去捡,借由这恐怖的爆炸,飞身暴退。 宗师级武者的生命力何其之强大,在此时就可见一斑。 有心算无心之下,他几乎生生吃下了杨狱这一箭的全部威力,纵然有着飞剑、真罡的两重阻挡,也几乎被铁屑射成了筛子。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中气十足,暴退的速度更是快极,瞬间冲出了箭阵笼罩的范围。 然后, 就见得一道体覆金光的身影自天而落,搅动真罡与气流,攥出霸拳,如山岳横压而下。 砰!! …… …… “呼呼~” 微弱的呼吸自塌陷大半的胸腔里传出,沧海发丝披散,衣衫染血,七窍皆是血污一片,一双眼睛更是几乎被逆血挤压出来。 但他仍还活着。 承接其身的整条长街都已是一片狼藉,大片的青石龟裂,街面都好似下陷了数尺,让逃到远处的一干行人都惊骇不已。 “好霸拳……” 沙哑的声音中有着痛楚,沧海缓缓抬头,模糊的视线中依稀可以看到杨狱。 他心中却又不禁升起了一抹寒意。 一番交手,他有种无比强烈的错觉,眼前之人对于自己无比的熟悉,以至于自己完全掉入了他的节奏之中,一头栽进了他的箭阵之中。 而他,甚至有余力调整自己坠落的方向,选择了人迹罕至的破败城区…… 嗤! 而直至此时,杨狱抛落的飞剑方才落地,一声轻响,整个没入了废墟中。 “若我的剑不曾被你夺走……罢了,输了就是输了,败了就是败了。你,已经成了气候了……” 猩红的眸子映彻着缓步而来的杨狱,沧海已成白骨的手掌微微颤抖,抬起,归拢着自己的乱发、破衣: “可惜,你一无所凭依,却偏生插足王位更迭,这是取死之道!老夫不过先走一步,未多久,你也定会下来陪我……” 说罢,他强运最后一口真气,震碎了自己破烂不堪的心脉,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杀我者,非你也!哈,哈哈……”  https:///72529_72529654/71937164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8章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第二更) 一口气吐出,气绝而亡。 “取死之道吗?” 杨狱静立其身前,神情平静,没有插手,让其保留最后一丝颜面,也在等紫金吞煞宝葫芦吸纳散逸的命数。 任何一位修持至宗师境的武者,其命数都非同小可,天赋、根骨、气数、机缘都缺一不可。 沧海大剑师自也不会例外。 七玄门四百年来都无人领悟的百步飞剑,偏生被一个外人率先领悟,其本身的根骨,自非同小可。 一眼扫过,杨狱就瞥见其中一条。 【兵器大师(淡红):极情于剑,则用剑无矩,醉心于刀,则必为其中大家。。万般兵刃,择其一而修,则修必成。】 “兵器大师。” 杨狱心中微动,这类命数他倒是又一次见到。 不过,是否对自己有用,还是要慢慢尝试。 砰! 他足下轻点,劲力流溢间,没入地下的飞剑就自腾飞而起,被其握在手中,算上刚拿到的,他飞剑就有两口了。 当然,这种飞剑并非传说中的那种,但也是有着灵性的宝剑,非寻常兵刃可比。 死,死了?! 远处巷道,绿蕊探出小脑袋,看着废墟、残尸,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宗师! 沧海大剑师贵为龙渊城九大宗师之一, 虽名头比不得‘于方舟’、‘南山霸’等只差一线就晋位大宗师的龙渊卫四大统领,可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就算是世子、郡主也得给几分面子的人物, 就这么死了? “郡马爷的武功, 怕不是比郡主还要高!” 小丫鬟满眼敬畏, 心中又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她犹记得初见之时,那时的郡马爷还只是个刚刚加入锦衣卫的后起之秀, 武功比之自己也强不了许多。 这算算三年,自己自然也是有些进步的,可这一比之下…… 而比之她更震惊的, 是匆匆赶来的一队衙役领队。 那是个风霜满面,很有几分黝黑的青年,面相憨厚,此时满脸震惊:“这, 这……” 朱十三心跳如擂鼓,看看废墟也似的地面,以及当年的‘同僚’, 心中一时复杂至极。 一别几年, 他走的越发的高与远了,而自己,还是靠着他的余荫, 才当了个衙役领班…… “杨, 杨……” 他想开口打招呼, 却不知为何又有些怯懦,声音低了很多。 “十三,刚回来吗?” 杨狱笑着打招呼, 数年不见,朱十三也褪去了稚嫩,也如他当年的心愿, 成功转正了。 “小狱。” 许是见杨狱态度没有变化,朱十三心中微定, 也笑了:“是啊,年前去青州押送犯人,刚回来……” 黑山距离青州城颇远,没有马匹代步, 一来一去就得小一年, 即便有着龙马, 日夜不停也得一月有多。 当然, 若有灵禽代步,就可大大缩短了。 “此人武功太高,我也没能留住手,毁了不少房屋,稍后,你帮我将这些银子赔偿下去……” 杨狱递出银票。 沧海大剑师到底是宗师级高手,他哪怕对其人的弱点知之甚深,可也没法子留手,只是尽量转移到无人的外城废弃城区了。 “不必,不必。” 朱十三连连摆手。 这处所在就是三年前因为曾发生‘瘟疫’被封锁的巷道,后来虽然没事了,可也没什么人居住。 “修路总要钱吧?” 将银票塞进他的手中,杨狱有些头疼了,街道那头,婆婆匆匆赶来,怕也是看到了自己出手…… “那行,剩下的钱,我之后交给你。” 朱十三没有再拒绝,似也是察觉到了匆匆而来的脚步,拱手告辞。 杨狱微微有些感怀。 曾经同为衙役之时,两人说不上无话不谈,可也算是关系不差的了,但现在,就生疏了许多。 “小狱!” 远远地,老爷子的声音已经传来。 “去帮忙收拾一下。” 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小丫鬟,杨狱叹了口气,迎上去。 应付婆婆可不比应付沧海来得容易。 好不容易将她老人家劝回去,杨狱差点出汗,老爷子也没轻松哪去,很是挨了一顿埋怨。 “……事就是这么个事,人要杀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回到房间,在老爷子的一再追问之下,杨狱也只得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稍稍有些略过而已。 老爷子来回踱着步,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那咋办啊?” 他有些麻。 身为一个地道的老卒,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县令,府主都是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而自家小子,不但宰了一个州主,还得罪了极有可能继位的王府世子,这样的事,着实超乎他的想象了。 杨狱神色如常:“至少不能引颈待戮。” “得人恩惠,是要报答,只是,真打不过,咱们就跑,不丢人。” 老爷子叹息连连,皱纹都变得愁苦,他攥着杨狱的手,紧张又担忧: “只要你没事,那土地神位,咱们不要了……” “您说的是,真要打不过,咱就跑。” 老爷子的手有些冰凉,杨狱安慰了两句,说起了土地神位的事情。 “早知道不要这玩意了。” 老爷子有些懊恼: “本来想着能帮衬帮衬你的,可谁知道……” 老爷子没有隐瞒,将炼化土地神位之后的变化一一说出,土地神位,根植于土地,一旦种下神位,很难改易。 条件苛刻,但好处也是很大。 只要身处神位笼罩之地,任何人对他有杀意都感觉的到,而且可以聚拢灵气,滋养良田,培育药材。 “‘灵气’是啥,老头子还没弄明白……” 老爷子有些烦恼。 “神位一定不能丢弃!” 杨狱神色凝重。 他时至如今也看不到老爷子的命数,但可以预想,老爷子的气运是极为惊人的。 但气运流转,不会永远眷顾某一个人,根据他对于命数气运的研究,隐隐间能猜测出,气运一旦受挫,就会加速流逝。 土地神位价值极高,也与老爷子气运相连,若是舍弃,只怕就会盛极而衰。 “老头子没甚本事,也帮不得你什么……” 老爷子神色黯然,心中有些自怨自艾,也有些心痛,平生以来第一次暗恨自己能力不足。 自己要是有才能,孩子哪里会被人这么欺负…… 见老爷子情绪低落,杨狱意识到不能再给他加压,故作轻松道: “事情,可也没那么糟。那位徐老大人与我有半师之谊,大不了咱们去投奔他!” 说着,他心中也是一动,突然想起临别之时徐文纪的话,这位老大人,会不会早料到了今天? 这一想,他顿时觉得有可能。 青州乃至于龙渊道的乱象,自己都看得明白,徐文纪这样做事周密的人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或许,他留有手段? “徐老大人吗?” 听得‘徐文纪’的名头,老爷子心中稍有宽慰,他不是个消息灵通的,但青州比邻云州,多得是说书先生说起这位两朝元老的事迹。 “龙渊王的世子又如何?徐老大人可是两朝元老,位极人臣的大人物。” 杨狱当然知道怎么哄老人,寥寥几语,就让老爷子放宽了心态。 “不错,徐老大人可是难得的好官,咱们去投奔他。” 老爷子连连点头。 “您老好好的,就成,至于其他的,您就不必操心了。” 杨狱安抚了老人家,起身出得屋子。 “小心着些,实在不行,咱们就跑。” 老爷子追出门来,知晓又到了离别的时刻,有些不舍,也有些难过。 “您放心就是,婆婆问起,您就说我外出游历。” 辞别了老爷子,没有惊扰婆婆,杨狱悄然出门,带上黑狗,却心念微动,唤来了活死人。 多日的静养,活死人早已恢复全盛状态,重燃的熔炉血气澎湃,以他此时的心意催发,不说匹敌宗师,至少可战可退。 留下活死人以备万全,杨狱还有些不放心,嘱咐小武以及暗中保护的锦衣卫机警一些,方才出得巷道。 “黑山城……” 缓行于大街小巷中,耳畔尽是摊贩叫卖声,杨狱才发觉自己其实很久没有这么逛过街了。 过去的数年里,他始终在奔波、修炼,少有空闲的时候,每每出门就目的性极强的购买东西,再匆匆回返。 黑山城没甚好东西买卖,他却走的津津有味。 魏河的武馆里,老头子还在和弟子们叨叨,见得杨狱,整个人很是有些容光焕发,拉着他就是一顿训斥弟子。 杨狱也由着他去,末了,将自己改良后的斩首刀法以及几门没什么麻烦的武功留下,方才辞别魏河。 城门处,仅有一条臂膀的王五斜靠在大门,见得杨狱,啧啧称奇: “好小子,几年不见,武功到了这般地步,真不得了,不得了!” “怎么,要不要教你两手?” 杨狱笑笑。 “滚蛋!休想占五爷便宜。” 王五笑骂一句,又询问起来龙去脉,听得杨狱寥寥几语带过,脸上就没了笑容。 “世家大族,皇室贵胄,一道之主啊。” 他感叹着: “不怕吗?” 此时日落西山,残阳如血,天边云霞似火烧,杨狱遥遥望着,突然一笑: “五爷,咱这一去,可真就要名动天下了!”  https:///72529_72529654/71935507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79章 风起云涌,天下震动!(第三更) …… …… 龙渊道中风起云涌,或可瞒过寻常百姓,可终归瞒不过有心人。 张灵峰暴起发难,囚母、侄而欲王龙渊,终归是在一只只翎鹰的传讯之下遍传各方,轰动天下。 呼呼~ 暗金色的翎鹰如利箭般穿梭于云海之间,跨过千山万水,飞过一州一道,在某一个星光漫天的夜晚,俯冲而下。 哗! 在此处,视线陡然开朗。 千座山峰被削平,一道道江流被从群山引渡而来,改易河道,汇于万龙道。 大明天下说是九道,实则是将中枢所在的万龙道排除在外的。 事实上,汇聚了张明天下四百年气数,鲸吞天下资源的万龙道,才是真正的繁华甲天下。。 万龙城,更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城。 厚重的城墙砖上流溢的是历史的沉重,三千年王朝更迭,此城却是所有大一统王朝不变的帝都所在。 其横亘大地之上,映衬的远处群山、河流都显得渺小了,翎鹰飞渡而来,未至城郭所在,已被一道利箭逼的腾飞而起。 高耸入云的城楼之上,一身披黑铁甲胄的青年放下弓箭, 就有一只只金眼雕飞腾而起,不多时, 已将翎鹰尽数捕捉而来。 “共计三百六十七只翎鹰, 无有标识的只有三只, 其余皆有各家的标志,还有两只是钦天监的, 金眼雕不敢阻拦……” 很快,已有人将翎鹰清点出来。 “无标识的杀之,其余的放飞。” 那青年漠然下令, 一只只翎鹰方才如惊弓之鸟,飞向巨城的各个城区。 啪嗒~ 这是一只温润宽厚的手掌,他屈指弹起一枚丹丸,将信筏展开, 扫了一眼,长长的白眉就不由的挑了一挑。 “老张家的叔叔,是真喜欢起伏侄子啊……” “一枚‘判官’, 就使其生出不臣之心?还是说那王牧之, 已窥到了武圣门径?” “徐文纪不愧是徐文纪,招婿这法子也想得出,好运的小东西, 学了不败天罡, 还入了皇家门, 可惜了……” 声音的主人不缓不慢的披起朝服,扣上冠冕,贴上三尺美髯。 铜镜中映彻而出的, 是一个有着丹凤眼的老者,其体魄匀称,面色就晶莹, 虽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却不见丝毫老态。 反而平添一种难言的魅力, 阳刚与阴柔,完美的融合在他的身上。 “谁能想到,一个边关小吏,竟能走到如此高度。桃李满天下, 嘿, 桃李满天下。徐老大人, 徐老大人, 呵呵~” 他轻笑着。 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刘大人,阎厂公有请。” 门外,一个黑衣青年单膝跪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黑靴,呼吸都不由一滞。 眼前这位,却正是两厂八虎之首的‘刘京’,是东西两厂的两位督主之下,权势最重之人。 其人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无日不杀人,是真正的杀星。 “徐文纪到了何处了?” 刘京问。 “已至东越道,至多十一个月,就能回返京城了。主要他身子骨弱,数日就得下飞禽修养一日……” “十一个月有些久了,发书催促,就说陛下思念。” 刘京点头,正想说话,外来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个黑衣青年不分先后的走出,单膝下跪。 “兵部尚书许经大人有请……” “礼部尚书秦飞白大人有请……” “刑部尚书韩振仙大人有请……” …… 十数个黑衣人纷纷跪倒,回禀,而他们口中的大人,赫然包括了六部堂官,甚至于内阁次辅在内的大人物。 刘京平静的听着,直至听到最后一句,神色才有了变化: “薛大人,有请。” 京城的大人物很多,姓薛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入主了内阁的钦天监主薛地龙,这位神通之主,运道强人。 “薛大人。” 刘京拧眉,复又一笑:“连薛大人都被惊动了,那位龙渊世子莫非有着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事关一道之主,满朝哗然才是正常,只是,能让这位薛大人半夜邀请,可就不简单了。 他首辅之外的身份,是钦天监主,其能深得一心向道的皇帝的信赖,自然是因为其掌握的那一门运道神通。 难道说…… “大人,车已备好,不知去哪家?” 下人来报。 刘京瞧了眼天色,见大日渐出,方才道:“大日东升,紫气东来。陛下此刻想必正自吞拿紫气,不好打扰……” 略一沉吟,他抖袖动身: “也罢,先去拜见薛大人,之后再去面圣吧,毕竟是皇室家事,陛下多少应该上点心?大概吧……” …… …… 啪! 高台上,醒木重拍,说书先生朗声开口,抑扬顿挫:“天理昭昭不可诬,莫将奸恶作良图。若非风雪沽村酒,定被焚烧化朽枯……” “好!” 高台上,说书先生忙,高台下,却只一人在座,十数人立于其后伺候。 听得叫好声,说书先生身形一颤,吓的几乎失声。 谷</span>  “妙、妙、妙!” 张灵峰抚掌而笑,他开口,则连高台上端着醒木的说书先生也都止住话头,躬身等候。 “妙在何处?” 一中年儒生略有不解。 “妙就妙在这林教头的变化!火烧山神庙,乡人去救火,其人胡言诓骗,已非之前的老实本分。 后又抢夺乡人的酒水,醉倒路旁,却哪里有半分循规蹈矩?” 张灵峰颔首赞许: “好就好在前后比对,妙就妙在心性大变!” “原来如此。” 那儒生这才作恍然状。 “能编出如此话本,你这说书先生,倒也有几分意思。” 张灵峰问其姓名。 “李,李二一。” 老李额头见汗,手心濡湿。 此番入城真真流年不利,王景奇有伤在身,逃无可逃,当场被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上,自己见势不妙,却也还是被下了大狱。 若非这世子不知从何处知晓自己,此番只怕都要死在大狱里。 可即便如此,他对这位世子也惧怕到了骨子里…… “以后就留在府中吧。” 张灵峰喝了口茶水,已有人将李二一带下去。 “世子……” 这时,有下人匆匆而来,张灵峰接过信筏,却也不拆开,而是看向身侧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老妇人。 眼见母子俩似有话说,一众人默契的全部退出后院,却皆是严阵以待。 数月里,二世子至少遭受了数十次刺杀,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宗师,龙渊卫数位副统领,没有人敢大意。 哪怕世子本身就有着鬼神莫测的道术。 “您在想什么?” 张灵峰手捏信筏,语气冷淡:“您是不是还想着暴起杀我?” “老二,其实你随我,性子软弱,比不得你三弟偏执,也比不过你大哥杀伐果断,甚至于比之凤仙,也失之纯粹……” 老妇人缓缓开口,面无表情: “你不是个很得人心的,老身好奇,你是凭借什么说服的王牧之,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插手王位更迭。” “得不得人心,其实不重要。人心微妙难以掌控,我无那心,也没那意思。利益二字,某些时候,足够了。 至于软弱……” 张灵峰漫不经心的甩开信筏,眉头顿时皱了一皱。 “沧海死了!” 听得这话,老妇人的眼底泛起亮光: “杀人者,是谁?‘于方舟’还是‘南山霸’?” “杨狱。” 张灵峰面无表情,心底,不由浮现出有关此人的信息。 流民、乞儿、狱卒之子、刽子手的徒弟、狱卒、衙役、六扇门捕头、锦衣卫百户、王府招婿…… 不由得,觉得有些晦气。 就好像,狗肉上了台面,说不出的厌恶与恶心。 “是他?” 老妇人先是惊诧,旋即笑了:“龙渊城中九大宗师,你本得其七,如今,就剩六个了……” “一个不剩又能如何呢?” 张灵峰手指拈动,一抹黑焰腾起,将信筏吞噬其中:“徐文纪的眼光,着实不差,边关的小崽子,终也成了气候……” “老徐到底办了件人事。” 老妇人眉头舒展,心情似乎大好。 “跳出池塘的泥鳅,也终归化不得龙。此时龙渊大势在我,区区一条小泥鳅,随时可以碾死。” 张灵峰面色微沉,心中反感越深。 他就从未得到过老妇人发自内心的赞许…… “你还有什么人可用?” 老妇人冷笑:“边关魏正先、林启天、方征豪三大宗师,龙渊道里有于方舟、南山霸两大统领! 其余王府处的反应,朝廷即将到来的责难,你以为,你暴起发难将老身囚禁了,你就是龙渊王?” “何其可笑!” “你倒是算的清楚,可惜,你的眼中只有龙渊道,天下却不止龙渊道而已。您真当我无有依仗吗?” 张灵峰眸光幽沉,涌动着难言的光芒: “朝廷与其他王府,又能如何呢?逼我造反吗?” “你敢造反,老身倒是要高看你一眼。” 老妇人不再多说,微微闭目: “一枚‘判官’,还想裁决天下?何其可笑……” “您终归是瞧我不起啊……” 张灵峰微微后仰,嘴唇蠕动,化作冷冷笑声: “那便拭目以待吧!”  https:///72529_72529654/7193383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0章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唳!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嘶鸣,苍鹰北去,振翅而翔。 鹰背之上,杨狱松开大黑狗的后颈,望向渐小的黑山城,赤眸白鹤与活死人被他留在了家里,以防万一。 土地神位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老两口,真有个万一,他要保证自己能以最快的时间反应过来,驱使白鹤带走老爷子、婆婆。 为此,他始终留有一分精神于活死人身上,以待不时之需。 “龙渊城中,除却王牧之师徒与王府大客卿三位大宗师之外,仅有九,不对,八位宗师,其中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是亲近老王爷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六位宗师…… 除此之外,锦衣卫龙渊总指挥王符临、六扇门齐六一两人,也是倾向于老王爷的……” 遥望云天,杨狱心中泛起思量。 哪怕动了要去救援裕凤仙的念头,他也不会真个莽撞到直接打上门去,龙渊道汇聚一道三州之精锐,其强大非同小可。 不过他此时所想的,却不是王府大客卿,也不是王牧之师徒,龙渊卫四大统领,而是林道人。 “林道人就这么凑巧现身,还引走了忠于老王爷的两大统领,锦衣卫指挥使,六扇门总捕在内的四位宗师……” 这世上定然是有巧合的,但如此巧合,杨狱也是不信的。。 所以,他猜测,那位二世子只怕与玉龙观也有着勾结…… 若是如此的话,杨狱心中波澜泛起,不由浮现出那位宜嗔宜喜的女子: “秦姒……”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将诸般心思压入心底,这两月中,他已然将最后的换血大丹也服下了。 加之未曾炼化的人元大丹的药力,他的体魄与血气已临近了某处临界点,已有几分把握凝练气血熔炉了。 只是心中尚且有着犹豫。 武道修行自真罡起,选择就还要重过天赋了,修持的真罡的优劣,就足以抹平两个武者天赋的差距了。 上乘真罡方才能够熔炼出足够完美的熔炉,方才能够炼化诸般驳杂的武功,熔铸出自己的精纯武道。 甚至于,还关乎着打通百窍、玄关成就大宗师。 故而,杨狱心中有着犹豫。 “百经熔铸要到气血熔炉大成之后方可进行,但到了那时候,根基已定,是无法再度凝练熔炉,改易真罡的……” 杨狱思量着。 他拥有的真罡实则不在少数,中乘不必说,上乘也有着几门,甚至还有两门堪称顶尖的真罡。 一是由青龙真罡演变而来的不败天罡,其二,就是佛门‘金刚不坏身’中附带的真罡修持之法。 只是后者是一整套完整的武学,单纯真罡还比不过青龙真罡。 “我是否可以取长补短,铸就一门更为完善的真罡?” 这一动念并不突兀,事实上,早在知晓武圣四步之时,杨狱心中就有着盘算。 这些日子以来,经由暴食之鼎炼化诸般食材,他刻意体会着诸般食材之主对于真罡的领悟与了解。 其中包括且不限于青龙偃月刀中龙渊老王、裕凤仙、齐龙生、七玄门历代掌门、沧海大剑师…… 诸多人的武学底蕴有高有低,各有所长,取长弥短,他心中也有些眉目,只是他时至如今还未真正接触过武圣级的精神印记。 自古而今乃至未来,散人武者都难以避免的会走上岔路,而一旦路走错,再想走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数年里,有着暴食之鼎的助力,他于武道之路高歌猛进,但到了此时,就越发有些战战兢兢。 原因很简单,单论武学造诣而已,这世上还在他前面的,已经没有太多人了。 “武圣啊……” 杨狱默然。 此方天地浩瀚,青州一地,其地之大,不逊于前世任何古代王朝,习武者众多,然而武圣,却是太过稀少了。 当世武圣数量之多冠绝历朝历代,可明面上也不过十二人而已,大明九道,可也只有三人而已,想要接触谈何容易? …… …… 大明409年,乾元十二年春,龙渊王府爆发夺嫡之战,二公子张灵峰率领诸宗师逼宫王妃,囚叔、侄,欲王龙渊而威临三州。 是日,龙渊城中血流成河,龙渊卫四大营内乱爆发,因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援手神捕断启龙迎战林道人,故山、火二营落入绝对下风。 以王景奇为首的诸多校尉皆亡于此战,被枭首悬尸于城墙之上。 郡主裕凤仙千里奔袭救援,伤得宗师二人,终伤势过重被擒,然,其明里迎战诸人,暗中与符水观渺渺真人达成交易。 一战后,裕凤仙伤重被擒,小世子被成功营救,流亡江湖,被人追杀,不知所踪。 同日,有龙渊大儒书写檄文讨伐无道,却被枭首示众,一众士子悲愤抨击王府,被擒被杀。 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辞别断启龙,反冲龙渊城,却终归不敌退去。 却将檄文带出,通传朝廷,诸王府,边关诸多城池。 一时之间,天下轰动,有心者纷纷聚集,怜生教数位长老出得总舵,疑似潜入道城,以至于龙渊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未多时,王府客卿,宗师沧海大剑师驱乘飞鹰北去,欲于黑山城截杀‘斩首刀’杨狱,却反被其击杀于当街,身死道消。 “那林道人当真可怖可畏,据说他重伤未愈,却生生数次击溃了疑似身怀神通的神捕断启龙以及龙渊卫的两大统领,齐六一,王符临四人联手!” “风起云涌啊,往日里不曾现身的宗师们,竟都陨了一位,重伤数人……” “以换血大成之身,逆斩宗师,那斩首刀,竟已强横如斯了?以后只怕不能叫斩首刀了,得称一声宗师了,斩首宗师?” …… 青州,七府之首,百善之地,龙蛇混杂之所,从来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几处地方之一。 龙渊道发生的大事,终归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一经传出,青州城顿时就为之轰动了,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 时至正午,春风楼上下一片喧哗,各种讨论声不一而足,有儒生高谈阔论,也有武者指指点点。 “那张灵峰以下克上,以子囚母、叔,以叔欺幼侄,嘿嘿……” 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就被同伴拉住了衣衫,低声告诫。 大明自然是不禁言论的,但讨论这些大人物,可不能太过堂而皇之,至少,不能呼其名讳。 这叫为尊者讳。 “老子莫非说的不对?” 那人后知后觉。 靠窗处的一个汉子听得这句话,也不由的冷笑一声: “听说那龙渊王家的世子,纨绔成性,听说还有龙阳之好,依着我看,还不如就让二世子继位!” 砰! 某一瞬,一身披斗篷的瘦小身影重重拍桌,怒视邻桌的几个江湖武人,沙哑着嗓子怒斥: “你个王八蛋说什么?!”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身侧几个人都来不及阻止,脸色皆是一变。 哗啦啦! 那几个武人也是脾气暴烈之辈,登时吵嚷起来。 “诸位息怒,我家孩子得了怪病,性情乖张,我等待他向诸位赔罪了,今日几位的酒钱,我们给了。” 一个满面风霜的老者苦笑着弯腰,掏出银子来打点。 啪! 不想,那人直接抬手将他手中的银钱打落。 “老子缺你这点饭钱?打扰了大爷的雅兴,你这狗东西,今日不跪下来,就休想离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斗篷人怒目圆睁,还要怒斥,就被一声爆鸣压过了声音,一只干枯如树干的手掌抓破了空气。 只一击,就将吵嚷的几个武人打晕了过去。 呼啦啦! 这一下,整个酒楼都是一静,六层上下的酒客听得声音纷纷有着动作。 “麻烦了!” 屈指将几个面色惊骇的武人点晕,那老者面色愁苦,微微一叹: “诸位,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王老道,你都这岁数了,不寻个山村颐养天年,还来和人拼杀?” 冷笑声中,一人如鬼魅般现身。 那是个骨骼粗大,面有横肉的中年人,手持重锤,身形却极为灵活,他环顾着一众色变的酒客,狞笑着抖动一张通缉令: “这小子,我们祁连七雄要了,不想死的,就滚吧!” “祁连七雄!” 听得这个名字,一干酒客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祁连七雄,乃是混迹于龙渊的一伙强人,据说背后有着极大的势力,以至于六扇门都奈何不得。 祁连老大,更是换血大成,只差一步就可凝练熔炉的强人,手下不知有着多少条命! “好好好!” 看着那通缉令,斗篷人气的浑身发抖,那王老道也是脸色铁青。 但他们尚未发作,突又听得一声冷哼,一神色冷峻,身着白衣的俊美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前。 “什么时候,青州城连几个匪类都敢大放厥词了?” “嗯?!我道是谁,原来是被驱离了青州的‘四公子’林白?” 祁连老大先是一怔,旋即冷笑起来: “怎么,你不敢惹徐文纪、惹不起斩首刀,就敢来撩拨你家爷爷的虎须?!”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祝大家新年快乐,顺便说一下更新。 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欢。 这几天更新着实差了点,也是没法子,但初五后一定开始补上。 以两更为正常,前后这几天没有两更的,初五后开始三更补上,还差齐天几更,一道补上。 最后,祝大家新年暴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顺便,咳咳,求点票呗……  https:///72529_72529654/71925925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1章 风雨雷电间,恰如龙王来!(第一更) 祁连老大说的极为不客气,引得一众后退的酒客都不由的侧目,楼下楼上都有人窥望着。 青州四公子,以青州为前缀,在青州之中自然算是赫赫有名了。 二十年前,朝廷肃清江湖,是九道齐齐动手,但最先被清洗的,自然是位于诸国交界的龙渊道,更为具体来说,就是青州。 朝廷马踏江湖之后的多年里,青州武林凋零,天下二十七州中都可算垫底,武林势力远比不得世家大族。 尤其是楚天衣横空出世,剑胆剑心冠绝州道,被大宗师称赞,被铸剑山庄万里迢迢收徒,这一桩桩一件件更让青州武林显得凋零且破败。 青州四公子之名,也一度被众人所津津乐道,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其余三人远比不得楚天衣一人,却也觉至少齐名,终归差不到哪里去。 直到萧青峰被斩杀于天狼关,四大家更是被赶出青州之后,青州四公子的招牌才在青州武林摇摇欲坠。。 可即便如此,对于绝大多数青州武人来说,也是不敢想象的大高手了,且名头远比祁连七雄更为熟悉与响亮。 而他的出现,更让其中不少人浮想联翩。 徐老大人离开青州不过数月而已,四大家就想卷土重来?! “四公子林白?青州四大家的人?” 王老道闻言心中警觉,将那斗篷人护在身后, 余光扫去。 就见那青年约莫不到而立,身着素衣, 手揣单剑, 凭窗而立, 就如一口宝剑,锋芒毕露, 决绝而凌厉。 此时听得被人贬斥,神色也无变化。 “你说的不差,那两位, 我着实惹不起。” 林白持剑而立,神色冷峻,闻言点头,却又哂笑: “只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颌下那两根鸟毛,也配自夸为虎须?” “找死!” 祁连老大面色一沉,身形不动, 就听两声轰鸣, 楼顶被踩的碎裂,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坠下,以雷霆之势重锤向林白。 “小白脸, 死来!” 几乎是同时, 楼下各处也有气劲轰鸣, 三道人影齐齐爆起,刀剑铮铮,掀起刺目的寒流, 以种种角度刺杀而至。 祁连七雄在白州凶名极大,但这几人行事狠毒,却又极为小心, 一旦出手就不会有丝毫留手。 不会真个轻视任何活着的敌人,一出手, 就有五人齐发,以高明的合击之法共击林白。 声势未见得多大,可其中凶险之处,却直让一众旁观之人手脚冰凉, 手心濡湿, 却是从未见过如此凶人。 寥寥几个高手也都神色微凝, 不自觉的握住了刀剑, 扫过暴起的五人,也在注视着其余两人。 祁连老大持锤窥视,还有一人鬼魅般潜伏于酒客之中,随时等待暴起。 “呵~” 面对这样色合击,一众人皆是神色凝重,只觉纵是换血大成的高手也只得避其锋芒,但林白却只淡淡一笑。 “就这中下层级的真罡,也敢吹什么出身大宗门?” 笑声乍闪即灭,一抹剑光已然腾起,银白雪亮,行于空中,剑成连环,刹那间铺彻了整座屋舍,犹如水银乍泄,无所不至。 虽只是一人单剑,可在一干旁观者的眼中,却反而有种以一人之力反向围杀其五人之势! 林白心中雪亮。 他突破真罡还是近两年的事,真罡比之这七个成名已久的白州凶人自然薄弱太多,然而,决定真罡强弱的,从来不止有深厚与否。 中下乘的真罡,纵然再如何深厚,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纸糊一般,可以轻易洞穿。 当当当当~ 细密而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不住响起,气劲呼啸间,酒楼中一干桌椅、酒菜横飞,不少酒客退得不够远,就被吹的满脸汤汁。 “好个林白!” 祁连老大突的冷笑,眼中闪过异样。 据他所知,这青州四公子名头虽大,可除却楚天衣之外,不过是堪堪凝练真罡之辈,这一剑,却足可威胁自己了。 这就是上乘真罡的威力? 铮铮铮~ 刀剑铮鸣之间,林白剑势张扬,刹那间,气势又有攀升,一剑横压,漫天剑影收束,分明是单薄的长剑,却如山般横压。 只听‘砰’的一声,一身形矮小敦实的汉子就被荡开了兵刃,生生砸落楼下。 “老六!” 一声惊呼传来,祁连老大终于出手,重锤排空,荡起重重气浪,其速快绝,那汉子坠下楼的同时,已逼近林白头顶! 哗啦啦! 气劲激荡,只一下,整座酒楼都为之轰鸣一下,六层的墙壁、门窗更是好似纸片一般被撕扯了开来。 一众酒客再也站不住脚,纷纷躲闪下楼。 “想逃!” 突的,一声冷笑自人群中响起。 一道人影犹如毒蛇般游走,短剑泛着幽幽绿光,直扎向想要趁乱而逃的王老道等人。 “匪类敢尔!” 王老道身后几人勃然大怒,其中一人跨步出手,拳掌间搅动气流,竟也是一尊真罡级的武者。 轰! 气劲炸裂于行人早已避开的长街之上,那是真罡的碰撞。 春风楼的动静早就被人传出来了,街道上的行人自然纷纷散去,不见慌乱与惊呼,此时留下的,多半都是身怀武功的武人。 谷</span>  见得这一幕,不由的心中惊骇。 筑基五关,换血十三。 真罡随身的武者,至少都是换血十二层的好手。 这样的高手莫说在青州,纵然放眼整个龙渊道,都是一流高手,足以横行州府,称霸一方的存在! 如此高手,做个六扇门银章捕头都已足够,竟只是一个貌不惊人的护卫?! 那斗篷人…… “哈哈哈!” 祁连老大重锤砸穿墙壁,飞身而出,哪怕衣衫处处都被割裂,却不怒反笑,望向长街上的斗篷人,满目凶光: “合该老子拔得头筹!” 这一刻,他甚至都顾不上理会暴起杀来的林白,只发声让其余兄弟拦住此人,自己则长啸一声。 人如苍鹰横掠而去,重锤挥舞,发出让所有注视着都为之心悸的气爆之音,重重砸向了王老道! 这一锤,祁连老大点燃气血,奋起真罡,更借力登空又自重重坠下,声势极大,直好似天上掉下一颗黑雷。 气爆之音,响彻长街内外,引得无数人为之注视。 然而,面对这样声势浩大的一锤,王老道却似是陷入了恍惚,满脸苦涩与不甘,长长叹气: “就当真不念丝毫香火情吗……” 嗯?! 什么香火情?! 这一幕显得诡异,以至于身在半空,全神贯注的祁连老大心中亦是一震,但念头不及闪过,他的思维就好似定格了。 在他的感知之中,那迅疾暴烈的罡风气流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完满晶莹的手掌! 突然却不突兀,就好似,这手掌从来就在那里,只是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而已。 “这是……” 几乎僵直的思维中涌出一抹惊悸,然后,那如莲花般撑开的手掌,就以一种无比轻松写意的姿态,将他那足有百斤开外的玄铁重锤攥住。 捏扁! “不好!” 巨大的震怖与黑暗瞬间降临,然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祁连老大已重重砸落长街,烟尘飞溅。 重锤连同头颅,都被砸进了胸腔之中,骨肉成泥。 呼! 被重锤掀起的气流兀自狂飙,但整条长街却诡异的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全都不可控一般被手掌的主人所吸引。 黑色的武袍,黑色的靴子,黑色的刀,映衬之下,他的手掌与皮膜越发的显得白皙晶莹,再挑剔的人,也寻不出丝毫瑕疵来。 “夜魔,袁飞!” 望着那鲜明到不可忘却的人影,在场所有人的大脑都有刹那的空白。 人的名,树的影。 有的人日日行走江湖,却不甚让人在意,可有的人,哪怕数十年不出江湖,其名声依然如雷贯耳。 袁飞,就属于后者。 其人成名于二十多年前,那一场对于江湖武林堪称浩劫的马踏江湖之役中,其人如流星般横空出世。 其人出身无人所知,一出世,却已是宗师之身,协助龙渊王镇压江湖,杀伐凶戾,身死其手的高手不知几多。 甚至于,有着宗师殒身其手,是真正的赫赫有名! “袁飞……” 王老道的脸色惨白,其身后的几个护卫,以及祁连七雄的其他人,也皆心中呻吟,心头颤栗。 战斗,平息了。 哪怕是林白这样的大族贵公子,此时也收敛了所有锋芒,远远避让,不敢靠近。 人群之中心怀叵测者,更是呼吸都有些不畅。 “小公子,咱们回吧。” 袁飞立于长街,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 “我知你联系到了林启天,方征豪,两州的高手将至,可惜,除非林启天两人亲至,否则,任谁来,都毫无意义。” 斗篷悄然滑落,张龙福的脸色发白,却又不甘愤怒: “背主逆臣,不得好死!” “呵~” 袁飞轻笑,突觉手背微凉,他缓缓抬头,就见得乌云不知何时已涌上城头,细密的雨点与雷声齐落。 轰隆! 似白日陡入黑夜,闪电划过夜幕。 袁飞挑眉,却见电闪雷鸣间,一头苍鹰南来,振翅而翔,一人负手立于鹰背,随云雨而来,有风雷相随。 恰如龙王出巡。 那是……  https:///72529_72529654/71913439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2章 武圣四步,神功十品!(第二更) 呼呼~ 风雨之中,杨狱立身鹰背,丝丝缕缕的电光与不败天罡碰撞,时而爆出一团火花。 黑狗在他脚下缩成一团,苍鹰翎羽倒竖,一犬一鹰皆惊怖于这天地的伟力,他心中亦是泛有触动。 他心中自语: “风雨雷电,天意四象……” 于常人而言,任何一门上乘武功,想要大圆满,都要付出数十年乃至于终生去参悟。 他有着暴食之鼎,可以经由食材去触摸感悟前人的精神,比之寻常人优势大了何止十倍? 可即便如此,有些东西,也是无法一蹴而就的。 尤其是达到第七品以后。 天意四象箭,有春、秋、冬、夏、风、雨、雷、电、生、老、病、死,合计十二式。 以及大成之后的,万象归一。 可他修持至第七品,实则也不过将其中一两式修持至大成而已,其余的十式,也还停留在‘会’的阶段。 而此时,近距离感悟这天地伟力,他隐隐间就触摸到了‘雨’、‘雷’、‘电’大成的契机。 以及‘风’、‘雨’、‘雷’、‘电’四式合一‘小万象’,也就是第八品的脉络。。 而想要将这门箭术修持至第九品,则必要将十二式尽修持至大成,且领悟‘万象归一’方可。 正因上乘武功的修持困难,故而,每一个品阶之间的差距颇大,往往宗师级武者,也未见得就能掌握一门九品上乘武功。 而传说中,如不败天罡这般的神功绝学,还有着晋位武圣必须要达成的‘第十品’,那,却是足可比拟神通的伟力了吧? 感受着风雨雷电的气息,他心中有着领悟,周游六虚功,也有着蜕变,那是感悟到其他天地之气的象征。 但这,其实也非巧合,一路北行,每每见之风雨,他都要驱鹰而上,最初,是避开追踪他的龙渊卫云鹰。 后来见得好处,就屡屡迎难而上。 这对于常人而言,是极为危险的,天地之力非人力可抵挡,哪怕宗师级武者的体魄,被雷劈也休想全身而退。 但他的五感敏锐已近大宗师,配合心眼、通幽,很有几分传说中武圣‘秋风未动蝉先觉’‘觉险而避’的本能了。 当然,即便经历再多次,在这煌煌天威之下,这一犬一鹰也还是没能摆脱恐惧。 “玄石的力量,电磁吗……” 杨狱缓缓张开手掌,丝丝缕缕的电光在罡气的笼罩中跳跃着、闪烁着,时而发出似如惊鸟般的尖锐声响。 这却是另一项收获了。 呼 某一瞬,他心有所感,俯瞰那屹立于大地之上的城郭: “青州城!” 轰隆隆! 滚滚闷雷自远而近,成线的雨点拍打城郭。 “好大风雨……” 袁飞手搭凉棚,微有感叹与波澜。 他本是一众人注意的焦点,他的动作自然吸引了旁观的诸般武人,无数人仰天望去,纷纷惊呼。 只见密布的乌云下,雷鸣电闪,苍鹰穿梭其间,伴随风雨而动,时而起、时而落,望之触目惊心。 没有多少人看得清苍鹰背上是谁,可皆可看到那似有金光环绕的人影。 这样的大风雨中,竟有人敢穿梭其间? 不怕雷劈?! “那是……” 王老道亦是一怔。 自府中护送小世子逃遁,他用尽浑身解数才联系到云白二州的两位大将军,且战且逃到青州,却已然是极限了。 宗师级武者,未曾打开玄关一窍,无法千里锁魂,可其感知力同样强大到惊人,非在人烟密集之地不可躲避。 却没想到袁飞竟也寻上门来,本已心生绝望,决意拼死一战以全忠义,但此时眼见风雨中苍鹰飞渡,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 “这人是谁?!” 青州城中一片哗然,无论是林白、祁连七雄等人,还是心怀叵测的武林中人,亦或是张龙福在内的一众人,心中皆是一震。 唯有袁飞目光如电,瞧见,也认出了鹰背之上的来人。 是他? 唳! 细密的雨点中,似是终于离开了雷电交织的乌云,苍鹰的鸣叫高亢而欢愉。 “夜魔,袁飞?” 杨狱的感知何其之敏锐,雾气朦胧的大雨也无法遮蔽他的视线,认出了长街中立身而望的黑衣刀客。 这位赫然也名列龙渊城九大宗师之列,且比之沧海大剑师排名更靠前,且是寥寥几位有着戮杀宗师战绩的狠人。 遥遥望去,在他的感应中,其人就好似一口矗地神刀,出鞘一寸,就足可斩破风雨,气息凝练至极。 “有趣,有趣。” 风雨也吹不散袁飞平静的声音,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天而地的苍鹰,微有讶然: “分明不过堪堪凝聚熔炉的层级,却能击杀沧海,且让我心中都升起些微警兆,了不起,了不起!” 武道层级并非不可逾越,换血层级不代表武功的高低,以弱胜强在武林之中屡见不鲜,可这,一般止步于真罡之前。 更鲜少发生在宗师级别的武者身上,因为能成就宗师的,天赋悟性,根骨武功皆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銆愭帹鑽愪笅锛屽挭鍜槄璇昏拷涔︾湡鐨勫ソ鐢紝杩欓噷涓嬭浇澶у鍘诲揩鍙互璇曡瘯鍚с€傘€/p> 以不及熔炉之身,反杀熔铸了百经的宗师,这放眼天下,都是极为罕见的,甚至是难以想象的。 就好比他随手拍死的那个什么祁连凶人,他自己都很难想象,这人得具备什么手段,才能与自己交手。 击杀沧海?! 听得袁飞吐露的话语,长街内外的武者心中皆是一震,消息灵通的已然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斩首刀杨狱?!” 有人惊呼一声,旋即被如电般的目光扫过,声音戛然而止,仓惶低头。 “杨狱?!” 春风楼屋檐下,林白猛然攥紧了掌中的长剑,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心中涌动出极端复杂的情绪。 这个名字于他而言何止是熟悉? 这两年里,他不知多少次听族人咬牙切齿过这个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 可哪怕再是将其恨之入骨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的天资武功,只怕已然可以比拟那位四大家当代,甚至于百年里最为出彩的楚天衣了。 甚至于,犹有过之! 呼! 苍鹰振翅,杨狱踏雨而落,遥隔长街望向袁飞,未及说话,一道人影已猛然蹿了过来,伴随着惊喜交加的声音: “姐夫!” “??” 满街皆静。 长街内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随着龙渊道的惊变,杨狱的名字又一次名声大噪,知晓龙渊王妃有意招他为婿的不在少数。 只是…… 望着被王老道护持在身后的‘张龙福’,再看看被真罡反震跌落泥泞的少年,不少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符水观的化身符?” 袁飞挑眉,冷笑:“好个王老道,竟险些将我也骗了过去!” 宗师观人,洞其气,感其意,这世上九成九的易容乔装之法都失去了作用,能瞒过他的手段,这世上寥寥而已。 这化身符,算是其中之一,据说可以改易气息精神,足可瞒过大宗师甚至于武圣。 只是据说符水观里也只有云泥道人一人可以画出此符…… 不说袁飞,杨狱自己,也都有些惊讶,以他如今的感知,若非这小子主动跳出来,也都无法察觉到异样。 “世子!” 王老道咬牙。 他着实没料到小世子会突然跳出来,一时间有些慌乱。 那杨狱的名头他当然听过,可眼前之人可是夜魔袁飞,有过击杀宗师战绩的大高手!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谁知道此人会不会也别有图谋? 他心中憋屈,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带着一众护卫靠近。 “姐夫,是我,龙福,龙福!” 被罡气反震的跌了一脚,张龙福全不在意,抹了一把脸,满面激动。 从万众拥护的天之骄子,到人人追杀的落魄公子,前后数月的变化之大,几乎让他崩溃。 此时见得亲人,他绷紧了多日的心弦一下松了下来,几乎流下泪来,若非还有点点顾忌脸面,恨不得抱着大腿嚎啕大哭。 “……一边等着。” 杨狱暗自皱眉。 裕凤仙虽然也是被人宠坏了的性子,但到底心性坚毅,刚直不二,那像这小子,莽撞哭鼻子不说。 还一身脂粉气? 逃亡的时候,还满身脂粉气,这是腌制入味? “姐夫小心,这背主逆贼武功很是厉害,奶奶都说过,他有望三十年突破大宗师……” 王道人一把将还要啰嗦的张龙福拉开,心中提着小心。 那头,袁飞也开口了: “沧海,怎么死的?” 细密的雨珠于两人身前化作朦胧雾气飘扬,杨狱神色平静: “重要吗?” “也不是很重要。” 袁飞露出一丝微笑:“那蠢材不走正统剑道,偏生学什么百步飞剑。劝了他不听,有此日,也不是很意外。” 杨狱不置可否。 “青州百年里,能与你相比的,怕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 袁飞的脸上有着一抹赞赏,旋即化作冷淡: “可惜,你是神通者,老夫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如你们这般神通者,只因为运气好得了道果认主,就能一步登天……” “巧了。” 杨狱眯起眼来: “我也很讨厌如你这样,倚老卖老的老家伙。”chaptere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3章 狂徒夜魔刀!(第三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383章狂徒夜魔刀!“那就……” 袁飞纵声长笑,气血鼓荡,犹如旌旗猎猎而动。 武道以气血为根基,经由一十三次方可演化熔炉,血气达到了巅峰方可以熔炉熔炼百经。 至此,诸般所学尽数精炼归一,气血交融,方为宗师。 宗师级武者的气与血已近交融,血气未必能够更强于熔炉之时,然而两者叠加,其势之强大,实非言语所能表述。 陡升起的温度,连倾盆大雨都无法消减,长街内外的一众人,甚至能感觉到那铺面的热浪。 呼! 袁飞身形一动,身形前倾,那犹如玉石般的手掌攥紧,递出。 “来吧!” 音似雷炸,气如山动。 这一瞬间,他所展露出来的威势足以让任何旁观者为之动容,分明只是一拳打出,漫天风雨就被那无形的真罡所裹挟,如巨岳横压而至! 其势之强,让遥隔数十丈的春风楼都为之摇晃,数之不尽的雨点、瓦片都被吹上了高天! “来!” 杨狱亦是长啸。。 宗师之强,非寻常武者可比,哪怕他有过击杀两尊宗师得的经历,也不敢小觑分毫。 不说他击杀那七玄门主与沧海大剑师都有着一定的先手在其中,即便没有,眼前之人的气血与势都还要强过那两人一筹不止。 砰! 足尖踏地,如雷炸落,长街轰鸣,大地弹抖一瞬,随着他的踏步前冲,滚滚泥浆伴随着土石碎片在他身侧冲天而起! 犹如快船划过大江溅起的浪花,也好似戏台上拉起的高大帷幕。 踏步, 躬身, 出拳! 五指捏合,霸拳递出! 数月里,他先后三次炼化九牛二虎食谱,以种种手段与那位西府赵王死战三十多次,虽绝大多数都是毫无悬念的碾杀。 然而,武道修行从来不是闭门造车,死战一场,更胜三年苦修,与武圣死战,更是无数人可望不可即的造化。 他所学的诸般上乘武功,除却不败天罡、金身不坏等之类需要苦熬的武功之外,统统推到了第六品! 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张玄霸身上领悟到的霸拳! 这一式霸拳再度打出,直如平地起惊雷,刺目的金光直让人怀疑其手中握了一轮金日烈阳,炫目到了极点。 砰! 又是一次碰撞,杨狱落地,卸去的劲力如波浪般在地下翻涌,本就狼藉的长街更是彻底沦为废墟。 “赵王爷的霸拳……” 袁飞漠然而望。 继而,两人相隔的百丈距离好似消失了,一瞬都不到,双拳已然交汇。 惊天的碰撞降临了! 轰隆! 长空中雷龙滚走,电蛇交织,音波滚滚,却也压不下长街之上陡然炸开的轰鸣之声。 再无任何赘言,相看两厌的两人已倾盆大雨之中轰然碰撞。 砰! 真罡与血气碰撞,炸出实质的火光,可怖的血气滚滚纵横,将连绵大雨都统统排斥出去。 好似世间最为厉害的暗器般铺天盖地打了过来。 更多的风雨倒灌而去,却反而被可怖的涟漪推动着向着四方拍打,两人交锋之处,竟密的连风雨都不能靠近! 只有那滚滚水汽以两人碰撞的长街为中心,向着全城弥漫,能见度一时低到了极点。 “他竟然……” 屋檐之下,林白心中苦涩。 再如何浓烈的雾气,也无法掩盖长街上那惊天的碰撞! 那纯粹且强大的气血,在他乃至于长街内外所有武者的眼中,都炫目如烈日。 仅仅感受到那气血升腾,他已觉呼吸不畅,可那杨狱,却可直面其威,气血虽然不及,可气势却似并不落下风。 这又何止是可怖可畏? 退! 退! 无需任何言语,所有武者却不约而同的后退着,附近的居民、行人也都被随后赶来的六扇门中人迁离。 “他更强了……” 某处房檐上,步灵虚手提长枪,远眺长街,感受着那隐可察觉的热浪,心中复杂至极。 他与杨狱见面不过数次而已,可每一次见到,都觉心惊肉跳。 非是实力差距,而是进步速度。 他从未见过一个武者,实力增长能够快到如此地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初闻其名的时候,那不过是个新晋的铜章捕头,略有潜力的后辈,后来再见,其已然成长为不容小觑的对手,但还自忖可以交锋。 德阳府再见之时,自己已然全程被彻底压制,甚至连出手的欲望都升不起来。 但之前数次,都远远比不得此次。 因为,此时的他,已无法望其项背了…… “宗师之战啊……” 城中各处,诸般势力、暗子、江湖武人,但望见此间者,心中皆不由的心中复杂。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哪怕早知道杨狱有着击杀沧海大剑师的战绩,可击杀或许有着其他手段、帮手,但抗衡,却意味着,其人已有着宗师级战力了! 以不及熔炉之境,抗衡宗师之尊,这在绝大多数武者眼中,就是传说,就是神话! “后生可畏。” 一老者望着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心中惊叹又有些可惜。 弱冠之年已可抗衡宗师,这是何等的天赋,却偏生要去插手夺嫡大事,不由的让他扼腕叹息。 那可是袁飞啊! 轰隆! 长街抖动,泥泞与碎石泥沙齐舞。 碰撞之音,一经响起,就似再也不会落下,只见两道人影交错,声声轰鸣如密集到了极点的雷鸣不住炸响。 这是气流在爆裂,空气在颤抖! 对于真罡之下的武者而言,蓄力一击方可打出气爆,可对于宗师级武者而言,举手投足之间,皆可震爆气流,打出声音都追之不上的凶悍力量。 此刻两人虽彼此都有留力,可单单彼此试探轰击的场景,就已然让全城武者都为之骇然失声。 这是真正能够一人拔城,力敌千军的力量! “我姐夫这么猛?!” 张龙福看的心神摇曳,忍不住的攥紧了拳头,王老道几次想将他拖走都被挣脱开。 “世子!” 望着大雨之中交锋的两道身影,王道人欲言又止。 武道修持,以内炼一口气,外炼筋骨皮为根本,然而,对于寻常武者而言,那一口气终归有着极限,无法全力久战。 而且换气之时,还会有被人趁机格杀的可能。 唯有熔炉炼就,气与血融衍生出生生不息之真气,方才没有换气之忧。 杨狱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惊叹,可他到底不曾炼就熔炉,短暂僵持或许无碍,可久战之下,必落下风。 一旦被抓到换气间隙,甚至有当场身死的可能。 是以,眼见杨狱大展神威,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担忧,见张龙福信心大增,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世子,袁飞号夜魔,他真正厉害的手段,是刀……” “嗯?” 张龙福悚然一惊,刚想开口提醒,就觉眼前一黑,好似谁人将遮蔽天日的乌云扯了下来,遮住了一切光芒! “至刚至阳,霸拳的真谛,你已经要把握住了。可惜了……” 声声气爆雷鸣都压不住的,是袁飞的低语。 他的声音中带着惊叹与赞赏,可更多的还是冷漠,眼前之人拳法、横练、真罡、内息、轻功无一例外,皆是一流上乘。 一身可怖的巨力又弥补了内息与真罡的短板,是真正的宗师级战力。 哪怕是他都不得不承认,同阶一战,自己都未必是他的对手,然而,真正的战斗,从来都是以强击弱。 哪有什么同阶之战? 砰! 气劲勃发,杨狱落地,卸去的劲力如地龙般翻涌,本就狼藉的大街,更好似一片废墟。 “嗯?!” 起落不过一刹那,杨狱猿臂舒展,就要再度施展霸拳,突的心中一寒,嗅到了一抹极为深沉的危机。 “你知道,为何我被称之为夜魔吗?” 电龙划过天空,闪过的是最后一抹光芒,杨狱瞧的分明,在袁飞握住腰间长刀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了极致的意志就自涌现而出。 当啷! 伴随着清脆的刀鸣而至的,不是灿亮如霹雳的刀光匹练,而是浓郁粘稠到极点的黑暗! 那是,黑色的刀光! “五感剥夺夜魔刀!” 王老道发出一声呻吟,猛然拉住张龙福,可还不及反应,就觉眼前一黑。 袁飞之所以被称之为夜魔,就是因为他所学的武功,乃是一门不逊色于青龙九杀,位列悬空山‘神功异术榜’的顶尖刀法! 而配合那一口传承至七百年前那位盖世高手‘夜魔’的佩刀,更不下于同品的神功绝学! 不止是他与张龙福,长街内外,乃至于更远处,但凡看到黑刀出鞘的人,眼前皆是一黑。 深沉的墨色在眼前炸开,黑暗如潮水般淹没了所有人的心头,刹那之间,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好似被人剥夺了对外界的感知! 遥遥旁观已是如此之可怖,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在第一时间堕入墨色,只觉自己好似在夜幕之中踽踽独行,不见丝毫光明。 这不止是五感的剥夺,就连他的‘心眼’也被墨色所掩盖,在这一时之间,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 唯有心海中涌动的可怖刺痛向他警戒, 真正的危机降临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4章 那照破黑暗的天眼! 嗤~ 黑刀出鞘,纯粹的黑暗割裂光阴,是比乌云盖城还要纯粹的黑暗,直入心灵,蒙蔽感知。 “夜魔刀!” 潮水般涌动的危机刺痛着杨狱的心灵,惊却不乱。 丘斩鱼曾经给他的密信之中,就有着关于龙渊道诸多高手的武功、生平,其中自然包括着这位夜魔刀袁飞。 然而,哪怕心中有着戒备,这一瞬间,他仍是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这是他习练老母想尔服气录之后的首次。 那一口黑刀之上迸发出来的意志,超过了他此时所能承载的极限。 只是,蒙蔽五感吗? 杨狱心中泛起冷意,却没有去燃烧内气尝试以老母想尔服气录的神异去破除这五感的蒙蔽。 比起这个,他有着更好的应对手段。 蒙蔽得了五感,那么,神通呢?! 呼! 袁飞跨步出刀,一股不可抑制的凶戾杀意在他心中涌动着,这口他奇遇得来的黑刀宛如一口魔刀。。 哪怕是已然成就宗师之境的他,动用之时,都会生出莫大的嗜血欲望,出,则必要杀人! 泛红的双眸望向暴退的杨狱,他心中泛起涟漪。 “武道天赋如此,更兼有道果认主,如此人物,若不夭折,成就武圣的机会只怕远大于我等,难怪王妃都有招婿的念头……” 常人只知武圣四步,分为真罡、熔炉、百经、百窍,可如他这般武功地位的武者,更深知武圣门槛之难,远非四步可以概括。 而其中最难,最难以跨越了,甚至不是修持至第十品的神功绝学,而是道果! 前者还可苦修,亦或者寻求指点,开悟,但后者,真真就看命了! 眼前之人,却…… 念头闪动尽是一瞬,黑刀已漫卷黑暗,携洞彻灵魂的森冷杀机,呼啸而至。 “你的路,到此为止吧!” 长刀斩落,袁飞心中无有喜色,反而涌动起一抹淡淡的怅然。 亲手扼杀一尊有望武圣的后起之秀…… “死定了!” 黑暗中跌跌撞撞,好似无头苍蝇般的王老道心中惨然绝望,夜魔刀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逃掉。 嗡~ 突然,他的眼前一花,纯粹的墨色之中泛起一抹金光,犹如破晓的晨辉,洞穿黑暗,带来光明。 “这是?!” 仅仅是一缕光芒,寻常时候未必就会注视的到,可此时,长街内外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处的武者的视线,却尽被其吸引了! “什么东西?!” 旁观之人或许只瞥见一抹光芒,近在咫尺的袁飞,却看得分明。 这一抹灿若晨辉的金光,犹如利箭洞彻黑暗,而其来处,赫然是杨狱的眉心正中。 金辉灿灿,好似一只天眼洞开! 哗啦啦~ 袁飞心头一寒,在那金光洞彻之下,只好似赤身裸体的走进了寒冬腊月之中,彻骨寒冷降临。 好似被人洞穿了周身所有的弱点,甚至于劈砍而下的黑刀都有刹那的僵直,他灌输的意志都似有被反噬的征兆。 “这是神通!” 袁飞心神皆震。 但仅仅是刹那的失神,涌起的就是万二分暴戾。 神通又如何?! 我即拔刀,就分生死! 轰! 黑暗褪去,五感回归,一众人耳畔刚自响起气流的爆鸣之声,黑刀已然斩落,其速未见得快,却凶戾至极。 所过之处,气流、罡风、血气、内息,统统被一分为二。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已洞穿了诸般屏障,要将眼前之人力劈。 然而,一息之间隔,已然足够。 轰! 长街轰鸣,烟尘抖动如地龙翻身,数之不尽的泥沙碎石弥天而起。 骤起的狂风之中,杨狱抽身暴退,周游六虚被施展到了极限,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自上而下劈砍而至的黑刀。 瀑布也似的文字在他眼底闪过,那是眼前这位夜魔袁飞的命数。 通幽催使的刹那,他的眼前已无丝毫黑暗可以阻挡,目之所及,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一门没有攻伐与护身之能的神通,于此时发挥出了奇效,看破了这门堪比神功绝学第七品的可怖刀法。 砰! 落脚处,烟尘四起,泥浆涌起,瓢泼大雨都被激昂的气势顶的反冲穹天。 “该我了!” 杨狱开口。 继而,他五指下按,转动刀柄。 跨步, 拔刀! 昂! 刀鸣似龙吟,驱除黑暗带来光芒,刚自从夜魔刀的威慑之中醒转过来的一众人只觉眼前金光如瀑如海。 一头青金夹着的刀龙,就以一种极端霸烈凶残的方式,降临了! “青龙九杀!” 惊魂未定的张龙福瞪大了眼睛,只见刀光如海淹没长街,长刀如龙腾渊出海,带着一股无可形容的锋锐与暴戾! 这一刹那,但凡目睹刀光者,心中皆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弥天的刀光之中,似有一方千万人死战的战场。 哪怕是袁飞,在一刀不中,意志震荡的反噬中,也有着刹那的恍惚。 看到了金戈铁马,旌旗猎猎! 一员大将跨马如火,其人如龙,一口长刀舞动间,刀龙纵横,睥睨四野,眼神中尽是酷烈与, 蔑视! “蔑视?!” 那犹如实质般的目光似乎洞穿虚空降临,瞬间刺痛了袁飞的双眼,凶戾至极的暴怒瞬间攀升到了极点。 怒! 暴怒! 他是什么人? 少年习武,天赋冠绝州府,从军,即勇冠三军,一口夜魔刀撞开了宗师之门,成就夜魔凶名。 手下更有着力斩宗师之战绩。 放眼整个龙渊道,谁敢蔑视与他?! 他怎么敢? 怎么敢! 轰隆! 骇人级的气血如江海决堤般澎湃而出,剧烈至极的温度甚至将大雨之中的木梁屋舍都点燃了! 如此强大的血气,直让围观众人骇然惊呼。 “吼!” 黑赤夹着的烈焰之中,袁飞纵声长啸,刀光如黑雷落下,带来浓烈至极的爆烈杀意,以及那卷土重来的深沉黑暗: “你当我是谁?!” 昂! 生生龙吟响彻全城。 如瀑的金光之中,杨狱衣发狂舞,内息与血气剧烈燃烧着,一口长刀,在他的掌中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震动弹抖着。 他习武的时间到底太短,纵然在流积山的数十次死战,他也尚未将刀法推到第七品,比之袁飞,差距可说不小。 然而,他不是只有刀法! 这一刹那,他所迸发的非只有第六品的青龙九杀,更有六品的佛陀掷象,六品的老母劈山惊诀,六品的百步飞剑发力法! 更有着他耗费大力气修持上来,有着储存内息真罡于紧要时刻爆发的第六品的‘玄鲸裂海’! 以及,九牛二虎! 层层叠加之下,这一瞬间迸发的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手臂乃至于肩背似要裂开一般。 他的发丝乃至于眉梢,更是有着一滴滴带着浓烈的血液滴落! 这是气血沸腾到了极点的征兆,也是体魄催使到了极限的象征,如此巨力之下,杨狱心中甚至闪过筋骨摩擦,血管绷断的声音。 以他如今的体魄,都无法承载如此强大的力量,似接近崩溃! “血上眉梢,降白虎?!” 距离最近的王道人心中骇然。 武道修行,精气并行,体与气齐进,换血大成后,体魄同样有着蜕变,降白虎是道家的说法。 于武道而言,这就是一个武者将自身体魄掌握到了细致入微的宗师之境的象征! 劲力通达全身,也就是说书人口中的‘耳朵可打拳’‘发丝可杀人’的可怖境界! 轰! 说是迟,实则快极。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蕴含了杨狱此时一切手段与力量的两刃刀,已然以一种极端霸道的姿态,斩了出去。 下一瞬,灌输着两人必杀意志的双刀,就于乌云大雨下的长街,发生了惊天动地的交汇。 轰隆! 音波之炸响,甚至不及那碰撞所产生的烟云扩散更快。 于旁观人的眼中,先是金光与墨色的碰撞,继而是一团实质般的蘑菇云冲天而起,荡飞无数雨点。 然后,才是那震耳欲聋的音波回荡。 这碰撞之声太过强烈,也太过凶戾。 遥隔百丈开外的一众人,都只觉眼前发黑,两耳失聪,距离更近,且猝不及防的张龙福等人,更是差点栽到在地。 砰! 可怖的碰撞余波席卷长街,于乍闪即灭的闪电的映彻之下,更好似一方纵横交织在半空之中的蛛网。 砰! 一次碰撞,两道身影齐齐抛飞,血与火飞溅长街,裂帛之声不绝于耳。 “噗!” 一口逆血喷出,袁飞发丝狂舞如魔,双眸赤红,却映彻出那如瀑金光之中,再度暴起杀来的人影。 “你问我当你是谁……” 刺耳的气爆之音都无法压制住那冷酷而漠然的声音传荡。 “又是神通!” 袁飞的脑海却有着刹那的空白。 决死般的凶戾碰撞之下,无论是谁,都绝无可能卸力,可他被震伤百脉经络,七窍尽是污血。 可自己所催发的真罡与刀芒,却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 轰! 踏步撞破气流罡风,杨狱的衣衫开裂,手臂之上血肉外翻,几可见骨。 但他却恍若未觉,这一刀斩下的同时,更将以掌心吸纳自袁飞的真罡与刀气一并催发而出! “不过是,插标卖首尔!”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5章 大厦将倾,勤王者谁? 轰! 龙腾于渊,气浪排空。 实质的刀龙盖压而下,快若奔雷,犹如电光一闪,带来的,却是炙烈到了极点的杀机与危机。 这一刀! 破碎的真罡被狂风吹打在脸上,袁飞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剧烈至极的反震之力让他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刹那的僵直。 以他的体魄与修持,至多只要刹那他就足以恢复过来,然而宗师级的交锋,胜负只在刹那之间。 他掌中的黑刀不过堪堪扬起,那如瀑的金光已然盖压而下。 轰! 音波似狂风,吹散了倒灌的大雨,大片的灰尘与泥沙,更吹灭了那黑红烈焰,墨色刀光。 当啷! 无有点滴光亮的夜魔刀高高扬起,连带着一条如玉石般晶莹的臂膀,浓烈的血气染红了雨水,远远抛飞。。 “袁飞,败了!” 望着那飞舞的血液与断臂,包括王老道、林白、步灵虚在内的所有人脑海中皆是一阵空白。 夜魔之强,仅仅旁观他们就觉无法呼吸,哪怕杨狱也展现出了可怖的武力,可除却张龙福在内的寥寥几人外,根本不觉得他能胜。 以至于,看到那飞舞的断臂,长街内外,一时间竟连半点惊呼都不曾响起, 所有人全都呆立当场。 “好凶悍,好决断!” 高耸的城楼之上, 一身着戎装的中年人不由的抚掌赞叹, 前一句, 是说的杨狱,而后一句, 却说的是袁飞。 于生死一线间,方见决断。 刀兵相交之刹那,他无比果断的引爆了体内的气血熔炉, 在不可能之中生生平移了一寸! 就是这一寸,让他避免了被兜头劈成两截的厄难,却也将他带有夜魔刀的手臂连同小半个臂膀,尽数斩下! 寻常人看来, 断臂求生再正常不过,可只有在如这般人眼中才明白,袁飞究竟放弃了什么。 这断的不仅仅是一条手臂, 更是那本来已然望见门户的大宗师之路! “杨狱!” 蕴含着剧痛与挫败的低沉嘶吼响彻长街, 袁飞身形如电般暴退。 身体上充斥的剧痛远远无法比拟心中的痛。 这一刀,斩断了他的武道之路,斩断了他成为大宗师的所有希望。 然而, 他却不敢有丝毫犹豫, 因为身后之人如影随形, 那暴戾的刀龙仍在绽放光芒,欲要行斩尽杀绝之事。 “真罡逆行,气血尽燃!” 袁飞心中痛煞, 却丝毫不肯放弃生路,甚至于不惜自毁根基,但就在看到城门洞的那一刻, 他的视线凝固了。 一条昂藏八尺,气息沉重如山的中年人垂臂而立, 一杆鹅蛋粗细的长枪被其攥在掌中。 “方烈血!” 袁飞怒吼,复又大笑,转身,熊熊燃烧的真罡与血气尽归于左臂之上, 悍然绝然的向着爆杀而来的杨狱冲去。 “杀!” 砰! 长街数次震动, 血与气狂暴肆虐, 一座座屋舍被气浪吹翻, 泥沙与雨水被吹向四面八方。 数息之后,伴随着一声龙吟也似的归鞘刀鸣,剧烈的碰撞之声方才落下。 呼呼~ 点点血光飘飞于弥漫的灰尘之中,大雨都似在此刻消散了。 “甲子修持,两万个日夜的苦修,千百次血战,却仍是不抵神通刹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烫到足可蒸发雨水的血液肆意流淌着,袁飞高大的身躯跌落泥泞,行将就木的脸上却尽是落寞: “王先生,世子,我终于明白了,可惜……” 话音飘荡之间,气绝火灭。 而直至此时,那被弹飞不知多高的夜魔刀,方才落地,发出铿锵之音。 夜魔陨落,胜负已分! 望着那仍有水汽蒸腾的血光之地,长街各处方才有人如梦方醒,但听着那低沉如鼓点的脚步声,竟连大气也不敢喘。 行于大雨中,杨狱似是有些狼狈,衣衫破损处处,发丝狂乱,周身尽是血污,伤口,手臂更是触目惊心。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甚至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觉眼神都被刺痛了。 沧海大剑师之死,只是传言,未有几人真个见过。 而此刻,这个似刚至及冠之年的青年,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硬碰硬,杀死了武功还在沧海之上的夜魔刀袁飞! 龙渊道城九大宗师,他一人,就杀了两个! “杨狱!” 林白神色动容,呼吸变得急促。 他想要退走,却又挪不开脚步,一道不加掩饰的气机,早就锁定了他。 同样待遇的,还有祁连六雄。 一众人皆是汗出如浆,却又战战兢兢不敢稍离。 呼! 这时,被两人猛烈的气劲碰撞所驱离的风雨方才倒灌,可瓢泼也似的大雨,竟也化不开那浓烈的血气。 “夜魔刀。” 杨狱抬手擦拭脸颊,一条狰狞的刀痕自左脸划至耳后,却无鲜血滴落。 探手一抓,将那口不住铮鸣的黑刀攥在掌中,没有细细端详,目光就落在了城门口处的戎装中年身上。 “青龙刀斩夜魔,郡马爷功行之厚,令人佩服。” 戎装中年微笑抱拳: “白州军,方烈血,见过郡马爷。” 龙渊一道三州,以白州最为繁华,武风也最盛,白州兵虽名头不如青州兵,但近些年来,却隐有反压一头的趋势。 这方烈血,却正是白州大将军方征豪麾下第一高手,在后者不出的情况下,更是掌握着白州军中大权。 “若我不出面,你会如何?” 杨狱眸光一转,淡淡问道。 此人,大抵就是前来迎接张龙福的,以他的感知,足可感应到附近隐藏的不少高手。 “自然是出手一战。” 方烈血笑意收敛,神色肃然,突的单膝跪地,躬身抱拳:“末将来迟,还请世子恕罪!” 却是王老道等人疾步靠近。 “免了。” 张龙福勉强应了一句,没心思搭理他,长长一拜: “多谢姐夫援手。” 也不等那王老道来搀扶,就又忙取出大把的瓶瓶罐罐递上去。 杨狱面色稍缓,自然是全都收下,他这一战伤势着实也不算轻,这点丹药,他自然拿得起。 “世子,郡马爷,咱们寻处干净所在去谈如何?” 方烈血起身,建议。 “不忙。” 杨狱也不在意四周变化的眼神,将袁飞身上的琐碎之物都摸来,又扭头招了招手。 “我?” 墙角处,步灵虚本心神复杂,瞧着杨狱招手,居然有些受宠若惊,但转瞬就将这年头打散。 却也快步上前,因为张龙福也在看着他。 “这些东西你寻个地方卖掉,换些银子修葺一下街道,以及被毁坏的房屋。” “啊?” 步灵虚一怔,似是没想到杨狱叫自己过来是为了这么个事,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两人交手足足推平了两条街道,上百间房屋,自己倒是垫付的起,可那也是大出血了。 “你这代总捕做的不错。” 看着面有赞许的杨狱,步灵虚心中更加古怪了。 什么个意思?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杨狱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甩落身上的血污,走进了距离稍远些不曾被波及的酒楼中。 步灵虚是个会做事的,两人对峙的时间并不长,却将附近的居民都迁了出去,这酒楼还未到被波及的范围,却也早已人去楼空。 几人随意寻了处地方坐下,王老道放下了心,着护卫去厨房取来酒菜。 张龙福则一边问王老道要疗伤药,一般哭诉这些日子遭受的苦难。 杨狱面无表情,九分心思都在搬运气血疗伤。 这小子娇贵惯了,经历的这些事对于他来说简直不算事,听他哭诉,只觉得烦。 回想着炼化青龙偃月刀之时,那位重伤垂死,却拄刀昂首高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老王爷。 就越发看这小子不顺眼。 “够了!” 终于,他打断了这小子的哭诉: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姐,姐夫。” 张龙福被吓了一跳,勉强止住了哭声,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掉,直看的杨狱手痒痒。 方烈血眼底闪过异样,面上不着痕迹,开门见山道: “世子,雨势小许多了,咱们还是速速离开吧,追杀您的,可不止袁飞一人。” 张龙福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杨狱: “姐,姐夫,你,你说呢?” “世子!” 王老道突然开口,神色严肃: “此刻龙渊已非他日的龙渊,张灵峰势大难抑,唯有您振臂一呼,才可与之抗衡!” “不错!” 方烈血肃声道: “只要世子振臂一呼,我云州三十万大军,必效犬马之劳!” “我……” 张龙福有些慌了手脚,他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下意识的抓住杨狱的袖子,眼泪就又要掉下来: “姐夫……” “够了!” 杨狱甩开袖子,面无表情的看向方烈血: “诸王有节制道州卫兵驻军之权,但只局限于镇守边关,弹压境内流寇暴民,方大将军意欲何为呢?” 闻听此言,方烈血豁然起身,双眸如电如刀,煞气腾腾: “大将军忠心天地可鉴,不容污蔑!” “是或不是,他人怎么瞧的清楚?” 杨狱轻转酒杯,也不在意脸色难看的白州军等高手与王老道,看向张龙福: “你以为呢?” “世子!” 王老道色变,欲言。 张龙福却已脱口而出: “听姐夫的!”  https:///72529_72529654/71888359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6章 有兵才是草头王!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386章有兵才是草头王!静! 本就无什么人的酒楼中,一片死寂。 杨狱端着酒杯,心中古怪。 不止是他、王老道、方烈血,即便是张龙福自己在脱口而出后,都不由的一怔,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姐夫。 但在感受到一干人或诧异、或惊疑的眼神之后,还是咬牙重复了一遍: “我听姐夫的。” 王老道回过神来,有些气极:“世子,不可胡闹!” “世子,你……” 方烈血扫了一眼杨狱,心中升起不安。 “王管事,我信不过他们。” 张龙福心如擂鼓。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真个做过决断,此时就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下意识的靠近自家姐夫。。 “世子!” 啪! 杨狱落杯,淡淡开口: “你有意见?” 王老道的声音戛然而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才惊觉自己之前的话已然有着逾越了。 哪怕自己自幼照料世子,也没有资格质疑他的决断。 “可……” 面对神色冷峻,仍有击杀宗师后未散的余威的郡马爷,王老道心神一颤,说不出话来了。 “你果真要听我的?” 杨狱没有理会那老道,视线落在张龙福的身上。 短暂的接触,对于这位龙渊王的小世子,他心中实则是有着不小的失望的。 不说比之幻境中曾见过的老爷子,比之裕凤仙也相差甚远,整个一不曾见过风雨的稚嫩花骨朵。 不过,眼光倒是还成。 “嗯。” 有着杨狱开口,张龙福压力顿去,突然有种奶奶、姐姐还在之时的感觉,忙不迭的点头。 见此,王老道眸光一黯,方烈血心下摇头,神色却无变化,只是看向杨狱的眼神有些波动: “郡马爷以为如何?” “不去。” 杨狱回答的很果决。 龙渊道地处边关,苦寒为诸道之冠,驻军之多,同样是诸道第一,三州一道里,驻守着百万大军。 若是失控,彼此攻伐,不要说关外的天狼、大离是否有异动,单单边军勤王,就是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了。 裕凤仙都懂的道理,他哪里会不懂? “呼!” 方烈血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沉重: “大将军此来交代过了,无论如何,都要请世子西行避难,郡马爷不要让末将难做才是!” “呵~” 张龙福很有眼力的倒酒,杨狱从容饮酒,落杯,轻吐浊气: “说不去,就不去。” “你!” 方烈血呼吸急促,眸光大炙: “张灵峰已占据了大势,麾下宗师不止袁飞一人,更有大宗师坐镇,郡马爷以为凭你就能护住小世子,夺回王位吗?!” “我不能,方征豪便能吗?” 杨狱心中一冷。 龙渊道三位诸军大将里,以魏正先武功最高,林启天最为低调,方征豪财势最雄,家世最强。 他不但朝中有人,且其家族更是白州首屈一指的巨富,比之四大家在青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人,要是师出有名,那还了得? 呼! 一言不合,酒楼中顿时被寒流充斥。 见得剑拔弩张的众人,王老道一颗心都几乎跳将了出来: “方将军,郡马爷!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他急的浑身冒汗。 但两人自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方烈血面色漠然,语气冷冽: “郡马爷执意如此吗?” 话语中,他的衣衫无风而动,立于身后的长枪微微颤动,发出犹如虎啸龙吟般的枪鸣之音。 他的身后,酒楼之外,云州军的一干高手也都提起内息,刀剑虽未出鞘,却也都流溢出深深的冷意。 “姐夫……” 张龙福止不住有些紧张。 杨狱此时满身血污,外翻的伤口多达十多处,右臂更是皮开肉绽,可见筋骨,这状态可着实说不上好。 “执意如此。” 杨狱正襟危坐,不立不起,只衣衫扬起,手按刀柄,语气沉凝如冰: “你又能奈我何?” “呵~” 方烈血面色一沉,旋即轻笑一声,提枪后撤,大踏步离去: “希望你不会后悔!” “呼!” 见得方烈血离去,王老道及一干护卫这才松了口气。 杨狱却不甚意外,眸光一转,望向酒楼之外: “来喝杯酒?” 谁? 王老道又是一怔,就见得一条昂藏精壮的身影跨步而出,蓝衣猎猎,不修边幅,却正是龙渊道总捕齐六一。 “好威风,好霸气。” 齐六一大马金刀落座,丝毫不客气的连连灌了几杯酒,方才长出一口气。 他上下打量着杨狱,语气中带着惊叹:“谁能想到,一别不过两个月,龙渊道九大宗师,你就杀了俩!” 他的惊讶,发自内心。 两月前,长留山所见,眼前这位虽也杀了一位宗师,但武功实则比之宗师还是差了一线的。 两月而已,竟又突飞猛进了? “齐捕头迟来一会,或许还能再杀位边关大将。” 杨狱落杯。 方烈血被惊走,自然是因为这位降龙罗汉。 “那可未必。” 扫了一眼杨狱满身伤势,齐六一不禁摇头:“那方烈血虽强不过袁飞,但以你此时的状态……” “如你我这般人,断气之前,胜负谁又说得准?” 杨狱反问。 能够修持至宗师的武者,多是千锤百炼,些微伤势实则对战力无有太大损耗。 当然,大剑师这样失了本命剑武功大跌的宗师除外。 没了趁手的飞剑,沧海武功至少跌了三成,甚至还要多,同理的,还有正常的箭术宗师。 “这倒也是。” 齐六一哑然。 “不过,还是谢过齐总捕解围了。” 杨狱拱手道谢。 他自然不惧方烈血,但以他如今的状态,即便胜,只怕也是惨胜,甚至要损伤根基。 说到底,他自己的弟子比之真正的宗师差了两筹。 若非神通加持,诸般上乘武功都临近第七品,换做其他真罡之辈,即便是祁罡、未突破之前的裕凤仙,都绝无胜算。 “路过而已,这一摊浑水,咱可不敢搅和……” 齐六一微微摇头。 事实上也是如此,六扇门也好,锦衣卫也罢,都是决不允许插手藩王家事的,这太过犯忌讳。 “那为何又要现身?” 齐六一饮尽杯中酒,打了个酒嗝,道: “我说因为你打完之后,还记得善后,你信不信?” “只为这些?” 杨狱一怔,自然不信。 “齐某人加入六扇门不下甲子,辗转三道九州之地,见过太多武者交手,但主动赔偿的,可没有几个……” 似是想到什么,齐六一兴致就不是很高了。 大明武风太盛,难免良莠不齐,寻常武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杀人逃亡不必多说,即便是那些‘少侠’们惩奸除恶,往往也不见会处理后事。 这些年里,他见多了这些,也收尾了太多,突见得杨狱这样的,着实就有些感触。 “徐老大人管控江湖,实则是正确的,时至如今,云州的治安,也是龙渊之首,还要好过道城。” 杨狱默然。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习武所改易的绝非只是体魄而已,精气神向来同存。 习武之人中,如张龙福这般胆小的,到底还是少,绝大多数的武者,都是性烈如火,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从来不少见。 两人的酒量自然是极好的,觥筹交错未多久,三大坛酒就下了肚,下酒菜也被一扫而空。 齐六一的性格狂放,酒意上来,话就越发的多,有些时候,根本不需要杨狱询问,就说出他想要知道的情报。 当然,两人默契的没有去提及有关王府之事,只是纵论武道,谈论庙堂与江湖,甚至交流着心得。 齐六一的武学根底极为扎实,在宗师之路上走的比袁飞更远一些。 杨狱自不必多说,炼化诸般食材,感悟着无数武者的精神烙印,根基更是扎实。 分明上一次还彼此敌对的两人,此时却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直至张龙福被酒气熏的几乎醉倒,两人方才先后落杯。 “喝不得了,喝不得了!再喝下去就得误事了……” 齐六一没有驱散酒意,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摆手道: “待齐某擒了藏匿城中的玉龙观余孽,再来大醉一场……” 玉龙观的余孽? 起身相送的杨狱本没想着挽救,听得这句话,心中一动,就搭在了齐六一的肩上,似也醉了: “喝酒哪有只喝一半的道理?今日不醉,你想走,那可不成。” “唉……” 本就被酒气熏的皱眉的王老道见此不由的叹息,心道,真要把大事托付给这么一个酒鬼吗? 贪杯之人,哪能成事? 一扭头,却见张龙福也似是大醉了,手舞足蹈,不住的吵嚷着要喝。 “……” 若不以内气驱离酒意,换血武者的酒量也未必个个惊人,但齐六一的酒量,却着实惊人。 在杨狱的极力挽留之下,他也足足喝了八大坛子酒,方才醉倒。 “呼!” 眼见得几个护卫将齐六一抬上楼去,杨狱也已醉的站不住脚,好在他留着一分清醒,毛孔舒张,酒意就被驱离大半。 “秦姒……” 瞥了一眼正在给张龙福驱酒的王老道,杨狱心念一动,正要以心眼催使‘千里锁魂’,突的似有所觉。 就见得雨夜中,仍是男装干练打扮,只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的秦姒撑着伞,自远处走来。 真是她? 杨狱心中微震,满身酒意就自消失了。 “杨兄……” 见得杨狱满身血污,神色微紧,快走几步,将满身疲惫的赵坤落下了几步,后者吹胡子瞪眼,却也只得捏鼻子跟上去。 “哇!” 大口呕吐,张龙福猛然惊醒: “姐夫莫走!” 呼! 正给他拍背的王老道身子一僵,突然察觉到似有不对,抬眼望去,就见得一虽为男装打扮,却难掩清丽的女子。 秦姒合起纸伞,眸光流转,落在杨狱身上: “姐夫?”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7章 杨狱的决断! 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了一天,此时已至傍晚,酒楼中本有些暗,但此刻,却似整个亮了起来。 这是? 张龙福迷迷瞪瞪没有回过神,王老道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这女子的语气,好似有些…… “秦大家。” 杨狱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张龙福,微笑相迎。 “杨兄是真不怜惜自己身子,每每见之,都是触目惊心。” 秦姒轻咬下唇,余光扫过张龙福。 她多灵慧的心思,察言观色就能察觉到许多东西,但杨狱不说,她也不问,不想去问。 “此间酒气过重,寻处干净的屋子详聊吧?” 杨狱神色如常,嘱咐王老道备一桌酒菜,领着秦姒寻了处房间,很有些灰头土脸的赵坤亦步亦趋。。 直至被关在门外。 “师叔在外稍歇,容我为杨兄疗伤。” 赵坤脸更黑了。 房间内,秦姒取出火折子点燃烛火,如豆灯火下,越发的娇俏可人。 许是大战后血气仍有余温,杨狱只觉身上稍热,轻咳两声,转移话题,询问秦姒此来的目的。 “刚进青州城,就听见杨兄大展神威,可喜可贺呢!” 秦姒没回答,只是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不急。” 杨狱摆摆手:“先吃了饭, 我这点伤势,不打紧。” “怎么不打紧?血肉模糊, 吃得下饭吗?” 秦姒瞪眼, 却哪里拗的过杨狱, 只得无奈坐下。 两人在灯火下交谈饮茶,说着上次离别之后的经历, 以及一些值得一说的趣事。 杨狱很享受这种平静,大战之后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这才有闲暇将此番收获整理。 最大的收获, 却不是袁飞的命数,而是这口夜魔刀。 “夜魔刀啊。” 秦姒打量着这口通体黝黑似连光线都不会折射的黑刀,好奇的伸手触摸,入手却是滚烫, 好似烧红的烙铁。 “这口夜魔刀据说七百年前一位盖世高手‘夜魔’的佩刀,此人凭借一门‘夜魔刀’纵横天下,那时天下没有武圣, 还是七位大宗师联手方才将其扼杀。” 杨狱轻弹此刀, 眼底却泛起催使通幽之后的光芒。 【夜魔刀】 【命数:二金二红一绿一白一灰】 【嗜血之刃(淡金)、夜魔纵横(淡金)、五感剥夺(淡红)、五感增幅(淡红)、百锻玄铁(深绿)、杀人过千(白)不易磨损(灰)】 【状态:已开锋】 接近千锻的神兵,七条命数,二金二红! 毫无疑问, 这是一口神兵, 落在修习夜魔刀的武者身上, 更是如虎添翼,同时,也是一件食材。 其中蕴含着袁飞, 以及七百年前那位夜魔大宗师的刀道意志。 铮~ 似是感受到夜魔刀的嗡鸣,杨狱腰间的两刃刀突的出鞘一寸,犹如一双睁开双眸的饿狼, 狠狠的盯着,露出贪婪的味道。 “杨兄这口刀……” 秦姒似有察觉, 看向两刃刀,有些惊讶,这口刀在她的感应中,似乎比之那夜魔刀还要危险。 这也是一口魔刀?! “这口刀, 是我以一种特殊的手法打造, 且每日都要以呼吸吐纳沟通, 与我心意相连, 不会有问题。” 归刀入鞘,收起夜魔,杨狱解释了一句。 这时,王老道也将饭菜端了上来,见得两人独处一室,心口突然有些发闷,重重放下托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让等候在外的赵坤好一阵恼火。 “人没几两肉,脾气倒很大!” 赵坤骂骂咧咧进来,用过饭菜后,又骂骂咧咧的被赶了出去,但他也没走,就等在门口,竖着耳朵偷听。 酒足饭饱,杨狱没再拒绝,秦姒挽起袖口,轻揉其肩背,催使神通。 “呼!” 感受着没入肩背的温热之气,杨狱的身体放缓。 袁飞非是等闲之辈,其武功、体魄、刀法、拳脚皆是顶尖一流,但他所受最重的伤,却还是来自自身的爆发。 横练与内气一般,皆是苦熬的功夫,然而,后者还有丹药可以辅助,但前者,哪怕有着丹药,进展仍是缓慢。 人体精细而复杂,每一次蜕变,都要戒急而重缓,以潜移默化的温养为主,太过剧烈,就会伤及自身。 但凡横练大成之辈,无不是多年苦熬,数十年方才可成,杨狱的进展比之寻常武者快了极多。 但金刚不坏身的进展,仍是诸般武功中最低的。 以至于劲力勃发之时,体内受损严重,若不及时处理,甚至会留下暗伤。 然而,伴随着秦姒的轻轻揉捏,那温热的气流所过,诸般刺痛与损伤就随之消失,丝丝缕缕实质般的黑气自一处处伤口飘出。 却未散去,而是如同发丝般缓缓飘落在地,落处,木板都被割裂出道道细微的痕迹来。 “真气凝练,甲子不息。” 秦姒松开手,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轻轻擦拭,也在打量着那犹如实质般的真气。 百经熔铸,气血交融,内息化作真气,其已非内息的虚幻可比,而是如同实质,哪怕离体之后,都可长存。 妥善保管,甚至可留存甲子。 “秦大家妙手回春,足可羞死天下医师了。” 谷</span>  舒展着筋骨,杨狱只觉神清气爽,不由的赞叹。 他的伤势并不重,却繁琐,以他自己运功祛除的话,至少需要月余时间,但秦姒一搭手,盏茶时间都不到。 “不过是神通取巧,与医师们日夜研习,却又不同了。” 杨狱擦拭汗珠,闻言摇摇头: “杨兄切记,神通尽量不要外露,于人于己都无好处。你我的神通,于某方面来说,胜过他人数十年修持,极易惹人仇视。” “杨某明白。” 联想着袁飞的态度,杨狱点头。 换位思考,假设他每日苦熬体魄,搬运气血,数十年艰苦修持,某个无名之辈只因为‘运气好’就一举超越,心中多少也会有些不平衡。 只是,他这神通,得来可也不易。 流积山中,他死了不下百次,幻境之中,身死不会魂灭,可那种生死一线间的恐怖,痛楚,却是全盘承受了的。 “杨兄懂得就好。” 秦姒为他斟茶,心中忧虑稍去。 天下间到底有多少神通者,她并不清楚,可在师叔祖的口中,她知晓每隔几年,就有神通者被人围杀的事情发生。 杨狱身怀道果,且树敌众多,很难说是否会被某些人顶上。 “这几日,你不要离开我太远,齐六一都出动了,六扇门只怕已经察觉到你们的踪迹了。” 感应着齐六一的气息,杨狱微微摇头: “林道人真个惹怒了六扇门,这当口,你不该下山才是……” “……嗯。” 秦姒应了一声,似乎兴致有些不高。 咣当! 她未说话,门外偷听的赵坤却着实忍不住了,猛的踹开大门,气的浑身发抖,差点破口大骂出来。 “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下山?!” “嗯?!” 杨狱一怔,旋即醒悟,看向秦姒。 “杨兄不要误会……” 秦姒偏转目光,微微低头,道出来意。 “李闯?” 秦姒言简意赅,并未详说,但杨狱还是从她的话中总结出来了一些东西。 “林道人收了李闯为徒……他想杀我,是因为我碍了事,但我似乎与他们无甚纠葛……” “李闯的命格极贵,紫气入命,为王先驱,几乎等同四百年前的陈玄英……林道人,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突兀现身,搅动龙渊道诸强者的视线,是为李闯铺路?” “还是说……” 等等! 杨狱回过味来。 若他没有记错,秦姒的道果名为‘青鸟’,其分属仙类,应运而生,以气为食。 这天下,何等气数最重? 王朝气数! 乱世潜龙、青鸟道果、玉龙观…… “你啊!” 赵坤听得连连摇头,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往日里长袖善舞,多言聪慧的女子,到这时就会低头否认? “杨狱!” 回想起过去数月里的躲躲藏藏,赵坤咬牙切齿:“我家秦姒心意如何,你当真不知吗?!” “师叔!” 秦姒身子微颤,霞飞双颊,呼吸急促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赵坤冷哼一声,狠狠的瞪着杨狱,全没了之前的忌惮: “你的心思,老夫都瞧得出来,也只有这小子装糊涂罢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师叔有意将秦姒许配给那李闯!” “秦……” 杨狱回过神来,看向秦姒,突觉有些口干舌燥。 “杨兄。” 秦姒指节捏的发白,佯作镇定:“你不要听师叔胡说……” 呼! 话音未落,杨狱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掌,秦姒顿觉而后发烫,身子都有些软绵。 为了降服道果中前主的意志,她在秋风楼见多了男男女女,但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悸动。 “这糟老头子今个没胡说。” 轻攥着秦姒的手掌,杨狱心中柔软,他从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此刻,就更没什么瞻前顾后: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呀!” 长袖善舞的秦大家,突的前倾,用眼前人的胸膛遮住发烫的面颊,声音细弱蚊蝇。 “他为什么叫你姐夫?”  https:///72529_72529654/7188000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8章 白衣端坐虎皮上! 杨狱的五感惊人,百丈开外的蚊蝇之声尚且洞若听雷,更不必说贴在胸口的佳人的呓语了。 心中将张龙福臭骂了好些遍,却也没有当做听不见,坦然回答,说起此事的前因后果来。 “好啊!” 杨狱说了没几句,秦姒尚未说话,本还有些欣慰的赵坤却是叫了起来: “想不到啊!你这小子看起来正气凌然,冷硬石头也似,却还是个风流胚子!” “胡说什么?” 杨狱瞪眼。 以他如今的精神体魄,加之击杀袁飞不散的余威,这一开口,赵坤顿觉冷水浇头,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但这时候他哪会怕,梗着脖子回瞪回去。 “师叔,您就消停点吧。” 秦姒整理着稍有些凌乱的发丝,微红着连从杨狱怀中起身。 “卸磨杀驴?!” 赵坤只觉胸口发闷。。 “您先喝茶。” 秦姒忙为他斟茶倒水,请他坐下,好生安抚了几句。 “长留山中,断启龙咄咄逼人,还有,你家那位师叔祖在外窥伺,老大人一心维护,我也无法拉他老人家与两位大宗师厮杀搏命……” 杨狱仍是说着前后来由,一顿后,道: “再后来,龙渊惊变,指挥使也糟了厄难,那时我再反口不认,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杨狱很坦然,这档口,他也不会有什么隐瞒。 “话是如此……” 赵坤面色稍微缓,却还是有些不安。 秦姒此番下山,无论心中如何去想,也是真个恶了师叔,再被人始乱终弃,那他都不敢去想…… “裕指挥使醉心武道,从来不曾理会过男女之事,之前勉强应下, 一时要为我脱罪, 二来, 也是想要就此摆脱家中联姻的压力。” 秦姒垂着头玩弄衣角,杨狱却知她心中所想,解她疑惑。 前世也好, 今生也罢,他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 但既然接受了秦姒的心意, 就不会三心二意。 “这么说, 你与那位指挥使并无私情?” 赵坤问。 由不得他不问个详细,比之那位武功、天赋、地位、出身都是天下顶尖的小郡主, 秦姒仍是被通缉的玉龙观余孽,真没有半分优势。 哪怕此时龙渊惊变,一位炼成了不败天罡的郡主, 仍是无人敢动的存在, 比之世子都要尊贵。 回想着那位手持冷艳锯, 暴烈如火的女子, 杨狱摇摇头: “指挥使若对我动了心思,那大抵也只会是打架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 便好。” 赵坤心中松了口气。 这时,秦姒方才开口:“杨,杨大哥, 那位郡主真个连家传的真罡秘诀,也传授予你吗?” 她的心思聪慧而敏感, 但也有些诧异,若非心怀好感, 哪个女子会将家传绝学传给他人,甚至自己都为此差点下了宗人府。 难不成, 真是个憨憨?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但无论怎么说,我欠她不少。” 杨狱微微一叹,没法反驳。 无论青龙九杀,还是不败天罡,他确实得自裕凤仙, 而且,她应下婚事,真个为他解了围。 “欠了人家的,得还人家。” 秦姒大着胆子抓住宽厚的大手, 虽有羞涩,却很大胆。 杨狱低头,见她脸眸若晨星,脸泛红霞,容光更增丽色,不由的心中一热,反握柔荑,声音温和: “好!” “得,你们聊。” 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赵坤顿觉手中的茶水没滋没味的,勉强喝了口茶,起身准备离开,临出房门前,看了一眼秦姒: “不管怎么样,师叔还是师叔,你……” 话未说完,他神色微黯,关上了房门。 “师叔……” 秦姒眼圈微红。 将她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是师叔祖,但自小将她带大的,却是这位师叔。 “林道人……” 杨狱知她心思,却也有些默然,只是为她擦拭眼角。 他对林道人自然无甚好感,但那终归是秦姒的宗门,有着她情感的寄托。 正如他不愿拜入玉龙观,秦姒也不会愿意脱离。 沉默片刻后,秦姒抬头看他: “杨大哥,我还是要回去,师叔祖那里,终归要有交代。师叔祖小时候很疼我,我……” “你说服不了他。” 杨狱摇头: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林道人了。” 他对林道人的了解自然比不上秦姒,然而,根据其对李闯超乎寻常的重视,他就很清楚的知晓,林道人的目的所在。 “我知道,可我若不回去,师叔他,只怕会……” 秦姒神情稍稍有些黯淡。 她绝不愿与那什么李闯有什么瓜葛,但又怎么能轻易的舍弃她学艺成长的宗门与长辈? 玉龙观、林道人…… 真言道人?! 杨狱心中回想着关于玉龙观的种种,突然想起了当年炼化人皮卷所见的一幕幕,眼神突然一动: “或许,也未必一定无法说服他……” “啊?” 秦姒不解,旋即惊呼一声:“这是?” “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吗?” 杨狱轻抖着人皮卷: “那夜虽有大雨,但我五感超人一等,距离虽远,可也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说曾在我身上察觉到你家祖师的气息……” “原来你当时真听到了?对,祖师的气息所在,就是这张……皮?” 秦姒眼中涌动着水波,感受到了内息的颤动。 玉龙观,有着七大传承,但同辈之中,只有她所学的是祖师那一脉的‘真言诀’。 这门内炼法未见得有多么强大,但却可感应到同样修习这门真言诀之人,此时她眼神瞪大。 这人皮卷上,正是她家祖师,真言道人的气息。 不由的,伸手去触碰。 “这张皮……” 杨狱话都没有说完,异变突生。 这人皮卷‘哗啦啦’的无风而动,一抹微弱却极为纯粹的金光流溢而出! 这已然不是金光了,其凝练至极,缓缓流溢,犹如烧融的金水、洒落的金沙,真真的如同实质! “如此强大的真气?!” 这下,杨狱都有些动容了。 这一缕真气,连他都没有察觉,似是感知到了秦姒的内息,方才有着异动。 那么…… “真言道人?!” 杨狱心中一震,未及反应,那一抹流溢的金色真气已没入了秦姒掌中,后者呻吟一声,几乎晕厥。 伸手将秦姒抱住,余光扫去,就见得人皮卷上,赫然有着一个个泛着金光的文字跳跃而出。 犹如活生生的士兵一般,在集合,列阵。 这是…… 杨狱眸光一凝,只见头前四个大字,如领兵的大将,激昂抖擞。 “不坏金身!” …… …… 呼呼! 金翎鹰如箭矢破空,带着时有时无的气鸣之声一路西去,翻过重重山川,落下白州边关之地。 龙渊道地处三国交界之地,境内三州皆是边关,其中以比邻流积山的青州天狼关最重,再之后,才是云白二州的‘据敌’、‘拦山’二关。 时至傍晚,天边云霞似火烧,拦山关中,正自举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宴会。 一风韵犹存的貌美妇人身后,是以丝巾遮面的余灵仙,她面色冷峻,余光却在四下打量着。 白州从来富裕,驻守拦山关的大将军方征豪又是白州巨富,虽然他没有胆量代为犒劳三军,但关内仍是十分热闹,不逊色青州城。 来往巡逻的甲士,更是气血完足,十分之精锐。 “教中居然和方征豪都有着牵连?” 余灵仙眉头微拧,有些惊讶。 怜生教辐射天下,谁也不知究竟有多少教徒,然而,方征豪可是执掌一州边军的大宗师。 这样的人物,教中能稳压他的都没有几个,什么样的许诺,能让其动心? 联想着一路所见,正自备战的军士,她心中微有凝重。 “灵仙,不要胡思乱想。” 突然,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余灵仙顿时收敛心思,点头称是。 怜生教圣女,甲子一换,眼前这位,却正是六七十年前的那批圣女中的一位,其名阎惜,正是总坛知晓青州据点被拔除之后派来的。 数月时间,已整合了龙渊道上千据点,压服了诸般外派的高手。 “‘万妙根源经’最擅窥人心思,你但凡杂念翻飞,就会被其洞彻。” 阎惜说话间,脚步一顿,停在一处隐蔽的庄园之前。 吱扭~ 院门洞开,两行仆人躬身迎接。 “阎长老远来辛苦,还请入宴!” “故弄玄虚……” 阎惜冷笑一声,也无惧意,踏步走进庄园,余灵仙亦步亦趋,余光扫过那中年人,心中凝重。 方征豪,无疑是驻守边关的三位大将军中,最为特殊的一位。 不同于魏正先当年锋芒毕露,也不同于林启天的低调,其人虽是兵家,却学儒家做派,在拦山关内建立学院。 名义上是为行伍兵丁启蒙,事实上,其家大业大,不吝惜丹药武功,又有一州精锐可供挑选。 暗中的势力只怕…… 走过戒备重重的庄园,眼前是一方巨大的广场。 偌大的广场之上,足有数百人之多,酒菜腾起的热气如云。 余光扫过这广场,余灵仙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高手! 全都是高手! 这一眼扫过,能被她叫出名字的各大势力的首脑,就多达数十人之多! 一身着白衣,八尺上下的威严中年,他大马金刀落座于一张铺着虎皮的宝座之上,环顾四周,如日窥星。 不发一言,却自有一股如群山耸立于前,不可撼动的凛然之气。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89章 不败!不坏!金身!(感谢盟主SHANGGU) 数百人落座广场,一人雄踞其上,时至残阳西斜,光落于其身,无比的醒目,让人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他。 偌大广场,数百人齐齐落座,第一个看到的,却仍是他。 “方征豪……” 感受着那含而不发的强大意志,余灵仙心神一颤。 一人之力,可夺千百人的光芒,这就是大宗师! “地龙山庄、平灵宗、禺山派、南岭剑派、白龙轩、螟蛉楼……除却道城所在,三州之地有名有姓的人物,这算是聚齐了吧?” 阎惜的神色也有变化,她环顾四周,目光点指,不由的抚掌而叹: “了不起,了不起!” 口中赞叹了,她心中却生出莫大的忌惮来。 龙渊道的武林凋零,可这个凋零,是比之全盛之时,事实上,哪怕是如今,三州境内的宗门帮派也不下数百。 而这,还都是立派至少数十年,能被人记得名字的,散碎的加起来,那就更多了。 能够将如此多的宗门汇聚起来,可不是单凭大宗师、大将军之名就能办到的…… “不过是诸位武林道上的朋友给面子罢了。。” 方征豪抬手,开口: “阎长老, 落座吧。”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正好好覆盖了整座广场, 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 平静中带着惊涛, 令所有人都不由的凝神聆听。 阎惜点头应下,却看向与她并排而坐的两人, 准确说,是一男一女,这两人分列于方征豪的左右两侧首席。 一抱剑阖眸, 灰发一丝不苟的贴在脑后的老道,以及一面色愁苦,很有些垂垂老矣的尼姑。 “苦尼,于道人。” 余灵仙心中闪过这两人的名字。 这两人, 在龙渊道名声并不显,二十多年前就已不问世事,当然, 这是好听的说法, 事实上,是被那位赵王爷吓破了胆,深山老林里藏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 张玄霸马踏江湖, 闻其名而逃窜的武林名宿着实不少, 将自家门派整个抛下逃窜的,却只有这两人而已。 “人,差不多到齐了吧?” 方征豪自语一句, 俯瞰众人,淡淡道: “诸位想必对某家的邀请心有疑惑,咱也不卖关子, 此番劳累诸位前来,是要请各位加入我‘拦山学院’。” “嗯?!” “请我等加入拦山学院?” “这是要‘招安’?” 闻听此言, 一众人心思各异,但也只在心中闪过,面上仍是洗耳恭听状,没人敢出言打断这位的话。 “二十四年前, 先皇听信奸佞之言, 擅动刀兵, 使得江湖武林遭遇浩劫, 不知多少宗门的传承断绝,每每思及,方某就不由的扼腕叹息。” 方征豪微微一叹: “为此,老夫建立了拦山学院,从幼童开始挑选,启蒙认字,习文练武,一位壮大军力,二来,也为继承先辈的武学,不使其断绝……” 残阳下,广场中,除却少数之人之外,绝大多数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不乏心思敏锐之辈脸色难看起来。 拦山学院,是方征豪于十九年前建立的一间学院,占地巨大,生员极广,其麾下的军士,但凡子嗣到了蒙学之年,就要拜入书院。 习文,练武。 据说这学院严苛按照军法规束,晨起夜休,周而复始,十分之严苛,可同样,也使得白州军力暴涨无数。 隐隐有着压倒青州兵之势。 居高临下,方征豪对于一众人的反应洞若观火,却也不甚在意,话毕之后,就自道: “诸位以为如何?” 呼! 这声音分明不高不低,但满座之人却皆是脊背发凉,这是要将他们全部‘招安’?! 静! 偌大的广场,数百高手,本还有些动静的,此时也全没了动静。 “大将军要招揽我等?” 声音沙哑,抱剑的于道人开口了: “大将军的好意,我等本该领受,奈何我等闲散惯了,做不得教头,也受不住军法……” “阿弥陀佛。” 苦尼双手合十,表示赞同。 阎惜突然一笑,引来众人注意后,才看向方征豪: “大将军,果真吗?” “自然。” 出乎意料,方征豪居然点了点头。 “可惜,如于道友所说,闲散惯了,受不得军法约束……” 阎惜挑眉,有些恍然,也随之摇头拒绝。 眼见头前三人都拒绝了,本一片寂静的广场上也就有了声音,初时不过一两个,后来就变得密集起来。 “大将军明鉴,我等小门小户,着实脱不开身!” “帮中事务太多太杂,着实无法分心……” “门中弟子着实不成器,只怕帮不上大将军,吃空饷却非是我等所愿了!” …… 拒绝似乎会传染,有一就有二,很快,似乎就要演变成人人拒绝。 “我……” 云道人正想开口,木少游却察觉到了异样,忙拉住师傅:“别说话,看那几位……” 谷</span>  “嗯?!” 云道人猛然一惊,凝神望去,却见主桌上分外安静,那位大将军平静的看着,最早拒绝的那三位宗师,也全然一副看戏的表情。 非但如此,如地龙山庄、平灵宗、禺山派这样的大派也毫无反应,冷静的过了分。 “糟!” “诈我们?!” 不止是云道人师徒,广场各处都有人惊出冷汗。 有人发现,就自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本来一片嘈杂的广场,又自沉寂了下去,拒绝的声音变得稀稀落落。 最后,哪怕再蠢的人,也都紧紧闭上嘴。 “诸位若无意见,那就签个文书吧。” 这时,方征豪才淡淡开口。 他,本来就不曾在询问,自然,也就无人能够拒绝他。 哗啦啦! 一众武林人士高度紧张的注视下,一个个甲士鱼贯而出,捧着一封封的文书传给在场所有人。 “我云水山自愿派遣门中半数优秀弟子拜入拦山学院,并以门中武功,换取丹药、神兵、田亩、其他武功……” 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木少游不由的面色骇然。 其他门派如何他不知道,他云水山拢共也没几个人,这不妥妥要自己去? 果不其然,云道人满脸痛心的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心酸道: “为师一大把年纪了,你定不会忍心让为师去吧?” “……” 广场中,有着声声惊呼,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恭喜大将军,平添助力。” 于道人微微一笑。 “一群早被吓破胆的小门小派,算不得什么助力。” 方征豪不以为意。 龙渊道武林的脊梁,早被张玄霸一镋打断,二十年过去也没续接,这不过是应有之意。 “那您是?” “收了他们,一来不让他们捣乱,二来,我拦山学院生员过多,有着武学基础的教头,却着实不好找……” 方征豪微微摇头。 “大将军,已打定主意起事了?” 阎惜眼神很亮,又有些诧异:“数年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因为,黑山老妖?” 方征豪笑而不语。 余灵仙等人心中一动,黑山老妖邀战西府赵王,这是震惊天下的大事,他们自然知道。 而人尽皆知,这位才是大明如今的大柱石。 阎惜心中了然,却还带着试探:“您就不怕,为王前驱?” “扯什么为王前驱?” 方征豪哂笑一声: “方某赤胆忠心,此番起事,不过是不忿那张灵峰囚父母,欺侄女罢了!” 阎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摇头: “师出无名,大将军敢踏出白州,那两位就敢联手镇压!” 驻守边关之将擅离职守,那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寻常边界尚且如此,防备外地的龙渊道三大守将,更是如此! “呵呵~” 方征豪轻弹手指,将振翅而来的金翎鹰带来的信筏取来: “这不就来了!” …… …… 床榻上,秦姒体覆金光,仍在消化那道藏匿于人皮卷中的真气去。 杨狱守了她一夜,等她气息平缓,睡去之后,方才起身,整理收获。 “如果说,百经熔铸,气血交融为宗师,那么,大宗师,则是精气神三位一体圆融……” “一道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真气,还蕴含着武功意志……” 人皮卷上几千言,记录的赫然是玉龙观的不坏金身。 即便是杨狱也没想到,这人皮卷中居然还藏着如此奥妙,不过这只是一道真气,而非精神烙印,暴食之鼎都没有感应。 心中思量的同时,杨狱细细揣摩着这门天下顶尖神功。 玉龙观,走的是三教合流的路子。 这门不坏金身,实则是以道家不坏之意为根本,合之佛门金身、儒家不朽而成。 以道为本,金身稍次、儒家再次。 而以杨狱此时的眼界,就可看出端倪来,其中金身之言,比之他得自达摩的‘金刚不坏身’就差了一筹了。 不过,这人皮卷上对他最为有用的,甚至不是这门神功本身,而是其后千言,那是真言道人创造此门神功的心得。 在其中,他窥见了自己熔炼自身真罡之法的希望。 随着他心思震荡,他体内涌动的气血就有着满溢而出,熔铸熔炉的征兆。 “以不坏金身为主,熔炼不败天罡,合以金刚不坏身,三位一体……”  https:///72529_72529654/71871507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0章 他年我若为……(第一更) 唳! 气流翻飞,鹤鸣长空。 鹤背上,牛三双臂伸展,抵御狂风,渺渺小真人四仰八叉的躺着,昏睡着,某一瞬间,他幽幽醒转。 眼都没睁开,就发出恼火的大叫: “大呆牛,你,你又打我?!” 小真人震怒了,掏出厚厚一沓符箓,就要狠狠的教训这个背后偷袭自己的蠢牛。 自从上次猿鸣谷归来之后,这混账玩意已经不止一次的背后偷袭,打晕他了。 “俺的小祖宗,这可是天上……” 牛三一个哆嗦,陪着笑脸解释: “龙渊王的家事,哪里是咱们能介入的?救了那小世子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者说,您不一直不待见他吗?”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哪里敢惹这位小祖宗,实在是这位简直胆大的要破天了。 与裕凤仙达成交易,要仗义出手也就罢了,凭借着‘隐身符’到底是有惊无险,但拿着符箓要去杀张灵峰…… “那张灵峰好大个人,还欺负孩子,本真人瞧见了,难道能坐视不理?” 小真人插着腰,余怒未消: “那是另一码事,你打我,怎么算呢?!” “您要打要杀,等白鹤落了地,成不成?” 牛三无奈。 这次出来之后,他可算是明白为什么符水观那么多的师叔伯,平常一个个那么溺爱,却绝不带他一起出来了。。 这简直是要命! “那行吧。” 小道童一撇嘴,这才有暇看向四周,这一看,不由的一惊:“这,这是大行山?!” 这头大白鹤乃是符水观培育的禽鸟之精,飞渡极高,以这个高度下望,千丈高山也看上去极为渺小。 而此刻前方,却又一座,在高空俯瞰,都觉庞大的山脉。 西北道,大行山? “这是要去寻祖师他们?!” 小真人眼神一亮: “听说祖师此番去往大行山,是要镇压一尊盖世邪魔,难道力有不逮,需要本真人援手?” “咳咳咳~” 牛三好悬没噎死。 但见这小祖宗兴致勃勃,也只得回答:“您睡的时候,祖师以符书传讯而来,要我等来大行汇合,事情已经办妥了。” “啊?” 小道童大失所望,牛三已是驱着白鹤落向山川某处,那里,有一道唯有他们可以看到的‘符光’指引。 …… 呼! 山林之中,一道道符光归于沉寂,密林中,数十个道人四仰八叉,气喘如牛,疲惫欲死。 依靠着一杆凤翅镏金镋,云泥道人发丝狂乱,衣衫尽湿,这对于早已寒暑不侵的他来说,是极为罕见的。 但他却恍若未觉,目光不离篱笆院中,似在织毛衣的老妪分毫。 “玄霸小儿。” 老妪摆弄着毛线,轻哼一声:“小云泥功行见涨,比你那横死的师父,要强上不少,老身有些意外。” “呵~不瞒您说,贫道自己也意外。” 云泥道人气喘如牛,滴滴汗珠都带着赤红之色,气血两亏,面色晦暗,但他脸上反而有着笑容。 甲子前,他老师补全符阵后当场身死,自己起码还活着,虽然是借了这杆凤翅镏金镋的光,但活着,就是活着。 “活着就活着吧,奶奶也不甚在意。” 老妪瞧了一眼光华内敛的凤翅镏金镋: “玄霸小儿,武道已盖过其祖宗了!在这潮汐将起的关口,奶奶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出关将他打死。” 云泥道人默然。 这种话,放在当世任何人口中,哪怕是同阶的那些位,他也只当是笑言,身处大军之中的张玄霸,其势之强,犹胜当年的霸尊。 可眼前之人…… “滚蛋吧。” 老妪也不多言,低头织起自己的毛衣。 云泥道人深吸一口气,提起凤翅镏金镋就走,他的身形踉跄,几次都差点跌倒。 “人仙?呵,人就是人,仙就是仙,说甚人仙!” 老妪自语着,又似是在与他人说话,但某一瞬间,她似有所觉,昏花老眼中泛起一抹惊人的光芒。 落在了猪圈之中,那一头白猪身上: “神念起时有,神念落时无。不错的把戏,差点就瞒了过去。可惜,这小把戏,我也会……” “在化身借你之手渡‘情劫’之前,就已然会了!” 哗啦啦! 惊人的潮汐涌起,犹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动,声音之大,甚至透过了符阵,被已然走出数里之地的云泥道人所察觉。 “谁的血在响?!” 云泥道人悚然一惊,极目回望,正见得院中景象,瞳孔止不住的一缩: “造畜之术?!” 昂! 被他倒提在掌中的凤翅镏金镋陡然间为之一颤,犹如一条腾渊的金龙,迸发出无尽凶戾的怒吼。 轰隆! 群山震动,草木倒伏。谷 篱笆院中,望着那人立而起,似暴怒至极的白猪,老妪屈指,山间云霞随之勾勒出巨大指印,抵住了如龙倒压的凤翅镏金镋。 山林中隆隆作响,她的脸上却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潮汐起时,神威如狱。老身,似乎就要等到了呢。” …… …… “熔炼真罡……” 杨狱心中自语着。 于寻常人而言,哪怕窥见希望,但创功仍是极难,因为一旦行差踏错,就会走火入魔,当场暴毙。 有着暴食之鼎在手,杨狱天然可以无视这个最大的困难,但想要汲取三门上乘顶尖武功的长处合出一门更为完美的真罡之法,其难度同样巨大。 许久后,杨狱落下思量,压住此时就去尝试的心思,起身出门,合上房门时,门外等了一夜的赵坤伸长脖子去看。 “她睡了。” 听得杨狱的声音,赵坤脸色很黑也很臭,拂袖转身,根本不去看他。 “杨千户!” 远远的,就听到丘斩鱼的声音,这位如今青州锦衣卫名义上的主事者匆匆而来,带着两口不大不小的木箱。 “这位是?” 瞧见赵坤,丘斩鱼的笑容顿时收敛。 “丘大人好久不见了,这位是我的朋友。” 杨狱介绍了一句。 “哦哦。” 丘斩鱼敷衍的打了个咋呼,拉着他来到酒楼包间里。 哗啦啦! 见得杨狱进来,屋内的一众锦衣卫全部立起。 “杨千户!” “林景见过杨千户!恭喜千户得脱大罪!” “千户给弟兄们长脸了,夜魔袁飞,宗师级的大高手啊,弟兄们都很是敬佩!” 一众锦衣卫十分热情,杨狱一一回应,见得熟悉的飞鱼服,他心中也不由的有着几分感触。 击杀聂文洞,固然为他惹来了莫大的麻烦,但同时,也赢得了锦衣卫上下的好感。 事实上,直至徐文纪为他开脱之前,也没有一个锦衣卫去寻过他的麻烦,反而,还在黑山城替他保护家人。 只是…… “官复原职?” “杨兄弟还不知道吧?你出事的那段时间,咱们兄弟可也没闲着,丘大人联络了诸道主的兄弟联名上书到‘黎大人’处……” 林景说着。 他是如今青州寥寥几位千户之人,与丘斩鱼有着过命的交情,还是林安的亲兄弟,最为热情。 “别听他胡说!” 丘斩鱼瞪了他一眼,向杨狱解释: “黎大人是咱们所有锦衣卫的头,他老人家听闻你的事情,在朝中极力维护,若不然,咱们兄弟也没法抗命不尊……” “多谢诸位兄弟维护,杨某感激不尽。” 杨狱举杯道谢,心中则浮现出那位‘黎大人’的信息。 锦衣卫有着天子之鞭的称呼,历任都指挥使都是皇帝最为亲近的武官,黎白虎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位都指挥使,是真正凶猛之辈。 其崛起于流积山之战,参与了马踏江湖,二十多年前,指挥天下锦衣卫伐山破庙不知几多,真正的凶名赫赫。 “只是官复原职,还是算了吧。” 杨狱摇头。 这个档口,他不适合再去穿那身飞鱼服了。 “杨兄弟不要怪罪黎大人,陛下这些年越发亲近钦天监与两厂,他老人家这些年的处境也难……” 觥筹交错间,众人熟络起来,林景更放得开了。 “不可非议陛下。” 丘斩鱼轻咳一声,指使他去将酒醉了一众兄弟送回去。 “杨兄弟,咱先走了。” 林景打了个酒嗝,却也知晓丘斩鱼必是有话要说,提着酒醉的几人就出了门。 重新关上门,丘斩鱼方才将两口箱子递给杨狱: “杨兄弟,这是徐老大人临别之前留下的,说是等你有朝一日回到青州给你……” “老大人。” 杨狱就一消减,打开木箱。 丘斩鱼偏转过身子,不去看,自顾自的喝着酒。 两口木箱里,小半是书,大半是卷宗,不少都是新写的,仍可嗅到墨味,摆在最上面的,是一封信。 看着那苍劲有力的笔迹,杨狱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位老人的身影,他伏案书写,紧锁眉头。 杨狱心中默念。 徐文纪明显对龙渊道的局势有着极深的了解,点出龙渊道的乱象,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1章 造畜之术 , 这一句话,力透纸背,竟似能从中窥到金戈铁马的味道,文以载道,文字从来都是心意的载体。 恍惚间,似乎那满面尘霜的老者,正透过文字,神情肃穆的看着他。 “无怪乎儒林之中,将老大人称之为为官楷模,儒林领袖……” 杨狱默然。 时至如今,乱世的气息已非只有那些大人物可以察觉了。 过去的数年里,包括龙渊道在内,天下九道,除却麟龙道之外,几乎都爆发过大小不一,数量不等的暴乱。 有的被剿灭,可有的现在还在维持,且有更多的暗流在其下汹涌翻滚。 表面上维稳,已快要掩盖不住那扑面而至的乱世气息了。 如徐文纪这般,看得到,却仍一心维持者,着实太少了。。 可惜…… “为王……” 杨狱认真的想了想。 什么是王?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喜则普天同庆,怒则天地变色,万万人仰鼻息而存,想要的唾手可得,不喜的反掌可灭。 这是人欲之巅峰,古往今来,前世今生,无可计数的人在这条路上前赴后继。 若说没有过念头,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他前世规划自己的人生,其中排列最前的,就有‘考编’。 只是…… “老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又有什么成王之基?” 念动之后,杨狱心下哑然。 争龙不是过家家,也不是江湖厮杀, 不是武功高就成的。 他手下除却一赢一鹤一犬之外, 就只有小武与活死人了, 这点家底,真要争,怕也是不成的。 “老大人看的通透啊。” 杨狱微微点头。 他先后接触过裕凤仙与张龙福, 两人天差地别, 前者,赤子之心, 嗜武成痴,做个青州锦衣卫指挥使,都多是独自行动, 冲杀最前。 而后者, 男生女相, 心性软弱, 欲事不决,实在只是中下之资, 在常人家都未必能挑大梁,不要说是王侯之家了。 这一点,徐文纪看得清楚, 他自然也看的明白。 这一封信筏到此结束, 杨狱心中微动,伸手自灰箱中取出一封信来。 杨狱看了一眼,旋即放下,并将此箱合上。 不要说现在, 就算是昨日之前,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人不能那么无耻,至少不能这么无耻。 入赘于他而言已是不能接受,为了夺人祖产而入赘, 则是他必然不能够接受的了。 若他有心为王,也必是以掌中刀弓去取,而不是去欺人孤儿寡母。 丘斩鱼余光扫过,见他合上灰箱,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杨狱佯作不知,继续翻阅黑箱中的信件。 “好!” 信筏第一页,仅有一个字。 杨狱心中古怪,继续翻阅。 不知是否是错觉,第二封信的文字,都显得柔和了许多,不如之前的咄咄逼人。 “老大人真是……” 杨狱心下摇头,却也不甚在意,继续看。 “王牧之、张灵峰、方征豪、魏正先!” 杨狱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名字。 老大人对于龙渊道必然是有过极为深刻的研究,这一箱里,多是关乎于这四人的生平、喜好、背景、武功、朋党的记录。 也有着对于他们的动机、可能采取的行动等等方面,都有着分析。 同时,也有着他自己留下的人脉与后手。 “呼!” 一目十行,将所有卷宗、信件全部看完记于心中,杨狱掌中真罡催吐,在丘斩鱼面前将两个木箱震成齑粉。 “杨兄弟勿怪,丘某也是……” 见得杨狱干净利落的动作,丘斩鱼有些惭愧,之前他心中实则是有些忐忑的。 “这些东西兹事体大,心有担忧人之常情,谈何怪罪?” 杨狱不以为意。 真个看完了这些东西,他才知晓徐文纪留下来的东西的份量,这可不止是情报,还有他的人脉与后手。 落入心怀叵测之辈的手里,后果难料,丘斩鱼有着担忧,自然是人之常情。 “你,你就不好奇那灰箱里的东西?” 见杨狱当机立断的毁去,丘斩鱼又有些可惜。 “不想看,就不看。” 杨狱起身,拜别丘斩鱼,在后者复杂的注视下,回转房间。 “你小子一去就是一天?天又快黑了吧?我撑不住了……” 赵坤还在门口守着,见杨狱回来,打了个哈欠,就走进临房,守了一天还多,他着实也困的紧了。 不要说真罡之境,即便是武圣,也是需要睡觉的,精神的疲惫,比之体魄更甚。 “杨大哥……” 进房间未多久,秦姒就自幽幽醒转,杨狱为她擦拭汗珠,询问她感觉如何。 其实不必秦姒去说,他也可感应到前者身上发生的变化,那一道真气纯粹的惊人,几可算是一次伐毛洗髓了。 且因为同根同源,好处比之老爷子之前还要大的多。 “那道真气是祖师留下,感应到同根同源的气息,就有着反应……” 秦姒靠在床头,先是默运神通驱离了身上的灰尘与汗气,眼底有着恍惚: “我做了个梦,梦里,梦里,我看到一座篱笆围着的小院,在深山中……” “嗯?!” 杨狱心中一震,脱口而出: “那篱笆围着的院子里,是否有着花草、木屋,老妪,以及猪羊鸡鸭?!” “……是。” 秦姒点点头,脸上闪过惊悸:“……那老婆婆好生可怕,她只屈指一弹,漫天云气罡风就化作一根巨柱……” “这……” 听着秦姒的叙述,杨狱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翻起滔天大浪。 他不会忘记自己炼化人皮卷之时的一幕,那老妪的可怖,仅仅从只言片语之中,就能够感觉到。 而在秦姒的描述中,那狼狈而去的道人,发丝半边黑,半边白,岂非就是符水观那位云泥道人?! “杨大哥?” 见杨狱有些失神,秦姒唤了两声。 “没事。” 杨狱恢复如常,陪着秦姒聊天说话,同时心念一动,通幽、心眼齐齐催发,望向后者。 熔炉之后,武者之路从气血转向精神,可他从未见过如那老妪一般,疑似察觉到自己炼化食材的存在。 由不得他不小心。 不过,一番检查之后,除了发现秦姒内息有向着真气转变的趋势之外,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刚确定了心意,彼此之间有着羞涩又有着亲近,聊起来,话就多了许多。 不过秦姒的精神不是很好,梦中受到了刺激,用完晚膳之后没一会,就有些困倦了。 杨狱握住她的手掌,看她入睡,心中也是安定。 两世为人,他总是对人有着戒备与疏远,这些年里,其实并无几个朋友。 现在,除却老爷子、婆婆之外,他心中又有了记挂之人。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让人心安。 “好睡。” 将她散乱的发丝归拢,杨狱微笑着,握着她的手,靠着她合衣而眠。 这一觉,杨狱睡得很安心,一夜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时,秦姒正捧着早膳回来。 却已非昨日男装打扮,而是换了一身素裙,不施粉黛,却仍美的不可方物,且挽髻插笄。 这,却是为人妇的打扮了。 “杨大哥,你醒啦?” 秦姒稍有些羞涩,耳后泛红,却还是走了过来,放下早膳,端来水,看他洗漱。 赵坤蹲在门口,心里有些欣慰,又觉得不是滋味。 看着长大的师侄女,就这样做了他人妇? “江湖儿女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可,可也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赵坤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等此间事了,带你回家见见婆婆和老爷子。” 杨狱心态转变的很快。 他有规矩和底线,却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听你的。” 秦姒羞涩低头,艳若桃李。 赵坤忍不住打断: “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师叔吧!待师叔打发了断启龙,只怕第一时间就要来打杀了你这小子!” “林道人那里。” 杨狱微微皱眉,转瞬就恢复如常,取出金字早散尽的人皮卷,递给赵坤: “你将此物拿给你家师叔,比起我,你家祖师的下落,想必更值得他上心!” “祖师的下落?!” 听得这话,赵坤跳将了起来,满脸惊疑的接过那人皮卷来回翻看,却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看向杨狱的眼神,就带着怀疑。 还是秦姒开口向他解释,也说起昨日梦中所见,直让赵坤听的目眦欲裂,手脚颤抖。 “你说……” 幽幽之音从窗外传来,杨狱警觉回首,自那被风吹开的窗户,遥遥可见一人立于屋檐之上。 声音中,带着比隆冬更为酷烈的寒流: “造畜之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2章 突破之前,创功之中(第三更) 轰! 似是晴天打了个霹雳。 青州城中似有风起,酒楼上下,无论起或不起、武者还是寻常人,皆是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旋即,就是燥热难当。 如置身火炉,燥热难当,忍不住撕扯衣衫,有激灵的心中骇然,知晓天气绝无可能如此变化无常。 这温度的剧烈变化,来自于人! “师,师叔……” 赵坤的身子一颤。 他的话音未落,林道人已挤破了无所不在的气流,一瞬都不到,已跨至屋内,衣与发皆动,眼中流溢出实质般的暴怒。 “师叔祖……” 秦姒下意识握紧杨狱的手掌,心头也是一颤。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林道人如此暴怒的神情,本就敬畏,此时更是有些颤栗。 两个亲近的都如此模样,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般的狂怒。 林道人彻底失态。。 他来青州城本有要事,可此时此刻,却全然忘却了一切,泛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杨狱,声音都似有些沙哑了。 “造畜!” 似哭似笑,林道人气怒已极,胸腔都几乎要炸开。 怜生教,有九大秘术,其中一门,就名为造畜。 这门秘术相传是天下间最为神异的炼体之术,想要修成此门秘术,要精通人体构造、禽类体魄构造。 修成之后,可身具熊象之力、虎豹之迅猛敏捷,鹰鸟之目力,练之深处更可身具百兽之力,百禽之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老师……” 紧攥住那似人实则非人的皮卷,林道人五指捏合,心中悲怆已极,眼角流下血泪来。 莫大的懊悔充斥着他的心头。 他曾经进过那院子,为此,武圣之路被彻底打灭,身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重创。 可即便重伤垂死,身受无尽痛苦之时,他也不曾流过泪。 可此时思及,巨大的懊悔充斥了他的心头,让他几乎要发疯。 他,曾经有机会…… “师叔……” 赵坤神色悲痛:“祖师他……” “安敢欺我……” 林道人恍若未觉,感受着那久违的熟悉气息,他张口,逆血喷出,实质般狂暴的杀意几乎将整座酒楼都震碎! “老虔婆!!!” 轰! 杨狱揽住秦姒,拉住赵坤撞碎墙壁,暴退后撤,却见得一股骇人级的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 一刹都不到,上下七层,组可容纳数百人就餐住宿的酒楼,就自在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中,轰然倒塌! 若非杨狱入住之后,这酒楼再无他人入住,这一下,只怕就要死伤狼藉,饶是如此,飞溅的土石还是打伤了不少行人居民。 一时之间,大街上人仰马翻。 呼! 滚滚气浪被蛮横的推动着扑向四面八方,灰尘四起,大地弹抖。 林道人体覆金光,足下几乎将长街都踩的翻转,一跃登空十数丈,向着城外狂飙而去,再不隐藏身形。 “林道人!” 齐六一冲出灰尘,惊怒望去,就听得声声鹰啼响彻,极远处,传来隆隆如雷的长啸: “再来!” 赤火缭绕,如流星坠空。 断启龙再次杀来! “滚!” 而这一次,林道人不避不闪,足踏屋舍,再度冲天而起,可怖级的汹涌血气之中,有实质的金光自其掌中流溢,绽放如莲。 “若得我命皆由我,方可火里中金莲!祖师的逆命散手!” 赵坤惊呼不及吐出口,已被半空中的巨大轰鸣声所覆盖。 砰! 如山岳对撞,剧烈的碰撞余波如同心圆般扩散八方。 然而,剧烈轰鸣不及落地,那如流星轰击而下的身影,已再如流星般坠落而下。 战斗不及开始,已然结束了。 “如此强横?!” 齐六一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林道人在之前数月的追逐战中,竟还保留着实力?! “林道人!” 灰尘之中,断启龙怒极而啸,再度登空乘鹰,极追而去。 齐六一微微犹豫,还是跨步追去。 一众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有轰然倒塌的酒楼,以及远处未散的灰尘说明着他们来过。 直至这时,王老道等人才护着张龙福从废墟中爬出来,四下环顾,一片茫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师叔!” 赵坤神色惨然,追出几步,却又停下,以他的轻功,再增十倍,也没有可能追的上。 惨! 太惨了。 杨狱都有些默然,对那素未蒙面的真言道人,升起一抹同情。 一位晋位武圣的大强者,不理世俗纷争,只是在山中静修,门人弟子绕膝享天伦。 一日间,宗灭人散,自己还被人以造畜之术圈养在猪棚之中。 这何止是一个惨字了得? “师叔祖……” 秦姒眼神一黯。 林道人来去匆匆,她甚至都来不及说话。 杨狱有心安慰,却又无从说起,只得一叹: “这位断神捕,好硬的横练。” …… …… 麟龙道,静安府。 大厅之中,麟龙王正襟危坐,翻阅卷宗,身侧几个幕僚同时为他诵读来自其他道州的情报。 “短短七年间,已有二十余次暴乱,除却我麟龙道外,其余八道,几乎每隔两年就会有着一次暴乱。” 放下卷宗,麟龙王眉头紧锁,深深一叹。 “天灾人祸,无法避免。近些年来,灾害频繁,青州大旱、幽州地震、灵州水灾、南炎州旱灾加蝗灾……” 几个幕僚也是叹息。 大明武风极盛,可朝廷实力不曾衰弱太多,哪怕经历过流积山之战、马踏江湖两次全国动员,也足可镇压天下。 可天灾非人力可以企及,哪怕朝廷极力赈灾,不惜削减军政开支,却也杯水车薪。 大灾之下民不聊生,活不下去,除了造反,又有什么办法? “陛下沉迷修道,妄图以神通改易天数,真是……” 麟龙王摇头。 “王爷慎言!” 几个幕僚神色微变:“这话被老王爷听到,只怕……” “二叔闭关备战黑山老妖,哪有闲心听墙角?” 麟龙王说着,神色突然一动。 几个幕僚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出得门去,只听风声呼啸,几个闪烁已然来到后院。 却见闭关不久的二叔,又出关了。 “可是有什么人惊扰了二叔?” 看着面无表情的二叔,哪怕身为一道之主,天下九王之一,麟龙王心中都不由‘咯噔’一声。 “原来是我害了你……” 张玄霸遥望西方,衣衫无风而动,沉寂了二十年的气息泛起波动,细微波动而已,却似有炙热的铁血杀伐之气升腾而起。 “得去见见这老妖婆了。” 麟龙王神色微变:“二叔,您有把握?”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打不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玄霸轻挽袖口,淡淡道: “取我甲来。” …… …… 杨狱的突兀到来,中断了龙渊道对张龙福的追杀,而林白等四大家的精锐,更是早在之前就灰溜溜的退走。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州又恢复了平静。 杨狱仍是每日潜修,与之前不同的是,多了秦姒在身旁陪伴,日子平淡似安定。 或许是被多日里的追杀所刺激,张龙福开始静心练武,很是奋发图强了十多天,不足半月后,又实在坚持不下去。 王老道却也没空去督促他,趁着这段难得的平静,开始四处奔走,联络青州的诸多势力,并传书各处,组织力量。 反倒是得了徐文纪遗留的杨狱在之后,没有任何动作,让丘斩鱼都有些诧异,王老道也明里暗里旁敲侧击了好些次。 但他全不理会,只是以锦衣卫的渠道放出去了几只翎鹰,就又不理外事了。 赵坤在青州城中逗留了一日,就着实按耐不住,央求杨狱从锦衣卫处打听到林道人的消息后,匆匆离去。 秦姒虽有些担心,却也拗不过他,只是心中也升起了紧迫,练功越发的勤勉了。 只是她在武道之上的天赋着实一般,哪怕有着真言道人的真气伐毛洗髓,还有着杨狱指点,进步也说不上快。 杨狱,则沉浸在苦修之中。 或者说,创功。 他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除却水磨工夫外的诸般武功都已经到了第七品之前,想要突破着实困难。 而他的血气,早已满溢,配合着体内残余的人元大丹药力,已满足了熔铸熔炉的一切条件。 只差定下真罡就可突破。 是以,他几乎日夜不停的开始揣摩这三门武功的精妙之处,夜晚,则通过暴食之鼎炼化食材进入环境,进行各种尝试。 不败天罡、不坏金身、金刚不坏身,这三门武功,其中两门都是诞生过武圣的绝世神功,金刚不坏身稍差,可也是出自达摩手笔的顶尖武功。 之所以不被称之为神功,只是因为达摩并非主修此门武功而已。 是以,想要取长补短,重新组成一门真罡,绝非易事。 哪怕杨狱有着达摩、真言两尊大高手的创功心得,也无法一蹴而就。 食材‘偃月刀’的幻境中。 杨狱盘坐黄泥台上,十多天日以继夜的尝试,上千次身死走火后,他心中的杂念已然很少了。 这是很笨的办法,却也是最为扎实的办法。 “不败、不朽、不坏……似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可究其根本,是有着共通之处的。”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感受着体内温热的气息流转,杨狱阖眸,再度尝试: “不动、不磨、不易!”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3章 突破!气血熔炉!(第一更) 幻境演武场,一如之前,小小凤仙一板一眼的打着拳,远处老王爷躺在躺椅上,闭目晒太阳。 杨狱身处其间,如同幽灵,揣摩尝试着新的真罡路子。 “砰!” 某一刻,杨狱体内传来巨大轰鸣声,好似炼丹炉炸膛一般,大量的鲜血都自周身毛孔中挤了出来。 炙烈的血气如蒸炉一般,在这演武场上不住扩散,蔓延。 “失败了。” 现实之中,杨狱身子微颤,幻境中的伤害来不到幻境之外,可那烈火焚身,筋骨破碎的痛楚却半分都不会少。 但他却未睁眼,心念一动,进入暴食之鼎中,在此尝试。 武圣四步,以真罡为基。 真罡的抉择,事关重大,为了改易真罡而刻意在这个境界停留数年乃至于十数年的人屡见不鲜。 真罡,在大明乃至于天下,都是高手的分水岭。。 修成真罡,则等闲刀兵箭矢难伤,毒虫难近,可独行天下,以天为被,以地位床。 何为真罡? 杨狱心中涌动着念头。 罡,是道教术语,是指天空极高处剧烈摩擦的风为罡风,罡气之意,也来源于此。 说到底,罡,仍是气。 武道修行,又内而外,内息自血液中来,充盈全身,方可与外界交汇,衍生之气,为罡气。 内息在与血气交融化作真气之前,是极难离体的,罡气则不然,其来自于天地,与内息相合,则可迸发出惊人之力。 其力至纯至刚,无坚不摧,可伤人于百步之外;以意驭气,则能一跃数十丈,顷刻可跨渡百里。 然而,罡气与真罡,却又有着区别,其一字‘真’,所知,并非罡气还有真假之分,而是指的‘神’。 武道修行,精气神而已。 真罡之前,武者外炼筋骨,内存一气,至第四关,方可接触冥冥之中的‘神’。 不同于体魄与内息,神意虚无缥缈,在各门各派之中更是隐秘中的隐秘,多为口口相传,外流的,也有诸般术语所掩盖。 而在‘达摩伏龙’幻境中,那位佛门大宗师一言道明了真罡修持的真谛。 那就是,心! “不明己心,不明金刚心,即便内息再厚、罡气再密,若心灵不至‘八地不动’的境地,也远称不得‘不坏’。” 銆愯璇嗗崄骞寸殑鑰佷功鍙嬬粰鎴戞帹鑽愮殑杩戒功a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紒鐪熺壒涔堝ソ鐢紝寮€杞︺€佺潯鍓嶉兘闈犺繖涓湕璇诲惉涔︽墦鍙戞椂闂达紝杩欓噷鍙互涓嬭浇銆/p> 杨狱咀嚼着那位佛门大宗师的话语,心中涌动着明悟。 心为神之主,心不动,则风不动、树不动、八地不动,心不可摧,则真罡才有无坚不摧之意。 “不败也好、不坏也罢,终归是心念的外显。心为重,则其他一切都是旁枝末节……” 心中杂念落地,杨狱开始尝试。 数十上百次的失败尝试,固然让他受尽了苦楚,但也让他对于真罡的理解更为深入。 错误的选择全部走完,距离正确的,也就不远了。 轰! 未多久,又是一声爆鸣响彻。 比之之前还要凄惨许多,杨狱整个裂开,狂暴的罡气直接撕扯开了他的皮膜,鲜血横流。 实质的电光闪烁,发出霹雳惊雷之音。 哗! 现实之中,杨狱止不住闷哼了一声,剧烈的痛楚让他额头见汗。 “又失败了……” 伸手擦去额头渗出的汗水,杨狱拧眉。 这一次,他本已是有几分把握的,至不济也会走火入魔,真罡逆冲。 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他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 那就是他以神通融金炼体吸纳自玄石的‘磁力’! 相比于他多年修持的气血,这‘磁力’很是稀薄,稀薄到只能影响丈许之内的铁器,是以,他并未太在意。 却没想到,在幻境中真罡改易,熔炉铸就的当口,‘磁力’骤然爆发,彼此碰撞之下,直接撕裂了他的身体。 准确的说,是电光! “这次居然死于自己的神通……” 杨狱有些哭笑不得。 早在一年之前,因玄石大量吸纳,他的体内,就似有着微弱的电流产生,刺激着他身躯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上次与余凉见面时,还特意向他请教了有关于‘阴阳化殛手’的疑惑。 但终归起到的作用太小,之前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而已,没想到这次就给了他‘惊喜’。 “融金炼体这门神通的潜力很大,玄石的堆积,迟早会发生质变……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真罡改易,熔炉铸就才是重中之重。” 念头闪过,杨狱再度进入暴食之鼎,幻境之中开始尝试改易真罡。 唰! 许久之后,杨狱再度睁开了眼睛,一抹实质的电光自他眸中闪过,照亮了房间。 “终于……” 秦姒睡的很浅,听到动静,立马惊醒,见得杨狱嘴角的笑容,也有些惊喜: “杨大哥,你成功了?” “不错!” 杨狱的心情大好。 将秦姒准备的晚膳一扫而空,也无耽搁,起身走到院子里,嘱咐她不要靠近,就在这夜幕之中盘膝坐下。 没有再去做任何准备,因为他早已准备好了。 十多天里,他几乎不问世事,终于将改易真罡,铸就熔炉的所有关卡全部推敲完毕。 “呼!” 秦姒深吸一口气,披着外衣等待在旁边,她有些担忧,熔炉铸本身是有莫大风险的,而且,需要的时间很长。 现在是否不是很合适? 但她心念转动,却还是没有阻止,只是提着小心,静静守护在侧。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吹动了院内的草木,杨狱五心向天,搬运气血。 这个过程,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不知几十几百次,早已熟极而流,未多久,犹如江河滚动般的血液流动声就透体而出。 哗啦啦! 哗啦啦! 血液流动越来越快,杨狱周身皮膜一片赤红,四周的气流氤氲,整个人如同烧红的火炉一般,散发出惊人的光与热。 方圆十数丈之内的温度陡生,院落附近的草木都为之枯干,无数的水分蒸发成雾气,在夜色中升腾而起。 “呀!” 秦姒忍不住秀红的脸,却原来是杨狱的外衣在这高温之下,就好似被火焰炙烤过的纸张一样化作了青烟。 但她也没后退,红着脸看着。 ‘杨大哥的身材,真是极好的……’ 她心中闪过羞涩的念头。 被焚尽的外衣下,是杨狱玉石一般微红的身体,他的体魄精悍却不膨胀,修长且流畅。 触目惊心的红光在他体表流动,越来越红,未多久,竟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红的吓人。 嗤嗤嗤! 似如烈火上身,血液变成了岩浆,杨狱只觉五脏六腑乃至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几乎闷哼出声。 剧痛就是剧痛,不会因为多次体验过就不痛。 呼! 几个刹那都不到,他周身的绒毛、连同一头黑发就气化消失,炙烈的热浪冲击下,秦姒都不由的后退几步。 只觉口鼻之间,尽是一片滚烫,好似眼前有着一轮红日在极尽燃烧,热的吓人。 “心!” 杨狱谨守本心,任由剧痛涌动如潮也不分神。 某一瞬,他的心头一震,犹如黄钟大吕般的剧烈震荡之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 …… 呼! 夜幕之中,有人缓步而行,他堂而皇之的走在宵禁的大街上,巡守的士兵、衙役却似根本没有看到。 未多时,已来到城南一处宅院前。 吱扭~ 院门洞开,方烈血踏步而出,微笑相迎: “想不到是于道兄亲来。” “能来援手方兄,也是贫道的荣幸。” 不多的灰发贴在后脑,于道人抱剑而立,古板的脸上也挤出了一抹笑意。 眼前之人,不仅同为宗师,还是白州军中的二把手,方征豪大将军的心腹嫡系,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请!” 于道人进来院子,余光一扫,一众白州军中的高手都未睡,见得自己皆是躬身,心下不由点点头。 这才询问起前因后果来。 “实不相瞒……” 方烈血也不隐瞒,将自己受挫之事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斩首刀,杨狱?” 于道人抱剑而行,眉头也是拧起: “沧海大剑师也就罢了,夜魔刀袁飞都被其当街击杀,此等武功,只怕不下于贫道了……” 他不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战,更享受以强击弱的碾压快感,心下不由的就有些退意。 “于道兄莫不是怕了?” 方烈血似是瞧出什么,眼神顿时变得不善。 于道人不咸不淡: “方兄不怕,为何等到现在?” “你!” 一句话,把方烈血噎的够呛。 若非忌惮杨狱,他也不至于在青州城逗留这么久了。 “我辈修行不易,与人死战从来是下下策,依着贫道之见,不妨传书大将军,请苦尼姑,阎长老一并前来。 合我四人之力……” 于道人说着,声音消失不见,他回首西望,眸光突然亮起。 “好啊!” 方烈血的眸光亦是一亮。 两人先后反应,其余人也都望去。 就见得远处夜幕亮起,一道通红的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于夜风之中抖动,犹如旌旗猎猎! 慢慢的又化作一条须发皆全的血色巨龙在长空之中张牙舞爪,未多时,巨龙蜷缩首尾,化作一团。 化作一方血色为底,金光交织的烈焰熔炉!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4章 霸尊传承,星火天坠!(第二更) 轰! 赤色染苍穹,血光退暮色。 刹那间绽放的光芒,似颠倒夜幕为白昼,偌大的青州西城区一时为之大亮,惊醒睡梦中人。 “走水了?!” 睡的很浅的张龙福猛然惊醒,望向窗外的话红光,闪过一丝惊慌。 屋内守候的王道人及几个护卫更是先一步惊醒,老道士猛然推开房门,见得火光燎天,不由的惊骇: “气血熔炉?!” 身为王府管家,哪怕终其一生也不曾窥到熔炉的门槛,但王老道哪里会看不出来这是有人在以极高明的真罡熔铸鼎炉。 然而,让他震惊骇然的不是这堪称可怖级数的浓烈血气。 而是…… “怎么会现在熔铸鼎炉?!” 王老道神色一变。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哪怕自身因年老体衰而无缘气血熔炉,可他深知凝练鼎炉的过程危险且复杂。 且越是上乘的真罡,这个过程就越是繁琐。 耗费半日一日的比比皆是,三天两天的也不是没有。 是以,但凡想要凝练熔炉者,无不选择作为妥当与安全的所在,甚至要请来诸多人护法,至不济,也得寻一处人迹罕至之地。。 而此时呢? 这青州城中龙蛇混杂,各家势力的探子比比皆是,着实不是个好时候! 他怎么敢?! 王老道心中惊骇,城西宅院中的于道人等人也是一惊,一众白州军中高手更是惊愕不已。 “好个妄自尊大的小子!明知本将在此,竟敢堂而皇之的熔铸鼎炉,真当某家不存在吗?!” 方烈血一怔之后冷笑起来,转而看向于道人: “于道兄以为如何?” 武道修行从未有一蹴而就的,越到后面,越是没有什么临阵突破这一说,大敌当前,还敢突破境界。 这真是当他们不存在? “天赐良机啊大人!此人熔铸熔炉的当口,必无暇分神,我等正好趁机‘请’走小世子!” 一众白州军中高手也都反应过来。 “不错。” 方烈血眸光很亮,虽然对此人选择这个时机突破很是惊诧疑惑,但这血气转化,熔炉铸就的征兆做得不得假。 熔炉铸就,讲究个落子无悔,一旦选择突破,只有成与败,没有能中途停止的。 “慢来,慢来。” 反倒是于道人,捏着稀疏的胡须,有着迟疑: “此事急不得。” “落子无悔,熔炉之影都出现了,还能有假?” 方烈血神色不悦: “于道长,大将军派你前来助我请回小世子,你接连推脱,是何道理?” “熔炉铸就的繁琐与危险人尽皆知,那杨狱莫非不知?依着贫道之见,此人必是有诈!” 于道人也不动怒,相反,他很冷静。 于江湖武林中,他的名声极差,因背弃宗门独自逃走而被人暗中唾弃。 然而他能从一介无根无底的便民,到如今宗师成就,大将军府上的座上宾,难道是因为他天赋绝顶? 不! 他能有今日,正是因为他为人谨慎。 正是因为他足够谨慎,方才能从那一场席卷天下武林的浩劫之中活下来。 而不是与那些名声、武功、天赋更胜过他的同辈一般身死凤翅镏金镋、亦或者青龙偃月刀之下。 “这……” 一众白州军高手面面相觑,也都有些迟疑了。 他们不少人是真个见过那位大展神威击杀夜魔刀的,这样的大高手,若真是设下埋伏,也未必不可能。 眼见一众手下都有些迟疑,方烈血脸上闪过不耐,强压怒气: “纵然有诈又如何?以他一人之力,莫非还能匹敌我等不成?” “错了,错了。” 于道人摇摇头:“这个我等,并不包含贫道。” “你!” 方烈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于道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阴沉的脸色下,方烈血心中已然动怒。 他早知道这些武林人士靠不住,却也没想到,居然如此的靠不住,这连打都没打,就全然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 “方将军,咱们到底不一样。你是大将军的嫡系,可我们……” 方烈血的怒火,于道人视若无睹,抱着宝剑踱着步,语气平淡: “贫道也好,苦尼姑也罢,乃至于其他江湖同道,我等投靠大将军,不过是利益交换。” 他很冷静,也很现实。 “锦上添花,我等做得,雪中送炭,还是免了吧!” 于道人回首,微笑: “你以为呢?” 呼! 浊气吐出,似硝烟带着硫磺的气息,方烈血眼皮狂跳,好一会才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意: “方某带人去拿那小子,你去‘接’小世子,如何?” “你自个去拿那小子,我带人去‘接’小世子的话,倒是可以,不过……” “……就依你……嗯?” 听到后半句话,方烈血目光变得危险,握着长枪的手掌都攥的发白了: “还不过什么?” “呵~” 于道人轻轻甩着稀疏的灰发,笑容中带着一丝腼腆: “头功归我。” “……” 小院猛然轰鸣一下,方烈血踏步而起,提枪而走,音波似雷,怒气勃发: “好!” …… …… 呼呼~ 炙烈的血气炙烤的整座小院如同蒸笼,秦姒已然站不住脚,几乎被逼出了院子。 “杨大哥……” 秦姒神色紧张,她环顾四周,被耀目的火光所惊扰,附近本就不多的居民都仓惶离开。 稍远处,丘斩鱼等锦衣卫以及步灵虚带来的六扇门等人匆匆而来。 “气血熔炉?!” 丘斩鱼额头见汗,快步逼近。 步灵虚紧随其后,没有如丘斩鱼那般惊慌,但望着那足可笼罩院落的巨大熔炉,心中也是惊骇。 赤色为底,金线交织,这一口熔炉在他眼中,几乎如同实质一般,以他的眼力,甚至能看到其上的细密纹路。 数年修持,他也堪堪逼近熔炉这一步,近年里,不知考究了多少关乎这个境界的书卷,甚至亲自感受过总捕方其道的气血熔炉。 可正因为知道,他心中才越发的骇然。 血气如烟,其形缥缈,以真罡规束,化作鼎炉也终归难以摆脱血气的藩篱,具其神已然不易。 哪里有眼前这般形神兼备,甚至于连其上花纹都能勾勒出的? 这是何等可怖的血气,何等强横的真罡?! “不败天罡?!” 丘斩鱼猛然驻足,望着那散发着巨量光与热的熔炉,心中又惊又疑。 那一次在平独山,他是见过裕凤仙凝练的气血熔炉的,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也深深记住。 此时眼前这一尊熔炉,与其有四五分的相似,但隐隐间,有种更为圆融完满的味道。 ‘这真罡似乎比不败天罡更具韵味,甚至于……’ 念头闪烁不过瞬息而已,他已察觉到了异样,猛然转身,望向城南。 却正见一兜头蒙面的昂藏大汉跨步而来。 他的身形如是如此之沉重,身形每一个起伏,其落足处的地面、墙壁,乃至于整条长街都在剧烈的震颤着。 而随其跨步,其掌中赫然是一杆鹅卵石粗细的大枪更是嗡鸣震颤,鸣动如龙。 遥隔数百丈,都能感受到那一股扑面而来的铁血气息。 “哈哈哈!” 压抑失真的笑声在城西传荡,那大汉提枪而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方烈血?!” 丘斩鱼勃然色变,心中又惊又怒。 蒙个面就想瞒过他,真当他这三十年锦衣卫是白干的? “你想干什么?!”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一声长啸,方烈血跨步而来,他的眼底涌动着惊人的光芒,单薄的面巾都被吹起,根本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 可这,已然够了。 轰! 一步跨越数十丈长街,漫天气流都被挤压着发出刺耳的爆鸣之声。 方烈血踏步,抬枪。 嗤! 后拖的长枪骤然扬起,这一扬起,就消失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只有那一道自远而近,好似将夜幕撕裂的血线凶戾的闯入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烈血枪!” 步灵虚猛然攥紧枪杆,心头涌动着莫大的惊悸。 五十年前,张玄霸横空出世,从一个落魄皇子经由流积山一战,就成为了名震天下的西府赵王,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其天赋绝顶。 更是因为他疑似获得了三千年前霸尊留下的传承。 这自然不是无的放矢,龙渊道当年的三个年轻人,经他指点,分别领悟了‘霸绝真罡’‘霸王枪’‘霸王杀法’。 而这三个年轻人,在五十年后的如今,分别成为了云、白、青三州的驻边大将军。 烈血枪,正是白州大将军方征豪从霸王枪中分解出来,传授给麾下将士的上乘枪法! “方烈血!” 丘斩鱼心神狂震,不假思索的伸手入怀。 可还不及他掏出徐文纪留给他的金豆子,密密集的弩箭已然从临街的阴影中攒射而来。 “蠢材,早防着你这一手了!” 方烈血大笑一声,血气、内息、真罡齐齐爆发,强大无比的力量推动长枪,爆发出惊人一击。 没有任何废话与犹豫。 更不怕任何袭击与阻拦,长枪落下处,恰似燎天之星火,齐齐坠下,就要将那这整座院连同那令他厌憎之人。 从这世间抹去。 “死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5章 一门的神功!(补昨日) 呼~ 音波回荡,掀起狂风吹流火。 哪怕心中对于院中人有再多的不满,方烈血都不得不承认,院中人的武功、天赋都要超过自己,动则必杀,更无丝毫的轻视。 这一下起落快到了极点,风雷随身动,枪落如星陨,声势强到了极点。 若有人自高空而望,就会看到一片绚烂的流星火雨,枪尖如赤血,落入群星坠。 多年戎马,他早已将这门学自大将军的上乘枪法修持到了近乎大成的地步,自问不逊色于袁飞远未大成的夜魔刀。 轰隆! 气浪排空而落,更带着可怖的飓风席卷。 “宗师!” 秦姒早已退至院中,炙烈的血气炙烤下汗水打湿了衣衫。 她于武道之上着实不是很有天赋,哪怕有过林道人、赵坤、杨狱的指点,丹药也不缺乏,却也仅仅换血七次而已,且还是不久前才突破。。 对于寻常人来说自然算是高手,可在宗师面前,就真的黯淡如萤火,断然没有一分还手之力。 可…… “杨大哥……” 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上,秦姒贝齿轻咬。 身为神通主,哪怕不是攻伐护身类的神通,却并不代表她没有压箱底的手段。 她所掌握的神通,其名‘驱害’又名生生不息,肉掌所至,但凡她以为有害者,尽可驱离。 且不达目的,生生不息。 可她的仪式未成,想要施展神通,必须要近身三尺,而以她此时的武功,想要近身三尺,就只有…… “驱离!” 星火坠落而下的同时,秦姒轻斥一声,双掌舞动,犹如穿花之蝴蝶,游离于星火之间,神通发动! “这是?” 方烈血的感知何其之敏锐? 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察觉到了劲力的流逝,瞬间捕捉到了影响枪势的源头。 那是一个着白纱的美貌女子,此时稍有些急促,却也无损其秀色,而她分明武功不值一提,双掌挥舞间,却将自己的枪势、罡风归于无形。 “又一个神通者?!” 他的眼中泛起异样,旋即化作漠然冷笑。 道果之贵,天下难寻,可这不意味着神通者个个天下无敌。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神通都与杀伐无关,且几乎所有神通者的武道天赋都极差。 如院落中那堪堪筑基三关的女子一般才是常态,那杨狱、王牧之这样的才是真正例外中的例外。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哂笑之声未曾落地,方烈血单臂一抖,那鹅卵石粗细,带着惊人杀伐的长枪已然洞穿层层气流、血气而至。 就要连同这女子一起,尽挑杀于此。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心中突生出莫大的寒意,巨大的杀机于瞬息之间降临了。 这杀机来得是如此之强烈,饶是方烈血这样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将,也不由的一个激灵。 掌中长枪微微一滞。 “真有诈?!” 他的心头一跳。 余光扫去,院中如火血气中,那人分明还在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而丘斩鱼也被他带来的人缠住,无法放出那‘撒豆成兵’。 突然,一股温热的风穿过真罡拍打在他的脸上。 上面? 方烈血悚然一惊,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瞳孔就是一个收缩。 那一口真罡束缚,血气交织而成的巨大熔炉,剧烈晃动了一瞬,继而,在他乃至于院落之外长街上的所有人的注视下。 炸开了! 犹如流星相撞于空中,刺目至极的血光于顷刻之间撕裂了弥天的夜幕,照彻了整座青州城。 轰隆! 实质的音波随即而至,犹如摆脱了束缚的恶龙,向世人展露出凶恶的獠牙。 “杨大哥……” 众人皆惊,唯有秦姒心中惊喜,她刚想回头,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掌已然从烈焰也似的血气之中伸出。 于音波炸裂的瞬间,一左一右掩住了她的双耳。 阳刚的气息萦绕在秦姒的口鼻之间,她微微抬头,杨狱正立于她的身后,以手贴耳: “看,烟花!” 轰! 犹如海量的黑火药齐齐点燃,雄浑至极的血气炸开,真好似一朵亘古未有的绚烂烟花绽放于夜幕之中。 美轮美奂之中,蕴含着只有方烈血一人可以品尝到的恐怖。 “啊!” 熔炉炸裂实在是猝不及防,哪怕是方烈血,也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手,这本该是血气外显的虚影而已。 不是真的丹炉啊,怎么会炸?! “真的有诈!” 狂暴的血气冲击之下方烈血真罡狂抖,衣衫乱舞,几乎吐血。 他此来,当然也是心有戒备,自己出枪之前,麾下的高手早已遍布了四周,确信无人埋伏方才出手。 可万万没有料到,会有如此一手,哪怕有着真罡护持,还是被蛮横的挤开,如流星般坠落而下。 巨大的落地声堪比惊雷,直将方圆十数丈的街道都砸的一沉,附近房屋小院都被震的坍塌、倒下。 呼! 汹涌的气浪吹起大片灰尘。 远处,隐于阴影之中的于道人瞧见这一幕,神色顿时一变,发声唤住了要去寻张龙福的一众白州军中高手: “止步!” 一干军中高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的愣在原地,有几个激灵的马上反应过来要去寻人,却被于道人唤住。 不解回头。 于道人却没理会他们,望向远处,眼底闪过凝重。 ‘现在走,还是再等等?’ 他心中闪过思量,不由自主的退到了一干白州军中高手的背后,以阴影藏身。 “杨狱!” 废墟之中,方烈血惊怒抬头,却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一口‘气血熔炉’炸开之后,几乎染红了小半边天的血气,竟好似有生命一般快速汇聚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赤龙。 继而,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中,赤龙俯冲,如潮般没入了刚自站起身,更无丝毫毛发与衣物的杨狱体内。 什么鬼?! 这一幕委实太过不可思议,无论是坠落在地的方烈血,还是彼此厮杀成一团的丘斩鱼、步灵虚等一众人。 全都惊呆了! 内气温吞、血气狂暴,能将内息炼成绕指柔的人不在少数,可谁听说过有人能操纵离了体的血气?! “不对,还有真罡?!” 巨大的震惊闪过,方烈血敏锐的捕捉到了真相。 这并不是杨狱的血气如活物,而是他的真罡,不但凝练至极,更好似有着灵性,完美的将散逸的血气规束为血龙。 然后逆归其身! 然而,这个发现,丝毫不亚于血气逆流,因为他从未见过谁人的真罡、血气拥有这样的灵性的。 哪怕是能化真罡为兵刃对敌的大宗师,也不能吧?! 呼呼~ 风吹烟尘,秦姒望天,有些失神,直至掩住双耳的手掌抽离,面颊仍是滚烫一片。 她想转身,却被拒绝了。 “别看!” 血气遮掩中,杨狱稍有些尴尬。 数十上百次的尝试失败,并非全无用处,他早已摸透了真罡改易,熔炉铸就的所有诀窍。 虽不至于刹那成就,却也远比寻常人快的多。 只是有一点,却出乎他的预料。 那就是幻境之中的衣衫到底不是真物,以至于他只知道毛发会被闭合的毛孔截断,却没想到专门打造的衣服也被烧成了灰。 他的心性也算坚韧,但月下逗鸟这事对他而言,属实是超纲了。 秦姒也就罢了,外面还有好几十条大汉,这特么谁顶得住…… 很快,杨狱穿好了衣服,这才轻轻抬手,压落了激荡的灰尘,将秦姒掩在身后,看向自废墟中起身的方烈血。 宗师级武者的护体真罡与体魄着实惊人,近距离燃爆血气,也只将他衣发吹乱,身上多了那么几条微不足道的口子罢了。 “只有你一人吗?” 杨狱舒展手臂,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声,熔炉凝成,气血归属于一点,他只觉身子都轻了几分。 内息转动,周身无一不通,活活活泼,说不出的流畅与痛快。 这世上再无什么享受,比得过自身这种近乎脱胎换骨的畅快了,这是本质的升华,是力归于身的安定。 “不对,还有另一个……” 话音未落,杨狱眸光如电打向远处,黑暗于他眼中如浮云,那灰发抱剑老道退的虽然快,却也快不过他的目光。 只是,这老道士未免胆小的过分,自己一招还未出,他居然就不战而逃了? 还是说,想要暗中偷袭? “如今,还信那方大将军‘赤胆忠心吗’?” 阴影中,王老道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迎着杨狱的目光,嘴唇哆嗦,脸色灰败,意志消沉: “狼子野心,都是狼子野心啊……” 说着,竟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让同样心中酸涩难受的张龙福好一阵难受,没了往日的活泼,这位小世子颓然叹气: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姐姐、奶奶好好的,剩下的都给他们,都给他们吧……” “杨狱……” 方烈血五指屈伸,紧攥枪杆,目光不离杨狱,眼中只有深深的忌惮: “你这是什么真罡?!” “想知道?” 血气上扬,真罡涌动,杨狱缓步前踏,风随人动,音波回荡间,根根玉石般手指屈伸合拢的手掌, 已在风雷震爆声中, 一拳递出: “不死,告诉你!”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6章 武道宗师的意志! 探臂, 握掌, 出拳! 杨狱的动作不快不慢,没有往日那种暴烈与急促,而是自然而然的流畅写意。 犹如丹青大家、棋道国手,万般套路记于心中,出手之时再无需刻意为之,自然就熟极而流。。 呼! 杨狱探臂,如大枪扎出,以其为中心,十数丈内气流涌动,狂风骤起,却不及四散,又被其捏合的五指攥进掌心。 哗啦啦! 本就无有多少的光亮瞬间消失,杨狱这一攥,直好似将夜幕一并拽了下来,深沉的墨色瞬间盖落下来。 “夜魔刀?!” 深沉的墨色盖下的瞬间,旁观众人只觉眼前一黑,好似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而首当其冲的方烈血,更是悚然一惊。 他与袁飞并无什么交情,可终归同在龙渊道,哪里还认不出夜魔刀? 杨狱踏步,攥拳的瞬间,他分明嗅到了袁飞那门夜魔刀的气息,虽然远不如袁飞那般似能剥夺五感的诡异。 可味道,是对的! 但这怎么可能?! 袁飞刚死十多日而已,即便眼前之人乃是亘古未有的天纵奇才,又怎么可能将这样一门诡异的上乘刀法练到这个境界? 而且,袁飞临死一击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势呢? ‘难道是他的道果……’ 念动的瞬间,方烈血纵声长啸,眸光如电,好似一道要划破黑暗,斩落阴霾的闪电划过。 没有留手。 方烈血神情凝重,未曾突破之前,杨狱已然硬碰硬击杀了夜魔刀袁飞,突破了还得了? 若不趁着他刚刚突破,未能完美掌控的当口出手,他今日只怕就在劫难逃了。 轰! 泥沙狂涌,长街轰鸣。 方烈血脚下重重一踏,肉眼可见,他的胸腔之中似有赤光闪烁,澎湃至极的血气与真罡似在其身后化作一方岩浆涌动的熔炉之影。 气血与真罡齐齐勃发,可怖级数的力量暴走,方烈血本就魁梧的身子更是膨胀了三分,满身甲胄都被撑的开裂。 筑基五关,以熔炉为最。 这一步,在武道称之为气血熔炉,于道家称之为‘金丹’、佛家又唤其为‘‘舍利’。 称呼不同,实则境界相同。 皆是以真罡规束血气,将血髓浆都浓缩一点,以此打破肉体的极限,至此一步,武者的血气将不会因年老体衰而衰减。 静如蝇蚯介子,动如九天神龙。 方烈血熔炉温养多年,这一下催发到了极限,赤红之色遍布全身,皮膜之下的血管青筋都暴起多高。 砰! 声声爆鸣相随,长枪毒龙腾渊弹射,如孔雀开屏,带着浓烈至极的铁血煞气弥漫,压不住的,是方烈血高亢入云的爆鸣: “杀!” 轰! 沛然真气鼓荡的声音不及传荡出去,已然被一声更高的轰鸣所打断。 五指捏合,拳印打出。 顷刻之间,赤与金交织夜幕,雄浑至极的力道于这一刹那展现的淋漓尽致。 幻境之中数十上百次的尝试,杨狱早已摸透了真罡、熔炉的所有关卡,根本无需再次适应,一经突破,就可发挥全力。 真罡改易,熔炉铸就。 境界的攀升,终于助力杨狱打破了困扰他多日的瓶颈,学自张玄霸的那一式霸拳,继天意四象箭之后,也突破了第七品! “呼!” 口鼻间,是那唯有战场才有的铁与血的味道,实质的拳意如潮冲击,方烈血的精神有着刹那的恍惚在。 于这一拳之下,他似乎看到了实质般的幻象。 烈焰披风、追风赤云马、凤翅镏金镋,以及那如神似魔的强大身影。 这是…… “得了精髓的霸拳?!” 方烈血悚然一惊,眼底闪过惊惧。 天下间,或有不闻西府赵王之名者,可那一定不包括军中,身为军中宿将,虽无缘流积山一战,可他如何能不知霸拳? 麟龙道,八千玄甲,人人皆通霸拳,人人皆修兵形势,然而,哪怕是在玄甲精骑中,能够得霸拳精髓之人,也不过一掌之数。 而这,还包括着老王爷与麟龙王这两尊大人物。 他当然知道杨狱不知从何处雪来了霸拳,可他怎么可能得霸拳精髓? 连战场都没有踏足过的人,怎么可能修成唯有在铁与血之中方能锤炼出来的霸拳精髓?! 吼! 金戈铁马之气激荡,龙吟虎啸声追随。 一息都不到,数十丈已被杨狱一步跨过,漫天气流罡风被赤金色光芒裹挟在其五指之间,为他这一式霸拳助力。 拳印横压,夜幕失色,霸道凶戾的拳意比之夜魔刀更为可怖,蛮横无比的挤压了一切光明,带来死亡的黑暗。 当! 拳与枪撞,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闯荡出极远。 一刹都不到,漫天枪影已然消失不见,唯有那拳枪与空气剧烈摩擦所留下的硝烟弥漫长街。 嗡! 鹅卵石粗细的大枪,被赤金交织的拳印压的如弓身般弯曲,枪杆赤红滚烫,方烈血双眉滴血,双眼赤红。 拳印落下的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袁飞为什么会被人越阶击杀了。 这是内息、气血、真罡、体魄四重巨力融汇交织的狂潮,这力量,非但不弱于他,甚至犹有过之! ‘我败了!’ 刹那之间,方烈血心中甚至闪过了退缩的念头。 可一瞬都不到,颓然已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万二分狂暴的凶戾。 “只有死战的白州兵,没有逃跑的方烈血!” 当这个念头闪过,面对杨狱那凶戾霸绝的一拳,方烈血竟已全然没了半分怯懦与畏缩。 崩崩崩~ 犹如床弩搅动,方烈血周身九条大筋瞬间绷到了极限,继而,悍然绝然的齐齐崩断! 戎马一身,行伍出身,方烈血首重横练,他这一身横练固然比不上四大神捕之一的断启龙,可也是毕生打磨而出的。 可这一瞬,他竟直接摧毁了自己的横练之基,以筋断为代价,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力量! “玉石俱焚吧!” 炙烈如火的长啸响彻,方烈血毅然决然的断筋、炸炉、燃气,以毕生都不曾有过的凶悍姿态爆发。 竟生生抗住了杨狱突破之后,以真罡、气血、内息、牛九二虎,合以佛陀掷象、劈山惊诀为根基,打出的第七品霸拳! 挺直了枪杆,一如其笔直的脊梁。 他的生命,在这一瞬间,燃烧到了有史以来最为浓烈的时刻。 “将军!” 长街各处,白州军中高手皆感受到了什么,望向那如火炬燃烧的身影,虎目含泪。 早已退出数里之外,于城头遥遥观战的于道人,窥见这一幕,脸上也不由的闪过一丝动容。 “死战为那般?” 他微微叹息。 他相信,假如方烈血及时罢手、求饶,至不济跪下磕头,终归是能保住命的。 比之生死,什么富贵荣华,名声宗门,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理解,但心中也有着一抹佩服。 至少明知必死的事,他是怎么都不会做的…… 而且,真的能玉石俱焚吗? 望向城西小院,于道人心下摇头,突觉得自己不够稳妥,一叹之后,又退出三十里地去。 “武道宗师,终归有着自己的意志!” 望着那人枪合一,如贯日长虹般直撞而来的方烈血,杨狱心中也不由泛起涟漪。 踏出黑山直至如今,他见过了太多的武者,山贼强梁、独行大盗、世家弟子、大派高手…… 可真个拥有如此纯粹意志的,着实不多。 眼见得方烈血放下一切,用尽一切手段来杀他,他心中对于此人偷袭而产生的三分轻视,也终于消失。 砰砰砰~ 炙烈长枪掀起的怒潮之中,杨狱长身而立,凶戾的枪芒洞穿气流、割裂长街,如千万强弓攒射般撞击着他的真罡。 真罡改易,熔炉铸就之后,他自问已不逊天下任何宗师,那些位高高在上的大宗师尚且不知。 可方烈血,已非他对手了。 他的五感超人,心眼敏锐,再见方烈血的那一刹那,他心中就知道了这一点。 轰隆! 赤金色光芒照彻长街,刺目至极,哪怕是丘斩鱼、步灵虚等真罡高手,在这一刹那,眼前也是一片空白。 只听得似是一声,又好似是两声巨大的轰鸣响彻,然后,交战中心,那两道同样炙烈的血气,就突然熄了一道。 砰! 似有惊雷在耳畔炸响,旋即,是钢枪插地的‘嗤’声轻响。 无可形容的巨力压过了周身涌动的剧烈痛楚,方烈血怒目圆睁,方才在耀目的光芒之中看到了那衣衫破碎的身影。 那蕴含了自己毕生修持的一枪,终于刺穿了那令人惊悚的可怖真罡,然而…… 望着他胸膛之上凹陷寸许的枪痕,方烈血的眼底一黯: “金刚不坏身?!” 天意四象箭、轻功、刀法、霸拳、不知名真罡,古怪的发力方式、还有这像极了金刚不坏身的横练一一在他眼前闪过。 一个刚刚及冠,岁数不足自己三分之一的小子,哪来的时间修炼如此之多的上乘武功。 “噗!” 一口逆血吐出,灼伤大地,青烟冒起,如同滚油落地。 ‘终归是败了……’ 方烈血耳畔有声音响起: “我这门真罡,还未有名……” 未有名? 自创?! 最后的念头伴随浊气吐出: “好!” 人未倒,气已绝。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7章 仙魔神佛,四大判官!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397章仙魔神佛,四大判官!唰! 睁开眼,仍是熟悉的房梁。 龙渊王府比之其他王府,算不得豪奢,可在李二一的眼中,这却已然是极尊极贵的地方了。。 铁木横梁、檀木桌椅、雕纹屏风、上等瓷器…… “这得多少银子?” 李二一有些牙酸,连连叹气。 这要是放在他处,能住这样的房子,他自然是极乐意的,奈何,自己现在是个囚徒。 虽然无人看管,可却出不得这个院子。 “里面的,出来吧!” 屋外,传来叫嚷,一护院推开房门。 李二一眼皮耷拉,心中不耐至极,但瞧见这护卫结实的身子,却还是得挤出微笑来: “得嘞!” “跟着!” 那护卫也懒得理他,转身带路。 狗眼看人低! 李二一心中憋屈,却也没得奈何,只得跟着,这些天,他时不时就会被叫去给人说书,当然,多数是那位胖世子。 每每见之,他总是战战兢兢,这世子是个十成十的狠人,带他前来道城的王景奇,好歹也是换血大成的武者,就那么被枭首示众了。 每每想到,他心中就有些发酸。 走着走着,他察觉不对,怎么越走,越没人烟了? 这是图穷匕见了? 他心头一颤,就想询问,那护卫却是脚下一顿,面无表情道: “一个时辰后出来。” “啊?” 李二一小心的扫过四周,这处清幽之所,戒备却着实森严暗里不知道,可单单明面上就有着数十人巡逻。 且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精悍冷厉,远比带路的这护卫要强不知多少头前几个,气息只怕比之带自己前来的老王都不差什么了。 换血大成的大高手啊,这里面…… 他心如擂鼓,却也只得顺从进入这是一间颇大的院子,里面房间就有十来间院内各种花卉开放香气扑鼻。 到这里反倒是一个守卫都没有了。 这该不会是囚禁那位老夫人的地方吧…… 李二一整理了一番说书的东西正要说话就听得屋内传来声音: “先生请进吧。” “真真是……” 李二一心头咯噔一声,这声音他太熟悉了真是那位老夫人? “是!” 他一抖长袖,躬身进去。 不大不小的房间内老夫人正襟危坐见得他进来微微一笑,而那屏风之后好似还有一人…… 没敢多看,这位老夫人的威势太足了让他有些战战兢兢:“老夫人,您想听哪一段?小老儿好提前准备一二……” 静静的听他说完老夫人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在后者受宠若惊之时说出了让他浑身一哆嗦的话来: “先生,你有没有拼过命?” 李二一吓了一激灵,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起下来: “王妃饶命!小老儿手无缚鸡之力,实在,实在无法,无法……” 到底说了这么些年书再联想着龙渊王府发生的事情,李二一哪里会不懂这老妇人的意思? 可这样的事情哪里是他这么一个说书先生可以插手的? 这不是要他拼命,这是要他死啊! “唉。” 老夫人叹了口气,将他搀起。 “老夫人饶了我……” 李二一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老身肯饶了你,那孽子,可未见得肯了。” 老夫人微微摇头: “先生以为我家那孽子,为什么要请你来王府?” “啊?” 听得这话,李二一有些慌乱,联想着被囚在王府的前后,发现了不对。 一个小小的说书先生,即便说的好了些,又有什么资格被世子接见,并囚于王府? “为什么?” 李二一声音有些发涩。 “先生仔细想想,你说的林教头武二郎到底出自何人的手笔?” 听得这话,李二一几乎脱口而出。 杨狱?! 这一下,他才猛然惊醒。 是了,相比起自己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说书先生,杨狱这样的后起之秀,世之天骄才是真个能吸引那世子的注意力。 老夫人也没隐瞒:“先生知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大展神威,先后杀了我家孽子手下的两尊宗师!” “两,两尊宗师?!” 李二一几乎瘫在地上。 说书出身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宗师? 无论在武林之中,还是庙堂之内,宗师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他惊于杨狱竟然能杀死这样的大人物,又泛起惊恐,任谁被杀了两员大将,都会暴怒的吧? 自己,自己…… “可,可小老儿堪堪换血两次,有什么本事帮忙?” 李二一哭丧着脸。 在杨狱的帮衬下,他终于突破换血的门槛,并前进一步,换血两次,但这在王府之中,怕不是只打得过丫鬟吧? 不对,丫鬟也未见得打得过…… “先生的武道天赋,确实很差,不过……” 老夫人伸手入怀,手掌再度摊开时,就多了一灰扑扑,巴掌大小,好似勺子一般的物什。 “这是?!” 窥见这勺子的瞬间,李二一只觉胸腔一热,一股莫大的冲动从他心头升起,几乎就想上去抢夺。 好在反应了过来。 “这是一枚道果!” 老夫人没有卖关子,坦言道: “第一次见面时,老身就察觉到了这枚道果的异样,先生与其十分之契合,若有它相助,先生逃出王府,自不在话下。” “道,道果。” 李二一的脸色有些呆滞。 这一小会的大起大落着实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心跳越来越强烈,直到满口答应下来,方才惊出一身冷汗。 道果虽然好,可命更重要啊。 可道果都攥在手里了,他就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来: “老夫人明鉴,若,若这道果果真有用,那小老儿必然愿效力,可万一没有用……” “若无用,那也是天意。” 老夫人叹了口气,实在也非很有把握。 潮起三千年,尤其是最近几百年,出土的道果着实不在少数,然而,并非每一枚道果都有用的。 “如此,小老儿就拼一拼!” 李二一心中滚烫,直至出了门,才终于忍不住看向掌中的勺子,这细细一看,却原来不是个勺子。 而是, 扫把?! “奶奶,你何必牵连他人?” 李二一离去之后,屏风后红衣闪动,脸色稍有些苍白的裕凤仙走了出来。 那一日她奋力杀进龙渊城,击伤的宗师就有两人,哪怕身怀东龙,也受了极重的伤,如今都不曾痊愈。 “非如此,他也不会有生机。” 老夫人转动手腕上的佛珠,有些疲惫:“这孽子越发的强了,只希望这位说书先生,能成吧。” “越发的强了?” 裕凤仙微微一怔: “投效他的宗师,拢共七人,如今死了两个,还有于方舟、南山霸代为牵制,他怎么也说不上越来越强吧?” 她是很瞧不上张灵峰的,在她看来,这胖子根本没有什么本事,若非王牧之师徒支持,只怕根本没人会效忠于他。 “凤仙,你若如此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老妇人微微摇头: “你可知,为何龙福没甚出息,那孽障分明是最佳人选,你爷爷与我,都不愿让他接手龙渊道吗?” 裕凤仙茫然。 “四十年多年前,流积山大战过去还不到十个年头,在岭南道群山中,曾发生了一场大祸事!” “一头山君出世,引得八方云动,你爷爷当年带人前去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没说,我也不曾问。” “但他带来了数枚道果,可惜,王府上下,无一人能使道果认主……” 老夫人带着回忆,道: “直到那孽障出世……” “好些年前有传言,说他出世就被道果认主,这居然是真的?” 裕凤仙大为惊讶。 “是真的,当时你爷爷大喜过望,宴开百席,邀请了不知多少亲朋,宴会上宾主尽欢,可直至结束时。 有一人姗姗来迟,他道二公子天赋异禀,生即为道果认主,可他必将为龙渊道带来祸患!” “就凭此人一句话?这人是谁?” 裕凤仙皱眉,她当然不喜张灵峰,可也不认同这什么批言。 “这人的话,实在不能忽略……” 老夫人叹了口气: “他就是入主内阁的当今首辅,钦天监主,薛地龙!” “钦天监主?!” “是他,那时的他,虽无今日尊贵,可却也是晋位大宗师的神通主了,地位不逊公卿……” 老夫人回忆当年。 那一场宴会,最终不欢而散,她诞子不过百日,哪里听得这话,差点就动了手。 “……他说,道果分五类神、佛、仙、魔、妖,可五类又有细分,神有天神,也有鬼神。 老二的道果虽为神,却是鬼神,且是穷凶极恶的判官神!” “判官属于穷凶极恶吗?” 裕凤仙有些诧异。 传说中,判官似乎不是恶神吧? “据那薛地龙所言,判官神,分同小可,四大判官神,皆具两枚道果乃至更多,是一阶之极……” 老夫人眼底有着黯淡: “如果说,老二是文判,那还好,可他,是武判……” “文判主生,武判主死!”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8章 神通道果不可控? 将满腹心思的李二一带回院子,那护卫又自折返回来,走进囚禁老夫人隔壁的院子。 一墙之隔,这间院子就越发的冷清,甚至有几分凄凉。 碧绿的青苔爬满了院墙,无甚花卉,只有一株春来也不发芽的老树孤零零的蹲在院子一角。 老树下、石桌后、轻轻晃动的摇椅上,横肉满脸的张灵峰阖眸养神,炙热的阳光透过老树不多的枝丫照在他的脸上。 没敢打扰熟睡的世子,那护卫躬身等候着,未多时,他听到了世子的声音。 “余先生,你信命吗?” 余先生? 那护卫悚然一惊,这才发现,老树下的石桌上摆放着棋盘,还有一人不时落子,与自己对弈。 宽大的青衫下,体魄匀称,一丝不苟的黑发束于脑后,不同于那位万象山人的其貌不扬,他这位弟子容姿清俊,堪称俊秀。。 大宗师,余景。 护卫心头一颤,若非世子出声,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位大宗师。 龙渊道城中,大宗师有着五人,可随着老王爷沉睡不醒,王妃荒废了武道,如今大宗师,仅有三人而已。 除却王府大客卿‘公羊武’之外,就是万象山人王牧之师徒。 一门两尊大宗师,这不要说在龙渊道,放眼天下都是极为罕见的。 “信。” 余景左右手各落一子,随口回答。 “不信有命在天,是儒家第一大罪。问先生这个,是有些多余了。” 张灵峰叹了口气。 啪! 余景落子,淡淡道:“信命,不认命。” “这话说的,难道这世上还有心甘情愿认命的?” 张灵峰哑然。 “人的命,看起来模糊缥缈不可言说,实则并不算什么稀罕的物什。改易命理,这世上能做到的太多了。” 余景正色道: “皇帝为百命主,改易他人命理,实不过一言可也!远的不说,世子如今大权在握,同样可以影响千万人的命数。” “大权在握,就能断人命运……” 不知想起了什么,张灵峰略有些感触,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看向护卫,那护卫一激灵,忙汇报。 “老太婆还是不死心。” 张灵峰似并不意外,摆摆手,让那护卫下去。 “人的思维,无法超越自己的认知……” 这时,余景弃子了,他摇摇头: “哪怕能一心二用,可无论棋路还是棋力,其实都无法超乎自身的认知,与自己下棋,实在是无趣……” 张灵峰没搭话,整个龙渊道,没谁乐意与这位下棋。 “沧海、袁飞,短短时间,龙渊城九位宗师已去其二,算上被郡主伤到的两位,如今世子能动用的力量,似乎不多了。” 余景微微眯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余某有些好奇,世子究竟有什么依仗,才能如此不动声色……” “我的依仗,山人自知,余先生何不去问问你家老师?” “呵呵~” 余景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张灵峰未起身相送,只是目视其离开,神色渐渐冷峻下来。 “世子,他此来是?” 阴影中,一个拄着蛇杖的乱发老者缓步而出,老迈的脸上有着忌惮与凝重。 “自然是怕我做‘大逆不道’之事,儒家的人,从来是这种做派……” 张灵峰面无表情。 “世子要小心这师徒两个,他们虽一向低调,可这些年里,城中儒生几乎都是他们的门人弟子,势力很大。” 蛇杖老者告诫。 “风老不必多说,我明白。” 张灵峰不愿多说,缓缓合上眸子。 嗡~ 一抹幽光在只有他可见的眼底浮现,那是一张古老而斑驳的泛黄古卷,其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字体。 他的目光一扫,落在了显现出赤红的两行文字之上。 “沧海、袁飞。” 随其心中默念,那四个赤红字体陡然变大,最终化作两道赤色洪流没入他的体内。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丝丝缕缕的红光扩散,从最为根本之处,改易着他的筋骨与本质。 “还不够啊。” 他微微自语,又望向那泛黄的古卷。 随其目光所至,一个个名字随之泛起光芒。 …… …… “没有见他打坐服丹,也未见他演武练功,可旬日之间,他的变化却堪称惊人……” “是那枚判官道果吗?还是说……” 缓行于大街上,余景眼底闪过疑虑。 自明心见性以来,除却自家老师之外,在这龙渊城,他还是首次碰到如此无可捉摸的情况。 张灵峰的身上,似是涌动着迷雾,让他都看不真切。 “万物皆有其灵性本根,在先皇继位之前,但凡认主道果者,都是无缘于公卿王侯之位的。” 万象山,小溪前,王牧之盘膝大石上,不等余景询问,已然主动开口了。 “天人相冲,这也是儒家的禁忌。” 余景点头。 古往今来三千年,道果认主的神通主其实很多,真个走到‘举行仪式’这一步的,也不在少数。 大明承接诸朝底蕴,自然有着极为详尽的记录。 仙、佛、神、魔、妖,道果五类是古之流传,而大明四百年里,诸多考究之后,将其细化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单以神类道果论,就有‘天神、地祇、鬼神’等诸般细化,而根据可不是传说,而是那些有史记载的‘仪式’! 一如王牧之所言,因着有太多的例子在前,大明前三百多年,都极为排斥神通主,直至先皇继位之前,才有所改善。 不为其他,实在是道果‘仪式’太过不可控。 七百年前,曾有一小国之主,就因一枚道果‘玄鲸’而掘开了国内十八条水脉,旬日之间,淹死百万人,震惊天下。 “道果认主,其原理为何,如此多年来,也无人得知,但必然是神通主有着某一方面,契合了道果的特性。” 王牧之淡淡说着: “有史记载,但凡神通主,无不与道果契合,或许天生,或许是后续改变,终归难以避免。” “道果天生,人力执掌,终归有着霍乱与灾厄。” “如老师所言,那张灵峰为道果认主,则不可避免的将会成为薛地龙‘批言’之中的那般?” 余景拧眉。 诚如他所言,他信命,却从不认命,对于这种一言断人命运的事情,有种天然的反感。 心中思量,有关于那位龙渊王世子的生平就自涌现而出。 生即被道果认主,在当年也曾引起莫大的轰动,百日宴上薛地龙的批言,在很长一段时间也曾被人津津乐道。 但老龙渊王何等人也? 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修罗,是以一口青龙偃月刀,曾于万军之中瞬杀大离军中两尊大宗师且全身而退的无双战将。 这样的人物哪里会信命? 事实上,百日宴后,薛地龙几乎被其劈杀于龙渊城外,直至如今,钦天监与龙渊王一脉的关系都极为恶劣。 幼年之时,王府之内也是父慈子孝,直至其八岁那年,一个自幼服侍他的奴仆,莫名其妙身死。 自那日起,龙渊老王态度大变,不但将其禁足府中,更拒绝任何人接触他,甚至于连服侍的人都没有留一个。 再思及那位老王爷昏迷之前,唯一的要求就是杀子。 这或许就是察觉到了什么? “有所得,必有所缺。” 不知想起了什么,王牧之笑了笑: “又要当和尚,又不想守那清规戒律,你乐意,佛也不乐意。” “这倒是” 余景哑然失笑,却又不禁问出老问题: “即是如此,老师何必选他?依着典籍所言,鬼神类道果极凶似魔,轻则倾覆一州,重则霍乱天下……” “除了他,又能选谁呢?” 闻言,王牧之神色木然: “你总以为为师的选择很多,事实上,并无什么选择,而且,时间也不多了……” 余景拧眉。 “大宗师,说起来好似很了不起,其实落眼天下,又算得了什么?” 王牧之伸出手掌,其上电光闪烁,时而如气,时而化水: “阴阳化殛手,安不了天下,也救不得黎民,甚至于,连一颗粮食,也变不出来……” “魏正先何等心高气傲,可也养不活十几万青州兵,换做你我,又能如何呢?” 余景沉默。 “多年以前,我以老师马首是瞻,整顿云州,展望天下,欲学先贤平天下,重现盛世……” 望着掌中氤氲的雷水,王牧之有些失神: “可到得后来,我渐渐明白,老师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他成与败,其实只在四个字……” 余景开口: “简在帝心。” “不错!简在帝心。我辈儒生,三千年里,学说繁多,其实,万变不离其宗,终归只是‘得君行道’,渴求欲一圣明君主,以施展抱负与主张。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然而后来,老师的治国十方被驳斥,被束之高阁,他也被一贬再贬后,我就有些迷茫……” “但被老师禁足龙渊的这些年,我渐渐想明白了。” 王牧之的神色越发的漠然,口中吐露之言,在任何儒生耳中,都几可算是大逆不道: “圣人靠不住,先贤靠不住,皇帝,也靠不住。”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399章 人的名,树的影! 大日东升,照破夜幕。 天色蒙蒙亮,铁峰已穿衣起身,走出房间,六扇门中已有人烟,草草吃了几个窝头,他就领着一干捕快出了门。 “铁老大。” 一个有些稚嫩的年轻人凑了过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铁峰瞥了他一眼。 这小子叫刘三响,是被临时招进六扇门的,待遇只有正常捕快的三分之一,且没有丹药供给。。 朝廷缩减开支的刀,终于砍到了他们身上。 “听说,你认得那位杨宗师?” 这小子神秘兮兮的问着。 “怎么?” 铁峰面无表情。 “能不能帮俺引荐一下,我……” 刘三响搓了搓手。 “怎么,你还想拜师?” 铁峰泼冷水: “远的不说,青州城里,想拜他为师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比你年轻、有天赋的不知多少,你凭什么?” 携两次大战之威,如今的青州城中,名声最劲的无出杨狱,大街小巷的武人,高谈阔论言必称杨。 不知多少人倾慕崇敬。 这些日子,他下榻的‘悦来楼’比春风楼还要热闹。 送礼的、请客的、拜师的、卖身为奴的、送女儿的……简直数不胜数。 就他听说的,起码十好几个乡绅,直接将女儿包在被子里,夜里往门里一丢…… 就是他自己,都因着杨狱的名头,在这几天里被不知多少人寻上门送礼,而且,往日看他不顺眼的同僚们,如今也都多了几分敬畏。 前几日,同僚们的俸银、丹药都缩减了三分之一,但他不但没少,甚至前一年被克扣的,都加倍还了回来。 “呃。” 刘三响讪讪挠头,不敢多说。 未多久,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大战的废墟处,不少人正在搬运木石,修葺房屋。 “宗师啊。”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一干人心中还是敬畏不已。 两条长街,数十间房屋,换成他们,想拆成这模样,几十个人怕也得几天几夜,但这却只是人打斗留下的残骸。 “触目惊心啊。” 刘三响咂舌不已。 “不行!就是不行!” 远处传来喧哗声,一个横肉满身的胖子在大呼小叫,死活不让人帮他们修葺房屋。 “赵老二,你干什么?!” 铁峰铁青着脸: “又不用你出一个大子,大呼小叫的想干什么?!” “铁捕头!” 瞧见铁峰,刚才还大呼小叫的胖子顿时挤出了笑容来,他搓着手上前: “你瞧见没有?那大坑,那可是杨宗师拳头砸出来的!咱房子多得是,这坑,可是青州独一份……” “……” 铁峰差点被噎死,吩咐左右直接将这胖子架了出去,在后者杀猪也似的惨叫声中,第一个将他房子推平、修葺。 “人的名,树的影啊。” 六扇门一众人啼笑皆非,刘三响却是满眼的敬畏与向往。 “大丈夫……” 啪! 铁峰一巴掌拍这小子后脑勺,臭骂道:“还不快点干活!” “这就来,这就来!” 刘三响龇牙咧嘴,忙抱起大石搬运,余光一撇,顿时又怔住了: “铁老大,你看?” “皮痒了?” 铁峰不耐烦的抽了他一巴掌,余光一扫,也是一个激灵。 城门处,来了一队人,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那四匹无杂色的上等龙马,也不是那华贵的车辇。 而是驱车赶马之人。 戴尖帽,着白靴,褐色衣服系小绦,这是…… 活了快五十,这是他头一次瞧见这样的服饰,可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东厂的太监?!” 铁峰心中一个激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真,真太监啊?” 刘三响下意识的瞧了眼自己的裤裆,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铁峰压低了的声音: “你不是想见杨宗师?拿着我的牌子,快些去,将这事,告诉他,要快!” “是!” …… …… 咕咚~ 一粒粒金豆子混杂着丹药吞入腹中。 “这丹药,对我没有用了……” 感受着丝丝热流扩散,杨狱心下摇头。 随着熔炉铸就,益气补血丹彻底没了作用,甚至于连果腹的能力,也下降了一大截,这几日里他食量大增,足是之前的数倍。 “难怪准宗师以上的武者,多会寻一方势力加入,单凭自己的话,每日吃喝就要占据小半时间,算上睡觉、其他杂事,几乎没有什么练功的时间了。” 换血大成的武者,体魄比之常人强大何止数十倍? 消耗也要大的多。 内息也好,真气也罢,终归是根植于血液,若是得不到进补,哪可能增长内气? 兼修横练的就更不必说了。 是以,江湖之中鲜少有独行的宗师,非不愿,实是不能。 哪怕是气通百窍,贯穿玄关的大宗师,也没可能餐风饮露,想要完全摒弃人世独居,或许只有传说中的仙神了吧? 将此事压在心中,杨狱开始整理自身的武功。 哪怕不知道‘熔铸百经’,统合自身武功,也是迟早要走到的路。 有着暴食之鼎,他这几年里所学武功太多也太杂乱,不算下乘武功,也多达二三十门之多。 “我以不败天罡为核心,兼容金刚不坏身、不坏金身等顶尖武功,演化出了一门更为完善的真罡,可这并不是真正的创功。” 杨狱心中雪亮。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学造诣,创造几门下乘、中乘武功都是信手拈来,一如他交给魏河的斩首刀,哪怕放眼中乘武功中,也属一流。 但想要从无到有的创出一门比肩不败天罡、不坏金身的神功,却没有可能。 他汲取诸门神功之长,也堪堪走出了真罡这一步,无前无后,自然算不得创功。 至少,达不到他的要求。 “我此时所学之武功不少,可不被彼此覆盖的,内炼老母想尔服气录是一个,金刚不坏身是其二,不坏金身与不败天罡,只有修成真罡之法,无有后续。” “此外,百步飞剑、天意四象箭、青龙九杀、霸拳、周游六虚、玄鲸裂海,对了,还有新学的夜魔刀……” “隐可归于秘术、异术的,有兵甲灵通术、劈山老母惊诀、佛陀掷象等等……” …… 有着暴食之鼎内的进度条,杨狱对于自身的进度了如指掌,梳理起来极为容易。 但梳理容易,想要统合,难度就很大了,他初成还未命名且仅有真罡的新武功,还未到能统合诸法的地步。 只能逐一融合,由易到难,一步步来,直到‘熔炉’够热后,以诸般功法为薪柴,铸就自身之路。 “如果要融合,第一步,就要是我的这门内炼法,老母想尔服气录……” 望着鼎壁上,进度不快不慢,中规中矩的内炼法,杨狱心底泛起涟漪。 他不是没有想过选择其他内炼法顶替了这门疑似来自怜生教的服气法,但多次思量,还是放弃。 一来,这门服气法的品阶极高,是他此时所能接触到的最上等服气法,其二,则是这门内炼法着实过于神异,五感也罢,心眼也好,都是他不能舍弃的。 只是…… “上次我擒住余灵仙三人,似乎并非从她们身上察觉到这门服气法的气息,这就有些意思了……” 心念一转,杨狱睁开眼。 熔炉铸就后,他的精神又有着长进,五感也越发敏锐,哪怕附近有数百人的气息,也能捕捉到与他有关的。 “又有高手来……” 吱扭~ 秦姒推开门,神色稍稍有些凝重: “东厂的人来青州了。” “东厂的人。” 杨狱舒展筋骨,起身,看了一眼院子里手足无措的年轻人,心中微动。 作为与六扇门、锦衣卫齐名于世,在朝廷内地位隐隐还有超过的暴力机关,东西两厂的名头可是真个如雷贯耳。 只是,两厂多在皇城,鲜少来地方,此来…… “杨,杨宗师,俺,俺叫刘三响,是铁老大,铁老大让我来……” 年轻人有些紧张。 “有劳了。” 屈指弹过去一枚丹药,杨狱点头示意。 “不用,不用。” 刘三响呼吸急促,接过那丹药,只觉骨头都轻了二两,飘飘忽忽的出了门,才惊觉自己根本没想起来要拜师这回事。 “啊啊啊!” 他心中郁闷,暗恨自己胆子太小,正要离去,余光一扫,差点心脏骤停。 悦来楼的后院所在,是一条不大的巷子,而此刻,巷口处,赫然立着那曾在城门处惊鸿一瞥的小尖帽。 不对,是东厂的太监…… 而更远处,他依稀可以瞧见那熟悉的龙马与车辇,这东厂的人,真是奔着杨宗师来的? 呼~ 那是个年不过二十许,肤色白皙,略有阴柔的年轻人,他踩着白靴,小步靠近,每走一步,刘三响就忍不住后退一步。 “哎呦!” 没几下,他就跌回了院子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杨,杨宗师,来了,他来了……” “来就来了,有什么大不了?” 杨狱走出屋来,那小太监也正正好好来到他的门前,十分有礼的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 “杨宗师有礼,是这样,我家贾公公差我来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是否能请您赴宴?” 见杨狱不语,他一顿后,又道: “公公奉旨调查德阳大旱……” 听得此句,杨狱方才挑眉: “德阳府大旱?”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0章 冠绝大明的暴力机关! “东厂的人,不可信。” 合上院门,秦姒稍有些紧张。 东西两厂的权势,还要大过锦衣卫、六扇门的,甚至四百年里,不乏有东厂督主代管锦衣卫的时候。 是以,无论在朝堂还是江湖,东西两厂的名声,都是极为恶劣的。 这太监口中的‘为德阳大旱’而来,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此时已是盛夏将过,又是一年秋日到。 德阳大旱,发生已然四年,可距离杨狱手刃聂文洞,还不到一年时间,以朝廷的繁琐流程,能反应的如此之快? “无论是德阳府大旱,还是龙渊王府夺嫡,这都是震惊天下的大事,朝廷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 杨狱很冷静。 东厂的太监前来调查德阳府大旱,这让他稍稍有些诧异,但‘钦差’会来,他却是十分笃定的。 大明诸王与中枢的关系,与他前世所知有着差别,诸王拱卫朝廷,可同样有着莫大的自主权,很有些国中之国的味道。 徐文纪上书治国十方,第一刀就斩向诸王,不是无因的。 可明眼人都知道,削弱诸王之权,是行不通的。 无他,大明的疆域太大了。 龙渊道地处边疆,可距离中枢所在,还不是诸道中最远的,距离最远的东越道,想要往返一次京都,哪怕有着上等飞禽,可也是要超过三四年。 若是骑乘龙马,来回耗时七八年都不是不可能。 因着疆域过于巨大,大明诸王方才有着节制诸军,插手税收的权利,非如此,不足以驻守边疆。 可也正因如此,朝廷对于诸王的戒备也就越深,若龙渊道夺嫡这样的大事朝廷都没反应,只怕天下人都会以为国之将亡了。 只是…… “多事之秋。” 秦姒心有担忧:“杨大哥,你千万小心些。” 轻拍牵着自己的柔嫩小手,杨狱微笑: “放心就是。” 朝廷来人,哪怕没有徐文纪的留书,他心中也是有着预期的。 甚至于,他一直含而不发,一来,是要将自身的武功推行到进无可进的程度,二来也有等待朝廷来人的心思。 如今的龙渊道,龙蛇混杂,波云诡谲,若无外力,哪怕有着徐文纪留下的人脉与后手,想要破局也是极难。 东厂名声虽然差,但实力,却冠绝西厂之外的其他大明暴力机关。 去了势的太监,不但高手多,且寿命都要比同阶武者长不少,东西两厂的高手,可着实不少。 两人牵着手,一软语担忧,一微笑宽慰,直听得刘三响浑身不自在,这个当口,他再有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回去告诉你家铁老大,我前几日送他的那几只鸟,可以放出去了。” 听得吩咐,刘三响心中微震,他本有心说什么,此时也只得点点头: “是!” …… …… 往日里人满为患的悦来楼,今日就变得冷清,时至正午,也无甚人来,反倒是外面大街小巷里,有着不少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酒楼中,掌柜并一干伙计都有些战战兢兢,几个满身烟火气的大厨,也都被赶出了厨房。 小尖帽负手训斥: “本以为你们能在州城开馆,多少有些手艺,谁料就这么点本事?仔细瞧着咱东厂的厨子,看看什么是人间美味。” “是。是。” 一干人只能点头哈腰,心中发酸,冷汗满身。 若说锦衣卫的名头可止小儿夜哭,东厂的名头,足可将胆大包天的江湖人士都吓的脸色煞白。 此刻听着训斥,几个人差点就跪了。 还是掌柜的机敏,递过去一张金票,下了血本,足有百两,那小尖帽瞧了一眼,不由的嗤笑: “你当本公公是来敲诈勒索的?” ‘啪’的一下将金票打落,他正想继续训斥,突的察觉到什么,一回头,挺直的脊背顿时塌了一半。 从桀骜到谦卑,眨眼而已,直让悦来楼的一干人没能反应过来。 “杨宗师。” 瞥了一眼前倨后恭的小尖帽,杨狱淡淡道: “公公好威风。” 唰! 小尖帽的脸色顿时涨红,身子躬的更低了几分,额头渗出汗珠来: “杨宗师唤我小桂子就成……” 杨狱手掌一动,金票已落入掌中,将其递还给掌柜,方才道: “带路吧。” “是。” 小桂子呼吸急促起来,头前带路。 悦来楼七层,仅有一桌,且只有一人凭窗而立,俯瞰古城风貌,听得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方才转身,微笑: “久闻杨宗师之名,今日能得一见,实是贾某莫大的福气。” 略带阴柔的声音的来处,是一个着白衣,束高冠,像儒家世子多过像太监的中年人,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肤色白皙晶莹,无有胡须。 “些微薄名,难得贾公公认得。” 杨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眼前之人,他认得,其人名为贾虚阳,是如今东厂二档头‘任小枭’手下最为得力的几大太监之一。 看起来年轻,实则也已年过七十,据说也早已熔铸百经了。 不过,大明东西两厂四百年里,绝大多数都只学张元烛传下的‘天怒真罡’‘阴阳磨’这两大顶尖武学。 以至于,哪怕东西两厂的历代督主,也根本不被承认为大宗师,即便武功犹有过之。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对于阉人的蔑视,就不得而知了。 “杨宗师过谦了,您这名头若还薄,天下间,谁人还当的起一声厚?” 贾虚阳微微一笑,实则心中也有些惊异。 他并非客套,杨狱的名头,在神都都曾掀起过不小的波澜,甚至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曾因他而爆发冲突。 其当街凌迟一州之主的事,简直是耸人听闻。 事实上,哪怕有着徐文纪上书、锦衣卫都指挥使黎白虎这样两尊大佬出面维护,都没能压住朝堂上那些位大臣的惊怒。 直至龙渊王一脉抬出了‘太祖大诰’,引得痴迷炼丹修道的陛下的点头,方才告一段落。 结果,未多久,居然又传出此人参悟了‘不败天罡’的流言…… “德阳府大旱的卷宗,都在这了。” 杨狱一抬手,早整理好的卷宗就落在桌上,这其中不少是徐文纪整理,也有许多,是他添加的。 “聂文洞,该杀!!” 贾虚阳随手翻了几页,面色就是一沉,似颇为惊怒: “身为一州之主,封疆大吏,竟因一枚道果就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若事情属实,咱家必上禀陛下,请诛其九族!” “怎么才算属实?” 杨狱问。 “咱家深信杨宗师为人,只是咱奉陛下命,奉督主命,奉二档头之命前来彻查此事,终归要亲身走访。” 贾虚阳神色一正: “若此事为真,那凭借着击杀‘魔魅’,拯救万千人于水火之中的大功,杨宗师必简在帝心,扶摇直上。” “所以呢?” 听得这不温不火的平静声音,贾虚阳的神色终于有着变化,他定睛瞧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杨狱,笑了笑: “实不相瞒,刘督主听闻杨宗师的事迹,心向往之,此来曾交代,无论如何,都要请宗师加入我东厂!” 加入东厂? 杨狱嘴角一抽。 徐文纪为他脱罪之后的数月里,他接到了不知多少类似的邀请,甚至黎白虎、六扇门那位捕神的亲笔书信都收到了。 只是,你东厂来凑什么热闹? “所以,公公的意思是,杨某不加入东厂,这卷宗上的记录,就全做不得数了?” 杨狱冷笑。 “杨宗师不要误会!” 见杨狱面色不悦,贾虚阳解释了一句,诚恳道: “督主原话,我东厂,正需要杨宗师这样的大才!” “说什么混账话!” 楼下传来吵嚷声,急促的脚步声后,张龙福大踏步上了楼,怒气上脸:“我家……” “咳!” 杨狱轻咳如雷发,震的墙壁、地板都为之嗡鸣,生生将张龙福的话逼了回去。 后者满脸委屈,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原来是小王爷。” 贾虚阳拱手一礼,笑容收敛: “你来得正好,二档头去道城之前,指派咱请你回去一遭,关于龙渊府的变故,陛下很不悦,正有旨意要你们两人一起接!” 他的语气恭敬,但却也无甚客套,甚至可以说十分冷淡。 东厂与龙渊王府,可没甚交情。 以他的地位,也全无需在意一个落魄的小世子。 回去? 张龙福心头一颤,求助似的看向杨狱。 “好。” 出乎意料,杨狱竟是答应了下来。 直让张龙福以及被拦在楼下的王老道等人都为之瞠目,旋即惶急不已的阻止。 但楼上几人,却哪里会在乎他们的想法。 倒是张龙福,一惊之后回过神来,虽还有些惊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相信了。 “杨宗师果真豪爽!” 贾虚阳都有些惊异了,他这不过随口一说,吓一吓这态度不好的小王爷而已。 听说过眼前之位不足一年时间连杀三尊宗师的事迹,他全没有将这小王爷抢走的心思,却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原来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嘴上不答应,心里却默许了要加入咱们?’ 当即,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如此,就依着杨宗师吧。”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1章 何为命图?大道三千!(第一更) 青州城外,秦姒依依惜别。 她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心中哪怕有担忧与不舍,却也不曾阻拦,只是将一枚玉佩塞进了杨狱的手中。 松开柔嫩的小手,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道了一句“等我回来。”,转身走进准备好的车辇中。 “驾!” 车帘外,丽人的身影渐至模糊,偌大的青州城,也变得模糊起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 车厢里,张龙福有些酸溜溜的,哪怕前几日杨狱就将所有事解释清楚,但他心里还是很有些难受。 相比这位,自家老姐,明显毫无胜算啊…… 杨狱把玩着蕴含着秦姒神通的玉佩,瞥了他一眼: “有话就说,没有就回你马车。” 张龙福心中忐忑,坐立不安,怯懦着开口:“姐,杨大哥,你,你该不会真想加入东厂吧?” 东厂,可不都是太监。。 事实上,东厂三位档头,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 当年朝廷肃清江湖之时, 不知多少高手投身东西两厂,一举让这二厂的实力超过了锦衣卫。 “再多废话, 就滚蛋。” 杨狱瞪眼。 张龙福哆嗦一下, 又有些哭腔:“杨大哥, 我,我不敢回龙渊城了……” “任小枭此来, 必是带着皇帝的旨意,实为钦差,若你不回去, 则龙渊王之位再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到那时,你又要如何面对执掌了整个龙渊的张灵峰?” 杨狱贴身收好玉佩,开始摆弄身前的两口刀。 两刃刀的材质到底差了些,命数转移还是要慎重些, 这些日子,他将夜魔刀法入了门,就是在做准备。 “朝廷, 朝廷钦差也不管吗?” 张龙福惊怒。 “朝廷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边境, 只要掌权者姓张,且不自立造反,就不会过分插手。你觉得, 朝廷倾向于你, 还是张灵峰?” 杨狱冷笑。 “那, 那,他,他要王位, 给他就是了。我,我其实根本不想当什么王爷……” 张龙福心中惊怒发凉,又有些颓然: “奶奶其实也没有正眼看过我, 她老人家属意的王位继承人,是阿姐……” “你不要王位, 那你家姐姐怎么办?你奶奶怎么办?” 杨狱反问。 “我真的不想要了……” 张龙福眼神黯淡:“或许他,他当了王爷,就会放过我们……” 他有些绝望了。 如果连朝廷都倾向于张灵峰,那他还有什么依仗? “你不想要?” 杨狱的神色一冷, 言辞冷了下来: “龙渊卫上千人为你而死, 头颅都被挂在城墙上, 你姐姐为救你身陷囹圄, 重伤垂死,于方舟、南山霸两位只差一步就晋位大宗师的存在为你搏命。 我月余不到,拼杀两尊宗师,受伤几多?这些你全不在乎,说不要,就不要了?!” 杨狱早习惯这小子的软弱。 多年优渥生活造就的软弱心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却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相比起龙渊老王、裕凤仙,同是一家人,这差距真就大的厉害,权势斗争,是你想认输就认输的? “我……” 张龙福咬着牙。 他恨极了自己的软弱,可他就是恐惧,就是害怕…… “不蒸馒头争口气!大不了就是一死,总也好过后半生被人追杀,夜不能寐!” 杨狱一抖袖袍: “怕就滚吧,你以为谁稀罕理会你家这点破事?” 差点被吹出了车厢,张龙福踉跄着没掉下车,他咬着牙,面色通红: “我不要这王位,可,可我要救回姐姐,奶奶,二爷爷……” 听得这话,杨狱面色稍好。 哪怕张龙福是一时之气,可若是连这口气都没有,他都要考虑是否要独自行动了。 他欠裕凤仙的,可不欠龙渊张家的。 “杨,杨大哥,我,我还有机会吗……” 小世子满心忐忑的看着杨狱的脸色,好似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只是胆小,不是蠢。 经历了方烈血突袭之事,他才知道,王老道视为依仗的,根本靠不住。 一个落魄的小世子,太监都瞧不上,他此时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这位‘前姐夫’了。 “自然有机会。” 杨狱也不得不安抚下这软弱的小子了。 “我应下任小枭的邀请前去龙渊城,这消息瞒不过有心人,消息一旦传出去,还忠于老王爷的人,都会奔赴龙渊城。” 忠于老王爷的有多少? 杨狱不清楚。 可从张灵峰要趁城内空虚而暴起发难来看,他必然也是心怀忌惮的。 裕凤仙前车之鉴不远,杨狱自然有着警醒,哪怕他铸就熔炉,他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独抗龙渊道城。 武道修持,越到最后,差距越大,宗师与大宗师之间,终归有着巨大的鸿沟。 遑论那王牧之疑似也是身怀道果的神通主。 一尊拥有神通的武道大宗师,只怕还要在魏正先之上了…… 更不要说,还不止一尊大宗师了。 以张龙福之名汇集忠于老王爷的那些军中宿将,加之徐文纪留下的人脉后手,一同威逼龙渊,终归好过独自一人前去。 “会,会有吗?” 张龙福喃喃着,心中没底。 谷</span>  “如果没有,张灵峰何必追杀你,你又凭什么逃得出来?那方征豪,又怎么会不远万里遣人来接你?” 说罢,杨狱也不多言,抬手间劲气鼓荡,将其赶出了马车。 这小子龙阳之好的名头太响亮,可不好与他独处太久…… 张龙福心下宽慰,回去马车。 “难怪都说龙渊张氏一脉气数到头了……这小子,怕是扶不起来。” 车厢里,杨狱心下摇头。 诚然,忠于老王爷的人不少,可张龙福这样软弱的性子,很难说有多少人对他抱有期待。 好在,他只为偿还恩情,并非真个要扶这小子,否则只怕深陷泥潭,别想脱身了。 “呼!” 长出一口浊气,杨狱收起了夜魔刀,没有选择在这个当口提取其上的命数赋予两刃刀。 大战在即,真要毁了兵刃,那才是麻烦事。 “方征豪……” 他心中念头发散,自芥子空间取出金豆子吞服时,突然察觉到一物的颤动,心中一动,将其取出。 那是一面巴掌大小,形似护心镜一般的圆镜,正是得自聂文洞的那口不知名镜子。 那时因不知怎么处置,就收到了芥子空间中。 “杀了聂文洞……” 镜中人咬牙切齿的低吼着,突然察觉到了外面环境的变化,悚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 “你居然身怀芥子空间?!” 杨狱淡淡的看着它,通幽催使。 果然,一如之前,这面镜子上只有浓雾一片,看不清其命数。 “谈谈?” 镜中人冷静下来。 杨狱反问: “你拿什么与我谈?旱魃已死,莫非,你还有其他道果?” “你身怀道果、似乎还不止一枚?” 镜中人语气幽幽,带着蛊惑: “告诉我,你的位阶图,本神可以助你完成仪式,可以助你点亮命图,彻底炼化位阶!” “并且,指点你走向一条最为完美无缺的仙神之路!” “命图?” 杨狱佯作心动,这镜子来历诡异,尝试套话: “什么是命图?” “呵呵,你果然还未完成仪式。” 镜中人诡异一笑: “看在你帮我杀了聂文洞的份上,本神便让你套话又如何?远古之时,道果又名‘仙基’‘灵根’‘神源’,拥有者,方可洞彻那冥冥之中的大道命图,从而踏足仙神之路。” “命图之上,记录着大道三千,无穷无尽的道果进阶图,然而路有万千,其中绝路、死路不计其数,选择,远比一切都要重要!” “在这万类复苏的当口,你能遇到本神,这将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造化!” 镜中人语气缥缈,极尽蛊惑之能事。 “道果进阶图。” 杨狱心中微动,想起了在天海界仙魔幻境之中看到了‘吕生’事迹。 “不错,道果进阶图!” 镜中人微笑着: “你既是神通者,应当感受到了‘万类复苏’的气息吧?只要你与本神合作,未来天海洞开之时,足可走在最前!” 它的语气抑扬顿挫起来,极力的勾画出美好的前景。 杨狱看的好笑,开口打断: “这话,你也对聂文洞说过吧?” 镜中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声音变得暴怒: “不要提那个卑贱的孽畜!区区蝼蚁,竟敢算计神明,待得万类复苏,本身必将抽出他的魂灵,于断魂火中炙烤千年,不,万年!” 好似被揭开了最痛的伤疤,镜中人暴怒,跳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下次再聊吧。” 它还想说什么,杨狱却似心有所感,在后者色变的低吼声中,将其收入了芥子空间。 继而,合拢双眸,进入暴食之鼎。 幽暗的鼎中,镇邪印泛起幽幽光芒。 一条唯他可见的虚幻线条轻轻颤动着,正是他铸就熔炉,精神力增长后,炼制的第二头活死人。 …… …… 呼呼! 微风吹过乱葬岗外的老树,发出沙沙响声。 “唉,到底年轻,不晓得生命宝贵。” 于道人鬼魅一般来到一座新坟之前,摇头唏嘘。 这几天里,他并未离青州城太远,一直在数百里外的山林里打转,察觉到杨狱的动向后,第一时间就出了山。 “不要怪贫道来得晚,实在是那杨狱太过凶悍……也不要谢贫道,不将你尸身运回白州,行动不利的黑锅,也没法扣在你头上。” 轻轻一拜,于道人正想挖坟,突听得一声‘噗嗤’声。 “谁?!” 他悚然一惊。 念头还未落地,身形已如电般暴退数十丈,双手狂舞之间,数十种暗器、毒液已铺天盖地般打向四面八方。 咻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毒液与暗器尽是落空。 确定了四下无人的于道人已然退到了数里之外,他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突的,眼神变得悚然。 一只白的吓人的手掌,从那座孤坟中探了出来! “我告非……”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一章发重复了……抱歉各位 狗子傻了,不知道咋弄成这样,没有权限删除重发,抱歉各位大佬。 狗子火速写第二章,一起上传到上一章里,大家等十二点后重新刷新一下书架再看,不会让大家多付起点币的,抱歉,抱歉。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2章 那一杆凤翅镏金镋……(第三更) 唳~ 巨大的白鹤舒展两翼,腾空而起。 鹤背之上,余灵仙俯瞰着拦山关,自高空下望,拦山关内军势强盛,旌旗猎猎如火。 城头处,密密麻麻的神臂弩散发着冰冷的色泽,若非两方关系尚可,白鹤飞腾的瞬间就会被射杀。 “如此军势,还称不上天下强兵吗?” 余灵仙略有动容。 熔炉铸就,她也隐隐触及到精神层面的修持,此时感受着那暴烈如火的军势,不由的有些敬畏。 单打独斗,江湖武人比之同阶的军中武者强上一筹,可一旦结成军阵,形势就会逆转。 她尚且记得,二十多年前,东越王手下那一支堪称可怖的军队。 其伐山破庙之时,曾有着百位换血层级更高的武者被三十军士列阵全歼的战绩。 而且,并非平原,而是山林战! “张明盛极而衰了,如今的白州兵,只怕已强过天下九成州兵了,数年前,我曾去青州一行,青州兵,已不如如今的白州兵了。” 阎惜说着,脸上浮现冷笑: “如方征豪这样的巨富将军到底没有几个,可怜那魏正先何其之威猛,如今也是个为五斗米折腰的软蛋了!” “张明的气数已尽了,克扣军饷都克扣到了边军头上……” 余灵仙心下微叹。。 大明财政早出了问题,这于有心人眼中不是秘密,可连边军都被克扣,就着实令人不得不浮想联翩了。 魏正先大宗师级强者,何以先是被萧战掌了军中大权,后又被权斗逼的闭关不出? 不过是要养着那十几万青州骑兵罢了。 阎惜却是摇头:“克扣是真克扣,可张明的气数,还未绝,除非,那老家伙死掉……” 那老家伙…… 余灵仙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 “历代武圣,哪怕活不到两百,多也可活过一百七八,以那位的年纪,少说也有八九十年好活吧?” “至多二十年,足矣!” 阎惜淡笑。 “二十年?” 余灵仙悚然一惊:“黑山老妖?” 望向西北,阎惜的语气有着波动: “与那老妖无关,我说的,是玄甲精骑。” “玄甲精骑?” 余灵仙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是了,流积山之战,已经是近六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批曾随张玄霸纵横天下的老兵,多已年近九十了。 而人尽皆知,那位疑似将霸尊传承兵形势推演到超迈古人的西府赵王,唯有玄甲军、凤翅镏金镋皆在之时,才是天下无双。 “流积山一战,大明动用了超过一百三十万的精锐大军,随行的民夫还要多过十倍。 张玄霸麾下的八千人,就是从这千万人中挑选出来的,是精锐中的精锐……” 阎惜说着,也不免有些敬畏: “你们不会明白那一群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由张玄霸亲自传授功诀、霸拳,又被麟龙道供养了小一甲子的老怪物列阵冲锋,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这……” 余灵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脑海中只有四个字闪过。 “无敌之师!” “是啊,无敌之师。” 阎惜喟叹一声,忍不住想起了二十多年前。 那一日,玄甲列队,山呼海啸而至,八千人的气血汇聚的凤翅镏金镋,锋芒之盛犹如烈日绽放…… 那是她毕生都不能忘却的梦魇。 “好在,他们终于要老死了……” 良久之后,拦山关已近不可见,阎惜方才收敛心神,望向远处,眼底闪过憎恨与厌恶: “情报中提及,杨狱击杀方烈血,所用的是霸拳……” …… …… 砰! “唏律律!” 伴随着一声闷响,拉车的四匹龙马受惊大叫,驱车的马夫顿时被甩落泥泞,灰头土脸,惊骇不已。 前后的几辆马车也都从高速奔行之中停下,在官道上留下七八丈长的车辙印记。 “这气息?!” 贾虚阳掀起车帘,望向塌了的马车残骸,眉心不由的一凉,好似被一柄神锋点指,没来由的升起莫大的危机。 有那么一个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置身战场。 “又失败了。” 塌了一般的车厢里,杨狱面色有着刹那的苍白,那是剧烈疼痛之后所产生的后遗症。 就在刚才,他又一次殒身于流积山战场中。 那一口凤翅镏金镋,简直是不可承受之重,好似无论他有着怎样的提升突破,都无法抵御。 “天生的战神,无双技艺与盖世勇力的结合……” 长出一口气,杨狱才平复了精神上的颤栗。 诚如某位武圣的评价一般,张玄霸力量冠绝天下,可他的技巧更是返璞归真,一招一式,力量近乎完全把控。 同样的一杆凤翅镏金镋,砸死蚂蚁,与劈杀大宗师,都只会是刚刚好…… “可笑我当年以为拉近了与这位爷之间的差距,不过,我似乎嗅到了神通突破的契机……” 瞥了一眼鼎中又黯淡下来的九牛二虎食谱,杨狱掀开马车残骸,示意众人无事,继续赶路。 自己,则提起双刀,翻身跃上一匹龙马,继续赶路。 高空之上,苍鹰盘旋而动,一头毛发油亮的大黑狗趾高气昂,环顾山林,不时嗅着什么。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某一刻,似乎发现了什么,苍鹰发出一声高亢入云的鸣叫。 “嗯?!” 杨狱瞬间警觉,他极目望去,只见极远处的天空中,似有灰与烟飘起。 “那是,烽火?!” …… …… 马巷镇。 时至黄昏,镇中行人渐少,摆摊的商贩也都开始收摊。 “这镇子虽然偏了些,但胜在有矿,下次商行可以顺路来一遭。” 仅有三层的酒楼上,大老板靠窗而坐,手里转悠着铜板,点评着这小镇。 “嗯……” 谢七抱剑立于窗前,心不在焉,神情有些萧索。 月余前,他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银钱自大老板处买了一枚‘换血大丹’,本想配合着突破,谁想到,最后功败垂成。 不但没能点燃熔炉,还差点气血逆流而死。 “不过一次突破不成,这幅嘴脸给谁看?” 大老板瞥了一眼谢七: “你家老板我,吃的丹药是你十倍也多,武功还不如你呢!” “您是老板,我是护卫,和您比武功,我……” 谢七心情极差。 他已年过四十了,气血鼎盛期也没几年了,若是十五年内无法凝成熔炉,他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武道天赋差,这是好事啊,说明你有认主道果的潜力!” 大老板不以为意。 “道果……” 谢七苦笑,转移话题:“您之前还说龙渊已成是非之地,要暂离,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没法子,欠人人情,得还啊。” 大老板笑呵呵: “况且,咱等那小子主动开口等了这好几年了,怎么能错过机会?我有预感,如果错过这次,这辈子也没机会施恩于那小子了。” 那小子是谁,谢七当然知道,这些天,也是如雷贯耳。 “天下之大,您何必非往他身上凑?听说他麻烦缠身,惹了怜生教、龙渊道不说,还恶了方征豪……” “非如此,咱们怎么有机会?” 大老板微笑: “你不懂什么叫奇货可居,那小子气运鼎盛,一人胜过万人,我有预感,咱这最后一哆嗦,就得靠他了!” 施恩图报,也是有讲究的,施恩是其一,图抱是其二。 以他今时今日的家财势力,等闲人根本没有报答的可能,故而,想要完成仪式,他只能行险。 若不然,施舍馒头给乞丐能成的话,早三十年,他就已点明命图了。 “您怕是已经投入了太多银钱,只能硬着头皮走吧?” 谢七看穿了他。 “闭嘴!” 大老板脸色顿时有些不好,这是他做的最差的买卖、 德阳府大旱,他耗费了三百万两白银以杨狱的名头赈灾,为其扬名。 这本是阳谋,只等旱灾结束,朝廷论功行赏,杨狱想必受人情都不成。 可谁料到他当街凌迟了聂文洞…… “这次不一样,他是主动邀请我见面,必是有所求。” 大老板安慰着自己,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头就是‘咯噔’一声: “老七,你瞧瞧那人,是不是……” “啊?” 谢七一激灵,望向窗外,长街之上,一条昂藏大汉也正自抬头,虎目含光,瞧见两人,也似有些错愕。 这大汉藏形匿迹,气息含而不露,可其人不怒而威,任谁去看,都不会将他当做普通人。 “南山霸?!” 谢七心头狂跳。 大老板也是站起身来,龙渊卫四大统领之一,他哪里会认不出? 只是,这为爷怎么…… “于、于……” 谢七差点噎住。 长街那头,赫然也有一位,其着黑色武袍,佩黑刀一柄,气息内敛,可却目如神锋,却正是于方舟! 龙渊卫两大统领,两尊距离大宗师都只差一线的大高手,居然全都来到这么一个偏僻小城?! “妈的,出门之前,我卜的那一卦,虽然不是上上签,可也不是好卦象啊,怎么瘟神都扎堆来了。” 大老板暗叫不妙。 身为一个纯粹的商人,他撒钱都是雨露均沾,是不能,也不愿意掺和进老张家的破事里面去的。 “啧,看来南山兄也收到了邀请?” 见得南山霸,于方舟有些惊诧,也有些笑意。 两人多日不见,且都藏形匿迹并无商议,能来此处碰面,自然不全是‘巧合’。 “彼此,彼此。” 南山霸回以一笑,自然是知道彼此来此的目的。 “索性坐下喝杯酒?” 于方舟提出邀请。 “也好,或许还有人来呢?” 南山霸欣然同意。 “只怕没什么人会来了。” 于方舟却是摇了摇头。 “咱们两个来了,也就足够了。” 南山霸淡淡一笑,不甚在意。 “也是。” 于方舟想了想,笑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酒楼,大老板却是进退维谷,只得起身相迎。 “两位……” 他的话为说完,就见得眼前这两位眉头全挑了起来,回首望去,就见得一群白衣人窜上城头。 重锤击鼓,点燃了烽火台! “怜生教的人?” 谢七与大老板面面相觑: “这是来找死的?!”chaptere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3章 谁人创世七日间? 呼呼! 白鹤翱翔于低空之中,余灵仙撑起真罡,由此望去,隐可见点点烽烟扬起。 “阎长老,你真调动了分舵的人,为他起事?” 龙渊道地处边疆,烽火台遍布各处,一地烽火起,处处烽烟扬,很快就会传到府、州一级。 烽火一起,白州都要惊动,这一分舵的教徒,怕不是都要葬送掉。 “不然呢?” 阎惜反问: “教中大事,非集众不可为,方征豪执掌三十万白州兵,实乃龙渊道第一边将,要拉拢他,些微代价,在所难免。” “些微代价……” 余灵仙沉默了。 她自幼加入怜生教,通读教中经义,立志为老母传道,拯救众生,可出得总舵的这些年,她心中有些动摇了。 与她曾经想象中的圣教不同,在世人眼中,她们都是邪教徒,被人人喊打,只能愚弄乡野村夫。。 曾几何时,她还只以为是教中龙蛇混杂,有着害群之马,如齐龙生这样的半路加入的外人胡作非为。 可如今…… “张明无道,奴役万民,教中力有不足,非常时,也只能行非常事。” 阎惜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欲得万世之太平,就得忍下一时之阵痛。本长老相信,无论是教徒们,还是信众们,都会理解。” “或许吧。” 余灵仙喟叹。 不由得,想起了当日拉拢杨狱之时被其毫不留情的贬斥,当时她心中震怒,可这些日子跟随阎惜走过各处,她心中就越发觉得不是滋味。 “你且寻处所在熟悉熔炉,此间事,你不需要理会了。” 阎惜瞧出她的心思,心下摇头。 曾几何时,她似也如她一般对教义深信不疑,可惜…… 言罢,白鹤俯冲而下,余灵仙被气流一吹,落向荒山,而阎惜则乘白鹤而去,飞往烽火起处。 余灵仙怔立山丘,片刻后,轻功施展,也向着烽火起处而去。 她当了二十多年的圣女,却还未亲眼见过教中起事,曾经她不甚在意,此时就想着去看看。 呼呼! 白鹤振翅而飞,其速极快。 赤眸白鹤乃是怜生教以秘术培育出来的灵禽,但她这一只,自然比之余灵仙的要强许多。 “欲以我教中起事为引,率兵抢夺张龙福,方征豪你未免想的太好了……” 剧烈摩擦的风中,阎惜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 “方大将军,妾身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哗! 她袖袍展动,一只翎鹰飞腾而起,随其长鸣一声,隐匿于山林之中的一个个怜生教高手皆放出翎鹰,飞向四面八方。 你不是要我起事? 那我就引动整个白州的教徒,助你‘起事’! 她微笑着,驱白鹤远去。 未多时,马巷镇已清晰可见。 笔直冲天数十丈的烽火、城中的惊呼吵闹、城门楼上的讲经道人皆可看到,听到。 同时,那好似千百人齐齐唱喏的经文之声,也在她的耳畔浮现。 “老母法身降大千,普渡天地万法传! 一日生盘古,天地自此清浊辨。 二日生女娲,灵慧降临到世间。 三日生元始,万类方才有宗源。 四日生道德……” 咚咚咚~ 低沉的鼓声在整座小城传荡着。 伴随着声声诵经唱喏之声,一个个白衣教徒从大街小巷中走出,他们鼓荡着内息,摇动着铃铛。 所过之处,就有密密麻麻的百姓走出家门,加入他们,高声齐呼老母七日创世经。 声势之浩大,几乎瞬间笼罩了整座马巷镇。 一通鼓未落,整座马巷镇城已无了任何杂音,除却怜生教徒、信众之外,所有的百姓全都缩在家中瑟瑟发抖。 长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惊呼颤栗着四向奔逃,然而所有门户全都关闭,再如何敲打也没人开门。 “愚昧的人……” 一个个身着白衣、腰挂铃铛的怜生教讲经道人冷笑着看着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百姓、行人。 “直娘贼!” 某一刻,巷道中传来一声暴喝,一低矮汉子率领捕快、衙役杀将出来,其刀势凌厉,话音未落,就砍死了数个白衣教徒。 “大胆!” 一众讲经道人勃然大怒,发出厉喝,彼此传递消息: “所有教徒听着,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死来!” 一个怜生教高手自人潮中窜出,一声低喝,重手拍空,就要将那低矮捕头立毙当场。 “杀!” 那低矮汉子怒啸一声,就要搏命,突听得一声闷雷炸响于身前,大片的血花旋即绽放。 那怕不是换血五次的高手,竟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整个爆了开来。 “这些臭虫,怎么就哪哪都是?” 于方舟捏着酒杯,面有不悦: “老母创世?呵呵,真真是好大的口气……” 龙渊王府家事已让他有些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还未清闲片刻,就遇到这种事,他心中自然不喜。 “该杀!” 南山霸神色冷漠。 谢七与大老板对视一眼,皆是摇头,敢在龙渊府夺嫡的当口出来跳的,也就只有怜生教了。 只是怜生教的那些位大宗师,可都被严密监视着,锦衣卫的六大锐士、西厂三位档头,据说和他们纠缠了好些年了。 会是哪个来闹事? 呼! 长街内外登时一静,所有人都没想到由此一招,呆呆的看着那血雾散开。 直至一声‘当啷’响起,才有人如梦方醒。 “一枚酒杯,就打死了逼近气血如虎的高手?!” 那低矮汉子悚然一惊。 那头,怜生教的一众高手却是出奇的暴怒,刀剑出鞘,咆哮着就要杀向酒楼。 “杀!” 一声低吼,谢七仗剑杀出,如虎入羊群,顷刻之间,骤起的狂风已吹起了漫天血雨。 凌厉的剑光如镰刀割草,瞬杀十数人,真罡一吐,就又是十数人惨叫着气绝。 在场四人,以他的地位最低,可他到底是仅差一线就可凝成熔炉的大高手,此时含怒出手,声势堪称浩大。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扑杀而来的数十个怜生教教徒,就被他杀了个一干二净。 直将长街内外所有人全都镇住。 “真罡高手?!” 城头上,几个讲经道人勃然色变,更有些难以置信。 真罡级数的高手,哪怕在白州这样的武风极盛之地,也是常人等闲无法见到的大高手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会有如此高手?! “杀!” 谢七长剑弹抖,瞬杀十数人,然而,这些怜生教徒无比之凶残,眼见不敌竟也不退。 凶悍无比,且裹挟着大量的信众、百姓,如潮水一般前赴后继。 “找死!” 谢七面色一沉,真罡催吐,就无人可近身,剑芒纵横,于人潮之中无比精准的将一干白衣教徒尽数点杀。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冷笑: “弹丸之地,竟也有如此高手?!” “嗯?!” 谢七悚然一惊,震剑回护自身,望向高空,却见得一只展翅足有三丈的大白鹤从天而降。 一道人影立于其上,神色冷漠,气息强绝。 又又叒一个宗师?! 谢七呼吸一滞,心中吐血大骂着自家老板: “……什么狗屁上签……” 唳! 白鹤长鸣,音动全城。 阎惜踏风而下,落于城中地势最高的楼顶,檐角飞鸟之上。 瞧着神色难看却并无畏惧的谢七,她心中隐有不安,不由的看向了酒楼之中,正见得两双似如火炬般有神的眸子。 嗯?! 阎惜神色大变,却哪里认不出这两个人? “于方舟、南山霸?!” 哗啦啦! 气血与真罡瞬间鼓荡充盈,裙袍飞扬,长街内外的怜生教徒高呼‘长老’,呼啦啦跪了一地。 阎惜却恍若未觉,望着那两道身影,心神绷紧,如临大敌。 百经熔铸可为宗师,但宗师与大宗师之间,仍有巨大差距,那就是百窍。 换血大成,武者的体魄将会真正超凡脱俗,熔炉成就,气血交汇化生真气,但直至此时,真气也无法达到生生不息。 人之经络窍穴本就贯通,这个贯通,是真气的贯通,以气血熔炉为核心,以百窍为支点,于体内构架出一张循环不息的真气网! 到得此步,曾经作为杀手锏不可轻动的上乘武学,将可信手拈来,一招一式,都可爆发最强手段。 眼前这两位,就是贯通了百窍,就只差玄关一窍,精气神三合,就可晋位大宗师的强人! 如此人物,若是一人,她自忖还可应付,但两人…… “呼!” 见得来人,大老板却是微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卦象确实没错。 假如今日没碰到这两位,自己还真要有些麻烦,这婆娘气势凌厉,绝非好惹的主。 不过现在…… “怜生教长老?” 于方舟哂笑一声: “南山兄,我龙渊道真是被人看扁了,其余几道动乱的主事者,好歹也是大宗师级数的高手……” “或许,她并非主事者?” 南山霸饮尽杯中酒,重重落杯: “是或不是,打死无错。” “不错!” 于方舟赞同的点点头: “你来,还是我来?” 两人一唱一和,全未将此女放在眼中,阎惜神色难看,还未说话,第三人的声音,已然随风而来: “不若,让我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4章 存神入心,我即神佛! “谁?!” 不高不低的声音,却在瞬间吸引了满城人的注意力。 一道道或凝重、或惊疑、或诧异的目光落在城门之外,却正见一身着武袍的青年牵马而来。 其驻足城门之前,身佩双刀,背负大弓,语气平淡,气势却如剧烈燃烧的火炉,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与热。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其人分明如此的扎眼,可在他没有出声之前,城中竟无人发现他的存在。 包括了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的三位宗师级强人。 “这气息?!” 阎惜的眼皮止不住一跳。 来人的气息却不似于方舟、南山霸两人的内敛了,随着那声音的回荡,她只觉似有一口神锋出鞘,遥隔数里,点指在她的眉心之前。。 霸道且凶戾。 熔炉之境的准宗师,却有不逊于宗师的凶戾气势,整个龙渊道,怕也无有第二人了。 “杨狱!” 吐出这个名字,阎惜的心中就是一沉。 哪怕并未见过其人,可以怜生教的情报详尽程度,她哪里会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在其一年之间,手刃三尊宗师的赫赫凶名之下,哪怕其看似只有熔炉之境,尚未气血交融衍生真气,也实是劲敌。 若是寻常之时,她也不惧,可此时有着于方舟、南山霸两尊强敌在侧的情况下,他那据说已是第七品的天意四象箭,几乎能要了她的命! “杨狱!” 酒楼之中,三人的神色各异。 于方舟微微挑眉,带着审视与惊讶,南山霸啧啧称奇,似有惊诧。 此来之前,他们或多或少都对这位‘郡马爷’有着几分怀疑,毕竟无论是以未至熔炉之身击杀沧海、袁飞。 还是铸就熔炉之后镇杀方烈血,都绝非寻常意义上的越阶而战。 他们更倾向于其身怀大杀伤神通,但此时感知到那纯粹且惊人的气血,以及那隐隐可觉的武道意志,心中不由的收起了几分怀疑。 其人或有神通傍身,但其武功,也毫无疑问达到了宗师层级,哪怕他境界还在熔炉截断。 “这小子……” 大老板惊讶之余,越发笃定选择正确,上次一别这才多久,其武道的进展简直是突飞猛进。 不要说青、白二州,放眼天下,能有如此恐怖进境的,只怕都没有几个吧? 唯有长街之上的谢七不喜反忧。 “不对啊……” 他喃喃自语。 有着于方舟与南山霸在,这怜生教的宗师根本在劫难逃了,怎么杨狱这凶人这时候也凑了上来? 依着他几十年里对大老板卦象的了解,他的中签几乎没有灵验过,可但凡是上签,几乎都伴随着极大的凶险。 难道说,这次会是例外? 他心中犯着嘀咕。 城中诸多高手心思各异,神色不一,而满城怜生教徒,与藏形匿迹的江湖武人,却是一致的惊骇。 宗师是何等存在? 绝大多数武者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见到一位这样的存在,而此时,在这小小的马巷镇中,却接连出现。 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心中惊骇。 这一瞬间,嗅到了浓烈的硝烟气,哪怕是一众怜生教的教众,也止不住的后退,不敢靠近。 一干被蛊惑的信众,更是惊慌失措,狼狈逃窜。 顷刻间,长街内外就为之一空,仅剩了谢七一人,以及满地未凉的尸体。 “于方舟、南山霸……” 杨狱驻足城门前,也在审视着城中的三尊宗师级强人。 这三人的气息各异,或阴柔、或暴烈、或沉重,却无一不是强者,在他的感应之中,皆还要强过夜魔袁飞。 尤其是酒楼中的两人,哪怕收敛着锋芒,也给予着他不小的压力。 气通百窍吗? 他心中翻过思量,目光扫过满城的怜生教徒,眼底就有着厌憎。 同样的小城,同样的怜生教徒,同样的裹挟百姓,让他不由的想起了数年前黑山城中的那一夜。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我还道流言有所夸大,今日一见,只怕还是有些保守了。” 于方舟长身而起,隔长街拱手,道: “龙渊卫,于方舟,见过郡马爷。” “南山霸。” 粗犷汉子也自抬手,言简意赅的介绍自己。 大老板本也想起,但想了想,还是坐下来了。 “两位统领的名头,杨狱也是如雷贯耳。只是,郡马爷这称呼,还是换了吧。” 杨狱拱手与两人见礼。 “哦?” 于方舟诧异,南山霸眉头拧起。 老夫人招婿之说,虽然流传不广,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却哪里会不知道? 更知道老夫人为此,还很是得罪了朝中的一些大臣,此时见得杨狱推脱,观感自然就有所下降。 “以老夫所知,这位杨大侠并非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断不会因为此时情况有变,就急切与王府划清界限。” 大老板察觉到异样,轻咳一声道: “否则,他大可远走高飞,又何必回来趟这趟浑水?” 听得此言,两人的神色稍缓,但比之之前,却还是冷淡了不少。 两人的反应不出预料,但杨狱神色如常,他既不会做那王府女婿,就不会含糊其辞: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打发了这些猪狗,再详谈?” “如此,于某为杨少侠温酒一壶。” 南山霸落座不语,于方舟却还是笑了笑,他取了一壶酒,血气微吐,炙热的气浪就如火焰般将酒壶笼罩: “杨少侠大可快着些,否则,酒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足够了。” 杨狱不以为意。 郡马爷的名头远比他想象的更好用,尤其是对于这些龙渊老王的旧部来说。 没有了这个名头,两尊只差一线就可晋位大宗师的军中宿将,自然毫无理由对他有什么好感。 试探,也是应有之意。 立于屋檐之上的阎惜脸色难看至极。 三人交谈之时,她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从始至终,三人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只要她一动,就会面对三人的雷霆合击。 只是…… 感受着杨狱三人的目光再度落到她的身上,阎惜神色犹如寒冰般冷酷,真气澎湃,于周身炸开一团又一团的气浪: “你们胆敢如此轻视于我?!” 以她的身份地位,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饶是深陷险境,她心中仍是止不住涌起怒火来。 砰!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沉如滚雷般的炸响,那是气流被蛮横破开的气爆之音。 面对这怜生教的妖人,杨狱没有任何客套,更不曾有任何迟疑与顾虑,足下轻点,瞬间暴起! 轰! 地动山摇! 仅仅是一个踏步,巨大的震荡就似将整条长街的灰尘都震上了高天,巨音轰鸣之间,杨狱身形如电,横掠,爆杀! 这一刹那,骇人级的血气就自爆发出来,好似一口吞吐岩浆的火山口,惊人的热浪甚至传出了数十丈之远! 小城的傍晚,好似变得燥热起来。 “真当老娘好欺负?!” 阎惜怒斥一声,也自有了动作。 她知道,如于方舟、南山霸这样只差一线就可晋位大宗师的强人,既然没有说要出手,那至少在她杀死此人前,不会出手。 无了顾忌,她也彻底爆发了。 一声轻斥还未落地,已然修持到了第七品境地的流光身法已施展到了极限。 呼啦啦! 长空如水,其人如鱼! 在长街内外所有人的眼中,好似瞬间出现了数十个残影,阎惜一经爆发,就展现出了惊人的轻功! 如鸟行于空,鱼归大海。 同时,一口青碧色的软剑自她的袖口奔出。 铮~ 这一剑奔出,本已有些黯淡的天幕瞬间为之一亮,好似有一条青龙腾渊、雷龙滚走,割裂夜幕! 先有纵横交错的剑影遮天蔽日,方才有千百声龙吟也似的剑鸣之声响起。 “劈山老母精诀!” 狂飙的气流罡风之中,杨狱眸光一凝。 同样的劈山老母精诀,在眼前之人手中施展,比之余灵仙却有云泥之别! 眼前这怜生教的宗师,赫然已将怜生教九大神母之一的‘劈山老母相’‘请’入了心灵! 以神统心,心意合一,其蕴含的意志之纯粹强大,哪怕是此时的杨狱,都不由的有着刹那的恍惚。 他好似看到一尊大如山岳,人首蛇身的老妪高举神斧,要劈开那矗地通天,犹如天地脊梁的巨岳! 他嗅到了一股极端浓烈的意志。 “神要你死,不得不死!” “我心存神,顺逆一念间!” 阎惜心神空荡荡,心合神意,浑然忘我。 真气与血气催发到了极点,她很清楚,若不能速杀了眼前之人,她就没有任何可能逃过此劫! 因为,她深知宗师级神箭手的可怖,更明白一旁窥伺的那两人的武功有多高。 是以,她根本没有半分留力,出手即是绝杀! 轰! 渐黑的夜幕中有滚雷炸响,更好似有电龙于眼前划过。 电龙?! 心与神交,似全然忘我的阎惜悚然一惊,眼前那哪里是什么电龙,分明是一双炙烈到极点的目光! 以及,那赤金交织,犹如远古神山拔地而起般撞向自己的拳头。 ‘他怎么也会老母劈山精诀?!’ 感受到那拳印上无比熟悉的气息,阎惜的眼底闪过惊惧、震怖。 而心中,却同样嗅到一股浓烈到极处的意志。 “你的神呢?!”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5章 天下第一奇诡之术! 赤色与金芒交织。 飓风之中,杨狱擎臂而前,炙烈的光辉在其五指间剧烈燃烧,直好似已然落山的残阳被其攥在了掌中! 刹那间迸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将黑未黑的夜幕。 那煌煌霸道的拳意,更是犹如狂风,掀起一场席卷所有旁观者心灵的,杀伐战场。 “霸拳。” 酒楼之中,南山霸的手腕微紧,心中亦是泛起涟漪。 一踏步,一出拳。 一经出手,就毫无保留的杨狱,展现出来的武道造诣、拳法境界,让他都不由的升起了交手的心思。。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以弱胜强。 看似弱的,未必真弱。 一如此时的杨狱,其境界还仅是熔炉层级,可其武功造诣、拳法境界要超过寻常宗师一筹了。 那一身横练、巨力,更补足了他与宗师之间的短板。 “了不起啊。” 于方舟微微颔首。 这一拳的角度、威力、变化、意志,毫无疑问已是宗师上乘,第七品级的霸拳,其威力还要胜过上乘武功的第八品。 一个似初铸熔炉的后起之秀,能够打出这样的拳来,哪怕亲眼所见,他都不由的有些动容。 他这一壶酒,大抵是要倒给他喝了。 “霸拳啊!” 城门之外,姗姗来迟一步的车辇上,贾虚阳也不由的站起身来,心中不由的将这位与曾经见过的‘小霸尊’相比。 那位据说秉承了西府赵王传承,堪称惊才绝艳的年轻人,只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熔炉之身,就可镇杀宗师。 轰! 直来直去,毫无变化的一拳砸落,虚空好似化作湖面,气流如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怎么可能?!” 阎惜心中悚然。 这一式霸拳之中,她至少看到了数门武功、异术的影子,甚至于有着她所精擅的劈山老母精诀! 劈山精诀,为怜生教九大秘传异术,其脱胎于武功,却又迥异于武功。 不同于武道重于势,异术重于神,这门劈山老母精诀,讲究存神入心,顺逆一念,人神合一。 催发之时,心与神合,可震慑敌人心灵意志,有着极为鲜明的特征。 而此时此刻,她心神为之夺。 哪怕外有霸拳遮掩,内中似还蕴含佛陀掷象的发力方式,可她仍是看出了这门自己看家的手段。 ‘他怎么会?!’ 惊悚的念头闪过,阎惜双眸大张,眼角崩裂流血,以绝强的意志力从短暂的失神种脱身而出。 可哪怕她反应再快,失了先手,斩出的一剑却也再无回还的余地,只得轻斥一声,点震熔炉,真气伴随着真罡汹涌而出。 于其单臂横拦于身前。 咚! 拳落! 霎时间,阎惜只觉天昏地暗,巨力加身间,她嗅到了极端可怖的危机。 眼前之人相比自己可算孱弱的血气、真罡,其质量高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犹如钢针般洞穿了她的真罡。 拳与臂交汇。 咔擦!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的微小时间刻度中,阎惜如遭雷殛,左臂连同胸骨一并塌陷了下去。 轰! 说是迟,那时快。 两人交锋之快,实则不是寻常人可以看到,在绝大多数旁观者的眼中,甚至只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 下一瞬,一道人影已似炮弹般砸落街面,翻涌的泥沙与碎石激荡而起,又被狂暴的气浪吹卷向四方! “啊!” 灰尘笼罩的废墟之中,阎惜惊怒长啸,气与血交织化作燃烧的火浪,托举心中之神。 “老母劈山,普渡人间!” 轰! 狂暴的气血沸腾了。 阎惜彻底爆发,发丝狂乱如厉鬼咆哮,实质的雾气在她身后化生出一头模糊的阴影。 极尽燃烧之下,她的精神无限逼近大宗师拳意实质化,好似要将存入心海中的‘老母’,请回人间! “这是……” 酒楼三层之中,于方舟、南山霸神色皆是一动,嗅到了一股足可威胁他们的气息。 “神打?!” 大老板猛然起身,神色动容,厉声提示: “不要让那鬼影与其合一,先毁她肉身!” 怜生九术,为秘传之法,可在九术之外,还有一门怜生教上下皆可学的奇诡异术。 这门奇诡异术的名头,甚至还要超过秘传九异术。 这,就是神打! 相传,这门神打异术,甚至能够请来真正的神灵与自身合一! 四百年前,怜生教的一位强人,就以此门秘术请下了一尊神灵与自身合一,生生打死了前朝大元的镇国武圣! 只是,这门奇诡异术不是要起法坛吗? 怎么会…… “神打?!” 一拳捶下,杨狱心中同样嗅到了一股奇诡的气息,不是异术、更像是道术、神通之流? 这老太婆还有这种手段?! 呼! 他的反应何其之快,几乎听到大老板警觉的瞬间,将将要打落的霸拳瞬间为之一手,身形暴退,踏风腾空。 一手持弓,一手搭箭。 轰! 气鸣炸裂,于方舟、南山霸两人撞破酒楼,正要发雷霆一击,却哪里快的过四象箭? 只听得龙吟虎啸凤长鸣,大若房屋的四象之影纵横交织,化作一道赤金色交织的长虹,爆击而去。 “杨狱!” 阎惜心中惊怒已极。 神打之术,哪怕在教中也算奇诡第一,经由复杂的仪式,甚至能真个请来神灵降世。 然而,她哪里有条件布仪式、起法坛? 这一次催发的神打,乃是硬请存入心中的‘劈山老母相’,这是她的武道根基,劈山老母精诀的根本! 神打一起,无论眼前之人死或不死,可她已经是半死全废之人了! “你该死!” 咆哮声未及出口,就被滚滚奔雷打断,猛然抬头,就见得四箭破空,带着炙烈的真罡与内息。 化作实质的四灵之影,怒吼着冲杀而来。 而这四箭之后,飓风之中,那杨狱衣衫猎猎,好似风中之神,于风中长立而不落,箭出连环。 一人一弓,竟射出战场上万箭齐射都无法比拟的可怖箭势! 眼前,箭影交织,心中,危机如海潮翻涌。 心知今日无法幸免,阎惜心中一横,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 “鱼死网破吧!” …… …… 呼呼~ 微凉的晚风吹过山丘。 山林之前,一队骑士按兵不动,他们清一色的银甲长枪龙马,于风中犹如铁石般巍峨不动。 百人百马,却比一人还要安静。 “好一手天意四象箭,第七品,似乎还不止……” 带头的高大将领抚掌而叹: “上一次见到如此箭术,似乎还是五十七年前的流积山了!林启天当年那一手陨星箭,也不过如此了吧?” 此人,正是方征豪。 他跨龙马,提长枪,身重如山,眸若烈阳,遥隔十数里,竟似看得清城中发生的事情。 呼! 某一刻,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一银甲小将催马而至,遥隔数丈翻身罗马,恭声道: “回将军!有探子传信,于道长背着方统领回转拦山关去了!” “烈血未死吗?” 方征豪面色微缓。 “方统领受了重伤……” 那小将言简意赅的汇报,话锋一转,道: “一如您所料,白州九府境内,足有四十三处城镇有怜生教起事的痕迹。七位统领按计划行事,已控制了局势。” “怜生教,不可信。” 方征豪冷笑一声: “一群阴沟里的老鼠,也敢来本将军眼皮底下卖弄阴谋?” 他是什么人? 流积山那修罗场中爬出来的宿将,数十年镇守边关,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 那阎惜自以为心思深沉,在他眼中,又算得什么? 烽火燃起初,他早已派遣了七千骑兵出去,怜生教再多教徒造反,也尽可一一剿灭了。 “传我军令,着方由七人剿灭一半,抓一半!” 方征豪眸光幽冷,淡淡发令。 阎惜以为他是想与怜生教合作图谋白州,展望龙渊道,却不知,白州在他的经营下,早已是铜墙铁壁。 他要的,可不是和这么一区区长老的合作,而是要引来怜生教真正的大人物的注意力。 “是!” 那小将肃声应下,翻身上马,不多时已消失在山林那头。 方征豪催马前行几步,远眺马巷城,估摸着时机差之不多了,方才一抬手: “诸位且随本将军,剿灭这伙乱党!” 哗! 数百骑兵齐举刀兵,沉默前行。 …… …… 轰隆! 漫天箭影归于一处而落,荡起了滚滚烟尘,巨大的抖动以这一条长街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呼! 被箭光罡风迫出去的气浪回流,吹散了烟尘,也吹动了杨狱的武袍。 长街塌陷,处处龟裂。 废墟之中,阎惜双臂断折,血流如柱,整个人瘫在了血污之中,剧烈摩擦之后的硝烟充斥着她的口鼻。 天意四象箭的合击,本不可能击溃她,可那箭上蕴含的真罡凌厉到了极点,也纯粹到了极点。 还要超过了自己的顶尖真罡…… 眼前之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怖,这真罡,这真罡…… “杨狱!” 她咳血狞笑,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她惨然的脸上闪过快意: “我死了,你也活……” 咔擦! 抬脚,落脚,踩灭了其最后一缕气息,杨狱收起弓箭,微微摇头: “好歹也是怜生教的长老,连舍身印也不会?”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6章 直面大宗师! 呼呼~ 微风吹卷灰尘。 杨狱驻足片刻,直至紫金葫芦吞下将要散逸的命数,方才长出一口浊气。 封闭的毛孔舒张开来,巨大的热量扩散,炙烤的被风吹来的树叶都枯黄。 任何一位宗师都非同小可,哪怕今时今日的杨狱,心中也不会有丝毫的怠慢,短暂的战斗,实则也是全力施为。 “接近第八品的天意四象箭……” 随手接过一缕飘散的铁屑,于方舟也不由的有些慎重。 天下武学中,箭术都属于最难精的一种,逼近第八品的神箭手,整个龙渊道,似乎也就那么一两人。 而这,还包括了那位镇守云州的大将军林启天。 这样的箭术,若有心算无心选好了战场,哪怕是他,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只是接近而已。” 几个呼吸后,杨狱调匀了气血,沸腾的血液也平静下来。 上乘武功的精华,在于六品以上,七品的天意四象箭,只需要将其中一式箭法练至大成即可。 可第八品的天意四象箭,却需要将‘风’、‘雨’、‘雷’、‘电’统统练至大成,并四式合一‘小万象’。 他此时差了不少。 “霸拳第七品、天意四象箭逼近八品,还有刀法、内炼、横练、异术……” 南山霸的神情微妙。 将‘滚龙拳’练至大成的他,当然知道上乘武功的修持不易。 他的天赋放眼龙渊可算一流,可也是年过花甲,才堪堪将一门上乘武功练至八品的。 这小子年岁不及自己三分之一,即便是娘胎里练功,也没道理将这般多的武功练至如此境界吧? 杨狱自然听出两人语气中的惊诧与试探,却也不在意,眸光偏转,望向城内四散的怜生教徒: “有话, 稍后再说吧。总归要将这城中的杂碎清理掉……” “我等人马就在不远处,稍后就到, 这些叛逆, 自然一个都逃不掉。” 于方舟话未落地, 杨狱已然一步窜出。 崩崩崩~ 弓如霹雳,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这……” 于方舟顿时皱眉。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 这些换血都没多少的小喽啰,哪里值得他们出手? “好大的杀性。” 南山霸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但想了想, 身子一动,也自杀向城中。 刚看完一场宗师之战,他也有些手痒。 两人先后出手,于方舟也只能无奈摇头, 配合出手。 “啧啧。” 已进了城的贾虚阳瞧的有趣,但他自然不会出手,却也将随身的几个太监派了出去伺候。 这世上, 很少有某一个群体是全部精擅武功的。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于寻常人而言,习武的花销承担不起,也没有那样多的时间, 哪怕是军中, 也没有这个条件。 唯一的例外, 是东厂的太监。 东厂的太监,几乎全员习武。 “啊!” “不要杀我!” “拼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 马巷镇中的怜生教徒经历了终其一生都不曾遇到过的大恐怖,以最高不过换血四五次的身手, 迎上了三尊宗师中都算顶尖高手的追杀。 直让谢七、下了车的张龙福、王老道等人看的眼皮狂跳。 熔炉铸就、真气加身,宗师级强者一人可比千军,这个千军, 指的可不是守城的兵卒,而是各国的百战精锐! 这一番出手, 盏茶时间都不到,满城的怜生教徒、讲经道人,甚至于趁火打劫的泼皮,就被杀了个干净。 浓烈的血腥味, 风都吹不散。 “这位, 是真没半点宗师风度……” 谢七喃喃自语, 有些牙酸。 “什么叫宗师风度?莫说宗师, 大宗师又如何?难道不要吃喝拉撒睡?” 大老板端着酒壶、酒杯下楼,听得这句话,不由的嗤笑: “拉屎莫非不蹲着?” “你这……” 谢七整个无语到了,但偏生又反驳不得。 不远处的王老道面皮也是一抽,拂袖不悦: “粗鄙!” 大老板笑笑不说话,吃喝拉撒睡若是粗鄙,什么又算得高雅? 却不想,居然有声音飘来,认认真真的回答了他的提问: “确实也蹲着。” “谁?!” 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谢七悚然一惊,面对他的大老板,眼皮都不由狂跳起来。 谢七猛然回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无声无息间,一队数百人的银甲骑兵就来到了城门外,回大老板话的,是一个身高八尺还多的大将。 其骑一匹烈焰龙马,掌中一杆血色长枪,缓步而前,在他的感应中,就好似天都向着自己塌了过来。 巨大的恐惧犹如实质的手掌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果然是‘上签’!’ 谢七有些头晕目眩,赤血龙驹、燎天枪,哪怕再如何孤陋寡闻的白州武林中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拦山关主将,白州大将军,方征豪! 区区一个小县城的叛乱,怎么可能引来这样的大人物?! “方征豪!” 瞧见来人,大老板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谢七想得到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是…… ‘难道老夫出门卜的可是下签?’ 他心中泛起嘀咕。 不远处的张龙福、王老道等人却是脸色煞白一片,尤其是前者,被追杀了好几个月,简直有些风声鹤唳。 “不止大宗师,武圣也得蹲着。” 方征豪翻身下马,扫过狼藉的地面,目光落在了贾虚阳的身上: “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姓贾。” 贾虚阳抬手,语气阴柔: “都说青州兵冠绝龙渊,如今来看,方大将军更胜一筹啊!这烽火燃起拢共也没几个时辰吧,可真是难为大将军了。” 他语气中带着嘲讽。 边关养寇自重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尤其是这些年,很多所谓的造反,都是这些边将刻意为之的。 一来,是避免被撤离驻地。 二来,平叛就是功绩。 只是,敢如此堂而皇之勾结怜生教的,天下只怕都没几个。 不由得,他心中就提起小心。 “方某得知消息,星夜而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方征豪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这老太监,眸光一转,落在了兀自有些颤栗的张龙福身上: “世子,咱们回吧?” 他的眸光似有千钧重量,不要说张龙福,便是王老道都抵挡不住,便有千万句话,竟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直至城中传来声音,方才松了口气。 “回哪去?” 不高不低的声音未落,似被血腥气沾染,面色多了几分冷酷的杨狱缓步而来。 他的身侧,是神色凝重起来的于方舟、南山霸。 “方征豪!” 于方舟面色一沉,余光却扫了一眼杨狱。 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位为何要执意先料理了那些怜生教徒了,错过之前,再想出手,只怕都没有时间。 “方大将军,久违了。” 南山霸语气低沉。 “于兄、方兄,一别二十年,两位似乎没什么长进。看来,是道城太过舒坦了些。” 随意将长枪插在地上,方征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三人。 “玄关之难,你作为亲历者,难道不知?” 于方舟漠然不语,南山霸却不由的冷哼。 “这么说,也不错。只是,两位百窍贯通二十年有多,却还是不得突破,想来,机会也不大了。” 似是因为见得故人,亦或者另有深意,方征豪的话少见的多了起来。 闻听此言,于方舟两人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无法洞彻玄关一窍,是他们毕生之痛。 “呵~” 方征豪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杨狱身上: “如此年纪就有此等武功,难怪魏正先都不忍杀你,放了你一马。也难怪,你能将烈血打成重伤。”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落在众人耳中,却犹如金铁摩擦,刺耳而尖锐。 无论是谁,但凡与他目光接触,皆是身躯一颤,如遭雷殛,平静的扫视,却比起武林中秘传的目击功夫还要可怖的多。 唯有杨狱恍若未觉。 玄关洞彻,精气神合一交融,大宗师武者,已掌握了‘势’,行走坐卧之间,似与周身的虚空连成一片。 寻常武者不要说交手,只需气势一压,就足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好似传说中才有的‘龙威’。 可比之在流积山幻境中击杀了他数十上百次的西府赵王张玄霸,却又如清风拂面一般了。 这让方征豪都稍稍有些讶异,不由升起爱才之心。 如此人物,若是臣服于他,未来必是他的左膀右臂…… “姐,杨大哥。” 见得杨狱等人,张龙福心中稍松。 “勾结怜生教,是国之大忌。方大将军连这都不在乎,看来是打定主意造反了。” 扫了一眼还未凉透的阎惜,杨狱心中雪亮。 途经之地,偏巧就碰上了怜生教起事,这未免太巧。 是以,他心中一直留着心眼,苍鹰与黑犬早就发现了白州兵的踪迹。 “到底是出身锦衣卫,牙尖嘴毒,头次见面,就意图栽赃嫁祸,这是想杀方某九族啊……” 方征豪微微笑着,眼中,却只有冷意: “老王爷昏迷多年,世子羸弱被人篡权,方某之心,日月可鉴,岂容你在此污蔑?” “伪君子不若真小人!一州大将军,却如此做派。魏正先强你十倍,却与你齐名,真真可笑。” 如此大的胆子?! 莫说张龙福,便是大老板,于方舟等人,脸色都不由得一变,似没想到杨狱竟有如此胆量。 谢七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头皮都有些发麻。 贾虚阳眼中闪过异彩,心中啧啧称奇。 “难怪敢以下克上,当街凌迟聂文洞,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方征豪脸上也无了笑意,他一手轻抬,那赤红如血的长枪已如活物一般拔地而出,落于其掌中: “方某这一杆枪,乃凤血石混杂千锻玄铁而成,破罡破气皆可,最是锋利不过……” 呼! 呼! 似四时斗转,初秋化作隆冬。 酷烈的寒流漫卷,长街内外未落尽的灰尘又一次飞扬而起。 于方舟、南山霸的神色皆变,还未开口,就听得一声清越的刀鸣之声,转眸望去。 却见杨狱五指按刀,寒光流溢: “我刀,未尝不利!”  https:///72529_72529654/71758132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人生就是个轮回 前两天熬太狠,昨天睡得迟,今天起得早,回老家过十五,精神状态极差,写的东西也不够有意思。 容狗子缓一天吧。 欠更记下,后还,前面欠的,狗子都记得,不会赖账的。  https:///72529_72529654/71744830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7章 从未有过的战斗! 静! 死寂! 望着轻按刀柄,昂首而立的青年,这一瞬间,满城皆寂。 不要说是王老道、张龙福,即便是距离大宗师之境仅差一线的于方舟、南山霸两人都不由的失声。 没有人能够形容他们心中所想,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武道一途,以换血为根基,经由一十三次换血,以极度浓烈的血气配合真罡成就熔炉,方才是准宗师而已。 以此再上一层楼,熔铸百经开辟一道,这才是宗师。 大宗师者,气通百窍,洞彻玄关,其本身武功必推动到大成圆满,武道甚至可为后世传承! 这样的存在,足可名录史书! 直至邋遢道人梳理前人遗留,道出武圣二字之前,大宗师之名,就是天下武者至高称谓! 他们两人自负天赋一流,也不乏悟性、资源,可却仍被困在门前二十多年,可以预见的,再有二十年也没有可能跨过这道门槛。 “胆子太大了……” 感受着似乎陡然变得森冷的气流,谢七头皮都在发麻。 终其一生,他都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人。。 这可是大宗师啊…… “这小子疯了吗?” 大老板神色紧张,指尖不断的拨弄着铜板,心中泛起嘀咕。 以熔炉之身,邀战大宗师?! 古今三千年都未曾有过记录! 他是真不怕死? 还是说,别有依仗? 呼呼~ 晚风似化作了寒流, 冰冷彻骨。 “呵呵,哈哈哈。” 众人预想之中的暴怒并未出现, 方征豪先是轻笑, 旋即化作大笑, 声音雄浑,回荡在城池之中。 他的声音之中不含任何的真气催发, 却如奔雷一般响彻长街内外,压下了气流呼啸,也压下了满城杂音。 “如此心性, 气魄,龙渊道千万武者,你当属前列。宗师之下,可数个第一了。” 方征豪持枪而立, 幽沉的眸光映彻着面前少年的身影。 他心中有着丝丝涟漪。 身为武道大家,边关大将,多年来他开书院、收贤良、严治军, 见过的天才武者如过江之鲫, 可如眼前人一般让他心有触动的却是不多。 如此天赋、心性、气魄皆属上流的后起之秀,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心中也不由的有着赞赏。 而随之而起的, 就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以你的天赋与气魄, 假以时日未尝没有可能成为本将军的劲敌, 可惜,可惜,可惜……” 连道‘三个’可惜, 方征豪的所有情绪全部消失了,整个人好似一杆冰冷的神枪矗立,含而不发, 却有绝世锋芒: “出手吧。” 平平淡淡的三个字,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强烈意志。 这一刹那, 但凡听到其音的所有人,无论武功高低,眼前皆是有些失色,口鼻之间, 似嗅到了尸山血海的气息。 “杨大哥!” 感受着那可怖至极的杀意, 张龙福身躯一颤, 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跟你走, 跟你走就是……” “杨狱……” 于方舟深深吐纳,与南山霸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五指根根攥紧。 两人的气息皆自升腾。 唯有长门前后的一众白州精锐如谯石般不动,等待着发号施令,等待着冲锋。 “这样的力量……” 长街内外,诸多人神色各异,却皆望向立于废墟之中,武袍猎猎的少年人。 呼呼~ 杨狱立于风中,感受着身前扑面而至的枭烈意志,心中沉寂如海,心静无波。 早在入城之前,苍鹰与黑犬就已向他示警,那时他虽不知是方征豪亲至,可也早已有着准备。 有着流积山中数十次死战,他仍无任何把握对抗大宗师,可却也不会被其意志撼动心灵。 甚至于,催发了通幽,看到了无有异宝加身的方征豪的命数。 【方征豪】 【命格:鹰视狼顾(命格已开)】 【命数:一紫、二金、二红、二青、一绿,一白】 【鹰视狼顾(淡紫)、武道大宗师(淡金)、割据一方(淡金)、时运加身(淡红)、百战宿将(淡红)、勇冠三军(深青)、杀伐果断(淡青)、行伍之家(淡绿)、人丁兴旺(白)】 九条命数,鹰视狼顾! ‘又是一条老猪狗……’ 方征豪话音未落,杨狱已然开口了: “好!” 轰! 话音出口的那一刹那,杨狱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亮到吓人的刀光。 刀承两刃,似如破晓之初光,游走雷雨夜中的雷龙电蛇,一瞬都不到,长街内外乃至于更远处,都已被龙吟也似的刀鸣之声笼罩。 这一瞬间,杨狱的精神攀升到了目前的极限,眉心炙热,心眼也大张。 谷</span>  以其为中心,方圆数十丈之内的所有景象,无论多么细微,都被他的心神所捕捉。 直面大宗师,哪怕是杨狱也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踏步拔刀的同时,周身尽是赤金之色,那是血气与真罡的狂暴滚动,更是九牛二虎之力的剧烈爆发。 流积山中的数十上百次死战,他仍无法窥到神通二重的景象,可这门神通也有着巨大的增幅! 体力、真罡、内息、血气…… 一刀斩落,杨狱无有任何畏惧,却也没有任何保留,剧烈震荡的刀光如瀑如潮般席卷而去。 一条实质的,色呈赤金的刀龙怒吟着冲出刀光之海! “似极了不败天罡的真罡、超乎常人的体魄、血气、青龙九杀、佛陀掷象的劲力催发、似乎,还有一门类似劈山老母惊诀的异术…… 似乎,还修持着一门类似金刚不坏身的横练之法?而且,好似还有玉龙观余孽的气息……” 望着怒吟长啸的刀龙,方征豪的眼底泛起一抹涟漪,赞赏一闪而逝,就自化作漠然: “可惜,毫无意义。” 轻轻的喟叹之声,却好似压过了长街内外的刺耳刀鸣,似直接传音入密般,在观战众人的耳畔心头响起。 他的声音,蕴含着意志,仅仅听到声音,就似能感受到他的思想、意志! 继而,他缓动长枪! 轰隆! 长枪一动,包括杨狱在内,长街内外,乃至于更远处旁观的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白,脑海轰鸣。 这一霎间,好似人世间的一切颜色,光线,气味,声音等等全部消失不见了。 一切的视线、一切的感知,尽被那一口长枪蛮横无比的霸占了! 唯有那炙烈霸道如实质的意志贯穿所有。 那是, 任你千般手段,我自一枪洞穿的霸道凶戾! 轰隆! 犹如天幕被洞开,传说中的天河滚滚而落,雄浑骇人至极的真气澎湃而出,掀起可怖至极的巨浪狂潮。 长枪破浪而动,似有虎啸龙吟之声响彻。 近乎实质的武道意志弥天般扩散,于观战所有人的眼中,勾勒出一方金戈铁马,尸山血海之象! 似有一神将跨龙而动,掌中长枪如天柱神峰倾下,带着极致的冷酷与杀伐之气。 足可洞彻,碾压一切。 “方征豪……” 南山霸的拳印骤然捏紧,真罡气血勃发,哪怕不是直面,都被这一枪深深的刺激到了。 断无任何变化,任何习武之人都可刺出的中平刺,在方征豪的手中,却比任何神功都还要来的可怖可畏。 他想动,却被于方舟按住了手臂,后者气息也自沸腾,却自强自按下: “还不是时候。” 轰! 两人的传音发生在一刹那,旁观众人甚至还未从震惊、骇然中回过神,就似有闷雷炸响于耳畔。 “霸王枪?!” 杨狱的瞳孔一缩。 以他今时今日的感知,居然都险些失去了对这口长枪的感知,只觉方征豪一抬手,长枪就似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刀龙之前。 好似刺穿了虚空,无视了时空。 砰! 没有任何例外,刀龙被一枪贯穿,滚滚激荡的刀芒、刀影也被统统撞碎了! “花里胡哨,毫无意义。” 方征豪的声音随那一记洞穿了刀龙却仅仅一颤的长枪同时而至。 他的神色冷漠,眸光无情。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不知这小子哪里来的勇气敢于自己抗衡,可无论他有什么依仗。 死了,就都毫无用处了。 轰! 遥隔十数丈,一股浓烈到无法化开的死气就如夜幕般降临了! 这不是夜魔刀。 可五感消失的却比夜魔刀都还要彻底的多! 就好似,真正的死亡降临! “霸王枪?!” 察觉到那实质般的意志降临,南山霸悚然一惊。 方征豪这一枪,不是随手一枪。 面临一个不过熔炉的后辈,他不但真气勃发,更悍然动用了霸尊传下,又经由张玄霸整合,其自身修至大成的。 霸王枪! 一出手,就是绝杀! 这一枪,不要说杨狱、或者他们,哪怕是同阶的大宗师,都要避其锋芒。 “出手!” 没有任何商量,心有灵犀一般,于方舟与南山霸齐齐出手。 裹挟着巨量的真气罡风,由侧面杀向了催使霸王枪,欲要一击必杀的方征豪! 没有任何人想得到,面对一个不过熔炉之境的后起之秀,方征豪一出手,就是自己赖以成名数十年的霸王枪! 霸王神枪中平刺!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8章 不破,不败!(感谢盟主淡然若水Andy) “阎长老……” 望着那时而有着血光闪过照亮夜幕的小城,余灵仙陷入沉默。 怜生九大异术,彼此有着感应。 她与阎惜皆是劈山老母一脉,彼此之间更有着深深的感应,而此时,相距不过数里而已,她却感知不到后者的气息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又是他吗?” 余灵仙心中复杂。 她仍记得,那人的名字头一次出现在自己耳中,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衙役。 这才几年…… “他是谁?”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余灵仙悚然一惊,这才惊觉,身侧的树干上,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人! 月光下,她看到,这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五尺高低的个子,却背了一张比他人还高的多的大弓。。 “你?!” 余灵仙有些惊惧错愕,那老头却自顾自的回答了: “你说的,是那叫杨狱的小子?” “您怎么会来此?” 短暂的惊愕之后,余灵仙认出了来人是谁,语气中有着敬畏。 “你说呢?” 背弓老者似笑非笑。 “为了我们……” 余灵仙语气苦涩,一颗心沉入谷底。 “哈哈哈!” 不料老者摇头失笑:“就凭你们,哪里值得老夫出面?” 余灵仙苦笑。 “老夫闭关多年,大离、天狼的狼崽子都不曾来打扰,偏生你们这些混账喜欢搅风搅雨……” 背弓老者自树梢远眺前方小城: “偏生这位老伙计,也玩以大欺小的勾当,唉……” “您是为了杨狱而来?!” 余灵仙心中一颤,猛然想起了什么。 眼前这位老者,出身云州,与那位极为青睐杨狱的徐老大人,乃至数十年的同僚,相交莫逆…… “是,也不是。” 背弓老者眸光幽幽: “也可能是老夫静极思动了吧……” “原来,他还有如此依仗,难怪……” 余灵仙心中复杂。 这才想明白,阎惜长老只怕早已落入这两位的算计之中,此番起事,成或不成,怕都难免一死。 “又说错了。老夫,可不是他的依仗。” 看着城池之中升腾而起,铁血霸道之气,背弓老者目光变的凌厉起来: “要想指派老夫,那也得看他的分量如何!” …… …… 轰! 声声气爆如连绵不绝的闷雷。 一式霸王枪洞穿虚空,引得于方舟、南山霸暴起而杀,两人皆是大宗师之下的顶尖高手。 这一含怒出手,彼此配合之下,声势之大,似不逊于霸王枪。 一左一右,合击方征豪,围魏救赵。 然而,两人的出手,方征豪早有所料,真罡激荡间,无有丝毫撤手的打算。 “原来是你……” 望着破灭刀光之海中,暴退的杨狱,方征豪神色漠然中带着一抹笑意。 他自始至终,都带着很深的戒备,那是流积山一战时,对于那位老大人的忌惮,而直至此时,他终于察觉到了其人的依仗。 唳! 如鹰啼长空,音波回荡。 一道长虹洞穿虚空,比音爆更快,比陨星更重,遥隔不知几十几百丈高空,锁定了霸王枪落的方征豪。 箭如流星陨! 轰! 难以形容的光有热绽放,顷刻间夜幕为之一亮,满城皆可见得这一道纵来的神光,皆是惊骇动容。 “陨星箭?!” 大老板怪叫一声,拉着还未回过神来的谢七暴退。 更远处,拉着张龙福后退的王老道也吓了一跳。 “林启天的流星陨灭箭?!” 长虹贯日而至,凛然若神,虽是突如其来,却没有丝毫暗中放箭的阴狠,而是堂皇正大,如星坠落。 龙渊边关三大将,皆是闻名天下之辈,三人年岁相仿,最初扬名都是在流积山一战。 来人正是与魏正先、方征豪起名的云州军大将军,林启天。 以霸绝真罡修流星陨灭箭,乃是天下最为知名的神箭手之一。 大宗师级神箭手! “乱了,乱了……” 贾虚阳心下摇头,身形如风般后退。 “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 心中的波澜一闪而逝,方征豪纵声长啸: “可惜,林启天,你来得太晚了!” 轰! 对于于方舟、南山霸的暴起,方征豪视而不见,自问可先斩杨狱,再战二人,可林启天不加掩饰的一记流星陨灭箭,他却无法视而不见。 砰! 凶戾的刀光之潮再度被其崩灭,长虹爆射而来的瞬间,方征豪的身形自极动转为极静。 那平平点指而出的长枪骤然扬起,带着声声气爆后扬,势同回马,点向了那堂皇却可怖的箭芒! 同时,垂落身侧的左臂骤然扬起,大修漫卷罡风,抖直如枪,携真罡、催真气、血气的三重巨浪, 以臂使枪,继续点杀! 轰! 音波与意志交织,血气与真罡交融。 方征豪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大枪后扬回马一刺,以臂化枪扎下,几乎都在箭矢破空之前就已然完成。 以至于,自刀龙破灭就自后退的杨狱,竟也没有丝毫的喘息之机,就要被这一臂枪洞穿真罡胸膛! 而这,也根本不出方征豪的意外。 他百战之身,经历过太多的杀伐与死战,对于时机的把控早已到了一个精细入微的地步。 哪怕林启天突如其来,也根本不要想从他的手下救人! “我要你死,谁能救你?!” 漠然的意志垂落而落,方征豪本分心于后,突然察觉到异样,却见得那于风中暴退的杨狱,突然间止住了脚步。 “原来,这就是精气神合一……” 狂舞的乱发之下,杨狱眸光如炬,在暗夜之中绽放光亮。 不! 不止是其双眼。 方征豪的瞳孔骤然一缩,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眼前之人,在发光! 他的双眼、七窍、胸腔、脊背、乃至于四肢躯干,都在发光。 就好似,数十上百口火炉同时燃烧起来,并且,好似洪流一般奔流。 在杨狱的身后,凝成了一口赤金夹杂而成,宛如实质的熔炉之影! “命数,燃烧!” 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疯狂的震颤,吐出一道道色泽不一的命数。 魁星吞鬼,亦可驱鬼! 通幽可改易命数,也可燃烧明水! 呼! 可怖级数的火焰在体内燃起,杨狱浑身发烫,只觉血液好似岩浆一般涌动着。 仪式完成之后,紫金吞煞宝葫芦拥有了燃烧命数之能! 然而,他只在击杀圆觉之时用过一次,后来,就束之高阁,实在是命数燃烧对于他自身的损伤极大。 若稍稍燃烧一些,他尚可抑制,但那却怎么可能匹敌大宗师? 若要匹敌大宗师,他至少要尽燃数十乃至数百乃至于更多命数于一瞬,那种可怖的反噬,金刚之身也不可能承受。 直至熔炉铸就! 他以‘不败’‘金刚’‘不坏’三门顶尖神功为根基锤炼出的真罡熔炉,能够极大程度上的承受命数的燃烧! 哪怕仍是不可承受,但加上秦姒所赠之玉佩,却让他敢于尝试。 而这,才是他敢于直面方征豪的真正底气之所在! 命数尽燃,可敌宗师否?! 嗡! 虚空氤氲,一股让方征豪都为之动容的骇人血气,在眼前升腾而起。 如果说,寻常武者的熔炉血气为一,宗师为十,那么眼前陡然爆发而出的血气,已然逼向一百! 人的气血有穷尽,哪怕大宗师,其气血也绝无可能到达此等地步! 这不是人能够拥有的血气! 这是, “神通!” 方征豪眸光一凝,想起了眼前之人,好似有着一颗从未现身于人前的道果? 他有神通? 念动的同时,他的身后,神箭与长枪已然交汇,爆发出了惊天碰撞。 轰隆! 可怖的涟漪在半空中纵横激荡,所过之处,气流、房屋、沙石、乃至于细小的灰尘都被蛮横的碾压破碎。 顷刻之间,以两人碰撞为中心,近百丈之内的大地都被倾泻而下的劲力轰的倒转、破碎。 “不好!” 于方舟、南山霸的眼皮皆是一跳。 方征豪这一枪震碎了来袭的神箭,并已绝强大力,将近乎八成的碰撞之力甩向了他们两人。 轰! 两人不得以回身防御,继而,如炮弹一般被狠狠的掀飞了数十丈,撞碎了一座座的房屋、酒楼。 但两人到底不是等闲之辈,退而不倒,卸力之后,又要暴起,却又是一怔。 眼前,赤金色光芒弥天也似,甚至于压过了两尊大宗师碰撞的光芒。 那是一口实质的熔炉,三足两耳、九窍八孔,金、赤夹杂,圆融且强大。 “如此强大的血气?!” 长街内外,温度骤升,翻滚的气流吹动炙热的气浪,几乎可燃草木,焚土石。 所有看到这口熔炉之人,无不骇然失色。 “呼!” 说时慢,实则快绝。 神通根植于魂灵之中,一念之间,即可发动。 方征豪刚自挑动长枪震碎身后的箭矢,杨狱已舒展猿臂,五指屈伸,以真罡为引,攥住了身后那极度炙烈的熔炉! 如攥烈日。 继而,以佛陀掷象之运劲法门、加之劈山精诀为根基,发出蕴含了此时所有力量的霸拳, 重重的砸向方征豪! “想杀我?” “你还不配!”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09章 终将成为传说!(第一更) 轰! 犹如烈日坠落,似有千顷烟尘排空,灼热的气浪逆冲四方。 夜幕于这一霎支离破碎,狂风漫卷之下,百丈之外都被灰尘笼罩,一众人被逼的连连后退,脸色骇然。 杨狱这一刹那展现出来的声势,着实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哪怕是于方舟与南山霸,都悚然一惊。 这一拳之威,已超过他们能够应付的极限了,甚至还要超过之前方征豪那一式霸王神枪中平刺! ‘难道,他能赢?!’ 这么一个念头,在所有人旁观者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 “神通!” 遥遥旁观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方征豪更是神色动容。 这绝非一个熔炉境的准宗师能够拥有的气血与手段! 肆虐的劲风之中,他乱发狂舞,甲胄乱响,眼前之人,时机把握的太好了。 他固然以一式霸王回马枪刺破了林启天的陨星箭,可自身也受到了巨大的震荡,无法抽枪回护。 一时之间,竟嗅到了久违的危险气息。 但他到底是武道大宗师,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军中宿将,眼见血气如潮、拳锋如岳而下,竟也没有丝毫的退却。 相反,他不退不挡,在霸拳轰下的瞬间,左臂偏移,避开了拳锋之所在,悍然绝然的打向了杨狱的胸腔! 你打我伤,我打你死! 你退不退! 无需任何言语,包括杨狱在内,所有观战之人的心头尽数感知到了其人凶悍绝伦的意志。。 霸道不减、凶戾依旧! 退? 犹如天公怒喝一般的浓烈意志之下,杨狱只觉心如浮萍,似随时都可能被淹没。 要我退?! 这一瞬间,杨狱似乎又看到了那位胯下赤云,掌中凤翅镏金镋的霸道武圣,在此触及到了霸拳的真谛。 他本就紧攥的五指更是发力,几乎将熔炉捏碎,澎湃的拳力轰然垂落。 以强碰强,以凶打凶! 砰! 方征豪拳印落下,后发而先至,拳落,则真罡破碎。 “死!” 他的眼底泛起狰狞,但不及一瞬,他的神色就变了。 以臂使枪,这一拳自然比不上他霸王枪一刺,然而,他自问可击穿任何宗师的护身真罡。 而也正如他所料,眼前之人的真罡,被他一拳击溃。 然而,又是然而! 这一重真罡之后,他的拳锋竟是一滞,那破碎的真罡犹如活物一般,碎而不散,竟将他的拳锋死死的束缚住! 虽仅是一刹,他已将那真罡洞穿,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杨狱那犹如擎日而击的霸拳,也击穿了他的真罡! 轰! 两声炸响不分先后,叠成一声惊雷响彻。 呼! 可怖的真罡与血气纵横四散,一道身影倒飞而出,其势之猛烈,比之炸响更快,将无形的气流都撞的爆开! “噗!” 逆血狂涌,杨狱如炮弹般坠地,可怖的劲力一个卸下,竟将整条长街都压的一个下陷,大片的碎石都被震成齑粉。 “终究还是不敌?!” 眼见这一幕,有人的眼底闪过失望,更多的人心中则是释然。 熔炉之身,逆战大宗师,这放眼古今三千年里,也堪称传说、神话了。 不敌,才是正常。 “大宗师之威……” 谢七的心中颤栗,想起了大老板的卦象。 这是要应验了? “不对……” 一众人神色骇然,唯有南山霸、于方舟瞧出了不对来。 玄关洞彻,精气神合一,大宗师对于劲力的掌控几乎入微,这一拳,将杨狱打成肉泥,若是洞穿才是正理。 然而,杨狱却是倒飞出来,坠地之时,劲力扩散蔓延至整条长街,这意味着,他居然卸掉了大宗师的劲力! 相反,停留在原地的方征豪…… “噗!” 一口粘稠的黑血吐出,废墟中,杨狱按胸而起,他的衣衫尽碎,面色煞白如死人。 一个可怖的拳印,自他前心直到后背,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愧是大宗师……” 杨狱一张口,七窍流出黑血,周身毛孔也在向外流血,看上去极为瘆人。 呼~ 气流吹过,灰尘落地。 狼藉的地面,方征豪拄枪而立,冷硬如钢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黑红,终于,还是咳出血来。 “好霸拳,好真罡!” 一句话出口,他的气息就自一跌。 就见他满身银甲尽碎,周身赤红如煮熟的大虾,可怖的拳印落处,竟如蛛网一般龟裂扩散到他全身上下! 乍一看,直好似一尊碎裂后被强行黏合拼凑起来的瓷器! “大将军!” 眼见得这一幕,城门洞后,犹如铁石般始终不曾有过动静的白州兵精锐尽皆失色。 其中几人更是惊呼着翻身下马。 “他,他……” 直至此时,观战的众人方才如梦方醒,两两对视,皆看出彼此的惊骇与震怖。 两败俱伤?! 以熔炉之境,与成名多年的大宗师,两败俱伤! “不得了,不得了!” 于方舟、南山霸快步上前,将杨狱护在身后,远远旁观的贾虚阳却是惊叹连连。 他出身东厂,见过的少年天才何其之多? 可仍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少年,已有武圣之资了,这一份心性、气魄,已非同辈可比了。 不,即便是老一辈,甚至于那几位年轻之时,也不曾有过如此惊世骇俗的战绩吧? ‘听说钦天监欲联合悬空山要为天下武人开榜,重开锦绣山河榜,眼前这位,能名列几何?’ 贾虚阳目光炙烈起来。 如此大才,除我东厂,还有何处留得?! “噗!” 杨狱再度咳血,剧烈的痛楚如烈火焚身,让他身形有些踉跄。 他的伤势之重,甚至超过了当年旱魃之战,但这其中,只有小半来自方征豪的拳锋。 大半却是他燃烧命数的后遗症,是剧烈奔涌的血液冲破了血管而造成的伤害,自内脏到筋膜。 不破、不败、金刚! 集三门顶尖神功为一体,杨狱并非仅有一重真罡护体,而是将至柔和在横练之中,形成了三重护体真罡。 一重外放,一重内敛,还有一重,被他编制成罗网,贴合金刚不坏身,穿插在他的筋膜之外。 方征豪这一拳,打穿了他的三重护体真罡,甚至震伤了他的脏腑、筋骨。 但却也被他借助后退、落地而卸去了劲力。 相反,方征豪不退不避不闪,却反而吃下了他尽起全身力道,且燃尽了多日搜集的命数的全力一拳。 “杨狱,你很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好!” 飞舞的灰尘之中,方征豪摆手推开一众白州兵的搀扶,深深吸气,长长吐出,眼中再也没有了半分轻视: “再有十年,老夫就非你对手了!” 忌惮! 在他的声音中,所有人都听出了浓烈的忌惮。 事实上,方征豪心中的杀意炙烈到远超之前,他很明白,一尊悟性、天赋绝佳的武者,还身负道果意味着什么。 銆愭帹鑽愪笅锛屽挭鍜槄璇昏拷涔︾湡鐨勫ソ鐢紝杩欓噷涓嬭浇澶у鍘诲揩鍙互璇曡瘯鍚с€傘€/p> 这意味着,眼前这少年,如王牧之、马龙图、柯思之等寥寥几人一般,有着极大晋位武圣的可能! 身怀道果,与神通主,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尤其是,此人的武道天赋,远超寻常的神通主。 呼! 他的呼吸悠长,吹落了漫天灰尘。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仅仅一次呼吸,他露在外的上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势就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起来。 但作为代价,他的气息又是一跌,比起全盛之时,跌了四成都不止! “或许,要不了十年。” 苍老的声音随风而至,夜色之中,一身背大弓,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的老者就突兀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立于两方之间,隔断了那剑拔弩张的气息。 “又一位大宗师……” 谢七表示有点麻木了,他看了眼啧啧称奇的大老板,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将他不离手的铜钱拿到手丢掉。 这卜卦卜的未免太吓人了…… “呼!” 见得来人,杨狱稍松一口气,本已捏在手中的玉佩,就自收了起来。 林启天,就是徐文纪留下的后手。 这位修持这‘霸绝真罡’的大宗师级神箭手,在龙渊三杰中武功未见得最高,可威慑力,却定然是最高的。 只是其人性格古怪,徐文纪都未见得使唤的动,他虽然发了书信,却此人会不会来,他也着实没有把握。 “林启天!” 方征豪面色一沉: “你敢擅离驻地?!” 若非林启天那一箭突兀而至,哪怕杨狱这一拳再强三分,也休想与他以伤换伤。 “你都敢勾结怜生教的邪人,老夫怎么就离不得驻地了?” 林启天笑了。 “边关大将,擅离驻地如同谋反,这罪,可不比你强加给我的轻到哪里去!” 方征豪冷笑。 一如诸王非有诏不得出封地,如他们这样的边关大将,也同样不得出驻地。 “是不是强加,你心知肚明。” 林启天微微摇头: “老夫出云州之前,可是接到了小王爷的求援信……” “你居然要趟这趟浑水?” 方征豪很是惊讶,后有恍然。 再后来,两人的声音,就无人听得到了,未多时,方征豪大笑转身,跨马而去。 林启天目视其离去,转身看向面沉如水的杨狱: “魁星?”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0章 天海诸界,阴司鬼神!(第二更) 魁星? 听得林启天传音入密的声音,杨狱的瞳孔一缩,近距离感知之下,他才在眼前之人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道果? “诸位,此处不是长谈之处,换处地方聊聊?” 传音一句吸引了杨狱的注意力,林启天淡淡开口,说是询问,实则已走向了不远处的酒楼。 他此番匆匆而来,风餐露宿多日,事毕,自然想填补一下肚子。 “此人身怀道果……” 望着林启天远去的背影,大老板突然传音入密。 杨狱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 道果之间,彼此自然是有些感应的,可这感应是可以被隔断的,他也是近距离之下通过暴食之鼎才发现的。 这老胖子…… 大老板微微一笑,装神秘。。 杨狱懒得理会,他此时也有些心力交瘁,将从阎惜身上搜来的银钱递给谢七,转身跟上林启天。 “这……” 谢七一万个不愿意,但大老板一摆手,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善后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放走方征豪?” 距离交战废墟不远的一座酒楼里,王老道忙前忙后,整理出了一桌酒席,却也不敢落座,远远的听着。 于方舟、南山霸则拉着张龙福去了他处。 杨狱换了身衣服,但脸色仍旧苍白,出于对眼前这位一口道出了自己身怀位阶的大宗师的忌惮, 他并未直接动用玉佩中秦姒留下的神通疗伤。 听林启天开口,他神色不动,答道: “白州兵。” 如果可能,他自然想要彻底留下这尊大敌,但林启天又非他可以驱使,方征豪离去,他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什么不甘。 因为凭他自己,即便用掉秦姒的神通,也只有三分把握能留下方征豪,而代价,怕是他也承受不起。 “不错。” 林启天点点头: “流积山一战已过去近六十年了,大离、天狼又有些蠢蠢欲动,这个当口,边关三州,不能动乱。” 他并未太多解释,杨狱却也心知肚明。 近些年,大明天灾不断,国力削弱,其余两国却似乎无有这个困扰,边关战事未起,小摩擦却变得频繁。 龙渊道乃是国之门户,三州大将军,轻易不可擅动。 “而且,想杀方征豪,绝不简单。” 说到此处,林启天语气微顿,看向杨狱的眼神就有些变化: “你能伤到他,着实出乎老夫的意料……” 以熔炉之身,就可与大宗师两败俱伤,这着实超乎想象,哪怕亲眼所见,他心中震撼也非小。 这不是单纯的神通就可以解释的。 毕竟,天下间的神通主不在少数,有此战绩的,却闻所未闻。 “侥幸罢了,若非林大将军那一箭,想要伤他,绝非易事。” 杨狱摇头。 一战后,他对于自身的定位已经很清晰。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全力施为之下,自问不逊于南山霸、于方舟这样百窍贯通,真气循环不息的顶尖宗师。 可比之洞彻玄关,精气神合一的大宗师,还是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命数尽燃,可匹敌,但想要同归于尽,还有些力有未逮,胜而杀之,更几乎不可能。 “我那一箭,只为救你,不为伤敌。” 林启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 “感觉的到。” 杨狱点头,并不意外。 他自己就是神箭手,更深知将上品箭术练到第九品是何等可怖。 那一箭,实则只是随手一箭。 “五十多年前,在流积山,他救过我,不止一次。” 林启天叹了口气: “我若要杀他,也不能在暗中发箭。” 杨狱点点头,他对于两人的恩仇并无兴趣,转而道: “有话,不妨直说。” “唉,老了,话就多了。” 林启天微有些感怀,闭关多年,他的话,着实比往年多了许多。 “黑山城之乱,怜生教血祭诸多信徒,是为了道果,据老夫所知,那枚道果,应当是‘魁星’?” 林启天看着杨狱: “你的崛起太快,也太过不可思议。非只老夫调查过你,龙渊道,乃至于附近诸道州,甚至于朝廷各部的老家伙,也都应该调查过你。” 这,才是常理。 杨狱并不意外。 这世上少有无来历的高手,哪怕曾经有,一旦出世,也必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说来,老夫也有些好奇,你是怎么骗过凤仙的?” 林启天有些好奇。 杨狱自然没有回答的意思,含糊糊弄了一句。 “事关道果,你心有谨慎,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你要瞒过老夫,却着实不易。” 瞧出杨狱的隐瞒,林启天也不以为意,反而面带微笑: “老夫身怀之道果,与你身怀之道果分属一类,皆属鬼神,无攻伐之能,却善聆听,远的不说,你我面对面而坐,却瞒不过老夫了。” 鬼神之属? 善聆听? 杨狱心中微动,回想着徐文纪留下的道果杂谈,突想起什么: “独角兽?!” “咦?你居然知道?” 林启天微微挑眉,旋即冷哼一声:“那老家伙什么都敢说?” “在下曾向徐老求取了道果杂谈,其中浅浅记录了一些道果,只是鬼神之说,却从未听说过。” 杨狱解释了一句。 “其实,也非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你知道,也就知道了。” 林启天无奈摇头,很快收敛心思。 “你既通读过道果杂谈,也该知晓仙、佛、神、魔、妖五类道果,但道果其实远非五类所能覆盖。 神有天神、地祇、鬼神,仙也有天、地、鬼之分,佛有大乘、小乘,魔也有天、地、邪之分。” 林启天娓娓道来,杨狱听得真切,可距离几丈外的王老道伸长耳朵,却也什么都听不到。 心下无奈,也只得离开。 “依着甲子之前,流积山中发现的遗迹所记载,道果五类之分,实则来自传说中的‘天海界’!” “天海界?!” 杨狱心中微震。 “真与假其实不好说,那遗迹之中,确实提及到传说之中的‘天界’‘佛界’‘幽冥界’其实就是天海界。” 林启天看了杨狱一眼,见他不为所动,暗暗点头,又道: “道果五类之别,据说就因此而来。你我身怀之道果位阶,就来自于幽冥界。” “幽冥鬼神吗?” 杨狱若有所思。 他先后两次进过天海界,可对于这方传说中的世界,还是十分陌生。 “天海界、幽冥鬼神界是否真个存在,这并不好说,是不是会和钦天监那些人说的一样在未来某一日洞开,引发天地惊变,也不好说。” 林启天深深的看了杨狱一眼,带着审视: “只是,你身怀‘魁星’道果,当知晓,鬼神仪式的危害吧?” 鬼神带着鬼字,其仪式则必然不会中正平和,虽比之妖、魔类要好,可也同样十分之危险。 杨狱面无表情,心中则被戳中了。 镇邪印的仪式,一直是他心中最为担忧的。 【引发一座一千万级人口的大州的大灾大乱,然后肃清,最后在诸人的震怖惊惧中,炼化‘镇邪印’】 什么叫大灾大乱? 凶戾如旱魃,所影响的也不过一府而已,镇邪印的仪式,却要引发一座大州,千万级人口的恐慌震怖! 这仪式,比之龙渊斩鬼剑、吞煞宝葫芦可要凶戾太多太多了。 “老夫实则早就到了,甚至可以提前出手,之所以不为,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 林启天微微一叹: “曾几何时,老夫还不懂天人相冲是什么,直至亲自接触到了道果……” 道果的仪式,千变万化,真个被记录在册的,其实寥寥而已。 大明,乃至于前推两三千年,为什么但凡当权者,都对道果、神通主有着打压? 实是因为,被记录在册的诸多仪式,哪怕是中正平和的,对于天下人来说,也可说是霍乱之根源了。 “确实无法反驳。” 杨狱也叹了口气。 不说林启天,即便是他自己,对于其他身怀道果者,也抱有莫大的忌惮与警惕。 比如那位大老板…… “以你的天赋武功,加之鬼神道果。曾有那么一瞬间,老夫真想将你扼杀掉。” 林启天眸光幽幽。 他很坦然,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 “老徐看重你,并不意味着老夫也一定看重你……” “为什么不呢?” 杨狱端起茶杯,神色似无变化。 “你的武道意志。” 林启天很坦荡: “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龙渊老王的影子。” “看来,我迎战方征豪,而不是落荒而逃,反而避免了被两尊大宗师联手击杀?” 杨狱哑然。 “你很不错,无论是心性还是武功,老徐说你有武圣之资,实也无差。可惜,你终归年岁太浅……” 林启天缓缓起身: “此去龙渊太过凶险,此时的你,去之无用,还是留在此间养伤吧……” “你说起鬼神,或许不止是因为我?” 沉默片刻后,杨狱突然开口: “龙渊城那位,也是鬼神?” 林启天脚步一顿,复又迈步离去。 他未有说话,杨狱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端着茶杯轻酌一口。 “判官……”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1章 施恩图报大老板,绝处逢生李二一!(补欠更) 林启天走了。 同行的还要于方舟、南山霸、王老道,以及极力挣扎、抗拒,最后恋恋不舍的被提溜上马车的张龙福。 这小子是所有人中,唯一对他的信任超过林启天的,奈何,他名为世子,其实并无什么话语权。 在杨狱默许之后,只得黯然离去。 最后离去的,是贾虚阳。 他看着杨狱,笑容和煦:“杨宗师,你慢慢疗伤,咱家先走一步,道城再见,到时候,咱替你引荐二档头。” “……” 杨狱面无表情,拒绝了他递来的疗伤丹药,目送一众人远去。 “小世子其实并非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至少,他心地纯良,待人也算温和。。可惜,谁让他生在王府之中……” 瞧着一众人远去的背影,大老板微微摇头。 张龙福或许没有那么不堪,放在寻常人家,未必不能承起一家之主的重任,可三州、一道之地,却哪里是个庸人背负的起的? 寻常时也就罢了,如今这风雨飘摇之时, 他哪里能行…… 心中转过念头,他又有些深意的看着杨狱: “这小子如此信赖你, 你若真做了王府的女婿, 未尝不可掌龙渊大全, 做个无冕之王。” “怎么?在大老板眼中,杨狱就是个霸人祖产, 欺负孤儿寡母的小人?” 杨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倒也是。” 大老板笑笑,转而问起两人之前交谈了什么。 杨狱心中一动,道:“大老板消息灵通, 不知可听说过‘幽冥鬼神’?” “幽冥鬼神?” 大老板微微一怔,看着杨狱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你的位阶,分属幽冥鬼神?” 见他果然知道,杨狱心中啧啧称奇。 “寻出僻静所在。” 大老板谨慎的扫过周边, 寻了处僻静的茶楼。 “你可知,天海界是什么?” 大老板传音入密,神情谨慎: “天地如水, 此方为海!天界是天海界, 仙界也是天海界,可天海界,却不止是仙界、天界、佛界!” 杨狱点点头, 示意他继续说。 心中, 则想起了之前离开天海界之时, 所看到的,无边无际的光点…… “据说,当年流积山之战前, 朝廷曾在其中发现一处遗迹,内里记载了不少远古之秘。可惜,流传出来的极少……” 大老板稍有些惋惜: “其中, 就包括道果的细分与天海界的一些隐秘。据说,无可估量的远古之时, 有一位大神通者,立下幽冥界,欲要洞彻生死玄妙,祂收拢了大批的同道, 他们, 自称鬼神……” 天海界, 不是某一个世界的称谓, 而是诸般世界的统称。 传说之中存在的‘仙界’‘佛界’‘魔界’‘妖界’等等,统称天海界,而幽冥界,只是其中之一。 至于是谁将道果分为五类,又细分下来,却无人知道了。 但根据大老板或者说某些人的猜测,这个分类,应当于道果本身的特性,以及极为久远的那一批‘神魔’有关。 当然,只有猜测。 杨狱心中惊叹这胖子财能通神,也随口问了一句‘独角兽’。 “独角兽?!” 大老板悚然一惊,下意识的远离杨狱,声音都有些结巴:“你,你,独,独角兽?!” “随口一问罢了,怎么,这独角兽有什么不妥?” 见他这个反应,杨狱也吃了一惊。 “听说那独角兽有聆听众生之能,若集齐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骨气这九气,更能聆听寰宇!仙魔神魔乃至于传说中的大神通者,都不可抵挡其聆听……” 大老板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 “那林启天?” “初次见面,他会暴露自己的位阶?” 杨狱随口搪塞了一句。 “这倒也是。” 大老板心中有些惊疑,但很快平复了下来,杨狱再问,他却不答了,而是又掏出了那一本古卷。 “想知道,那就自个看吧。” 他笑呵呵的看着,本也不认为杨狱会接,谁料后者居然直接伸手,接过了那古卷。 “你?!” 大老板又惊又喜。 “这是?” 杨狱的眸光却是一凝。 以心眼催使通幽,果然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以虚无缥缈的轨迹向他蔓延而来。 哗啦啦! 耳畔,似有流水之声响彻,暴食之鼎的鼎壁上,瞬间浮现出诸般文字来: 【神通:施恩图报】 【来源位阶图:貔貅、金蟾、龙龟、落宝财神……】 【神通简介:施恩图报非小人,有来有回好朋友。得吾一文,还我十吊钱。】 ??? 得一文,还十吊?! 扫过鼎上的文字,杨狱好似触电也似松了手,活像是那书册是烧红的玄铁般甩了出去。 活见了鬼了,一万倍?! “哎?” 大老板如梦方醒,忙接过古卷来,再看向杨狱,就有些哀怨: “咱俩这交情,些微情报,还这般客套?” “你这情报怕是价值‘不菲’!杨某是无福消受了……” 杨狱起身告辞,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他是真的迫切需要天海界以及神通道种的情报,可一万倍,你姥姥! 世上最离谱的借贷,也及不上这活见鬼的神通黑心! 以天海界、神通情报的珍贵程度,这本书拿了,怕不是要还一条命?! “唉……” 攥着古卷,大老板郁闷的几乎吐血了。 又失败了…… 施恩,是人有所求才算恩,可不是随意给点什么都成的,曾经杨狱为官,他还能以名利施之。 可如今他孑然一身,除了这些他耗费巨大代价得来的情报,他着实不知道自己还能施啥了。 错过今日,还有机会吗? “要命啊……” …… …… 龙源道城,高大的城门楼上,张灵峰负手而立。 于此处四望,可见小半城池,外望,可见宽广的护城河,大桥之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犹记得当年,龙渊道一片废墟,不过甲子而已,却已有了这般盛况,老王爷功不可没啊……” 略带沙哑的声音,其主人,身着黑袍,长发垂肩,他的肤色白皙晶莹,面如冠玉,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 但知晓其身份的,都知晓,这位已是年过八十,只是驻颜有术,功行极高。 此人,却正是东厂二档头,任小枭。 他似有感叹:“若战事再起,这一切,只怕又将风流云散了……” 流积山一战,他不曾亲历战场,可真正的大战,无需亲历,其残酷无所不在。 大明国力堪称历代之最,精锐百战之甲,近乎三百万,而那一战,前后就动用了超过一百八十万人。 随行民夫,后续运送物资,防护城池等等人,却还要数十倍于那些精锐战士。 全民皆兵固然谈不上,可也足可让一代人为之凋零了。 他仍记得那一战后,龙渊家家缟素,户户皆苦,漫山遍野都是纸钱与烟灰,无尽凄凉覆盖。 “是啊。” 张灵峰也有些感叹: “野火燎原,春风来又生,人的命,实则比草木更坚韧,甲子已足够三茬长成了,地在,则人在……” “小王爷看的透彻。” 任小枭微微一笑。 “来了也有十多日了,任先生也该有个决断了。” 张灵峰道。 “此来龙渊,陛下的意思,很简单。龙渊道供给的‘丹材’不可缺少一分,王座上的人,必须姓张。 除此之外,再无甚要求了。” 任小枭说着,语气微顿: “除此之外,反倒是薛首辅,以及两位督主的要求要多一些……” 薛地龙…… 张灵峰的眼底泛起深深的寒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笑了笑: “愿闻其详。” “两位督主的意思,是龙渊道不可再有乱子,诸家拖欠的税银,也需加倍补上,且,刘督主想要……” 话至此处,他的心中突然一动。 张灵峰也自皱眉,他扫向城外,就见得一穷酸老者,以让他都有些侧目的速度,向着远处逃离。 诸多龙渊卫追逐在后。 这是…… “道果的气息?” 任小枭挑眉:“被追之人,是谁?” “一个‘好运气的’说书先生。” 张灵峰笑容很冷: “希望他此去,能为本王带些惊喜来……” …… …… 呼呼! 山林之间,气流呼啸。 李二一发足狂奔,他已记不得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后是否还有人在追逐,只是疯狂的奔逃着。 “退避!” 感受着气流扑面,身体变得沉重,李二一咬着牙,再度催使了得自道果‘扫把星’的神通。 念动之间,他的速度又自暴涨,而这,不止是他的速度变快。 而是他所过之处,似乎山林中细密的枝干、落叶、乃至于气流都在躲避他。 多日奔行,他正是凭借这门神通,将身后一群武功高他十倍的龙渊卫,全部甩掉。 “呼!” 某一刻,李二一穿过一片密林,只觉四周空气突然静了下来,甚至于连蚊虫之声都消失了。 吓! 他心头一颤,猛然止步。 就见得山林,一众牵着龙马的精锐白甲精锐严阵以待,而他身前数丈之外,正有一身量极高的威严中年盘膝打坐。 似在疗伤。 李二一心头咯噔一下。 “这是……”  https:///72529_72529654/71708980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2章 贪狼! 呼! 吸! 悠长到吓人的呼吸声充斥着整座山林,略带燥热的气流拍打在李二一煞白的脸上。 白,白州骑兵…… 看着山林外冰冷如铁石般的骑兵,李二一心头哇凉。 龙马、银甲加铁枪,这是白州精锐骑兵的象征。 龙渊道马场不多,龙马尤其珍贵,一匹龙马足抵得上二十个步卒的消耗,加之铁枪,甲胄。 白州骑兵,任何一个,都是百人敌! 而眼前这些骑兵,气息冷峻,杀气内敛,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被他们拥簇在内的,又该是何等大人物? “来者何人?” 甲胄‘哗啦’响动,李二一还未反应过来,一杆铁枪已跨过数丈,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军爷饶命!” 李二一瞬间跪倒,丝毫没有神通主的骨气,脸色煞白,难受的几乎吐血。 夭寿啦!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呼! 吸! 气流漫卷,吹散灰尘与落叶。 方征豪缓缓睁眼,张口吐出一口黑血,脸上方才有了血色。 马巷镇中一战后,他匆匆离去,先是收束了诸路骑兵,将怜生教的起事平掉,这之后,方才开始疗伤。 那一式霸拳固然凶戾,但还不足以伤到他的根本,只是其人的真罡太过诡异,如跗骨之蛆般难以祛除。 “神通啊……” 他轻按胸口,感受着刺骨的痛楚,神色平静中带着一抹难言的复杂。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地位,想要得到手的东西,实则已然不多了,其中自然就包括着道果。 他曾经入手过一枚道果,可惜…… 心中念头闪过,他方才看向了被押在身前,面色煞白的小老头,不知为何,看到此人的瞬间,他隐隐就察觉到一抹不安。 可他细细感应,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将军饶命!” 见得方征豪眼中闪过,好似实质般的精光,李二一心头发毛,颤声求饶。 “区区换血两三次,却能避开耳目闯进本将军十丈之内……” 方征豪神色微动,联想到他感觉到的异样: “你是,神通主?” “啊?” 李二一吓了一哆嗦,心中骇然。 这人是谁,居然一个照面就看出他身怀道果? 他的反应自然瞒不过方征豪,他扫过李二一,眼底带着厌恶:“这般废物,也配道果认主……” “嗯?!”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心中突然一动。 轰! 李二一只听见一声巨响,气浪狂飙,什么都没有看到,眼前已然没有了那威严中年人的身影。 “什么人?!” 一众白州精锐高手也都反应过来,刀剑出鞘。 轰隆!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比之方征豪的速度,却又不值一提了。 一瞬而已,方征豪已然窜出了山林,掌中大枪弹抖如巨龙怒吼,在雄浑至极的真气催发之下,轰向远处。 “方征豪?!” 森寒冷酷的冷笑在巨大的碰撞之声后响彻。 李二一悚然一惊,骇然望去,就见得极远处似有惊雷炸响,肉眼可见的气浪好似蘑菇云般炸了开来。 随即,是一声洪亮的大笑: “林道人,你是在劫难逃了!” “找死!” 恐怖的飓风绽放于空,李二一听到一声森寒彻骨的长吟,旋即,就见得远处气浪翻滚,长空若海。 一头肉眼可见的玄鲸之影越上高空,发出超乎常人耳力极限的嘶鸣,轰然镇压而下。 “玄鲸大手印?!你是林道人?!” 方征豪惊怒错愕的声音响起不及一瞬,就被惊天动地一般的巨响所掩盖。 轰隆! 真气狂飙,山林皆颤,数之不清的草木被连根拔起,一颗颗数人合抱的大树都被拦腰撞断。 如此恐怖?! 李二一差点吓尿,狼狈逃窜间,听得那森冷暴戾的声音响彻: “挡我者死!” 轰! 轰~ 李二一狼狈逃窜,一众白州兵的精锐也都再无暇顾及其人,纷纷冲向远处。 “大宗师,大宗师!” 李二一差点吓死,他想跑,可却连迈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可怜见。 他这辈子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高手?! 未多久,伴随着两道好似人影流星般坠落,恐怖的碰撞方才平息。 “林道人!” 废墟中,方征豪持枪而立,望着一前一后追逐而去的身影,脸色阴沉的好似锅底。 “大将军!” 一银甲小将灰头土脸上前。 “好个玄鲸大手印。” 强压着翻涌的气血,方征豪嘴角还是溢出鲜血来。 挨了林道人含怒而发的一式大手印,他本也未好的伤势,又严重了几分。 “那林道人……” “走!” 冰冰冷冷的声音打断了银甲小将的发问,方征豪倒提长枪而去。 断启龙传音要他协助追杀林道人,他只当没听到。 “是!” 一干白州兵惊魂未定,也不忘将面色如土的李二一提起,一尊疑似的神通主,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我也太倒霉了……” 被捆在马背上的李二一欲哭无泪,突然就想起了杨狱曾说起的。 近些年里,自己运气,似乎真的很差…… “半废之身,还有如此手段。这林道人当年只怕已要跨过那一重门槛了……” 轻按心口,方征豪神色凝重。 大宗师之境,同样有着强弱,但这个强弱,只在武功层级,他的霸王枪已然九品,能胜过他的,只有将神功绝学修持到第十品的大宗师。 其余的,哪怕是断启龙这样,至少两门上乘武功修持到第九品的,他也不惧。 只是,武功之外,还有道果神通。 “道果烈焰,神通‘焚山’!” 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方征豪驱马而行,直奔拦山关而去,准备回去之后,再度尝试认主道果。 …… 白州山少,江水却多,方征豪等人时而走水路,时而走陆路,一晃,十数日过去。 而就在即将抵达拦山关之时,方征豪突然皱眉: “停!” 令行禁止,一众白州骑兵犹如一人,瞬间停下,攥紧长枪、刀弓。 李二一身形憔悴抬头。 这十多日里,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可惜,哪怕他施展神通‘霉神降临、诸方退避’,也根本无法逃走。 “方大将军有礼了。” 苍老的笑声未落,一行人已从不远处的林中走出。 “异族人!” 李二一心头一颤。 哪怕这些人的穿着与白州本地人并无太大差别,可仅仅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非是他见多识广,实在是外貌有着过大的差距。 深陷的眼窝,过高的颧骨,黝黑的皮肤,以及那毛发稀疏的脑门…… 无一不说明了他们的身份,这群人,来自天狼王朝。 “澹台青一!” 方征豪目光如电: “你敢入关,莫非是找死?!” 这群人最前,立着的是一满头银发的老者,其骨架极大,高足九尺,腰陪弯刀,身披大氅,面目冷硬。 却正是天狼王朝,八大神山,鼓山上的人。 天下诸国,以大明、天狼、大离为最,其中,大明已中央集权,分封诸王治天下,大离则推动‘zhengjiao合一’,举国信奉长生天。 天狼王庭,最为松散,甚至保留着游牧民风,是八大王族共治天下。 鼓山,就是其中一支王族,也是势力最大的一支,其族老澹台灭,就是掀起流积山大战的主事人。 只是,眼前之人好似早已脱离了鼓山,只为王庭效力…… “些微薄名,将军居然记得,真是三生有幸。” 澹台青一轻抚左胸,施了一礼: “青一此来,不为起战事,而是奉一位大人的旨意,来见大将军。” “见我?” 方征豪眸光一眯: “是谁?澹台灭、宇文无敌,还是,黑山老妖?!” 澹台青一也是积年宗师,武功不逊南山霸、于方舟等气通百窍的顶尖宗师,能被他称为大人物的。 可没有几个…… “那位大人听闻将军有心为王,特遣派在下入关拜见,只要将军愿意,我朝数百万狼骑,尽可效劳。” 澹台青一微笑。 “哈哈哈!” 闻言,方征豪放声大笑,好似听到了世间最为好笑的事情,笑声之响亮,惊飞了山林中的鸟雀。 “你可知,为什么方某人,能在这拦山关一坐数十年,且不被调离吗?” 笑声落,方征豪神情冷漠: “我方家一门,九成死在了流积山……” 嗡! 话音未落,方征豪已然抬起了长枪,赤红光芒泛起,凶戾的杀意充斥山林内外: “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撩拨本将军?!” 呼! 察觉到翻涌如潮的煞气,澹台青一神色微变,却也不慌,只是一抖袖袍,取出一封信筏来: “大将军,果真要动手吗?” 那是?! 李二一伸长脖子去看。 那是一封通体漆黑的信筏,在他看来并无什么异样,可方征豪却是虎躯一震,忌惮到了极点。 “黑山老妖!” 哗啦啦! 一众白州兵皆悚然一惊,首次有了骚乱。 “不错,正是黑山大人。” 澹台青一淡淡一笑,智珠在握: “数年之前,黑山大人曾去往极地冰川,从那里,寻得一枚‘贪狼’道果,此道果于他老人家无用,可却与大将军,有八分契合……” “贪狼……”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3章 扫把星之威! 拦山关,位于两座雄峰之前,关外关内一条路,且两侧有着诸多碉楼,城内外巡逻的兵卒极多。 关内,又分内外,一层驻军,一层供给关内外的商人互市。 大明严禁诸国通商,唯一可供互市的,只有边境的诸多险关,这是养军的最大来项。 民间有言,三十丁养一兵,一马抵十兵,白州三十万精锐铁骑,消耗之大,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呼!” 驱车进入关内,于道人方才长出一口气。 这一路极不容易,哪怕他宗师之身,也觉有些心力交瘁,那‘方烈血’好似死人一般,照顾起来极为麻烦。 可偏偏被人拿住了把柄。。 “到了!” 回望车厢,于道人咬着后槽牙。 若非被人拿住把柄,而那‘杨狱’又着实厉害,他恨不得半路就将此人扔下。 “回军营。” 沙哑的声音响起。 经由镇邪印,杨狱一缕意志降临在‘方烈血’身上,这一路上,他始终留有意志在这具新炼的活死人身上。 维持其生机不灭。 镇邪印的仪式到底未成,哪怕他的精神力有着长足的长进,大多数时候,还是会陷入无思无觉的地步。 好在,这于道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谨慎,堂堂宗师,受制于人,居然连稍微试探都不敢。 “军营之中高手如云,你就不怕暴露?” 于道人语气不善: “如今的白州军冠绝龙渊,真个暴露了,怕是你十族都要被杀个精光!” “你就能置身事外?” 杨狱冷笑。 这于道人的脾性,他看的真切,这道人的命数可说一般,偏偏无一冒进,谨慎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一如其命格‘地鼠惜身’。 “老夫上了你的贼当!” 于道人咬牙切齿。 “回军营。” 杨狱阖眸,搬运气血恢复这具活死人的伤势。 方烈血是个十足的狠人,他这一身伤势,一大半是他自己绝命一击所造成,熔炉破碎,大筋崩断,这是严重到难以想象的伤势。 哪怕他能够通过镇邪印赋予其命数,却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伤势恢复,只能勉强保住他熔炉不灭。 拦山关的内城,远大过外城,外围,是井然有序的高楼,内里,却是连绵的军帐,空旷的营地中,是打熬气力的将校。 “方大人!” “方统领!” 远远地,就有诸多将校迎了上来,杨狱压着嗓子,准备应付之时,心中猛然一震。 “这是?!” 于道人悚然一惊,回望关外,只见极远处,似有一道血光冲天,浩荡如逆冲之瀑布,垂流之天河。 有大高手在关内交战?! 他错愕着要起身,杨狱一伸手,挂在了他的肩上,催促他寻登上内城瞭望台,由此处看去,更可见极远处翻涌的气浪。 “这怕不是得有十多里?这是,大宗师在拼命?!” 于道人骇然失色。 内城已是一片哗然,诸多将校披甲,低沉的鼓声隆隆回荡,召集全军警戒。 “这气息……” 活死人当然没有本尊的眼力,有着隔档,自然瞧不见十数里甚至更远处的战斗,但在那翻涌的气血中,他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方征豪?! 拦山关内不乏高手,察觉到远处发生的碰撞,第一时间就有骑兵冲出关去,随后城门封锁,全城戒备。 “难道是方征豪?” 看着看着,于道人也反应了过来,他喃喃自语,心中很是有些惊疑。 龙渊道中,有资格威胁方征豪的可就那么几个人,但那些人,全没道理对他出手啊? 更何况,在拦山关外了。 方征豪出身行伍,曾在西府赵王门下学过兵形势,人借军势,哪怕武功高过他的大宗师,都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会是谁? 疑惑,并未持续太久。 盏茶时间都不到,远处的碰撞就已平息,又过不到半个时辰,封锁的城门又自洞开了。 声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杨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方征豪衣甲皆碎,长枪弯曲,一头乱发染血,伤势重到了极点。 但他的气势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还要狂暴与霸道。 他催马入城,跨过长街而至,一手提拿断枪,一手抓着一颗白发苍苍的异族人头,跨入军营之中。 “烈血何在!” 一声低吼,方征豪翻下马来,身子一个踉跄后站定,他摆手让所有拥簇而来的将校散去戒备。 “大将军……” 满目惊骇的于道人将‘方烈血’背了过来,正想说话,就被一拳打翻在地。 “滚!” 方征豪须发皆张,一声低吼吓的于道人狼狈退出十好几丈去,心中又怒,却不敢有半分发作。 “我说,你听。” 屏退左右,真气笼罩,方征豪面色冷硬,语气缓和些许,言简意赅。 “甲子前,钦天监的一个小官奉命进入流积山,在其中发现了远古遗迹,仙魔幻境,得以重回远古,得了造化,也得了隐秘。” 方征豪的状态,极差,在杨狱的感应中,好似风中残烛,触目惊心。 “潮汐落时仙佛灭,潮汐起时万法生!前所未有的大世将要到来,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方征豪的七窍有血污挤出,却恍若未觉: “流积山战役后,包括关外那两国,三国境内的王族、世家、大宗门,都极力收缩羽翼,栽培后辈,等待天时……” “要在那天海界洞开之时,占据先手。” 天海界? 原来如此…… 杨狱心中一震,隐隐就有些恍然。 流积山后,大明威慑诸国,自其余二国处索要了海量的赔款,本该是烈火烹油之时,可却反而风雨飘摇。 却原来有这方面的缘由…… 这么说来,朝廷削减驿站、军饷、裁撤六扇门等等举措,不止是因为天灾人祸? “那小官,也因此青云直上,时至如今,已是大明首辅,钦天监主了!” 方征豪道: “他,就是老夫的依仗!” 钦天监主,薛地龙? 杨狱眼皮微跳,问:“武圣?” “二十年前还不是,现在……” 方征豪漠然: “当世武圣之多,超迈古往今来的任何朝代,可算上明面上那些位,存世当也不到二十人!” “只是……” 他沉默一瞬,方才道:“只是未来,就说不准了。依着薛地龙所说,大世降临后,会有惊天变故。” 潮汐吗? 杨狱心中微动。 炼化通幽之时,他曾魂飞天外,于冥冥之中感知到无可计量的气机如潮般翻涌而至。 那,便是薛地龙所说的大世? 来临会如何? “十子出,一子回,我方家,早不欠他老张家的了!” 方征豪横枪于膝,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龙渊局势变换之快,超乎想象。此次失败后,你当谨守门户,收缩羽翼,无力进取天下,就择一潜龙扶持!” “不可轻信薛地龙,此人,奸!” 滴答! 炙烈如岩浆的血液滴落地面,初时是一滴滴,后来就连成线。 以大宗师对于体魄的掌控程度来说,这意味着他的伤势严重到了极点,已然无力掌控自己的体魄了。 哪怕深厌此人,杨狱都不由的有些皱眉: “你的伤……” “黑山老妖的武道,已然通神。一字而已,伤我至此。” 方征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这老妖神鬼莫测,九年后那一战,老王爷未必就胜的过。若霸王陨……” 呼! 血流滴答,方征豪缓缓起身,他倒提弯了的大枪,走向军营之中: “我将闭死关,替我守住拦山关……” …… …… 呼呼~ 如豆灯火下,杨狱席地盘坐,若有若无的金光好似针线般穿梭于体膜之下,缝补伤痕,修补血管。 燃烧命数的后遗症远大于方征豪那一拳造成的伤势,过于汹涌的气血几乎伤及他周身血管。 在他的感应之中,身体就好似被戳的千疮百孔的水袋。 不过,随着真罡的穿梭,伤势渐渐好转起来,且似乎变得更为坚韧与精炼。 这个过程之中,金刚不坏身,这一门他进度最为缓慢的横练神功,居然比之寻常进度快了数倍之多。 正因此,他方才没有动用秦姒留下的玉佩。 而且,能够留存神通的玉佩,哪怕玉龙观也不会太多,若非紧要时刻,他并不愿浪费。 “大宗师……” 许久之后,杨狱未曾睁眼,只是一口带着浓重血腥气味的浊气吐出。 “徐老大人经略云州,丈量田地,清点人口,严律法,重户籍,云州境内,豪强、门阀皆无,武林也凋零。这其中,林启天是重中之重……” “武道大成之辈,自有其意志不可撼动,林启天哪怕因着徐老留书高看我一眼,但想要驱使他,却也不可能。” “他此去龙渊道城,以张龙福为旗帜,可归拢龙渊老王残余的势力,以他的名头,比我要方便极多。” “只是,判官……” …… 心中念头闪烁。 某一瞬,杨狱似有所感,瞬间进入暴食之鼎,镇邪印上微光如波,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黑山老妖。” 杨狱心中讶然。 不止惊讶于方征豪的重创,也惊诧于其身上,有着他很熟悉的气息。 那是,道果?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4章 巨大的收获,以及…… “道果……” 心中自语,杨狱神情稍显凝重。 经由镇邪印,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方征豪身上严重至极的伤势,以及那未曾掩饰的道果气息。 只是,如他所言,是黑山老妖以拜帖隔空伤他,那道果又是自何处来? 而且…… 他垂眸下望,被他横在膝间的两刃刀,不知何时,居然出鞘半寸,铮铮而鸣,似乎被吸引到了。 是那道果? 杨狱心中讶然,催发了通幽,望向了这口被他改易了命数的佩刀。 嗡! 随着他目光垂落,这口两刃刀‘唰’的一声出鞘,好似一头幼兽般发出呜呜之声。 【配兵:两刃刀】 【命格:贪狼之刃】 【命数:三金二红】 【命属贪狼、嗜血之刃、夜魔纵横、五感剥夺、五感增幅】 【状态:已开锋】 物体的命数改易远比生灵更容易,因为它不会反抗,更不会遭受反噬。 只是,这口刀的材质终归太低,仅能容纳五条命数。。 比不上可容纳七条命数的夜魔刀。 “天下神兵,以十锻为始,之后,是百锻、千炼、万锻……两刃刀十锻级数,尽可容纳五条命数,夜魔刀是百锻级数,就可容纳七条命数。” 杨狱自语。 命数改易之后,这口两刃刀兼具了夜魔刀的特性,可论起材质,还是差了一筹。 好在,他铸造这口两刃刀之时,就留有余地,只需有足够的玄铁,还可进行二次,三次熔铸。 他也有心将这口两刃刀一举推到百锻、甚至千炼的高度。 只是,所需的玄铁,就着实有些多了…… 要知道,这口夜魔刀,可是数百年前那位夜魔大宗师的佩刀,可其材质,也不过百锻而已。 方烈血那口枪,更连百锻也不到。 这些年里,他见过的千锻级神兵,也只有裕凤仙那口青龙偃月刀、方征豪的燎天枪、以及沧海大剑师的那口飞剑而已。 江湖上绝大多数的武者,甚至连一口玄铁刀都未必有。 “急不来。” 杨狱轻弹刀身,刀光如水,映彻满屋。 唯他可见,这口两刃刀的其中一条命数发生了变化,是‘命属贪狼’。 “那道果,与贪狼有关?难不成,刀也可炼化道果?” 杨狱心中有些诧异。 但细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违和,传说中万类有灵,鸟兽可成妖,草木可成精,石头也能诞出圣灵来。 刀能炼化道果,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心中动念,却是再度进入暴食之鼎,一心二用,一分炼化食材,演练武功,另一边,则经由镇邪印,沟通活死人。 他本来炼化方烈血为活死人,也只为了埋一个钉子在白州军,谁料到,方征豪陡遭大难,居然将大权都交了出来。 这就由不得他不上心了。 白州三十万铁骑冠绝龙渊,实力比之如今青、云两州加起来还要强,是足可列土封疆的力量。 只是…… 阖眸间,杨狱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这是机缘巧合,还是‘位极人臣’的命数使然? 呼~ 念动之间,经由镇邪印,杨狱的意志降临到活死人身上,睁开眼,就看到于道人猥琐可憎的大脸。 “方大将军他?” 于道人低声问询,眼底闪过异样。 “与你无关。” 杨狱将他推开,踉跄的站起身来。 多日的修养,这具活死人之躯,已勉强可以驱使,只是想恢复全盛,只怕不是一朝一夕。 “方兄!” “方大人!” “大将军他的伤势……” 方征豪离去不见,白州军中一干将校、统领就拥了上来,带着惊疑与问询。 白州军,比之青州军要复杂太多了。 龙渊三州,唯一没有因为军饷削减而裁军的,只有白州军,不但三十万在编的没有空缺。 甚至还有着大量的后备军。 是故,白州军将校极多,统领更是有着三十二人之多,除却方烈血之外,还有着两位宗师级统领。 不过,方烈血才是第一嫡系,那两人往日里,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但那不排除是因为方征豪的存在。 “方兄。” 扫了一眼方烈血手中的虎符,一满面虬髯的大汉神情恭谨了几分:“大将军可有交代?” “大将军为黑山老妖所伤,需要闭关静养,他出关前,军中大小事宜,尽归本将军掌握。” 杨狱声音沙哑。 活死人的记忆,他并没有继承,偌大的白州军里,他半个人也认不得…… 除了于道人。 “黑山老妖!” 一众将校皆是哗然,但也没有人敢于反对。 只有于道人心中泛着嘀咕,忐忑难安。 ‘三十万白州兵,就,就尽归了这小子?’ 他有些发懵,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通知各路将校、统领,三日后午时,前来中军汇合。” 杨狱深吸一口气,发号施令。 一众人应者如云,更无反驳,但他也无心逗留,示意于道人将他背起,回房。 目前,他首先要做的,是理清白州军中的派系。 至于其他的…… …… …… 呼! 吸! 幽暗的石室,戒备森严的闭关之地。 方征豪手捧着一枚形若苍狼的石雕,盘膝吐纳,他的耳畔,似有魔音不住回荡,这是黑山老妖的意志残留。 大宗师,是古今武道之大成者,那武圣,则是堪比传说中仙佛的武道之神、武道之圣。 其意志甚至可以经由媒介离体长存,犹如传说中的元神。 恍惚间,方征豪的眼前,似浮现出了一座矗立于山巅的黑色大殿,幽沉的殿内,似有一人盘膝静坐。 其人似神似仙,独不像人。 于黑暗之中张眸望来: “霸尊不及张玄霸多矣,这一式霸王枪,更胜当年的霸尊了。本座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沉默! 压抑! 方征豪神色漠然,无悲无惧,任由魔音灌耳,也无任何表情变化。 “到底是张玄霸看重的人,生死之间,也可把持本心。可惜了……” 幽暗中,声音回荡: “接吾一指不死,那这贪狼就送于你了。本座很好奇,你是否抵挡的了贪狼的诱惑……” “一枚道果,就可蛊惑于我?” 方征豪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炙烈血气燃烧后的硝烟。 他当然知道黑山老妖别有目的,可那又如何? 那些废物都可压服道果,他难道不成? “你天生与天狼道果契合,那就注定,你将是霍乱天下之人,这与你心性坚韧与否,却无甚关系了。” 声音回荡: “当世里,拒道果不取者,唯徐文纪一人而已,你若是第二人,本座倒是要高看你一眼。” 声音消散,意志消失。 “老妖怪……” 方征豪面皮抖动一瞬,就自闭目入定: “待我出关之日……” …… …… 唰! 再睁眼,杨狱的神情就变得凝重。 方烈血在白州军近乎二把手,其身为方征豪的嫡系,除却那拦山学院无法插手之外,很多时候,他才是掌控白州军的人。 短暂的熟悉之后,他就有些心惊。 白州军的势力,远比外人所知还要强大的多! 曾经,青州兵的名头响亮,位列天下强兵第九,哪怕在其余两国,也是赫赫有名,白州兵比之差了一筹不止。 变化,是从方征豪接受拦山关开始。 与并无根底的魏正先、林启天不同,方征豪出身虽然也不高,但他更舍得身份,流积山一战后,开始涉足经商。 数十年里,积攒了偌大的家业。 但他一步好女色,二不喜享乐,积攒的家产,多半用在了拦山关,修建了一间,以儒为皮,军、武为骨的书院。 他广开院门,收白州寒门弟子入内,传授经史子集,兵法战阵,更没什么门户之见,诸般武功都有传授。 甚至于连霸王枪,都拆分成三门上乘武学,供书院子弟习练。 无有粮草之忧,又有自强之道,数十年里,白州军涌现出了一大批后起之秀,其中没有太过惊才绝艳之辈,可作为将校却绰绰有余了。 “大宗师之辈,果然没有简单的角色。” 杨狱心中不无忌惮。 白州军在编足有三十万,冠绝龙渊,可暗地里的势力更大,只要方征豪愿意,凭借那些出身拦山的学院弟子,可迅速拉出一支强军来! 争霸天下或许不足,可割据龙渊,却绝非痴人说梦。 难怪他要强请张龙福,若有着大义在手,以他的势力,加上背后那位大明首辅,足可与张灵峰争锋了。 甚至未必没有挟幼主以令诸强,做个龙渊道的无冕之王的可能。 一旦时局有变,未必不能裂土称王,甚至于更进一步,争雄天下…… “无怪乎此人在徐老大人的名录之上,实在非等闲之辈……” 轻出一口浊气,杨狱有些默然。 这天下间了厉害的人物属实太多了,方征豪如此人物,在徐文纪留下的名录之中,还不在首位…… “张灵峰、王牧之、魏正先……”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他再度阖眸进入暴食之鼎。 对比这些深耕龙渊多年的枭雄,他根基太浅,想要玩过这些熟悉规则的老狐狸们,也着实太难。 好在…… 他眸光偏转,幽沉的鼎内,九牛二虎之力,又自泛起豪光。 “神通二重,还有多远?”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5章 神通二重,十龙十象! 修行至今,杨狱修炼过诸般武功、异术,甚至于道术也有些微涉猎。 然而,即便是修持最慢的金刚不坏身,也在此次重创之后攀升到了第三品。 唯有他身怀的三门神通,进度慢的令人发指,哪怕是最早入魂的九牛二虎之力,也还差一线才可迈入第二重。 任何武功、异术、道术的修持之难,都远远无法与神通相比。 这一点,从传说之中的那些仙佛,一次闭关就是成百上千年就可见一斑。 只是…… “以道果杂谈的说法,神通入魂,几乎就等同于将一门上乘武功修持到第九品。 那么,神通二重,应当比之神功的第十品?” 仅有食材微光闪烁的暴食之鼎中,杨狱自语着。。 神通进阶之难,他是有着预见的。 武圣四步,以真罡为根本,熔炉为根基,后经炉火锻百经,气血交融为真气,方为宗师。 真气贯通百窍,洞开玄关,精气神三合,为大宗师。 然而,大宗师与武圣之间,仍有巨大的鸿沟,也就是流传很小的‘第五步’。 道果,以及,将一门神功修持至第十品。 上乘武功,九品为圆满,如天意四象箭、鬼影擒拿手、鬼影幻身步、玄鲸吞海诀、青龙九杀等等武功,都属于这个范畴。 唯有惊才绝艳之辈,才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其推演到第十品。 能够将一门神功修持至第十品,却又无道果认主者,被称之为‘半圣’,一如当年的林道人。 这一点,从其半废重伤之身,仍可纵横来去,任由断启龙如何围追堵截都可从容离去,就可看出。 神通的突破,几乎可比第十品级的神功。 其难度,自然不言而喻。 “神通二重。” 杨狱长出一口浊气,开始挑选食材。 熔炉铸就,精神蜕变之后,他已可携带食材进入将要炼化的流积山幻境之中。 只是,仍有着极限。 以他如今的精神修为,拢共也只能携带三件食材。 这几乎不需要怎么挑选。 第一件,是精金甲胄,这甲胄是龙渊老王的战甲,有着抵御千锻刀兵之能,更有卸力妙用。 其二,自然是趁手的兵器,即青龙偃月刀。 最后,则是角落里久未炼化的四象大弓。 “一刀、一甲、一弓……” 挑选好了将要携带的食材,杨狱又自静坐许久,心中复盘着自己的计划。 良久之后,方才披甲、持刀、背弓,杨狱方才走向微光之中的九牛二虎食谱。 嗡~ 光影斗转。 再睁眼,残阳如血,旌旗猎猎,高耸入云的流积山映入眼帘。 “呼!” 黄底红日大旗下,杨狱深吸一口气,口鼻间尽是战场上浓烈的煞气、硝烟。 数十上百次在此拼杀,眼前的一切,却仍让他心神绷紧,那种浓烈的战争味道,瞬间就将他的情绪点燃。 此刻,他立于中军之前,先锋军之后,眼前,是一个个兵甲齐全的方阵,身后,是纛旗飘扬的中军大辇。 其上是大离名将武之龙,以及一众军中高手,神箭手。 【场景:流积山战场】 【身份:大离先锋营大将】 【水行中龙力为尊,陆行中象力为最!无气吞山河之气魄,不可掌十龙十象之力。】 【食材剩余】 十龙十象?! 本是随意瞟了一眼,身份的变化他早不是很在乎了,只是这一眼后,他的心中就是一跳。 九牛二虎,变成了十龙十象? 这是…… “神通二重,十龙十象?!” 杨狱又惊又喜。 喜的是数十上百次死战之后,他终于窥见神通二重的门户,惊的是,九牛二虎之后,居然就是十龙十象。 仅从字面上,就可看出神通二重之间,是有着何等巨大的鸿沟。 同样,也意味着想要突破,其难度将是何等的巨大。 “难道,真的要击败这位西府赵王……” 望着那巨岳阴影之中缓缓走出的玄甲精骑,杨狱心中喃喃。 可这,怎么办的到? 流积山一战,三国参战的精锐超过三百六十万,其中高手如云,强者如雨。 然而,这位西府赵王,却是真真正在的所向无敌。 在这场震惊天下的大战役之中,陨落其手的宗师、大宗师不知凡几。 大离军神黎渊以及天狼王朝八大神山鼓山之主澹台灭两尊武圣联手,都败在此间、其手。 他想要战而胜之,这近乎不可能。 “神通晋升之难,难于上青天啊……” 杨狱心中默然。 数十上百次的死战告诉他,只身挑战,是绝无可能有胜算的,哪怕他接连突破,熔铸百经,气通百窍,再开玄关,也几乎无可能。 已成武圣的张玄霸,全无弱点。 体魄、武功、大势、时运皆在其一生的顶点,从来只有他越阶而战,哪个敢越阶战他? 霸尊重生都不可能! 那么…… “只有盘外招了,不借助两大王朝的力量,我绝无可能突破那一杆凤翅镏金镋……” 默默盘算着,在这大战将启之时,他偏转了马头,向着中军大帐而去。 流积山一战,真的大明必胜? 未必! 那一场战役之后,三国诸多名将都曾推演复盘过此战,得出的结论高度趋同。 那就是,张玄霸初成武圣,玄甲精骑未成之前。 也就是,武之龙折戟的这一战。 只要能尽诛玄甲精骑,破了张玄霸所向睥睨的霸尊兵形势,再配合军中诸强合而围杀。 就有胜机。 他不知是否如此,毕竟,那些名将们自己也都没有重来的可能。 甚至于,也未真个品尝过那位西府赵王,冠绝天下的兵形势。 但他也只能相信,因为这,或许是他神通突破的契机之所在了。 如果还不能…… …… 唰! 房间中,杨狱猛然睁眼,额头渗出冷汗,粉身碎骨般剧痛让他都止不住闷哼一声。 痛就是痛,不会经历的多就不痛。 “还是不成啊。” 下意识的摸了摸喉管,杨狱神情苦涩。 流积山幻境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这一战从起到落的数个时辰,想要说服武之龙谈何容易? 在这一战前,张玄霸的声名不显,出身破落子弟,还被批命的他,是很有些谨小慎微的。 包括武之龙在内,其实有很大一批人将信将疑,亦或者想要借助大军,将这初晋的武圣格杀的。 是以,他想要说服武之龙,不出预料的失败了。 之后,他也只得作罢,点燃熔炉,以决死之势冲杀,陨在凤翅镏金镋之下。 “时间太短,说服武之龙几乎没有可能。除非……” 杨狱皱着眉头思忖: “除非,我是主帅!” 一念至此,杨狱再度合上双眼,进入暴食之鼎,流积山幻境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直接开始。 而是开始不断燃烧食材。 【身份:大离先锋营大将】 换! 【身份:大离先锋营神箭手……】 换! 【身份:大离先锋军副统领……】 换! …… 数年时间下来,杨狱搜集的食材已经是个极大的数量,只是对如今的他有用的其实不多。 这时候燃烧,他也并不如何心疼。 只是,这个身份完全随机,且似乎是根据他的境界来轮回,一连十多次,都在这些身份上徘徊。 “武之龙以及其余两尊大将,都是大宗师别的高手,我此时的境界,根本无法匹配……” 十数次失败之后,杨狱心下一动,在幻境还未开始之时,就悍然点燃了熔炉,催发了气血与真罡。 【身份:大离中军副统帅!】 果然可行! 杨狱的眼前一亮,这,却是宗师级的高手了。 可还不够…… “命数!” 一咬牙,杨狱催发了通幽,再将进幻境之时,燃烧了命数! 幻境之中,他根本不怕损伤根基。 嗡! 剧烈燃烧的血气让杨狱再度品尝到了剧痛,但他生生抑制住了,直至许久之后,方才睁开眼。 这一次,他立于中军大辇之上,身前,头顶,是军中大纛,身侧,是诸多统帅,更远处,是号令全军的旗手。 【身份:大离左路中军统帅,武之龙!】 “呼!” 杨狱长出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平复下来。 成了! 呼呼! 凌冽的寒风自流积山下吹拂,阴影之中走出的,是还未名震天下的玄甲精骑的雏形。 如火披风、赤云马、凤翅镏金镋…… 西府赵王张玄霸! “这次,能不能成?” …… …… 宽阔平整的官道,出了麟龙道,就不复存在。 大明境内的官道,说白了也只是稍微平整的土路,如麟龙道一般铺彻石板的,天下少有。 修路,在历朝历代,都是个巨大的工程。 “二叔,黑山老妖的邀战不远,您不该此时出关……” 麟龙王面带愁容。 形如老农的张玄霸瞥了他一眼: “你要做老夫的主?” “那老妖怪毕竟是……” 麟龙王叹了口气: “您孑然一身,一生无儿无女,连个正儿八经的徒弟都没有,谁能做您的主……” 他说着,却没有听到声音。 诧异抬头,就见得自家二叔微微发怔,尽是风霜的面上,突然泛起一抹难言的笑容。 “有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6章 擎天撼地,万殛惊天! “什,什么有了?” 麟龙王满面错愕,旋即反应过来,二叔说的,是徒弟? 可他哪里来的徒弟? 张玄霸瞧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其实,早在几十年前,老夫就有意在天下寻一传承。” “啊?” 麟龙王越发惊愕了:“不曾听您说起过……” “说是传承,其实也不准确。其实,是为‘擎天撼地’寻一契合之主……” “什么?!” 麟龙王勃然色变:“您要让出‘擎天撼地’?!” 擎天撼地,是什么,旁人不知,他哪里不知道? 他家二叔,就是以此道果为根本,叩开的武圣大门,后来,也曾有人来寻他求取神种,却都被婉拒了。 据他所知,自家二叔这门道果,仅仅能分化两枚神种,据说,其中一枚失落在玉龙观…… “大惊小怪。” 张玄霸瞪了他一眼,才道: “老夫欲行人仙道,外物当不可存留,为其寻一主,也是情理之中。” “您……” 麟龙王苦笑。 他本想说为什么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走什么人仙武道,但想想还是没敢说出口。。 他也是年过花甲的人了,被当街暴打,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你不懂。” 张玄霸也不解释,转而看向远处山林:“怎么,还想瞒过老夫?” 嗯? 麟龙王回神,这才察觉异样。 抬眼望去,就见得远处的背阴的山林之中,一须发花白的老卒牵马缓出,甲胄上身,背着弓刀。 “刘叔?” 麟龙王眼力极好,认出这老卒,正是二叔麾下玄甲精骑中的一位。 呼呼~ 带着硝烟的风吹过山林。 一个, 两个。 …… 很快,已有数百上千老卒牵马而出,还有更多牵马在后,他们无声列队,一言不发,却比一旁的山岳还要沉重。 让人望之就心生压抑。 望着这群老卒,张玄霸突然有些沉默,许久后才骂了一句:“你们这群老家伙,跑出来做甚……” 砰! 头前的老卒单膝跪地,言语铿锵: “刘轻虽老,仍可为您牵马坠蹬,披甲而伐!” “滚蛋!” 张玄霸又骂了一句: “还提得动刀吗?还披甲而伐……” 哗啦啦! 甲衣震动之音,好似长江奔流,数千老卒齐齐跪地,音波动天: “吾等虽老却未死,王旗所指,仍敢死战!” 轰隆隆! 数千人震衣举兵而吼,其音若奔流逆冲穹天,似将漫天云彩都冲的散开了。 那浓烈到好似化不开的铁血意志,让早已精气神合一多年的麟龙王,心头都生出莫大的压抑,不由动容。 这些老卒或许天赋不如自己,可这百战铸就的意志,却似比他更为纯粹。 千骑如一人,发音如雷,什么武功、道术在这样的炙烈意志面前,都要显得黯然失色了。 “唉……” 隆隆音波回荡间,张玄霸叹了口气: “都半截身子入了土了,还逞什么能……” …… …… 暴食之鼎中,光暗交替,大批大批的食材消失。 杨狱的身影一次次出现,一次次踏入光幕。 失败! 失败! 又失败! 终于,又一次在千百神臂弩攒射之中,被凤翅镏金镋轰杀之后,杨狱再度睁开了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眼中似有实质的精光喷出,杨狱心情激荡,压过了一次又一次身死的剧烈痛楚。 张玄霸,是武圣,可他更是一军之主帅! 身为武者,绝不会避战而退。 可身为主帅,他绝不会允许麾下子弟兵全军覆没。 若事不可为,玄霸不可败,玄甲却可退! “不败而败,不胜而胜!” “我明白了……” “八千玄甲兵形势,是张玄霸最强之处,可同样,也是他的弱点之所在!” “八千子弟尽没,才有霸尊自刎江边!兵形势,原来如此……” 终于,杨狱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再一次阖眸凝神,进行最后一次冲击。 “再来!” …… …… 杀人,是一门技艺。 一门足够揣摩终生,永无止境的技艺。 赵无杀不清楚,或者说不关心其他人加入催命楼是为了什么,但他加入催命楼,有且只有一个原因。 即为杀人。 他命运多舛,四岁失父,八岁即杀了侵犯母亲的泼皮,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七十多年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更记不清自己到底精通多少种杀人方式。 如他这样的人,会恐惧、会担忧,却独独不会怀疑自己的杀人手段。 “大宗师不可触及,可其下,皆可杀!” 龙渊城,城南,某处茶肆中,赵无杀端着茶杯轻轻吹动,雾气朦胧间,他的心中不住念叨着。 已经有很多年,他没有在杀人之前有过这样的忐忑了,就好似八岁那年,他拿着木棍戳死那个泼皮之时。 惊恐、忐忑、畏缩……以及兴奋。 他本以为自己被迫接下刺杀任务,会有反感与抗拒,可直至此时他才惊觉,他根本没有反感。 有的,只是兴奋。 某一瞬,他听到了长街外传来的惊呼与骚动,长街内外,人潮涌动,行人纷纷退散。 一架竹辇缓缓而来。 “张灵峰……” 他轻吐浊气,收敛杀意与锋芒,一霎之间,犹如垂垂老矣的老农,老眼昏花。 竹辇停在了一间酒楼之前。 张灵峰也不下辇,饶有兴趣的望向酒楼,几个儒家士子本在高谈阔论,见得他的到来,脸色皆是煞白一片。 “几位怎么不说了?” 张灵峰微笑。 “张灵峰!” 一老儒猛然站起,带动着桌椅‘哗啦啦’作响,他脸色苍白,声音却十分尖锐: “你这囚母欺侄的败类,你做得,老夫莫非说不得?!” “大胆!” 一甲士厉声呵斥,长刀抬起,就要出手。 “不忙。” 张灵峰抬手止住手下的动作,看向那老儒: “据本世子所知,你不过一落地腐儒,屡考不中,谁人上位,似乎对你而言,都无影响……” “你!” 那老儒面色涨红,也不知是惧怕还是羞愤,亦或者是本就有病在身,竟是张口咳血。 “穷酸腐儒,也敢妄论大事。” 张灵峰哂笑一声,正要离去,神色突然一动,他的眸光一转,就见得一抹幽沉刀光自长街之外,行人之中爆射而出。 嗤! 气流呼啸,罡风震爆。 一霎都不到,护在车辇之前的数个甲士就被拦腰斩成两截,直斩而至。 他的时机选择的太好,这一刀也太快,长街内外,除却张灵峰之外,竟似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一众甲士勃然色变,怒斥之声尚未出口。 那一口泛着阴森的刀光,已刺到了张灵峰身前三尺。 然后,空气似在此刻凝滞。 “嗯?!” 赵无杀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一只白皙甚至还有些肥胖的手掌,突兀出现在前,不缓不慢的伸出两指,架住了他的刀锋。 “准宗师级杀手,百锻神兵,还淬了奇毒‘断魂烟’……” 他的耳畔,传来了不高不低的声音。 然后,在他惊悚到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他那口百锻神兵,竟整整齐齐的裂开了! 从刀锋至刀柄,整整齐齐的裂开,好似变成了细剑、软剑,面条也似塌了下去。 再然后,是他的真罡、手臂、气血、躯干…… “道……” 赵无杀怒目圆睁,然而,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不及吐出,就被无形的巨力扭曲,割裂! 如那口百锻长刀一般,自头到脚,裂开了! “不自量力!” 张灵峰冷笑一声,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长眉一挑。 嗡! 电光火石之间,张灵峰肥大的身躯却敏捷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然蹿出了十数丈。 可比之更快的,却是一道电光! 一黑一白,犹如电蛇般自赵无杀破碎的身体之中跳跃而出的电光。 轰隆! 黑白交织,生出巨大轰鸣,响彻长街内外。 “什么东西?!” 有武者大叫捂眼,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好似雷海炸落在眼前,一时之间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阴阳雷落,万殛惊天?!” 望着那黑白交织,如雷龙,似长矛般刺穿气流罡风而至的电光,张灵峰面色一沉。 轰隆! 黑与白交织一片,大片的电光奔走,扩散,不多时,长街内外一片惨叫,数十上百人都被电的手舞足蹈,惨叫连连。 “世子!” 几个甲士首当其冲,被电的浑身冒烟,长发倒竖,他们惊怒前冲,却被气浪吹回。 “大宗师级别的阴阳化殛手!” 硝烟之中,张灵峰缓步走出,衣袍皆碎,肉眼可见的电光在他的内着的精金甲胄上跳跃着。 他的面色阴沉,在他的掌中,一颗拳头大小的雷球不住旋转,迸发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气息。 “余先生,你有什么话说?” 张灵峰突然回头,长街之外,余景不知何时已然来到。 “的确是阴阳化殛手。” 余景一张手,那一颗雷球就跨过十数丈长街落入他的掌中,他随手掂了掂: “真气足够强,可惜炼度不够,不是我的手笔,更不会是老师的,他若出手,世子不会有力气质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7章 以血做墨,山川之重!(补昨天) 余景的话,张灵峰不置可否,只是扫了一眼地上的碎尸,淡淡道:“这道真气,出自大宗师手笔。” “不错。” 余景点头:“此人拙劣模仿,或许不止是为了挑拨你我两家,更可能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龙渊道的大宗师并不多。” 张灵峰神情冷淡: “会阴阳化殛手的大宗师,更没有几个。” 余景皱眉: “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遭遇,张灵峰的疑心病十分之重,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 简单的挑拨离间,寻常人或许不在意,可他…… 龙渊卫的动作很快,两人交谈没有几句,就有人上前,将调查的结果呈上来。。 “催命楼?” 张灵峰随手将卷宗递给余景。 “回世子,这刺客掩饰的极好,不过他的画像在府中有着记录,当是催命楼青州分舵主……” 一个龙渊卫回话。 “青州分舵主,也算个人物了,这样的积年杀手,最有眼色,怎么敢对本世子动手?” 张灵峰将信将疑,吩咐道:“遣个人传书,让韩凌滚来见我,三日不至, 肃清龙渊境内催命楼杀手!” 被人当街刺杀,张灵峰心中震怒, 一众龙渊卫神色肃穆, 不敢有丝毫怠慢, 匆匆离去。 “催命楼十二龙首,以韩凌为末, 但此人也有着刺杀大宗师失败未死的战绩,不该此时招惹。” 余景收起卷宗。 “不过是群阴沟里的老鼠罢了,说什么龙首?这些年, 可没听说刺杀过一位大宗师。” 张灵峰神情冷漠。 催命楼的名头不小,可那是对于寻常人而言。 龙渊九大宗师,皆要强过韩凌,沧海当年一剑将之逐出龙渊道城, 多年里,可也没敢有丝毫的报复。 他哪里会在乎? 十二龙首齐聚,也不见得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真正的高手, 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当杀手的地步…… “那也随你。” 余景也不多劝, 转而问道: “继任大典不日就将举行,你不在府中静心等待,日日流连于大街小巷, 是为何故?” “王府死气沉沉, 哪有外面的生机勃勃。本世子静极思动, 也不成吗?” 张灵峰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几个伺候的甲士心头都有些发麻,这些天里, 世子的脾气越发的乖戾了,余景大宗师都不给情面了。 “张灵峰……” 余景倒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 对于他的动机产生了疑惑。 一个隐忍了二十年才暴起发难的人,会忍不了王府几日的清冷, 这话,他自然不会信的。 那么,他为了什么? “是道果?” 余景心中微动,转身离开, 顺着张灵峰行走的轨迹, 重新走了一遍。 这一走, 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染血的墨汁?” 拈着指尖的墨汁, 余景的神色微微有些怪异。 这血的气息虽然稀薄,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这是,张灵峰自己的血? 他想做什么? …… …… “呼!” 日头西斜,结束了一日的操练,吴长白有些筋疲力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头些年,他精力充沛,每每操练的时间超过其他将校,武功进度也快。 还有闲暇时间钻研兵书,与同僚交际打好关系。 可这两年,他就觉有些力不从心,进度慢了许多也就罢了,每每操练过后就筋疲力尽,躺在床上毫无余力做其他事。 “我已年余不曾近女色了,怎么还未有恢复?难道真的被酒色伤到根基了?” 四仰八叉的躺在演武场上,吴长白胸膛起伏,有些怀疑自己。 “老吴,余先生所要文书,你们营房的还未送去,是否要我代为送过去?” 听着耳畔传来的调笑声,吴长白咬牙翻身,冷哼一声,收拾文书送去中军营帐。 噼里啪啦~ 大帐中,算盘拨弄声不绝于耳。 “朝廷派发的饷银只到了一小半,空缺太大了……” 余凉长叹一口气。 这些年,青州兵数次裁撤,从巅峰的二十万步兵,十万精骑,裁撤到如今十万步兵,八万精骑。 可仍有些无法维持。 十八万军队,每年的军饷,就超过七百万两白银,而这,还不包括将校之上的军伍高层。 可这,比起日常消耗,又算不得什么了。 十八万军队,每日消耗的米粮,就高达五十万斤,而八万精骑,一人双马,每日消耗草料就得六十万斤,粗粮还要二十多万斤。 除此之外,战马还要配备马夫,还需要豆料、粗盐、鸡蛋进补。 而这,还不算军中八百匹龙马,这些食量惊人,还需肉食进补的娇贵畜生,一匹足抵得上寻常马二十匹。 这还只是粗略估算。 还没有算上军中七日一次的肉食,加上关外摩擦伤亡后的抚恤…… “缺多少?” 魏正先揉捏眉心,突然有些怀念萧战了,那时候,虽然紧巴巴,却还勉强过得下去。 现在…… “缺太多了……” 余凉苦笑:“有着徐老大人自四大家得来的粮食,还可支撑,可长此以往,只怕是。” 边关三大将,以青州兵最为难熬。 林启天所在的云州,经徐文纪治理,军民合力,足可支撑,白州更不必说,方征豪乃龙渊巨富。 家中田亩万顷论,足可养军。 唯独青州苦寒之地,更碰上了德阳大旱,最为富裕之地反而成为绝地,不但无法供给他处,更还要其他府县支援。 是以,在龙渊道减少了供给,压力瞬间如山压下。 “呼!” 听着余凉报出的数字,魏正先面色发紧。 这是一个让他宁愿真刀真枪的去和林道人拼个死活,都不愿面对的数字…… 他纵有绝世武力,一骑当千又如何? 一人之力怎么养得活十八万青州兵及其家属? “其实,有法可破。” 余凉欲言又止。 这些年里,被裁撤、削减的职司可不在少数,但终归还是能勉力维持的。 驿站、六扇门、各个州府的驻军,其实也都别有门道谋生。 只是…… “不必说了。” 魏正先面色一沉。 他也是积年的老将,哪里不知道军饷不足的解决办法? 历来边军缺饷,都有着应对之法,最为常用的,就是吃空饷。 十八万在编军伍,他大可裁撤十七万,留下一万人吃十八万人的饷银,那即便朝廷下拨的再少,也足够了。 甚至于,倒卖刀剑弓弩、马匹,甚至于玄铁。 更可让他一日暴富。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那,您只能亲自走一趟龙渊道城了……” 余凉并不意外。 魏正先十数岁就从军,对青州兵有着超乎想象的感情,他是不可能抛下这些兵,更不会愿意吃他们的空饷的。 这些年来,他始终扛着不可裁撤军队,为此,甚至带着军队在关外开垦田地,甚至互市经商。 但仍是入不敷出。 “张灵峰。” 魏正先揉捏太阳穴,闭上双眼。 他何尝不知道张灵峰的用意,可这偏偏就是他的软肋。 他少年从军,这一关之地,多是他同袍的亲朋后代,哪怕他成为大宗师,也绝不忍抛弃。 为此,他甚至可以允许萧战大权在握,张灵峰夺嫡也可当做看不到。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大将军!” 余凉开口了: “当断则断吧!” “余先生!你不懂什么是军人!” 魏正先开口了: “我少年从军,身经百战,老王爷与我并肩作战多年,彼此间救命不下数十次! 他不止是我上司、也是我同袍,更是我等兄弟!为青州军,我或可沉默,却绝不可能背离!” 而且…… 回想着他行险招存神入气试探其人得来的结果,他就更无法接受了。 那道果,幽沉如墨,深沉若海,接触瞬间,他就似看到了尸山血海,无边杀伐。 这样的人,不可能深交,更不能依靠。 “唉……” 余凉叹了口气: “不瞒大将军,时至如今,我也无法理解老师的选择,那张灵峰实在非良主……” 魏正先默然。 张灵峰突然暴起,已然占据大势,以朝廷的态度,他几乎就是下一任龙渊王。 他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反抗。 他终归不是一个人,天狼关数十万军民的命运,就在他的身上,这份量,比山高,比海重。 “大将军……” 这时,吴长白小心翼翼的进来,捧着文书放下: “门外,似有人求见,被拦在了外面,好似带着谁人的腰牌……” “嗯?” 吴长白多了一句嘴,陷入沉思之中的魏正先方才回过神来: “去,让他们进来。” “是!” 吴长白松了口气。 他已经许久没能和大将军说句话了…… 吴长白匆匆而去,好似疲惫也忘了,未多久,就领着两个身披斗篷的神秘人进来。 “你先下去吧。” 吴长白没来得及看,就被赶了出去,心里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偷听。 “两位远来辛苦,请坐吧。” 斗篷人不说话,只是看向余凉。 “余先生是我心腹嫡系,不必瞒着他,也瞒不过他。” 魏正先道。 “大将军既然这么说了,那丘某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话中,斗篷掀开,飞鱼服、绣春刀,却正是丘斩鱼。 余凉本也不甚在意,瞥了一眼另一人,顿时吃了一惊: “祁罡?!”  https:///72529_72529654/71677193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8章 阴司牧场,生死簿!(第一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418章阴司牧场,生死簿!“祁罡?!” 余凉瞳孔一缩:“你还活着?” 斗篷下的面容,苍白若死人,看不到丝毫生机,眼如死鱼,让人望之心悸。 “不如死了。” 声音冰冷沙哑,祁罡面容僵硬而苦涩。 感受着若有若无的燥热,魏正先的眸光微眯: “旱魃?” 祁罡点头,漠然道: “是。” 青女,又名旱魃。 其非死非生,应灾而生,以煞为食,所过之处天不降雨,河水枯干,实为灾魔。 是故,哪怕因此功行大进,成为传说中的神通主,他心中却无有半点喜悦。 没有隐瞒,祁罡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一日猿鸣谷坍塌,水脉翻涌,大石坍塌而下,强如秦金锋也当场身死,一众锦衣卫、龙渊卫都身陨其间。 只有他因为杨狱贴给他的那半张金刚符得到喘息之机,侥幸逃过了当场身死的下场。 可逃过一时,却终归还是被卷入了地下河,若非机缘巧合下认主了旱魃道果,他也很难活下来。 “那一日我在白州醒来,被渔民搭救,虽未死,伤势却极重,为寻诸位兄弟下落,接受了神通入魂……” 祁罡神情复杂: “可惜,除却我与杨狱,那一日猿鸣谷内,再无一人存活了……” 众人皆沉默。 道果,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视为禁忌,甚至被称之为魔魅,不是没有原因的。。 历朝历代,但凡有道果出世,神通主举行仪式,都会引来巨大的骚乱,死伤不计其数。 可如旱魃一般,引得一府大旱,百万人流离失所,千里赤地的,还是不多。 “聂文洞,该死,该杀!” 丘斩鱼脸色铁青。 哪怕过去一年,每每思及,他心中仍是无法平静。 余凉默然,他看了一眼魏正先。 若非聂文洞实在十恶不赦,那一日大将军只怕也不会手下留情…… “遭逢厄难不死而得造化,祁兄也是有气运之辈。只是,这旱魃用之善则神,用之恶则魔,其中关卡,还要多多思量。” 看出祁罡身上的异样,魏正先心情稍稍有些复杂。 以他的武功、地位,很多常人不得知的秘闻实则对他不是秘密了。 入手过道果的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搜寻关乎于道果、传说的古卷记录,对于五类道果也算略有所知。 可惜,道果认主实在非人力可以干预,哪怕是他,也没有机缘成为神通主。 只是,对于祁罡而言,这却又不知是好是坏了。 “道果是道果,我是我。” 祁罡重新披上斗篷,言简意赅: “若吾心乱,不过一死而已!” “这才是吾辈习武之人该有的心性。” 魏正先抚掌而叹。 余凉心中也升起敬意,不是谁都能抵御道果的诱惑的。 古往今来,几多帝王将相都为之沉迷,不顾天下民生,祁罡此言,足可见其心性了。 只是…… 简单的交谈之后,丘斩鱼道明来意,取出徐文纪留下的手书: “大将军,我等此来,是要请您出关,共赴龙渊,正法纪,除奸佞!” “共赴龙渊……” 魏正先未接手书,对于两人的来意,他心知肚明,只是,他心中仍有犹豫。 他驻守边关多年,哪怕再无心官场,对于朝廷局势也不是一无所知。 大明分封九王以驻九道二十七州,其根本原因,是疆域过大,无法高度集权。 哪怕是在立国之初,太祖张元烛在世之时,诸王都有着高度的自主权,遑论现在了。 朝廷未必真会在意龙渊王的继承者是谁,只要他姓张。 “丘兄、祁兄。大将军也是有心无力……” 还是余凉开口,道出魏正先的难处。 “魏某少年从军,近七十年里不知多少次遭逢厄难,若无诸位同袍舍命相救,实无今日的魏正先。” 他缓缓起身,负手踱步,语气中带着回忆: “我曾在他们墓前立誓,魏某一日不死,就要护他们子孙周全。龙渊风波太恶,青州军,承受不住……” “若为青州军,大将军才更不能置身事外!” 丘斩鱼沉声道: “那张灵峰囚母欺侄,绝非良主。若任由他继承王位,他日境况,只怕不如现在!” “大离、天狼王庭不灭,边军就仍会存在。张灵峰纵坐上王位,也不会擅动我青州军。” 魏正先摇头: “我在,则青州军,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边关不定,边军就不会被彻底裁撤,可边军不可撤,不意味着他不可动。 他很清楚知道这一点,故而,这些年,他始终低调,不给任何人针对他的把柄。 “大将军,不妨看一眼徐老大人的手书。” 祁罡开口,声音沙哑。 同在青州多年,他对于这位边关大将自然知之甚详,这位勇猛了半生的老将军,近些年实在被压的没了锋芒。 看着递到面前的信筏,上面熟悉的字体,魏正先沉默了一瞬,才道: “余先生,你代我看一看吧。” “大将军是怕被徐老大人说动,还是心中本就有着动摇?” 余凉接过密信,却还是反手递给了魏正先: “若知晓是他们将大将军变成如今瞻前顾后的模样,学生相信,军中上下,皆宁死!” 沉默。 接过密信,魏正先扫了一眼,瞳孔顿时为之一缩: “判官?!” “正先吾弟,见信如面。” 透过这苍劲有力的字迹,魏正先似乎又看到了那位多年未见的老大人。 “此次回青州,为兄心中感怀,犹记正先当年,气吞万里如虎,方天画戟所向睥睨,如今却锋芒内敛,兢兢业业。” “吾知正先只想庇护子弟,偏安一隅,奈何天不遂人愿,龙渊疲弊,天下疲弊……” “龙渊诸王,独立于朝纲之外,正先身在龙渊,终归要受王府节制。一静,不如一动。” “吾徒牧之,天赋绝伦,龙渊一地,除你之外,别无制衡……” 薄薄的一张纸,写不了多少字,也没什么痛陈利害的余地,直到字迹的最后。 钦天监中言,龙渊之地,于远古之时,曾是阴司牧场,鬼神繁多,牧民为猪羊,滋养阳气以食。 判官之仪式,史无记载,但观名知其意,不过生死二字,老夫以为,他所求,当是传说中的生死簿! 唯生死不可予人! “乾元十二年春雨,徐文纪留。” 呼! 气劲一吐,信筏化作飞灰。 判官、生死簿…… 魏正先沉默许久,方才吐息: “余先生,取我画戟来!” …… …… 日头西斜,正午刚过。 笔直的官道上,一队马车奔行在泥泞之间,前日下了雨,路面很难走。 “张灵峰……” 空甩马鞭驱车,王老道心中止不住的有着忧虑,却不敢表露出来。 离开马巷镇的这些天,张龙福日日都会在梦中惊醒,精神恍惚虚弱,已承受不起任何刺激。 呼! 某一瞬,似有风声吹过,车队前后皆有人警惕回望。 见得是于方舟,心中方才松了口气,越是靠近龙渊城,他们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 身为龙渊卫,他们很清楚此时那位世子能够动用何等力量。 “于……” 王老道刚要开口,于方舟已径直擦身而过,停在了林启天乘坐的车辇之前。 “林兄。” 得到允许,于方舟方才上了马车。 车厢中,林启天盘膝而坐,不住的擦拭着自己的弓箭,缓慢且认真。 “情况很不好?” “不错,情况不容乐观。” 于方舟神色凝重: “根据探子回报,那东厂二档头任小枭似已经与张灵峰达成共识,道城中,已经在准备王位继承大典了!” 情况,何止是不容乐观? 可以说是极差! 随着张灵峰占据大势,尤其是有着钦差之名的任小枭都表露倾向,很多本来中立,或是倾向老王爷一脉的高手,也都纷纷投靠过去。 他这些日子在外奔走,收获寥寥不说,还几次被人围堵,追杀…… “人之常情,并无意外。” 林启天擦拭着玄铁箭矢,神情如常:“他们决定不了胜负……” “话虽如此,可终归大势倾斜……” 愁上心头,于方舟不无烦闷。 任小枭代表的不止是东厂,更是朝廷,他的默许在很多人眼中,就是朝廷的默许。 “于兄还不明白吗?” 林启天放下弓箭: “近年来,各地天灾不断,叛乱不绝,朝廷疲于奔命,实在已无余力插手龙渊更迭了。 对于朝廷而言,龙渊还姓张,那就足够了,至于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于方舟叹气: “可连王位更迭都听之任之,实在让人担忧,朝廷对于地方,还有几分掌控力……” “于兄话多了。” 林启天开口打断他的话。 于方舟自觉失言,也就闭口不言,车厢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有马车压过泥泞路面的嘎吱声,以及林启天不急不缓的擦拭兵器声。 “姐……” 张龙福猛然翻身,从半梦半醒中醒来。 这时,又有风来,吹起了车帘,从此处远眺,依稀间,好似能看到那一座犹如山脉横陈在前的巨城之影。 龙渊城,到了。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19章 云海翻滚,惊世龙吟!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419章云海翻滚,惊世龙吟!哗啦啦! 澎湃的江水推动着一艘艘货船顺流而下,沿着修葺平整的宽阔河道行至龙渊道城之外。 循环往复的船只车马,就似是这座古城的血管,为这座坐落于平原之上的巨城运送着血液。 使其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时隔大半年,再见这座熟悉的道城,张龙福心中悸动,忐忑、焦灼、愤怒等等情绪不一而足。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直至来到这条宽达十里的巨大护城河之前,一行人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与围杀。 就好似,他们真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商队。 “林兄?” 掀开车帘,望向宽阔河面那头的巨城,于方舟神色凝重。 车厢中,林启天将箭矢一根根的插到箭篓中,不急不缓的提起那一张比他还要高许多的长弓: “来了。” “嗯?!” 于方舟心中一跳,极目望去,就见得大河对面,一叶扁舟穿过一艘艘高大的货船,孤零零的驶来。 乌篷小船,上备红泥火炉,一人撑船,一人坐于甲板之上,似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 其人遥遥举杯,微微一笑。 那是…… “张灵峰?!” 匆匆而来的南山霸正见得这一幕,其余人就有些哗然。 “林兄?” 于方舟、南山霸错愕之间,林启天已下得车辇,只随意摆摆手,背着大弓,就向着河中心而去。。 一袭长袍随风而动,踏水而行,于众人的注视之下,逼近了那乌篷船。 “大将军,久违了。” 张灵峰微微一笑。 他的身材过于臃肿,盘膝而坐很难做的标准,虽然极力保持风度,但在外人眼中,却仍是有些可笑。 只是林启天却没有笑。 相反,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凝重: “你开了玄关一窍?!”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一道禁制,天下间,武道天赋越是出众的,就越是难以获得道果的认同。 反之,如张灵峰这样自幼就被道果认主的神通者,武道天赋定然稀松平常。 但万事都有例外。 如王牧之一般,很早就得道果认主,且天赋绝顶之辈,也是有的。 但他可以肯定,张灵峰绝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二十年前,他曾在道城亲自为他摸骨。 可这…… 玄关一窍! 撑船的船夫止不住一颤,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骇然望向张灵峰。 什么是玄关一窍? 这是江湖武人毕生渴求的武道巅峰,精气神交融归一的至强境界! 龙渊道武者千千万,可能够踏足此境的,百年里,都未见得有十人! 这据说只有道术天赋,并无武学天赋的世子,居然不声不响的突破了这道关卡?! 谁能相信,一个没什么武道天赋,且常年被人禁足,甚至于根本没有与人厮杀经验的人。 能够在短短二十年间跨过八次换血,跨过真罡、熔炉、百经、百窍、玄关,成就大宗师。 这根本不正常! “到底瞒不过大将军。” 一眼被人看破根底,张灵峰的笑容都似淡了几分。 “二十年前,你似乎换血才不过五次?” 林启天踏波而立,分明是空空无所着力,却有种天人合一,渊渟岳峙的沉重气势: “判官道果?!” 他似是在询问,但语气之中却尽是笃定。 “不错。” 张灵峰点头承认:“小侄可没有大将军的天赋,能有今日成就,自然与自己的努力无关。” “武道诞生不过三千年,判官道果,真的会和武道契合相关?” 林启天叹气。 这,却是他都没有料到的。 “判官主生死,寿元气数尚可增减,区区武学小道,有所助益,又有什么了不起。” 张灵峰笑了笑,意味深长: “或许,大宗师之境,未多久,我也可轻易踏过,晋位那武圣宝座呢?” “哈哈哈!” 闻言,林启天纵声大笑,不含丝毫真气,却似雷霆滚走,震动的江潮翻涌: “武圣?!” “你又以为武圣是什么?” 大笑之后,林启天一步踏上乌篷船,在那船夫惊悚的目光中盘膝坐下,自顾自的倒酒饮尽: “天下间道果比之武圣,可要多得多了……” 面对嘲讽,张灵峰安之若素:“大将军其实很清楚,我不一样。” “每一枚道果,都不一样。判官也不过稍稍特殊一些罢了,你真当你是传说中,手掌生死搏,可裁定众生生死的判官大老爷?!” 说着,林启天长长一叹: “我知你心中怨愤,可这龙渊道,到底是你父祖兢兢业业操持的基业,诸州诸府尽是你张家子民,你又于心何忍?” “哈哈!” 这次,却是张灵峰大笑了。 他的笑声不如林启天的狂放,却如夜枭般刺耳阴冷,直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可笑,可笑啊!” “他连亲子都不在乎,难道还会在乎那些泥腿子?” 张灵峰以手覆面,身躯抖动,似哭似笑。 见得这一幕,林启天的瞳孔却是一缩,看出了让他都心惊的东西:“你已经举行了仪式?!” 武道,不止是体魄真气的打磨,更是心性气魄的锤炼。 任何一尊武道有成的高手,其心性必有过人之处,无论正邪,都非常人可以企及。 张灵峰如此的做派,非是他天性如此,更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被道果反向影响的征兆。 “你,没有持戒?!” “我这一生,受到的束缚、规矩太多了,如今的我,再不会被束缚,无论是道德律法,还是天条戒律!” 张灵峰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冰冷的好似无了人的情绪: “持戒?持谁的戒?!” “你入魔了。” 林启天神色微黯。 龙渊三杰,以他的年岁最大,流积山一战,魏正先、方征豪尚是兵卒之时,他已是可登中军大帐的校尉了。 当年的龙渊老王,还是世子,却已经与他相交莫逆了。 张灵峰的百日宴,他也是参加了的。 望着此时癫狂如魔的胖子,他实在难以将他与那时曾抱在怀中,稚嫩可爱的幼儿联系在一起。 “老王爷……” 林启天长长叹气,似是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被他束于身后的长弓发出嗡鸣来。 百日宴上,薛地龙的批命惹怒了众人,龙渊老王甚至几乎将他劈杀于此条大将之上。 那时,没有任何人信那所谓的批命。 直到后来…… “在被囚禁的那些年里,我始终在想,如果当年,那薛地龙不曾为我批命。 八岁那年,我没有好奇吹灭满院奴仆的命火,如今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张灵峰喃喃自语着,似是向着林启天诉说,又像是在拷问自己。 林启天静静的听着。 “或许,是会不一样吧……” 张灵峰的眼底泛起色彩:“曾几何时,我都想着,若命该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此时,也不晚。” 林启天神色肃然,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晚了,晚了。” 张灵峰长长一叹: “自老太婆决意招婿那日,我就没有了任何侥幸。他们,宁愿让一个泥腿子的血脉继承龙渊,都不曾考虑过我……”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的狰狞: “这凭什么?!” 轰隆! 江河翻涌,浪花滔天,澎湃的血气与真罡交融扩散,直好似有一条黑龙冲天而起。 “我命由我,不由天!!!” …… …… “大风起兮……” 马巷镇中,不算高的酒楼上,大老板凭窗而立,入目所及,是正在修葺那日交战被毁街道的衙役。 耳畔,则是谢七咬字清楚却快速的汇报。 “旬日之间,白州共有四十三处怜生教暴乱发生,虽被白州兵尽数扑灭,但局势,反而越发动荡起来。” “杨狱离开青州城后,四大家似是得了谁人的许诺,似又要卷土重来……” “林启天离开云州后,疑似有怜生教的高手潜入刺杀州主‘尤长风’,虽未得手,但也有动荡……” …… 谢七念着念着,眉头就不由的深深皱起。 龙渊道城的动荡,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归在三州蔓延开来,龙渊卫、锦衣卫、六扇门都被波及。 曾经被剿灭的武林,都似蠢蠢欲动起来。 甚至于,素来最为安稳的云州,都随着林启天的离开,而有着动荡的趋势。 “又是怜生教……” 大老板捏着铜板,有些麻木了。 他这辈子很少佩服人,但怜生教,却是真正的例外。 这个教派,最早可追溯到秦灭之前,历朝历代的末年动乱,都会有他们的身影…… 真正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哪怕没有成功过一次,数千年来仍是前赴后继的投身造反。 “龙渊道、西北道、岭南道、东越道……天下一都九道,除却麟龙道之外,似乎全都有着动乱的趋势……” 谢七也有些麻木了。 情报中,只有一串串冰冷的数字,一如当年他死于战乱中的父兄。 没人会在乎…… “麟龙道稳如神岳,好似定海神针,所以,黑山老妖出关第一战,就是那位西府赵王……” 大老板叹了口气: “待得真龙出世定鼎天下,这天下的人,还有一半可活吗……” “真龙……” 谢七冷笑。 他本想说什么,突然察觉到自家大老板的神色有异。 “听到了吗?” “什么?” 谢七错愕四望,却无什么异响。 大老板却十分之震惊,他掌中的铜板飞快转动着,某一刻,突然跳出了窗子。 谢七一怔,离开也跳了下来。 未及落地,他的耳畔陡然间被一声剧烈到了极限的龙吟所充斥。 昂! 似有惊天龙吟响彻。 这声音好似超乎了寻常人耳力可以捕捉的极限,寻常人恍若未觉,可谢七、大老板等人却觉耳膜都好似要被震破了。 “哪来的龙吟?!” 大老板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回身,望向了那人烟稀少的偏僻角落。 就见得十分惊人的一幕。 天上的雾气如水流下,点点滴滴的汇聚在那小院上空,渐渐的化作一片云海。 这一幕十分之惊人,却不止是大老板、谢七等人看到了,长街内外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有人受惊似连连后退,却也有许多人挤着上前。 “这是……” 马巷镇外十多里,一着月白僧袍,面如冠玉,宝相庄严的俊俏和尚似有所觉。 她抬眉望去。 却见得云气翻涌,雾气蒸腾,似有云海下垂淹没城池,丝丝缕缕的金光游弋其中。 某一瞬,金光合流,一震之下,云海裂开。 一条通体赤金,赤红夹杂,须角皆全,不怒而威的龙首洞穿云海,以极尽霸烈之姿态。 向着天地间发出独属于它的惊世龙吟! 冲击三更失败……龙渊收尾着实有点难写。明天继续吧,难顶。《悟性满级:剑阁观剑六十年》作者:我不是小号 悟性满级的韩牧野重生在修行世界,进入剑道宗门,成为看守剑阁的观剑人。 剑阁中藏剑十万,观剑人需要每月擦拭长剑一遍。 擦拭长剑“青禾”,获取一缕剑气。 擦拭长剑“紫炎”,领悟原剑主人剑术燎原,获取烈火剑意。 擦拭灵剑“山岳”,领悟巨石真人剑道心得,获取山峦剑势。 …… 观剑六十年,韩牧野养剑气六十年。 六十年后,仙灵世界入侵。 剑阁之中,韩牧野缓缓起身,背后万千长剑随行,剑气缭绕三万里,剑意破开三千界。 “今日我韩牧野持剑横空,看天上仙神,谁能入此凡尘?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0章 十象十龙,无敌之始! , 残阳关于山巅,残尸铺满大地。 炙烈粘稠的血液染红了土壤,天地之间,似尽是浓烈到风吹不散的血腥味道。。。 无可计数的武者死战,散发出的血气旺盛到了极点,一时间,流积山下犹如蒸笼,比起盛夏正午还要燥热。 硝烟、血腥、腐臭、燃烧……种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足以让任何没有亲历战场的人将肠胃都吐出来。 “呼!” “呼!” 残破的黄底烈日旗下,杨狱仰面朝天,大口的喘息着,污血好似水泊一般浸泡着残尸与残骸。 更远处,是数百架被蛮横击碎的神臂弩碎片,更多的,则是死相凄惨的残尸。 除却军中督战队,以及打扫战场的残兵,偌大的战场之上,居然只有那么三两个方阵,还勉强完整。 近乎一般的方阵,被彻底打残、打废了。 但凡敢称先锋者,无不是军中悍勇之辈,大离先锋军敢于冲杀玄甲,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一战之后,大离先锋军,就与名将武之龙一起成为了那位西府赵王的踏脚石…… 难! 太难了! 好似被象群蛮横践踏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的杨狱大口喘气,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之间,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的惨烈死战。 前后十次,他耗费了超过三百件食材,做了十次大离先锋主帅,在有着现世名将对于此战的剖析、复盘的情况之下。 还是先后失败了九次。 诚然,避玄霸,退玄甲似是上策,然而,哪怕此时的玄甲精骑还远非后世那般精锐,与那位西府赵王也还未达到无上的默契。 但想要击溃,也是难到了极点。 先后九次,他都被直接斩首在中军车辇之上,什么宗师名将,神臂强弓,都无法阻挡。 直至最后一次,他集合全军高手,配合三百神臂弩,八百神射手,加之他自己携带的四象弓,生生坚持了一炷香。 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大离先锋诸将皆被阵斩,神臂弩、神射手尽数被摧枯拉朽般碾碎。 可到底撑了下来。 撑到了无法速胜的张玄霸,被迫撤军。 八千未成的玄甲,终归无法抵御超过二十万的大离先锋军的疯狂绞杀。 最终,不得不退。 “终于……” 剧烈的痛楚也压不住杨狱心中的畅快。 自得九牛二虎食谱,时至如今,足有五六年的时间,他不知多少次死在此间。 “好在,终于成功了。” 杨狱心头大石落地。 头一次,在他没有死出去的情况下,眼前的流积山幻境开始破灭。 残阳、烈日、大旗、硝烟…… 点点星光从入目所及的一切物体上飘散而出,点点汇聚、缕缕飘扬,最后,化作了一方似真似幻的大幕。 大幕之中,光影交织,晴空万里之下,是一座雄伟绵延的山脉,玉带也似的云霞缭绕群山。 “王爷还有何求?” 似有声音流出大幕,苍凉而缥缈。 “无论是富贵荣华,权势武功,你都已然立于世俗的巅峰。 凭借这一身霸绝天下的兵形势,纵然是黑山老妖、大离国师,永恒寺那位,都无法胜你!” “你的威望已是天下绝巅,进取天下,行成祖靖难之旧事,也不在话下。” “若不愿,静待天时,那无数帝王将相求取的仙魔之路,长生之门,都未必不可得之。” 苍凉的声音落于其中一座山峰之上。 “那是……” 薄薄的云雾,遮挡了杨狱的视线,模糊间,似可见两道人影于山巅遥遥对望。 其中一人,身形缥缈,风吹云雾动,整个人就好似要乘风而去,好似谪仙人。 另一人,大马金刀而坐,不发一言,却自有一股斩破群山的豪迈霸道之情。 “帝王非我意,仙佛亦不求。” 铁血之音铮铮而鸣,久久不息。 “那又何必?” 缥缈之音叹息:“康庄大路在前,何必走那曲折死路……” “即便武道真是死路,可我毕生心血之汇聚,武道意志之凝聚在此,那就不会再有改易。” 铁血之音再响: “更何况,我已窥见了曙光,武圣非尽头,前路还可行!” 沉默!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狱听到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诧: “不在此间、不在彼间,你这是……?!不对,你这,不是神通?!” “是什么,还要我再进一步彻底打开‘神藏’才知,今日之后,我将会闭死关。 今日前来,要请道长为我折戟!” 铁血之音回荡。 “你……”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才道: “亘古未有。发人之未想,了不起,了不起……”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若神通真是天地凝结,法则交织、道理汇聚。 那么,求取神通之途,绝不只有道果一条路!” 云雾之中,似有赤眸如日燃起: “张玄霸不才,愿为天下武人,再开一步!” 沉默! 又是沉默。 良久之后,才有声音响起:“你要贫道如何助你?” “你当年赠予我的道果,我已尽数消化,并化作两枚神种。我要你助我将‘擎天’‘撼地’这两枚神种, 从我的体内打出来!” 轰隆! 话音飘荡之间,整个幻境彻底坍塌、破灭。 杨狱极尽精神望去,在这幻境破灭的最后一刹那,窥见了云雾之后。 此时正是烈日当空,大日普照。 一熟悉又陌生的霸道身影立足山巅,他的气势是如此的强绝蛮横,好似烈日都不敢触及其身。 以至于,他立身之地,四下无影。 不在此间、不在彼间…… 呼! 刹那之间,光影尽散,眼前仍是正在褪色的暴食之鼎。 “什么是神藏……” 一个念头在杨狱的心中闪过,旋即,万念皆灭! 轰隆隆! 好似一整片雷海都被蛮横的塞进了大脑中。 惊天轰鸣响彻的刹那,杨狱只觉诸念皆灭。 五感,乃至于眉心心眼,全然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捕捉,可怖的光占据了一切,成为了唯一。 一霎之间,杨狱甚至连自身都感知不到,陷入了绝对的寂灭与空明之中。 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降临,杨狱方才恢复了对于外界的感知。 旋即,就陷入了痛苦的海洋。 身经百战,幻境中无数次的死战经历,让杨狱以为自己早已有了超乎常人的耐受力。 但这一刻席卷而来的剧痛,真真切切的告诉他。 痛,就是痛! 好似被丢入丹炉,经受高温炙烤,被提炼出了全身的油脂,然后遭受重锤捶打,全身筋骨变形。 伐毛洗髓? 脱胎换骨?! 强忍着剧烈的极点的痛楚,杨狱内观己身,这才看到自己体内发生的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神通根植于魂灵之中,却可显露于外。 此刻,一股澎湃到了极点的力量,就好似开闸的洪水般在他体内肆虐着。 皮膜、筋骨、内脏、血液、骨髓……乃至于他此刻感知都感知不到的细微之处,都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杨狱稍稍感应,只觉精神似被龙象践踏,烈火焚烧,痛楚飙升。 “通幽!” 他心下咬牙,念动间,以心眼为媒介,催发了通幽,用以内观己身。 嗡! 通幽催发,迷雾皆散。 杨狱的精神,在这一刻催发到了顶点,沿着那无比剧烈的变化,看到了寻常之时绝无可能看到的细微之处。 “这是……” 这是体内的哪一处,杨狱都说不出来,可这定然是比骨髓还要深入的地方。 在此间,他好似看到了一头赤金色交杂,鳞角齐全的真龙之影。 ‘它’无比蛮横霸道的冲撞在这处不可知之地,血盆大口张开,吞下了九牛二虎。 然后,狂舞之后垂下,犹如蟒蛇一般,缠绕在了一头纯白如玉,獠牙似枪的巨大白象身上。 龙象合流,巨力勃发! 轰! 马巷镇中一片哗然,大老板、谢七身法运转到极限,抢在所有人之前,来到了那云雾遮掩的小院。 未及靠近,就听得一声巨响。 房屋、街面都发出了巨大的呻吟,好似被人一脚踩翻,整个翻转了过来。 大量的泥沙与灰尘扬起多高。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都是一阵灰头土脸,狼狈后退数步,就听得声声龙吟响彻,大片烟尘排空。 炙热难当的气浪扑面而来。 “他,他这是?!” 莫说是谢七,大老板都吓了一大跳,长街内外的一众旁观者,更是一下立足不稳,纷纷跌了个人仰马翻。 惊呼声声。 以绝妙轻功赶至城门口的清秀女尼感觉到脚下的震动,神情也不由的动容。 “不像是龙气,反倒像是……力气?!” 清秀女尼有些发懵。 她没有再度靠近,因为随着烟尘扩散,那处小院已被整个推翻,骇人级数的血气吹散了凝聚的云霞。 赤金色流光之中,她看到了一个昂藏七尺多,体魄精悍且匀称,不着寸缕,无有一根毛发的身影在废墟中缓缓起身。 “啐!” 女尼面颊飘红。 却又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血气缭绕之中的人影,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件衣服披上。 再然后,他的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烟尘尽散,满城皆寂。 ------题外话------ 感谢盟主weirdo丶九月的打赏,之前没有看到,抱歉了。欠更加一,继续码字,容后还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1章 镇邪印的仪式?! , 咔咔咔~ 筋骨舒展,犹如强弓空放,空气中荡漾出若有若无的涟漪,灰尘与气流都被远远的推开。 “他的气息?!” 谢七悚然一惊。。。 仅仅是遥遥旁观,他就觉得自己好似站在积蓄了千百年,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心神都为之颤栗。 咔吧~ 大老板紧攥铜板,心中有些发毛。 他的感触远比谢七来的深,那一瞬间,他嗅到了神通的气息,他的神通,突破了?! 什么神通,会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提升?! “十龙十象……” 杨狱轻展猿臂,自芥子空间中披上准备好的衣服披上,感受着体内涌动着的,几乎爆炸的力量。 仅仅是一重神通的突破,却似比他从初次换血,到换血大成的提升还要巨大! 这一瞬间,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变化。 感知中的一切,都变得脆弱,无论是脚下的废墟沙石、飘扬的灰尘、围观的民众。 乃至于入目所及的一切,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可全部倾覆、碾碎! 而这,似乎都不是错觉。 剧烈攀升的力量,让他觉得曾经束缚自己的气流,好似都变得微不足道,举手投足之间,就可震空发爆。 好似只需一踏,就能踩穿大地! 当然,这是错觉。 沙沙~ 细微到只有杨狱可以听到的声响,细密而黑亮的头发,就又生长了出来。 神通晋升,力量蜕变,让他对于体魄的感知越发的敏锐,甚至于,气血催发之下,可加速伤势的恢复。 这不是神通的力量,可在常人眼中,几也可算是神通了。 “断发再生……” 大老板嘴角一抽。 随着换血层级的递增,武者体魄也会发生蜕变,直至熔炉成就,气血劲力可催发至发丝、眉梢。 俗称的‘耳朵会打拳’‘发丝可杀人’。 然而,哪怕是宗师级武者,也无法在一瞬间将头发长出来,这未免有些…… “这才是神通啊。” 杨狱心中自语。 相比于融金炼体、通幽,这门他最早到手的神通,似乎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直到此时…… “你,又突破了?” 谢七有些麻木。 “下次突破,得寻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废墟,杨狱有些牙疼,他不是个故意卖弄的人,至少不会刻意毁坏建筑来彰显自己。 实在是那一瞬间力量的攀升,让他有些无法抑制,劲力一泄,则数丈方圆,尽成废墟。 以他所在为中心,十丈之内的街道、房屋更处处都是狰狞的裂痕。 真,真的突破了…… 哪怕早就猜到,可得到了准确的答复,谢七心中的复杂,还是无以复加。 他自问天赋也算可以,跟随大老板后各类资源也算不上缺乏,甚至弄到过换血大丹。 然而,至今卡在真罡,无法铸就熔炉。 可这个初见之时,还不如自己的小子,此时,却已经站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恐怖高度了。 这又突破…… “大衍院,清心,见过杨宗师。” 唇红齿白,于人群之中可说鹤立鸡群的女尼走到近前,拱手作揖。 大衍院? 杨狱心中微动,却也没有理她,而是向着人群走了几步,掏出银钱给街坊邻居。 “这……” 清心微微一怔,那些本来有些愁眉苦脸的街坊就更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但还是接过了银钱。 对于他们而言,一间房子实在是毕生积蓄了。 “本就是杨某的过错,诸位谢我,却是没有道理。”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连连道谢的街坊,杨狱心中有些复杂。 比之武者,寻常人太过弱势了,哪怕是应得的赔偿,都要点头哈腰千恩万谢…… 他们如此,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杨狱目光随至,所有人无不惊惧,倒是几个幼童懵懂,不谙世事,似乎感受到他的善意。 不但没有后退,还兴奋的上前问东问西,直骇的各家父母面无人色。 “拿去买糖葫芦。” 对于一众人的心思,杨狱洞若观火,但他又不是杀人狂魔,不要说今日心情极好。 即便是往常,可也不会欺负小娃娃,随手递了几枚铜板过去。 到得此时,围观的众人方才松了口气,也不那么惧怕,但也不敢亲近,渐渐散了开来。 “杨宗师!” 这时,清心女尼又近前一步,再度作揖,道: “贫尼奉老师之命,来请宗师……” “大衍院!” 杨狱转身,将赔偿事宜交给了谢七,打断了女尼的话: “圆觉死了这般久,才想着报仇,晚了点。” 大衍院,在龙渊道名头很是不小,但实力也就差强人意,死在他手里的那圆觉老僧已是其中最为顶尖的几人之一了。 宗师,似乎是一个都无。 “宗师误会了。” 女尼的态度十分谦恭,末了,才道: “家师圆英,请宗师去龙渊……” “圆英?” 出声的,却是大老板: “那大衍院的圆英,就是龙渊王府三公子,张灵英。” “原来是他。” 杨狱微微恍然。 相比于张灵峰、裕凤仙,这位王府三公子着实少有人提及,只知道他年少就出了家,多年来静心诵经。 甚至于,张灵峰夺府之事前后,也没听说过这位有什么动作和反应。 此时找上门来…… 不过,知道是这位三公子,杨狱的语气也未见得好: “他不念佛诵经,寻我做什么?” 那大衍院的和尚,可是因为给聂文洞卖命,才被他当死的…… “这,却非是贫尼所知了。” 女尼双手合十,姿态很低: “只是,家师是听说,听说夜魔刀袁飞出城,才匆匆派了贫尼出来,或许……” 她脚程慢,消息却算灵通,自然知晓这位打死、打残三位宗师级强人的事情。 在这位面前,整个龙渊道,也没几人敢放肆了,尤其是,亲眼见到他似乎又突破了。 “故弄玄虚。” 杨狱哂笑一声,踏步而前,随其动作,一直翱翔于天空的苍鹰就自发出一声轻鸣,俯冲而下。 “我自去龙渊,何需他请?” 话音未落,杨狱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长街之上,只见灰尘翻涌,苍鹰振翅,不多时已不见了身影。 “龙渊王这一脉……” 余光扫了一眼已近不可见的马巷镇,杨狱盘膝坐下,安抚着情绪很是激动的大黑狗。 突然,他似有所觉,按住了心口。 几乎是在他腾空的瞬间,他嗅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悸动,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一次。 那就是在猿鸣谷中,击杀青女之时。 这是, “仪式?!” 心念扫过暴食之鼎中嗡嗡颤动的镇邪印,杨狱心有错愕,这是镇邪印的仪式? “这也行?” 杨狱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着龙渊王府夺嫡之争的愈演愈烈,动乱不可抑制的在龙渊道三州之内扩散蔓延。 这自然是符合镇邪印仪式中‘引发千万人级的大州的灾乱’的条件。 可这场大乱,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张灵峰夺嫡,还和自己有关系? …… …… 大行山,坐落于西北道,是其中最大的三座山脉之一,靠山而居的人,着实不少。 这是一处小村庄,坐落于群山之中的一处半山腰。 这年头,深山老林中猛兽很多,可比之强梁匪盗来说,什么猛兽都显得温良了。 “臭小子,快滚回来!” 村里,传出怒骂声。 一半大小子穿着大了自己一号的裤子,裹着兽皮就冲出了村子,身后,是他老娘的怒斥。 “一会就回去了!” 避开了村里的巡守队伍,牛铁衣丝毫不怕老妈追上来。 自他老爹死后,他家是村子里最穷的几户人家,家中兄妹三人加上老娘,也只有一条御寒的裤子。 自己穿了,老娘自然就没得穿。 不穿也好,生的出去与野男人厮混,他已经十三了,也该尝试打猎了。 揣着斧子,牛铁衣摩拳擦掌,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人就走向了深山里。 不出意外,他真出了意外,翻阅山涧之时,一头栽了下去。 “啊!” 长长的惊呼声戛然而止,牛铁衣惊魂未定,就见得一满脸风霜,头发都白了大半老者单手提溜着自己。 “小家伙,这深山里,可不兴乱跑。” 任由这警惕的小家伙逃跑,张玄霸微微一笑,望向远山: “山高如龙卧,雄奇如此,可惜,却滋养了邪魔……” “王爷,您一人独行,弟兄们着实放心不下……” 老卒刘轻叹了口气。 他们哪里拗得过这位爷,最后,也只他一人随行伺候,其余老伙计都被打发了回去。 “这深山老林,可跑不得马,冲不得锋!你啊,好生把马伺候好就是……” 张玄霸开口,不容置疑: “多打些猛兽,吃不完,就散给附近的村人。” 刘轻拒绝不得,只得躬身应下。 再抬头,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深山小院,正自裁剪花草的老妪,轻捶着老腰起身。 “来了走,走了来。这一个个的,真不让人消停……” 老妪叹了口气。 放下水壶,她抬眼望去,符阵、山林乃至于群山在她眼中都似不存在,目光落处。 却正见一人立于山巅。 烈日炎炎,正立无影。 ------题外话------ 六千字完毕,大家晚安哈。《我将埋葬众神》:斩未知之妖,杀不死之人,冰河降临,道火将熄,旧的时代将要过去,我来埋葬众神。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2章 三千年武运张玄霸 https:///72529_72529654/71635331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3章 枉死地狱,封王大典! https:///72529_72529654/71634264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4章 判官神通,山呼千岁! .com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乾元十二年秋,七月十四。 益嫁娶,益动土,益祈福乔迁,忌登高,出火,外出。 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当! 当! 当!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道城内外。 王府之中,人声鼎沸,诸般仆从忙前忙后,在各处张灯结彩。 历来藩王继任大典,无不提前准备,如这位一般临时通知的着实少见,饶是府内管事调来了大批衙役帮忙,也忙的焦头烂额。 而这些,张灵峰自然是不管的。 天色未亮,他已在一众侍女的服侍中起身,穿着冠冕华服。 大明遵循古制,天子用大裘冕,配十二旒冕冠,王用九章,配九旒冕冠,极尽尊荣。 “龙渊王……” 等人高的巨大铜镜中,摇晃的冕旒下,张灵峰的脸上挂着一抹难言的笑容。 “吾王千岁。” 他轻抖袖袍,在一众侍女仆从跪送之下走出房门。 门外,一袭青衫的余景垂手等候。 “大好日子,先生何故没有笑容?” 张灵峰微笑。 余景面无表情: “我在想,林启天退而未死,于方舟、南山霸等旧王势力未伏,你何故急着承接王位。” 林启天败退龙渊河,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哪怕是全程观战,随时准备援手的他,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流星陨灭箭之威,哪怕是他,都不敢直掠其锋,可…… “林启天连中我九道道术,不死也算不上什么威胁了,于、南山之流,疥癣之疾罢了,余先生何必在意?” 张灵峰淡笑一声,未上备好的竹辇,脚步一转,走向后院。 好似,还有什么事情,比之他继承王位都更重要。 余景皱眉跟随。 龙渊王府占地非小,其中几多错综复杂,张灵峰七绕八转之后,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清静之地。 “老王爷……” 至此处,余景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心中微微一动。 对于龙渊老王,他并不太熟悉。 只知道,二十多年前,他率军征伐境内武林宗门犯了众怒,被人设伏重创。 之后二十多年,都处于昏迷之中,极少有清醒的时候。 “老头子,我来见你了。” 推门而入,华贵的冠冕在黯淡的房间内,都显得耀眼。 余景一眼扫过,心中顿时吃了一惊。 床榻之上,是一个瘦的皮包骨头,早看不出原本外相的老者,但让他吃惊的,并非他的虚弱。 而是…… “指地成钢!” 余景眸光微凝,认出了龙渊老王所受的伤。 “二十多年前,老头子率军征伐境内宗门,于某处受到了巨大反扑,赤血道人潜藏其间,暴起发难,将他重创……” 张灵峰的神情微妙,似哭似笑。 那一日,时至如今,他仍记的很清楚,老头子重创,不及送回王府,就几近昏迷。 而他昏迷之前所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杀自己。 “山河榜第五,赤血道人?” 余景轻吐一口浊气。 山河榜当然比不得悬空山流传的‘神功异术榜’‘道术榜’‘奇虫异兽榜’知名,但其中也很是有些高手。 山河榜前五,都是武林之中声名最响的大宗师级高手。 武道修持至大宗师之境,彼此的差距其实并不大,区分高下的,不在于体魄、气血。 而在真罡、武功、异术、道术,以及,神通。 山河榜上的那些位大宗师,皆是百年武林中的佼佼者,皆有着十品级神功在身,兼有神通。 赤血道人,就是其中之一,他一手炼铁手独步武林,加之神通‘指地成钢’,天下少有抗手。 “难怪赤血道人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不履江湖,原来犯下了如此大案子……” 余景心中恍然。 张灵峰随口说了一句,目光就落在了床榻之上: “从匹马行天下,名震天下的青龙大宗师,沦落到这般生不如死的地步,你很辛苦吧……” 他喃喃自语,神情阴晴不定,似哭似笑,不需感应,就能感应到他剧烈的情绪波动。 呼! 突然,余景出手,拦住了张灵峰下压的手掌,整座小院都随之一震,烟尘四起。 “杀父不祥!” 余景面沉如水。 他所学,不同于传统儒家学说,并无纯孝国君之心,可也断无法容忍有子在他眼前弑父。 “我要杀他,何须等到现在?” 张灵峰哂笑一声。 甩开余景的手掌,平平下落,扣住了老者干瘪的面庞: “他迟早会死,可定然不会是今天,我的封王之路,怎么能少了他的见证?!” 轰! 似是平地起惊雷。 余景的瞳孔一缩,刹那间,他嗅到了极端浓烈的异种气机,似道术又非道术。 这是神通?! …… 浩浩荡荡的龙渊河自西而东,流经大明北六道,滋养良田,养育着无尽民生。 龙渊城坐落于大河东南,城开四门,水陆皆通。 道城以西十八里,是一座白玉为基,高足十丈的祭天台,这是历代龙渊王拜祭苍天之所。 也是历任龙渊王继位之所。 当! 当! 巨大的钟声回荡间,数千兵甲着身的龙渊卫拥簇着一座华贵车辇出得城来。 更多十倍、数十倍的百姓紧随其后,浩浩荡荡而来。 龙渊王继任,对于任何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都是大事,城中诸多乡绅士族、宗门帮派的首脑都要前来。 应邀而来的各州府家族、武林宗门更是马不停蹄而来。 大量的礼花绽放在天空上,光芒璀璨,锣鼓之声不绝,却仍是压不下漫山遍野的‘山呼千岁’之音。 “王权!” 华贵车辇上,张灵峰正襟危坐,耳畔,是千万人山呼海啸般的拜见声,入目所及,更无一人站立在前。 王权之贵,就在此处。 哪怕是张灵峰这样心思深沉之辈,一时也有些熏熏然,如饮琼浆美酒。 此种滋味,更胜过人间无数。 “无怪乎,古往今来,人人向往大权在握。王权已然如此,那高踞天地之巅的皇座,又该是何等风光?” 张灵峰悠然想着。 权势在手,是不亚于伟力加身的快感,后者,可摧城拔寨,斩首如割草,人人恐惧。 而前者还要更胜,一念之间,足可让大地起刀兵,千万人头落地,流血漂橹! “老头子,是我对你不起……” 只落后一步的车辇上,神情憔悴的老妇人搀着虚弱的龙渊老王,眼底尽是悲凉。 “这些年,苦了你了。” 虚弱且沙哑的声音吐出,就似耗尽了体力。 在裕凤仙的搀扶下,龙渊老王方才勉强坐起,看向王袍加身的二子,喟叹一声: “你终归,还是走到了这条不归路上……” “是否后悔没有在襁褓中就掐死我?晚了!” 张灵峰扯动嘴角,笑容中有着狰狞: “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这大地刀兵四起,你视若生命的所有,被我一一摧毁!” “孽子!” 老王爷的眼底闪过血光,可他太虚弱了,长达二十多年的重创昏睡,耗损了他全部的精力。 被张灵峰一指弹的跌回车辇。 “张灵峰!” 裕凤仙挣扎着护住爷爷,咬牙怒视。 如果可能,她恨不得扑杀上前与之同归于尽,可她的气血、真气被封禁,动弹一下都浑身剧痛。 “生气了,愤怒了?” 张灵峰仰面大笑,十分快意:“我只动了他一指头而已,可你们,可是囚了我近二十年,还害我断了子孙!” 说到后来,他的眼神变得凶戾: “是你们,对我不起!” 他的情绪剧烈的波动着,可怖的气机扩散,引得车队前后的上千匹龙马都躁动不安起来。 不远处的余景,眸光都不由的一沉。 “老夫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可唯独不包括你。” 声音沙哑,老王爷强忍着剧烈至极的痛楚坐起,挺直了脊背,昏花的老眼连人都看不清晰。 但他的意志,却好似实质般的火焰,透体而出: “你若非我子,八岁那年,就该死了!老兄弟们,是我对你们不起……” 裕凤仙与老妇人心如刀绞,尤其是后者,更是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 张灵峰的眼神变得凶戾而恐怖: “我杀了十几个卑贱的奴仆,你就恨我不死,可你这一生所杀之人,何止千百?就不该死?!” “奴仆?!” 老王爷的眼中闪过失望,他的气息变得微弱: “那都是随我征战多年,戍卫边疆的老兄弟,是把你从小照料大的叔伯……” 他剧烈的咳嗽着,气怒至极: “薛地龙的批命没错,你就是天生的畜生,没有人性的厉鬼!” 静! 斥责声中,张灵峰缓缓合上了眸子,再睁开,已到了祭天台前。 “你不必想着激怒我,让你在痛苦、后悔之中渡过一辈子,比一刀杀了你,更合我心意。” 车辇落地,张灵峰缓缓起身,他整理衣袍,扶正冠冕,在专人搀扶之下,走向祭天台。 “吾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之中,祭天台内外,无论男女老弱,病残武者,尽皆跪伏而下。 “你要活千岁?!” 突然,一道声音携风雷而至,犹如寒流吹卷山野,冻结所有: “只怕不成!”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5章 如影随形金光咒,道术天骄张灵峰! https:///72529_72529654/71620743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6章 生死道场! , 无双画戟,流星陨灭箭! 不需要任何交流,林启天、魏正先两人已尽施辣手,这两尊在流积山之后再未并肩作战的边关大将,展现出了超乎寻常人想象的默契。 快! 太快了! 两人这一下暴起,不要说寻常武者,即便是观战的余景、任小枭都没有援手的余地。 甚至于,首当其冲的张灵峰,都陷入了刹那的僵直之中。。。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戟箭交汇于一处。 轰! 石破天惊! 平原皆震,草木俱折,大片的泥沙翻涌上天,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死!” 金冠之下,魏正先双眸流火,一霎之间,迸发了最为凌厉的杀伐。 甲子之前,他与林启天、方征豪两人一同接受过西府赵王张玄霸的指点,三人各自习得一门顶尖神功。 其中,以他所学最为晦涩,也最为繁杂,那是霸尊开创,后人整理,于张玄霸手中大成霸王杀法! 依仗于这门神功,他后来居上,压过了齐名的另外两位,并有望与那位万象山人角逐龙渊第一的宝座。 之所以与其纠缠,就是要等待林启天破此人的法坛。 轰! 没有任何阻挡与挣扎,画戟与箭矢尽数命中,在大片破碎的金光与罡气之中,爆发出可怖的震动。 “死了?!” 望向那弥天的灰尘,余景的面色一沉。 哪怕他再怎么看不上张灵峰,却也无法坐视他就此被杀,一步踏出,十指之间已泛起炙烈的电芒! 但他尚未来得及出手,心中就突然一动,他的口鼻之间,嗅到了极端强烈的异种气机。 “又是道术?!” 横起画戟扫灭灰尘,魏正先的神色一沉。 他这一生身经百战,亲手杀戮的敌人不知几百几千,画戟轰击而下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又是一门道术…… “木人替死!” 看着那飘散在废墟之上的木屑,人群之中的余灵仙等人皆是惊骇。 掌心雷、如影随形、金光咒、再加上这替死木人……这张灵峰所会的道术未免太多了。 要知道,上等道术的修持不会比神功绝学的修行更容易,世上绝大多数的人,能够学会一门道术已是了不得了。 这张灵峰…… “这样的必杀之局,居然都可破之……” 废墟也似的祭天台下,任小枭挥手荡开口鼻间的灰尘,望向那飘扬的木屑,心中也是一震。 道术晦涩难修,施展起来更有诸多限制,且极容易被人针对克制,缺陷可谓极大。 可时至如今,道术在江湖武林中的地位都隐隐高过武功,自然不是无因。 道术的诡异,是武功望尘莫及。 一如此时,两尊大宗师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之下,任是他自忖也没可能全身而退。 只是,他的法坛何在? 一众人心思转动,只在瞬间,下一刹那,熟悉的大笑声已然在平原之上再度回荡起来。 没死! 余灵仙等人心中微寒,那祭天台,居然不是他的法坛? 可这西城之外,除却平原就是麦田,连山林都没有,他还能在何处起法坛? “谁能想到,两尊成名多年的武道大宗师,会在今日屈尊联手对付我这么一个无名之辈?” 笑声回荡,却不见人。 “可惜啊,祭天台,算是我的法坛,可我的法坛,又何止一座祭天法坛?!” 唯有丝丝缕缕的雾气不知从何处飘荡而来,这些雾气稀薄,可量却足够大,被狂风吹卷,很快就将整片平原都笼罩在内。 “这‘道雾’竟能覆盖如此巨大的地方?!” 人群中,余灵仙三女面面相觑,震惊难。 强牺tianlaixsw.读牺。天地处于末劫之末,虽有复苏,可道术绝无可能如远古之时那般无有限制。 纵然摆下十座二十座法坛,也不该能覆盖如此巨大的平原才是。 不止三人以及人群中对于道术有所了解之人,哪怕是任小枭都不由的动容。 当今首辅薛地龙,乃是天下道术最为高超者,相传其一道五雷正法可退武圣。 然而,哪怕是他成名之战,立下三十六座法坛迎击‘韩擎法’的那一战,似乎道术覆盖范围,也不及此时。 “这张灵峰……” 无形中,任小枭都感觉到了压抑。 这样的阵仗,哪怕十万精锐大军布下战阵,催发血气,只怕都无法冲散…… “其实,相比于魏正先,本王更忌惮的是你林启天……” 幽幽沉沉的话音中。 雾气还在蔓延,直至将发箭之后暴露了身形的林启天,以及分散在各处的于方舟、南山霸等人也笼罩在内。 张灵峰藏身雾气之中,身形时有时无,哪怕是在场的几尊大宗师都无法锁定他的所在。 “老夫还是小看了你。” 林启天持弓而立,眸光若电,稀薄的雾气无法遮挡他的目光,一眼便看到了自雾气中现身的张灵峰。 他的心中,满是凝重。 来道城之前,他心中视为最大障碍的,是王牧之,哪怕深知判官道果极为凶险,可张灵峰到底年岁太浅,他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哪怕发现他不知怎么打破玄关,晋位大宗师,也是一样。 直到龙渊河上见识到了他的道术…… 这让他悚然。 不止是他的道术神诡,更是惊疑于其道术的来历。 龙渊王府中,有着极多的武功秘籍、道术手册,然而,道术不是武功,想要修习道术,必须要有‘神种传承’。 而据他所知,张灵峰八岁之后,就鲜少能出府,之后长达二十年里,都被禁足在府中。 他没有可能拜师,也没有渠道去接触如此多的上等道术。 是谁,传了他如此多的道术?! “大宗师级神箭手,天下罕见,你不死,我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张灵峰一正衣冠,拍打着袖袍上并不存在的土灰,淡淡道: “一具木人十年功,但能将你引出来,也算不亏。” 天下武者繁多,数不胜数,可千人之中未见得有一人精擅箭术,遑论以箭术成就大宗师了。 战阵先登,斩将夺旗,林启天不如魏正先、方征豪,可其一弓在手,就足以让任何大宗师如芒在背。 “看来,被禁足的那些年,你并不如表现出来的安分。是谁在为你做事,王牧之吗?” 魏正先到提画戟,环顾四周。 雾气朦胧之中,他的感知都迟钝了许多,但仍是一眼锁定了踏步而出的余景。 余景不语,看着张灵峰,眼神冷淡,不无忌惮: “你将法坛,布在了道城之中?” “嗯?!” 听得余景这句话,魏正先、林启天心头皆是一震,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道城所在。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异样。 这被风吹来的雾气,其源头果真来自于龙渊道城! “以城为坛?!” 平原内外,所有人的心头皆是一震。 道术的施展,不同于武功,是必须要以法坛沟通前人遗留下来的‘神种传承’的。 只是,以城池作为法坛,却还是闻所未闻。 “法坛?” 略显惊异的瞧了一眼余景,张灵峰幽幽一笑: “不,这是我的‘道场’!” 道场?! 闻听此,平原内外都有些哗然。 何为道场? 传说之中仙佛修行所在之地,才叫道场。 这是将自己比作神佛? 不少武林中人暗中咂舌,可魏正先、林启天、任小枭、余景,以及人群之中的余灵仙三女,心中却俱是一跳。 道场,对于他们而,自算不得陌生。 此道场自然不是神话传说中的仙神修持之地,可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也大差不差了。 所谓‘道场’,在当世指的是‘道雾’笼罩,不需要法坛,都可施展道术的隐秘之地。 大明悬空山、天狼居胥山、大离永恒山,就属于此类! 只是…… “师姐,此人该不会是……” 余灵仙望向林素荣,眼底闪过惊惧,而后者的神色同样充斥着惊疑。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一瞬间,她们只觉雾气笼罩中的张灵峰,像极了她们记忆中那个可怖至极的身影。 “胡吹大气!” 林启天冷笑: “道术与血气相冲,自古修道之人,无不居于深山之中,以免与人气相冲! 龙渊城中,常住之人不下八十万,流通者更多数倍,其间武者何其之多。你有什么本事,压住着鼎沸人气?!” 武者与道术,相互克制,难分高下。 法坛布下,道术强者可匹敌武圣,可武圣气血,足可冲散绝大多数的道术。 龙渊道城,在天下诸道城中,算是人丁不旺的,可其中百万人气血之汇聚,足以让任何道术的威力都大打折扣了。 “难道你要?!” 说着,林启天的神色突然大变。 魏正先的眼皮也是一颤。 轰! 不分先后,两人再度出手,戟与箭轰破长空,裹挟着风雷震爆,再度暴起而杀。 音如雷动,狂风骤起,平原之上一时飞沙走石,骇人级的气血吹的雾气漫卷。 任小枭与余景对视一眼,默契的后退。 首当其冲的张灵峰却恍若未觉。 “二十年蛰伏,终要见真章了……” 他立于雾中,风动王袍猎猎,他的双臂张开,整座平原上的雾气就随之翻滚沸腾: “就以尔等之血,铸吾生死道场!”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7章 阴司名录,夺命神通! https:///72529_72529654/71609464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8章 十龙十象,撼地擎天! 呼! 西斜的烈日之下,道城矗立大河之畔,平原之上,雾气蒸腾,隐见一尊似虚似幻的鬼神之影。 轰! 人比声音还要更快的多。 张灵峰的冷笑之音尚未落地,骤起的狂风已然炸开,惊涛骇浪一般拍打四方。 快! 太快了! 这一道人影的闪现而出,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要说鏖战之中的张灵峰与林启天。 即便是分了神的余景、任小枭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看得清楚。 就见得一道流光自天而落,听得轰鸣之音,方才回过神来。 就见得灼灼气浪自天而地,贯穿气浪与雾气,呼啸而至。 那是, 箭?! 踏箭而行,快若奔雷,迅疾如电! 咚!! 撞破气浪罡风而落,双脚触及地面的刹那,大地如鼓,被重重敲响,可怖级数的烟尘就自冲天而起,似可比肩鬼神之影般高! 呼呼! 骤起的狂风漫卷灰尘与雾气。 身处其间,杨狱发与衣皆扬,双眸之中,映彻出这一尊鬼神的倒影。 【判官神通:夺命追魂!】 【名录阴司文书,命由阴司不由天。判官笔下,生死立断!】 判官?! 夺命追魂! “谁?!” 来人的声势太大,刹那间爆发的动静顿时吸引了包括张灵峰在内所有人的注意。 就见得玄色武袍飞扬如匹练,一人踏落灰尘,身若骄阳,一臂擎天,似将漫天光线都攥在了五指之间。 轰! 低沉的闷雷之声透体而出,这是筋骨摩擦之音,惊涛骇浪随之传递,这是血液在奔流沸腾。 “是那泥腿子?!” 张灵峰的瞳孔一缩,心中惊怒已极。 方征豪折戟马巷镇之后,他就已上了心,此战之前,王牧之主动请缨前去擒拿,他才没有多做谋划。 这小子,能摆脱王牧之?! 不可能! ‘王牧之坑我?!’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震怒掐诀,就要再施神通,然而,一霎间的迟疑。 林启天却已敏锐抓住,他拳臂如箭,其身似弓,一瞬间打穿了重重雾气,爆杀而至。 “杨狱?!” 人群之中响起声声惊呼。 余景、任小枭神情皆闪过错愕,杨狱是谁,以他们的情报哪里会不知道? 可其这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声势,远比情报之中要强出太多了! 肉身破音障,哪怕是借助弓箭,却也绝无可能是宗师级武者能够办到的事情了。 甚至于,若非精通横练、轻功的大宗师,也都无法跨过那一层音障气爆。 “是他?!” 人群中,余灵仙三女皆是骇然,却不止是被来人的气势所惊,更是被骤然颤动嗡鸣的觉闻珠所惊。 “他竟然身怀‘撼地’神通?!” 三女心头皆震。 轰! 骇人级数的气血与真罡摩擦所发的光与热,好似驱散了那洞彻魂灵的阴寒。 本要引爆气血熔炉的魏正先亦是一惊,相距不足三丈,哪怕灰尘弥天,他却又怎么认不出眼前人? 可怎么会是他? 这怎么可能?! 昂! 似有群龙共舞,如是象群踏地长嘶。 刹那间迸发出的力量,似要将大地整个都踩的翻转过来,那是纯粹可怖到了极点的力量。 “这力量……” 魏正先的眼神有着刹那的恍惚,有种极度强烈的既视感。 这一霎间,眼前之人,像极了那位纵横百万军中无敌手,气吞万里如虎的西府赵王。 “老王爷……” 魏正先的念头不及闪过,惊天动地的碰撞,已然在身前交汇了。 鬼神怒目,点指判官笔。 杨狱长啸,猿臂高举,如擎日月。 自神通晋升以来,他还是首次全力催发,一霎之间迸发出来的巨力,踩碎了脚下的大地。 汹涌澎湃的巨力实质般的扩散流溢,这是杨狱此时此刻的体魄、真罡都似要承载不住的征兆。 神通的晋升,无异于蜕变。 自九牛二虎,一跃成十龙十象,这是多么巨大的力量,杨狱都无法预估,也不会去估计。 只是奋起全身,将这沛然难当的距离,通过拳臂,以迅疾至极的速度,悍然击出! 轰隆隆! 碰撞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也都要剧烈的太多。 顷刻之间,地动山摇。 大地抖动如浪,汹涌扩散,十丈、数十丈、直至数百丈开外遥遥观战之人,都觉脚下震动。 可怖的气浪狂飙化作龙卷,席卷大片的泥沙灰尘拔地而起十数丈,遮天蔽日也似。 “王牧之!” 巨大的轰鸣都没有压下的,是张灵峰震怒至极的怒喝: “你背叛我!” 无可形容的怒火充盈心头,染红了他的双眼,以金光咒再度破灭,口鼻溢血的代价挡下林启天的搏命一击。 张灵峰身形暴退,消失于云雾之中,唯有那厉喝之声在雾气的传递之下,响彻了整座平原。 阴冷、凶残、暴戾…… 音波似寒流,好似蕴含天地间一切负面情绪,如狂潮般淹没了所有旁观者的心神。 轰! 遥隔二十里,龙渊城都似发出了一声轰鸣,让本就因突生出的雾气而惊骇的百姓,心中越发惶恐。 那狂暴的声音,竟在龙渊城中扩散开来。 暴戾至极的意志垂流而下,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份地位、是否身怀武功,让所有人都惊呼骇然。 一时间,城内外一片人仰马翻。 “判官、道场。果然,任何一尊神通者,都不容小觑。” 巍峨高耸的城楼上,王牧之负手而立。 极远处骤然腾起,好似蘑菇云般纵横激荡的烟尘,大街小巷中的惊呼骇然…… 城内外的一切尽在其耳目心中。 “满城惊骇,诸州府惊慌动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万象山人,王牧之。” 阴影之中,有眸光亮起,一通体皆黑,神情阴鹫的抱刀老者沙哑开声: “可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身为龙渊王府大客卿,公羊武自问见过世间千百种人,可他仍是无法琢磨透这位万象山人的心思。 他于城中办书院,教书育人,却不让弟子从官从吏…… 他为人朴素,不收任何人送的礼,却偏偏答应了张灵峰,为其后盾,慑服诸强…… 而此刻,他扶持了多年的张灵峰陷入鏖战,他反而漠不关心……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王牧之凭风而立,鬓发扬起,他的声音平淡,却让阴影中的公羊武神色阴沉: “为了他。” “嗯?!” 公羊武悚然一惊,望向滚滚雷鸣声传递而来的平原之上。 正见得一青年武袍猎猎,动若苍龙,人若朝阳,拳脚所向,气浪排空。 轰隆! 拳如神锋,斩破阴霾,炙烈的血气驱散阴雾,荡平烟尘。 巨大的鬼神之影,在惊天碰撞之后,消失不见,只有那越发浓烈的烟尘翻涌而落。 平原内外,一片寂静无声。 数千人的目光所向,是一片灰尘激荡的废墟,一身着玄色武袍的青年,甩臂踏出。 “大人,这就是杨狱。” 祭天台下,贾虚阳压低声音。 何须他说? 任小枭眉头紧锁,心中吃惊非小。 他身为钦差,前来龙渊道之前,此地所有有名有姓之人的情报就耳熟能详了。 其中自然包括着杨狱。 只是…… “他妈的,情报司的那群混账都瞎了吗?这样的人,说是后起之秀?!” 任小枭心中大骂。 “杨狱!” 车辇之上,强运内息为爷爷疗伤,以至于额头见汗的裕凤仙这才收功。 见得此幕,惊疑之余,不知为何,心中的大石落地。 “这孩子,不错。” 亲眼目睹了这一战的老妇人,少见的有了一抹笑容,只是笑容之中又有沉重。 “杨狱!” 越发沸腾与可怖的阴雾之中,张灵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人知其所在。 似是被刺痛的了心灵,张灵峰出奇的暴怒: “我才是龙渊王!”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沸腾的雾气之中,张灵峰身形百变,掐动诸般印决,再施神通。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不能让他念出名字!” 感受到雾气翻涌,熟悉的气息再临,面色发白的林启天不由色变。 “他这门神通,一旦发出,必能夺命!” 他厉声告诫,同时艰难张弓,发出一箭又一箭,意图逼出张灵峰。 魏正先一言不发,目光如电,也在搜寻张灵峰。 险死还生之下,他心中杀意高炙,却也深知这门神通的厉害,其针对的不止是体魄,更是灵魂。 好似但凡被祂念到了名字的人,就一定会被吹灭命火,恐怖的令人发指。 杨狱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动容,可若是被念出了名字,只怕也绝无法幸免。 呼呼! 大雾遮天,伴随着苍老奇诡的呢喃之声,寒流重起,可怖的鬼神之影,再雾气交织之间,再度现身。 而让所有人神色皆变的是。 这一次,张灵峰吐露的名字,不再局限于一个人! “今有凡人杨狱、魏正先、林启天亵渎神灵,本神以阴司戒律判处,阴雾之下, 所有站立之人,寿元剥夺、下无间炼狱!” 所有人?! 暴戾的神音响彻的同时,无边大恐怖瞬间降临而下,包括任小枭、余景在内,所有人的心头尽被寒流笼罩。 轰隆! 阴雾之上,似有一不见面目的神影厉声怒斥众生: “跪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29章 魁星面前,鬼神退散! https:///72529_72529654/7160020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0章 打得一拳开!(本卷终)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1章 鬼门关以及,镇邪印的仪式!(第二更) ,诸界第一因 咔咔咔~ 筋骨舒展,犹如强弓空放,空气中荡漾出若有若无的涟漪,灰尘与气流都被远远的推开。 “他的气息?!” 谢七悚然一惊。。。 仅仅是遥遥旁观,他就觉得自己好似站在积蓄了千百年,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心神都为之颤栗。 咔吧~ 大老板紧攥铜板,心中有些发毛。 他的感触远比谢七来的深,那一瞬间,他嗅到了神通的气息,他的神通,突破了?! 什么神通,会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提升?! “十龙十象……” 杨狱轻展猿臂,自芥子空间中披上准备好的衣服披上,感受着体内涌动着的,几乎爆炸的力量。 仅仅是一重神通的突破,却似比他从初次换血,到换血大成的提升还要巨大! 这一瞬间,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变化。 感知中的一切,都变得脆弱,无论是脚下的废墟沙石、飘扬的灰尘、围观的民众。 乃至于入目所及的一切,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可全部倾覆、碾碎! 而这,似乎都不是错觉。 剧烈攀升的力量,让他觉得曾经束缚自己的气流,好似都变得微不足道,举手投足之间,就可震空发爆。 好似只需一踏,就能踩穿大地! 当然,这是错觉。 沙沙~ 细微到只有杨狱可以听到的声响,细密而黑亮的头发,就又生长了出来。 神通晋升,力量蜕变,让他对于体魄的感知越发的敏锐,甚至于,气血催发之下,可加速伤势的恢复。 这不是神通的力量,可在常人眼中,几也可算是神通了。 “断发再生……” 大老板嘴角一抽。 随着换血层级的递增,武者体魄也会发生蜕变,直至熔炉成就,气血劲力可催发至发丝、眉梢。 俗称的‘耳朵会打拳’‘发丝可杀人’。 然而,哪怕是宗师级武者,也无法在一瞬间将头发长出来,这未免有些…… “这才是神通啊。” 杨狱心中自语。 相比于融金炼体、通幽,这门他最早到手的神通,似乎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直到此时…… “你,又突破了?” 谢七有些麻木。 “下次突破,得寻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了。” 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废墟,杨狱有些牙疼,他不是个故意卖弄的人,至少不会刻意毁坏建筑来彰显自己。 实在是那一瞬间力量的攀升,让他有些无法抑制,劲力一泄,则数丈方圆,尽成废墟。 以他所在为中心,十丈之内的街道、房屋更处处都是狰狞的裂痕。 真,真的突破了…… 哪怕早就猜到,可得到了准确的答复,谢七心中的复杂,还是无以复加。 他自问天赋也算可以,跟随大老板后各类资源也算不上缺乏,甚至弄到过换血大丹。 然而,至今卡在真罡,无法铸就熔炉。 可这个初见之时,还不如自己的小子,此时,却已经站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恐怖高度了。 这又突破…… “大衍院,清心,见过杨宗师。” 唇红齿白,于人群之中可说鹤立鸡群的女尼走到近前,拱手作揖。 大衍院? 杨狱心中微动,却也没有理她,而是向着人群走了几步,掏出银钱给街坊邻居。 “这……” 清心微微一怔,那些本来有些愁眉苦脸的街坊就更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但还是接过了银钱。 对于他们而言,一间房子实在是毕生积蓄了。 “本就是杨某的过错,诸位谢我,却是没有道理。”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连连道谢的街坊,杨狱心中有些复杂。 比之武者,寻常人太过弱势了,哪怕是应得的赔偿,都要点头哈腰千恩万谢…… 他们如此,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杨狱目光随至,所有人无不惊惧,倒是几个幼童懵懂,不谙世事,似乎感受到他的善意。 不但没有后退,还兴奋的上前问东问西,直骇的各家父母面无人色。 “拿去买糖葫芦。” 对于一众人的心思,杨狱洞若观火,但他又不是杀人狂魔,不要说今日心情极好。 即便是往常,可也不会欺负小娃娃,随手递了几枚铜板过去。 到得此时,围观的众人方才松了口气,也不那么惧怕,但也不敢亲近,渐渐散了开来。 “杨宗师!” 这时,清心女尼又近前一步,再度作揖,道: “贫尼奉老师之命,来请宗师……” “大衍院!” 杨狱转身,将赔偿事宜交给了谢七,打断了女尼的话: “圆觉死了这般久,才想着报仇,晚了点。” 大衍院,在龙渊道名头很是不小,但实力也就差强人意,死在他手里的那圆觉老僧已是其中最为顶尖的几人之一了。 宗师,似乎是一个都无。 “宗师误会了。” 女尼的态度十分谦恭,末了,才道: “家师圆英,请宗师去龙渊……” “圆英?” 出声的,却是大老板: “那大衍院的圆英,就是龙渊王府三公子,张灵英。” “原来是他。” 杨狱微微恍然。 相比于张灵峰、裕凤仙,这位王府三公子着实少有人提及,只知道他年少就出了家,多年来静心诵经。 甚至于,张灵峰夺府之事前后,也没听说过这位有什么动作和反应。 此时找上门来…… 不过,知道是这位三公子,杨狱的语气也未见得好: “他不念佛诵经,寻我做什么?” 那大衍院的和尚,可是因为给聂文洞卖命,才被他当死的…… “这,却非是贫尼所知了。” 女尼双手合十,姿态很低: “只是,家师是听说,听说夜魔刀袁飞出城,才匆匆派了贫尼出来,或许……” 她脚程慢,消息却算灵通,自然知晓这位打死、打残三位宗师级强人的事情。 在这位面前,整个龙渊道,也没几人敢放肆了,尤其是,亲眼见到他似乎又突破了。 “故弄玄虚。” 杨狱哂笑一声,踏步而前,随其动作,一直翱翔于天空的苍鹰就自发出一声轻鸣,俯冲而下。 “我自去龙渊,何需他请?” 话音未落,杨狱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长街之上,只见灰尘翻涌,苍鹰振翅,不多时已不见了身影。 “龙渊王这一脉……” 余光扫了一眼已近不可见的马巷镇,杨狱盘膝坐下,安抚着情绪很是激动的大黑狗。 突然,他似有所觉,按住了心口。 几乎是在他腾空的瞬间,他嗅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悸动,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一次。 那就是在猿鸣谷中,击杀青女之时。 这是, “仪式?!” 心念扫过暴食之鼎中嗡嗡颤动的镇邪印,杨狱心有错愕,这是镇邪印的仪式? 【镇邪印的仪式:进行中】 “这也行?” 杨狱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着龙渊王府夺嫡之争的愈演愈烈,动乱不可抑制的在龙渊道三州之内扩散蔓延。 这自然是符合镇邪印仪式中‘引发千万人级的大州的灾乱’的条件。 可这场大乱,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张灵峰夺嫡,还和自己有关系? …… …… 大行山,坐落于西北道,是其中最大的三座山脉之一,靠山而居的人,着实不少。 这是一处小村庄,坐落于群山之中的一处半山腰。 这年头,深山老林中猛兽很多,可比之强梁匪盗来说,什么猛兽都显得温良了。 “臭小子,快滚回来!” 村里,传出怒骂声。 一半大小子穿着大了自己一号的裤子,裹着兽皮就冲出了村子,身后,是他老娘的怒斥。 “一会就回去了!” 避开了村里的巡守队伍,牛铁衣丝毫不怕老妈追上来。 自他老爹死后,他家是村子里最穷的几户人家,家中兄妹三人加上老娘,也只有一条御寒的裤子。 自己穿了,老娘自然就没得穿。 不穿也好,生的出去与野男人厮混,他已经十三了,也该尝试打猎了。 揣着斧子,牛铁衣摩拳擦掌,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人就走向了深山里。 不出意外,他真出了意外,翻阅山涧之时,一头栽了下去。 “啊!” 长长的惊呼声戛然而止,牛铁衣惊魂未定,就见得一满脸风霜,头发都白了大半老者单手提溜着自己。 “小家伙,这深山里,可不兴乱跑。” 任由这警惕的小家伙逃跑,张玄霸微微一笑,望向远山: “山高如龙卧,雄奇如此,可惜,却滋养了邪魔……” “王爷,您一人独行,弟兄们着实放心不下……” 老卒刘轻叹了口气。 他们哪里拗得过这位爷,最后,也只他一人随行伺候,其余老伙计都被打发了回去。 “这深山老林,可跑不得马,冲不得锋!你啊,好生把马伺候好就是……” 张玄霸开口,不容置疑: “多打些猛兽,吃不完,就散给附近的村人。” 刘轻拒绝不得,只得躬身应下。 再抬头,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深山小院,正自裁剪花草的老妪,轻捶着老腰起身。 “来了走,走了来。这一个个的,真不让人消停……” 老妪叹了口气。 放下水壶,她抬眼望去,符阵、山林乃至于群山在她眼中都似不存在,目光落处。 却正见一人立于山巅。 烈日炎炎,正立无影。 ------题外话------ 六千字完毕,大家晚安哈。《我将埋葬众神》:斩未知之妖,杀不死之人,冰河降临,道火将熄,旧的时代将要过去,我来埋葬众神。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2章 乱世将陨,如何抉择!(补更) https:///72529_72529654/71591044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3章 酆都大帝,生死簿! 再选一次…… 望着面前的熟悉灰箱,杨狱心中微有些恍然,当日徐文纪所留的灰箱,应当就是王牧之的。 这对走向背离的师徒,有着他所不知道的默契。 “你自真罡迈至熔炉,靠的是魏正先求取而来的那枚人元大丹,应当明白丹药的重要性。” 王牧之端起茶杯: “对我辈武者而言,丹,即是命!” “若没有那枚人元大丹,这一步,我至少要走五年,甚至更久。” 杨狱回答。 武道修行,并非缺了丹药就不可,然而,人的寿命,却是有限的。 没有外在辅助,仅靠五谷杂粮就能提炼出超乎常人千百倍的血气,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与时间? 人之气血,少时蓬勃、中年旺盛、老年衰败,没有外在助力,能够在气血衰败之前铸就熔炉的,能有几人? “一枚人元大丹,从采集材料、熬制、炼制,需要三年之久,其间,至少要有数千人奔波往返多地……”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王牧之简单提了一句: “若无集众之力,单凭个人,千种药材、异种精血,加之熬煮、炼制,要多久?” “有话,直说吧。” 杨狱不愿绕观子了。 “乱世,不止是战争,是旧有制度的崩坏,如今熟悉的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王牧之正襟危坐: “我只是想说,没有人能置身事外的,你也不会例外。乱世之中,你何处取丹?” “你说的不错。” 杨狱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乱世,是规则被彻底颠覆打破,并不只是战争那般简单。 一如王牧之所言,每每乱世,天下必风起云涌,诸强并起,这并非人人贪恋那高位,而是不得不为。 换血武者,体力强过寻常人千百倍,但消耗之大,同样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日啖三牛,在丹药未曾大范围普及之时,可不是传说,而是被记录在册的。 只是,如今这个时代,丹药普及,绝大多数的武者,都不会意识到。 可一旦乱世到来,药材、丹药大幅度锐减,且被诸多大势力严格管控不能外流。 只是…… “诚如你所言,身处乱世,想要偏安一地者都将不可避免的被倾轧,我也不可避免的将会被波及。 但……” 杨狱神色平静: “我又凭什么信你?” 王牧之很诚恳,极力的想要让他放下戒备。 但杨狱心中却很冷静。 如今的大明或许大厦将倾,然而,神都之中的那些位,仍是把控着天下权柄,势力之强,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纵然他真有成王建制之心,也不会蠢到这时候跳出来,为王前驱,往往不得好死。 这一点,杨狱自然不会不清楚。 “取信于人,非我所长。” 王牧之叹了口气。 杨狱本以为他会极力展示,取信于自己,谁料他反而收起了木箱,并,转移了话题。 “师弟可知,为兄为何会在龙渊城一坐多年,不出城吗?” “嗯?” 王牧之的话锋转变极快,杨狱皱眉,不解其意。 “你既然与张灵英见过面,那么,龙渊道曾为阴司牧场,你大概也该知道。” 王牧之语气微微一顿,道: “龙渊城下,有着一件异宝,名为‘生死簿’!” “生死簿?!” 杨狱瞳孔一缩,吃惊非小:“龙渊城下,有生死簿?!” 生死簿是什么,不要说他,路边随意寻个人来问,也多半听说过有关这件异宝的传说。 相传,远古之年,阴司之中有鬼神盘踞,其主宰自号酆都,宰执众生生死。 其下辖三大府君,五方鬼帝,十大阎王,皆是凶名赫赫的阴神之王。 而生死簿,是阴司至宝之一。 据说,名录其上者,生死不由天,而归酆都大帝执掌。 “我以莫大代价,于命图之中窥见了判官的仪式,凡判官道果所在,必有生死簿的踪迹……” 王牧之并未将话说满。 “是或不是,谁人也说不清,峩也只能说,极大可能。” “命图?!” 杨狱眼皮一跳。 这些年里,他见过的神通主也有不少,但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还处于仪式之前。 王牧之居然已经点亮了命图? “判官神通,必要经由生死簿才可施展的淋漓尽致,张灵峰所思所想,不外乎是要在鬼节这个节点上,以生死道场为媒介,引出生死簿……” 王牧之没有隐瞒。 在杨狱没有询问的情况下,将自己之前的算计和盘托出,只将余景看的心惊肉跳。 他何曾见过老师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这几乎是主动示好了。 “生死簿,是阴司至宝,龙渊城下,或许不是完整的,可哪怕有一页,也足以酿成惊天大灾。” 王牧之言简意赅: “神物自晦,没有张灵峰,我寻它不到。为此,我与他达成交易,仅此而已……” 生死簿…… 杨狱皱眉不语。 旱魃出世,大灾三年,德阳府千百万人流离失所,生死簿比之旱魃,却又特殊太多。 这种东西出世…… 王牧之放下茶杯: “七日之后,你可来万象山寻我,届时,你我共探‘生死簿’,此举,可见我诚意否?” “天亮了。”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朝阳东升,黑暗退去,杨狱起身告辞,没有表态。 王牧之似乎隐瞒的表露善意,可他却没忘了城外悬挂的人头,以及这覆盖整座龙渊城的生死道场。 这位万象山人,正如人言,似正似邪,非是善类。 欲要与虎谋皮,至少要有降龙伏虎之力。 “老师……” 看着杨狱远去的背影,沉默了一夜的余景,开口了: “大明,果真不可救了吗?” “大明的根基已坏,自上而下,弊病太多,纵然张元烛复生,也不可能改变,遑论当今这位‘道皇帝’……” 王牧之默然一叹: “据我所知,除却登基那一日,十二年里,他几乎没有上过朝了。” “唉。” 余景长叹: “到底是生于斯、长于斯……” “没有人天生反骨,为师何尝没有努力过,可……” 王牧之长长一叹。 曾几何时,他致力于追寻老师的脚步,经略云州,肃清武林江湖,打压豪强,轻点土地,并梳理出治国十方。 可结果又如何? 耗费了他们师徒二十多年心血的帛书,不知被丢在哪里落灰呢。 余景神情有些萧索: “他不会答应吧?” “一个年不过二十许,却已有着匹敌大宗师的绝世武力,这样的人,若是生在皇室,未必不是第二个西府赵王。 可惜,他无根无底,越是逼近那道线,就会受到越多的诱惑与拉拢。而以他的性子,已然不可能屈居人下了。” 王牧之眸光清明。 “武圣,国之重器也!无论是朝廷上的那些位,还是其余两国,都不会再允许出一个‘剑圣慕清流’了!” 余景默然。 唯有如他这般境界之人,才明白武圣的份量与意义。 武道圣者,除却无法餐风饮露与寿命之外,几乎不亚于传说中的仙神了。 这样足可纵横天地的存在,任何势力与掌权者,都不会愿意他游离于外的。 “他今日大放异彩,武道神通皆惊人至极,光芒盖压魏正先、林启天这样两尊成名多年的大宗师,必会引来瞩目。” 王牧之喝了口茶水: “萤火可藏于山林,但太阳,却只能悬于高天,强要为之,则必会焚山灭林,百兽遭殃……” …… …… 唰! 古色生香的房间内,缭绕的烟香缭绕之间,刘京缓缓睁开眼。 “嘶!”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满屋的香气就尽被吞入口鼻之间,许久之后方才吐出,脸上已有了鲜艳的**。 “这清灵香不愧是百香之首,若能日日燃香一炷,咱家,是不是也有窥那武圣境界的可能?” 刘京伸了个懒腰,筋骨摩擦发出阵阵金玉之声。 两厂八虎之首,东西两厂的两位督主之下,权势最重之人,他能够享受到常人不敢想象的资源。 然而这清灵香,一年也只得一株而已。 无他,这种香,太珍贵了,一株,足可在神都最为繁华的地段,买下十间铺面。 且有价无市,只在皇城之中流传,九大藩王都享受不到。 “刘大人!二档头来信……”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不准进来!” 刘京发声斥了一声,贴上三尺美髯,整理衣冠之后,方才快速拉开门,取来一面铜镜后,又迅速关上。 嗡! 圆光镜上,波纹泛起,浮现出任小枭的面容。 “发生何事,竟要用到圆光镜?!这镜子造价颇高,天工院每年产出不到二十面!” 刘京面色一沉。 “大人休怒。” 任小枭神色微紧,将龙渊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他的语气很快,勉强在圆光镜散去之前,将话说完。 “张灵峰这便死了?!” 刘京的眼底闪过凝重,没有耽搁,匆匆出门,快步走出东厂,穿梭于皇城之中。 最后,在一间华贵的道观之前驻足,通传汇报,垂臂等待。 叮~ 许久之后,道观中传来罄音。 缥缈的声音混杂着浓郁的‘清灵香’气传出: “些许小事,也来扰朕清修,刘京,你让寡人很失望……”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4章 那青州泥腿子…… 小事…… 立于白玉石铺彻的平地上,刘京苦笑低头:“有负圣恩,刘京之罪也……” 他是极少会来面圣的,可也没有料到,足可影响一道三州之地,亿万民生的藩王更迭,在陛下眼中也是小事…… “坏了寡人一日晨功,也罢,念在你心系国事的份上,此番,就不做处罚了。” 清灵香气中,传来缥缈之音: “说来听听。” “微臣谢过陛下,法外开恩。” 刘京恭谨叩首,不敢怠慢,将龙渊道之事一一道来。 从张灵峰暴起发难,占据王府,囚禁母侄说起,事无巨细。 “……张灵峰心怀叵测,选择的封王之日为七月十四,这日实乃鬼节,夜间雾气蒸腾,似有鬼门关显化而出……” “等等!” 话到此处,道观之中又传来声音: “你说,鬼门关?” “……是。任小枭所言,当不会假。” 刘京应答: “相传,远古之年,人神相通,经由诸界门户,可往返仙、佛诸界。鬼门关,就是阴世、阳间之交界外,死亡的边缘,据说,通过此门,可面见阎君……” “又一起传说走进现实,或许一如薛地龙所言,远古,即将归来。鬼门关都出现了,传说中的‘天门’,是不是也快了?” 道观中,声音少见的有着愉悦,似乎心情大好: “此事,果然非小!刘京,你做的不错,到底是寡人的潜邸之臣……” “陛下……” 刘京沉默了一霎,然后谢恩,得到允许之后,才继续说起来。 似乎是被鬼门关三个字刺激到了,道观中那位变得颇为宽容,允许刘京说完,并且让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灵峰夺权失败,死则死矣,微臣所虑所忧者,实非此人,而是那万象山人王牧之,以及,此次在龙渊道声名鹊起的杨狱。” 刘京精神一震,难得陛下有了兴趣,他自然无忧保留,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 “那王牧之身怀‘应物’道果,精擅分身化影神通,以一道阴阳化殛手分化百道,曾以宗师之身,战平大宗师。 如今他功行更深,势力更大,尤其是,他似与朝廷离心离德,实在是我朝大害之一。” “王牧之?” 道观中,缥缈而尊贵的声音带着沉吟: “可是徐文纪六徒之一?寡人记得,先皇在世之时,此人曾与徐文纪联名上书治国十方?” “不错,正是他。” 刘京痛陈利害: “据说此人盘踞龙渊,二十多年里,收下不知几多徒弟徒孙,此次张灵峰夺权,未必没有他的手段在内。” “以微臣之见,此人,当连同弟子迁来神都,由东厂负责审查……” “准了。” 道观中传来允诺声: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若有调动不便的,自去寻薛地龙要一道调令。” “微臣遵命!” 刘京躬身应下,方才又道: “比之此人,那杨狱或许稍逊,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微臣怀疑,此人与王牧之,徐文纪早有谋划……” “这名字,寡人似有些印象。前些时间活剐了聂文洞引得朝堂哗然,引得龙渊王妃搬出太祖大诰之人,是他么?” “正是此人!此人胆大包天,目无法纪,当街凌迟上官,若非徐文纪、黎白虎、龙渊王妃多方维护,当时就该凌迟其全家老小!” 刘京眼神微冷: “此人出身卑贱,一路行来,自以为嫉恶如仇,实则嗜杀成性,从黑山、到木林、再到青州、甚至龙渊,所有的上官,尽死于其手! 实在是,天生反骨的贱种!” 呼! 清灵气息飘散,道观之中若隐若无的诵经之声,都变成了山呼万岁。 刘京心头一紧,跪地相迎。 香气飘散间,他瞧见了一双黑底布鞋、宽大道袍。 “刘京,你似对此人怨愤颇深?是因为此人颇受徐文纪的青睐吗?” “陛下明鉴,微臣虽与徐文纪有些恩怨,可也不会因此胡乱的攻讦他人。” 刘京的额头见汗。 常人或许都以为,当今陛下十二年不上朝,早已被内阁架空,可唯有如他这般亲信之人才明白。 这位的天资绝伦,尤其智慧超人,掌权的十二年里,看似不问世事,实则朝廷大权,多在其手。 “此人自黑山城狱卒之子,一步步走到如今名震龙渊,如日中天,不过五六年而已。 这其中若无他人推波助澜,怎么可能办到?” 巨大的压力之下,刘京弓着背,辩解着: “张灵峰夺权事件,自始至终,谁人也未得到好处,唯有此人,不但施恩于龙渊王府、龙渊卫几大统领,更对魏正先、林启天有援手大恩。 加之祭天封王当日,被其搭救的数千龙渊乡绅士族、武林好手,此人,此人……” “如你这么一说,寡人对此,倒是有些兴趣了……” 听得声音,刘京方才长出一口气,他正欲继续言语,却被打断。 “正午之时,阳气为一日之冠,再有什么话,也等午后再说吧!” 刘京忍不住抬头,望着道辇上前呼后拥的身影:“陛下!若是那人心怀反意,岂非……” “此事,交由薛地龙去处理吧,区区一个边关泥腿子,哪值寡人耗费一分心神?” 抬辇的皆是高手,话音飘荡之间,已到了数百丈之外,但声音却仍是清晰: “以后,外人面前,需唤寡人道号!” “是……” 刘京低头苦笑,也只能将满腹心思压下,只当陛下别有心思吧。 “微臣恭送,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 …… …… 一夜过去,似乎昨日的恐慌就被遗忘,天色蒙蒙亮之时,各路摊贩就已经早早的开始了忙碌。 各色早点的清香飘荡在大街小巷。 杨狱不疾不徐的走在大街上,遇摊则停,在一众摊主惊诧的眼神中,足足吃了一道街。 “以我此时的消化能力与饭量,若无丹药进补,一顿吃不吃得下一百人一天的口粮?” 答案,是肯定的。 人体本是就是消耗品,只要活着,时时刻刻都有损耗,遑论练武了。 为此,武功越高者,就越需要进补,如他这般,熔炉铸就之辈,若无丹药进补,饭量大到惊人。 他的牙齿,足可咬碎最为坚硬的牛骨,肠胃蠕动,常人不能消化的食材,尽可消化。 “难怪越是近代,武圣越多,这只怕不止是天地的变化,更多的,是丹药的大范围流通……” 心中转过念头,也不耽误杨狱将面前的早点一扫而空,在老板喜笑颜开的眼神中,离开。 “乱天下者……” 回眸望向城楼,数百丈长街阻挡不了他的视线,也足可听到他想要听到的任何声音: 銆愭帹鑽愪笅锛屽挭鍜槄璇昏拷涔︾湡鐨勫ソ鐢紝杩欓噷涓嬭浇澶у鍘诲揩鍙互璇曡瘯鍚с€傘€/p> “萤火、太阳。还真是,看得起我……” 对于王牧之,他心中始终存有戒备,之前城楼上,他几次试探都被后者轻松化解。 让他有心出手与其角力,也无法落于实处。 但这,更说明了此人的危险。 长街转过,杨狱的脸上方才有了笑容,早点摊位上,祁罡一板一眼的咀嚼着。 “祁头。” 再见故人,杨狱心中却无喜色。 此时的祁罡,身着斗篷,整个人躲在阴影之中,再不复当年的刚强,反而变得阴鹫。 而同时,他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是, 旱魃…… “还吃得下吗?” 祁罡询问,同时摆手,又问摊主要了一份早点。 “祁头子……” 杨狱坐下。 不等他询问,祁罡已轻描淡写的开口: “侥幸未死,流落白州,不人不鬼,生不如死……” “旱魃。” 看出他心情极差,杨狱叹了口气,安慰: “旱魃是少见的魔、神两类极道果,用之为魔,方为旱魃,用之为神,则为青女。” “不必安慰我。” 祁罡自嘲一笑,声音沙哑而低落: “起码,我还活着,兄弟们,却……” 安慰他人,杨狱并不擅长,眼见祁罡情绪低落,也没话说,只是自旁边酒馆要了几大坛子酒。 陪着老上司,从天色蒙蒙亮,一直喝到日落西山,天变云霞变红,空就坛子,足足摆了一人高。 一众摊主,从刚开始的欣喜、到担忧、到麻木,最后,干脆远远的避开,将地方留给两人。 醉酒的武者,可比猛虎还让人可怖。 摇摇晃晃的起身,祁罡保持着醉意,摆手离去:“我本想来此,为你兑了王牧之,看来,似乎不需要了……” 兑了王牧之…… 杨狱醉意都似被惊走,如祁罡这样的性子,自然不会开玩笑,他敢说此话,至少就有三分把握。 难道,旱魃道果上的神通,非是一重? “不必送我,由我自去就是……” 深深的将面目藏在斗篷下,祁罡离去,很快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 “祁头。” 遥遥一拜,送别老上司,杨狱心中一时也有些伤感。 他保留着醉意,摇晃着走在大街上,突被一阵吵闹声吸引,道边的大榕树下,两个孩童正在争抢一只木马。 杨狱看着,直到两人各自鼻青脸肿,高大些的孩子愤愤离去,方才问那被打倒的孩童。 小孩子挠挠头,龇牙咧嘴: “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给讨厌的人……” 杨狱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 “总不能将世界,拱手让给讨厌的人吧……”chaptere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5章 名动天下正当时! 黄昏的落日之下,杨狱有些发怔。 或许是未驱散的酒精在发挥作用,亦或者真有触动,他心中隐隐有些悸动。 那孩童却误以为他看上了自己的木马,犹豫了许久后,挠挠头递给他: “先生,你若实在喜欢,我给你玩一小会……” 看着递来的木马,杨狱回过神来,没有拒绝孩童的好意,他接过木马,靠着大榕树坐下: “你不是很爱惜这木马吗?” “上次就是他把我的木马的腿磕坏了,我讨厌他,不给他玩……先生,你的刀,可以让我摸一摸吗?” 见杨狱接受了木马,孩童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得到允许之后,伸手摸了摸: “好冰啊!” 孩童惊呼一声,却不缩手,恋恋不舍的摸了又摸,才道: “我爹也有一口很厉害的刀,可他从来不让我摸……” “小孩子玩刀,可不好。” 杨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五六岁的孩子,在前世,多半是混世小魔王,这孩子,却很懂事。 “我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孩童气恼的甩掉头上的手,又有些难过:“我要是有刀,就能保护娘亲了……” “保护娘亲?你爹呢?” 孩童眼圈泛红:“他死了,听人说,他被人砍掉了脑袋,挂在城门前面了……” “他爹,是龙渊卫,火字营房的校正房克武,张灵峰夺权的当日,被砍了头,挂在城门前,昨日夜里,刚缝补好尸体……” 高大的身影走近,南山霸喟叹一声,俯身抱起孩子: “莫哭,小龙,伯伯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伯伯……” 孩童泪眼婆娑,后嚎啕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 柔声安抚着孩童,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有些手忙脚乱,还是杨狱随手自大榕树上斩下一截枯枝刻成木刀才哄住孩子。 直到许久之后,一个清秀妇人寻来,抱着孩子离去,他方才松了口气。 “不想南山统领,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杨狱吐出一口浊气,清空了身上的酒意。 “我的兵死了,除了我,还有谁会在意?” 南山霸自嘲道: “那些大人物除了看着那冰冷的数字道一声又要耗费抚恤之外,又怎么会想到,他们也有父母、子女要养?” 听出南山霸话中的愤慨,杨狱沉默了一瞬,才道: “南山兄,话有些多了。” “是啊,话多了。” 南山霸喟叹一声,收敛心思,道: “王妃今夜在王府中召见诸位有功之臣,特命我来请你赴宴,与宴的有满城士绅、大族……” “林、魏两位大将军可在?” 杨狱问。 “皆在邀请之列,不过,林大将军伤势过重,只怕无法赴宴,魏大将军同理……” 南山霸回答。 昨夜一战,林启天带伤出战,伤势更重,但魏正先…… 心中闪过念头,杨狱也自摇头: “南山兄代我回王妃,杨某伤势反复,需要静养数日,过后再去拜见,今日的宴会,就不去了。” 龙渊王妃要做什么,他也能猜测一二,不外乎是稳固地位,降低夺权之事造成的声势。 亦或者还有恭维、拉拢、敲打等等之类。 林启天、魏正先两人都不乐意去,他自然就更不乐意了。 说到底,他来此,是为偿还恩情,而这,在立毙张灵峰之后,就已彻底清了。 伤势反复…… 瞥了一眼街头还未被清理的酒坛子,南山霸眼角微抽,却也没有点破,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权势啊。” 望着南山霸离去的背影,杨狱心下摇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换做朝廷,同样如此。 莫说宗师,即便是大宗师,甚至于武圣,又怎么能遗世独立? 一如魏正先被青州军数十万军民所累,多年压抑自身困守天狼关,南山霸同样如此。 只是,形势所迫,未见得就甘心情愿。 如南山霸这样逼近大宗师级的高手,军中宿将,会在自己面前吐露不满,这意味着什么,就很明显了。 而张灵峰夺权前后,伤及的,又岂是龙渊卫的数千人而已? 这些,终归是要算在龙渊王府张家的头上的…… “经此一役,龙渊王在龙渊道的声望,几乎被打落神坛了,王牧之好算计……” 杨狱心中喃喃。 将手中破了一角的木马塞进怀中,杨狱起身离开,此时天色将黯,大街小巷却还灯火通明。 多日的宵禁被废除,今日的龙渊城尤为热闹,甚至有人自作主张燃放炮竹、敲锣打鼓。 杨狱不急不缓的逛着,遇到食材来者不拒,龙渊道城的繁华非是青州可比,各种古物也是极多。 只是,这些食材对他而言,也只有作为燃点九牛二虎食谱之用了。 趁着热闹,杨狱很是洒了些银钱下去,但也只有极小一部分是用来购买药材,绝大多数,用来采买玄铁,以及一些珍惜的金铁。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p> 换血大成之后,药浴对他的作用大大降低,但他此时身无丹药,也只能以此进补。 起码,聊胜于无。 毕竟,武者的肠胃再好,吃多了,也是要拉的…… “镇邪印的仪式,是掀起动乱、惊惧,后肃清平定,此刻,我完成一半,只待龙渊平定,就可完成了。” 扫了一眼暴食之鼎中的进度条,杨狱心中思量。 道果四步被很多人称之为成仙四步,有着四步走完,立地成神的说法,他自然很上心。 更何况,镇邪印的仪式从来是他最为忌讳的,此时有望完成,他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 只是,张灵峰已死,王牧之收手,这一场动乱,还有谁在参与? 呼! 杨狱止步,眼前,是城北一处僻静的小巷,仅有那么一两盏灯火,在今夜灯火通明的龙渊城中。 显得特殊。 …… 清幽的小院中,一片沉寂,听着城中若隐若无的喧闹声,余灵仙三女皆是沉默。 茫然…… 彼此对望,三位怜生教当代圣女,皆看出对方脸上的茫然。 许久之后,还是林素荣开口: “龙渊城外松内紧,各家势力皆被严密监控,今日凌晨就有数十只翎鹰被射杀,今夜只怕更多,龙渊卫在封锁消息……” “嗯。” 林文君勉强应了一声,余灵仙心思沉重,不发一言。 “还好咱们见势不妙,撤走了大部分人手,只是其余的,只怕无法幸免……” 林素荣神色木然。 她都有些茫然了。 为了此番龙渊道城的行动,她们调动了三州数十家分舵的高手,前后奔波了大半年。 结果呢? 什么都没干,就被绞杀了一半,剩余的一半,也还在被龙渊卫追杀。 ***亲自出手,能活下来几个,可真是未知数。 甚至于,她们三个…… “总也怪不得咱们,此番龙渊道,算上张灵峰,足有五尊大宗师,加上那杨狱,就是六个! 咱们几个,也就余师妹算得上准宗师,纵有心做事,也着实力不从心。更不要说,教中的指示模糊不清,根本不知敌友何在。” 林文君的脸色也很不好。 她是不愿来龙渊道城搅事的,不说此处高手如云危险过大,更重要的是,她盯上的那两个烂柯寺的和尚,可是快逃走了…… “教中只怕分身乏术。这些年,天下各处但凡有人起事,无不假借我教中名义,以至于九位大长老,七道总舵主,都被锦衣卫、东西两厂的那些鹰犬盯死……” 林素荣无奈叹气。 树大招风,这句话对于她们而言,实在是太贴切不过。 这天下间,但凡有动乱灾害,无不将脏水泼向她们,当然,这其中,真真假假。 但结果就是,在她们都接触不到的地方,两方大势力已然发生了巨大的摩擦。 而她们,落于劣势。 “天下武圣一十二,大明仅三位而已,那云泥道人算上,也就四人,怎么比之那两家要强如此之多?几乎让我等没有**之机……” 林文君神情烦闷。 自从下派到龙渊道,她就没有一日安心,先是被云州州主‘尤长风’各种打压。 现在,又被堵在了龙渊城。 “明知故问?” 林素荣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甲子之前,大明就已有大厦将倾之势,后才有流积山一战。 那一战之前,大明三大武圣分别被人击之,当场陨落一人,剑神慕清流,与镇海王‘韩中天’也皆受伤。 那一战,大离、天狼各有武圣一人,合击张明,本有万全之势。 可谁又料到,张玄霸横空出世,一人之力橫击澹台灭、黎渊两大武圣,生生为张明延寿甲子还要多。 “两位师姐。” 这时,余灵仙开口了,灯光下,她的神情明灭,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咱们教中这些年,四处起事,是为了什么?” “嗯?!” 两女皆是皱眉: “自然是为了推翻张明,传播老母交汇,拯救苍生于水火!” 余灵仙眼波闪动,说出让两人色变的话来: “我教中千百年来,始终立志为天下民众传播福祉,解救苍生困苦为己任, 可,真是如此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6章 敬吾如敬神! 真是如此吗? 如豆灯火明灭不定,小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林文君与林素荣的脸色大变,皆看向余灵仙: “你疯了?!” 面对两人的怒斥,余灵仙无动于衷,她双膝入怀,以手托腮,眼神迷茫: “张明无道、前朝无道、宋元无道、汉唐也无道、秦也无道……如果古往今来,三千年,所有的王朝都无道的话。 那咱们,为什么就一次也未成呢?!” “大胆!” “余灵仙!你莫不是疯了?!” 林文君两人悚然一惊,起身怒斥,劲风吹的灯火摇晃,满屋的内饰都为之震颤蜂鸣。 “在被裕凤仙、杨狱追杀的那些日子,我改头换面多次,走过了青州绝大多数的县、镇、乡,这些,咱们之前从未去过的地方……” 两人的惊怒,余灵仙只当清风拂面,喃喃自语着: “我等起事的诸多县镇,或成焦土、或家家缟素,一派凄风惨雨,说好的福祉呢?” “你要叛离老母吗?!” 林文君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没有动手。 倒也不是姐妹情深,实在是此时旳余灵仙,已非她们两人可敌了。 能以九大根本法铸就熔炉的,教中每一代的圣女,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当代多些,也不过六七人而已。 “师姐,你觉得,叛离老母的,真是我吗?” 余灵仙反问。 “够了!” 林素荣冷声打断,带着警告: “你可知道,你今日的这些话流传出去,等待你的,就是万蛇噬身,烈焰炼魂之刑!” 嗡! 话音未落,三女的神色皆是一变,纷纷移目,就见得林素荣手臂上白光涌起。 “这是?!” 一怔之后,林素荣悚然一惊。 哗啦啦 不及回头,就听得狂风骤起,吹开门户,一人影随风而至,未等三女看清起容貌,来人已大马金刀落座主位。 修长的五指正自把玩着泛着白光的觉闻珠。 “你?!” 玄色武袍,腰佩直刀。 来人的身影映彻在三人眼中的瞬间,几乎如雷击落,让她们身躯一震,定在了原地。 “杨狱!!” 砰! 劲风外泄,重重合上房门。 幽幽的灯火之下,杨狱拈动着觉闻珠细细打量,唯他可见的眼底,泛起涟漪。 【子母廿三觉闻珠(子珠)】 【命数:一紫、一金、一红、二青、一绿、一灰】 【子母同心(淡紫)、拓印神通(淡金)、气息隐匿(淡红)、道术增幅(深青)、寻幽探秘(深青)、百锻玄铁(深绿)、不易磨损(灰)】 【状态:已认主】 【拓印神通:移形】 “杨狱……” 望着来人,三女受惊颇大,一个个如临大敌,心如擂鼓。 亲眼目睹了城外张灵峰从大展神威横压两尊大宗师到被锤杀,再次直面杨狱,却哪里能有半分松懈? “又是你……” 林文君呻吟一声,心神颤栗。 上一次见面,她们三人还有合力一击的勇气,可此时此刻,仅仅是看着,就心神皆颤。 连半点反抗之心都提不起了。 无他,差距太过巨大了。 眼前之人,境界似还停留在气血熔炉,可其战力已然不亚于龙渊城中的几位大宗师了。 甚至于,更强! “觉闻珠?怜生教的好玩意,着实不少,可惜,只是一枚子珠。” 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觉闻珠,杨狱这才看向屋内的三位熟人,淡淡道: “三位圣女,又见面了。” 他的到来打破了原本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但随之而来的压抑,却让三人呼吸都有些不畅。 一日之隔,击杀大宗师的余威不散,杨狱纵然不卖弄,气势也足可压的三人手足无措。 哪怕,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与余灵仙还处于同一境界。 “是啊,又见面了。” 林文君挤出一抹笑容,心中发虚。 上次见面,自己差点被两拳打残,现在的话…… 林素荣声音都有些干涩: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一个照面,视为依仗的觉闻珠就被抢走,哪怕她心思沉稳,此时也只觉凶险至极。 眼前之人,已非她们可以应付了。 以准宗师之身,击溃身怀道术的大宗师级张灵峰,这样的武功、神通,实非同辈可比。 纵然是因得知天变在即,诸大势力倾力培养的神通主,只怕也无法比拟了…… “这并不重要。” 杨狱捏住觉闻珠,一边以通幽尝试剥落其上的命数,一边淡淡发问: “重要的是,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上次放过这三人之时,就已将其气息捕捉到手。 哪怕她们有着这觉闻珠在身,也无法彻底瞒过他的心眼。 昨夜平原之上,他就发现了三女的踪影,只是察觉到她们逃向城内,加之张灵峰实在棘手。 方才拖到此时罢了。 “杨狱!” 林素荣平静了下来: “怜生教中,无惧死之辈,何以以死惧之?” “不好!” 林素荣的话音未落,林文君、余灵仙两人的心头就是一跳,然而,她们的念头转动之速,似也及不上那修长的手掌。 咔擦! 阴暗的屋内似有电光一闪而逝。 修长的指头,已点在了林素荣的眉心,犹如世间最为冷酷的寒流,吹灭了她旺盛的熔炉与命火: “那就死。” 咚! 杨狱此时此刻的力气有多大? 纵然不是全力施为,这一指点出,也足以将大象弹上房檐,林素荣的瞳孔尚且没有收缩完成。 整个人已如烂泥般瘫软在地,气息全无。 “师姐!” 直至此时,林文君、余灵仙惊呼之声方才出口。 淡淡的血腥气中,杨狱仍是坐着,他轻轻弹指,眼神冷淡: “放过你一次,就真当杨某是心慈手软之辈了?还是说,觉得这点滴魅惑之气,就能回回救你们?” 呼! 微风吹得灯火摇晃。 屋内两女却如坠冰窟,巨大的威势横压之下,让她们只觉自己好似是一只落入松脂中的蚊虫,极力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你……” 余灵仙的嘴唇蠕动。 仅有数灯如豆的屋内,杨狱随意而坐,摇曳的灯火之下,却已有种渊渟岳峙之感。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那串觉闻珠,这件异宝似乎对他身上的磁力有所加持,转动之时,似有电光摩擦。 “有趣……” 唰! 目光如电闪,如雷落,杨狱看向了上次就被他击溃心境,此时又面露骇然的林文君。 轰! 好似五雷轰顶,重锤击面。 这一瞬间,林文君只觉心防被彻底突破,整个人如坠深渊,无可言喻的大恐怖瞬间将她包围。 咔擦! 某一瞬间,她好似听到了什么碎裂之声。 那是她修‘地藏老母本源经’请入心中的地藏老母之影,被彻底粉碎的征兆! “不!” 她的心中哀嚎,恐惧,但很快,就变得呆滞,在她心中,无人可见的角落。 那神坛之上,老母的虚影,已被另一个人影渐渐取代。 那是…… 而在余灵仙的眼中,杨狱只是看了一眼,自家这位师姐,就尖叫一声跪倒在地,汗出如浆,瑟瑟发抖。 好似见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被彻底击溃了心神。 目击武功? 移魂大法? 大搜魂手? 余灵仙瞳孔剧烈收缩着,却见自家师姐已呜咽着趴在了敌人的脚下。 “不对!” 她的头皮一炸。 作为怜生教当代圣女,哪怕并未被选入核心而被外派,可她们终归是从千万信众之中挑选而出的。 天赋心性皆可算一流,纵然不敌,也绝无可能表现的如此不堪,因为她们心中有神,无可悖逆。 林文君此时的表现,只怕是心中的神灵,被彻底击溃了! “……撼,撼地神通!教中,教中要我等通查身怀撼地神通者……” 林文君浑身颤栗,好似受到了巨大惊吓的狸猫,惊惧且畏缩,再不需要任何质问,就将自己等人这些日子的谋划与算计和盘托出。 并且提及了撼地神通,这觉闻珠传递而来的密信。 “撼地神通?” 杨狱的眸光微凝。 他也是在九牛二虎神通突破为十龙十象之时,才知晓这门神通源自张玄霸‘擎天撼地’神通分裂而出的‘撼地’神种。 这怜生教的人…… “是,是张玄霸的神通,他,他是教中最为忌惮,忌惮的明人……” 林文君抖若筛糠,满面潮红,语无伦次。 “咦? 林文君如此不堪一击,让杨狱也稍稍有些意外,与怜生教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这么心性软弱的,他也是头一次见。 “她,她心中的神,被你破了……” 余灵仙喃喃自语,望向杨狱的眼神中尽是惊骇与震怖。 怜生教九大根本秘术,集道术与武道为一体,放眼当世,都是绝顶一流。 请神入心,心神合一,可发出超乎同阶的战力。 然而也有破绽,那就是在大成之前,一旦被人击溃心神,轻则根基尽毁,成为废人,重则死的惨不堪言,魂灵都要崩碎。 而林文君此时的状况…… “破了心神?” 杨狱稍有些古怪。 这林文君此时纳头就拜的模样,倒是像极了狂热信徒拜神的模样。 这该不会,是自己的影子,取代了她的神? “她……” 杨狱正想说什么,突然心有所感,屈指一弹,指尖悬挂的觉闻珠就飞腾而起,豪光大放。 似有文字浮现,但不及一半,突然溃散,竟传出了惊怒的声音: “你是谁?!” 轰! 整座房屋,乃至于小院都为之轰鸣。 “一道真气,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杨狱冷哼一声,五指箕张,只一下,就抓破了这道真气,磁力摩擦发出电光,将觉闻珠重新抓在了手中。 “阴阳化殛手?!” 那声音越发惊怒: “你是王牧之?!” “你可真聪明……” ‘噗嗤’一声将这真气掐灭,杨狱看向两女: “这大聪明,又是哪个?”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7章 即将开始的猎杀,以及大收获! https:///72529_72529654/71522930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8章 巨大威胁,如此人杰! 一枚金色吊坠、一块黑色的令牌、一枚白色的令牌、加之一枚木偶。 这是四门上乘道术的承载物。 “道术,来自于神种,是以某种极为特殊的手法,将神种永固,使其不能被单个人所炼化,方才能代代传承。 想要逆转为神种,只怕不太可能……” 杨狱心中思量。 对于道术的记载,他印象最深的,还是三笑散人在潮汐论中提及的一点。 那就是,在远古,潮汐未落,天地间满是灵机之时,道术施展虽也需要传承物、法坛,却并未其他制约,不像如今,只能在‘道雾’覆盖之下发挥效用。 甚至于,也不需要随身携带传承物,只需供奉在山门之中,则门人弟子行走天下,只需口诀就可引动。 传说之中,那些寻仙访道,误入仙山,旬日里就学得一门‘神通’下山,穿墙过户,飞头飞鞭的,多半都是此类。 依着三笑散人的猜测,之所以远古并未有武道流传,也是因此。 “若三笑散人所说的潮汐真个到来,道术,在某种意义上,适用性要远远超过武道,且更好控制……” 这种说法,其实由来已久,且信奉之人极多。 不比武道修行的严苛,在传说中,道术的门槛其实并不高,而且作用绝大,且一旦门徒为恶,更好清理门户。 杨狱拿起了他最为感兴趣旳一件。 替死木偶 等阶:十都(下) 品质:十都(下) 简介:长空门中供奉八百年,神种‘替死延生’之载体,精修此术可在法坛笼罩范围内,发挥威力 炼化可得:替死之术、极小概率可得神种‘替死’ 取煞气凝聚之纯阴木雕刻替身,可在临近死亡之时,由替身去承受和吸收大部分伤势 看着鼎壁上浮现的文字,杨狱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能否以活死人替代那什么‘阴煞凝聚之纯阴木’?” …… …… 呼呼~ 残月高挂,夜风徐徐。 没了宵禁的龙渊城,灯火通明,残月挂上树梢,也仍有人声鼎沸。 “龙渊城啊……” 立于山丘之上,遥望那灯火通明的城池,斗篷下,祁罡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这人声鼎沸,终归与他无缘了。 道果认主,神通入魂,带来了他都未曾想过的强大力量,可他终归非人了。 这幅皮囊,他自己都觉厌恶。 可偏偏,那足可焚烧一切的神通,偏偏无法焚及自身。 “用之神则神,用之魔则魔,说来容易,做起来,何其之难?我亲历了德阳大旱,千百万人流离失所,又怎能让灾难重演?” 默默自语,祁罡转身,紧了紧斗篷,就要离去。 突然,他似有所觉,望向远处,就见得阴影之中,丘斩鱼牵着马,似已等候了多时。 “祁头要去哪?” 丘斩鱼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丘……” 祁罡声音沙哑: “我知你想留我,但你拦不住我……” “他拦不住你,我呢?” 一声轻斥自夜幕之中传来,大云鹰横掠而过,似乌云遮月,大红武袍飞舞着,裕凤仙落下高空。 “小郡主……” 祁罡本想说‘你也拦不住我’,但看了眼她倒提的青龙偃月刀,还是咽了下去。 嗤! 裕凤仙随手将长刀插在山丘上,向着祁罡长长一拜: “祁副指挥使万里迢迢前来搭救,凤仙铭记于心……” “本也未出什么力。” 祁罡避开,不受她的礼: “王府夜宴,犒劳诸般功臣,这是大事,小郡主还是回吧……” “他们算什么有功之臣?” 裕凤仙‘哼’了一声,道: “跟我回城,明日我会发动整个王府的力量,为你寻求解决之道……” “……不必了。” 祁罡沉默了一瞬,摇头: “旱魃久留之地,必有大灾大旱,龙渊城,我已停留多日,不可再留了……” 对于道果,祁罡不是没有了解,可他敢肯定,自己的道果,不同于已知的任何一种。 这是天生的灾星,其仪式,早在认主的那一刻,就已然开始了。 “没有任何办法?” 裕凤仙心有不甘。 数年同僚,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祁罡沦落到如今的模样。 “我会寻一处人迹罕至的炎热大漠,封闭自身……” 祁罡默然转身,走进了夜幕之中: “不必留我,若我成功,自会回来,若失败……” “东西拿上!” 裕凤仙咬牙,突的抛出去一个包袱。 祁罡接过,没有拒绝。 “祁头……” 望着那萧索的背影,丘斩鱼心中大痛,曾经的祁罡,是青州、乃至于龙渊道最有希望走进神都的锦衣卫,也曾意气风发。 然而现在…… 裕凤仙神色黯然,她想要留人,可…… 夜风之中,两人站立许久,直至祁罡远去的身影再看不到,也没有动作。 “青州锦衣卫,没有几个人了……” 许久许久之后,丘斩鱼叹了口气,黯然神伤。 咔咔咔…… 指节与刀柄摩擦发出声响,裕凤仙心中烦闷至极,忍不住对月挥砍数刀,方才乘鹰鸟而去。 …… …… 夜色渐深,王府之中的宾客也多散去,只有酒气未散。 裕凤仙回到王府之时,诸多家丁、丫鬟正在收拾残羹冷炙,大厅之中灯火通明,几个老人正襟危坐,在商议着什么。 砰! 竹杖拄地,发出闷响,张文安面沉如水: “一场宴会,该来的一个没来,不该来的,倒是一个没落下!那孽障,几乎毁了咱家在龙渊道多年的声望!” 张灵峰的动乱只持续了大半年,可影响之恶劣,却是超乎想象的。 “终归是咱们对人不起……” 越发苍老的老夫人喟叹一声,满面疲惫: “要消泯不满、怨愤,不是一场酒宴就可以办到的……” “那孽障!” 张文安难掩心中怒气,连连咳嗽。 大半年里,他可没有老妇人的待遇,这把老骨头几乎就交代在了柴房里,哪怕侥幸未死,也是伤了元气。 “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意兴阑珊,摆摆手,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一众老者也都散去,只有张文安坐着不走,片刻之后,王府中的灯火熄了,宾客尽散,老妇人又自走出来。 “龙渊卫,四卫死伤七成,仅剩三成,王府客卿风流云散,护卫、私军几乎没有剩下的了……” 张文安痛苦闭目: “三处边关,方征豪已有反心,魏正先也满怀怨恨,林启天重伤损了根基,则可真是……” 这是真正的剧痛。 张灵峰暴起发难,除却不在城中的南山霸、于方舟所带的数百人,剩下的不是归了贼,就是糟了难。 以至于,原本近万规模的龙渊卫,已然不足三千了。 各种私军,以及城中亲近的势力,也都遭了殃,以至于,这一场宴会之上,除却南山霸之外,几乎就没一個是真个参与救援他们的。 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但这宴会,仍是不得不开,不但要安抚人心,还要各种赔偿,让他肝火大动。 “公羊武呢?” 老夫人问。 “他……他也已经离去了。” 张文安苦笑: “我等遭难,他被王牧之所制,此时也没有颜面再留下来了。他与徒弟徒孙,以及未死的客卿,也都离开了……” 风雨飘摇! 一场动乱平息之后,不止是城中几大势力,就连他们自己,也感受到动荡难安的气息。 “朝廷在,大义在,一时的阵痛,终归可以抚平。” 老夫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值此危难之时,老的昏迷不醒,少的出家为僧,小的懵懵懂懂,她哪怕心神俱疲,也不能倒下。 “难,难,难。” 张文安连连摇头: “近些年,诸道起事不绝,旁人不知,咱们还不知?与青州接壤的西北道中,据说前些日子也有了动乱。 一神通主横空出世,已占据三府之地,聚众百万,整个西北道,都已乱成一锅粥了……” “难,就不做了吗?” 老夫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只有老身还有一口气没绝,也绝不能丢了祖辈留下来的基业!若真丢了,你我死后都无颜面见先祖……” 张文安沉默了。 许久之后,才道: “经此一事,王府实力大不如前。道中难免蠢蠢欲动,当今来看,对我等威胁最大的。有三人。” 老夫人看着他。 “王牧之、方征豪,以及,杨狱!” “杨狱?” 老夫人皱起眉头: “他可是昨夜才救了咱们。” “恩是恩,威胁是威胁。此子年岁比之凤仙还要小一些,但武功已至一流,神通加持,可硬撼大宗师了! 这样的天赋人杰,天下少有。而且……” 张文安也冷静了下来: “他于民间,有着诛杀旱魃,挽救万民之声望,于龙渊城,有着匹马驰王的声名! 于军中,他有逼退方征豪,援手魏正先、林启天的战绩在,而且,他是徐文纪的弟子!徐文纪在青、云二州的声望……” 他的声音越来越凝重,老夫人的眉头也渐渐皱起: “徐文纪果有识珠慧眼,可惜……”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pppp('诸界第一因');;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39章 生前身后名! https:///72529_72529654/71508195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0章 射日神弓! 什么是持戒? 怎么持戒? 接下来的几天,杨狱始终在思量这个问题。 他的根基终归太浅,得到的情报虽然不少,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太过散乱不成系统。 以至于,他对于神通、道果、位阶、持戒、仙佛之路、天海界的理解,都有些模糊与浅薄。 “呼!” 将揣摩了好几遍的古卷放回芥子空间,杨狱提笔,在纸上写下八个大字: 天人相冲,仙神失我。 “情报太少,太过具体的无法捉摸,但持戒的本质,就在于这八个字了……” 这几天,杨狱整理了自己所知的情报。 包括且不限于裕凤仙处、徐文纪处、大老板处、天海界土地归真幻境中获取的诸般书籍,以及三笑散人的只言片语。 “依前人的说法,道果为大道之基,神通为天地权柄,以人御天地之力,如幼儿抡大锤,极易伤及自身。 这是神通不可轻用,这个说法的来源。同理,人心精微,天地浩瀚,仙佛之路,就是人与天地自然的角力。 一旦迷失在天地浩瀚之中,则我非我,再无我。此为‘仙神失我’。” “而持戒,应当就是上古仙神应对‘仙神失我’的手段,旨在护持本心、本我、本性。与其说是戒,不如说,是人性的锚点。” 杨狱搁笔,轻出一口气: “是或不是,此时的我,所能理解的,也只有这样了。或有偏差,但应当不会有太大出入……” 裕凤仙留下的册子,价值极高,这算上杨狱真正意义上入手的第一门‘完整持戒法’。 只是…… “这持戒法,选择,这般多的吗?” 杨狱有些牙酸。 此戒非彼戒,其中或许包涵了一些佛道两家广为流传的戒律,比如、色、杀、淫邪之类。 可更多的,还是针对于人心诸感,七情六欲。 各家持戒法,都有不同,但究其根本,不是断,而是持,封存入心用以抵挡迷失。 持戒后并非就七情不在,可清心寡欲是必然的。 “持戒……” 杨狱沉吟。 哒哒哒~ 一长两短,三声敲门声响起。 乔装易容过的林文君、余灵仙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找到人了?” 杨狱收起笔记,虽然这两个人并看不懂他前世的文字。 “是。” 林文君回答的毫无负担,相比之下,余灵仙就有些犹豫,但迎着杨狱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传授张灵峰道术的,应是我教在龙渊道的总舵主‘云烟’长老,她虽非大宗师,可道术通神……” “她在何处?” 杨狱询问。 既然下了决心,余灵仙也不再犹豫: “她销声匿迹多年,却是潜藏在王府之中,一个时辰前,她联系我等,在王府会面,地位只怕不低……” “王府之中。” 杨狱并不意外。 王府之中,戒备森严,想要长年累月的接触被禁足的张灵峰,则说明,其人比在王府之中占据要位。 “是否要我等前去见她?” 余灵仙问。 “正好王妃邀我赴宴,不妨一起去。” 杨狱起身。 数日过去,龙渊城的局势已然暂时平定,只差揪出这只老鼠,镇邪印的仪式,应当就可以完成了。 “一起?” 余灵仙神色微变,却也明白,眼前这位,是在防备自己。 “自然一起。” 杨狱也不隐瞒,他并未完全相信余灵仙,尤其是干系到镇邪印的仪式,相比之下,他没来由的更信任林文君: “你去见她,将她领来见我。” 听得这话,林文君难掩神情的激动,虔诚跪下,发出让余灵仙浑身发麻的娇声: “愿为主上效劳。” …… “你们教中的秘术,诡异之处,确实天下罕见。” 去往王府的车辇中,杨狱放下车帘。 哪怕林文君的变化,受益者是他自己,可这种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还是让他对怜生教的忌惮更深。 在前世,信仰归根究底,求的不过是心安,如林文君这样,简直比传说中的狂信徒还要可怖。 “林师姐这种情况,即便在教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她……” 余灵仙脸色很不好。 比之杨狱,她的感触更深,因为出身同门,某种意义上,她也是有可能沦落为这种状态的。 “入府之后,不要说话,别人问起,只当自己是我侍女即可。” 杨狱平心静气,内观己身。 坐车与徒步对他的区别,只在于前者他可以多搬运内息走一周天。 未多久,车辇停下,王府已在前。 王府,坐落于龙渊城正中心,四大城区的划分,也以其为中心。 眼前的府邸,虽然比不上其他繁华大道的王府,但在杨狱眼中,也不会比前世的紫禁城小上太多了。 事实上,在老王爷不曾受伤之前,数千龙渊卫都居住在王府之中,训练、巡逻,其占地之大,可想而知。 “贵人,请下车。” 掀开门帘,杨狱眉头微挑,身后的余灵仙,却不由的心中一颤。 大开的朱紫色大门前,两行精气完足的精悍龙渊卫长长列队,余灵仙、张龙福都在后面,头前迎接的。 居然是老王妃,以及王府名义上的大管事,老龙渊王的嫡亲兄弟,张文安。 这规格…… 余灵仙倒吸一口凉气。 杨狱也有些出乎预料,如龙渊王这样的身份地位,除却圣旨以及其他藩王前来,是根本不会开中门的。 遑论让老夫人亲自迎接。 “前几日事务繁忙,未能第一时间答谢,还望杨先生勿怪。” 老夫人长长一拜,衣袍垂地。 她的身后,包括裕凤仙、张文安、张龙福在内,所有人也都齐齐下拜,齐声道谢。 这样大的阵仗,直引得远处行人一阵瞠目,哗然。 “老夫人折煞杨某。” 话不至,人已先到,杨狱双手托住老夫人下拜的双臂,将她搀起。 “杨先生援手之恩,我龙渊王府一脉,必将铭记于心。” 老夫人顺势起身,仍是极为客气。 同时,她也在打量杨狱,见其剑眉星眸,体魄匀称修长,行走坐卧之间,一体成融,心中不由的暗暗赞叹。 不说其身怀的神通,单单这份武功,已是足以令她赞叹了。 同辈之中,除却那些被各家秘而不宣,倾力培养,静待天时的‘神通种子’,几无可与之比拟的了。 “老夫人上书大诰,于杨某有恩在前,此番,不过扯平,怎敢居功?” 杨狱摇头。 从心里,他对龙渊王府除却裕凤仙之外的所有人,都谈不上喜恶,但也并不愿与他们牵扯太多。 说到底,对于这些身居高位的老狐狸,他始终抱有戒心。 “奶奶,哪有拉着客人在门外攀谈的?” 见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裕凤仙扯了扯她的衣角。 “不错,不错。” 老夫人这才作恍然状,把住杨狱一臂,走向府中,直让后者心中皱眉,其余人艳羡敬畏。 …… …… 僻静的小巷中,林文君乔装改面,其貌不扬。 她小心的走过几条巷子,绕到了王府后门所在,小巷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十多个送菜肉米粮的推车停着。 “林姑娘,随我来。” 林文君等候了片刻,就有声音传来,一中年妇人拉开门,请她进来。 “你是?” 林文君很警惕,眼前这妇人,身怀不低的武功。 “我是云婆婆手下的粗使丫鬟。” 妇人微笑,请她进来。 王府的后门,是家丁、丫鬟、后厨、库房所在,虽也干净,味道却多少有些。 林文君微微皱眉,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前。 “您请。” 妇人退开,任由林文君进入。 后者心有戒备,却还是点头进入其中,这间院子,其实不小,前后二进,十多间房,有着独立的水井与茅房。 甚至于,还有一片不小的花圃,屋檐下,还有着几只名贵的鸟雀在笼中梳理羽毛。 “地藏老母本源经?你是我地藏一脉的圣女,指点你武功的,是门中的哪位?她精擅哪门道术?” 苍老的声音突然入耳。 林文君神色恭敬,回: “回云长老,指点弟子武功的,是云河长老,她精擅的道术是‘大破伤神符’……” 哗~ 门被推开,一很有几分雍容的老妇走出,清冷的目光点指林文君,不由的摇头: “连一门道术都不会,难怪外派,以你的进度,明年的评定,你就会跌下圣女位……” ‘老东西,你不也跌落圣女位?’ 林文君心中大骂,面上却是一黯,大礼拜下: “求长老指点迷津!” “还算机敏。也罢,既然你我有相见的缘法,那么,倒可指点一二。” 云烟面上有着一抹笑容,旋即收敛,淡淡道: “你可知,本长老唤你前来,是为什么?” “不知……” 林文君摇头。 “盗宝!” “啊?” 林文君愕然。 “莫道王府无宝贝,龙渊道虽是苦寒之地,可到底是统率亿万民众的中枢所在,宝物自是不缺的……” 云烟随口解释了一句: “本长老设法让你进入宝库,其余财物、丹药,由你自取,本长老,只要那口神弓!” “神弓……” 似是想起了什么,林文君倒吸一口凉气: “长老,你该不会是要……” 这天下,最强大的势力,或许不是怜生教,可底蕴最深,存世最久,最为神秘的,则必无可争议。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古往今来,三千年的漫长岁月之中,怜生教都在致力于造反,以及道果、神种、传承法宝。 而关乎于弓的,却只有一个。 “射日道果……” 林文君心如擂鼓,想起了那枚被封存在总坛不知几百还是上千年的道果。 “你……” 云烟正欲说话,心中一动,让林文君藏在院中,自己则走向门外。 砰~ 敲门声只响了半声,门就被打开。 “云婆婆,王妃有事召见……” 护卫恭敬道。 召见? 云烟皱眉,却也不得不合上房门,随他前去,她本不愿去,可这档口,她并不愿多事。 出得后院,前厅就显得很是热闹了。 “王妃在宴请客人?” 云烟的脚步放缓,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 “回婆婆,是的。” 那护卫有一问,则一答。 “你可知道,王妃宴请的是谁?” 看了一眼不远的前厅,云烟心中不知为何,隐有些不安。 “回婆婆,今日是大宴。” 那护卫脚步不慢,说话却很温吞: “据说,与宴的有林启天、魏正先两位大将军,万象山人王牧之,东厂二档头,以及,那位杨宗师!” “嗯?!”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1章 天地大变的征兆!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2章 入宝山,杨狱心动! 一场宴会,就此结束。 杨狱本以为此次宴会,老夫人会有什么要事,但到最后,除了半截拿下的云烟之外,全程都只是拉家常。 各种缅怀过去,让他听得都有些昏昏欲睡,若非等云烟上钩,他半路就得走人。 只是…… “都是老狐狸啊……” 说话的,是裕凤仙,她斜了杨狱一眼:“还有个小狐狸……” 这一场宴会,她待的就很乏味,两位长辈在座,让她浑身不自在,全程烦闷的绞手指。 而让她佩服的是,杨狱从始至终都能插得上话,也不见有烦躁。 “类似今日的宴会,以后不会少,郡主还是早点适应。” 杨狱看了她一眼。 这些年,他见过的大家族子弟,实也不少,其中纨绔有之、天才有之,被家族放养的有,被倾力培养的也不少。 但如裕凤仙这样心思单纯的,着实太少见了。 那位老夫人爱煞了这孙女,多年来小心翼翼的宠溺,让她多少有些骄纵,可也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 嬉笑怒骂随心,这是他自己都不曾有的心境。 只是, 这样的性子,练武自然无往不利,但只怕比自己都更不适合做个掌权者…… 杨狱本以为她会反驳,却没想到,裕凤仙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会学的。” 见杨狱有些发怔,她又道: “奶奶年岁大了,龙福又少不经事,我虽然不喜欢这些,但,舍我其谁呢?” 说着,裕凤仙摆手起身: “来,请你参观我家秘库,这地方,我也就去过那么一次呢……” “你在此处等我。” 交代了一句乔装易容的余灵仙,杨狱跟了上去。 他此来本是为了揪出藏匿在暗中的云烟,并未想从王府打秋风。 但既然碰巧了,他也不会虚伪的推辞,因为他,着实穷的叮当响…… 秘库,既有着秘字,自然就不会如库房一样堂而皇之的坐落于人尽皆知之地。 龙渊王府的秘库,处于后院假山之下,幽暗的地下巷道之中,只有零星的灯火。 “这座秘库,是爷爷年少时修的,后来,每每得到一些东西,又怕父亲他们拿去玩,就会放到这里……” 举着火把,裕凤仙介绍着: “其实,说是库,其实里面的东西也没多少,有清缴的兵器、秘籍,朝中赐下的丹药,以及一些不知名、用的道果……” 杨狱心中有些兴趣,主要是对于丹药,不过,他更大的兴趣,在另一人。 “齐长法?” 裕凤仙微微一怔,略做思忖后,道: “这人,很神秘,他出现在外人面前,还在甲子之前,神臂弩据说就是出自他的手臂。 上次我听奶奶提及过,这人身怀‘神工’道果,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曾以木料雕成大鸟,绕着神都飞了三天三夜,震惊天下!” “木鸟绕城,三日不落?” 杨狱眼皮一跳。 这既视感,可就着实有些太强烈了。 “这人太难请了,奶奶数次相邀都被婉拒。 说是要缔造出一件能让江山永固的神兵,可这些年下来,也就做出来些‘霹雳雷火弹’,但对于我辈武者的威胁,还不如神臂弩呢!” 说话间,裕凤仙停下脚步。 咔吧~ 绞动声中,一扇石门出现在前。 呼! 石门洞开,阴暗的室内就自亮起柔和的火光。 杨狱收敛心思,跟上裕凤仙,余光一扫,这间石室其实并不大,也就寻常书房。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但石门洞开的瞬间,杨狱就觉心头一跳,暴食之鼎剧烈的颤动起来。 这里面有道果,且不止一枚。 “呼!” 裕凤仙合上石门,轻扫灰尘,石室之中,一如外界书房。 前后几个木架上,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被琉璃玉杯罩在其中。 书籍、木雕、瓷瓶、奇异的金铁,以及一张悬挂于石壁之上,像极了四象弓的同类木流弓。 “这口弓?!” 杨狱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身为弓道大家,他一眼就看出这张弓的不凡。 其高足一人,弓身好似两条紧密纠缠的苍龙,两颗龙头各自咬住弓弦的一端,绷紧到了极限。 而那弓弦,足有拇指粗细,黝黑发亮。 一眼望去,一股苍茫气息就扑面而来,好似蛰伏洞穴中的猛兽,在龇牙。 “这口弓名唤‘乾龙’,位列天下十大神弓,传承了足有上千年,据说与唐末枭雄高甲有关……” 见他有兴趣,裕凤仙随口解释了一句,这石室中的东西,她最熟悉的,也只有这口弓了。 “据说,唐末之时,岭南群山之中,曾有一头龙妖出世,危害一方,高甲得知,率众屠龙,取下蟒龙大筋,浸泡在特制的胶汤之中。 可惜,高甲战败而亡,这条大筋也就下落不明,直至三百年后,才被‘神兵谷’的人找到。 以此,铸成了这一口惊世神弓,前朝倾覆之时,这口弓流入民间,二十多年前,被我爷爷所得,视为珍藏。” 中浸泡三百年而成……” 裕凤仙解释着,而杨狱已暗中催使了通幽,窥探此弓。 “呼!” 看到这口弓的命数的瞬间,以杨狱今时今日的自制力,都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自通幽入命直至如今,他不知以此神通看过多少人的命数,然而,除却他自己之外, 却再无一人一物的命数比得上眼前的这口弓! 什么叫神弓? 望着乾龙弓豪奢到极点的命数,杨狱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这可比之裕凤仙的解说,要直观太多太多了。 “你,你看上这口弓了?是了,你还是个神箭手……” 见状,裕凤仙哪里不知道杨狱已然看上这口弓了。 只是,这可是爷爷的心尖尖,这口弓,在不在奶奶所说的‘三件’之内? “这口弓……” 杨狱开口,也不掩饰:“算不算在那三件之内?若是算,只取此弓,也可!” 云烟身上的令牌可算贵重? 自然算。 但比起眼前这口弓,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应该,应该算?” 裕凤仙有些拿捏不住。 她奶奶可不是个大方的人…… “呼!” 见她犹豫,杨狱方才压下心中悸动,强忍着没有去触碰这口弓,转移视线,开始翻阅其他的宝物。 能被老龙渊王珍而重之的藏在秘库石室之内,入目所及,无不是上上之品,在其中,甚至有着一口千锻级的断刀。 然而,有了神弓的珠玉在前,其他的所有兵器,都有些黯然失色了。 是以,杨狱随意的扫了一眼,注意力,就落在了摆放书籍、丹药的木架。 “人元大丹、精元大丹、易经洗髓丹、补元丹……” 默念着木架上的丹药,杨狱好悬没伸出手去。 什么叫家大业大? 寻常人毕生都难得一见的宝丹,这里摆放了十数种之多,且看样子,多数还不止一颗。 “这都是爷爷积攒了半辈子的丹药……” 裕凤仙有些黯然。 小时候,这些丹药爷爷没少拿给她吃,其中不少瓷瓶,她都记忆犹新,可惜…… “老王爷命不该绝,应是有机会的。” 杨狱微微一叹。 今日入宴之前,几人先后都见了那位老爷子,而他的伤势之重,让一众大宗师都皱眉心惊。 这是神通之伤,可又不止是神通之伤,各种奇诡的武功、道术混杂,好似还有咒术。 不要说药石,便是此时秦姒的神通,也无能为力。 裕凤仙背过身去: “快些挑吧……” …… 石室之中,足有五枚道果之多,而其中,最让杨狱看重的,则是最后一枚。 “这道果。” 看着那形如犬的木吊坠,杨狱神色微妙。 这枚道果比之之前几个,显得要差一些,却是其中唯一可能对他有用的。 看到这道果,他就想起了还在城外蹲守的大黑狗,这狗子,几乎满足了这枚道果所有的前置条件。 除了, 白毛…… ‘也不知道染个色,成不成?’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本已打定主意,若乾龙弓不算在内的话,他就选这道果,以及人元大丹了。 不想一回头,裕凤仙已自石壁上将那口大弓取了下来,并且,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弓?” 杨狱没有接,虽然他的确心动,但这口弓着实太珍贵。 “嗯……” 裕凤仙想了想,还是将弓递给了他: “这弓,起码得算两件……”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3章 即将点燃的命图,以及镇邪印! https:///72529_72529654/71488830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4章 第八代黑山老妖! https:///72529_72529654/71468773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5章 白山黑水、神器北去! 第八代黑山老妖…… 望着那泛着幽幽红光的七杀碑,马龙图心中悸动难抑,眼底泛起渴望。 不是身处他这个境界的人,根本不知道一枚道果有多么难得。 古往今来,惊才绝艳之辈,任何朝代都不缺,当世尤其多,可道果难得,契合自己的道果,更是难中之难。 远的不说,单单宫阙之外,雪峰之上,就有七人如他一般处境。 其中就包括了那位以中乘武功修成大宗师,活过三个甲子的黎道人。 只是…… “为什么?” 心动一刹,马龙图就自冷静下来。 他太清楚眼前这位是什么人了,这是天下有数的危险人物,出了名的喜怒无常。 他与虎谋皮,可也不想被恶虎吞噬,心中常怀戒备。 黑暗中的老妖嘴角泛起笑意: “你可知,张玄霸为何要剥离自身道果吗?” “武圣四步,真罡、熔炉、百经、百窍玄关,四步走完,可称一声大宗师。但欲开武圣之门,必要炼化一枚道果,这对你来说,已然不是秘密。 只是,武道至此,已是极限。古往今来,诸多天骄人杰,当世诸位豪雄,无不身居此境。 若天地不变,纵然神佛复生,也只能止步于此。故而,我辈中人,多在静等天时。” 马龙图微微一怔,老妖已然回答了: “他张玄霸想要走不一条不同于传说中的道路,想要摆脱仪式与道果,为天下武者开路。” “为天下武者开路……” 马龙图心头一震,这才恍然。 道果之珍贵,实不必多言,纵然是武圣级强人,也多有依仗神通克敌制胜的。 在此之前,他实在想不通西府赵王为何要摒弃道果。 “故而,他决意舍弃道果。而我,亦然!” “原来如此……” 马龙图心中稍定,他信不过眼前这尊老妖,可对那位西府赵王,却莫名有种信任。 只是,武圣之上,还有境界吗? “你果真,亦然吗?” 直至马龙图捧起七杀碑离去多时,大殿某处,方才又响起一道声音,冷漠僵硬,难分男女。 “不然呢?” 老妖微笑。 那是一株老树,它根植于大殿之中,根须刺破了玄铁宫殿,深入雪峰之内。 在老妖的注视下,那老树之上,浮现出一张人面。 “那蠢小子不知,你又怎么瞒得过我?他与世人大抵以为‘七杀’道果认主与寻常道果一般苛刻,却浑然不知,七杀不同于任何道果,它,没有任何认主的门槛。” 人面树狰狞裂嘴,内中,是细密的獠牙倒刺。 “你说的不错。” 老妖居然承认了。 “你不是张玄霸,你从来不是个纯粹的武者,你剥离道果,真的是要终极一搏?” 人面树表示质疑: “那小子的天资胜过数十年来所有挑战者,可要做第八代黑山老妖,只怕未必够格……” “他不够格,总有人够格。” 老妖缓慢的踱着步: “值此亘古未有的大变之世,天下必有诸般龙蛇应运而生,总有可承载吾道者……” “果然!” 人面树摇晃枝叶: “这可悲的小子,真被你利用了……” “利用谈不上。马龙图到底名列山河榜,于当今天狼武林,也算屈指可数了。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若能把握七杀,未尝没有收束‘贪狼’‘破军’,更进一步的可能。” 老妖淡淡的看着人面树: “反倒是你,不在地下苟延残喘,怎么冒出来撩拨本座?” “你的心乱了。” 人面树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约战张玄霸?此人实是千年一出的真正霸主级人物,你,只怕未必胜的过他……” “杀破狼,乃是乱世星神!” 老妖负手而立,眸光之中似有山川河岳之深: “值此天变的大世,神器北落天狼的节点,历代‘杀破狼’都无此等造化,我又怎么能不行此终极一搏?!” 人面树惊呼: “神器北落?!不可能!大明九道之地乃是……” “白山黑水,革鼎天下!明人占据中原,已然太久了……” 老妖缓缓阖眸: “至于张玄霸。这一战的胜负,或许未定,可他的生死,早已注定了……” …… …… 【魁星位阶图已炼化】 【晋升仪式:魁星面前,绝无魍魉。】 【紫金吞煞宝葫芦……】 【镇邪印……】 【七星龙渊斩鬼剑:寻找到一位让七星龙渊斩鬼剑承认的剑手,摒弃神通与其一战,以炼化‘龙渊剑’。】 【神通:通幽。可演化神种无邪数量,零。】 【通幽当前进度:第一重,见众生。法眼之下,三界难藏,凡三界六道之众生,无不可见。】 【仪式:降服其心后,补全全部道果可得仪式详解。】 【当前进度:举行仪式。】 【可晋升:炼化第三步,点亮命图方可见】 【命图:未点燃】 【可入天海】 “还差龙渊剑……” 看了一眼角落处自封的七星龙渊剑,杨狱心念一转,镇邪印已飞来身前,莹莹光芒之中,他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两尊活死人的动向。 仪式完成后,他不必全身心灌注,也可同时操纵活死人,甚至于,除却命数赋予之外,还多了一项能力。 “赋予记忆……” 杨狱心中泛起波澜。 魔类道果的可怖,在仪式完成后渐渐显露了。 只要他想,他可以杀死任何人将之炼成活死人,再赋予记忆,使其为自己所用。 “难怪祁头认主旱魃后心丧若死,他那样的性子,只怕对那枚道果的厌恶更胜过获得神通的喜悦……” 杨狱默然。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面对魔类道果,心中还是升起忌惮。 试想一下,他与人对敌身死,不但被敌人炼成活死人,还被赋予记忆,跪倒在敌人脚下,为其效死,示若父母。 这何止是可怖?! 不必细思,已然极恐了! “难怪历朝历代,但凡有神通主‘失我’,就会被群起而攻之,这样的力量,若是失控,着实可怖。” 诸多念头在心头起起落落,却不妨碍杨狱通过镇邪印感知两尊活死人的情况。 主要是,黑山城的‘一号’。 拦山关的二号,他始终留有一分心思,每隔数日,就会降临其身,主持拦山关的事宜,以及整理白州军务。 一晃月余过去,拦山关大营已然恢复了平静,方征豪到底只是闭关未死,手下人即便有了异心,也不会暴露。 ‘方烈血’深居简出,也没有被人怀疑,反而趁机,收拢了不少的情报、卷宗。 除此之外,杨狱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一切如前。 “一号……” 心中默念一句,操纵着活死人出关。 黑山城的变化,并不会因为多了个土地神就瞬间大变,只是,没有了匪盗之患,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新来的县令是个干吏,很是收拢了一批附近村镇的流民、百姓填充,好似比之之前更热闹。 老爷子的精气神更是大好,大宗师级真气伐毛洗髓之下,又有土地神牌滋养,乍一看,年轻了十几岁都不止。 而没了心事,又有药材进补,老爷子日日推宫过血,婆婆的身体也大为好转。 不久后,或许就能佩戴‘土地婆’神牌了。 老两口的状态,让街坊四邻们啧啧称奇,都说要不了几年,怕不是又能要个娃娃了…… “老爷子的武功又落下了……” 杨狱心下好笑。 没有遇到造化之前,老爷子每日勤勉练刀,有了造化,反而每日里听戏喝茶,全然忘了练功。 但这,其实才是正常人的状态。 练武,太苦了。 没有足够的动力与执念,谁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熬打磨? 即便是他,若非有着初来乍到就差点被饿死的经历,又深知一技傍身的重要性,只怕也受不得这个苦。 老两口过平静日子,杨狱心中也高兴,只是…… “老爷子春秋鼎盛,气运滔天,真要是怠惰了,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 睁开眼,已是深夜了,杨狱留了分心思在外,就自睡下了。 舒缓精神最快的法子,从来只有睡觉。 不过他的睡眠时间很短,而且质量很高,不足两个时辰,他已然睡足了,精神抖擞的起身。 稍稍整理了一下房间,自芥子空间之中取出了‘镜中人’所居的镜子。 “你……” 镜中人恍惚了一瞬,颓然低头: “本神认栽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就是。只要别将我塞回那芥子空间……” 呆在芥子空间里,似乎不是很舒服…… 杨狱眼神一转,问: “既然认栽,不妨说说你的来历。” 这一面得自聂文洞的铜镜,杨狱始终有着戒备,但也着实有些好奇,若它肯配合,或许能得到许多秘辛。 “除了这个。” 镜中人沉默一瞬,拒绝了: “本身认栽,可你要扒底裤,不成!” 见它极为抗拒,杨狱眉头微皱,没有强逼,话锋一转,问起了有关于生死搏的事情。 “生死簿?!” 镜中人先是惊愕,随即惊惧大叫起来: “你怎么把我带到了生死簿跟前?!”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6章 五仙十类,天地三书!(第一更) 慌了! 镜中人彻底慌了。 它甚至忘却了自称‘本神’,铜镜都一阵颤抖嗡鸣,情绪发生了剧烈的波动。 ‘它果然知道。’ 杨狱心中微定。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接受王牧之的邀请共探生死簿,除了等待镇邪印的仪式完成之外。 也是因为他对生死簿一无所知。 之前心血来潮取出这铜镜,本是随意一试,没想到居然还有惊喜。 只是,这反应…… “生死簿……” 镜中人警惕环顾,许久后方才长出一口气,隔着铜镜,杨狱都能瞧出他的忐忑: “这点胆量,也敢自比为神?” “你!” 镜中人面色阴沉: “你懂什么?生死冥书位居‘天地冥三书’之列,纵然在神话时代,也是令诸神颤栗的恐怖道果……” 话至此处,他突然警觉闭口: “你只需要知道,无体壳护持,纵是神佛,都绝不敢靠近冥……生死簿就行了。” 天地冥三书? 生死冥书? 生死簿,居然也属于道果? 镜中人随口一句话,杨狱就很是琢磨出来了一些情报,这鬼东西邪门归邪门,知道的,却着实不少。 “生死簿,属于道果?传说之中,可是说这生死簿是阴司至宝,属于灵宝之流。” “传说?” 镜中人嗤之以鼻: “所谓传说,九假有一真就不得了了,哪有人会把传说当回事?所谓灵宝……” 话至此处,它闭上了嘴。 话说一半,旨在让其主动询问,但杨狱哪会随它心意,见它不答,随手就要将它塞回芥子空间。 这铜镜的材质特殊,他之前尝试过,无法摧毁的,但不代表他无法反制。 果不其然,镜中人神色僵硬叫住了他: “等,等等!” “你所知晓的情报,未必只有你自己知道。” 杨狱深深的看了一眼铜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奈何……” 镜中人颓然一叹,道: “我可以为你解惑,但你不能再以芥子空间束缚我……” “你没有选择,我也不是与你商量。” 杨狱神色冷淡: “这些东西,你不说,我迟早也有接触的机会。而你……” 哪怕这镜中人的姿态放低,他也不会忘记,德阳府大旱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这面铜镜。 若无它的谋划指点,聂文洞根本无法接触到旱魃道果。 “你……” 镜中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僵硬回答: “法宝之法,有诸般解释,其中一个说法,是‘效法’,古老相传,法宝,实为诸般仙佛以‘道果为基’效法神通而做出的宝物……” “以‘道果为基’,合以诸般天材地宝,锤炼出的器物,就名为法宝。” 神通,有穷尽。 纵然是传说中的神佛,所拥有的神通,也是有数的,且轻易并不愿动用神通。 法宝,也就应运而生了。 这是仙佛所持的杀伐之器,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古老相传,甚至有凡人持拿法宝弑杀神佛的传说! 而生死簿,则是其中佼佼者。 被称之为‘灵宝’。 “至于‘天地冥三书’,则是神话之中,名声最大,最为人所知的强大‘灵宝’之一。” 镜中人语气微微一顿,却没从眼前之人的脸上看出丝毫异样,心中微沉,只得继续说。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p> “冥书掌五仙十类生死,纵然是本神,也要憷它三分……” 镜中人的语速很快,有些地方清楚,有些地方模糊,但只要它说,杨狱就不会打断。 虽然他猜测,这话中也有真假掺杂。 “只是三分?” 杨狱把玩着铜镜。 他如今的力气何其之大,轻轻一捏,玄铁都要成泥,这镜子不出意外被他捏成一团。 但几个呼吸而已,这镜子就又自复原,半点伤痕都留不下。 “生死簿,乃是一位大人物的伴生灵宝,相传其能冥合天地,拓印众生命数,只需勾掉名姓,就可主宰生死。” 镜中人神色僵硬,却权当没看见: “它极度危险,哪怕一片残页,也不是现在的你可以触碰的,除非,你的位阶是‘四大判官’之一。” 咔咔咔~ 杨狱一次次的揉捏着铜镜,时而扁,时而平,听着镜中人的话,微微皱眉。 亲历了张灵峰呼唤生死簿勾人名姓,他对于这件阴司至宝自然极为忌惮,以及反感。 生死操于人手,对于他来说,是不能忍受的。 “生死簿,非人可掌。但是,这天地间的法宝,却不止生死簿而已。” 语气中带着蛊惑: “只要你愿意,本神可以指点你寻觅‘法宝’‘道果’,甚至于传说中的‘灵宝’,也不是不能……” 呼! 话音戛然而止,铜镜被塞进了芥子空间。 “啊!卑贱的蝼蚁!” 镜中人目眦欲裂,狂怒嘶吼,愤怒至极。 但只一瞬,它就恢复了冷静。 “大变将至,大变将至啊!” 黑暗之中,它扼腕叹息: “冥书都要问世了,祂们,是不是也快回来了?可恨我……” 呢喃声戛然而止。 镜中人察觉到了不对,它猛然抬头,就见得黑洞洞的空间那头,竟有着光亮透出。 那是,眼睛…… 呼! 合上手掌。 “这鬼东西果然不怀好意……” 杨狱微微皱眉: “祂们?” 这个祂们,指的是远古之前的神佛? 还是…… “这就是三笑散人留书之中的,‘潮汐起处,天地惊变’?只是……” 杨狱静坐思量。 未多时,他心中一动,抬眼望去,窗外已泛起白光,院外的小巷中,不高不低的脚步声传来。 “杨先生,家师遣我来迎接……” 呼~ 杨狱起身,将诸般物品收入芥子空间,起身出门。 门外,余景垂臂而立。 龙渊道的诸位大宗师之中,以眼前之人最为低调没有存在感,但杨狱却没有小觑。 任何一尊大宗师,都是当世豪杰,人中龙凤,于地方,可得藩王礼贤下士,入江湖,更是人人敬畏的大人物。 祭天台前平原之战,他曾感受到来自余景的威胁。 “有劳余先生久等。” 杨狱微笑。 “无妨。” 余景淡淡的回了一句,转头带路,不甚热情。 杨狱也不在意,缓步跟上,路上见到早点摊位,还会停下点上一桌,余景面无表情,不见焦躁。 未多时,天光大亮,万象山,也就到了。 作为一座坐落于龙渊城中的小山,哪怕它占地并不大,可也是极为引人注目的。 此时已是深秋,草木凋零,万象山中一片萧瑟,但其春夏之时,定是满山清脆,百花拥簇。 呜呜~ 顺着那若有若无的笛音,两人行至一处河畔,再见那位万象山人。 王牧之盘膝河畔大石上,轻吹长笛,笛音悠扬,绕山而鸣,在其中,杨狱听到了淡淡的惆怅。 余景默默转身,将地方空出来。 “老夫人,不是等闲之辈。” 长笛落下,王牧之开口了: “小恩小惠掺杂着人情,就将危机消弭于无形了,再想做些什么,就很难了。” 杨狱在河对岸寻了块卧牛石坐: “何以见得?” “其实,宴会之前的六天,林启天、魏正先都在等你上门,大抵也是想见你心意。” 王牧之把玩着长笛: “因此,六天里,王府数次邀请,他们推辞不去,你应下了,则全都去了。” “依着你的说法,是我错过了良机?” 杨狱转动着手中的觉闻珠,似不以为意。 “你不信?” 王牧之反问。 “我该信?” 杨狱冷笑: “魏正先为了天狼关数十万军民,甚至甘愿被萧战压制多年,林启天从来低调,深居浅出。 这样的人,会押宝我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后辈?” “你高看了他们,也看低了自己。” 王牧之以长笛拍打手心,意味深长的看了杨狱一眼: “你击杀张灵峰所用之神通,瞒得过天下人,也瞒不过魏正先、林启天……” 撼地神通…… 杨狱眉头微拧。 “你到底没有从军过,不会明白那个名字在军方有何等样的份量。” 王牧之说着,话锋一转: “此宴之后,你是否觉得王府的态度过分友善?老妇人高明之处,在于她看透了你。” 杨狱挑眉,不置可否。 “你有任侠气,讲究个恩仇必报,这是你的长处,却也是你最大的弱点之所在。 一如此时,射日神弓都借着由头送你,有此香火情在,以你的脾性,只怕再不肯欺负这家孤儿寡母。” 听着王牧之的话,杨狱眉头反而舒展: “不错。” “老夫人执掌大权多年,心思敏锐,看透了你的脾性,以情谊动之,但她的目光,终究短浅!” “今时今日的龙渊,今时今日之天下,庸人,根本连故步自封的资格都没有。” “龙渊,百战之地也!” 话至此处,王牧之叹了口气: “或许,她不是看不透,而是舍不得,舍不得将这份大好基业拱手让人……” “让?” 杨狱哑然。 所过之处,人人叹服,虎躯一震,无不纳头就拜,尽献家财祖业于人,这样的故事,只存在于说书人的口中。 一道三州之地,人口亿万的成王地,凭什么让? “可惜……” “不可惜!” 杨狱抬手,打断了王牧之的话。 后者抬眸。 四目相对,王牧之就感受到了来自对面,浓烈至极的意志。 “我想要的,自有掌中弓刀可取,无需霸凌老弱,也……” “不需要任何人让!”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7章 强大神通,逆知未来! …… 东越道,地处大明极东,比邻无尽汪洋,是诸水交汇之地,亦是万山绵密之地。 东越道,海州,十万群山。 山中有河,似玉带,缠绕群山。 山水之间,一座座千仞之山拔地而起,高插云霄,自高处望,几如一片绵延数千里的剑林。 时至正午,群山间雾气未散,更有滚滚浓烟冲霄,好似狼烟点起。 这是铸剑山庄之所在,浓烟起初,正是藏锋谷,天下神兵,以此处为最,被世间剑客视为圣地。 每一日,都有着海量的力士从山外来,翻山越岭的将天下各处的奇异金铁代入藏锋谷。 之后,伴随着滚滚浓烟,化作滚烫的铁水。 当! 当! 当! 某一刻,藏锋谷内响起洪亮钟声。 “钟声九响,这是谷内又有一柄千炼级神锋出炉了?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段……” 巍峨耸立的铸剑山庄之前,一片哗然。 铸剑山庄,每隔九年开一次山门,取天下精英剑士,巨贾豪门弟子入门,今日,正是最后一日。 “千炼级神锋!” 能万里迢迢来铸剑山庄拜师,送行的人,却哪里有寻常人,其中不乏知晓这钟声来历者。 很快,就引来喧哗。 纷纷望向一山之隔,浓烟翻滚的藏锋谷,一众新入门的弟子,也都目露向往。 铸剑山庄,是天下寥寥几个能够打造千炼级神兵的大势力。 而人尽皆知,唯有亲自打造出来的剑,才最为契合剑手。 “肃静!” 人群前,传来轻斥。 他旳声音不高不低,却正正好好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压下了满场哗然。 说话之人,着青衫,背长剑,容貌清瘦,身材挺拔,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一身内息却雄浑至极。 “蒋兄,敢问这是贵山庄哪一位师兄炼成千炼级神兵?” 人群中,有人发问。 “近些年,在打造千炼神剑的,只有几位真传弟子,算算日子,应当是楚天衣,楚师弟!” 蒋风微微思量,回了一句。 “楚天衣?!”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楚天衣之名,在场之人可谓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这位,是百年里,唯一一位让铸剑山庄主动上门收徒,且免去了三年杂役、三年外门、三年内门,直接晋位真传的弟子。 相传,其剑胆剑心,乃是不世出的剑道真种子,有望武圣的天之骄子。 “好了!” 蒋风神色一沉: “收徒已毕,诸位自便吧!” 听得蒋风语气中的不悦,一众人虽心中不舍,也不敢多说,而就在他们将要散去之时,人群中猛然窜出一少年。 “前辈……” 那少年‘噗通’跪倒,连连叩首,不发一言,却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来意。 只是…… 其人年岁不小,衣衫褴褛不说,更似堪堪换血一二次的修为,想要拜入铸剑山庄? 有人心中冷笑,有人冷眼旁观,更多人却是停下脚步,权当看乐子。 “山门已关,拜师者,九年后再来吧。” 蒋风皱眉。 “前,前辈。” 那少年木讷少言,急的满头大汗,却偏偏说不出来,只是连连叩首,直将石板都染红一片。 “九年后再来吧。” 蒋风拂袖一扫,不让他继续磕头。 铸剑山庄身为当今天下三大宗门之一,每年都有无数人跋山涉水而来,但规矩就是规矩。 莫说眼前之人资质平平,无甚余财,即便身家巨富,也无可能。 “不,不。” 少年挣扎着想跪,甚至扑上去要抱蒋风大腿,后者不耐,内息一吐,就要将他扫地出门。 却不想,一只手掌突兀的出现,架住了他的手掌。 “师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谁?! 山庄之前,一众看客悚然一惊,纷纷侧目。 这才看见,蒋风的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 其身量八尺上下,体魄匀称且修长,一袭白衣贴身,丰神俊朗,气质无双。 缓步而来,却似与山风相合,气质出众,却又不含锋芒,引人瞩目,却又不招人敌视。 “楚天衣!” 人群中传出惊呼。 来人,正是九年前被铸剑山庄大长老龙启涛不远万里,亲赴龙渊青州,上门收下的真传弟子,楚天衣。 “楚师弟。” 蒋风神色微紧。 “这少年年不过十四五,武功几可算无,却仍能跋山涉水而来,足可见其心意。 门中纵然不收入门墙,也不该平白侮辱……” 楚天衣将少年搀起。 “师弟说的是。” 蒋风羞惭低头。 他的入门远早过楚天衣,可他不过是内门弟子,远比不得这位庄主亲传弟子。 楚天衣微微点头,又看向那少年: “山门已关,不再收录门人,这是山庄的规矩,我也不可破。但你若不嫌弃,可留在藏锋谷,为我烧火,等待九年后再行拜师。” “多,多谢公子。” 那少年满面感激。 “楚公子仁义!” 楚天衣不做停留,在身后声声恭维中,走进山庄。 他在铸剑山庄的地位很高,所过之处,无论是铸剑师,还是内外门弟子无不主动行礼。 更引起阵阵议论。 作为继‘剑神慕清流’之后第二位引得万剑齐鸣之人,他于山庄之中,隐有超然地位。 未多时,楚天衣来到山庄后山。 偌大的平地,好似被剑整个削平,更高处,瀑布垂流,隆隆传荡。 一青衣老者,盘坐于瀑布之下的深潭之中,身不落水,衣衫不湿。 此人,正是铸剑山庄庄主,龙一。 “老师。” 楚天衣微微躬身。 “天衣!你入门几年了?” 平静的声音传来。 “回老师,九年了。” 楚天衣回。 “为师压了你九年,可以预见,未来,还要再压你不止一个九年,你心中可曾有过疑惑?” 龙一睁开眼,眸若深潭。 “九年前,老师说弟子锋芒太盛,藏锋九年,弟子已洗尽铅华……” 楚天衣直言不讳: “却有不解。” 呼! 话音未落,一本泛黄的古卷已自水汽中飘忽而来,楚天衣双手接过,得到允许后打开。 “天海界?!” 楚天衣的瞳孔一缩。 “甲子前,朝廷在流积山中发现了迄今为止,最大、最全、最古老的‘仙魔幻境’……” 龙一淡淡道: “甲子以来,各门各派都在收缩羽翼,倾力培养后辈,以待天时。哪怕二十多年前,朝廷马踏江湖,许多宗门也都不曾出面……” “仙魔幻境……” 楚天衣若有所思: “老师当年遣派大长老奔赴龙渊收弟子入门,是因为弟子身怀‘道果’?” “是,也不是。” 龙一的神情微妙: “天变在即,四百年中出世的道果、神通主,数量比之过去两千多年要多出太多。 若仅仅是身怀道果,我又何必收你为徒?” 楚天衣稍稍释然。 “你的天赋、悟性、心性皆上上之选,同辈之中少有比肩者,尤其身怀道果,纵无法炼化位阶,也有极大可能踏入武圣门户。” 龙一坦然道: “为师年过二甲子,已然是行将就木之人,收你为徒,的确有借助你的道果在天变之时,踏足天海的心思。” “弟子必当竭尽全力。” 楚天衣神色肃然。 “有你这句话,为师心中欣慰。” 龙一微笑。 “天变不知何时到来?” 楚天衣又问: “您这卷宗中,提及悬空山与朝廷要立下的‘锦绣山河榜’又有什么意义?” 武林之中,从来不缺乏各类榜单。 山河榜、红颜榜、神功道术榜、异兽蛊虫榜等等,但朝廷有什么理由立这么个榜? “据说,是因为一块石碑。具体的,或许只有朝廷才知道,为师猜测,此榜当和某一类道果有关。 且非寻常道果,否则,朝廷不会如此大动干戈,悬空山也不会如此讳莫如深……” 龙一的神色沉凝。 道果? 楚天衣若有所思。 这些年中,他通读道藏佛经,翻阅过不知多少古卷,对于道果的理解非寻常人可比。 自然知道道果认主的苛刻。 只是,什么样的道果,居然能引得大明朝廷联合江湖势力筹谋多年? 楚天衣陷入沉思,龙一也闭口不言。 许久之后,龙一方才再度开口: “话说的有些远了。为师此番唤你来,实是有一桩造化予你!” “造化?!” 楚天衣心中微动,兴趣大增。 他家老师,坐拥铸剑山庄,道武双修,乃是天下绝顶人物,纵与诸位武圣都可平起平坐。 什么样的东西,能被他称之为造化? “此事,与悬空山的祖师有关。” “邋遢道人?!” 楚天衣脱口而出,有些动容了。 三千年武道之路,有三个人,是重中之重。 一为归拢天下武功,开辟出武道之路的陆沉。 二是东渡而来,梳理武道提出宗师、大宗师之分的达摩。 第三,则是悬空山开派祖师,承前启后,梳理出武圣四步的‘邋遢道人’! 而相比其人在武道上的成就,他最为世人所知的,是他的长寿。 相传,他练武成仙,超出了武圣都不能逾越的两百天寿,活了足三百年还多! 千多年里,不知多少帝王在追寻他的踪迹,几乎被后世人奉若陆地神仙一般! “正是他。” 龙一神色郑重: “民间传说,邋遢道人老死在悬空山,实则不是! 一千六百年前,他假死脱身,行走天下,遍寻名山大川,在诸多名山之中,都留有痕迹。” 楚天衣眸光一亮: “咱们剑林?” 东越剑林山乃是天下奇观,自古都是名山。 “不错。” 龙一点头: “你以此处往东,到第十七峰时停下,等候,门中长老揣测,他留下的‘仙魔幻境’,将会在旬日之内开启。” “邋遢道人居然留下了仙魔幻境?!” 楚天衣震惊非小。 龙一却不多言,摆摆手让他自去,后者躬身告辞,运使轻功穿梭于山林之间,不及傍晚,已然来到了第十七座山峰之下。 “每逢大事需静气……” 行至山脚,楚天衣反而止步不前,他寻了处僻静的所在,直接席地而坐。 “呼!” 长长的一口浊气吐出,楚天衣阖眸入定,催发了神通。 嗡~ 唯他可见的隐秘之处,似有微光流过心间,化作他最熟悉的文字模样。 【乾元十二年秋,你在藏锋谷中打造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千炼级神兵,并从师父口中得知了诸多隐秘……】 【你等了数日,看到微光闪烁,心中一动,走进了剑林峰中……】 【……仙魔幻境中,你十分震惊与激动。拔出了千炼级神兵,欲饮强敌之血以开锋……】 【你死了!】 “???!” ******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请假,以及一点解释 有点东西没处理好,枯坐了大半天,总觉得不太行,歇一歇,明天写吧…… 顺便解释一下‘挂’旳问题。 本书里,所有神通,只要运用得当,几乎都可以算作‘挂’,但它们,还是神通。 通幽、擎天撼地、大小如意、逆知未来、纵地金光,钉头七箭…… 狗子想尽量写的不那么老派,写点有新意的东西…… 着实卡了点,抱歉各位……  https:///72529_72529654/71441052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8章 那诸般神通主……(第一更) 夜幕忽至,遮住天光,盖住了山川大地,群山之中,一时静谧下来,仅有点点虫鸣。 “我又死了?!” 剑峰脚下,楚天衣有些发怔。 ‘死’,他并不陌生。 初得‘逆知未来’神通的时候,每每冒险之前催使这门神通,重伤、身死不知多少次。 也正是依仗于这门神通,这些年里,自青州到龙渊,再到东越道,他做下了种种令常人匪夷所思的战绩。 旁人只道他行事果敢,勇猛精进,却不知他从来是‘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然而,自从他拜入铸剑山庄,先后炼成七杀七夺辟魔剑以及先天无形破空剑这两门神功之后,就再未出现过类似字眼了。 现在…… “这处仙魔幻境有危险……” 楚天衣皱眉,惊而不乱,取出了龙一给他的古卷,细细翻阅。 古卷的前半册,记载的是流积山幻境中零星的记载,而后半卷,看上去,更像是一篇游记。 洋洋洒洒数千言,记录的,是邋遢道人假死脱身,下悬空山游历天下,留有痕迹的七十二座名山。 等等…… “七十二峰朝悬空?” 楚天衣的眸光一震,捕捉到了要点: “难道,邋遢道人留下的‘仙魔幻境’,不止一处进入点?神通预见的危机,或许不是幻境本身,而是与我一样的外来者?!” 嗡~ 心念一动,楚天衣再度催发了神通,虽然短时间内连续催发神通对他的负担很大。 【……你小心翼翼的进入仙魔幻境……你十分的震惊与激动,你拔出未命名的千炼神锋……】 【你死了!】 “???” 又,又死了?! 这下,楚天衣真有些动容了。 藏锋谷内九年磨砺,他不止打造出了契合自身的配兵,更燃点熔炉,重铸了百经,踏足了宗师之境。 凭借两门盖世神功,他自问天下之大,无不可去。 怎么会…… 再来! 楚天衣咬牙。 【……你拔出千炼神锋……你死了……】 【你拔出……】 【你死了……】 …… 多次尝试之后,楚天衣不得不停下来,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此时,一个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 “我为什么非要拔剑?” 这一次,间隔的时间就很长,直至天光大亮,楚天衣才恢复了几分气色,催发‘逆知未来’。 【你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主动拔剑……】 【你进入了仙魔幻境,你十分震惊激动……】 【你死了!】 “……” 楚天衣风中凌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放弃进入这仙魔幻境,但仅仅一瞬间,他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楚天衣静气凝神,闭目静坐,每隔一段时间,就催使一次神通,循环往复,等他再度睁开眼,已是两日一夜后了。 入目所及,天色又黯了下来,而眼前的剑峰之底,泛起了幽幽白光,柔和若云雾,缓缓扩散。 “呼!” 他长出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悸动。 回望了一眼远山,他知道,极远处,自家师父也在关注此处。 他明白,此次仙魔幻境之行,是机缘,也是考验。 说到底,宗门倾力培养的‘种子’,不止自己一人,那几位的存在,瞒不过他。 自己若无横压同辈之力,迟早会被取而代之,大宗门从来不会只押宝一个人。 “考验吗……” 楚天衣心中一横,踏步走进山中。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 …… 当! 当! 当! 清脆且悠长的玉钟钟声回荡在云雾之中。 晨辉破晓,红日东出,炙烈的金光穿过云层,变得散碎,映彻着那一座坐落于山巅的道观,熠熠生辉。 高耸入云的峰顶,断崖如剑,乍一看,这座道观就似悬在半空,此山因此得名‘悬空山’。 坐落于峰顶之上,道观自然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小,前后七进,厢房数百间。 比之天下间的其他大宗门,这道观,几可算寒酸了。 当~ 三声钟落,晨课结束。 悬空观外,白玉也似的高台上,数十道人齐齐张口,劲风呼啸间,似有氤氲紫气滚滚而至。 与烂柯寺、铸剑山庄不同,悬空山,不接受任何人拜师,而是师寻徒。 每一代,七脉合击收徒四十九人,且最终,只会留下七位真传。 外称‘悬空七子’。 而角逐失败者,则会下山另谋出路,其中不乏开宗立派者,千百年下来,分脉之多,冠绝道门。 隐隐有着取代‘玄一门’成为道家祖庭的气势。 悬空观中,师徒相处和谐,每日晨钟前后,都会汇聚于白玉台前,吞吐朝阳紫气,精炼自身的‘纯阳气’。 紫气消散,诸道人散去。 坐于高台上,其貌不扬的老道人却突然开口,唤住其中一人: “青亭。” 座次作末,一身着青色道袍,五官俊朗,眼眸深邃的青年道人闻言停步,回身作揖: “掌教。” “青亭,之后‘锦绣山河榜’的编篡,你不必参与了,由你师兄‘青笃’负责与锦衣卫接洽。” 老道开口。 “是……” 陆青亭点头应下,又道:“这,是弟子何处做的不好吗?” “不,你做得很好,只是,比之‘锦绣山河榜’,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玄微老道微微摇头。 “更重要的事情?” 陆青亭微微一怔: “还有比‘锦绣山河榜’更为要紧的事情?这榜可是干系到‘地书’……” 悬空山与朝廷联手编篡锦绣山河榜,这已然不是秘密,而这些年里,此事,一直由他负责。 乃是观中的头等大事。 “‘地书’到底缥缈,成或不成,无人可知。咱们应允皇帝,也只是因为不愿意得罪朝廷罢了。” 玄微老道微微摇头,后又正色道: “天下人共逐地书,我悬空山不复当年盛况,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贫道要你去做的这件事,却关乎我派未来。” “嗯?!” 陆青亭心中一跳。 关乎悬空山的未来?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掌教如此态度,凝重,甚至于,忐忑。 玄微道人是什么人? 悬空山掌教,执天下道门牛耳之辈,天下公认最为近圣的大宗师,道术、武功皆天下绝顶。 他距离武圣,仅仅差了一枚道果而已,论及武学底蕴,只怕不下于当世诸多武圣。 而如今的悬空山,名列天下三大宗门之一,上有宗门诸般师叔祖,下有分散天下的诸般分脉。 谁人能动摇悬空山的未来? “一千两百年前,祖师之所以假死金顶,是要以假死来斩断与悬空山的气运纠缠……” 陆青亭的疑惑,玄微老道看的清楚,但他没有解惑,而是自顾自的道出了一桩陈年旧事。 “与祖师有关?” 陆青亭平静下来。 “……祖师于天下间寻到七十二座神峰,以自身气数为引,借由天下山川地脉之势,将那‘一页冥书’镇压在天地间某处……” “祖师镇压了一页冥书?之所以假死,是为了不连累宗门?” 陆青亭有些发怔。 这些话,他着实是头一次听说,宗门典籍中,可都没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祖师,天人也!然而,冥书到底是传说中的阴司至宝,迟来的,终归要来。” 玄微老道轻叹了口气: “祖师遗留的‘仙魔幻境’即将出世,你身怀‘神行’这天下极速,正可替贫道走上一遭。 将师祖佩剑‘七劫剑’取回来。” 陆青亭消化了好一会,方才点头: “弟子明白了。” “切勿大意。” 见他应下,玄微老道告诫: “祖师当年借了七十二神峰地脉镇压,无形中亏欠了那些名山大川,故而,仙魔幻境将会同时出现在那七十二处神峰……” “你,要小心。” “掌教放心就是。” 陆青亭微微一笑: “弟子不擅打架,可这逃跑的功夫,自问天下第一。” 说罢,他躬身告辞。 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一瞬之后,已然到了十里之外的山门处。 其速之快,纵然是距离武圣仅一线的玄微道人,都不由得侧目。 “神通啊……” 老道士呢喃一句,合上眸子。 他少年学儒,名满士林,中年出家,被誉为道家真修,未曾尽心修持的武道,也已到了武圣门前。 哪怕是执掌悬空山,似也是水到渠成,未有什么妨碍。 但,他仍是没有道果…… 呼! 虚空氤氲,陆青亭一闪而现,悬空观前,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有人阻路。 秋风徐徐,无甚枝叶的老树随风摇晃。 一身着雪白道袍,容姿精致的女冠倒背着手,于树下遥望远山,被风吹来的轻雾缭绕下。 真好似降世谪仙人,画中仙子。 “师,师姐?” 陆青亭神色微紧。 眼前这位,是他的师姐,也是他们这一代,第一,也是唯一被确定的‘悬空七子’。 顾轻衣。 “师弟,你要去哪里?” 白衣女冠微笑: “带我一个?” “不行。” 陆青亭后退一步,摇头拒绝。 女冠踱着步子,陆青亭就连连后退,如此反复,一人走了十多丈,一人退了十多丈。 而就在陆青亭准备跑路时,女冠开口了。 “不行,那就算了。” 出乎意料,女冠也未强迫,只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杯酒,递给师弟,为他送行。 谁料看到这杯酒,陆青亭身子就猛然一颤,几乎催发‘神行’跑路。 悬空山当代,共有七位‘种子’,其中不乏强过自己的,但他自恃‘神行’,从不惧怕。 唯有眼前这位,他是真个忌惮到了骨子里。 “又是孟婆汤?” 陆青亭眼底尽是戒备,天知道他用了多久,才记起‘孟婆汤’这三个字: “师姐,你休想我再喝你一杯酒……” “是吗?” 顾轻衣微微一笑。 “你?!” 陆青亭惊觉不好,却觉一阵眩晕,精神好一阵恍惚。 “师弟?” 模模糊糊间,他听到了师姐的呼喊,睁开眼: “师姐?你……” “是不是修行太辛苦了些?怎么走着走着突然发怔?” 顾轻衣有些担忧。 “劳师姐担忧了,师弟没事。” 晃了晃灰沉沉的脑袋,陆青亭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只当自己修行过于刻苦了: “师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啊~” 顾轻衣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忘了,掌门命我前去取回‘七劫剑’,要你为我驱车抬轿……” ******  https:///72529_72529654/71431623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49章 再入仙魔幻境(第二更) 掌中弓刀取天下…… 望着河畔巨石上神采飞扬的少年,王牧之神情有着刹那的恍惚。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 自信掌中剑,胸中笔墨可定天下,可…… “红尘大染缸,乱世尽污秽,哪由得你不染尘埃,干干净净一身白……” 王牧之喃喃了一句。 不再言语其他,他长身而起。 嗡! 时值傍晚,夜幕已黯,但随着王牧之起身,一抹白光就自其盘膝而坐的大石之上泛起。 “这是?” 杨狱眸光一震。 就见得那豪光大放,顷刻之间,已辐射十丈,好似开闸的洪水一般,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这便是,生死簿所在的仙魔幻境了。” 豪光之中,王牧之一步踏出,率先踏入翻涌的雾气之中: “你可来,也可不来!” 呼! 杨狱也自起身,他闭目感应了一瞬,也自踏出,云雾翻涌之间,他只觉身体一轻,好似穿过了一层薄膜。 “生死簿……” 踏入云雾的瞬间,杨狱的身子就是一轻,好似整个人踩踏云雾升上了高空,他催发了通幽,更极尽感知之能。 哗啦啦! 似有潮水翻涌,杨狱心中一震,通幽状态之下,云雾在他眼中近乎于无,恍惚间,他似看到了诸般气机纠缠。 这是, “岁月的气息……” 杨狱心中喃喃,他想要看清这些气机,可受限于通幽的层级,却无法看到更为深层。 直至某一瞬,他心有所感,猛然回望。 嗡~~ 似有玉钟在耳畔响彻,隐隐间,杨狱好似看到了一座坐落于万丈山巅的古老道观。 以及,从天地各处,齐齐腾起的七十二道白光。 白光如柱如狼烟,直冲斗牛,以一种他此时都说不清道不明旳方式拱卫这那座道观。 “符阵?” 杨狱心中念头不及转过,巨大的轰鸣已然将她入目所及的一切尽数震成混沌。 但最后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一道道冲天而起,常人不可见的白光之中。 分明有着不少人影。 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僧或道…… “王老贼!” 最后的最后,是一手持大刀,自天而地,劈向云雾,最后,却面露错愕的红影。 这憨憨…… …… …… 定安道,地处中原,比邻西北、岭南、东越,靠近历朝历代的中枢定鼎地‘乾元道’。 因其境内少山而多平原,有着天下粮仓之称,加之四通八达,可策应四方,算得交通要道。 故而历朝历代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甚至有着‘得定安者得天下’的说法。 晨辉破晓,红日东出,灿灿金光照破云海,挥洒八方大地,消融着积雪与寒冷。 定安城,仰啸堂。 楚天衣凭窗而立,俯瞰古城风貌,目之所见,耳所闻听,尽是迥异于现世。 “这就是仙魔幻境吗……” 楚天衣喃喃自语,不无震撼。 眼前的所见所闻,几乎让他以为自己真来到了一千两百年之前,那个佛门大盛,悬空未立的年代。 他通读道藏,虽醉心武道剑法,可对于身处的这个时代,还是有着了解的。 这个时代,曾被无数后辈武人称之为武道盛世。 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那个被开革出大蟾寺门墙的小沙弥…… “邋遢道人啊……” 耳畔,是与现世大相径庭的口音,楚天衣心中所思所想,却俱是那位道门大宗师的记载。 彼时的大蟾寺如何都想不到,就是那么一个被干戈出门墙的小沙弥,会在短短百年时间,就将道门拔升到与兴盛千年之久的佛门比肩的高度。 更一脚将禅宗祖地,大蟾寺踢落神坛! 只是…… “难怪掌教说这是一场大造化……” 许久之后,楚天衣轻出一口气,能够与武道盛世的群雄争锋,自是大造化。 呼! 心念一转,楚天衣就要催使神通,突觉异样,本欲落座的身形微微一顿。 他此时所在的仰啸堂,本是定安城中最高的酒楼,于此下望,可俯瞰小半城郭。 此时一眼望去,就见得远处的长街一阵骚动,一明显高过路边行人一头不止的昂藏大汉跨步而来。 来人的身形极高极大,或有九尺更高,黑色武袍未曾遮住的,裸露在外的体魄,好似精钢锻打,玄铁浇筑,雄壮的不可思议。 他大踏步而前,气焰如火,肩抗一柄比起身形更高更大的大刀,气势强横到寒风、飘落的积雪都远远避开。 “沧海城的‘巨灵玄功’?” 楚天衣的心中微动,就听到楼下传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熟悉声音: “沧海城立派不过七百年,这个时代怎么也有?” “师姐……” 一层之隔,陆青亭苦笑一声,却也来不及阻止。 唰! 顾轻衣的声音很轻,却还是引来了大汉的注意,那昂藏大汉目光如电,扫过仰啸堂,声如洪钟: “太阴无极?悬空山的小娘皮,你们也来了?” 砰! 音波炸开,气浪翻涌,那大汉的话音未落,一枚酒杯已当空袭来,炸开大片水光。 “好凶的小娘皮!” 大汉大笑一声,五指箕张,稳稳的将那酒杯接在手中,晃了一晃,就自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 话音未落,他雄壮的身子就是一晃,狂吐起来,腥臭之气,一时弥漫长街。 “你!” 大汉勃然大怒。 仰啸堂中,已传来笑声:“大铁牛,你师娘没告诉你,出门在外不要乱喝东西吗?” “你下毒!” 大汉面色一沉。 “还不谢过姑奶奶不杀之恩?” 顾轻衣立于窗口,摇晃着酒杯,心中也不无惊讶于这大铁牛的警觉。 能喝了她的酒而不倒的,可没有几个。 至少,她身边这位师弟,就办不到。 “铁兄息怒。” 大汉怒欲拔刀,突觉眼前一花,一英俊小道士已然来到身前,拱手作揖,连连致歉。 “神行?!” 铁踏法眼皮一跳: “你是悬空山的陆青亭?” “回铁兄,贫道正是陆青亭,楼上的,是我家师姐,顾轻衣……” 陆青亭满脸歉意。 “陆青亭、顾轻衣、铁踏法……” 扫了一眼街上吵嚷的两人,楚天衣心中一动,这几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 这些与他一般,皆是各门各派这些年中倾力培养,以待天时的‘真种子’。 只是…… 【……你立于窗前,看到了几個与自己一般的外来者,猜测他们的神通……】 【你施展神通,有心试探几人……】 【……一番交手试探,你对三人颇为重视,也知道了他们的神通……】 【……巨灵神通……神行,以及……】 【你忘记了顾轻衣的神通……】 “???这还能忘?!” 楚天衣瞳孔一缩,心中升起莫大的忌惮。 “楼上的,还藏个什么?” 楼下传来的声音还未落下,前一刻还在街上、楼下的三人已然联袂而至。 “我道是谁,原来是铸剑山庄的楚兄!” 顾轻衣微微一笑。 天下间,最为强大的情报组织,是朝廷的两厂一卫一门,而江湖武林中,则是烂柯寺与悬空山。 眼前之人是谁,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 这些混账没安好心啊,一个两个的,都来打秋风…… 心念转过,几人也寒暄完毕,她不着痕迹的递了一杯酒上去: “咱们能在此处相聚,也是有缘……” ‘这女冠不安好心……’ 楚天衣眼皮微跳,微笑拒绝,只道自己习剑,不能饮酒。 顾轻衣也不勉强,放下酒杯。 接下来,几人相互试探,摸着底细,半晌后,还是顾轻衣率先发难: “几位是有心来此,还是机缘巧合?来此,有何贵干?” “这……” 铁踏法面色微紧,这仙魔幻境到底是悬空山祖师所留,外人来此,到底有些犯忌讳。 但他没有法子说谎。 只能在楚天衣惊诧的眼神中回答: “为了今日,铁某等了一年还多!此次前来,不但要与群雄争锋一试武功,更要寻一件宝贝……” “……” 大个子的实诚,超乎了在场三人的想象,顾轻衣反应最快: “你所持之戒为‘谎’?” “不错!” 铁踏法本来还有些脸黑,此时就十分坦然,承认下来,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并不是为了贪图贵派传承。 “楚某此来,也只为磨砺剑法,不会贪图贵派传承……” 楚天衣也道。 “诸位如何做,实与本派无关。祖师既然选择在多处留下痕迹,就不会在意……” 这时,陆青亭开口了。 他瞪了一眼自家师姐,隐隐间想起了些什么…… “胡言乱语!” 顾轻衣瞪了他一眼。 几人本不熟悉,气氛又不是很好,是以没多久,楚天衣两人就起身告辞。 “祖师留下多少处通道?怎么一天不到,就碰到两个?” 顾轻衣皱眉。 “应该,应该很多吧?” 陆青亭还在回想自己到底忘了什么,闻言,有些心不在焉: “师姐,咱们去哪里?” 去哪里? 顾轻衣一琢磨,眼神就亮了起来: “这些人纵再有什么收获,难不成还能大过咱们?不管他们了,咱们,去见祖师!” **  https:///72529_72529654/71421348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0章 邋遢道人逢魔录!(第三更) https:///72529_72529654/71420281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1章 杨狱:我是无上大宗师?! https:///72529_72529654/71409628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2章 只手压韦陀! https:///72529_72529654/71406214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3章 至刚至强,斗佛印月! 压韦陀?! 偌大的广场一时鸦雀无声,似连山巅的冷风都不再吹卷。 包括顾轻衣等后世人在内,所有人的呼吸都放缓了许多,目光不离最前对坐的两人。 更准确的说,是正襟危坐,却比常人站立还高出半头的大和尚。 眼神中有着惊异与骇然。 邋遢道人与佛门的争斗,长达数十年,眼前这两位自然不是没有交过手,而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是,武功胜过,可不意味着力量也胜过! 作为当世乃至于达摩之后最为出色的佛门武僧,斗佛印月,就有着‘在世韦陀,大力金刚’之称。 韦陀,乃是传说中上古佛界的护法大菩萨,身具无上大法力,而大力金刚,相传是佛界力大第一。 能有如此称号,印月力量之雄大自不必赘言。 事实上,其人天赋异禀,幼年即能与水牛角力,所学之神功异术,又多契合自身体魄。 其力量之大,横练之强,纵在千多年后,都被人津津乐道。 “师父!” 不要说印月背后的一众武僧,便是立于一旁的几个悬空山老道,神色也皆变了。 论及武功,他们自不会怀疑自家老师,然而,与印月角力,还单手…… “他,他疯了?!” 铁踏法有些发怔。 以斗佛印月的天赋、横练,哪怕自己身怀‘巨灵’神通,也无把握能与之角力。 那不知名旳小子,真把自己当成张邋遢了? “这人是谁……” 楚天衣心中也是惊诧,但更多的还是在猜测眼前之人的身份。 甲子岁月以来,包括三国朝廷在内,诸多大势力都在暗中倾力培养身怀道果的神通主。 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隐秘? 事实上,不止是悬空山,诸多大宗门在隐藏自家真种的同时,也都在打探其他宗门的情况。 以至于,虽然江湖、民间对于他们这些人浑然不知,他们自己,却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然而,眼前之人,却似闻所未闻…… 只有陆青亭师姐弟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 “他是谁?” “他怎么知道……” 两位悬空山的真传有些风中凌乱,他们自然是有资格翻阅祖师的起居注的。 而起居注中记载,斗佛印月之所以郁郁而终,正是祖师于悬空山巅,以力破力,将其信心彻底击溃! 可这可是只有悬空山真传才知道的隐秘,眼前之人…… 巧合? 还是…… 呼呼~ 徐徐而动的寒风吹动了玄色武袍,杨狱正襟危坐,神色沉凝。 或许是神通的层级不足,亦或者是仙魔幻境中人并无命数,杨狱无法看到眼前大和尚的命数。 但他的感知何其之强大,不需要任何试探,他就明白,要退这大和尚,动武是下下之选。 故而,他只有主动出击,以强迎强。 “常言道,老不以筋骨为能,张掌门今年年过两甲子了,还要与老衲角力?” 印月的眼底闪过惊诧、错愕、疑惑,却独独没有其他人预想之中被人轻视后的怒火。 事实上,他也想过以力取胜,可到底有些拉不下脸来,却没想到,这老道士居然主动提及。 还是说,他已然跨过那道门槛了? “如何?” 杨狱发问,实则,大和尚的反应,他已有着预见。 张邋遢的前半生,极尽耀眼,以至于到了他年老之时,再无人敢挑战他了。 自己主动开口,以‘弱项’迎其强项,这大和尚绝没有拒绝的道理。 “老衲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印月合十双手,轻诵佛号。 错愕归错愕,疑虑归疑虑,他还是点头应下了,他也别无选择。 因为眼前的老道士,是真真正在的天下第一。 他纵然抱有必死之心,却也明白,想要打断这老道士积蓄多年的大势,必然要另辟蹊径。 呼! 话音未落,这身材厚重,如门如墙的大和尚已然起身了。 他的僧袍猎猎而舞,好似剧烈鼓动的风箱,震衣而响,一众围观的武林人士纷纷让开,远远后退。 “张掌门,你是当世之高人,武功之强,直追我禅宗达摩祖师,当世再无任何人可比肩!” 洪亮如撞钟般的声音远远回荡,搅动着山巅的风云都为之翻涌沸腾,让一众人连连后退。 “与你相比,老衲好似萤火,也只有这一身八十载苦修出来的横练,勉强能入大宗师之眼……” 吼! 一式天龙吟,响彻山巅,似是平地起惊雷,狂风骤起。 一时之间,悬空观内外飞沙走石,大片的灰尘被翻涌的音波排空,声势之浩大,让一众武林人士一退再退。 在场之人不乏高手,其中甚至有着各家各派的祖师级人物,可仍是被震的气血翻滚,一下倒了数十人之多! “天龙吟。” 近距离感受这佛门第一音波功,杨狱的长发都被吹的后仰,衣衫尽舞。 武道非仙道,古不如今乃是共识,换而言之,同样的换血大成,相隔千年,或许就有不小的差距。 宗师如此,大宗师也是如此,武道从来不是一成不变,前人崎岖开路,后人自然一片坦途。 岁月流转,武道的高度,是一直在升高的,层出不穷的人杰天骄,一点一滴的拓宽着武道的广度与高度。 但这不是绝对! 总有一些人,是能够超乎时代掣肘,取得超乎当世人想象的巨大成就。 陆沉如是、达摩如是、张邋遢如是,而这斗佛印月,同样是这样的人。 他或许及不上前三者,可他的成就之高,却绝不逊色于后世的大宗师,甚至于,更强! 哗啦啦!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这大和尚缓步后退,好似山岳横移,阳光被他魁梧的身躯遮挡,投下巨大的阴影。 似如江湖滔滔也似的血液流动声透体而出,那一身强横非人的筋骨摩擦,更是发出闷雷般的炸响。 骇人级的血气蒸腾扩散,直好似一轮散发着无穷光热的大日降临山巅,拔升了方圆十丈、数十丈,乃至于更远范围的温度。 肉眼可见,因山巅寒冷未消融干净的积雪,就似被烈日暴晒一般,气化消失。 而遥遥旁观的一众人,更觉呼吸都变得滚烫,不得不催发内息、真气以抵挡。 “斗佛!” 铁踏法是所有人中,唯一没有后退半步的人,他的筋骨在绞动摩擦,血液也在响。 这样强大的血气,这样惊人的体魄与横练,让他心如擂鼓,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 他的眸光炙烈,神色却有些恍惚。 这一瞬间,他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眼中唯有那如山脊般矗立于前的印月和尚。 那大和尚长身而立,气势强烈到无法直视,一言不发,仿佛天地之间再无他物,只有他, 如一尊大佛立于当世,横亘山巅,展现出称霸现在的巨大力量。 咔擦! 那是石板裂开的声音,一经响起,就连绵不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千百块巨大地砖,已尽数龟裂开来。 似也无法承载如此巨大的力量。 “呼!” 这是悠长到了极点的呼吸声。 印月立于山道之前,先是吐尽胸中废气,又自长长一吸,他的呼吸,同样强到匪夷所思。 一口气吐出,整座山巅飞沙走石,风云漫卷,而那一吸,更好似传说中的大妖在施展神通。 强劲的吸力让遥隔十数丈之外的一众武林高手,都觉有些站立不稳,山道前后的草木更是直接断折! 轰! 一次呼吸之后,印月和尚尽敛气血、真罡、真气,整个人自煌煌如日,瞬间变得朴实如礁石。 哗! 下一瞬,在刺耳到了极点的音爆还未传荡之前,已然跨过了数十丈距离。 如拔地而起的高山,重重的撞了过去,那是摧枯拉朽,足以让当世任何人都为之色变的巨大威势。 “今日,印月斗胆!” 轰隆! 地动山摇也似的雷音轰鸣之间,印月双手合十,将那骇人级数的血气、真罡、巨力,尽数合拢在双掌之间。 继而,躬身: “请真人,受我一拜!” 童子拜佛! 这是一个简单到哪怕刚刚剃度的小和尚做出来都毫不费力的动作,简单到根本不能算是武功。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在那无与伦比的巨力催使之下,同样可怖到了极点。 遥遥旁观的一众人只觉眼前一黑,好似眼前的悬空山整个倒转了过来,如陨星下坠、盖压! “这么凶猛?!” 剧烈的音波与飓风之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平静以待,陆青亭等后世天骄更是神色动容。 “这是角力?!” 顾轻衣的声音都有些失真了,这样的招式,换位处之,她自问除了退,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这样的素对与力量,这样的意志与刚强,真的能避开吗?! 一片悚然之中,只有楚天衣的眼神始终不移,盯着那‘大敌’:“你要怎么办?!” “好和尚。” 面对如此强烈的气息,所有人都无法稳稳站立,而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承载着超乎想象的巨大压力。 单以体魄论,他在后世所见过的大宗师,全无一人可以与之比肩。 纵是那位被林道人捶打多次仍不减战力的六扇门神捕断启龙,都要差了一筹还多。 这一式‘童子拜佛’,在眼前这大和尚的手中使来,不逊色于任何神功绝学了。 哪怕,他并未催发真气,并未施展武功,但这样至阳至刚的力道之下,似也根本不需要武功招式了。 一力,破万法! 呼! 相比于印月和尚的声势浩大,杨狱的声音似乎小到只有那么几个人可以听到。 然而,就在他话音吐露的瞬间,那携山岳横压之势下拜的印月和尚,瞳孔突然一缩。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突兀出现,托住了他合十下拜的双手: “大师,何必行此大礼?”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4章 千年佛运,龙渊异动!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5章 命图一角,绝世剑手是谁? 呜呜…… 暴食之鼎中,龙渊剑出鞘半尺,嗡嗡而鸣,其音似龙吟。 镇邪印、紫金吞煞宝葫芦也放出豪光,三件食材以一种莫名的轨迹相互勾连,不住旋转。 组成‘极魁星’的三件食材发生着奇妙共鸣,其光逼迫之下,一众食材,连同食谱都被逼到了角落之中。 “那是……” 杨狱心中一凝。 在那三件道果交织而出的光芒之中,他似是看到了一副古老画卷的一角,散发着苍茫混洞的气息。 “命图!” 惊鸿一瞥间,杨狱心中隐隐升起明悟。 成仙四步,以命图点燃为分水岭,至此,诸多身怀道果的神通主,才算是真正踏上了成仙之路。 相传,那一副命图之上,记录着诸天神佛之路,有着无穷无尽的仙佛位阶图…… 可惜,仪式缺一未能完成,哪怕他极力感知,也只能朦朦胧胧的看到那古卷的一角。 想要看清一点,都是不能。 “魁星的命图与晋升,远古仙神的隐秘……” 念头转过,杨狱看向鼎壁: 【七星龙渊斩鬼剑:寻找到一位让七星龙渊斩鬼剑承认的剑手,摒弃神通与其一战,以炼化‘龙渊剑’。(未炼化)】 相比于镇邪印、紫金吞煞宝葫芦,龙渊剑旳仪式,一度被他认为是最简单的。 事实上,比之前两者,龙渊剑的仪式要简单的多。 然而,问题就在于,龙渊剑的眼界太高了。 这些年他遭遇的剑术高手实则不少,可这位爷不要说认可,动弹一下的都不多。 只是…… “龙渊剑出鞘了,但没完全出鞘……这算是认可,还是不认可?” 杨狱有些牙疼。 极魁星位阶的核心,自然是紫金吞煞宝葫芦,然而,龙渊剑的脾性要大了太多。 但这,是道果的特性,哪怕他身为神通主,也不能扭曲。 呼! 睁开眼。 山顶,一干悬空山的道人正在收拾废墟,几个老道静静的守候在他的身侧,不乏担忧。 “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如此冲动?那印月大和尚非人也似,怎要和他角力?” “老不以筋骨为能,您这脾气,也该收一收了……” “那印月贼秃,当真狂妄!您都放他离去,他竟还要放狠话!这些年,大蟾寺欺压咱,可不是一两回了……” …… 见他睁开眼,几个老道絮絮叨叨起来,话里话外都是担忧,以及对大蟾寺的不满。 杨狱含糊几句,将几个老道打发走。 心思,却全部在这几个老道身上,虽然他迄今为止无法弄明白进入仙魔幻境后的身份到底有什么依据。 但不得不说,一群七老八十的老道士围着嘘寒问暖,着实有些让他吃不消。 “逼退印月,这应当就是炼化‘邋遢道人逢魔录’的第一个节点?目前似乎还未有变化,莫非还要发酵一二?” 立于山道前,杨狱念头发散,一指轻点在眉心。 嗡~ 无形的心眼半张,一霎间,杨狱只觉精神跃出了体壳,随风拔升至极高处。 诸般形色在他的眼中剥离,只有无穷无尽的气机纠缠,无所不在。 随着‘老母想尔服气录’的大成,杨狱的五感乃至于第六感都在潜移默化的缓慢提升。 直至龙渊一战后,他的精神境界彻底稳固,几乎可以比拟洞开玄关的大宗师。 心眼的加持之下,已然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千里锁魂’。 哗啦啦! 气机翻涌,好似潮水。 数个呼吸而已,杨狱已然抓住了他想要的那几缕,正是今日到场的一众外来者。 嗡! 一缕气机炸开,杨狱的心眼就泛起温热,有光影浮现。 “嗯?!” 解剑石前,铁踏法更自提起大刀,脊背突然泛起刺骨的凉意,他悚然一惊,双眸似有实质的精光流溢: “千里锁魂?!” 咔擦! 脚下的石板被一下踩裂,铁踏法横刀在前,但不及他细细感应,异样感已然消失。 “不是他。” 杨狱心中低语,捕捉到的几缕气机已然接连炸开。 一霎都不到,已然将其中的数人一一排除,望向了最后一个人。 呼呼! 寒风之中,楚天衣负剑而行,他的速度很快,轻功极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没有任何耽搁。 几乎是印月败落的同时,他已然抽身离开,一路疾行,远离悬空山。 他从来不是一个自轻的人,但他更是一个自知的人,斗佛印月几乎是站在这个时代顶点的几個人。 纵然被时代所限制,也不会逊色后千年任何大宗师,即便是一千多年后的当世,也足可位列顶尖。 山河榜上,足可排入前五。 自己纵然天赋绝顶,可终归年岁太浅,那神秘大敌能与这样的人比肩,他如何能不心生忌惮? “力退印月,这样的人物,我居然不认识?这是哪家栽培出来的真种,竟能隐藏的如此之好?” 楚天衣心中惊疑。 他能猜出,那神秘的大敌主动提及角力,必有依仗,其武功未见得能压过斗佛印月。 可即便如此,此人的武功也非同小可。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你狼狈退离悬空山,心中惊疑,猜测着什么……】 【某一刻,你察觉到了异样,你停下脚步,拔剑警戒……】 【你死了!】 “???” 饶是楚天衣自问心性尚算沉稳,此刻也不由的升起莫大的惊怒。 多大的仇?! 非要我死?! 莫大的惊怒让他几乎无法抑制。 以他的天赋、身份,何曾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然后,他的脊背一凉,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千里锁魂?!真是大宗师?!” 刚刚燃起的怒火被兜头浇灭,楚天衣生生抑制住自己折身拔剑的冲动,稳住身形,继续疾驰。 恍若无事发生。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睁眼。 “是他?似乎不是……” 暴食之鼎中,七星龙渊剑有着异动,但这动静就有些小了,似乎还有些不屑的味道在内。 半尺都没出鞘,显然不像是认可的模样。 只是…… “不是他,又是谁?!” 杨狱拧眉,有些疑惑,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身后的悬空观。 悬空山的七劫剑法名震天下,在后世的‘神功异术榜’上名列剑法第一,名头可谓极大。 只是,这榜单到底是悬空山自己排列的,很难说这其中有没有个人倾向。 但其位列绝世剑法,是当之无愧的。 “难不成,引起龙渊剑异动的,不是我预想中的外来高手,而是之前来悬空山的某人?” 杨狱琢磨着。 之前印月拜山,山上山下汇聚了数百上千的武林高手,其中若有剑手隐藏,也不是不可能。 “祖师!” 这时,一个面相青涩的小道士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的一礼: “有一男一女迟迟不走,非要见祖师……” “见我?” 杨狱回过神来,点头应允: “带他们来观内。” 对于‘邋遢道人逢魔录’他一知半解,正需要有人解惑,自没有比这两位更合适的了。 “是!” 小道士松了口气,小跑着下山。 半山腰,一众悬空山的道人持剑而立,将顾轻衣、陆青亭两人拦在了山道外。 “尔等究竟是何人?怎敢擅闯我悬空观?!” 面色微黑的道人厉声呵斥。 印月退去之后,一众江湖高手尽皆散去,硬是要留下来的两人眼见交涉不好,就想潜入其中。 哪料到被发现,一路逼到了半山腰。 “我……” 伶牙俐齿如顾轻衣,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难不成说自己是一千多年后的悬空山真传弟子,此来是要取走七劫剑? 这话一出,怕不是眼前这些祖师们一拥而上将他们乱剑砍死…… “祖……真人,我们实在没有恶意。” 顾轻衣很有些灰头土脸。 以两人的武功,本不该如此狼狈,然而,他们怎么敢动手? 望着眼前之人,陆青亭满脸苦笑,这位的画像,可是在祖师堂中挂了一千多年。 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和这些位动手。 不要说他,顾轻衣这样从不肯吃亏的性子,也只能吃个闷亏,被训斥了半晌,也哼哧哼哧说不出话来。 “祖师,祖师要见他们!” 这时,青涩小道士匆匆而来,高声呼喊着。 “呼!” 听得此言,陆青亭方才松了口气,他都想施展‘神行’带着师姐强行离开了。 “也罢。” 黑脸道人闻言,也只得收剑,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转身折返。 “师姐?” 两人面面相觑,顾轻衣的脸都有些黑了。 她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堂堂悬空山真传,要进山门,居然要外人允许…… “平心静气。” 陆青亭轻声告诫了一句,快步跟上,顾轻衣暗暗咬牙,捏着鼻子跟上去。 千年岁月变迁,后世的悬空观与如今所见,是有不小变化的。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道观内,两位后世真传神色有些恍惚了,一路上,见得一位位祖师,更是有些局促与复杂。 能来到千年之前,与诸位先贤祖师见面,这本该是激动且欣喜的。 然而…… 回想着那位让印月黯然折返的青年,两人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他是谁?!”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6章 龙渊剑,出鞘! https:///72529_72529654/71386668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7章 直面无上大宗师! , 邋遢道人! 望着铜镜之中倒映出来的老道,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一霎间的震惊,甚至压过了龙渊剑出鞘的惊喜。 这一幕,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 前一瞬,他还在思量邋遢道人的行踪,以及龙渊剑仪式,哪想到,一转眼,两者同时出现。 已然不能说是惊喜了,几乎可算是惊悚了。 “你这认可的门槛,也有点太高了!” 心念扫过暴食之鼎中豪光大放的七星龙渊斩鬼剑,杨狱忍不住腹诽。 邋遢道人是什么人? 古今唯三被尊称为‘无上大宗师’的传奇人物,以他此时此刻的武功,摒弃神通,怕不是一招也接不下。 拿头打?! “好纯粹的剑意!” 铜镜之中的老道眼神微亮,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剑类道果?这倒是极为难得与少见旳,不过,你之前与印月角力,似用的是另一种?” ‘他果然一直都在……’ 强自压下心中的悸动,杨狱拱手施礼: “晚辈杨狱,见过张真人。” “后生可畏啊。” 端详着镜外的青年,老道似有些感慨:“真真是古不如今,老道如你这般大的时候,却是远不如你了。” “真人严重了,晚辈不过是沿着您的道路亦步亦趋,怎敢与您相比?” 杨狱正色道: “古往今来,能与您比肩的,只有达摩、陆沉这两位无上大宗师而已。” 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武道同样如此,若无一代代先贤踏平崎岖,将体系完善,他纵然身怀暴食之鼎,也没有今日的成就。 后人强过古人,非是天赋悟性更胜,实是前人趟平了路,不需要走他们曾经走过的崎岖弯路。 “哪算得老道的路?不过是梳理前人,加上自己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感悟罢了。” 老道的面色红润,态度更温和了几分: “老道哪能与先贤比肩,无上大宗师,这名头太大,老道可万万担当不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上至帝王将相,下到贩夫走卒,无不如此,老道虽然知他有着吹捧,但也着实受用。 因为这是千年之后的后世人,给他的评价。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真罡、熔炉、百经、百窍玄关……千年之后的武者仍在沿用您所定义的武道。 您若当不起,又有谁当得起?” 杨狱半是恭维,半也是有感而发。 身为武道的受益者,他对于开路的前人,心中自然是抱有一份敬意的,不止是邋遢道人、达摩大宗师,便是斗佛印月,也是如此。 换做当世,换成他人,他那一掌,可就不是搀扶,而是直接压着脑门按进地里去了。 “好了,好了!再吹捧,老头子骨头都要轻二两……” 铜镜那头,是一间荒凉的山地,积雪足以半尺来厚,老道踱行雪中,心情似乎不错: “你似乎想问什么,老道心情还可以,容你问三个问题,换你为我办件事……” “办件事?” 杨狱微微沉吟,谨慎询问: “不知是什么事?” “什么事,后说吧。你可先问,最后即便不答应,也没甚关系。” 老道微笑。 “多谢真人。” 眼见老道似乎心情不差,杨狱心中一定,念头一转,问道: “您此时,处于什么状态?或者说,您与这一方仙魔幻境,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萦绕许久,早在‘达摩伏龙图’之中,他就有着疑问。 典籍之中记载,仙魔幻境的本质,类似于‘海市蜃楼’又更为神异,乃是某一段过去被天地烙印不散。 杨狱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直到遇到达摩与那条老泥鳅,他们分明有着记忆,知晓自己的处境。 这与典籍中的记载,就有着莫大的出入了。 “滑头小子,你这,可算不上一个问题。” 老道哑然,但还是回答了: “武道意志。” 武道意志? 杨狱心头微震:“武圣……” “武道修行,究其根本,不过三元精气神。精气完足,方可见神。大宗师者,念动间可冥合天地脉络,千里锁魂。 而叩开武圣之门,则需要燃尽一切,凝练出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 邋遢道人不愧是开辟一道的无上大宗师,好为人师是刻在骨子里的。 话匣子一打开,不需要杨狱再询问,已然主动为他开解武道路途上的种种关卡、疑惑。 从换血直至武圣四步,再到武圣。 杨狱默默的记下。 “老道将此境命名为武圣,可在我之前,这个境界就存在了。老道和他们相比,其实只有一点是胜过的…… 见杨狱抬头,老道答: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其实啊,很多武道高手,他们自己修炼,那是无往不利。但你要问他们其中关卡,他们自己也是不明白的。” 听到这句话,杨狱若有所思。 “当然,这与老道天赋差有关,那些天赋绝顶的先贤,他们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关卡与困难,故而,也就谈不上总结了。” 老道意犹未尽。 ‘您这未免有些太发散了……’ 杨狱心中有些腹诽,但也没有说什么,这些修炼上的经验,对于他来说也着实重要。 “说远了,说远了。” 老道适时收回话锋,转而道: “古往今来,寻仙访道者众多,武道最初,是技击杀戮之法,可随着演变,也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可长生。 然而,长生二字,说来轻易,实则难到了极点……” 说着,老道叹了口气,好似在感慨武道艰难: “老道活着的四百年里,为长生寻我的皇帝,就不下十八个了,但他们,也都死了……” “……” 这个话锋转变的太快,杨狱好悬没反应过来。 沉默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道:“所以,您是以武道意志的方式,存在于仙魔幻境之中?” “仙魔幻境,实非老道可以揣摩,这是天地伟力。老道不过是以武道意志,勉力维持不被同化罢了。” 老道回答: “外界两百年,这方仙魔幻境就会崩灭一次,从头开始,你们,算是第七批来到此间的……” 杨狱消化了好一会,才问出第二个问题: “敢问真人,冥书残页何在?” “冥书啊。” 听到这个字眼,健谈的老道都变得有些沉默,许久之后才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杨狱有些狐疑。 “你该不会以为,冥书残页,真是书籍残页吧?冥书,它可不是一本书,这是阴司至宝的残片……” 老道微叹一声,似陷入回忆: “当年,老夫于金顶之中闭关堪破了最后一着,那一瞬间,我冥合天地,窥见了大地之上的一场浩劫。 为此,我假死脱身,用了两百年,走遍了天下各处,最终,寻到了冥书的痕迹,并以莫大的代价镇压……” “可惜,冥书残页并非实体,其虚无缥缈,纵然被我镇压,也始终游离于七十二座神峰之中,到底在哪里,老道也着实不知。” “这……” 杨狱将信将疑。 “无主的冥书,好比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旦爆发,波及的不会是一府、一州,而是整个天下!” 铜镜中,老道神色严肃: “老道要你做的事,就是寻出冥书残页!” “连您都寻不到,晚辈又去何处寻找?” 杨狱皱眉。 以老道人的说法,冥书非书,残页非页,它可能存在于仙魔幻境中的任何一处,可能是飞禽走兽,可能是草木泥石,也有可能,是人! 没有任何踪迹,只怕比大海捞针还要艰难。 “旁人或许不成,但你,一定能找到!” “嗯?” 杨狱一怔间,铜镜中的老道已然回答了: “你的道果,属阴司鬼神,且位阶极高。在你踏入此方仙魔幻境之时,它曾有着细微的波动……” 这,才是邋遢道人选中自己的原因…… 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魁星,是由三枚道果组合而成,依着徐文纪的道果杂谈中记载,此类位阶,涵盖数类道果,却又不属于五类之列。 硬说是‘鬼神’之属,其实也不差。 “说来,此行身怀道果者不在少数,千年之后,道果莫非是泛滥了?” 老道人有些疑虑。 道果之珍贵,他是有着切身体会的。 从不通武学,到洞彻玄关,晋位大宗师,他只用了二十三年,可寻觅道果,他用了足足一百年还多。 “后世道果并不多,但比之之前,确实要多得多了……” 杨狱回答,提及后世的一些记载。 潮汐论,之所以被许多势力奉为圭臬,实在是因为,后世层出不穷的道果正印证了这个说法。 后世武圣超迈前朝,除却武道演变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土的道果比之之前的任何朝代都要多的多! 十二尊武圣同存于世,这放眼任何朝代,都是极端不可思议的事情。 “十二尊武圣同存于世?难道传说中的天变,就在千年之后?” 铜镜中,老道的阴神很亮,有些惊叹,有些向往,却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难怪他们要苟延残喘……”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59章 老家伙,时代变了! 第1章十七岁封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https:///81/81121/最快更新!无广告! “奶奶,他真那么厉害?” 繁华商业街,女孩打开手机,壁纸恰好是位布衣青年。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穿布衣,惹得女孩嘟着薄唇,暗想等明天见到他,第一时间让他换衣服。 https:///81/81121/布衣战神宁北苏清荷https:///81/81121/布衣战神宁北苏清荷 旁边七旬银发阿婆,止步慈笑。 https:///83/83034/战神归来陈宁宋娉婷https:///83/83034/战神归来陈宁宋娉婷 “傻丫头,你瞧不上他?”老人回头。 https:///36/36375/战神医婿江辰唐楚楚https:///36/36375/战神医婿江辰唐楚楚 女孩贝齿轻咬薄唇,满是不愿。 https:///127/127824/神都猛虎https:///127/127824/神都猛虎 话匣打开。 https:///56/56101/三寸人间https:///56/56101/三寸人间 她柳眉微蹙:“奶奶,你看他和我同岁,穿着像个小老头,白色布衣难看死了!” https:///0/415/飞剑问道https:///0/415/飞剑问道 “放肆!”老人龙头杖顿了顿地。 https:///2/2959/圣墟https:///2/2959/圣墟 咚的一声,脚下石板四分五裂。 商业街小贩,......br#一老一少,消失在汴京市繁华的街头。 https:///81/81121/ 远在万里的汪洋大海,巨大客轮驶向东方。 https:///81/81121/ 客轮靠近门口的座位,坐着一位布衣青年,眸如星灿,俊俏唇角似乎永远挂着谦逊笑意。 https:///81/81121/ 在座位靠内侧,有位瘦弱老人局促不安,面部被猛火焚过的面颊,相当狰狞可怖。 https:///81/81121/ 他嘴唇干裂,冷汗直流。 https:///81/81121/ 布衣青年便是宁北,温和开口:“老先生,这是口渴了?” “有些!”瘦弱老人苦涩承认。 宁北递来茶杯,没有麻烦乘务员。 https:///81/81121/ 但老人饮水频率,以及饮水量明显高于常人,这不是口渴,是病! 有些酷似创伤后遗症! https:///81/81121/ 宁北静等老人喝完水,询问:“老先生的身上的伤,是大火造成的?” https:///81/81121/ “我当过消防兵,十五年前津港大火,随着中队冲进去灭火,命硬,烧成这样都没死。” 老人唇角挂着自嘲。https:///81/81121/ 那场大火,吞噬了整个中队,更把他烧成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人活于世,面目全非,何其残忍! 宁北作为倾听者,听着老人讲诉当年那场大火的凶猛,察觉水杯见底,起身去买了些矿泉水。 https:///....../81/81121// 等宁北再回身时,却发现座位已空。 在公共热水机前,老人干瘦双手,却只有六指,游轮一整天的航行,让滴水未进的他,早已经有些饿了。 https:///81/81121/ 老人身后,站着黑衣西装大汉,皱眉催促:“老东西,你墨迹啥呢!” https:///81/81121/ “对不起,我这就好……” 老人身体有缺,紧张关掉水龙头转身要走。 结果大汉耐心早就耗尽,强https:///81/81121//推老人一把,迫切拿出水晶杯接热水。 老人身体摇晃,泡面抛飞落地,料汤洒了一地…… https:///81/81121// 在走道前方,坐着白净青年,脚下满是狼藉,滚落着泡面盒,眼神阴霾,跳动着怒火,冷笑:“你这老狗,特么的找死!” 啪! https:///81/81121// 白净青年豁然起身,一巴掌落在老人脸上。 https:///81/81121// 老人跄踉后退数步,险些倒地。 https:///81/81121// 那西装大汉回头脸色发白:“梁少,您……您没事吧?” “你觉得呢?”白净青年梁宇瞥去一个眼神。 西装大汉本就是保镖,浑身一个冷颤,转身对老人拳打脚踢,怒骂:“不长眼的老东西,知道你惹到谁的吗?” 汴京市七大豪门,梁家的二少爷梁宇! 放眼汴京,梁家根深蒂固,......近几年风生水起,愈发风光,隐约有望坐上七大豪门之首的位置。 https:///81/81121/ 在汴京,就没他梁宇惹不起的人! https:///81/81121/ 周围座位的乘客,眼神畏惧,梁家的人,放眼汴京没几家惹得起。 https:///81/81121/ 宁北布衣无尘,薄唇微动:“再动他一分,我斩你满门!” 唰! 全场寂静无声。 这人谁啊? 连梁家的人都敢惹,纵观汴京,怕是另外几家豪门,也不敢放言灭梁家满门啊。 保镖身形一滞,拳头停留在半空。 梁宇怒笑:“你特么谁啊,给我继续打!” 那保镖扬起拳头,眨眼就要落下。 宁北眼神平静,白皙左手抬起,顷刻间落下。 轰! 保镖高达一米九的魁梧身躯,倒飞出整个过道,生死不明。 梁宇眼神惊悚,这恐怖武力,未免过于骇人! 他胆寒质问:“你是谁!” 宁北未曾瞥他一眼,弯腰扶起老人。 宁北是谁? https:///81/81121// 北境三百万平方公里国土,何人不知宁北之名! 北境,镇北王,便是他! https:///81/81121// 宁北之名,曾经有人在他名字后,冠绝一个‘王’字。 全名称他为宁北王! 那时宁北方才十七岁,正是少年轻狂时,可宁北自此穿上布衣,不授这个王。 此刻,宁北轻声说:“你可知他是谁?” https:///....../81/81121// “谁?就这老东西,呵!”梁宇未改轻蔑嘴脸。 https:///81/81121// 宁北轻声道:“他满是伤痕,皆是荣耀,功勋之人,今日受你们折辱,当真是小人当道!” https:///81/81121// “功勋?这老东西当过兵立过功?”梁宇死性不改。 https:///81/81121// 他怕是真觉得梁家,可以只手遮天。 https:/// 所谓的梁家,在宁北眼中,跳梁小丑罢了! https:/// 梁宇可知,北王若怒,赤地千里,流血漂橹! https:/// 一件布衣能惊退八十万境外敌人,那是宁北十七岁时,孤身一人镇守北境,一人一刀屠敌七十二万,白骨成丘山。 https:/// 自此,铸就宁北王赫赫凶名! https:/// 布衣不死,无人敢犯我华夏边疆半分! https:/// 宁北轻声道:“消防兵也是兵,熊熊大火中,他用命守护你们,如今换来你们的折辱,你这人,当杀!” 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459章老家伙,时代变了!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0章 那自杨狱拳下诞生的…… https:///72529_72529654/71341464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1章 对镜成双,操命鬼婴! https:///72529_72529654/713372770.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2章 七劫剑下,邋遢逢魔!(补更) https:///72529_72529654/71333485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3章 那一式从天而降的掌法…… https:///72529_72529654/71317049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4章 待得神威如狱时…… https:///72529_72529654/71315147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5章 神佛不足拜!(第一更) https:///72529_72529654/71300079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6章 十都仙,血魔安先生! 血衣青年立于风中,则风都似不再那么凌冽,崖边一时静的只有两人的说话声音。 王牧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 “嗯?” 血衣青年眯眼。 “安先生自比为仙,可后世有关于你的只言片语,也都将你贬斥为血魔。张真人邋里邋不修边幅,可直至千年之后,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陆地神仙’…” 王牧之把玩着长笛,不咸不淡: “不推崇他,难不成推崇你?” “哈哈哈!王先生不愧是后世大宗师,比起我身边那些只知阿谀奉承之辈,有骨气太多了。” 血衣青年抚掌大笑,但转瞬,就化作似能冻结空气的冷漠: “可你就不怕安某,抽出你的骨头熬汤喝吗?” 王牧之神色平静: “说来,王某点燃命图许久,迟迟无法踏过第四步,倒真想见识见识。 安先生踏过成仙四步之后,晋位血灵后,又有何等不可思议的威能。” 呼! 似有寒流陡至,冻结一切,肃杀之气弥漫四方,泥沙草木间的蚊虫鸣叫都消失不见。 “看来王先生当真不怕死…” 血衣青年微微摇头,收敛锋芒,也自席地而坐: “其实,安某对于那张邋逼也不无敬佩,也不对,是陆沉、达摩、张邋遇三人有些敬佩…” 王牧之不语。 他的运气极差,初入幻境,就落在这天比高山巅,先是与那风雷雨电四大妖道鏖战一日夜, 之后,就遇到这位跨过成仙四步,位比武圣的十都仙。 “武圣四步,成仙四步,张邋成就武圣后,的确不下于成仙四步之后,晋位十都血灵的我了…” 血衣青年轻弹手指,微微一叹: “这样的人物,安某何尝没有想过与之为友,与其坐而论道,把酒言欢?奈何他非要我死,如之奈何…” 王牧之远眺云海,心神沉凝,没有半点杂念外漏: “这话,安先生自己信吗?” “不信。” 血衣青年无奈摇头,话锋一转,取出一块晶莹的玉石来: “王先生可认得此物?” “树脂滴落埋藏地下多年的虎魄’。。” 王牧之看了一眼那块玉石。 淡黄色的玉石之中,有一只蚊虫在极力挣扎,却定格在死前,栩栩如生,极尽痛苦。 “我此刻,就好比那只蚊虫,极力挣扎,不过也只是想要挣脱束缚罢了… 一千两百年,幻境六次生灭,其中痛楚,实难为人道也。” 血衣青年叹了口气: “安某所要不多,只要王先生助我摆脱藩篱。七劫剑也好,冥书残页也罢,尽可拿去。” 他的声音温和,没有了咄咄逼人,但王牧之眼皮都不抬,仍是那句话: “这话,安先生自己信吗?” “信。” 血衣青年认真点头。 “仙魔幻境,说来神奇,其实,不过是某一刻,某一人的精神冥合天地,被天地拓印下来的幻境而已。 你也好,张真人也罢,终归已消亡于过去,你要出这幻境,几乎等同于逆天改命了…” 王牧之同样叹了口气: “故而,仅凭你自己,是定然做不到的,哪怕你做足了准备,也还是需要我等外来者的助力”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见血衣青年神色不变,方才道: “你要借体还魂,又不甘随意寻个人,故而,你强留我在天比高,却又迟迟不动手。 除此之外,你大抵还想着与张真人一较高下,这是你不甘的执念所在…” 纵然留有执念,醒悟过来,知晓身处幻境又能如何? 幻境, 终归是幻境。 除非天地大变,否则他绝不信谁能逆天改命,重活一世,哪怕是武圣,哪怕是十都仙! 这与神通、修为无关,是天地不允许! 啪啪啪~ 血衣青年抚掌而叹: “不愧是即将晋位武圣的武道大宗师,王先生对安某的心思洞若观火,不过,你还说漏了一点。” “哦?” 王牧之挑眉。 “冥书残页有一半在我手中,此来幻境的所有外来者,无论如何躲藏,于我而言,不过掌中观纹。 并不存在什么挑选…” 血衣青年微微一笑,道出一个个外来者的名字。 “王牧之、杨狱、凤无双、楚天衣、顾轻衣、陆青亭、铁踏法…除却死了的几个,合计二十三人,其中,十一枚道果,不对,十一位神通主…… 是也不是?” “冥书残页真在他手上?’ 王牧之眼皮一跳,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直至眼前之人将所有外来者的名字念出来之前,他都并不相信冥书残页真在此人手上。 原因无他,此方仙魔幻境的根本,是邋逼道人立下的符阵,而符阵镇压的,就是冥书残页,以及眼前自称为仙的血魔。 即是镇压,又怎么可能将冥书残页与这血魔一并镇压在一处? “这些人里,有没有王先生熟识,亦或者在意之人?” 打量着王牧之,血衣青年微笑 “一次来了这么多位神通主,自不会是巧合,或许,这又是那邋遇道人留下的算计? 可惜,雏鸟就是雏鸟,二十许也不见得比得上王先生一人,不过,来都来了,不请来吃顿便饭,旁人要说安某招待不周了。” 王牧之皱眉沉思,没有理会他。 血衣青年不以为意,仍是自顾自说着: “其实,借体还魂这事,纵在远古传说之中,也并不多见,某位上洞级真仙,可也栽在这一关,王先生高看安某了…” 王牧之仍是不语。 “算算时间,该来的人,也该来了。” 血衣青年笑着起身,轻摆袖袍,慢慢悠悠的走向天比高峰顶的大殿: “大战之前,总要吃顿饱饭,王先生要不要一起?” “安先生有没有想过…” 这是,身后传来声音,血衣青年停步: “什么?” 王牧之微笑: “你活着都斗不过张真人,死了,就能吗?” 呼~ 血衣青年转身,脸上已然没有了半分笑意,有的只是冷漠,以及潜藏眼底的暴戾凶光: “那便,拭目以待吧!”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7章 群雄汇聚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做不到离群索居的,尤其是武者,功行深厚的武者就越需要更多人的侍奉。 天比高坐落于群山之中,但山脉之外,却有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名唤‘延山城’。 这座小城占地不大,最初,是一些采矿、采药人的临时落脚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汇聚成镇、城。 因着这是庇护于天比高之下的自建城,其中龙蛇混杂,不乏一些在他处混迹不下去的邪道中人。 “想不到,一千多年前的延山城,也已然初具规模了…” 陆青亭风尘仆仆而来。 延山城,是一座千年古城,千年里十数次扩展,不但占地巨大,而且人口众多,数个大家族、宗门在此繁衍生息。 是后世定安道颇为知名的城池。 跨过长长的城门洞,古城的风貌一眼可见,笔直宽阔的街道两侧,是各种店铺以及张着大伞的摊贩。 延山山脉有着数量巨大的矿脉以及药材,千年之后都很繁华,如今自然更不必说。 耳畔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入目所及尽是提刀挎剑的江湖豪客,这是任何古画、卷宗都无法描绘的古时风貌。 “陆道长?” 陆青亭余光一扫,是个身着灰色短打的汉子:“你是?” “陆道长,请跟我来。。” 汉子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陆青亭眉头微皱,还是缓步跟上,来到一处酒楼,拾阶而上,就瞧见了自家的师姐。 顾轻衣依窗而坐,见他到来,冷哼一声: “怎么舍得下山了?” “师姐。” 陆青亭见了个礼,落座。 “七劫剑,就在天比高。这是山上那四个老家伙的情报,你且看上一看。” 顾轻衣递了一本卷宗过去。 陆青亭扫了一眼,其上赫然是有关于那‘风雨雷电四大妖人的记载,以及七劫剑可能存在的地方。 显然,顾轻衣这半年里,并未闲着。 见他似乎有些动容,顾轻衣微微有些得意: “你这大半年,又有什么收获?” 陆青亭想了想,还是回答: “见了祖师,他亲自指点了我七劫剑,以及太极纯阳功” “嗯?!” 顾轻衣吃了一惊:“哪个祖师?” “自然是张祖师。” 陆青亭微微一笑。 得见祖师,纵然只有七日,那之前半年的等待也全值得了。 “祖师,祖师真在悬空山?!” 顾轻衣眼神顿时变了。 她此来幻境,最大的心愿就是面见祖师,眼见陆青亭脸上笑容和煦,差点想给他一拳。 “有关于天比高,祖师所知比师姐打探的要更为详尽,而且,天比高上,最大的威胁,不是那四个妖道…” 陆青亭反手掏出一份更为全面的卷宗,并道: “这一路上,我以神行寻到了其他几位同道,说好在延山城汇合,共商大事。 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 “” 顾轻衣脸上稍稍有些挂不住,拿起一杯酒就递了过来。 唰! 陆青亭侧身闪避:“师姐莫闹,此番事大,真喝了你这杯孟婆汤, 只怕要坏事。” “嗯?” 眼见他轻松避开,顾轻衣的神色微有变化,但不及她再度试探,心中突然一动。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铁踏法、楚天衣已然上得六楼。 “陆道长、顾道长。” 众人见礼之后,各自落座,铁踏法开门见山: “几位也都收到那所谓‘升仙会的请柬了吧?” “不错。” 楚天衣点头,取出请柬,几人各自取出放在桌上,包括陆青亭,也有。 “陆道长,此方幻境与你悬空山关系最为密切,不知这所谓‘升仙宴有什么说法名堂?” 铁踏法敲了敲桌上的请柬。 对于这方幻境,他倒也不是一无所知,来此之前,还曾细细考究过,但这升仙宴,却是着实没有听说过。 楚天衣不动声色,也在打量着两位悬空山的真传。 “这事,说来话长。” 陆青亭沉吟片刻,尽量言简意赅: “千多年前,祖师未晋位武圣之前,曾追杀过‘风雨雷电四妖道,一路追至了天比高,却正碰上这‘升仙宴’” 陆青亭并未隐瞒,将祖师告知的情报说于众人,因为此事,仅凭他一人,着实难以办成。 听着陆青亭的话,在场几人的神色皆有变化,楚天衣心中却是恍然,这大抵就是自己看到的死劫所在了。 只是… “古往今来三千年,从来不乏神通主,只是想不到,这个时代竟然也有跨过‘成仙四步’,晋位十都的强人?!” 铁踏法神色凝重。 神通主的流传,不比武道来的短,迄今为止,也没人能确信第一位神通主就是武圣陆沉。 然而,一如习武者众多,武圣寥寥,神通主的数量远远不能与习武者相比,跨过成仙四步晋位十都的,就更少了。 “也” 楚天衣心中一动。 近些年里,沧海城势力暴涨,隐隐有与‘天罗宗竞争东越道第一势力的趋势。 有人猜测是沧海城主‘铁横流晋位为天下第十三位武圣,如今看来,此人晋升的,只怕不是武圣…… “十都仙” 顾轻衣呼吸有些急促。 成仙四步的难度,其实要大过武圣四步的,因为仪式千奇百怪,许多神通主的仪式,根本就没有完成的可能。 有史记载,明前两千六百年里,似乎只有那么一两而已,即便是当世,似乎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且还是疑似。 “不对!” 楚天衣回过神来:“纵然此人晋位十都仙,又为何要请我们?难道说” 陆青亭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祖师尽起七十二峰地脉所合之符阵,经由七劫剑施展,将那血魔钉死在天比高峰下。 然而去,其人的神通奇诡,加之手握冥书残页,执念长存,虽死却不灭,保留着记忆,甚至,知道我们的存在…” “执念不灭?!” 铁踏法眼皮一跳:“那他请我们,该不会是” “他想逆天改命,重活一世!” 陆青亭看了几人一眼,道出此事的严重性: “祖师与他相互制衡,他要逆天改命,就必须要借助我等外来者,故而,我才劝诸位同道前来…” “我等年岁太浅,武道不成,虽有神通,至多也只能勉力与大宗师周旋罢了,那什么血魔…” 铁踏法看了一眼楚天衣,后者微微摇头: “他既然打我们的注意,那么,我等就避无可避,若是不来,反而首当其冲” “不错。” 陆青亭叹了口气: “据我所知,已有几位同道被‘请到了天比高…” 几人的心中皆是一沉。 他们皆是宗门倾力培养的真种,同辈之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与老一辈的高手比肩。 然而,十都级的强人,实在超乎了他们能够应付的极限。 十都级的强人,可不止拥有武功,还有着层级超过他们的神通… “祖师应该留有后手。” 顾轻衣冷静了下来。 “贵祖师,莫非也执念不灭?” 铁踏法后知后觉,悚然一惊,这可是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 “陆兄有话不妨直说。” 楚天衣比他要冷静许多,他很清楚,自己完成仪式的关键,只怕就在于那位张邋遢。 “在这方幻境之中,祖师与其相互制衡,以符阵为根本,祖师占据绝对的上风,只需这一次幻境破灭,就可尽灭其执念” 陆青亭余光扫过四周,四下无人,却还是传音入密: “然而,变数生出,除却祖师与那血魔,第三个执念不灭者,出现了” “第三个?!” 几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身为大势力嫡传弟子,几人对于仙魔幻境不是一无所知的。 问世的仙魔幻境,有一个算一个,根本没有听说过有保留执念不灭的说法。 唯一一个,还是一个叫水云观的小门派,在平独山里一个幻境中,遇到疑似执念不灭的达摩祖师。 仅仅一个传言,就引得天下佛门为之轰动,不知多少佛门高手涌去平独山。 这方幻境,居然有三个?! “是,风豪?!” 顾轻衣轻吐一口气。 “不错。” 陆青亭神情凝重: “依着祖师的说法,纵然是武圣,也必然要有极端强烈的执念,才有可能保持清醒” “那风豪,似乎不是武圣。” 听到疑问,陆青亭下意识的点点头: “的确不是嗯?!” 砰! 话音未落,在场四人的神情皆是一变,楚天衣反应最快,剑指点出,洞穿墙壁。 哗~ 隔壁传来折扇打开的声音。 几人冷眼望去,才见折扇后,一双高且傲的眸子,凤无双合拢折扇,微微一笑: “不巧听到了,几位不会介意吧?” “怜生教,凤无双?!” 顾轻衣道出了其人的名字。 “凤无双?” 几人神色皆有变化,这个名字,他们自然听过。 作为天下第一教派,怜生教从来都是诸方势力关注的重中之重,而凤无双,则是当代怜生教最为出彩的两人之一。 据说,已贯通百窍,只差玄关一窍就可晋位大宗师。 如今看来,此人不但武功极高,还是神通主! “同是天涯沦落人,诸位何必喊打喊杀?” 凤无双缓步行于窗前,折扇拍打手掌: “几位就没发现,这延山城,安静的过分吗?” “嗯?!” 听得此话,屋内几人眼皮皆是一跳,望向窗外,不由的神色一变。 前一刻,还布满行人商贩的大街小巷,已然空空荡荡,偌大的城池,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得鸦雀无声。 好似一瞬间,数万人就都消失了。 炎炎烈日仍然在,这一幕,却足以让任何人看到,都心生寒意了…… 凤无双折扇一指: “喝茶的那位,你也听了许久了,怎么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 凤无双的话音未落,一道极响亮的笑声已伴随着骤起的飓风在城池之中回荡开来。 仅仅是一道笑声,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到极点的武道意志。 桀骜、凶戾、嚣狂! “风妖!” 在几人的注视之中,一峨冠博带,留有长髯,身高八尺,体魄强健的道人,就自从隔壁街的茶馆中缓步而出。 “几位客人,是要老夫动手,还是乖乖的上山?” 冷硬凶戾的声音回荡。 所有人,包括凤无双在内,眼神就全都变了。 因为,那道人缓步而出,身周有飓风缭绕,吹卷灰尘与杂物,然后,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踩着那无形却凌冽的风, 走到了高空之中? 他居高临下,狰狞微笑: “亦或者,逃?” “这神通…” 陆青亭眼皮微跳。 这一霎那,他似是感受到了无数只眼睛在窥探自己! 而这不是错觉! 随着风豪的到来,整座城池都起风了,那呼啸来去,纵横东西的气流微风,皆是其人的耳目! 风妖者,善聆听,可知八方事! “几位,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联手一搏吧。” 沉寂之中,顾轻衣开口了,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口软剑,轻轻弹抖,就发出冰冷剑鸣。 “一个死了多年的老匹夫,也敢来本大爷面前卖弄?” 浊气吐出,铁踏法直接撞破了身前的墙壁,重重落在了街道上。 “呼!” 陆青亭弹剑出鞘,紧随其后: “几位,不想上山,那就随贫道一搏吧!” 楚天衣不语,却也同样按住了剑柄,身微躬,剑气凝聚。 唯独凤无双,仍是把玩着折扇,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死活…” 风豪立于风中,见得众人如此,不由的哂笑: “那就…” 话未说完,他的左耳微微一颤,似有所觉,目光如电,打向了城门处: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气息” 凤无双攥紧折扇,纯澈的眸子中闪过异样。 几人的目光望去,却见长长的阴影从城门洞中投射而出。 哒哒哒~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风中传荡,来人就这么突兀的走进了风流呼啸的延山城。 呼! 其人身材挺拔去,气息厚重如山,随其到来,似乎风都小了几分。 杨狱驻足,眸光扫过几人: “似乎,来的刚刚好?”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卡的没写出来 卡文…… 顺便解释一下前文读者的质疑,说体系崩的,这玩意,狗子心里还是有数的,毕竟写了大几百万字升级流的人了。 主角的定位,体系的镶嵌,狗子还是拿捏住的,投影四百八十万字,我体系没有混乱,大道纪后期也是剧情出现问题,而不是体系。 本书才到哪里?  https:///72529_72529654/71275835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8章 那一刹间的光辉 https:///72529_72529654/71269478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69章 天地大变的征兆! https:///72529_72529654/71257841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0章 何其有幸?! 乾龙弓开,只一箭,杨狱几乎虚脱,这对于他来说,太过少见了。 撼地神种入魂之后,他的精力近乎无穷,还是首次感受到疲累,这种感觉让他都有些动容。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将风豪的‘魂’抓在手中。 “你!” 五指捏合之间,风豪惊惧已极。 他自然不是悍不畏死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在邋遢道人的追杀之下活过来,并投靠血魔。 可在那鬼婴出现,被这只手抓住之前,他是真个无所畏惧。 名录冥书的他,执念不灭,除却血魔之外,他根本无惧任何人,一次生死算得什么? 只需幻境重开,他仍可重获肉身。 然而此时,那五指攥住他的刹那,他终于感受到了恐惧,这手掌好似黑洞,要吞噬他的魂灵。 “幽魂!” 打量着这似虚似幻的魂体,杨狱心中也很慎重。 他不是个嗜杀的人,可这些年里,死在他手上的人,着实也比绝大多数普通人见过的要多了。 可下至山贼,上至宗师,皆人死道消,从未见过这种‘魂体’…… 事实上,眼前之人的特殊,他第一眼看到此人命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仙魔幻境终归是天地拓印的过去,其内生灵皆已消亡,消亡的人是没有命数的… 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又是天变的征兆?潮汐论中提及,天变之后,鬼魂存在的土壤,将会再度出现’ 杨狱心念一动,早已翘首以盼的紫金葫芦顿时一颤,急不可耐的经由他的手掌,张开了大口。 “安,安兄救我!” 凄厉的惨叫声夏然而止。 在众人的眼中,其魂雾是被一下掐灭,可唯有杨狱看得清晰,这只幽魂,被紫金吞煞宝葫芦整个吞了进去! ‘终于,吞到了一只鬼!’ 杨狱甚至感受到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呻吟之声,这小东西满足的跌在角落,来回打着滚…… “这…” 看着被杨狱掐灭后散去的雾气,鬼婴的脸都有些发白了。 吃了,吃了,他真的吃了… “死了” 陆青亭松了口气,他虽是个道士,可却没和这种东西打过交道。 “大抵是死了。” 杨狱屈伸手指。 以他如今的体魄,拉这口弓居然都会感觉到手指承受不住,可见这口弓的厉害。 “这就死了?” 顾轻衣有些惊疑不定,她看向陆青亭,有些狐疑: “这邪道固然强横,但只怕还无法介入祖师与那什么血魔之间的交锋吧…” 其余几人,也都望向他。 诚然,经此一战,众人都不得不承认风豪的实力极强,众人联手都不是对手,若非杨狱乱入,只怕难以幸免。 但要说此人能插手武圣与十都仙的战斗,众人也是绝不相信的。 “此事” 陆青亭欲言又止,杨狱的心中却是一动,其余人后知后觉,但也皆望向城门。 不知何时,一股浓烈的雾气已然将城门淹没,在那高大的城门楼上,一身着血衣的青年负手而立。 “终日打燕,不巧今日被燕子啄了眼” 平静的声音好似寒流席卷,所有闻听之人,无不心中发寒,鬼婴更是早已缩成一团。 “风豪的武功确实不足以左右我与那张邋遢之间的交锋,可他却是我耗费了多年心力, 唤醒的幽魂” 血衣青年凭风而立,犹如实质般的眸子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杨狱身上,深邃而冷冽: “你是判官?” 判官? 顾轻衣心中一震,其余几人则是如临大敌,纷纷靠近陆青亭,后者摇头苦笑: “那雾气笼罩了全城,逃不掉” 逃不掉… 闻听此言,众人神色皆有变化。 身为各派真种,在场几人自然有着自己的傲气,尤其是身处千年之前,自隐隐有种超然之感。 但经此一战,心中自再无半点轻视,再直面血魔,顿觉压力倍增… “十都仙。” 凤无双的心中都微微一沉。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区别?” 杨狱不惊不乱,转而望向陆青亭: “张真人,您老还不现身吗?” “嗯?!” “张真人?” “祖师?!” 话音未落,一众人已是纷纷望向了陆青亭,后者苦笑一声,旋即挺直脊背,声音变得苍老: “杨小友如何看到老夫在此?”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城中。 这一霎,‘陆青亭的容颜身姿没有半分改变,可整个人的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仅仅是脊背停滞,一股沛莫能当的气概,就自充斥在所有人的心头。 继而,包括凤无双在内,所有人的心中皆是一定,一种如释重负感随之冲上心头。 有种,天塌于旦夕之间,也有人力可擎天的大安定。 这固然是这声音中蕴含着难以形容的大安定、大平静,也是因为这声音的主人。 那位老道的一生,是悬空山的脊梁,是道家的脊梁,也是武林的脊梁。 “祖师!” 顾轻衣忍不住拜倒。 “张真人的行藏着实非人能料到,只是,相传您老一生,遇难则上,断没有让小辈冲锋在前,自己稳坐钓鱼台的道理” 听得声音,杨狱心中一定,微笑道: “故而,猜上一猜。” 一如所言,张邋遢的行藏着实非人能够窥探,他纵然感知强横非人,也无法感知到其人的行踪。 只是,悬空山一见,龙渊剑早已记住了这个气息。 他入城之前,龙渊剑就已整个出鞘,嗡鸣了半晌都不落,不住的催促,要他摒弃神通与其交锋… 但…. “好小子,知我深矣!” 爽朗的笑声中,张邋遢下意识的手捋胡须,却摸了個空,陆青亭哪里有半点胡须? 他稍稍有些尴尬,望向城头处: “安道人,许久不见了。见得老道,心情如何?” “张邋遢!” 血衣青年的面色一沉,旋即冷笑连连: “世人都道你张邋遢清高,却不还是占了徒子徒孙的肉壳?怎么,千年苦熬终于扛不住,想要学我,借体还魂?” “千年孤独,于你而言,是煎熬,是痛苦,是深沉的绝望,可对老道而言…” 张邋遢轻摆袖袍,将喜出望外的后世徒孙搀起,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石: “这,却是老道的时代啊” 苍老的声音之中,不含丝毫的愤慨,有的只是淡淡的缅怀,与发自内心的平静。 “这里,有老道的弟子、老道的故人、老道的道与传承,更有着我一生的痕迹与寄托…” 老道微笑: “与消亡于岁月中的先贤相比,老道何其有幸呢?” “有幸?!” 血衣道人的声音变得冷厉至极,整个人的气势,更是发生了惊天变化,一瞬之间的平静,化作了几欲毁天灭地的汹涌波涛。 “你管这不死不活,痛不欲生,几可称作无间炼狱的鬼地方,叫做有幸?!” 无可忍耐! 老道的平静,深深的刺痛了安道人,他的双眸似有血焰燃烧,倾泻而出的杀意,几乎将长街冻结。 “安道人,你自称为仙,其实,你又知道什么是仙呢?” 老道人微微摇头: “千年里,老道数次尝试将你从‘失我灾劫中拉出来,可惜,你的执念太深了” “执念?!” 安道人粗暴的打断了老道的声音,声音低沉: “一千年,几人成仙?或许一二而已!我有此机缘造化,本该在即将到来的‘元始第十劫中成仙做祖!” “是你!打断了我的升仙宴,毁了我的肉壳,生生斩断了我半页冥书!是你逼我‘走火‘失我’,现在,又来做什么好人?!” “唉。” 面对安道人的暴怒,张邋逼少见的叹了口气: “好人,难做啊” “老杂毛!你无耻至极!” 犹如积压了千百年的火山怒喷,陡然升起的血色几乎染红了天穹,那浓烈到几乎满溢的煞气,如此真实的呈现在所有人之前。 “如此威势?” 眼见的天幕皆赤,寒意凝结,城中的几人眼皮狂跳。 如果说,大宗师者,足可一骑成军,纵横天下,那么武圣,就是某种程度上的人尽敌国! 在除却当世之外,前推两千六百年里的数十王朝中,武圣,可是被称之为陆地神仙的存在! 一世,未必有一人! “十都仙” 如此威势,.纵然杨狱心中都无法平静,眼前这血道人的气势,几乎不压于流积山中的张玄霸了。 那可是,万军之中的张玄霸! 兵形势大成的张玄霸,可是能以初成武圣之身,率领万军鏖战两尊武圣且胜之的盖世猛人! “你的神通,是替死而生。能够在必死之时,夺舍杀你之人,此次达成病态的长生, 手握冥书,更让你将这门神通发挥到了极致。可惜,这世上没有不破的神通…” 面对老对手的惊天怒吼,张邋遢却显得云淡风轻,从容淡定。 他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数百年的世界,坚守了千载岁月的幻境,轻轻拍了拍胸口,轻叹口气: “小陆,祖师对你不起了” 胸膛中,陆青亭的声音传出来: “能与祖师并肩作战,弟子何其有幸?!”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1章 一剑之威,伏魔者谁? 呼呼! 延山城中,风涌气急,似有乌云压顶,整座城中尽是一派压抑,令人呼吸不畅。 “替死而生?”1 杨狱咀嚼着老道的话,不禁皱眉。 神通奇诡百变,非武功可比,但这种神通未免有些过于诡异了。 身怀此类神通,若是刻意送死,岂非可以间接的长生不老了? “替死而生,难怪,难怪此人能跨过成仙四步,只怕这邪道,活了不知多少年了……” 铁踏法挣扎着起身,龇牙咧嘴。 只觉周身无一不痛,那些风刃有切割金铁之能,他强自抱杀风豪,等同被斩了百十刀,刀刀可见骨。 楚天衣默然而立,眉头紧锁,在催发神通。 “祖师……” 听到陆青亭的声音,顾轻衣面色微紧,忍不住上前几步:“师弟他,他……” “你师弟?呵呵!你家这祖师要以这小子的命作为代价,破吾神通呢!” 滔天怒火瞬间归于沉寂,安道人哂笑一声,喜怒无常: “可惜,张邋遢,你以为没了风豪的魂,我便无法催使‘替死而生’了吗?” “这世上,没有不破的神通。。” 老道人只是摇头: “更何况,你神通的品阶远不到随意挥霍的地步,之所以能‘替死而生’,延寿两百,不过是仰仗着从那老虔婆出得来的几缕幽魂催使冥书罢了……” 安道人一步踏出,气焰如火,层层攀升: “张邋遢,你知不知道,每每见到你这幅嘴脸,道爷就想将它撕扯个稀巴烂!” 轰! 浓郁血气如帷幕般拉升而起,又自重重垂落,天穹一时尽赤,骇人级的血气炙烤的城池都似乎要燃烧起来。 与那剧烈攀升的热浪同时而至的,还有其人暴戾至极,也酷烈至极的长啸: “老杂毛,死来!” 轰! 炙烈的血光之中,安道人犹如传说中的巨妖魔神,散发着令人惊悚骇然的气息。 然而他的武功,却缥缈如仙,猎猎血衣,犹如振翅之大鹏,越渊之鲲鹏,说不出的洒脱与寂寥,霸道与凶戾。 魔与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似乎在他身上达成了最完美的交汇。 1 一臂起落,那屈伸的五指就似将天幕都一并拽了下来,裹挟的是浓稠如墨的深沉黑暗。 威势之强烈,让得城中众人无不神情震动。 “十都。” 杨狱的心中剧烈的跳动了一刹,眼前的血魔所展现的,是迥异于正常武者的气息。 但只是一瞬,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就尽数落在了‘老道人’的身上。 “卿本佳人,奈何,奈何……” 望着那如天幕盖压而下的血色,张邋遢喟叹一声,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年的情景。 那个立志成仙,欲续接远古断路的青年道人,可惜了…… 轻轻的叹息声只有陆青亭一人闻听,这一刻,他只觉自己的精神陡然拔高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高度。 ‘祖师的境界!’ 陆青亭的心神皆颤,犹如池中的游鱼得见汪洋之浩瀚,几乎痴了。2 呼! 似是一瞬,亦或者连一瞬都不到,老道人已然前踏一步,并指如剑: “来!”1 铮~ 似若言出法随,张邋遢一指前点,就自有着龙吟也似的剑鸣在所有人的耳畔炸响。 “那是……” 耳畔传来剑鸣的刹那,杨狱几乎以为是七星龙渊剑跳出了暴食之鼎,他极目望去,方才见得剑音来处。 那本是一口朴实无华的剑,似乎从尘封多年的地下启出,锈迹斑斑。 可只一霎而已,其剑身上的锈迹已然尽数脱落,迸发出令人侧目的极尽锋芒。 嗡~ 犹如九天落雷划过漆黑夜幕,其速快绝,张邋遢的话音未落,已落至其五指之间。 啪嗒! 清脆的握剑声后,是张邋遢平静却无丝毫锋芒的声音: “你虚度了千载,除了怨天尤人全无半分长进,可老道我,并没有啊……”1 铮! 一剑上撩,阴阳便分! 一霎之间迸发的风雷之声响彻天地四野,城内外,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被吸引了。 只见一道剑气煌煌然自地而天,割裂气流、赤色,乃至于一切一切。 一刹都不到,长达数十丈的剑气,已然将眼前的所有,尽数切割为二,遥遥望去,似乎天穹都被斩开了! 七劫剑,阴阳分晓! 一剑光华,竟至如斯。 这一刻,无论是杨狱、凤无双,顾轻衣,还是城外遥遥观战的王牧之,都不由的神色动容。 七劫剑法,在场几人都不陌生。 杨狱在悬空山的半年之中,都不止一次看到过有道人演练剑招,然而,哪怕是那位林二先生堪称绝妙的剑招,也远远不足此间所见的十分之一。 这一剑,已看不到丝毫人为痕迹,以他超人一等的感知,也没有窥见丝毫的破绽与疏漏。 这是熟极而流,是自然而然。 如山风、似云流、如日起日落,似生老病死…… 谷禄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技近于道,犹如神通!” 杨狱的心头闪过这么一念头,继而就是: 这要我怎么打?!4 轰隆! 内敛到了极限的剑气,在一霎之后彻底爆开,万千流光肆虐长空,将所有血色雾气连同气流尽数搅碎。 没有人会料到,这一场武圣级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如此短暂的时间。 但一切,就是这么发生了。 直至众目睽睽之下老道人还剑归鞘,血魔踉跄跪地,所有人都还未从前一瞬的震惊中醒转过来。 咔擦! 土石碎裂声起,这是延山城的城楼连同城墙,被那凌厉剑气一分为二的碎裂声。 更远处,地上仍有深深痕迹。 “结,结束了……” 铁踏法如梦方醒,环顾四周,眼中尽数受惊过度的呆滞。 “七劫,七劫剑……” 楚天衣的五指发颤,全身上下尽被汗水浸湿,身为一个剑客,没有人比他受到的惊吓更为强烈。 只一剑而已,他竟升起一种,自己不配拿剑的羞惭与挫败…… “张,张……” 血魔双肘撑地,身下,是粘稠的血泊,他僵硬抬头,一条血线,自眉心正中直至下颌。 经由喉管直至衣衫之下…… 败了! 时隔一千两百年后,他再一次败在了宿敌手中。 这一幕,他不是没有想过,然而,他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会败的如此之凄惨。 千载之前,为了镇压自己,这老道人走遍大江南北,用尽手段才以搏命之法,钉死自己。 可如今…… “一剑,一剑……” 沙哑而惨淡的笑声中,安道人强撑着身躯,盘膝坐下,任由血液滴答流淌。 “你放弃了武道,可神通又无法修持精进,道术、异术也全被忘却,一心只有道果,只有长生,偏执如魔……” 还剑归鞘,老道人无悲无喜,神色平静: “其实,不外如是。” “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被宿敌的评价深深刺痛,安道人放声大笑,直笑的血与泪一并流淌: “张邋遢啊张邋遢,你是天人,你是谪仙人,可惜,你要杀我,自身,也要消亡……” 笑声止住,他的眼神变得凶戾且张狂: “以一换二,道爷不亏!” 闻言,老道有着刹那的沉默,陆青亭的声音响起: “以贫道孱弱之身,能换十都归天,实是一笔极划算的买卖!祖师,弟子无惧!” “祖师,他那神通,当真不可破?!” 顾轻衣忍不住上前。 她与陆青亭情同姐弟,却哪里忍心让他赴死? 杨狱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楚天衣,也自上前一步:“敢问真人,此魔的神通,究竟是什么?” 血魔初现的那一刻,他已然催使过通幽了,奈何他的神通层级高不过这道人,根本无法看出其命数,破绽。 哪怕到了此时,入目仍是血雾一片,看不真切。 “替死而生。” 短暂的静坐,安道人已收敛了所有的颓唐,只是脸色仍然很差: “贫道的神通,无杀伐之能,却有保命延寿之奇效。凡十类之属,杀我如杀己!”2 “这么诡异?!” 闻言,几人皆皱眉,铁踏法本已攥紧的拳头,都不由的松开了。 这神通,未免太邪性了。 试想一下,你用尽毕生手段杀了敌人,可一转眼,敌人就占据自己的身子…… 这是何等的恐怖? “这世上,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没有不破之神通。” 老道开口了: “千载之前,老道以腐朽之躯拖你同死,就是破解之法。今日,不过往日重演而已! 没有了风豪的幽魂,你还能催使几次冥书?” 老道神色如常,为众人解释了一句,旋即踏步,并指点去: “人死如灯灭,与老道同去吧!” “等等!” 眼见张邋遢如此之果决,安道人终于无法按耐,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张邋遢,今日我认栽,我等下一次幻境轮回,再分高下,如何?!至少,不必拖你的徒孙同死……” “生死而已,你既自称为仙,又何必做此丑态?平白让人小瞧……” 张老道哂笑一声,一指递下。 却正点在杨狱的手掌之上,老道皱眉。 杨狱扫了一眼狰狞发笑的鬼婴,问:1 “真人,是否只要是外来者,皆可杀此魔?”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2章 相隔千载,邋遢道人见玄霸! 单单从‘替死而生’四个字里,要推算出神通的根本与破解之法,自然是不行的。1 只是,听了这么久,杨狱也还是回过味了。 老道并非无力杀血魔,而是血魔这神通,可以反向夺舍并鲸吞杀己者的体壳甚至于修持。 以至于,哪怕在场的所有人一一动手,下场也还是张老道屠灭所有人,与之同归于尽。 故而,老道选择了附体陆青亭,以自身及徒孙为代价,彻底断了此魔的复生可能。 只是…… “不错。” 老道微微点头: “此事,无法假手于人……你纵然身怀判官位阶,可除非你一气跨过成仙四步,否则,也无法避开此门神通……” “若是如此,晚辈有个更好的法子。” 杨狱嘴唇蠕动,传音入密。 “嗯……” 老道先是皱眉,继而舒展眉头,与杨狱先后望向了街边: “如你果真有此能耐压制此魔,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不成……” 杨狱的眸光变得深邃: “若不成,真人也不过再来一剑的事情,废不了多少手脚。但若成了,晚辈有一不情之请……”3 两人一言一语,打着机锋,让旁观几人听得云里雾里。 “难不成……” 凤无双心中微动,想了想,飘然后退。 “无解……” 楚天衣心下摇头。 在此间隙里,他数次逆转神通,以种种法子杀那邪魅道人,但所得结果,全是死。1 以他目前的手段,几乎无法破局。 几人心思各异,都在猜测两人的交谈,而安道人却似是感觉到了不安: “张老道,你要杀便杀,啰嗦个什么?!” 老道自然不理会他,看着那似后知后觉的鬼婴,想了想,还是点头应允了: “你若能办到,你纵然要这七劫剑,老道也都允了你!” “好!” 随着杨狱开口,那本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鬼婴突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你,你……” 猛然抬头,看到两人的目光,这小鬼顿觉不对,他想拔腿就跑,却哪里抵得过杨狱的念头? 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整個人已然身不由己的一跃而起,愤起一拳,狠狠捶向了安道人的心窝! “不!” 鬼婴尖叫,安道人也如梦方醒,先是一惊,旋即冷笑: “一只小鬼,也想破吾神……”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小鬼直接透体而出,粘稠的血液浇了一身,他僵硬着晃动身躯,想要说什么,一头就栽倒在地。 “呼!” 杨狱长出一口气,只道了一句‘真人为我护法’就自跌迦而坐,闭目凝神。 暴食之鼎中,镇邪印的豪光大放,似要燃起来,紫金葫芦摇晃着靠近,龙渊剑也自高高悬起,似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收服那头小鬼,杨狱最大的收获,是获取到了一些关于魁星位阶的讯息。 魁星,是鬼神,可他,又不是鬼神。 道果五类,仙佛神魔妖,其内又有诸般细分,可在这之外,还有一类,唤之为‘极’。 极类位阶,是对身兼两类及以上的位阶的统称。 其对应的,正是那些传说之中,身兼仙神、神佛、仙佛数类为一身的神话级存在。 比如白骨菩萨,其身兼白骨人魔、净幽菩萨这佛、魔二道的顶尖位阶,放眼远古之前,都可道一声‘大神通者’。2 魁星亦然! 其于鬼神,是可晋位四大判官的高阶鬼神,于魔类,又唤魔魁星,于仙道,是巡幽使! 魁星身具三类之长,而其威能,尽在巡游、镇魔、吞鬼! 故而,组成魁星的这三大道果,天然对于一切无有体壳的幽魂,有着极大的厌恶与克制!1 镇邪印无法镇压,也自有龙渊剑可以斩断联系,不会被波及自身。 嗡嗡嗡~ 镇邪印剧烈的颤动,肉眼可见,那一条连接鬼婴的‘魂线’绷紧到了极致,甚至发出‘咔咔’之声。 而从来不听使唤的龙渊剑,在此刻也泛起光芒,似随时要发雷霆之怒。 紫金葫芦滴溜溜的转动,葫芦口不时张开闭合,其内幽深莫测。 轰! 某一瞬间,杨狱只觉脑海嗡鸣,一股阴冷且凶戾的气息以他此时都无从捉摸的奇诡方式,降临到了镇邪印之上。 这一下,他居然都有些拿捏不住。 “区区小鬼,也想破吾神……”1 哂笑声戛然而止。 安道人悚然一惊,只觉头顶有座神峰下压,以惊天动地般的势头,将他还未汇聚的魂体,彻底碾碎! “不!”1 凄厉的惨叫声直将凑近观看的顾轻衣吓了一大跳,她闪身避开,就见得那鬼婴疯狂的在地上打滚。 “滚!” “区区小鬼……” “肮脏的东西,滚,滚啊!”1 “小鬼!”1 …… 截然不同的惨叫声同时响起,说不出的诡异。 未多时,惨叫声变小,鬼婴又自跌落灰尘,手脚打颤,却动也不动了。 “死了?” 谷隔 铁踏法忍不住凑近,却见那鬼婴双眼紧闭,满脸灰白,半点生机也无。 “他的气息……” 老道的感知何其之敏锐,眼看着安道人的气息被压落谷底,心中也有些惊诧: ‘这小子,居然……’ “呼!” 杨狱睁开眼,也自松了口气,但心思,却并不在眼前的鬼婴身上,而是暴食之鼎中。 随着安道人被鬼婴击杀,鼎中就自涌现出一团黑雾。1 那是, 【冥书残页:阴司至宝,三生冥书微不足道的残页一张,可拓印一州生灵之命数……】5 “幸不辱命!” 杨狱收敛心思,站起身来。 “多谢小友。” 老道神色郑重,长长一拜。 “真人客气……” 杨狱想避,却又哪里避的开,只得受了这一拜。 而这时,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心头全都泛起明悟,这方幻境,将要提前结束了…… “这一拜,你受得。” 老道一起身,已然脱离了陆青亭的身体,其身形好似烟雾般虚无缥缈,仅可见其音容形体,一如之前的风豪。 但比之墨色深沉的风豪,他的魂体轻灵且缥缈,没有丝毫魂体的阴冷,反而有种日头照耀的温热。1 “魂……” 看着老道的背影,感知着鼎中的冥书残页,杨狱不禁摇头,提起昏死的鬼婴,缓步跟上。 “随我来!” 陆青亭晃晃悠悠的醒来,只觉身躯沉重,无一处不酸疼酥麻,但见祖师背影,还是让师姐搀扶着自己跟上。 凤无双飘然离去,铁踏法大步跟上。 “我这死劫,算是破了?” 楚天衣心中有些侥幸,但稍稍感应,果然没有察觉到变化,心中苦笑。 “果然,借助外力破局,并不算我玩成仪式……”1 心中稍稍有些可惜,但他早有预料,也算不上失望,见得众人远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 得见这样一尊剑道大宗师,他自然不无请教的心思,只是,这七劫剑拿不到,几句指点,也无法让他重塑剑心…… 呼呼~ 高耸入云的山巅,杨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袖袍垂地,长长一拜的王牧之: “后学末进,王牧之,见过大宗师……” 大宗师,于某种时候,就不再是境界的称谓了。 “千年之后,当时远胜于今日的武学盛世吧。” 老道少有的有些感慨: “成仙四步,武圣四步,你都走的很远了,老道当年,比你也强不了什么了。” “何德何能与大宗师相比?” 王牧之的态度恭谨,一丝不苟,更十分干脆的掏出了一抹泛着流光的种子: “这是安道人的‘神种’……” “有趣。” 张老道又瞧了他一眼,拈起那枚种子,走向大殿: “最后这片刻时间,老道有些话说,你乐意听,就进来,不乐意,就走吧。” “拜别张真人……” 王牧之也不犹豫,长身一拜,就自离去。2 天比高峰顶的大殿之中,邋遢道人给了每人半盏茶的时间,一一接见,一一打发。 杨狱不急,故而落在最后,趁此间隙,感应着鼎内的冥书。 一如那小鬼之音,这冥书确实有过被斩的痕迹,此时正在缓慢蠕动修复着,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但依稀间,他还是可以扫到那一晃而过,密密麻麻,且在不停变换的人名…… “杨大侠,祖师在等你。” 顾轻衣拱手作揖,向他道谢,请他进去。 杨狱点点头,走向大殿,心中却有些腹诽,这些大势力真真豪奢,这几个,无一不是身怀异宝。 好似刻意在隐瞒什么…… 大殿之中,老道丝毫不顾忌形象,大口品尝着斋菜,他吃的很快,却又咀嚼的很细。 未多久,已将斋饭吃了个干净。 “小心那姓王的小子,这小子心气着实大的很,欲兼武圣、十都之长,偏其人天赋绝顶,说不好,真能成。” 随手用道袍擦了擦嘴,老道告诫了一句: “无仇无怨还好,若有仇怨,趁早打死了账!”5 “兼武圣、十都之长?” 杨狱闻言,.心头不由一震,却是自动忽略了后半句。 他并非惊讶于王牧之的心气大,而是惊诧于,既然可以兼顾,那张玄霸为什么要剥离‘擎天撼地’。2 有了疑惑,杨狱就问出来,眼前这位到底是不世出的大宗师,虽然受限于时代,见识也必然广博。 “后世,还有这样了不起的后辈?!” 听得杨狱细细将来,这老道有些动容了,口中连道三声‘了不得’。 他来回踱着步,突然扯下身上的道袍一角,一手咬破手指,以血作墨,奋笔疾书。 所写,正是他最为擅长的‘龙形大草’。 “您这是?” 看着精气神跌落三分不止的老道,杨狱有些错愕。 “道果是什么?是天地精粹,自然大道,武道与之并不冲突。你所说的那位赵王爷,他之所以剥离道果,只怕是要为后辈开路……” 将那道袍一角递给杨狱,张老道的眼神亮的吓人: “如此盛举,老道怎能不帮上一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3章 晚辈杨狱,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大殿之中,老道来回踱步,衣衫振振,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旺盛精神在涌动。1 看着神情愉悦,比之镇压安道人后还要喜悦的老道,杨狱心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来。 为往圣继绝学……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尚且无法体会到张老道心中的澎湃波涛,但也隐隐有着触动。 若无如老道这样的先贤,又何来千年之后,成体系的武学道路? “吾道不孤,不孤也!” 张老道心情极好,袖袍一摆,席地而坐,随手拍了拍地面:“来来来,坐这……” 杨狱从善如流,也自席地而坐。 老道微微有些赞叹: “你的天赋、心性放眼任何时代,都可算是一流,更难得的是身怀际遇,单单道果认主这一关,就胜过了世上九成九的普通人,武圣门前,一片坦途……” “真人过誉了。” 面对老道的夸赞,杨狱也觉受用。1 这可是武道丰碑的评价,若是被人记录在册,是足可哄传后世的。。 “仙道与武道,其实并无什么冲突,只是,相比于有着前人足迹可循的仙道,武道之路,太过崎岖难行了……” 老道微微叹了口气: “只盼你日后,不要放弃武道,哪怕如之前那王小子般兼修呢?” “怎会放弃?” 杨狱摇头。 “只盼天变之后,你还有此心吧。” 老道的眼神明亮且清澈,有着洞彻人心的老辣: “可惜,你并非诚于武道者。” “不错。” 杨狱应的很坦然: “我只诚于自己。”2 出身际遇不同,人心亦不同。 不同于张邋遢,他两世为人,际遇之离奇远远超过寻常人的想象,要他如张玄霸一般,舍弃道果,一心扑向茫茫未知的前路。 他自问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诚于自己……滑头的小子,但也算坦诚。” 老道哑然一笑,话锋一转: “老道年少时,因进而无路,曾走遍天下,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进过几处秘境,也就是你所说的仙魔幻境……” 张老道侃侃而谈, 杨狱静静的听着。 一如他所知,老道人的一生,并不复杂,他的前半生,处于乱世之中,提剑行武林,直至盯着大蟾寺的巨大压力创立悬空山之前,他都只孤身一人。1 他好美食,他好行走,极少在一处长留,他行走天下,遇山则进,遇景则停。 偶尔留下文墨,也曾描绘山川…… “那时的我,可无甚非武道不可的念头,一心寻仙访道,陡入秘境,见得远古幻象,也曾心潮澎湃,但后来……” 老道的神情有着明灭不定: “你可知,远古之前,仙道昌盛的时代,是个怎样的光景吗?” 杨狱心中微动: “似乎并不如预想中的美好……” “我辈想象中的远古,仙人超然物外,朝游北海暮苍梧,不问凡尘,餐风饮露,遗世而独立,然而……” 老道神情中有着复杂: “那个仙道昌盛的时代,一方仙门,可牧守诸多国度,万亿众生,仰其鼻息而存, 上有仙门统辖,下有邪魔横行,夜间,还有百鬼夜行,人人如草芥,人人如行尸……” 长长一叹,张老道闭上了眼: “你可知,在那时代,我辈凡人为什么能够存在吗……” 杨狱沉默了一瞬,其实,在天海界‘土地归真’幻境中,他曾隐隐有着接触: “仪式。” “不错。” 老道的眼神变得凌厉: “红尘非红尘,人间非人间。在那些仙门口中,我辈所在,又唤作‘牧场’!”1 “牧场……”1 杨狱咀嚼着这个字眼。 他记得,在王牧之的提及之中,这龙渊道,似乎就曾是‘阴司牧场’之一…… “武道,比之仙道,又无数不足,武功纵然大成,也不过堪堪能与神通相比,前路渺茫,甚至是断路,绝路……”1 老道的神情有些些微恍惚,半晌后,方才从回忆之中醒转过来: “可是,若未来有着一日天地大变,群魔乱舞于世,山妖木魅傲笑山林,百鬼日行于天下, 武道,会不会是我辈寻常人,仅有的立身之基呢?”7 沉默! 心中对于天变的隐忧被一下撕开,杨狱的心头也不由的一沉。 无论是潮汐论中,还是他从他处搜集的卷宗之中,无不预示着天变将至。 诚如张老道所言,若果真有着那一天…… “咱们,总不能将生死,寄托于他人的良知之上吧?” 老道收敛心思,取出一卷泛黄的皮卷来: “你的武功已成体系,悬空山中的典籍,也看了不少。老道没有多少能教你的,这羊皮卷上,有着老道对于武道的心得,以及持戒之法,或许对你有些用……” “多谢真人。” 杨狱起身,双手接过,只觉这薄薄的一张羊皮,似如山重。 谷酝 “不是老道食言,不愿将七劫剑给你。” 张老道手捋长须: “你大抵是要跨过成仙四步的,持戒之法,相比对你而言,更胜过七劫剑,而且……” 后半句,老道没有点明,但杨狱自然心知肚明。 这幻境之中,任何东西,他尽可拿走,独独七劫剑,不行。 不是老道不允许,而是后世悬空山,是断然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拿着祖师配兵。 “七劫剑虽好,但晚辈用刀,自然不会有所贪恋。”1 杨狱拍了拍腰间长刃。 虽然受限于材质,这口两刃刀尚处于十锻级别,但有着诸般命数加持,不逊任何百炼神兵,更与他血脉相连,最为趁手不过。1 “风豪的道果,你也一并拿走吧。这飞沙走石虽算不得顶好的神通,但你用不着,也可与合适的人换些用得着的东西……” 老道颇为慷慨,又自袖中取出一枚,灰扑扑的石雕。 杨狱没有拒绝,道谢,收下,方才问道: “晚辈于持戒上,有所疑惑,还望真人指点……” 持戒法,他其实有,裕凤仙曾赠了他一门龙渊王府珍藏的持戒法,只是,在为彻底思虑清楚利弊之前,他并不愿莽撞为之。 “持戒……” 老道微微沉吟后,道:“你对持戒,知晓多少?” 杨狱答的没有犹豫: “天人相冲,仙神失我。”2 “咦?” 老道的精神微震,眼底泛起惊讶:“我观你行走坐卧,不似大门阀宗门出身,不想见解倒是独到……” 老道询问,杨狱自然知无不言。 这些年里,他很留心的搜集着有关于持戒之法的情报,虽然并不全面,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其中有些记载,让张老道也不由的啧啧称奇,这显然是后世的情报。 “你说的不错,持戒之法,并非是仙佛用以束缚自己的法门,而是用以对冲‘仙神失我’所创造出来的秘法……” 老道略微思忖后回答: “但世事自然不可能尽如人意,无论这‘持戒’是根于什么原因被地造出来,它归根究底,也是有利有弊。”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利弊,自然是对于远古那些仙佛而言……” 身为一个大半生都在寻仙访道的真道人,老道对于持戒法自然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 在他看来,这持戒之法,实在是绝妙,虽然初衷是仙佛为了维持本心,不被天地冲撞失我。 但结果就是,仙佛自己,也被束缚了。 “你持色戒,那么,终生不可犯戒,否则,多年持戒就尽数白费,极大可能会陷入‘失我’之劫……”2 说着,老道看了杨狱一眼: “你大抵以为这是束缚,但人若没有克制,与野兽魍魉何异?” “失我……” 杨狱静立良久,方才一拜:“晚辈受教了……” “去吧,去吧。” 老道摆摆手,算是道别。 只是…… “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 杨狱小心的收好羊皮卷,微微躬身:“请您老不吝赐教……” “赐教?” 老道眼底泛起狐疑:“你烧糊涂了?”6 “……” 杨狱轻咳一声,后退数步,五指按刀,微微躬身: “后世末学杨狱,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这一瞬间,杨狱的气势变化,不是激昂攀升,而是缓步下跌,这是诸般神通尽被他收敛入魂。 龙渊剑的仪式,才是他必要来这天比高的原因。1 “你……” 老道用袖袍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掌,uu看书 www.uukanshu.com有些恍然了:5 “是仪式?” …… …… “天变啊……” 一剑光起又自光落,打发了来自后世的有趣晚辈,不修边幅的老道慢慢悠悠的走出大殿。10 身后,上好青石搭起的大殿,变得黯淡,直至消失。 老道缓步行至崖边,入目之所及,翻涌的云雾变得稀薄、寒风也渐渐停摆…… 远处的山,更远处的城,山上上下本该有的人与鸟兽,都渐渐没有了气息。 曾几何时,在此刻,他会听到安道人不甘而狂躁的怒吼,但此刻,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渐至混沌的幻境中,万物皆没,唯有老道以袖袍灌风,踽踽独行其间…… “真想去后世看一看啊……” 侧卧于崖边,以手托腮,邋里邋遢的老道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向消散的幻境告别,也祝自己: “好梦!”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4章 三大仪式皆成! 仍是那一剑,1 仍是阴阳分晓,七劫剑! 然而,只有直面这一剑,方才能够感受到邋遢道人那无与伦比的剑道造诣! 罡风撕裂, 长刀被一分为二, 缭绕周身的三重真罡被一下洞穿, 金刚不坏身,同时告破! 危险! 浓烈到了极点的危机,一霎间就将杨狱的双眸染红,本来还有的一点侥幸彻底荡然无存。 ‘摒弃神通,真接不住……’1 念头还未闪过,彻底的黑暗降临。 啵! 似是薄膜被穿透,杨狱悚然至极,眼眸、心海之中万念不存,唯有那并起的剑指。 一指而已,已然洞穿了所有,若非他竖起右掌横拦在前,就要洞穿他的眉心、颅骨。 “居然挡住了?” 杨狱的耳畔,响起了好似从天边传来的缥缈声音: “老道可没有手下留情啊……”4 嗡! 似有浑厚的钟声响起,眼前的一切未及看清,已然再度隐去。 “噗!” 重重的跌落在万象山中的小溪中,杨狱忍不住单膝跪地,一口逆血喷出,染红了整条溪水。 噼里啪啦~ 细密如炒豆子般的炸裂声从周身各处传来,那是全身筋骨都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你?!” 恍惚回神的裕凤仙还未从辞别斗佛印月的伤感中醒转,就见得一口浓血喷出,下意识的拔刀就砍,若非反应迅速,只怕就砍了下去。2 “谁伤的你?” 眼见杨狱浑身是血,裕凤仙勃然大怒,功行大进的喜悦顿时被怒火压过,反手一刀就要砍向王牧之。3 后者摇头,后退,就听得杨狱痛快到极点的长啸: “好!” 啸声如龙吟,响彻万象山,更向着龙渊城中扩散,任由谁,也可听出其中的畅快。 “你,你……” 裕凤仙受刀,望着四仰八叉躺在河水中的杨狱,满面狐疑: “你失心疯了?” 她的声音, 杨狱却好似没有听到,他一切的心神,尽被那一剑的光华所占据。 这不止是一剑,也是一位武道丰碑毕生修持的剑道精华,更是,武林绝响。 他但凡有半点分神,都是对那位大宗师的不敬,是故,他所有的精神,都用来铭记这一剑。 这个过程,很快,快到似乎只有几个刹那,剑意就在眼底消散。 “真人……” 杨狱有着刹那的恍惚,淡淡的伤感甚至压过了暴食之鼎中龙渊剑的嗡鸣。 【邋遢道人逢魔录】 【炼化节点一:升龙(已完成)】 【简炼化节点二:传道(已完成)】1 【炼化节点三:寻找邋遢道人(已完成)】 【炼化所得:道门神功‘纯阳功’‘阴阳化生’……邋遢道人的武学精神、道家精义、道门持戒法…… 阴司至宝生死簿(一页)、道果‘风妖’、神通‘飞沙走石’……】1 【注:因此食材极为难得,炼化或仅有一次机会】 【已炼化!】 眼底浮现的文字让杨狱心中升起明悟,自己再没有可能见到那位不修边幅的老道了。 那一剑,是绝响,或许再不会有了。 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节点二中的传道,不是让自己在幻境中传道,而是要将邋遢道人的‘道’,带出来。 “真人,好梦啊。” 心中长叹,杨狱挣扎着坐起。 他捧着冰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又怔了好一会,才握住裕凤仙伸出的手掌,踉跄起身。5 一剑之后,他只觉身心俱疲,几乎站立不稳,那一剑固然没有损及要害,可损耗之大,却是超乎想象。 不过,比之收获,这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唯一让他肉疼的,是两刃刀被一指点成了两截,好在,没丢弃在幻境之中……2 “师弟的胆子,不可谓不大。” 不同于懵懂递伤药的裕凤仙,王牧之一眼就瞧出了前因后果,心中不由赞叹: “连张真人都敢撩拨……” 他之所以未去见张老道,除却自身道基已成之外,也是忌惮。 千年岁月,执念长存,那安道人凭借的是‘血灵’,老道凭借的,却是他那凝练到极致,让他都觉得悚然的武道意志…… 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也只有安道人那般‘失我’的神通主才会以为自己能与那老道抗衡,他可半点都没有这个念头……2 “借房间一用……” 杨狱身心俱疲,却连与他周旋的气力都无,摆了摆手,勉力捡起两截断刀,就在裕凤仙的搀扶下,走进了不远处的房屋。1 余景在远处瞧着,心下有些吃惊,谁将他伤到如此之重? 吱扭~ 关上房门,杨狱方才长出一口浊气,吞服丹药,搬运气血与真气,半晌后,面上才有了几分血色。 裕凤仙百无聊赖,坐着摆弄指头,盘算着此行的收获。7 这一趟仙魔幻境,她的收获着实不小,除却那一式传说中的掌法之外,还有那斗佛印月的武学精义。 后者对她的意义颇为重大。 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那大和尚是同类,皆是武斗入骨……2 半年静修,她自然而然的跨过了‘熔铸百经’的门槛,以不败天罡统属诸般武功,功行大进。 只是…… 余光扫了一眼床榻上气息缓缓平复的杨狱,又不禁泛起了嘀咕,这家伙怎么看起来比自己收获还大? 居然,也要跨过熔铸百经的关卡? 短短三四年的光景,不但武功后来居上,居然境界也迎头赶上了自己? 听着那悠长的吐纳声,她差点忘记了,三四年前初见之时,这家伙还只是换血三四次的三脚猫…… “呼!” “吸!” 谷d 留着一分心思在外,杨狱呼吸声渐小,没有动用秦姒留下的玉佩,他心神沉凝,再度进入暴食之鼎。 哗啦啦~ 流光涌动似如潮水翻涌,紫金葫芦、龙渊剑、镇邪印互成犄角,自慢到快,不住旋转。 隐隐然,那一副古老且苍凉的画卷,就又自浮现出冰山一角。 鼎中一片混乱,大片食材都被逼到了角落,只有黑雾笼罩之中,还在修补自身的冥书残页未曾有过变化。 漆黑的鼎壁上,是放着豪光的文字: 【魁星位阶图(极)已炼化】 【晋升仪式:魁星面前,绝无魍魉。】 【紫金吞煞宝葫芦……(已炼化)】 【镇邪印……(已炼化)】 【七星龙渊斩鬼剑:……(已炼化)】 【神通:通幽。可演化神种数量,零。】 【通幽当前进度:第一重,见众生……】 【当前进度:举行仪式。】 【可晋升:炼化第三步,点亮命图方可见】 【可入天海:天海未开】 【命图:可点燃】1 “命图!” 武圣四步之由来,必然是有着对应成仙四步的,这是境界裁定者,邋遢道人亲口说的。 只是,武圣四步之前,尚有筑基五关,换血十三,而成仙四步,并没有。 故而,这四步的难度,其实还要更大。 邋遢道人口中,成仙四步以二、四步最难,可最危险的,却是第三步! 嗡! 没有犹豫,杨狱一念动,三大食材齐齐一颤,那一副极尽玄妙的古卷,就在他的感应中无限放大。 唰! 一霎都不到,待得杨狱再度恢复了感知,入目之所及,却那里是他预想中的画卷? 眼前,分明是一方浩瀚无方,近乎无穷无尽的宇宙星海! 其中生机萧瑟,光点寥寥,其大,却是无边。 “点亮命图……” 杨狱自语着,心中浮现出‘点亮命图’的诀窍,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诀窍。 眼前的星空宇宙,即是命图之所在,而要点亮,则要他跨入其中,跟随着冥冥中的感应,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位阶命图! 但是,这过程,是有可能迷失的,想要平稳且快速的跨过这一步,有且只有一个法子。 描定自己,以不让自己失去方向。1 换而言之,就是, “持戒!”2 …… …… 风急天高,夜色正浓。 大衍山中,一片寂静,只有某处还有点点灯火。 “呼!” 某一瞬间,一股浓郁的白雾被一下吹开,其中稀稀落落的出现了六七个女子。 “散了吧。” 凤无双一摆手,也不看众女的神色变化,身形几个起伏,就翻过了山涧。 山涧后,是相较平整的山地。 竹林、篱笆、茅草屋…… 点点灯火将人影打在窗纸上,依稀可见,是个老妇在低头做着针线活。 乍一看,这是没有半分异样的农家小院,如果,它不是身处这人迹罕至,百兽惶惶的深山之中的话。 “呼!” 饶是凤无双,来到小院前,呼吸也不由的急促,数次调整之后,方才躬身开口: “无双,求见奶奶……” “进来吧。” 慈祥的声音让凤无双毛骨悚然,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且强行克制自己,不漏丝毫的破绽。 隔着门,她开始诉说幻境中的事情,九分真,一分假,除却将自己等人摘出来之外,没有半句隐瞒。 包括了血魔被一剑斩杀。 “张邋遢啊,张邋遢……” 屋内,老妪的声音带着惋惜,似在缅怀故人逝去,也好似在叹息武林传说的远去。 但凤无双却禁不住心中恶寒…… “你说,那冥书残页,落在一个其貌不扬,连你也认不出身份的青年手中?” 屋内,老妪还在忙碌着针线活,回答的漫不经心,令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是。” 凤无双神色恭谨。 她的心思灵动,否则也不敢做这样的大事,但哪怕是她,也捉摸不透屋内那老妪的心思。 “通知教中,寻出此人。”1 老妪吩咐。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无双明白……” 凤无双躬身应下,正要离开,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胭红大总管身陨幻境,不知通知哪位大长老?” “嗯……” 老妪似有沉吟,片刻后,一枚令牌自半开的门中飞出: “燕血闭关多年,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燕血大长老?!” 凤无双心中一惊。 教中一任,只有九位大长老,但并不意味,九位大长老之前的,就全都死了…… 这燕血,同样是个老不死…… 心中微冷,却不动声色的接过令牌,佯作无意的扫了一眼屋内。 就见得内里,有着一方小小的法坛,上下皆挂着一盏灯,一侧似乎还贴着一张古老的画帖。2 而老妪的手中编制着的,却哪里是针线? 分明是一草人…… “她要施法……”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5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当当当 晨辉破晓,红日东升之前,悬空山巅,晨钟适时响起,清脆且悠扬,传遍整座道观。 “呼!” 关阔平整的‘紫气坛’中,风尘仆仆而来的陆青亭盘膝其中,闭目吐纳,点点紫... 第1章十七岁封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看书啦]https:///81/81121/最快更新!无广告! “奶奶,他真那么厉害?” 繁华商业街,女孩打开手机,壁纸恰好是位布衣青年。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穿布衣,惹得女孩嘟着薄唇,暗想等明天见到他,第一时间让他换衣服。 https:///81/81121/布衣战神宁北苏清荷https:///81/81121/布衣战神宁北苏清荷 旁边七旬银发阿婆,止步慈笑。 https:///83/83034/战神归来陈宁宋娉婷https:///83/83034/战神归来陈宁宋娉婷 “傻丫头,你瞧不上他?”老人回头。 https:///36/36375/战神医婿江辰唐楚楚https:///36/36375/战神医婿江辰唐楚楚 女孩贝齿轻咬薄唇,满是不愿。 https:///127/127824/神都猛虎https:///127/127824/神都猛虎 话匣打开。 https:///56/56101/三寸人间https:///56/56101/三寸人间 她柳眉微蹙:“奶奶,你看他和我同岁,穿着像个小老头,白色布衣难看死了!” https:///0/415/飞剑问道https:///0/415/飞剑问道 “放肆!”老人龙头杖顿了顿地。 https:///2/2959/圣墟https:///2/2959/圣墟 咚的一声,脚下石板四分五裂。 商业街小贩,顿时都尿了。 https:///0/273/万古神帝https:///0/273/万古神帝女孩很倔强,不改看法。 老人肃然说:“清荷,今晚我便要你记住,他为布衣,意在两袖清风,你可知三年前,境外八十万虎狼之师,囤积于边疆,意欲何为?!” ?https://??/81/81121/??/?? “不知道,好像是边境摩擦,最后人家不也退兵了!” 女孩认真回想。?https:///2/2959/圣墟https:///2/2959/圣墟 老人用最平静的语气,却说出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https://??/81/81121/??/?? 她说:“它们当然得退兵,布衣立于边境,境外虎狼岂敢不退!” ?https://??/81/81121/??/?? “一件布衣,震慑八十万精锐!” “他便是宁北!” https:///81/81121/ 老人缓缓说出一件秘辛。 https:///81/81121/ 女孩失声:“怎么可能,一件衣服惊退八十万敌人,他难道是神不成?” https:///81/81121/ “若这世间有人能封神,非他无二!” 老人有些倦了,带女孩缓缓消失在繁华街道上。 当世若有人能封神,必是北境神话宁北无疑。 https:/// 一介布衣,神一样的男人! 他的传奇,一句评语足矣。 人世间最可怖的布衣! ……https:///81/81121/ 一老一少,消失在汴京市繁华的街头。 https:///81/81121/ 远在万里的汪洋大海,巨大客轮驶向东方。 https:///81/81121/ 客轮靠近门口的座位,坐着一位布衣青年,眸如星灿,俊俏唇角似乎永远挂着谦逊笑意。 https:///81/81121/ 在座位靠内侧,有位瘦弱老人局促不安,面部被猛火焚过的面颊,相当狰狞可怖。 https:///81/81121/ 他嘴唇干裂,冷汗直流。 https:///81/81121/ 布衣青年便是宁北,温和开口:“老先生,这是口渴了?” “有些!”瘦弱老人苦涩承认。 宁北递来茶杯,没有麻烦乘务员。 https:///81/81121/ 但老人饮水频率,以及饮水量明显高于常人,这不是口渴,是病! 有些酷似创伤后遗症! https:///81/81121/ 宁北静等老人喝完水,询问:“老先生的身上的伤,是大火造成的?” https:///81/81121/ “我当过消防兵,十五年前津港大火,随着中队冲进去灭火,命硬,烧成这样都没死。” 老人唇角挂着自嘲。https:///81/81121/ 那场大火,吞噬了整个中队,更把他烧成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人活于世,面目全非,何其残忍! 宁北作为倾听者,听着老人讲诉当年那场大火的凶猛,察觉水杯见底,起身去买了些矿泉水。 ?https://??/81/81121/??/?? 等宁北再回身时,却发现座位已空。 在公共热水机前,老人干瘦双手,却只有六指,游轮一整天的航行,让滴水未进的他,早已经有些饿了。 https:///81/81121/ 老人身后,站着黑衣西装大汉,皱眉催促:“老东西,你墨迹啥呢!” https:///81/81121/ “对不起,我这就好……” 老人身体有缺,紧张关掉水龙头转身要走。 结果大汉耐心早就耗尽,强?https://??/81/81121/??/??推老人一把,迫切拿出水晶杯接热水。 老人身体摇晃,泡面抛飞落地,料汤洒了一地…… ?https://??/81/81121/??/?? 在走道前方,坐着白净青年,脚下满是狼藉,滚落着泡面盒,眼神阴霾,跳动着怒火,冷笑:“你这老狗,特么的找死!” 啪! ?https://??/81/81121/??/?? 白净青年豁然起身,一巴掌落在老人脸上。 ?https://??/81/81121/??/?? 老人跄踉后退数步,险些倒地。 ?https://??/81/81121/??/?? 那西装大汉回头脸色发白:“梁少,您……您没事吧?” “你觉得呢?”白净青年梁宇瞥去一个眼神。 西装大汉本就是保镖,浑身一个冷颤,转身对老人拳打脚踢,怒骂:“不长眼的老东西,知道你惹到谁的吗?” 汴京市七大豪门,梁家的二少爷梁宇! 放眼汴京,梁家根深蒂固,近几年风生水起,愈发风光,隐约有望坐上七大豪门之首的位置。 https:///81/81121/ 在汴京,就没他梁宇惹不起的人! https:///81/81121/ 周围座位的乘客,眼神畏惧,梁家的人,放眼汴京没几家惹得起。 https:///81/81121/ 宁北布衣无尘,薄唇微动:“再动他一分,我斩你满门!” 唰! 全场寂静无声。 这人谁啊? 连梁家的人都敢惹,纵观汴京,怕是另外几家豪门,也不敢放言灭梁家满门啊。 保镖身形一滞,拳头停留在半空。 梁宇怒笑:“你特么谁啊,给我继续打!” 那保镖扬起拳头,眨眼就要落下。 宁北眼神平静,白皙左手抬起,顷刻间落下。 轰! 保镖高达一米九的魁梧身躯,倒飞出整个过道,生死不明。 梁宇眼神惊悚,这恐怖武力,未免过于骇人! 他胆寒质问:“你是谁!” 宁北未曾瞥他一眼,弯腰扶起老人。 宁北是谁? ?https:///81/81121/??/?? 北境三百万平方公里国土,何人不知宁北之名! 北境,镇北王,便是他! ?https:///81/81121/??/?? 宁北之名,曾经有人在他名字后,冠绝一个‘王’字。 全名称他为宁北王! 那时宁北方才十七岁,正是少年轻狂时,可宁北自此穿上布衣,不授这个王。 此刻,宁北轻声说:“你可知他是谁?” ?https:///81/81121/??/?? “谁?就这老东西,呵!”梁宇未改轻蔑嘴脸。 ?https:///81/81121/??/?? 宁北轻声道:“他满是伤痕,皆是荣耀,功勋之人,今日受你们折辱,当真是小人当道!” ?https:///81/81121/??/?? “功勋?这老东西当过兵立过功?”梁宇死性不改。 ?https:///81/81121/??/?? 他怕是真觉得梁家,可以只手遮天。 ?https://??/ 所谓的梁家,在宁北眼中,跳梁小丑罢了! ?https://??/ 梁宇可知,北王若怒,赤地千里,流血漂橹! ?https://??/ 一件布衣能惊退八十万境外敌人,那是宁北十七岁时,孤身一人镇守北境,一人一刀屠敌七十二万,白骨成丘山。 ?https://??/ 自此,铸就宁北王赫赫凶名! ?https://??/ 布衣不死,无人敢犯我华夏边疆半分! ?https://??/ 宁北轻声道:“消防兵也是兵,熊熊大火中,他用命守护你们,如今换来你们的折辱,你这人,当杀!” 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475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6章 万龙城中事 热门推荐: “斩首刀杨狱?!他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名列山河榜?” “杨狱?这个名字……前些日子,神都哄传,青州似是出了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当街凌迟了州主?莫非是他?” “不可能吧?传言不说可信不可信,即便可信,这人似乎年岁不到而立,怎么就能是他?” “不对啊,这世上同名同姓的虽然不少见,可你看这籍贯,诨号,似乎没有这么巧合旳事情……” “一朝成名天下知啊……” ……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各种讨论声简直比之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大。 这可是大明朝廷联手道门巨头悬空山所立下的榜单,其中任一一人,都是成名甲子,甚至更久的大高手。 陡然跳出来个陌生的名字,顿时引得无数人为之侧目,哗然。 但这些讨论声,林风却好似没有听到,他失魂落魄的出了人群,同伴的呼喊都恍若未觉,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直到耳畔传来一声低喝: “魂不守舍,醒来!” 林风悚然一惊,这才回神,却已然来到林家下榻的客栈,一袭白衣,看不出风霜的林星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快要不惑的人了,怎么没有半点城府?遇到些事情,就魂不守舍,何时才能承起家族的重担?” “二叔……” 林风恍恍惚回神,笑容苦涩: “朝廷在城门处贴出了‘锦绣山河榜’……” “那又如何?” 林星沉慢条斯理的坐下,端起茶杯,轻吹雾气: “一张榜单,就将你吓成这幅模样?没有这榜单,难道谁人还不知赵王爷天下无敌?” 林风笑的苦涩,眼神都有些恍惚:“二叔,你知道山河榜第四十三,是谁吗?” “谁?”林星沉漫不经心。 “杨狱!” “噗!” 滚烫的茶水直将桌椅都喷成了筛子,林星沉猛然起身,勃然色变: “谁?!” “……” 看着方寸大乱的二叔,林风心中的颓然莫名的少了几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得到了准确无误的答复,林星沉再没了之前的淡定从容,来回踱步,心中悚然到了极点。 “杨狱!” 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林星沉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杨狱。 过去的数年里,让他哪怕在午夜梦回都时而会惊醒的名字。 雄踞青州的这些年中,他们树敌不少,其中如徐文纪这样招惹不起的都没有让他有过这样的忌惮与惊惧。 谁能想到,一个边关小城,皂角小吏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流民乞儿,在不到十年里,就成长到了地步? 尤其是其人手段凶残,无半点高手的涵养与气度,更不会给他人留丝毫体面。 自他当街凌迟了聂文洞,其人的可怖程度,在他们心中已然攀升到了顶点。 可以说,没有这个人,他们哪怕被徐文纪逼着抛下家业,可终归还是有着回去的可能。 可…… “山河榜……” 回想着山河榜上那些名字,林星沉只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快,快去,去将几位家主请来,就说,有祸事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察觉不对,房间之外,突然安静的落针可闻,继而,低沉的脚步声传来。 砰! 一队衙役破门而入,头前一魁梧汉子冷笑: “不错,祸事来了!” 他一抬手,一众衙役已然拥了上去,将面色难看,却不敢反抗的林家众人按住。 “敢问这位大人,我林家犯了何事?!” 林风额头青筋暴起,若非知晓身处万龙城,他几乎就要拔剑了。 那汉子却瞧也不瞧他一眼,冷冷道: “林星沉,你真真好大的胆子,边关来的破落户,也敢来万龙城胡作非为!” “大人……” 林星沉的心头一颤,压下了躁动,心知廷尉府既然找上门来,那必然是事发了。 只是…… “敢问大人的上官可在,还请代为通传一声,林某有要事禀告……” “有什么话,到了狱中再说吧!” 那大汉冷哂一声,就要将众人提走,却不想门外传来了声音: “老夫倒是想听一听,你还有何话要说……” 这声音不高不低,一众衙役连同大汉自己,却都是神色一紧,恭敬施礼: “老大人,您怎么来了?” “徐……徐老大人!” 望着缓步走近的老者,屋内几人的神色皆变了。 来人,正是徐文纪。 徐文纪在万龙城,他们自然知道。 只是,不是说他极不受朝中诸位大臣,乃至于当今待见,被打发到了闲散衙门等死? 怎么还能差遣廷尉府? “尉迟,留下林星沉,其余人,尽拿去下狱,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徐文纪吩咐了一句。 身后,一面色沉凝的中年人等人离开,就自合上了房门。 “据老夫所知,林家主不是色中饿鬼,怎么来到万龙城不过数月,就采买了六百多童女?” 徐文纪眼底有着疲惫,这一路来的颠簸,让他精神越发差了,但他的眼神仍然凌厉: “还是说,你背后是哪位要以邪法炼丹?” “老大人……” 林星沉强自冷静了下来: “此事,林某自己担了,放我族人归去,之后,到此为止,如何?” “到此为止?” 徐文纪眼神很冷: “看来,你背后果真有着‘大人物’,但此事,老夫必要彻查,无论你背后是谁,都绝不干休!” “不过数百女童罢了,她们多是被家人所卖,死活,自家父母都不在意,您又何必多事?” 林星沉收敛心思,不暴露丝毫的破绽。 “猪狗不如的畜生!” 徐文纪勃然大怒,重重一杖将其打的口鼻冒血,声音怒到了极点: “她们卖身,是为了活命。不是让尔等畜生折辱,践踏,虐杀!” “噗!” 林星沉一个趔趄,吐出血沫,眼底闪着阴冷: “徐文纪,只盼你日后不要后悔!” “老夫从不后悔!” 徐文纪合上眸子: “带走!” “徐文纪!” 林星沉低吼一声,还是被生生拽出了房间,上了枷锁,押往大狱。 “老大人……” 房间中,随行的中年人面露犹豫:“此人如此做派,只怕背后之人大有来头……” “那又如何?” 徐文纪面无表情,眼底却有着痛心:“小于,老夫一去不过八九年,怎么万龙城就成了这般模样?!” “唉……” 见得老人浑身颤抖,于姓中年人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叹息: “您的身子大不如前,还是该静修调养,这些琐碎事,何必亲力亲为呢?” 眼前这位老大人回万龙城已有数月,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要说重掌大权,便是连见当今一面,都办不到了。 徐文纪摇头不语。 “咱们回吧?” 于一试探着询问,却见老大人踱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热闹的张榜处,脸上的忧愁才去了几分,竟有着一抹笑意。 他心中一动,惊讶不小:“您这是……” “这一来一回,老夫其实什么也没做成,只是,有此一得,已算足矣……” 徐文纪重重拄杖,微笑转身: “老夫虽衰,可终有雏鹰展翅……” …… …… 喧闹的长街上,大队衙役押送着犯人去往大狱,有人驻足,有人议论,也有人悄然折返。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他的身法极好,尤其擅长隐蔽,一路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来到万龙城东南。 万龙城,何有四大城区,四大城区又各有细分,皇城位于正南,而东南所在,皆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少有平民,多是巡逻的精锐甲士。 中年避开一切可能存在的耳目,来到一座大宅院的后门,悄然进入,行至后院一处清幽之所。 方才驻足,躬身:“大人……” 得到允诺,方才进入其间,清幽的小院中,满是花卉,明亮的房间中,一精气完足的老者正在提笔作画。 其着青衫,身量挺拔,虽年老,却没有丝毫暮气,反而,有种朝阳初升的蓬勃。 中年人静立许久,待他搁笔,方才道:“青州林家的人,被廷尉带走了,徐文纪亲临‘来运客栈’……” “徐文纪还是有些手段的,林家那些蠢材,自然斗他不过,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老者目光不离自己的化作,随口应了一句: “继续盯着徐文纪,但也不要靠近,他要做什么,也不要阻拦,只来通报即可。” 中年人疑惑不解,却也不敢询问,躬身退下。 “薛兄,你似乎并不擅长炼丹……” 一身形消瘦的老者自屏风后转出,打量着面前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看来,你是要送这迂腐不化的老家伙去死啊……” “不过一面圆光镜,怎么劳赵兄亲自送来?齐长法出京,天工院,可是以你为首。” 随手接过赵长文递来的‘圆光镜’,薛地龙有些诧异。 “没了齐院长的‘神工’道果,院内也没什么事好做,静极思动,就来瞧瞧……” 见他不想回答,赵长文也就转过话题: “薛兄要这圆光镜,是要与谁人联系?” 薛地龙微笑: “锦绣山河榜,赵兄看过没有?” “略有偏颇,至少,薛兄的排名低了,而铁横流,不该在山河榜……” 赵长文答了一句,好奇不小: “莫非,你拿这圆光镜,是要联系某人?” “青州之地,出了只雏鹰,让薛某居然有些始料不及……” 把玩着圆光镜,薛地龙也不隐瞒: “熬鹰这活,毕竟是越小越好,真等他羽翼丰满了,只怕还有些不好收拾……” “雏鹰?山河榜上有名的人物,也就在你眼中还是雏鹰了……” 赵长文哑然失笑。 他摇头欲要告辞,但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 “如果,徐文纪渡过此关,你当如何?” “渡过此关……” 薛地龙攥住圆光镜,眼底泛起幽光: “听说,西北道几近沦陷,陛下几度想御驾亲征,薛某无奈,也只得随他去了……” ------题外话------ 总要铺垫一下下哈,莫骂哈……大家晚安,早点睡。chaptere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7章 山川锦绣,社稷山河!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79章 万民之父,天下之主? 哗啦啦~ 任小枭踏步而前,其身后的一干太监自然散开。 这些看上去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其中不乏高手,更极擅侦查封锁,任小枭的话音未落,整个万象山已被盘查了一遍。 “贵人?” 杨狱眼神微眯。 大明朝廷四大暴力机关,两厂一卫一门,其中以六扇门分布最广,东西两厂的权利最大。 在很多时候,锦衣卫都要受到两厂督主的节制。。 朝廷马踏江湖之际,也只有两厂敢于吸纳诸多武林高手,因此,东西二厂这些年的势力极大。 一度连朝廷内的诸大臣都为之色变,被他们称之为贵人‘的 “杨大侠一朝入榜天下知,真真是羡煞我等凡夫俗子说话间,任小枭止步,一摆手,伺候的小太监就自远远退开, 只留下两人遥遥相对。 “入榜?” 杨狱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锦绣山河榜?“ 自古以来,江湖武人多好名,各类的榜单比比皆是,但多登不上大雅之堂。 能被东厂二档头道一声恭喜的,自然只会是传言之中,大明朝廷联合悬空山所开的那一张。 只是,他听说这张榜单,是针对大宗师所立,而他展现出大宗师级实力,可才没几天… 这情报传递的,未免有些过于快了… "今日晨间,万龙城前,锦绣山河榜贴出,引得万人空巷,满城哗然,半日时间,飞向各处的翎鹰,就多达上千只” 任小枭的微笑很浓,态度比之之前要好了极多: “作为青年一代,唯一入榜之人,想必不日,杨大侠就要名动天下了… ”名动天下“ 杨狱心中微有波澜,却非是因为入榜,而是猜测着朝廷立下此榜的用意。 为天下武人扬名? 弹压武林最重的,从来都是朝廷,自秦至今,无不如此。 朝廷想干什么? “这锦绣山河榜上,共计有多少人?“ 听得询问,任小枭微微一笑,心道,你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回答: “此榜,其实分为锦绣、山河二榜,前者共计十八人,以赵王爷居首,后者,以沧海城,铁横流为首,共计五十人。 杨大侠,排名四十三,比起魏大将军,高了足足四個名次…… “十八位武圣?!” 杨狱心中微震,惊讶于朝廷敢将武圣排榜的魄力,心中的疑惑,也就更深: “敢问任大人,朝廷立此傍,意义何在?“ 任小枭差点被噎住,心中不免腹诽。 不要说我不知道,即便知道,能说给外人听? “看来,任大人也不知道。” 杨狱微微摇头,记下此事。 任小枭身为东厂二档头,地位之高不下于六大神捕,连他都不知道内情,只怕此事干系不小。 却也更说明,此榜的背后,还有其他计较。 ‘难道也与道果仪式有关? 心念转动间,杨狱略过了这个话题,扫了一眼任小枭捧着的铜镜,问道: “龙渊距离神都,有千万山水,晨时张贴榜单,午时大人就能收到消息,可是凭借此物?” “此物名唤‘圆光镜,乃是天工院主的神通造物,只需手持此镜,哪怕遥隔千山万水,也可见之如面。“ 任小枭微笑解释,微微有些自得。 此行龙渊,他心中其实是有莫大的挫败的,而最大的挫败,就来自于眼前这位同样出身卑贱的青年。 “此物造价高昂,且十分繁琐,需天工院主与云泥道长联手才可炼制,故而,数量不多,龙渊道,大抵是没有的…" 说话之间,任小枭始终在注视着眼前这位出道不久就名动天下的少年天骄。 想要从他平静无波澜的脸上看到错愕与震惊。 然而. “见之如面?“ 杨狱神情稍显怪异。 大势力之间,关于情报传递,都有着秘不外传的法门,比如怜生教的觉闻珠。 这所谓圆光镜,比之觉闻珠,却又要高明许多。 但震惊,可就远远谈不上了,相比于前世,此界的情报传递, 着实太过原始了些。 “不错的东西,若此物大规模普及,倒是一件好事。不过,想来也是办不到的” 杨狱心中微动,对于那位天工院主,却是起了好奇心。 此人,似乎身怀道果‘神工’,神臂弩的改良、霹雳雷火弹等等杀器似乎就出自此人的手笔。 “听说,那位天公院主,曾打造出了可以绕城三日不落的木鸟,还可载人飞行?“ “这,传言到底有所夸大,绕城三日,未免夸张了些… 任小枭有些迟疑,顿了顿才道: “此事不假,但那木鸟,不过绕城三圈,也不能载人… “啧~“ 杨狱有些喷啧称奇: “这位天工院主,倒是手段高明…“ 这些年里,他神通见了不少,但能够惠及他人的神通主,除却秦姒之外,他还从未见过。 齐长法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杨狱收敛心思,这才问起任小枭的来意: “不知任大人口中的贵人’是谁?“ 自他成名以来,拉拢他的势力比比皆是,甚至不乏大势力,但那是他平定龙渊乱事之前。 自他于天坛镇杀张灵峰之后,就连对他颇为友善的老王妃,也绝口不提招揽之事了。 “贵人…“ 任小枭被接连打岔,险些忘了交代,闻听此言,神情顿时肃然。 “杨大侠,待会定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开罪了贵人“ 他指了指天,正要说话,掌中的铜镜已然泛起了幽幽光芒。 似石子落入水中,泛起点点涟漪,复又要归于清澈,杨狱扫了一眼,只见涟漪之后,似是一方道观。 “那是…” 杨狱不由眯起双眼,心中,泛起冷意。 砰! 任小枭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圆光镜,高昂的头颅地下,神情及声音都变得恭敬慎微: “恭迎,九天宏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 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 什么鬼?! 饶是杨狱自问心性沉稳,听到这一连串长的不似人名的称谓, 都不由的微微一怔。 哗啦啦! 万象山内外,一众东厂的高手、太监尽皆躬身,双膝落地,齐声恭迎,声音之大,振聋发聩。 继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场中,唯一站立之人。 任小枭神情变化,声音变得急促: “杨大侠,还,还不跪下接旨!“ 呼~ 无形的压力似让山间的微风都不在流动,只有铜镜之上的薄雾散去。 古色古香的道观之前,光洁如玉的广场之上,一着青色道袍, 足踩紫黑布鞋,身形消瘦,颇具仙风道骨的道人负手而立。 他的身后,是两个外形精悍,却含胸驼背,尽量躬身的老者。 见得同样负手而立,脊梁笔挺的杨狱,其中一人眉头皱起,发声冷喝: “即见陛下,怎敢不脆!” 一镜之隔,这声音却似雷鸣炸响在万象山中,隆隆回荡,让本就色变的一干人更是面色如土。 任小枭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渗了出来,却没想到,自己都已明说了,杨狱居然还敢不跪。 这口铜镜,非是凡品,其中的景象,可算清晰,不止是音容相貌,甚至连色彩都不差分毫。 杨狱一眼扫过,内里的几位贵人’,他看的清清楚楚,更明白那仙风道骨之人,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道君皇帝。 但…. “杨大侠任小枭急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骤变的脸色打断,杨狱在打量铜镜之后,开口了: “不跪又如何?" 他的声音平静,态度也不见得有什么畏缩与忐忑,好似铜镜那头,就是一普通道人。 "大胆逆贼,陛下面前,安敢放肆?!” 铜镜那头,刘京勃然大怒,振衣猎猎,犹如暴怒的苍鹰,似要撕扯猎物。 气势之凶猛,几乎让一众东厂的高手室息,但杨狱,却不在此列,相反,还有些想笑。 到这时,他才明白,武林之中,为何不将东西两厂的高手称之为宗师、大宗师了。 好了。 刘京的暴怒,夏然而止,乾亨帝抬手,止住磨下的犬吠,眸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寡人为天下之君,是百姓之父,你纵无官身,也属百姓,见得君父,为何不跪?” 万象山中,一片死寂,包括任小枭在内,所有东厂的高手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比之历朝历代,大明并不算最讲尊卑的,甚至于除却正式的场合,朝中衮衮诸公,都可不跪。 可那是入殿大臣才有的殊荣,无官无身者,见帝不跪,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尤其是当今这位 “君父?” 杨狱几乎笑出声来,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饿死道旁的流民,横行的匪患,乃至于聂文洞、刘文鹏等等牧守一方的父母官。 “你自坐高台,受万民供奉,却一心长生,不问朝政。坐视着这天下吏贪官横,盗贼滋炽,民不聊生…" 话至此处,杨狱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山内外跪伏一地的东厂高手,以及那几乎暴起的任小枭… 再度落至铜镜,回应,却只是一声冷哂: “要我跪,你也配?!“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0章 将至尊踩在脚下! 或许是被几乎饿死在荒郊野岭,吃土求生之时、或许是黑山之夜,群魔乱舞之时、 亦或者,是目睹德阳府饿殍遍地,干里无人烟、亦或者,是凌迟聂文洞之时…… 亦或者是,一路所见所闻的堆积。 杨狱的心中,对于那位素未蒙面的道君皇帝,是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深深厌弃。 故而,这一声冷哂后,看着铜镜中那先是发怔,后是面色涨红,身躯颜抖的‘贵人’, 他只觉郁气尽去,难言的甜畅涌上心头,似连游走全身的真气都变得更加的活泼与灵动。 然而,借大的万象山,却是一片死寂。。 静! 无论是铜镜那头,还是这头,所有人尽皆失声。 有人瞠目、有人悚然、有人震怒颜抖、更多的却是头皮发麻, 骇然到说不出话来。 不要说任小枭等东厂高手,便是铜镜那头,两厂八虎的头两位,也都怔住了。 两位纵然在京都跺一跺脚,都会引得山呼海啸的大人物,在巨大的震惊之后,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身居高位,数十年里,他们所见过的人何其之多? 世家大族、武林宗门、少年天骄、江湖宿老……人有干百种, 更不乏悖逆凶残者。 可何曾见过如此胆大包天者。 巨大的震惊下,甚至让两人的怒斥都没来得及出口,只是眼神僵硬的望向身前的贵人。 除却杨狱本人,没有人看得到这位贵人的表情,可两人的感知敏锐,分明看到了他的脖颈,泛红呼吸粗重……. “任小枭!“ 刘京几乎破音,震怒到了极点: “你死了不成?!" 话音传荡间,万象山中,一声轰鸣响彻。 “杨狱!“ 任小枭陡然暴起,铜镜飞扬翻滚落在身后,怒极而斥: “你太也大胆!" 惊怒至极! 任小枭此时心中,已没有了‘惊’‘怒’之外的任何情绪了, 他不是不知杨狱胆大,不是不知其人桀骜,自来,从泥泞中爬出来的泥腿子,但凡不曾躬身屈服,必然有着乖戾张狂,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面对万岁爷的招揽,他都敢如此悖逆。 那可是大明共主,九五至尊,天下最为尊贵的人。 你怎么敢?! 他是长了一副泼天的肝胆吗?! 砰! 沛然掌力已然拍击而成,劲似阴阳纠缠,层层叠叠,如浪如潮,其中,是任小枭怒极的意志。 如果可能,他绝不想和眼前之人交手,其入山河榜前不想,入山河榜后就更不想了, 但他不得不出手,否则,杨狱会有什么下场,他不得而知,但自己,只怕要下场凄惨轰! 一掌排空,劲力肆意,顷刻之间,似有飓风席卷,吹断溪流, 吹塌房屋,灰尘弥天。 半路加入东厂,任小枭并未学得东厂绝学‘天怒真罡’,可他能从高手如云的东厂一路爬到二档头的位置,又岂是等闲? 多年修持,他这一手‘阴阳磨’已然练至第九品,只差一线, 就可神功大圆满。 一掌拍出,沛然的掌力与意志交错间,似真有一方徐徐转动的大磨盘横压而下。 “阴阳磨。” 面对这一掌,杨狱的眸光一动,丹田之中的阴阳大磨盘剧烈一跳,真气随之汹涌而出。 砰! 仅仅是足尖一点,方圆十丈乃至于数十丈之内的碎石泥沙就自冲天而起。 巨大的震动传递出极远,让诸多跪伏在地的东厂高手,都不由的身躯一颜,过电也似。 轰! 踏步间,杨狱舒展手臂,五指箕张前探,又自剧烈回拉,这一拉之下,就好似整片天穹都被他扯了下来。 狼狠的紧了五指之间,继而,霸拳递出,似慢实快的迎向了任小枭震怒之下的阴阳磨。 幻境之中的大半年,固然不足以他有着什么惊天的突破,可也足以让他将剧烈突破之后的浮躁彻底沉淀。 气血交融不是一蹴而就,百经的交汇,同样不是。 但半年沉淀,他也已然摸索到了契机所在。 这一拳击出,元初真罡随之勃发,统合着佛陀掷象劲、老母劈山惊诀,合以霸拳之核。 由十龙十象为之催动, 拳还未至,拳锋所向,空气中发出阵阵如雷的气鸣炸裂,地表都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割裂。 拳如神锋,锐利无匹! 嗡! 拳掌交汇,似如寺庙的洪钟被一下敲响,巨大的蜂鸣从天空大地同时响起,层层叠叠,掀起狂暴气浪。 “杨狱!” 气浪之中,任小枭面色涨红,愤慨且怒: “你原是個疯子!" 疯子。 除了这个解释,任小枭实在无法理解杨狱的动机, 当今陛下,一国之尊带着善意而来,纵然不接受,又何必如此狂悖,如此的不留余地? “跪下,很容易。" 剧烈的气爆声中,杨狱的声音很平静,也足够冷冽: “可你,还站得起来吗? 跪下,从来很容易。 两世为人,杨狱从来都知道,可他更知道,一旦跪下,就将再也起不来。 一如眼前的任小枭,铜镜那头的东厂二人。 他养狗,可不意味着,想当狗。 曾经不想,现在不想,未来,也不会想! “任某还以为你是少年宗师,却原来是个狂悖无脑的疯子! 劲力轰鸣,任小枭连退五步,脚下的大地被踩的塌陷、龟裂, 但一声低吼,他再度踏步而上: “再来!“ 拳掌碰撞,发出刺耳的气爆。 这是真罡与气流的摩擦,更是沛然难当的劲力在狂暴宣泄,一刹而已,所有冲上来的东厂高手就身不由己的被迫退。 而下一刻,任小枭,也开始暴退! 任小枭红眸怒目,巨大的劲力无法倾泻,让他的筋骨皮膜都在炸响。 这一瞬间,他终于感受到了张灵峰当日的感受, 眼前之人,真气也好,真罡也罢,实则比之自己远逊,可那一身巨力,却强大到超乎想象。 这样的至刚力道的催使之下,他的一拳一脚,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巨大加成。 避不开,也挡不住! 交手不过三五招而已,他竟被震动了脏腑,气血居然都有些拿捏不住了。 退,只能暂退, 然而,他的速度,却远不及那贯空而至的拳头来的更快,一露都不到,杨狱身随拳至,重重的撞向任小枭。 轰! 惊天动地的气爆被两人远远的抛飞在后。 一众东厂高手神情大变,只听气鸣阵阵,山中的平地被踩踏破碎,二档头被人横推着撞向山体! “二档头!“ 有人惊呼,有人刀剑掷出,然而,追不上。 杨狱踏步而前,拳锋所向,那劲力交织的大磨盘不住的震颜嗡鸣,似都无法承载。 砰! 碎石飞溅,灰尘弥天,万象山本就不大的山体,都猛然震动一刹,有着大石滚落。 一拳,一撞,任小枭竟是被深深的嵌进了山体之内! “杨狱! 任小枭怒极而啸,炙烈的血气与真罡震碎了大片的山石,于那一拳稍离的瞬间,再度暴起然而,他的气势还未攀升至页点,耳畔,就又自传来的天惊地动般的雷鸣。 又是一拳! 仍是霸拳,砸下! 轰! 弥天的烟尘气浪被一下扫灭,伴随而来的,是整座山体的再度震颜,甚至于大地都猛然一跳 “噗!” 惊怒的长啸被气管内涌上来的鲜血浇灭,这一拳后,任小枭只觉眼前的世界都被鲜血染红。 整个人都好似被捶打的玄铁,整个缩了半尺,周身封闭的毛孔都被挤开,血液渗出,十分之凄惨 “你!“ 任小枭刚道出一个字,整个人就被砸进了山体之中,被土石掩埋,被生生打晕。 呼! 气浪呼啸之间,杨狱长袖乱舞,速度快极,拳脚所向,不多时,万象山中,就再无人能站着。 一片哀嚎声音,更似压过了呼啸的风声, 而直至此时,那被气浪吹卷着的铜镜,方才落地,莹莹白光之中,没有了怒斥之声。 只有那冷漠、极怒的目光。 道观之前,乾亨帝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半似波澜,眼神,冷的吓人: “青州杨狱,很好,寡人记住你这个名字了” “你可知,放榜之后,锦衣卫都指挥使黎白虎极力劝谏,陛下才同意见你" 刘京的眼神同样很冷,声音更是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泥腿子,终归是泥腿子。你将会为你的口舌之快,付出无比修痛的代价!” “其实,杨某也不是没有想过与你们虚与委蛇,凭借朝服廷的丹药、庇护更进一步…” 杨狱缓步靠近,低头看向铜镜。 这一次,是他居高临下,铜镜中,千万里之外的三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似乎加起来,还不足他脚掌来的大: “但我思来想去,心中这口郁气,总是如鲠在喉" “那本该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最早发声怒斥的老者,面色阴沉中,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夫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那么做?” “八年里,我苦练武功,白日打熬,晚上药浴,与山贼斗,与怜生厮杀,与兵痞鏖战,与贪官搏命,与旱魃死战 “为了什么,早不是很记得了。但至少…” 带着泥土的脚印,踏碎了铜镜,杨狱拂袖而去,衣袍猎猎如旌旗: “不是为了跪在你脚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1章 杨狱的依仗 咔擦! 皇城正南,道观之前,乾亨帝手中的圆光镜被捏成粉碎,散落的镜片在地面上溅起点点流光。 偌大的广场之上,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不要说远远伺候的宫女、太监、侍卫,便是刘京、王西这两位两厂八虎中的大人物,也都跪伏在地, 屏住呼吸,有些战战兢兢。 世人只知道眼前这位道君皇帝多年不理政务,却不知他从一落魄皇子,一路夺嫡坐上龙椅。 是从未有过一日大权旁落的万岁至尊。。 皮肤一怒,不过血溅五步,可这位一怒只是…… 有跪伏在角落的宫女,战战兢兢之余,心中居然有着一抹难言的畅快升起。 “呵~” 或许只是一瞬,可在四周所有人心中,就像是千百年般漫长的时间后,乾亨帝轻笑一声: ”此畜倒是侠肝义胆,却将寡人,比作无道之君…" 一声轻笑,整座广场就好似变成了冰窟,跪伏的一干人只觉心头发寒,脊背濡湿。 乾亨帝言辞平静,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他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 “寡人三十年不曾中断的‘午修’,被这畜,断了。” 无人回答,所有人噤若寒蝉,便是刘京这样的潜邸之臣,都有些心头发凉。 他已然许久不曾见过这位如此动怒了 “刘京,你以为此畜该当如何处置?“ “罪当万死,抄家灭族也还不足平此大罪,诛其九族朋党,才可以儆效尤!“ 刘京满面怒容,眼神发狠: “陛下,微臣这便尽起两厂一卫,调派御林军中高手,亲赴龙渊,诛其全家,提拿其头前来!“ 乾亨帝不置可否,又看向与刘京并列而跪的另一老者:“王西,你以为如何?“ “近些年来,因着天灾,诸般乱臣贼子趁乱而起,裹挟良民,冲击诸道、州、府县的官衙! 陛下宅心仁厚,听信了徐文纪的祸国之言,每每只诛杀首恶,而尽放乱民,且多安抚,以至于天下宵小才敢尽起反心,此畜才敢做下此等大不敬之事!“ 王西的声音肃然,痛陈厉害。 以朝廷之内,诸道之乱,难道真的不可平定? 不过是朝廷太过怀柔,听信以徐文纪为首的一干清流的主张,每每一方叛军被剿灭,都只诛杀首恶, 乱民尽放,且施之以安抚。 以至于,军力疲惫,钱粮耗费巨大。 这早就令他不满了。 “你认为呢?“ 乾亨帝面无表情。 王西眼皮微颤,吐出冷酷言论: “臣以为,当用重典!此畜如此狂悖,诛九族也不足以震慑天下!依臣之见,当于神都、九道诸州张贴皇榜,并通传龙渊三州,二十七府,凡杨姓尽诛之,方可震慑天下!” 尽诛杨姓?! 闻听此言,便是凶名在外的刘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同僚,当真凶残至极。 龙渊道,虽人丁不密,杨也非是大姓,但一道三州,二十七府之地,至少也得有数十万人之众。 尽杀之这话,也敢说出口… “嗯?” 听得此言,乾亨帝眉头拧起,心中怒火反而莫名的去了几分,他踱步沉吟片刻,方才道: “此畜虽有大不敬之罪,可杨氏无辜,岂可连坐?传朕旨意“ 朕字出口,刘京二人神色严肃。 眼前这位,多以寡人自称,一旦自称‘朕’,那就是要下旨意了,且是动真格。 “着两厂一卫一门通传九道二十七州,全国通缉此獠,凡伤此獠者,赏人元大丹一枚、上乘武功、异术任选一门,百锻级神兵一口! 凡杀之,可得人元大丹十枚,清灵香十炷,可自大内藏书楼中任选神功、道术、异术各两种,干锻级神兵一口,道果一枚…“ 乾亨帝眼神幽冷,淡淡吩咐。 刘京两人额头贴地,听得心中吃惊,一尊入了山河榜的高手,固然值得重视,许下此等悬赏也算不得太过可伤之都可得悬赏,这未免也… 但下一瞬,两人才真正变色,只听乾亨帝一顿之后,语气加重几分: “若将其生擒至神都,则可得地元大丹一枚,清灵香三十炷,大内藏书楼可任意出入一年,万锻级神兵一口。 内库道果,可以任选三枚,上古法器任选一件,封侯爵,领一州之地!” “啊?!“ 两人忍不住交换了一下眼神,面面相觑,便是他们,都忍不住动了心了。 这悬赏,未免丰厚的过了分。 不同于人元大丹,地元大丹的产出可说稀少至极,内库之中都未见得有几枚。 相传,若有一人自出生就服下地元大丹,直至通达百窍之前,都不需要任何丹药、药材的进补! 于大宗师而言,这更是珍贵到不可思议的灵药,不但可医治道伤,冲击武圣都能多出一成把握来。 而道果、法器都可任选,这诱惑可就太大了。 众所周知,道果认主是比寻觅道果还要艰难百倍的事情,干多年前,只用了几十年就横压武林的张邋遢,寻找道果,可就用了上百年! 而大明内库,有着朝廷四百多年中搜集的所有道果,能寻得一枚可认主道果的机会就能大增! 可这悬赏之中,出现的最为珍贵之物,不是地元大丹、不是神功异术、不是清灵香与万锻级神兵, 而是法器! 法器,相传乃是点燃命图的神通主以道果’为核,辅于诸般天材地宝而成。 身怀法器,哪怕不是神通主,都可发挥出神通的伟力。 是足以吸引武圣的宝物! 只是… 王西沉声道:“陛下,如此赏赐,是否太重,封侯与法器,未免干系太大… “嗯?” 一个字节,王西就将声音咽进了肚子里,套拉眉眼,不敢开口了。 “另外…” 语气微顿,乾亨帝看了一眼刘京: “东西两厂监察怜生,不可轻动,你亲去寻黎白虎,问责不必,将此通缉予他,让他亲赴青州,擒拿杨狱九族,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黎白虎…” 刘京的心头一震。 “对了,云泥道长似距离龙渊不远?” “回陛下,云泥真人去往大衍山填补符阵,镇压那老妖婆,此时,应当还未回返…” 王西恭声回答。 “那,就传讯给他,不必强求,只告诉他,寡人很生气。” 乾亨帝神情平复,低头瞧了一眼,一尘不染的道袍与布鞋,笑声晦涩难明,却又冷冽如冰: “寡人倒想看一看,你这无君无父的畜生,骨头,是不是也有嘴巴这般硬!” 话音未落,远处,一小太监匆匆而来,行至近前,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慌忙跪伏在地,手承奏疏: “陛,陛下。徐老大人奉上的奏疏,薛,薛大人遣人送来” “徐刚峰!“ 乾亨帝面色一沉,他对于这位两朝元老,前太子太傅颇多厌烦,却也深知其人干系过大: “念! “是…" 那小太监扫了一眼跪伏未去的刘京,小心翼翼的翻开奏疏,正要念,突的浑身一颤,面色如土,一個字也念不出来。 “嗯?!" 乾亨帝眉头拧起,一招手,奏疏已然落在手中。 一眼扫过,身子竟是一个踉跄,眼珠都有些泛红,彻底暴怒: “反了,反了,都反了!" 呼呼~ 日头西斜,晚风微凉。 出得万象山,满城的繁华方才扑面而来,杨狱缓行于长街之中,心中无悲无喜,十分平静。 两次与朝廷决裂,但他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斗杀聂文洞之时,他心中激愤之余,有着忐忑与担忧,但此次,哪怕是怒斥乾亨,他心中也无什么波澜。 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朝廷的威慑对他,远不如当年。 乾亨帝纵执掌天下生杀又如何? 神都至龙渊,遥隔千山万水,可他想要出关,随时可以,纵然魏正先领兵而来,他也可进退随心。 龙渊三州,亿万之众,都拦他不住。 没有惊慌与忐忑,他甚至与擦肩而过的锦衣卫点头示意,随意上了一间酒楼,要了大桌好酒好菜。 酒菜未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匆匆上了楼,来人,正是丘斩鱼。 “你" 见得杨狱,这位曾经的上司长长一叹,无话可说,重重落座,喝起了闷酒。 好半晌,见杨狱仍是气定神闲,再也忍不住,咬着牙根在说话: “杨大侠真真是好威风、好霸道、好定力,好大的胆子!” 杨狱摇晃着酒杯: ”丘兄是来拿杨某归案的?” 拿? 拿头拿! 我要有这本事,早去神都享福了,还在这苦寒之地受罪?“ 丘斩鱼差点被噎死,好半晌才开口: “我真不知你有何依仗,才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朝廷,其实已是浑水一滩,我既然脱身,自然不会再深陷其中了” 杨狱饮尽杯中酒。 绝不能在体制之内,与这些老狐狸斗智斗勇。 自黑山至德阳,从青州到龙渊,他用了八九年的时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朝廷如深渊,什么宗师大宗师入内,都要被削平棱角,压弯脊梁,不为所用,那就得死。 至于我的依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2章 在路上 我的依仗… 杨狱笑而不答,心念微转,落在暴食之鼎中。 万象山中幻境一行,他的收获堪称巨大,不但一举完成三大仪式,还收获了邋遢道人那一剑中蕴含的武学精义,以及一枚飞沙走石’道果。。 但最大的收获,自然是冥书。 日过去,被邋遢道人持七劫剑斩开的冥书残页,终于修复完成了。。 随着冥书残页修复完成,鼎壁之上的文字,也随之改易一页冥书,六大特性! 直到冥书残页露出真正的特性,杨狱才知道,为何以邋遢道人之能,都要与那安道人周旋多年了。 也才明白,张灵峰为何敢悍然夺嫡了。 他若能感应冥书,加之身怀判官道果,又登上龙渊王位 “罢了,你还是不要说的好。但无论你有什么依仗,都还是小心些的好… 杨狱还未回答,丘斩鱼自己已是摇头了,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无奈: “你大抵以为骂了皇帝,其罪只在你一人,但以当今的脾性,只怕要诛你九放族…… 说话间,丘斩鱼警惕的扫过四周,还是传音入密,声音很小,很谨慎。 身为锦衣卫,诽谤当今,那可是罪加一等。 但见杨狱老神在在,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积年老锦衣,所知的情报着实够多,甚至于,居然连皇帝的情报都有,杨狱不免心中惊讶。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皇帝用来监察百官的,可不是用来窥探自己的… 乾亨帝,不是太子。 他的上位,其实有着浓重的迷雾在外,他继位之前,太子莫名身死,之后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也多是身陨。 因为此事,甚至惊动了多年不出关的西府赵王,那位老王爷曾亲至万龙城,最终,定下了乾亨继位。 可直至如今,有关于这位杀兄弟的坊间传闻仍然甚嚣尘上。 而继位之后,其人的手段也极为厉害,数位大权在握的两朝元老都被贬斥,大权在握。 绝不是外人眼中的傀儡皇帝。 “多谢丘兄解惑!“ 杨狱起身一拜,不无感激,丘斩鱼此举,是冒着莫大风险的,所说的,可也都是足以杀头的话。 “我什么也没说。“ 丘斩鱼扫了一眼四周,这才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今日,出得此门,丘斩鱼就再认不得杨狱是谁了,青州锦衣卫,也没人认得你。 “丘兄好意,杨某谨记。“ 杨狱起身相送,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他方才落座,还有余温的酒菜似乎也吃不出味道了,心中泛起思量。 丘斩鱼自然不会刻意墨黑乾亨帝,甚至诸多方面都有美化,但配合着之前所见,他心中对于这位当今皇帝,也有了些了解。 聪颖有手段,痴迷丹道,手段冷酷,唯我… “那锦绣山河榜的背后… 杨狱转动着酒杯,心中思量。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几乎是看到那乾亨帝的第一眼,他就感受到了浓烈的恶意。 这位道君皇帝,平日里除了东厂的太监、符水观的道士以及首辅薛地龙之外, 几乎不见外人,包括自己的妻儿! 而这山河榜晨时才张贴,正午不到,这位大权在握的皇帝就找上门来… 这本身,就带着莫大的诡异。 “咳咳~” 故作大声的咳嗽声传来,三楼又来了两位客人,杨狱打眼一扫,却正是易容乔装了的裕凤仙在咳嗽。 而她的身后,是也蒙了面的老王妃。 “听说你” 裕凤仙兴致勃勃,刚想说话,就被老王妃按住了话头,她拂袖间合拢了门窗。 “你闯了大祸!“ 这是老王妃的第一句话:“那小皇帝出了名的自私狠辣,你敢当面骂他,勇气可嘉!" 杨狱起身相迎,还未答话,老王妃又道: “神都遥远,政令虽至,但高手难来。诸王或是自顾不暇,或是与朝廷不合, 倒也不担心群起攻之。除非,小皇帝舍得下血本,但你只骂了两句,或也不至于。 这,是第二句话。 裕凤仙憋的难受,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悄咪咪的丢了一瓶丹药过去。 老夫人权当没看到,继续道: “断启龙、韩风府皆在西北道,若乘飞鹰,两个月内,足以杀来龙渊道。除此之外,云泥道人,也差之不多。” “云泥道人?“ 杨狱眼神眯起。 这位符水观主在民间的名声很差,多少人称其为奸佞,可其手握‘神符书’, 手段极高,只怕不是武圣,也得是十都… “我龙渊王府无力拿你,也无法庇护于你,拿着潜龙神弓,出关去大离,以你的武功,当可无碍。” 话音未落,老夫人抛下一张地图,拉着裕凤仙转身离去,临下楼之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骂的好!” 言罢,已然离去。 至此,杨狱一句话都没说,没了亲情的牵绊,这位老王妃展现出了该有的雷厉风行。 “东厂的人,嘴也不严啊” 看着手里的人元大丹,杨狱心中摇头,收回丹药与地图,还未下楼,就有人来。 仍是蒙着脸,仍是易容: “万象山门人,方一水! 来人拱手,话不多说,甩来一封信:“老师交代,哪天你无处可去了,将此信给你。 但他大抵也没料到,他前脚出城,后脚,这信就派上用场了…“ 说着,方一水的神色也有变化,看着眼前这位小师叔,眼神中不免带着敬畏: “东厂的人,可没那么嘴严…” “我也没料到…” 接过信件,杨狱也有些哑然,打开信,可见墨迹未干,书写不过一两日时间。 “我将武道分为四步,易筋’‘易骨’‘易髓易魂,武学之道,筋骨强弱只是其一,改易气质、精神才是根本。 懦弱者,习武会变得勇猛。 软濡者,练武将会变得刚强。“ 一眼扫过,王牧之的字体刚劲有力,透纸三分,拿在手中,有着沉甸甸的份量。 “哪怕你小吏出身,但终归无法再度寄人篱下。这一点,从知道你掌握了霸拳的真谛,我就知道。“ 话至此处,变得言简意赅: “木箱,还在万象山。师弟,再选一次,为兄相信,你不会再拒绝了。“ 嗤! 几乎是看完最后一個字,这信筏就似被无形的劲力震成了齑粉。 “再选一次…” 杨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晓得这位师兄的厉害。 “小师叔,可有话说?老师,还留下一只金翎鹰方一水适时开口,并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嗯。… 这次,杨狱没有迟疑,抬手拿起笔,蘸着晕染开来的墨汁,挥毫而下。 呼呼~ 笔直的官道上,车辇疾行。 “老师,咱们去哪?” 余景驱车赶马。 “去寻林道人。” 车厢内,王牧之盘膝静坐,阖眸吐纳: “你小师叔一时下不定决心,但这并不妨碍,那条潜龙调教了这许久,也可用上一用,为王前驱…" “杨狱拒人于千里之外,老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 闻言,余景有些皱眉: “他的脾性,似乎不堪为人主、为人王…" “气数使然。人主也好,人王也罢,终归没有定数,你家小师叔为人刚烈,性似霸尊,但其恪守本心,从不逾越,已是人主潜质。” 王牧之回答。 “在未见杨狱之前,您对那条被您随手送给林道人的潜龙,似乎也是这个评价吧?” 余景摇头: “您到底看的是气运…" “论及气运,其实那条潜龙,还要胜过你家小师叔。只是,其人心性有着巨大缺陷…" 王牧之说着,心有所感,余景慢了半拍,也自抬眉,就见得劲风落下,一只金翎鹰落在手臂上。 “这?” 余景错愕,王牧之却是眉头一挑,他取下信筏,扫不过一眼,已忍不住抚掌而笑: “骂得好,骂得好!” “这信?” 余景皱眉,王牧之却不让他看,只是小心收好,微笑吩咐: “去黑山城!”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3章 无题 哗啦啦~ 碎石飞溅,灰尘荡起,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任小枭艰难的睁开眼,恍惚了好一会,眼前才没了重影。 “大人,您终于醒了!“ 几个面色惨白的小太监踉跄的凑了过来。 “霸拳…“ 任小枭只觉全身气血溃散,气若游丝,看着眼前几個蠢货,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你们就不知道把我挖出来?!“ 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任小枭几乎昏厥过去,一干身受重伤的东厂高手这才艰难的搬移巨石,将他抬了出来。 伤,太重了。 不止是任小枭,除却见势不妙溜走的,在场人人重伤。。 “他似乎手下留情了… 僵硬的扫了一眼四周,眼见人数少了小半,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其他,其他人呢?” 一个小太监挣扎着靠近,面色惨白:“好些兄弟都伤的严重,附近的百姓援手,送往医馆去了…” “百,百姓?!” 任小枭头晕目眩,几乎吐血:“蠢,蠢材!哪有百姓,敢靠近,靠近咱们!你们…“ 一口逆血喷出,任小枭再跌到地上,心中阵阵发凉。 这些年里,怜生教多次暴乱乱,朝中大多数高手都被调派各地监察怜生,以至于,他此来所带的实则没太多精锐。 却不想这时就出了纰漏消息,只怕要走漏了… 任小枭通体冰凉,但却又动弹不得,只得勉强吞服下丹药,筋骨刺痛到无法盘膝坐下, 只得四仰八叉的尚在废城里,搬运气血调息这一调息,他心中就不由一沉,这伤势着实太重了。 那三拳,几乎震伤了他全身九成的筋骨,继而,连同他周身经络、贯通的百窍都被打的闭合。 这可不是三年五载可以养好的伤…… 未多时,他只觉四周传来一声惊呼,旋即静的吓人,猛然睁眼,就见得夜空下,一张熟悉的面孔再现 “你?!” 任小枭面色大变:“要赶尽杀绝吗?“ “若要杀你,还用等到现在?“ 淡淡说了一句,也没去瞧任小枭一眼,杨狱径直走到小溪边,随手一推,王牧之常年静坐的大石就被推到溪水中。 木箱,就在大石之下。 也不在意如临大敌的东厂众人,杨狱提起木箱,向着夜空望了一眼,苍鹰振翅而来,速度极快。 正是他留在龙渊城外多日的苍鹰与大黑狗。 “等,等等!“ 任小枭忍痛开口:“你为何不杀我?“ “杨某从来不是嗜杀之辈,你与我无冤无仇,此来也无恶意,我又为何杀你?” 杨狱足下发力,踏风而起,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落在了俯冲而下的苍鹰背上: “但若有下次,就休怪杨某手下不留情!“ “杨狱。” 声音回荡之间,任小枭神色几度变化,最终,还是颓然一叹: “天怒真罡啊…" 半路出家,他没有学到东厂秘传的天怒真罡’,这一手阴阳磨就无法发挥到最大的威力。 以至于,被霸拳所克。 而上乘真罡的极限,已到,他再难有寸进,而那杨狱,不但身怀诸般绝学,更有着道果加身。 呼! 苍鹰高鸣,展翅而去。 杨狱立于风中,回望减小的龙渊城,诚如他所言,他并非是个嗜杀之人,但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留下任小枭及一干东厂之人,自然是要尝试冥书。 天地幽三书,纵然在传说之中,也是神话级别的存在,其上有着十方万类之名,足以让神鬼颤抖。 虽然他仅有一页残书,此时也无有执掌疆域,也可发挥出诸般妙用来。 一如此时,万象山中的一干东厂高手的气息尽被他收集,虽然无法化出可与其本体抗衡的幻影,却也可通过这气息的远近,来判断彼此的距离。 “呜呜~” 大黑狗扑上前来,尾巴晃的好似风车,亲昵的蹭着裤脚,发出呜呜声音。 哪怕是平了张灵峰之乱,杨狱也始终留着一手,让大黑狗驾驭苍鹰在城外守候。 这样,万一事有不对,也可有着退路。 “小家伙…" 杨狱靠着大黑狗坐下,喂了它一枚丹药,真罡撑开隔绝夜风,打开了木箱。 木箱之中,满是卷宗,只有上面放着两封信,信筏上是杨狱亲启’四个字。 王牧之的字迹极为鲜明,蕴含着极为强烈的个人印记在其中,见字如面 “我之位阶图,换做‘值日之神,神通分光化影 “值日之神?” 杨狱心中微动,继续往下看。 信筏中,王牧之极为坦然,道出自己的部分隐秘,甚至连同仪式、命图也未隐瞒。 “年、月、日、辰!值日之神,若要进阶九耀,需取四值道果,合以任一元辰道果…" “四值功曹?“ 杨狱心中咀嚼。 道果五类,这四值功曹,分属为神,而且,是传说之中都有着名头的天神。 只是,进阶九耀,居然需要这般多的道果? “分光化影,非单纯的‘化身神通,乃是可自光’中分化出种种奥妙的神通。 化身,不过粗浅的运用,二重之后,我甚至从那无所不在的‘日光’之中窥见了一角未来… 文字之中,精神强烈,似如王牧之当面直言。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往今来三干年,莫不如此。但未来,却不同于以往任何朝代。” “那一角日光中,我看到中原战火四起,异族兵锋入关,大明分崩离析,十道之地,尽成焦土。 浮尸断流万龙江,血水染红万龙道。但这,其实很多人即便没有神通,都推敲的出来…" 王牧之的字迹,在此处变得锋芒深深,可见其落笔之时,心中必有莫大的愤慨与激荡。 “分光化影,一角未来…” 杨狱微微动容。 对于这位师兄,他心中忌惮从来不曾减少过,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并未对自己有过欺瞒。 只是… “我与老师,共书治国十方,实无半分夸大,其中利弊清晰,奈何,大树腐朽,根先烂,近乎无法挽回。” “大明诸王,以西府赵王张玄霸为首,其人军势强绝,武道冠绝天下,实为国之柱石…” “然而,神通不敌天数。纵然张玄霸身怀冠绝天下的武力,他仍无法平衡诸王、诸世家门阀…” 曾于他麾下效命的诸将,其中,半数门阀出身,半数,成为新的门阀世家他的凤翅镏金锐再如何锐不可当,也斩不到自己身上… 大明的弊病,杨狱自己,也有过切身的体会。 自黑山、德阳、青州,直至龙渊,他见过太多,但王牧之这一封信中,就要更为直观与清晰。 内忧、外患、以及天变将至,陡然多了起来的天灾。 而最后一点,甚至比之前两者,还要致命的多! “当世的文人、武者之多,远远超过任何朝代,这于武道而言,是从未有过的繁华盛世。 可对于天下民众而言,就是无数座大山!丹药、兵器、乃至于海量的肉食与药材,究其根本,是要落在普通百姓头上的…“ 看到此处,杨狱也不由的点点头。 亲历过换血,杨狱自然知道换血过程中的巨大耗费的,武者的增多,这个耗费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但粮食、药材、丹药等等资源,可不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 而在往年,大明疆域辽阔,物产丰富,虽然民生困顿,可于庶民而言,还可勉力活下去。 可天灾,随之而来了。 大旱、蝗灾、洪涝、大雪…… 这些年里,天下间的气候无常,其中或许有‘仪式的原因,可更多的,还是因为天变。 潮汐论中,天变将至四个字,落于现实之中,那就是足以影响亿万人的巨大动静。 德阳府的旱情,足以惊动朝廷,可据他所知,过去十年,最大的天灾,是东越道的洪涝之灾。 天灾之中,伤亡最多的,是普通百姓。 资源锐减,可武者反而还因为乱世将至不断增多,那自然,冲突、争斗、厮杀、抢夺,也随之而来。 张玄霸武力冠绝天下,可他变不出养活天下人的粮食,也杀不尽天下武者。 “天变将至,无人能够独善其身。你不成,我也不成,大离、天狼也不成,故而,三国之间,终将还有一战。” “那一日,不会远。” 整张信,到此为止,落款,是乾元十二年,春,也就是,大半年之前。 正与徐文纪离去对应。 很显然,这对师徒之间,有着旁人不理解的默契。 “天变、乱世…“ 杨狱收好信件,深吸一口气,看向木箱之中的其他卷宗,这是王牧之多年的积累或是账簿、或是情报,更多的,是他的弟子,以及,师兄弟。 徐文纪也好,王牧之也罢,两人出身儒家,所到之处,讲学几乎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消化了好一会,杨狱打开了第二封信,然后,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龙渊三州,先取其一,以白州为上、云州次之、青州再次之…" 这不是巧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4章 无题 ,诸界第一因 哗啦啦~ 碎石飞溅,灰尘荡起,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任小枭艰难的睁开眼,恍惚了好一会,眼前才没了重影。 “大人,您终于醒了!“ 几个面色惨白的小太监踉跄的凑了过来。 “霸拳…“ 任小枭只觉全身气血溃散,气若游丝,看着眼前几蠢货,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你们就不知道把我挖出来?!“ 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任小枭几乎昏厥过去,一干身受重伤的东厂高手这才艰难的搬移巨石,将他抬了出来。 伤,太重了。 不止是任小枭,除却见势不妙溜走的,在场人人重伤。。 “他似乎手下留情了… 僵硬的扫了一眼四周,眼见人数少了小半,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其他,其他人呢?” 一个小太监挣扎着靠近,面色惨白:“好些兄弟都伤的严重,附近的百姓援手,送往医馆去了…” “百,百姓?!” 任小枭头晕目眩,几乎吐血:“蠢,蠢材!哪有百姓,敢靠近,靠近咱们!你们…“ 一口逆血喷出,任小枭再跌到地上,心中阵阵发凉。 这些年里,怜生教多次暴乱乱,朝中大多数高手都被调派各地监察怜生,以至于,他此来所带的实则没太多精锐。 却不想这时就出了纰漏消息,只怕要走漏了… 任小枭通体冰凉,但却又动弹不得,只得勉强吞服下丹药,筋骨刺痛到无法盘膝坐下, 只得四仰八叉的尚在废城里,搬运气血调息这一调息,他心中就不由一沉,这伤势着实太重了。 那三拳,几乎震伤了他全身九成的筋骨,继而,连同他周身经络、贯通的百窍都被打的闭合。 这可不是三年五载可以养好的伤…… 未多时,他只觉四周传来一声惊呼,旋即静的吓人,猛然睁眼,就见得夜空下,一张熟悉的面孔再现 “你?!” 任小枭面色大变:“要赶尽杀绝吗?“ “若要杀你,还用等到现在?“ 淡淡说了一句,也没去瞧任小枭一眼,杨狱径直走到小溪边,随手一推,王牧之常年静坐的大石就被推到溪水中。 木箱,就在大石之下。 也不在意如临大敌的东厂众人,杨狱提起木箱,向着夜空望了一眼,苍鹰振翅而来,速度极快。 正是他留在龙渊城外多日的苍鹰与大黑狗。 “等,等等!“ 任小枭忍痛开口:“你为何不杀我?“ “杨某从来不是嗜杀之辈,你与我无冤无仇,此来也无恶意,我又为何杀你?” 杨狱足下发力,踏风而起,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落在了俯冲而下的苍鹰背上: “但若有下次,就休怪杨某手下不留情!“ “杨狱。” 声音回荡之间,任小枭神色几度变化,最终,还是颓然一叹: “天怒真罡啊… 半路出家,他没有学到东厂秘传的天怒真罡’,这一手阴阳磨就无法发挥到最大的威力。 以至于,被霸拳所克。 而上乘真罡的极限,已到,他再难有寸进,而那杨狱,不但身怀诸般绝学, 更有着道果加身。 呼! 苍鹰高鸣,展翅而去。 杨狱立于风中,回望减小的龙渊城,诚如他所言,他并非是个嗜杀之人,但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留下任小枭及一干东厂之人,自然是要尝试冥书。 天地幽三书,纵然在传说之中,也是神话级别的存在,其上有着十方万类之名,足以让神鬼颤抖。 虽然他仅有一页残书,此时也无有执掌疆域,也可发挥出诸般妙用来。 一如此时,万象山中的一干东厂高手的气息尽被他收集,虽然无法化出可与其本体抗衡的幻影,却也可通过这气息的远近,来判断彼此的距离。 “呜呜~” 大黑狗扑上前来,尾巴晃的好似风车,亲昵的蹭着裤脚,发出呜呜声音。 哪怕是平了张灵峰之乱,杨狱也始终留着一手,让大黑狗驾驭苍鹰在城外守候。 这样,万一事有不对,也可有着退路。 “小家伙… 杨狱靠着大黑狗坐下,喂了它一枚丹药,真罡撑开隔绝夜风,打开了木箱。 木箱之中,满是卷宗,只有上面放着两封信,信筏上是杨狱亲启’四个字。 王牧之的字迹极为鲜明,蕴含着极为强烈的个人印记在其中,见字如面 “我之位阶图,换做‘值日之神,神通分光化影 “值日之神?” 杨狱心中微动,继续往下看。 信筏中,王牧之极为坦然,道出自己的部分隐秘,甚至连同仪式、命图也未隐瞒。 “年、月、日、辰!值日之神,若要进阶九耀,需取四值道果,合以任一元辰道果… “四值功曹?“ 杨狱心中咀嚼。 道果五类,这四值功曹,分属为神,而且,是传说之中都有着名头的天神。 只是,进阶九耀,居然需要这般多的道果? “分光化影,非单纯的‘化身神通,乃是可自光’中分化出种种奥妙的神通。 化身,不过粗浅的运用,二重之后,我甚至从那无所不在的‘日光’之中窥见了一角未来… 文字之中,精神强烈,似如王牧之当面直言。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往今来三干年,莫不如此。但未来,却不同于以往任何朝代。” “那一角日光中,我看到中原战火四起,异族兵锋入关,大明分崩离析,十道之地,尽成焦土。 浮尸断流万龙江,血水染红万龙道。但这,其实很多人即便没有神通,都推敲的出来… 王牧之的字迹,在此处变得锋芒深深,可见其落笔之时,心中必有莫大的愤慨与激荡。 “分光化影,一角未来…” 杨狱微微动容。 对于这位师兄,他心中忌惮从来不曾减少过,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并未对自己有过欺瞒。 只是… “我与老师,共书治国十方,实无半分夸大,其中利弊清晰,奈何,大树腐朽,根先烂,近乎无法挽回。” “大明诸王,以西府赵王张玄霸为首,其人军势强绝,武道冠绝天下,实为国之柱石…” “然而,神通不敌天数。纵然张玄霸身怀冠绝天下的武力,他仍无法平衡诸王、诸世家门阀…” 曾于他麾下效命的诸将,其中,半数门阀出身,半数,成为新的门阀世家他的凤翅镏金锐再如何锐不可当,也斩不到自己身上… 大明的弊病,杨狱自己,也有过切身的体会。 自黑山、德阳、青州,直至龙渊,他见过太多,但王牧之这一封信中,就要更为直观与清晰。 内忧、外患、以及天变将至,陡然多了起来的天灾。 而最后一点,甚至比之前两者,还要致命的多! “当世的文人、武者之多,远远超过任何朝代,这于武道而言,是从未有过的繁华盛世。 可对于天下民众而言,就是无数座大山!丹药、兵器、乃至于海量的肉食与药材,究其根本,是要落在普通百姓头上的…“ 看到此处,杨狱也不由的点点头。 亲历过换血,杨狱自然知道换血过程中的巨大耗费的,武者的增多,这个耗费就会变得越来越大。 但粮食、药材、丹药等等资源,可不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 而在往年,大明疆域辽阔,物产丰富,虽然民生困顿,可于庶民而言,还可勉力活下去。 可天灾,随之而来了。 大旱、蝗灾、洪涝、大雪…… 这些年里,天下间的气候无常,其中或许有‘仪式的原因,可更多的,还是因为天变。 潮汐论中,天变将至四个字,落于现实之中,那就是足以影响亿万人的巨大动静。 德阳府的旱情,足以惊动朝廷,uu看书可据他所知,过去十年,最大的天灾,是东越道的洪涝之灾。 天灾之中,伤亡最多的,是普通百姓。 资源锐减,可武者反而还因为乱世将至不断增多,那自然,冲突、争斗、厮杀、抢夺,也随之而来。 张玄霸武力冠绝天下,可他变不出养活天下人的粮食,也杀不尽天下武者。 “天变将至,无人能够独善其身。你不成,我也不成,大离、天狼也不成,故而,三国之间,终将还有一战。” “那一日,不会远。” 整张信,到此为止,落款,是乾元十二年,春,也就是,大半年之前。 正与徐文纪离去对应。 很显然,这对师徒之间,有着旁人不理解的默契。 “天变、乱世…“ 杨狱收好信件,深吸一口气,看向木箱之中的其他卷宗,这是王牧之多年的积累或是账簿、或是情报,更多的,是他的弟子,以及,师兄弟。 徐文纪也好,王牧之也罢,两人出身儒家,所到之处,讲学几乎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消化了好一会,杨狱打开了第二封信,然后,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龙渊三州,先取其一,以白州为上、云州次之、青州再次之… 这不是巧了?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5章 无题 一张通缉令,就那么在锦绣山河榜张贴当天的傍晚,一同张贴了出来,引得满城沸腾。 本就因名列山河榜而声名鹊起的杨狱,声名在这一张通缉令的张贴之后,瞬间攀升到了顶峰。 引得无数人为之哗然。 人元大丹、地元大丹、神功道术、道果…这通缉令上的宝物,无一不是江湖武人渴求之物。 尤其可怖的是万锻神兵与法器…… 前者,放眼古今三千年,也不过十数而已,后者据说更为稀少罕见。 同时拿出如此多宝物的通缉令,如何能不引得一干武林人士沸腾。 一时之间的讨论,甚至超过了锦绣榜上的十八惊惶’,并在一片翎鹰的飞渡之下,向着四面八方扩散风潮涌动。 万龙城,东南,薛府大宅中。 “黑山老妖、张玄霸… 刚放下没了光芒的圆光镜,薛地龙尚在沉吟之中,就听得院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面阔方正的中年人跨步来到院前,躬身求见,得到允诺之后,跨步进来,神情凝重的递上一张通缉令: “薛公,这是刚从皇城流传出来的通缉令,是两厂签发,上有陛下的大印,据说,已经由两厂一卫一门,传往天下道州府县…" 未经内阁,直接签发的通缉令… 薛地龙微微皱眉,掀开了通缉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由极高明画师所画的画像。 那是个弱冠上下,虽算不得容姿清俊,却也让人见之难忘的少年人,而最为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其眉宇间的睥睨桀骜。 “杨狱…“ 扫过这张通缉令,薛地龙的心头就是一跳。 这些年里,由他亲自经手的通缉令不在少数,可却从未见过悬赏如此之高的。 不但开出了地元大丹、万锻神兵与法器,居然都拿了出来。 更让他惊异的是,这通缉令上的悬赏居然分为三個档次,最为贵重的,竟然是要将此人擒回万龙城? 这是 “坊间传闻,此人得罪了陛下,不过东西两厂守口如瓶,并未有所泄露." 方正中年人低声汇报所知: “但在这通组令张贴之前,徐文纪曾在殿外求见,而黎白虎,曾亲自进宫,似极力劝说陛下招安此獠…… “黎白虎,武夫也,徐文纪,腐儒罢了!浑不知,他们越是跳脱,老夫就越是稳如山岳。" 薛地龙摇头失笑: “相比之下,王牧之倒是更棘手几分。徐文纪留下的人脉,几乎都是他在掌握,无法逼他回来,徐文纪,就杀不得…" “王牧之…" 中年人神色微紧。 “陛下心深如海,手段酷烈,老夫都要心惊,可他到底出身贵胃,君天下太久了,却哪里还懂得礼下于人?” 放下通缉令,薛地龙缓缓起身,负手踱步,推敲猜测: “观其行,看其人。杨狱此人,出身卑贱,流民乞儿,老吏养子,陡得造化,少年成名,难免愤世嫉俗,看他一路行来,杀县令、下府主、凌迟州主、戮杀王子… 不难看出,这样的人,于上位者有着莫大的逆反,弱小时,或可忍耐,一旦起势,就再难低头,欲要捆缚,只要施之以礼,动之以情中年人躬身聆听。 “陛下御下有道,可见多了摇尾乞怜的恶狗,却不懂得怎么熬鹰了,只怕是被当面拒绝, 甚至,痛骂!” 扫了一眼通缉令上的大印,薛地龙心下笃定: “只怕咱们这位陛下,还想着打折此人的脊梁,要他心甘情愿的的臣服。可惜,只怕适得其反,要为天下再添一反贼了!" “薛公英明。“ 中年人不明就里,却也只得躬身赞扬,只是…… “此令一下,此人只怕无所遁形,纵然想要造反,只怕也是不成吧?" “你不懂。" 薛地龙微微摇头: “你可知,为何朝廷高手如云,陛下却还要发下此通组令?非是他慷慨大方,而是力有不逮了, 天下九道,除却麟龙道之外,何处没有反贼?怜生教蛰伏多年,那老妖婆蠢蠢欲动,陛下是个聪明人,哪怕暴怒,也不会失去理智…“ 当今天下,朝廷仍有着冠绝天下的实力,两厂一卫一门更胜任何势力。 可天下广大,再如何强横的高手,也不可无视那千山万水,凭空娜移,故而,这些年的天下局势,直似人按水漂。 此处按下,他处又起,循环往复,耗费了巨大的精力与人力,可又偏偏不得不做。 “所以…“ 中年人似懂非懂。 “小林子,武道修持之余,也要多读书" 薛地龙有些无语,看了一眼自己的得力助手,叹了口气: “朝廷之内,万锻神兵,共有几口?“ “万锻神兵?除了太祖的配兵之外,朝中的万锻级神兵有霸尊神枪、蟠龙棍、秦王甲,除此之外,还有马踏江湖之时,从武林中收缴来的,百花杀,神锋剑,达摩降魔杵…" 说到此处,林破虚才有些回神: “陛下是想引铸剑山庄、烂柯寺、大蟾寺等武林大派出手?“ “天变在即,这些武林宗门过分低调,陛下大抵也是想要武林热闹起来?“ 薛地龙神色微肃: “传令内阁,起草书信,通传天下诸道州…“ 林破虚眼皮狂跳:“薛公,您不是很看好那杨狱,怎么如此" “熬鹰,自然要先将他打落尘埃,非如此,如何施恩?" 薛地龙微微一笑: “王牧之,一个已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了… 呼呼~ 云海翻腾,苍鹰翱翔。 杨狱静坐于鹰背上,极目眺望,云海之下,山岭大地皆一晃而过。 大明疆域辽阔,于寻常人而言,能走出府县之地的,万不足一,绝大多数的人,一辈子都离不开方圆五百里。 走南闯北的镖师、商会才会走出府县州,可多也止步在道这一级。 只有武功高强的武者、世家门阀的商队,才能够通行天下,来往各道。 行路难,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因此,历朝历代,但凡大一统王朝,多行分封诸王,以一姓牧一国,诸王牧诸道。 各州、各道,都有着精锐驻军,如龙渊这样的国之边关,更驻守着数十万精锐。 犹如国中之国。 “云、白、青…" 杨狱心中自语。 数日时间,他已全盘消化了王牧之留下的诸般情报卷宗。 徐文纪的遗留,是极端庞大的,其一,自然是两师徒深耕的云州,数十年耕耘,云州之地,多是他的门生故旧。 不是门阀,可其势力,却又不逊色于门阀了。 云州之外,青、白二州,同样如此,王牧之的门生,极少有做大官的,多从小更、幕僚做起。 有的仍是小吏,可也有如余凉这样,深得魏正先信任的,一军二号人物。 反倒是白州,因方征豪霸道排他,只有密几人,可那拦山学院的副院长,就是王牧之的师弟,风君子。 两人皆是儒林之中名头极大的“徐氏六君子”中人, 只是,如王牧之一样,他们都被开革出了门墙,徐文纪绝不认他们,而他们,也从不与之联系。 “乱世将至啊。” 杨狱心中微叹。 如王牧之这样,看似无有威胁,实则潜在势力极大的人,天下又有几多? 再一次,他嗅到了浓烈的风雨将来的气息。 杨狱静坐良久,直至耳畔传来风声呼啸方才睁眼,一缕金光穿过云海,快速逼近。 这是金翎鹰中的异种,王牧之亲手喂养的,此异种飞行速度极快、极远,而且,有着超乎寻常的寻人之能。 呼! 取下信筏,看了一眼蹲在大黑狗头上梳理翎羽的金翎鹰一眼,杨狱打开了信筏。 “有余景坐镇黑山城,老爷子处就不必担忧了。朝廷纵然势大,也不可能调武圣去擒拿老爷子. 杨狱松了口气。 “龙渊王府势弱,三州之地,明里是只有白州失去掌控,可实则,只有青州一地了" 杨狱心中泛着思量。 诚如王牧之所言,边关三州,要取其一为根基,可真要欺负老弱,他又怎么对得起掌中那口乾龙弓? 手中摩擦着瓷瓶,这是裕凤仙赠他的人元大丹,也是王府仅存的两枚… 沉吟片刻,杨狱取出笔墨,就着鹰背书写: “天下九道,何必非龙渊不可?师兄即是为民起事,何不考虑西北道?听闻西北道兵荒马乱,强梁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将信塞给金翎鹰,又喂了几颗丹药,送走了这金贵的鸟,杨狱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我果然不是帝王之才" 书信之后,王牧之如何反应,他还不知,但做出决定,他心中就平静许多。 手抚鹰背,通幽催使,准备改易这头苍鹰的命数。 命数的改易,是要慎之又慎的。 通过在大黑狗身上的尝试,他发现,频繁的拨弄同一个生灵的命数,那冥冥中的阻力,会随着次数增加而递增。 哪怕它并不会反抗。 【苍鹰】【命格:无】【命数:二绿二灰一白】【异种、钢筋铁骨、食肉、命短、凶残】比起大黑狗,这头苍鹰的命数要好不少,而且,数量也要多出两条。 以他通幽目前的层级,是无法增添命数的数量的,在某种意义上,这就代表着潜力。 "命数改易,无法大幅度跨越,上次,我尝试将气血如龙换给小黑,几乎让它崩溃.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并未急着动手。 前后不过两三日的光景,除非圆光镜普及,否则,连政令都远远无法传递到这遥远的边关来。 更不要说追杀了, 唳! 这时,苍鹰轻鸣一声,落向大地,疾风呼啸间,如巨兽横卧在平原之上的青州城已映入眼帘。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6章 求月票喽 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秦姒面色煞白,那一瞬间,她只觉一支箭直钉眉心而来。 若非她反应快,神通又有克制,这一箭,只怕就要入体, 这一幕,像极了她曾在道藏之中看到的那一种咒杀神通,钉头箭书。 砰! 这时,林道人沛然掌力才将散乱的雾气震碎。 “真要赶尽杀绝!" 林道人的脸色铁青,五指捏的咔咔’作响,却又自心底升起无力。。 那老妖婆的手段,他太清楚不过了,不要说重伤未愈的他,便是他恢复全盛再跨过武圣门槛,也不是对手。 “钉头箭书。” 真言老道的口鼻间溢出黑血,脸色同样极为难看: “想不到,她竟然还有这种奇诡的咒术神通“ 没有人知道世上到底有多少神通,正如道果的种类与数量无从估计,但历朝历代以来,都有关于道果、神通的记载。 咒术神通,在所有神通之中,都属于极为特殊的一类,相传,此类神通发动极难,可一旦催发,纵是大罗神仙都无可抵御, 在传说之中,都算是极为奇诡的神通。 “那老妖婆,当真无人可制吗?!" 林道人无法平静。 “老而不死是为贼,她自言与陆沉为友,与达摩论道,和退道人论武,存活至今,怕已近三千年。 如此漫长的岁月,底蕴之厚,实难形容,想要与之抗衡,太难,太难" 真言老道说着不由咳血: 若玄霸能跨过那一道门槛,或许有三成可能,但,也仅有三成… “三千年” 听得这句话,不要说是赵坤,便是林道人,都不由得失声三干年何等之漫长? 古往今来,有史可查的王朝,至多追溯到秦末,而秦末至今,堪堪三千年而已! 三干年里,王朝更迭都已数十次了! 陆沉、达摩、邋遢道人,乃至于诸般能够在岁月之中留下痕迹的天骄先贤,都已逝去。 而她,还活着 “非人… 直到此时,秦姒才真正理解了祖师口中‘她非人’的真正涵义。 人,是无法活的如此漫长久远的。 “她不是无敌,一干多年前,邋遢道人曾以七劫剑,伤到她…“ 说话间,真言老道又自咳血而出他的伤势,已然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于他自己的感应之中,他已然没有了肉身。 “师父!“ 林道人上前尝试,输入真气,只觉他的身体好似筛子,输入再多的真气,也留存不下半点。 他不甘,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至全身真气几乎耗尽,才在老道接连的训斥声中停手。 “神通之伤,实非武功可破。" 老道阻止了弟子,眼见他还要尝试,语气变得沉重: “你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 “弟子…“ 林道人颓然一叹,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他的百窍皆伤,真气不足寻常大宗师的十分之一,若不然,他还想再尝试一二 “师祖,我再试一试" 秦姒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呼吸不畅,接连十数次催使神通,耗尽了她的精力, 此时全身疲惫。 “不必了。” 真言摆手,神情有些落寞: “命该如此,那便如此吧。“ 秦姒咬咬牙,强撑着精神上前,赵坤想要兰她,被她推开,双手间白光再放, 按在了真言老道的肩上。 这一次,没有了黑雾的阻拦,十分顺利,但数次驱离,她的身躯颜额抖的厉害老道的气色却仅有一丝好转。 终于,秦姒也不得不罢手: “不行,以我目前的神通层级,无法驱离师祖身上的神通之伤,晋升二重,只怕也未必足够…“ 林道人眼神赔淡一瞬,复又燃起: “二重不成,那就三重!我便不信,以九道之气运,无法让你神通晋升!“ 闻听此言,赵坤心头不由一沉,看向秦姒,后者脸色虽然煞白,却还是开口了。 “师叔祖,弟子…” “你的命,我给的!” 林道人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中有着不忍闪过,更多的,却还是强硬: “二十年养育、授业之恩,难不成,比不上那小子与你寥几面?” 秦姒神色黯淡,真言老道却是低声开口了。 “老七! “师父。“ 林道人神色缓了下来。 “二十年不见,你越发的偏颇了。" 看着发丝花白的爱徒,真言口中的训斥也不免缓了几分: “携师恩以压弟子门人,为师可曾如此教过你? “师父… 林道人低头认错:“弟子错了,可…” “师祖。” 这时,赵坤咬牙上前一步,低声为师祖诉说着前因后果从林道人等师兄弟惊闻道果去寻,收养秦姒,得王牧之援手寻的潜龙事无巨细,—一说出来。 “而那杨狱“ 话至此处,赵坤停下了,看看秦姒,又看看林道人,只觉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开口。 还是林道人开口了:“龙渊道百年之中,天赋可入眼的,仅有三个半,一個万象山人王牧之,一个天狼魏正先。 龙渊王府悟到不败天罡的小丫头算半个,最后一个,就是杨狱。" 林道人面无表情,他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满,也不对不承认,杨狱的天赋武功乃是上上之选。 “如此出色的少年,又与小姒情投意合,你又何苦做什么帮打鸳鸯的事情?我玉龙观,本就不忌嫁娶。“ 真言无奈摇头: “至于神通,神通再大,大不过人心… 噗通! 林道人双膝跪地,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您的身体" “一条老命,有什么打紧?“ 真言似全不在意了,招呼几人靠近坐下,询问起二十年里玉龙观的变化。 林道人神色默然,赵坤低声讲述着。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山中有轰鸣响彻,几位师叔伯以及一干朝廷高手纷纷冲入山中。 可一夜过后,只有几位师叔伯黯然归来,朝廷的几位大宗师都不见了踪影" 说起往事,赵坤神色痛苦,他当年只是个小道童,眼睁睁的看着宗门被毁,却没有任何办法。 “朝服廷震怒,老皇帝雷霆震怒,不但派了高手围杀我等,还在各道、州、府县张贴通缉令,二十多年里,针对我等的追杀,没有一刻停歇过。 只是在张玄霸出关之后,才从明面上撤销,如若不然,只怕我等都活不到今日…" 说话间,几人心中皆有着悲伤与怒火。 长达二十多年的追杀,玉龙观上下三代被绞杀的不足十人,且都要隐姓埋名, 甚至投靠他派即便如此,仍不时有被擒杀的门人。 “为师无能“ 真言痛苦的闭上眼,干瘦的身子微微颜抖,数十年为人鱼肉的屈辱与痛楚都不及此刻心中的悲怆。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林道人一字一顿,冰冷彻骨。 唳! 正在此时,将亮的天边,声声鹰啼响彻,随之而来的,是闷雷也似的暴喝之声: “林道人!“ 音波回荡之间,可见一只只巨大的禽鸟飞腾而来,纵横长。 正是飞鹰箭队。 而立于正前两头飞鹰之上的,赫然是断启龙,以及后来的神捕韩风府! 两人气息强大,带着飞鹰箭队,好似一张兜头罩下! “断启龙,韩风府!” 林道人面若寒冰。 上一次,他发雷霆之怒,几乎将断启龙当场打死,然而,六大神捕之一的韩风府随之到来,将之救走。 不想,才过半月,就又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 “呼!" 林道人长出一口气。 六扇门六大神捕,皆是天下闻名的高手,若只如此也就罢了,最让他棘手的, 是断启龙。 其人的武功比之自己差了一大截,可他的横练,实在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几乎不逊色千年前那尊以横练称雄的斗佛印月了。 以他如今的残躯,胜之容易,可杀之,实在太难再加上韩风府的话 "赵坤,带师祖离开! 山林之间,劲风骤起,林道人衣袍张扬,好似大鹏展翅,裹快着漫天的落叶与气流,迎向两大神捕,以及俯冲而下的飞鹰箭队。 “再来!" 断启龙仰天长啸,人如流星般坠落而下,带着闷雷与火光,赫然是以肉身撞破了气浪。 ”一个都逃不了!" 轰! 咻咻咻咻~ 平原之上,闷雷阵阵,一支支泛着凌厉寒光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攒射而下飞鹰箭队!“ 马车之顶,赵坤毫不犹豫的吞下了燃血丹。 追杀而来的飞鹰,仅有三头,可飞鹰箭队乃是六扇门中的佼佼者,任何一人的换血层级都不会逊色,甚至还要超过自己。 加之有飞鹰之助,弓箭之利,他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勉力维持,等待师叔回返。 砰! 赤色上脸,内息飞腾,赵坤尽起剑光,拼命舞剑,将绝大多数的箭矢拦截在外。 轰! 某一刻,赵坤耳畔有雷鸣响彻,继而虎口刺痛,一支玄铁箭好似鬼魅一般洞穿了他的剑网,将他的长剑荡开。 继而,另外两箭,带着冰冷的气息,呼味而至,在他目欲裂的眼神之中,射向了车厢! “律律!“ 龙马受惊,猛然立起,秦姒出手,拉动马缰,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两箭,可马车也被震碎小半。 然而 “韩风府!“ 远处,传来林道人惊怒长啸: “你敢!” “林道人,你已经废了,纵然名列山海榜前列又如何?今日,你的气数,我三人便取了!" 断启龙尽绽锋芒,神通催发,悍然相迎,拦腰撞向林道人。 “三人?!“ 赵坤悚然一惊。 一肩抗大刀,气势如虹的壮汉,横兰于马车之前,单凭气势,就迫的两匹龙马再不敢前进一步! "赤发神锋,方宇龙!” 秦姒下意识拦在师祖身前,真言却哪里肯,起身下了马车,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六扇门的六大神捕,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断启龙、韩风府,都是近二十多年才提拔起来的。 而眼前之人,却是二十多年前,就成名了。 真言老道,你居然还活着?不过,你这伤. 大汉横刀身前,先是如临大敌,旋即看出了虚实,眼底泛起幽光,正要说话, 心中突然一动。 猛然拾头,只见得天边泛起一轮红日,更以极快的速度呼啸而至。 红日?! 大汉眸光一凝。 其余几人连同天上的飞鹰神箭手,也都随之望去。 那呼啸而至的,哪里是什么升起的红日? 分明是一支赤金两色夹杂,裹挟风雷震爆,拖着长长尾炎而来的玄铁箭!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7章 吾乃天空之王! 轰隆! 似有落雷自天边滚滚而来,绵密的音爆练成一片,由远而近,在长空之中留下经久不散的灼灼气浪。 “那是?!" 方宇龙瞳孔收缩,极目远眺之下,只见长空之上,苍鹰横渡,云海之间,玄衣持弓。 玄铁上弦,乾龙咆哮。 “杨…" 脑海中的念头还未闪过,已化作刺骨的寒意充斥全身。 砰! 方宇龙足下发力,气与血交织沸腾,横在身前的大刀绽放豪光,催发出一条长达数丈的净狞龙首,直迎而上…… 上乘武功,绝龙刀罡! 轰! 不及再有任何反应,闷雷也似的音波在平原之上,那箭矢破空而至,带着极致的光芒坠落而下。 直撞向将将腾空怒啸的刀罡龙首。 轰隆隆! 大地猛然间颜抖一下,波浪也似的涟漪纵横扩散,直将方圆十数丈之内的碎石草木都震的冲天而起。 唏律律! 龙马嘶鸣,马车倾覆,赵坤眼疾手快,拉住秦姒与祖师暴退数步,只见气浪与烟尘弥漫视线。 偌大的平原都被飓风填充,数之不尽的草木都被压着低头。 砰! 一次碰撞,方宇龙暴退十数丈,衣发皆扬,怒目而啸: “天意四象箭,你是杨狱!“ 唳! 苍鹰长鸣,云海翻腾,杨狱目光如炬,遥隔数里之地,已将所有人的神情与动作收入眼帘。 “呼!” 见得秦姒安然退后,心中这才微微一松。 除却遇到吴长白稍微耽搁,以及为座下苍鹰改易命数之外,他这一路上停也未停,数次催使千里锁魂,终于及时赶到。 只是…… 他的目力何其之惊人,一眼扫过,就发现了极远处正自厮杀的断启龙、林道人、韩风府。 同时,也看到了山林之中四散的六扇门精锐六扇门六大神捕,每一位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精锐小队,如断启龙的飞鹰箭队、 韩风府的山鬼小队。 前者不必多言,箭阵组成,足可逼得大宗师进退维谷,后者的合击之术,乃是六扇门之冠。 几可媲美东越王当年创下的‘鸳鸯阵’,九十八人列队,足可抵御干百骑兵冲锋。 有着绞杀宗师而自身无损的战绩,更曾在韩风府的率领之下,有着逼退两尊大宗师的流言…… 但对于这两者,他几乎只是扫了一眼,目光所及,却正是垂垂老矣,兼重伤在身的真言道人。 这老道的气息… “杨狱…” 赵坤灰头土脸,可见得来人,心中也不由的一松。 “杨大哥。” 望着乘鹰而来的杨狱,秦姒心中不由的安定下来,可旋即又有些担心。 六扇门此番三大神捕皆至,明显是布下罗网…… “那口弓… 真言老道眼底闪过回忆,认出了那口神弓,只是…… “他便是杨狱?” “飞鹰箭队!” 方宇龙狼狈暴退,横刀护身的同时,也自发出一声长啸,即是向着远处的两人示警,也是呼唤飞鹰。 大宗师百窍皆通,真气雄浑,甚至有轻功绝顶者,可横掠百丈而不落地可再如何高明的武者,也无法与鹰鸟相比。 咻咻咻咻~ 不需方宇龙催促,脱离箭队的三个飞鹰神箭手已然极速拉升而起,弓弦连弹箭矢破空。 飞鹰箭队乃是六扇门精锐中的精锐,人皆强弓劲弩,此刻见得来人凶猛,哪有丝毫大意? 虽是三人齐射,却射出大片箭雨,由着各個角度射向了极速而来的苍鹰。 同时,飞鹰后撤,分散,拉开,显然有着极为熟练的高空追逐经验。 远处,见得这一箭动静的飞鹰箭队,也散如烟花,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 崩! 乾龙半张的一箭射出,逼得方宇龙暴退之后,杨狱自然换了四象弓在手,只听得弓弦炸响。 一弓四箭! 轰! 流光如火,卷起漫天罡风。 四箭分化,各自裹挟真气罡风,显现四象之形,怒啸着冲散了三个飞鹰神箭手的箭雨。 更余势不减的冲杀向三人。 天意四象箭?! 飞鹰箭队认出了这门上乘箭术,更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没有任何商议,所有人就再度发箭。 飞鹰箭队,最早可追溯到六扇门成立之初,所学箭术同样属于上乘,名唤追星箭法。 而除此之外,更有一手, “锁天箭阵!“ 咻咻咻咻~ 所有飞鹰神箭手,无论身在何处,齐齐出箭,以那首当其冲的三人为中心,所有人的箭矢都似受到感召一般,纵横交汇起来。 数个呼吸时间,竟似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箭网,向着怒啸奔腾的四象箭笼罩而下。 “呼!" 见得此幕,那三个飞鹰箭手方才松了口气,然而,不及三人催促,脚下的飞鹰突然就发出惊恐尖鸣。 “什么?! 三人心头一惊,就见得箭网之中,那流光裹挟的箭矢,本已在细密的碰撞声中被击落。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四支箭矢竟似是有着生命一般,在箭网之中左突右冲。 绵密的碰撞之后,竟然突破了箭网的笼罩! 唳! 飞鹰尖鸣,被箭矢洞穿,带着三个箭手惨叫着跌下上百丈高的长空,跌落平原,筋断骨折。 “怎么可能?!“ 见得这一幕,不要说是一众飞鹰箭手,便是地面上的方宇龙,都大吃一惊射出的箭有生命’这本是一句对神箭手的赞许与恭维,并不意味着谁人的箭真有生命。 极高明的箭手,自然能通过对于真气的掌控,使得箭矢拐弯,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操作。 可眼前这一幕,实是超出了箭术的范畴! 已经被射落的箭矢,居然还能二次发威! 轰! 劲风咆哮,杨狱再出数箭,令所有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再度发生了。 他所射出的箭矢,好似传说中的飞剑一般,环绕着他所乘的苍鹰追风而动。 好似一张绵密的箭网,将飞鹰箭队所射出的所有箭矢,统统拦截在了周身数丈之外! “世上还有这样的箭术?!” 飞鹰箭队的箭手惊呆了。 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毕生只修持追星箭术,日日打磨,岁岁苦练,虽因天赋限制,未见得人人皆是神箭手。 可箭术功底自问不逊他人,可眼前这一幕,简直匪夷所思! 飞箭? 飞剑! 一片哗然震惊声中,杨狱再度开弓,弓拉满月,箭出连环,一人一弓,就压下了整支飞鹰箭队! 宛如空中之王。 “此人的箭术,竟到了如此地步?!“ 方宇龙面色沉凝,一口大刀摸的‘咔咔作响。 可遥隔百丈还多的高空,他纵然想要插手都办不到,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箭矢横空,飞鹰坠落。 心中痛怒夹杂,同时也泛起凉意以此人的箭术,加之其座下那头明显不同于凡类的大苍鹰,想要将他缉捕归案,只怕他们六人齐聚,都不可能… “啊!” “啊!” 远处山林,断启龙悚然一惊,猛然抬头,就见得飞鹰坠落如雨,血撒长空。 不由的目批欲裂: “你敢!” 断启龙勃然大怒,赤火燃烧,神通再发,生生抗了林道人一掌,咳血中拔地而起十数丈,跃上飞鹰之背。 向着远处直冲而去。 “你!” 断启龙猛然离去,韩风府顿时压力大增,他的武功本就远逊林道人,哪怕其身受重伤,两人联手才堪堪匹敌。 此人断启龙抽身离去,他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不由得低喝一声,唤来自己的山鬼小队。 砰! 一掌震退韩风府,林道人的神色也不由的变化。 他是何等的感知,哪里察觉不到来人的身份,一时间,心中震惊与复杂并存。 他没料到这小子会突然前来援手,更没料到,相隔不足数月,这小子武功箭术,似又有了暴增那一箭,居然让他都有些动容。 "林道人!" 眼见敌人分神,韩风府见缝插针,抬手就是一式大威神掌,浪潮三叠,抨击而去。 “滚开!" 林道人须发皆张,哪还有半分心思与之纠缠,大袖掀起,澎湃的掌力汹涌而出,再度击退韩风府,嘴角溢血。 却不等山鬼小队合围而来,足尖一点,人如鲲鹏,横掠出山林,直追马车所在。 “休走!” 韩风府逆血上涌,却也不甘放其离去,低吼一声,跨步追上。 唳! 两人的速度极快,断启龙乘鹰而去,速度更快。 可再如何快,也比不过杨狱的箭! 轰! 轰! 长空之中,闷雷滚滚,气爆声与惨叫声夹杂着回荡在整座平原上空,一只只飞鹰坠空,让断启龙的眼珠都红了。 砰! 足下发力,遥隔数十上百丈,断启龙愤然拔升,周身流光如火,神通催发,真气暴走。 竟似如流星一般,悍然而撞! 嗡! 与此同时,似有钟声回荡,犹如实质的金光在断启龙的周身流溢,于火焰之下,再化作金钟一口。 面对着漫天飞舞的箭矢,他不闪不避,更不做抵挡,只以身撞,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横练体魄。 “杨狱!” 呼呼! 凌冽的寒风之中,.;杨狱不慌不忙,看到最后一头飞鹰坠落,才收起四象弓。 在断启龙惊怒错的眼神之中,取乾龙在手弯弓, 搭箭! “杨狱,在此!” . bq8bq8. 天才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8章 唐末高甲,四大神拳! 呜~ 似如苍龙在低吟,乾龙弓开。 一如初次拉开,这一下,全身精力就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赤金色光芒交织,璀璨犹如烈阳。 两色夹杂的光芒之中,杨狱神色平静。 恍惚间,他似又看到了半年之前,那时的断启龙高不可攀,雄踞山巅,气息却比山岳更重那时的他,哪怕有着尽燃命数的手段,也无丝毫把握可以抗衡,甚至于在飞鹰箭队的笼罩之下,逃都逃不掉。。 但现在….… 嗡! 乾龙弓缓缓拉开的那一瞬间,断启龙心中的惊怒与杀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森森寒意如潮般将他心神笼罩,这一箭,比之之前让他侧目的那一箭,还要强出一倍有余! “这弓?!“ 断启龙的心中泛起惊诧,已然认出。 “乾龙神弓?!那龙渊王妃居然舍得此弓?!!” 震惊与眼底的悚然一闪而逝,旋即,就化作坚不可摧的拳意,随着劲力、真气的倾泻,悍然打出。 于外看,这仅仅是毫无花哨变化的直拳,可随其臂展到尽头,一股滔天倒海, 动地撼天的力量,就自倾泻而出。 轰! 电光火石之间, 一股蛮横霸道,论决生死的炙烈意志随拳而动,犹如倒海恶龙,在这长空之上掀起汹涌波涛。 这是一拳,却又不仅仅是一拳。 拳力汹涌澎湃,更似有干层之多,层层叠叠,仿佛没有尽头,裹挟着震耳欲聋的气爆之鸣。 悍然绝然的打向了立身于鹰背之上的玄服神箭手。 “神拳!” 平原之上,一众人皆是仰天,有人惊悚,有人担忧,也有人骇然,真言老道神色变化,认出了这一拳。 神拳! 这是断启龙持之以扬名的拳法,以神为名,足见其器狂,可也足见其气魄。 这门拳法,是天下四大神拳之一,与西府赵王的霸拳,大离永恒月轮寺的梵拳齐名。 相传,唐末高甲,就是倚此神拳,打碎了当时天下最强大的唐王朝的都城! 断启龙当然不如当年的盖世枭雄高甲,可这拳中精义,却透过数十丈长空,深深的传递到了杨狱的心中。 拳,即是权! 同样也是足以催灭人心的势! 大宗师之战,不止在于武技与异术,更在于那百窍通,玄关开,精气神三元归一,衍生出的武道意志。 断启龙含怒而起,心思却无比之清明,他震惊于杨狱超乎想象的进步,感受到凌厉的箭势。 可同样,嗅到了其人的短板。 他的精气神,还未归一,他的武道意志,还未萌生。 以势夺人,只需一刹,即可将他当空打爆! 轰! 浓烈至极的拳势呼啸而至,似能充塞天地。 然而…… “神拳无敌… 感受着浓烈至极的拳势,杨狱的心中波澜升起。 流积山幻境中数十次直面张玄霸,万象山中,甚至有过直面邂遢道人的经历眼前的拳势固然强大,却还不足以撼动他的心神这一拳,他曾见过。 在道果四步第一步之时,他梦回唐末,曾以郑长弓之身,迎战乱军,在其中, 他曾感受过同样的拳势。 “高甲的神拳…“ 念头转过,杨狱神色平静,手指松开,满月也似的乾龙弓,于此时发出了响彻平原的龙吟之声昂! 爆鸣的龙吟声中,拳与箭,终于交汇。 嗡! 这一刹那,虚空似有刹那的停滞,如流星贯空而至的断启龙,与那爆射而出的箭矢流光,于当空定格一刹。 拳与箭的交汇处,泾渭分明,好似一口无形的镜子隔在中间,汹涌的波纹与涟漪,在两侧疯狂蔓延。 这是巨力横推气流,也是惊人的碰撞与光芒,在空中留下的痕迹。 下一刻,无形的镜子好似消失了,山海也似的气浪与光芒,汹涌拍击而下。 无比蛮横的向着断启龙,横推、奔腾、咆哮! 这是极为壮观的一幕。 好似这一箭之下,被蛮横推移的,不是断启龙本人,而是连同了他所在的那一片天空。 都在暴退! 这一刻,断启龙的神色不可抑的大变,体会到了前一刻方宇龙的感受。 眼前,似不是一支箭。 而像是一群龙象在怒吼咆哮,奔腾践踏,可怖的震动竟然透过了他的真罡,传递全身。 一时之间,他的耳畔心中,尽是筋骨摩擦的巨响。 轰隆隆! 一霎之后,才有震耳欲聋的音爆在长空响彻,汹涌的气流将命数改易之后,力量暴增的苍鹰都吹的几乎坠地。 被染白了毛发的大黑狗更是‘呜咽’一声抓紧鹰背,差点被整个吹了出去。 轰! 一箭之下,断启龙真如员石般重重落地,砸翻了半亩平原,溅起的灰尘足有数丈之高。 “断兄!“ 方宇龙勃然色变,身形如箭,长刀后托,回护断启龙,而远处,极速奔行之中的林道人,也受惊也似停下了脚步。 气爆不住回荡在天穹之上,可平原内外,却陡然陷入一片死寂,便是一片筋断骨折的飞鹰箭手,都忘记了痛呼,呆呆的看着天空。 随着那箭矢贯穿而过,一条清晰可见的白线出现在高空之中,前后足有数里好似将天空都分成了两半。 并且,那一箭,仍在向着极远处飞去。 一箭之威,竟至如斯! 方宇龙的呼吸变得急促,远处奔行而来的一众山鬼小队的高手更是‘哗啦啦散开,垫伏在林间、灌木丛中。 韩风府也是定在了原地,真气萦绕,如临大敌。 天下的高手如云,可神箭手从来是最为令人忌惮的,没有之一。 此时身跨苍鹰,且击落了所有飞鹰箭队的杨狱,长弓所在,纵然是大宗师,都要屏吸凝神。 六扇门的两大神捕如临大敌,可他们到底刚知道了杨狱名列山河榜的事情,多少有些预见。 可林道人,却是真真有些不可思议了。 一别似乎还不足数月? 如此短暂的时间,他跨过熔炉凝聚真气已然很是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强横至此? 断启龙,可不是寻常的大宗师呼呼呼~ 烈烈风中,杨狱衣发皆后仰,涌出的汗珠被一下吹干。 乾龙神弓的消耗之大,哪怕有过一次经历,仍是无法适应,一瞬之间,整人都似被掏空了。 想要追击补上一箭,都是不成。 可惜了…… 受到惊吓的苍鹰攀升的更高,迟迟不敢落地,而杨狱的目光,仍落在那灰尘弥漫的废墟之中。 断启龙的横练,自然比不上曾与之角力的斗佛印月,可也仅仅差了半筹而已。 他这一箭,虽击穿了他的真罡、伤及其身,却仍为破空他那一身霸道横练。 尤其是,他还有‘焚山神通于外。 最后那一刹,断启龙果断闪开了要害,付出胸腔被撕裂大块为代价,避开了他那一箭。 这让他都不得不佩服,要知道,一线之差,那就是被洞穿胸膛的后果 “天意四象箭、乾龙神弓、撼地之力,好,很好,你很好…" 灰尘之中,断启龙单膝跪地,大片平原都被砸出个方圆十数丈的深坑。 他的口鼻冒血,一头长发似被烈火焚烧,金蚕丝编织而成的衣服也干疮百孔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饶是断启龙的心性,心中也不由的闪过一丝后怕,这样威力的箭,若再来一箭,只怕就无法幸免。 好在,那杨狱只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发出第二箭,而自己,也不是只身前来。 “断兄?“ 方宇龙的脸色同样极差,身边汇聚来的,是大片伤势极重的飞鹰箭手。 一干人神色颤栗,如临大敌的望着天上苍鹰,以及跨步而来的林道人。 “断兄!“ 这时,韩风府也跨步而来,按着双掌,护持在断启龙身前。 “走!” 没有任何犹豫,断启龙无比果决,他咬碎了含在口中的人元大丹,重新站起身来。 焚山神通,可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 有此神通在身,他可以焚灭一切进入己身的异种力量,并转化为真气为自己疗伤,更能以超越常人数十倍的速度吸纳药力。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追杀林道人长达大半年的时间可这箭伤… “想走?“ 赵坤后知后觉,可见得一众重伤的飞鹰箭手踉跄后退,还是有些按耐不住。 却不想被林道人按住了: “让他们走… “”师叔?” 赵坤不解抬头,心中顿时一惊,只见自家师叔的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的气息跌落到了低谷。 旧伤复发了林道人漠然不语,冷眼望着缓退的六扇门一干人,没有任何动作。 “杨狱,林道人… 韩风府眼中闪过忌惮,那一箭,换做他来,只怕根本抵挡不了… “诸位,留步吧。” 这时,苍鹰再鸣,俯冲而下,于六扇门众人身前盘旋不落。 “杨狱!” 方宇龙横刀于身前,面沉如水: “你待如何?” “撼地神种,竟是被你所得!可惜,你的境界过低,纵然撼地神通在身,又能拉得开几次乾龙神弓?“ 韩风府面色沉凝,带着狼戾: “要拿下我等,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你还远远不够!" “呼!" 鹰背之上,恢复了几分气力的杨狱轻轻吐息,他看了一眼众人身后面色煞白的林道人, 缓缓拾弓: “试一试,又何妨?” (https://.bqkan8./88193_88193832/681994853.html) .bqkan8..bqkan8.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文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89章 拳法争锋 呼呼~ 岁近寒冬,凌晨已有凉意,晨风徐徐,更添寒意,可此时平原之上,却一片燥热。 上百六扇门的高手尽催血气,犹如上百口熊熊燃烧的火炉, 燥热之气弥散,温度陡升。 剑拔弩张。 望着那低空振翅的苍鹰,持弓而立的玄衣青年,没有人能够安之若素,纵然是三大神捕,都不由的催发真气, 如临大敌。 随着那堪称可怖的一箭落下,之前对于其人能名列山河榜的所有质疑都烟消云散。 平原之上,一片肃杀,只有一众飞鹰箭手时而发出的闷哼,以及侥幸未死的飞鹰的呜咽哀鸣。 嗤! 弓弦微张,箭矢破空。 在断启龙等人眼皮发颤间,箭矢如长虹,一箭射落了最后两头飞鹰。 自始至终,杨狱的心思都在关注着断启龙等三大宗师, 可他最先出手的, 却是射杀飞鹰箭队。 甚至于在他看来,飞鹰箭队对他的威胁,还要超过断启龙、韩风府、方宇龙。 直至此时,飞鹰箭队,尽被他射落, 或有不死的, 却也休想在对他造成半点威胁了。 只是…… “焚山神通……” 杨狱目光如炬, 身立半空,方圆数百丈之内的一切细微变化都瞒不过他。 断启龙身上的变化, 自然被他察觉到了。。 这时, 他方才明白了为何以林道人的手段,都无法摆脱此人,实在是其神通与横练互补达到了一个极端完美的程度。 前后片刻都不到,他的气力恢复都不过五成,断启龙居然已经将其身上的伤势压了下去。 这着实有些超乎预料,这恢复力之强,只怕连斗佛印月都要远远不及了…… “杨狱!” 韩风府面沉如水: “昨日神都传讯,你的通缉令即将发往天下,可终归还未下发,我等不愿此时与你为难,你非要咄咄逼人吗?!” 昨日夜间,他方才手段神都急讯,得知了杨狱的通缉令,其中悬赏固然令人心动。 但此时此刻,绝不是个交手的好时机。 不说林道人还在一侧虎视眈眈,便是此时飞鹰箭队全军覆没的情况下,他们也很难对一个骑乘苍鹰的神箭手造成威胁。 反而,只能被动挨打。 “所以呢?” 杨狱冷笑: “占据上风不咄咄逼人,等你们回返,调动朝廷的势力回来围杀,再苦苦哀求?” 方宇龙的心思,他哪里会不清楚,而这,也是他首先全歼飞鹰箭队的原因之一。 经由他改易命数之后,他座下这头苍鹰有着巨大变化,速度与实力皆有增长,只要没有大批飞鹰的围追堵截,它体力耗尽之前,纵然是武圣,也休想擒他。 “杨狱。” 韩风府还想说话,断启龙开口打断了。 这位横练大宗师蛮横的推开身前的几人,也不在乎胸前几可见肋骨的伤口,跨步而出。 嗡! 无形的气劲似是受到了感召,疯狂的向着他涌动着,如风吹火起,断启龙的身上绽放出实质的光与热。 再度催发了神通‘焚山’,眼底,是压不住的暴戾凶光: “你要试,那便试一试!” 长达半年的追逐,即将收网之时被人打破,且被一箭重创,他心中本就压着暴怒。 那一字‘退’,已然是他最后的克制。 然而, 不让退? 那便不退!!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直接摩擦声中,断启龙再度握拳,横绝天下,百花皆杀的强横拳意再度升腾而起: “以此神弓,你名列山河榜当之无愧,可断某连林道人都不惧,会怕你不成?!” 煌煌然拳势升腾而起,撕裂了笼罩平原的阴霾。 另一侧,方宇龙持拿大刀也自扬起,韩风府双拳泛着幽光。 随其话音落地,平原上空似被血气染红,山鬼小队、飞鹰箭手,所有的六扇门高手全都催发了浓烈的血气。 更有甚者,直接咬碎了藏在牙底的燃命丹。 不需要任何命令,也没有任何交流与沟通,所有人自然而然的以三大神捕为中心,组成了六扇门的合击大阵。 “七星索命阵!” 林道人眸光微眯。 合击阵法,不是寻常人以为的数人列队迎敌,事实上,但凡合击之法,皆属于异术之列。 最早的阵法,无不是从神通之中悟出来的,如霸尊的兵形势,那就是军与武的完美契合。 在张玄霸手中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八千玄甲所向,纵然武圣都要望之色变。 六扇门这一门七星索命阵法,自然比不上张玄霸的兵形势,可其同样堪称绝顶。 乃是太祖张元烛,取邋遢道人留于悬空山的‘真武七劫阵’精义所成。 七人布阵,足可抵的上六十四位同阶高手列阵应敌,九十八人列阵,足可匹敌千人骑兵的正面冲撞。 谷蹆 以断启龙、韩风府、方宇龙三人为核心的话…… 不问可知,这是六扇门为了要擒杀自己,布置的绝杀,若非杨狱突兀闯入,只怕…… “杨大哥,这是六扇门的‘七星索命阵’,是六扇门最高明的阵法,相传,曾有一任捕神合以六大神捕之力,击退过武圣!” 林道人的念头闪过,秦姒已是忍不住开口警告了。 被通缉了这么多年,玉龙观中对于朝廷四大暴力机关的关注了解,超过武林中任何宗门势力。 眼见六扇门布下此阵,她心中如何能不担忧? 只是她深知自己的武功低微,强行靠近,反而会成为破绽,之前她生生克制了自己。 见得七星索命阵,才忍不住开口。 “七星索命阵?似乎……” 杨狱的心中刚自泛起念头,甚至来不及回应秦姒,一声暴戾的长啸已然响彻长空: “来战!” 轰! 大地震颤,气浪翻涌。 一声长啸响彻天穹的刹那,断启龙足下一踏,雄浑至极的力道迸发,似要将大地一下踩翻。 肉眼可见,他踏足之地,透明的涟漪扩散数丈,十数丈,压低草木,而断启龙则借助这一踏之力,他的身形,似如闪电般破空而起。 气爆如雷,焰火如龙翻滚,其人拔地而起,似如腾渊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没有任何犹豫与迟疑,眼见不得退,断启龙悍然爆发了全部力量,似全然忘却了之前那一箭的锋芒。 在音波响彻的刹那,整个人已然腾空数十丈,其速之快,那炸裂的气爆都追之不上。 唳! 苍鹰低空而翔,可也足有百丈之高,断启龙这一跃而起,不过跨过一半而已,但暴起的同时, 他甩动肩膀,拳如箭打,轰出的拳劲犹如一挂天河,重重的打向了受惊般尖鸣的苍鹰! 百步神拳! 绝无任何劈空掌力能够这一拳相比。 肉眼可见,那弥天的拳意似一只大手,将方圆数十丈之内的气流尽数攥紧了拳中。 一拳打出,竟似有一条宛如实质,栩栩如生的真罡之龙浮现长空,纵横咆哮,凶戾异常。 “杀!” 与此同时,方宇龙也自暴起,其持刀而动,却非是援助断启龙,而是以极尽之速,折返杀向林道人。 大宗师的感知何其之敏锐? 林道人的气息变化,他如何能感知不到,更猜出杨狱的来意,就是为了援助林道人。 这一刀斩出,锋芒毕露,却不为杀敌建功,而是要吸引杨狱的注意力。 纵然是有着神弓在手,难不成还能同时射出两箭、三箭来?! 砰! 韩风府足下重重一踏,一块足有牛犊大小的巨石就从地面挤压而下,随之一掌拍其拍成齑粉。 雄浑的掌力所向,那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碎石就尽数打向高空中的苍鹰。 一刹而已,三人同时动手,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默契。 而正如三人所料,杨狱纵然神弓在手,也绝无可能以乾龙弓射出三箭来。 可,又何须三箭?! 砰! 箭光破空,直射方宇龙,其势如虹,虽不如之前那一箭,同样锐利无匹。 同时,他身形如箭,跨下苍鹰,任由其拔升之高空,收起潜龙,真气催发,劲力涌动,借由高空下坠之势。 五指箕张,攥爆了气流与罡风,头下脚上,裹挟风雷在身,好似一道逆转的龙卷, 同样,递出了一拳! 霸拳! 拳如金阳,两色灿灿,内蕴十龙十象之巨力,却不是断启龙那样浩荡如天河,凝练归一,却至刚至阳。 轰隆! 一刹都不到,两大闻名天下的拳法,就完成了交汇。 断启龙的拳意张扬而汹涌,犹如天河滚滚,有清洗世间,灭度万物之势。 然而,任由拳劲滚滚,潮起潮落,杨狱却似那亘古不移之巨岳,任其冲击万千次,也自巍峨不动。 “霸拳……” 断启龙的眼中闪过惊异,眼前之敌,其拳印厚重如山,霸道凶戾,显现出了极为高明的拳法造诣,然而让他惊异的却不是这只有七品的霸拳。 而是他那全然一副只攻不守的姿态。 似乎是想要, “鱼死网破?!” 惊诧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自化作眼底的狰狞。 自他横练大成,直至如今,他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搏命打法! “与我换伤,你只怕是没有睡醒!” 咚! 下一瞬,如重锤击鼓。 两人在空中交汇,双拳交错,各自打在了彼此的胸膛之上!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0章 你的神拳,我收下了!(求月票啊) 咚! 似有陨星坠落于地。 绚烂的光芒炸开的刹那,平原之上,所有人的目光皆不受控制的望向了天空,甚至包括了被赤金箭矢重重击退的方宇龙。 只见得长空之上,实质的冲击波好似同心圆一般扩散开来,将偌大的天空搅成了一片汹涌的气海。 咚! 第一声闷响炸开,断启龙的眼底尚自有着一抹畅快淋漓。 一如他所预料,眼前之敌,纵然身怀撼地神通,可终归武道太逊,拳法造诣也差了自己一筹不止。 自己的拳,率先抵达! 飓风,破碎。 真罡,退散。 衣衫,撕裂。 直抵胸膛! 在这一式神拳之下,似全无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千百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剧烈的碰撞之声,已然透体而出…… 破裂的玄衣之下,那精干如铁的胸膛,猛然塌陷,连成一片的板肋都被砸的粉碎。 凶猛至极的拳劲,甚至贯穿体壳,自其背部透出,荡开了大片的气流与云雾,直将苍鹰、黑犬惊的大叫。 凶戾! 这一瞬间,哪怕是经历过被张玄霸、邋遢道人武道意志洗礼的杨狱,眼眸都不由充血,泛红。 巨大的痛楚自全身涌起,至极化作狂潮,似要将他的心神都淹没。 断启龙的拳,远逊于流积山幻境中的张玄霸,更不必万象山幻境中的邋遢道人的剑意凌厉。 可同样有着摧枯拉朽的威力。 但他生生克制住了这痛彻心扉的剧痛,攥到极限的拳头,也自递出,锤向了断启龙。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他的掌心之内,芥子空间半张,另一股汹涌的力量,随之而出。 这是他于万象山中,与斗佛印月角力之时,截流自那位千年里横练第一大宗师的掌力! 两项合一,纵然他气力未曾完全恢复,可仍是他迄今为止,打出的最强之拳! ‘死!’ 结结实实的手感让断启龙心中狞意大增,可十分之一刹那都不足,他的耳畔, 就响起了第二声‘鼓点’。 这是自他的体壳之中炸开的! “嗯?!” 断启龙的瞳孔剧烈收缩一刹,旋即被浓烈的血色所充斥,更甚至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 眼前之敌,其真气稀薄,拳法造诣不如,横练更逊,纵然是那不知名的真罡,也因未大成而无法抵御自己。 更不曾有武道意志,拳势锋芒。 可这一拳及体的刹那,他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寒意,这一拳中蕴含的力量之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十龙十象之力,冠绝天下,可他,曾经见识过! 数年之前,他曾在麟龙道与小霸尊启道光有过一次角力,见识到了‘擎天’之力。 可这一拳之中蕴含的力量,远远超过了! 霸拳、撼地神通十龙十象、老母劈山精诀、佛陀掷象、金刚不坏…… 可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烙印…… 一刹之间,他心中涌现出了无数念头。 可最终,化作了数个音符,伴随着沸腾的血液狂飙而出: “你使诈!” 轰! 一触即分!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两人的鲜血同时迸溅而出,一人上扬,被拳势所侵,撞破风流气浪,一路高升。 好似要被这一拳打出天穹去。 另一道身影,却如坠地之流星,带着剧烈燃烧的流光,砸向了列阵应敌的韩风府! “不好!” 凶猛到了极点的气浪,只一下,就将韩风府击打出去的碎石尽数震成齑粉,他的眼皮狂跳。 “所有人,全部散开!” 不假思索的发出长啸,双掌之间真气沸腾燃烧,其身后,似有山岳之影随之浮现。 继而,他借助大阵之力,踏步升空,双掌接连递出,以柔和劲力,欲要托举断启龙。 然而,又是然而! 砰! 韩风府心神皆颤,这一下坠,其势猛烈到了极点,他接连递出了数十掌气劲一触即灭。 旋即,连同他自己,一并被砸在了平原之上。 轰! 如同海量的霹雳雷火弹被一下引爆,整片平原好似地龙翻身,大片的泥沙土石如浪涌起,似帷幕般拉升十数丈之高。 剧烈到了极点的气浪扩散之下,让一干山鬼小队的精锐高手面色狂变,生生被吹出了真行之外。 距离稍近一些的,竟被震碎了真罡,咳血倒飞,刀剑都握不住了。 恐怖。 恐怖! 望着那好似蘑菇云腾空的景象,不要说伤重在外围的飞鹰箭手,便是方宇龙,也被惊呆了。 断启龙自然不是无敌不败的人物,可被人以拳对拳,以硬碰硬的瞬间击溃,还是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他可是被西府赵王评价有‘武圣之资’的神拳,山河榜上,也是有名的! “两种气息,佛门禅宗?他背后的依仗,难不成是……” 汹涌的气流吹过平原,林道人的眼神陡变的深邃起来,便是真言道人,也不由的惊讶了。 赵坤更是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发出一句:“我……艹……” 只有秦姒紧张的双手濡湿,抓住师叔祖的衣袖,几乎都有些哭腔: “他,他……” 看着面色煞白,泫然欲泣的秦姒,林道人的神色变得无比复杂,有心抽离袖袍,却终归有些不忍: “这小子,他,死不了……” 哗啦啦! 特制的武袍被彻底撕裂,杨狱口鼻间尽是血涌,胸腔都坍塌近半,苍鹰尖鸣着追上来。 “噗!” 一口逆血喷出,带着嗤嗤剑鸣,这是身中邋遢道人一剑,多日都无法驱除的顽固剑意。 呼! 生生止住飞腾之势,杨狱翻身落于鹰背之上,秦姒赠予的玉佩也适时泛起豪光,驱离了所有伤势。 只听‘咔吧’数声,他塌陷的胸膛已然恢复,没有任何耽搁,杨狱抽出玄衣披上。 催使苍鹰俯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平原废墟,那如蘑菇云升腾而起的灰尘所在之地。 “断兄!” 再顾不上林道人,方宇龙极速抽身,裹挟真罡如龙般窜入废墟之中,大刀扬起,直指俯冲而下的苍鹰: “杨狱……” 惊怒之音还未吐出,就被打断,犹有硝烟缭绕的废墟深坑中,满是污血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脚踝: “走!” 韩风府翻身坐起,血如泉涌,衣冠破碎,狼狈至极。 他的身前,断启龙满身血污,似周身八万四千毛孔全都在渗血,凄惨无比。 可他仍然未死! “走!” 断启龙大口咳血,似乎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 “速走!” “走不了,也不会走!” 方宇龙的声音低沉。 锋锐至极的气息在他身上腾起,他掌中的大刀铮铮而鸣,似随时要跳出来杀人。 “断兄,只怕是走不了。此人先杀飞鹰箭队,再引你出手,只怕是要一网打尽……” 韩风府纠正错位的骨骼,甩着双臂起身,身上的气息变得惨烈: “今日若是不得走脱,那也是咱仨命该如此!” 呼! 苍鹰俯冲而下,裹挟的气流将烟尘吹散,露出了废墟之中的可怖景象。 以断启龙落地为核心,方圆近四十丈的地面齐齐塌陷,更远处的草木都被吹的连根拔起。 大片的土石更好似被剧烈燃烧过一般,散发着极度难闻的味道。 铮铮铮~ 眼见得苍鹰俯冲,狼狈散开的六扇门高手如临大敌,无论身在何处,都向着断启龙所在汇聚。 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汇聚在那裹挟风流而下的苍鹰背上。 呼! 某一刻,苍鹰止势,玄色衣袍跨入风中,踏烟尘而落,正立于废墟之前。 直至此时,六扇门的一众高手,才真个见到了这位,以一己之力将飞鹰箭队覆灭,并击溃两大神捕,并破了七星索命阵的大敌。 玄色翻飞间,其人身高如常,体魄也不见得精壮魁梧,可随其落地,或许是错觉。 好似整座平原的灰尘与气流,都被压了下来。 “杨狱……” 方宇龙神情凝重,五指仅攥,几乎将刀柄都捏出痕迹来,心中则翻起了滔天大浪。 长空中,两人于瞬间的膨胀,他看的清楚,两人分明各自中了一拳。 然而,断启龙如此强大的横练,几乎被生生打死,可此人的气息不但未有回落,反而更增了几分? 全身上下,却哪里有半点伤痕?! 毫发无伤?! 不止是方宇龙,一众六扇门高手也皆心头发凉,这怎么打? “呼!” 直至此时,秦姒才松了口气。 身侧,林道人眉头微皱,却自然知道杨狱为何毫发无伤,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有震动。 长达半年的追逐战,最初,他自然是抱着吸引龙渊道的高手前来,以让龙渊混乱的心思。 可到后来,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然而,断启龙的横练与‘焚山’太过契合,他数次下辣手,都没能杀之…… “你使诈!” 废墟之中,断启龙几乎无力起身,躺在血泊之中,无比狼狈与凄惨,但他仍是死死的盯着杨狱: “你的神通,不止撼地……拳法,你不如我……” “你的焚山神通,直至此刻都为停歇,我若使诈,你又算得什么?” 杨狱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在方宇龙、韩风府的身上稍做停留,就自落在了断启龙的身上。 “至于拳法,神拳确实了不起,我虽然处于熔铸百经的当口,也想学一学。” …… ps:求月票啊兄弟们。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1章 免得百拳来! 【断启龙】【命格:烈焰苍鹰】【命数:一紫、二金、三红、一青】【烈焰入命、拳道大家、玄关大开、性情乖戾、六扇门神捕、时运加身】心头涌现出的,是断启龙的命数。 面对着一众六扇门高手的怨愤与杀机,断启龙的憋屈与愤怒,杨狱神色平静。 同为暴力机关,六扇门与锦衣卫、军队是有不小的区别的,前者更为贴近江湖武人,有着浓重的江湖习气。 以至于,如断启龙如此人物,面临败局之时也会道出‘使诈’的不甘之言。 可对于一身武技是在流积山幻境那样的血肉沙场中磨砺出来的杨狱而言,一切手段,都以毙敌于前为目的。。 血肉沙场之中,没有人会在意你用的是拳脚刀剑,还是弓弩石头,能克敌制胜,即是最佳手段。 “神通也好,武功也罢,究其根本,又有什么不同?刀客用刀,剑客用剑,拳师用拳,又有什么诈不诈?” 林道人行至近前,望向那追杀了自己大半年的神捕,声音平静: “败了,就是败了。“ “神通…” 血泊之中,断启龙筋脉尽碎,几无起身之力,听得杨狱的话,他先是冷哂,继而沉默了下去: “你胜了…“ 三个字吐露出口,断启龙的气息瞬间跌落低谷,他恢复了冷静,声音中的怨愤也自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不甘: “年不及而立就名列山河榜,大明百年,能与你比肩者不过十指之数。但你目无君父,就是取死之道。" 话至此处,他猛然抬头,黯淡的眸光变得炙烈,一瞬后,又复归于寂: “你我,终将地下再见!” 话音回荡之间,断启龙主动熄灭了燃烧的焚山之火,在声声悲怒的呼喊声中,气息已绝。 杨狱静静的看着,任由他自断气息,给他最后的体面。 虽是为敌,但他不得不承认,断启龙的拳道,是他现世交手过的第一人,其神拳已有高甲三分气象了。 但纵然不用芥子空间,他也未必是自己对手,只是,三大神捕在列,七星索命阵在侧,他只能,也必然要速战速决。 否则,一旦陷入鏖战,被反杀的,就是他了。 “断兄!" 方宇龙神情悲愤,大刀之上刀罡涌动,若非顾及到周身的属下,就要暴起。 “这是… 杨狱眼底泛起了惊异。 随着断启龙气息断绝,他的命数丝丝缕缕的飘散,但紫金吞煞宝葫芦还未发动,那雾气竟然就主动汇聚。 以他目前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汇聚、交织着,在雾气中,竟有了断启龙茫然虚幻而又错愕的脸。 人死为鬼?! 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第一次,他在现世之中看到了鬼,而非人死如灯灭。 天变将至的迫切,再一次让他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悸动。 “如此浓烈的武道意志,确有武圣之资啊。”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感叹,真言老道缓步而前,望着那凝聚又飘散的雾气、魂灵,惊讶而又不乏可惜: “可惜,可惜… 呼! 寒风吹卷,断启龙的魂灵所汇聚的雾气,被一下吹散,最后的痕迹,消失在天地之间。 “天地将复未复…” 杨狱心中浮现出这個念头。 断启龙的意志强烈远超常人,可能让在死后短暂存在的,还是已然发生变化的天地。 可惜,真正的大变尚未来临…… “断兄!" 韩风府面含悲愤,气息剧烈的波动着。 “天变… 就在一干六扇门高手悲愤,两大神捕即将暴起搏命之时,杨狱开口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你们走吧。 “嗯?!” 韩风府的脸上闪过错愕,方宇龙就要果断的多,一言不发的抱起断启龙气绝的身躯,转身离去。 一众六扇门的高手也都醒悟过来,相互搀扶着离去。 放。…… 赵坤正要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就听到一声急促的鹰啼,且夹杂着犬吠传来。 猛然抬头,顺着几人的视线望去,就见得远山之上,一只白鹤展翅盘旋,其上依稀可见一发丝白黑半白的老道。 云泥道人…… 杨狱眸光微凝,远处含而不发的气势,如罩顶乌云,仅仅嗅到,心中就不可避免的生出阴影。 “云泥…” 真言老道也望向远空,神情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唳! 大白鹤振翅长鸣,与远空的苍鹰遥遥相对。 鹤背之上,云泥道人微微一叹: “天变将至啊…“ “断兄,一路好走。” 赵玄一微微躬身,复又看向自家老师:“您不该坐视“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断启龙的命该如此,谁又救得了?“ 云泥道人神情平静,眼眸深邃: “即便我出手,也是不成的。” “是那老道…” 赵玄一面色微紧。 云泥摆手,白鹤随之转向,飞向云天,其间,云泥道人的声音回荡:“那可是能与赵王爷坐而论道的人…" 日头终处,散碎的光洒落平原各处,仍有大战后的烟尘被风吹起。 “断启龙的横练武功,在六大神捕中堪称第一,与应白眉两人,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捕神的人… 六扇门众人的背影渐至不可见,林道人这才转身,看向了玄衣青年:“你本没必要杀他“ 端详着眼前的青年,林道人心中亦有波澜。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的少年天才,眼前之人仍是让他有些吃惊,无论他用了什么手段,能镇杀断启龙, 都意味着他的武功,已然逼近了自己。 可让他心惊的,不是其武力,而是他的进步… “我杀他,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瞥了一眼暴食之鼎中摇晃打滚的紫金宝葫芦,杨狱收敛心思,对于林道人,他自然没有半分好感。 他此来与其无关,杀断启龙,同样与之无关。 “哦?” 林道人挑眉:“那是?”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杨狱平复心神,回应。 习得阴阳大磨盘,融血气合一,他的内炼法‘老母想尔服气录越发神异,或许是心眼与通幽的契合,亦或许是其他原因。 他隐隐间,有了几分武圣才能掌握的预知’,用武林中人的话来说,就是秋风未动蝉先觉’。 他之所以以最为蛮横的态度拒绝了乾亨帝,除却不愿与之合流之外,同样也是因为嗅到了极端浓烈的恶意与危机。 杀断启龙亦然。 他不知即将来临的追杀会以何等方式到来,但他唯有以最为果决的姿态反击,才能避免群起而攻之。 隐为六大神捕之首的断启龙的死讯,足可威慑绝大多数人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林道人咀嚼着这句话,不由的点点头,回想过去些年玉龙观的遭遇,突然就有些感同身受。 若他当年手段更狠些,或许门人弟子也不会遭受到如此惨烈的袭杀了… “杨大哥…" 这时,秦姒才走近,稍稍一感应,心头大石才落地:“那玉佩” “得亏了那玉佩,不然,真要与断启龙两败俱伤。“ 这时,杨狱脸上才有了笑容。 秦姒的神通,无攻伐、护身之能,但某种时候,却比什么神通都要来的有用。 若无那玉佩,他可未必敢硬接断启龙的拳头。 太过危险了,断启龙要走,你本不该拦的" 秦姒有些埋怨,心中却是欢喜的想着,有了今日援手救命之恩,师叔祖再没理由逼她了才是。 “老道的那张皮,是小友得了?“ 未等小两口多说两句,真言老道也走到近前,这老道的气息很是虚弱,但眼神却很明亮。 “见过真言道长。” 杨狱拱手见礼,回答:“不错,那人皮卷,确为我所得。其上的撼地神种,以及不坏金身,也尽为我所得。“ 他回答的很坦然,也很感激。 时至如今,他所得的食材不计其数,可最为重要的,仍可算是人皮卷。 撼地神种’不谈,流积山幻境,也让他受益无穷。 没有这人皮卷,他可不止是少一门神通、一门神功那么简单,没有流积山幻境中的无数次血战,他的武技,远远练不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坏金身?“ 林道人眼皮一跳,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老七!" 真言老道瞥了爱徒一眼:“为师饿了,你去取些饭食来!” ”是。" 林道人差点噎住,但也不敢不听老师的话,只得转身离的远了些。 "为瞒过那妖妇,老夫藏得极深,你能发现异样,真真了不起" 真言舒缓着精神。 但身子却着实疲累的紧,就近寻了处干净的草皮坐下,这才招呼几人都坐过来。 妖妇! 杨狱心中微动。 不等他询问,赵坤已然开口,将之前祖师的话复述了一遍,秦姒在一旁补充,真言时而点头。 “大衍山中…她果然还活着…” 杨狱心头一跳。 那头,真言老道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你所学的内炼法,该不会是…" *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2章 听真言,讲过去的事情…… 内炼法…… 杨狱心中微微一沉。 自知晓那老妪的存在,他心中就曾对‘老母想尔服气录’有过担忧。 可一来他并未察觉异样,二来,这门服气法对于五感,乃至于第六感的增幅是他所无法割舍的。 再者,服气法虽然不如真罡般‘成则无悔,可改易的难度也是极大,且有很长时间的真空期。 是以暂时也就搁置了,此时听得此话,心中顿时一紧。。 “师祖,杨大哥所学的内炼法,莫非有什么隐患?“ 秦姒有些紧张起来。 活了三千年的老古董,连自家祖师都被其圈养多年,几乎被吃空,这样的恐怖存在… “是,也不是。“ 真言老道微微沉吟,后道: “那老妇只当我等是待宰羔羊,许多事都不曾隐满,甚至,有意以此来打击老夫,故而,你所学的那门内炼法,并无任何隐患与错漏。基至于,其神异之处,远超等闲服气法…" 没有隐瞒,老道将所知尽数吐露。 对于大衍山中的老妪,老道所知,比邋遏道人更多,在他的讲述下,几人对那老妪也渐渐有所了解。 “三千年前的秦末,秦皇有感大限将至,不但穷索天下武学编篡了‘寰宇天书’,更召集天下方士于都城,商讨长生之法。 之后,就有了三千童男女东渡汪洋,寻访仙岛的传说…” 真言平静复述着。 他伤势极重,气血两亏,可其精神的感染力之强却是无以复加,几人听着他的声音,几乎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三次东渡,两次无功而返。而直至最后一次,却有了收获老道动了动身子,使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典籍记载的福地洞天,其实,依着如今的说法,就是仙魔幻境。那处幻境之中有什么,不得而知, 但最后,六千多人,只有两个人活着走出了幻境… “其中一個,是陆沉?“ 杨狱有些恍然:“另一个,就是那老妪" “不错。” 老道点点头,继续说道: “依着那老妪所说,在那处幻境之中,她与陆沉各自见得一尊神像,陆沉所见,是一尊面目不清的佛像,她所见,即是怜生老母,这个名字,其实是她自己的理解,依着她的说法。 那是一尊,非男非女,非神非仙,非魔非佛,非鬼非妖,非人非龙,却涵盖了其上种种特质,蕴含着天地生灭,宇宙起源的终极奥妙。 是创世元灵,是大道之尊,万物之母,至神至尊…" 这… 几人面面相靓,皆是摇头,却也没多少信任。 但凡教派对于其自家信奉的神灵,自然多做吹捧,可如怜生教这般能吃的,真真是古今都罕见那老母七日创世经,几乎将寰宇诸神王之王都踩在了脚下,为此,三干年里,佛道两家不知道多少次寻其晦气。 “您跑题了… 杨狱轻咳一声,提醒着。 “莫急,莫急。" 老道笑笑,继续说: “那妖妇与陆沉皆得道果,皆得神通,出得幻境,几乎无敌天下。而两人所走的路,却不同。 陆沉回归秦王麾下,借助天下精锐的才智,初立下了武道精义,一举将寰宇天书推举到了极高处…… 似是因为多年不与外人交流,老道的话多且密,洋洋洒洒,足说了半个多月时辰。 从秦末说到如今,从霸尊、汉皇,说到明祖,道遍了古今三干年的英豪人杰,其中有几人熟悉的,如陆沉、达摩、邋道人。 也有陌生的,如高甲、郑长弓等等…… 好半响,林道人都寻回了斋饭,他方才止住话头,看了眼自家小徒弟: “怎么只有斋饭?杨小友搭救我等,恩情颇大,去打条大虫来!你真是越老越不晓得礼数了…“ M林道人以手覆面,转过身去,又有些想流泪。 近三十年了,再听到老师的训诚,他心中酸涩与喜悦夹杂,复杂至极。 见得素来威严的师叔祖被训斥着跑腿,赵坤还能绷住,秦姒都忍不住有了笑意,被没走远的林道人狠狠瞪了一眼。 “说哪了?” 真言老道喝了口水,拍了拍脑门:“老母想尔服气录,这门内炼法,是这妖妇创出,要和陆沉的如来心经’一较高低的… “这么说,这门内炼法,十分之好?“ 秦姒松了口气。 杨狱沉得住气:“还有但是,是吧?“ “不错。" 老道侧目,瞧了他一眼,再度点点头: “具体的,老道也不清楚,但她,应该是想要通过这门内炼法寻到一个人,既然如此,你学了,只怕,就很难瞒过她…“ 说到此处,他的话音一顿,变得肃然: “她不出关,那自然好说,可她一旦出关,只怕立刻就能感应到你” “啊?“ 赵坤先秦姒一步惊呼一声,脸色有些发白:“这老妖怪,她,她几时出关? “不好说,不好说。" 说起这个,真言有些摇头:“她在等待天变,而天变何时到来,无人可以预料,但只怕是快了… 这。…… 秦姒有些担忧:“师祖,如果改修其他内炼法,是否可以免除隐患?" “其他内炼法…… 真言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杨狱: “那妖妇虽然毒辣心狠,可有一点,她说的不差,她这门内炼法,随三干年武道演变而变,纵然是陆沉的如来心经’都无法相比。 一旦学了,只怕就舍不得抛弃… 杨狱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诚如真言老道所言,这门内炼法,实在有堪比神通的神异,他的五感、六感,乃至于即将诞生的心眼,其特异之处,实非其他的内炼法可比。 尤其是,内炼法与心眼一体而存,而后者,与他的本命神通通幽极为契合。 让他舍弃…… “杨大哥…“ 秦姒欲言又止,她有些担心,却又不想干涉杨狱的选择, “没事。” 轻柔,杨狱微笑着让她安心: “我正处于熔铸百经的当口,倒是可以尝试一举解决后忠。” 五感与心眼,他并不想舍弃,可那老妪的威胁,也无法忽视,但做出取舍之前,他还想尝试一二。 “百经熔铸。” 赵坤震惊之余,又难掩美慕。 数年前,初见之时,眼前这小子换血层级远逊自己,可如今,不但战力远超自己,境界,也已经将自己远远抛在后面了。 砰! 烟尘溅起,林道人黑着脸丢下一只软烂如泥的大虫,斑斓虎皮被捶的稀烂,不必看,就知道筋骨尽碎。 “赵坤,剥皮、烤制。” 林道人瞪了眼在场唯一可以使唤的,后者连忙起身,提着大虫就去处理。 秦姒也懂事的起身,去捡来柴禾生火。 而他自己,则靠着自家老师坐下,看着脸色又自灰暗下来的老道,有些担忧:“师父,您歌吧,身体要紧,再有话说,也不急于一时“ “不碍事。” 老道摆摆手:“有些话,此时不说,未必就有机会了…” “您您放心,弟子纵是万死,也必定将您治好!" 林道人身躯一颜,眼眶泛红: “朝廷内库有着绝世灵药地元大丹”,弟子拼死也要将之取来! “一大把年纪了,怎做此小女儿态?不说那地元大丹未必救得了老夫,纵然可行,凭你这重伤之躯, 又怎能进得去皇宫大内?“ 老道摆摆手,打断了弟子的话: “你若敢去,老道当即自绝于此,也省得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此处,这老道眼眠也有些泛红。 他纵然表现的如何淡然,诸弟子的死讯,也足可让他痛断肝肠了。 “师父… 两师徒的交谈,杨狱没有插言。 事实上,他第一时间已然催使了通幽,奈何这老道也不知是身怀异宝,还是精神修持过高,以至于全无法窥探其命数。 而他想要催使冥书残页,能,且只能通过通幽这一门横跨三类的神通。 眼看聊不了几句,就几乎要落泪的弟子,老道心中酸楚,却故作不耐的打发到: “去一旁候着,为师要与杨小友单独聊几句,也不要想着偷听。” 林道人默不作声,拱拱手退开,做到升起的簧火旁不远处,赵坤忙碌着。 “杨小友莫怪他,我这弟子因着老道,这些年性情过于偏激,其本性并不坏" 看着一眼火旁静默的林道人,真言道人微微叹了口气。 “您多虑了。" 杨狱回答。 一夜之间,宗门倾覆,亦师亦的师尊,视若亲朋的门人师兄弟尽被屠我,林道人的心情乖戾,秦姒也说起过。 只是,理解归理解,但好感,自然谈不上。 “唉…“ 真言看出他的敷衍,心中微叹,却也不多说什么,转而道: “说起百经熔铸,老道也有些心得,或许有些微用处,不过,这说来话长,还是稍后,寻来笔墨,再落于纸上“ “多谢道长。" 杨狱拱手道谢。 话锋一转,老道的神色严肃起来:“不过,想老道直言,相比起熔铸百经,杨小友此时的当务之急, 是持戒。“ “持戒。" 杨狱沉吟了一会,取出一张信筏,递给老道: “关于持戒,晚辈也有所准备,不知道长可有教我?" 出得万象山沟境的二十天里,他除却疗伤,消化通退道人的武学精义之外,做的最多的准备,就是关于持戒的。 有着通道人的提点,他隐隐有了些眉目,但到底是否有欠缺,是否可行,他心中也不甚有底。 “诸家持戒法虽有不同,但多半离不开六欲七情’,脱离不了这红尘人世,因为,持戒不是念口号。 还要付诸于言行,要做到知行合一… 说话间,老道翻开了信筏,他本来也不甚在意,可一眼扫过,眼底就闪过惊诧: “这也行?“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3章 玉龙山潜修 “持戒之法,相比于武功,要宽泛许多,并非持戒一定要选取六欲七情,可它们,是人心中最为强烈的情绪,以此为戒,入门更容易… 看着手掌中的信筏,真言老道沉吟良久,仍是无法评价: “你要以不法’为戒,不是不成,可你如何践行…“ 持戒,不是夸夸其谈,是要付诸于行动,终生谨守的,唯有如此,才能在法则之海中走的更远, 更稳。 杨狱沉默一瞬,答:“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 真言咀嚼着这四个字,看向杨狱的眼神变得凝重:“你行谁人的法?又怎么知道,你行的就是对的?“ 以法为戒,并非无有。 传说之中,高踞九天的仙神,正是以天条律法为戒,一步行差踏错,纵是天家眷,都要被打落凡尘, 剥夺神籍。 只是,这只是传说,没人说得清什么是天条,更不知天条有几多… “致良知。。” 杨狱脊背挺直,过去的种种思量,涌上心头,又归于平静: “持戒为守心,七情也好,六欲也罢,究其根本,是要守住自己的心,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外相? 持戒的本质是什么? 仙佛之路,更似是渔民深入汪洋,捕捞海货,没有光亮与指引,没有方向与地图,想要不被迷失,就需要锚点‘锁链’系住自己。 各家各派的持戒法,不出七情六欲’,说到底,难脱‘人心‘自我’。 故而,道果四步,有人称之为天人相冲,迷失其间,又称为‘仙神失我。 在邋遇道人的讲述之中,持戒的最终目的,不是要忘却七情六欲,恰恰相反,而是‘颠倒颠’。 心怀七情,却又不纵六欲。 如此,方才为神,为仙。 邋遢道人之所以对自称为仙的安道人嗤之以鼻,与其人的修持无关,恰恰是其人忘却七情,失我迷乱。 人都不是,谈何成仙。 “致良知。“ 真言的眼神亮起来:“以良知为准绳,持之以戒,则保初心不易,人气长存。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可行性…“ 这一瞬间,老道甚至有着几分激动。 如果说之前,他是出于人皮卷的交还与此次搭救的恩情而另眼相待,此时,就更多了几分重视。 无论成或不成,单单其人有此魄力,就足以让他郑重以待了。 “至少,比之戒色、戒杀、戒怒,更适合我。” 杨狱长出一口气。 他并非刻意想要特立独行,实在是,佛门诸戒,他持不来! 情投意合,如何戒色? 路遇不平,怎能不怒? 天下猪狗,岂能不杀?! 强行克制,不是不行,可积压的欲望,只怕不但无法成为锚点,反而会成为束缚。 要知道,纵然是佛门诸宗,也不是人人都能持戒,更多的,是他曾经遇到的那個黑衣僧人般的破戒借。 而法,就大不一样。 前世今生,他从来都是遵纪守法,不逾矩的人…… “只是,你这一戒之复杂,怕可比之佛门八戒,你若是持住,命火只怕弹指可燃,法则之海一片坦途,十都近在咫尺,可…" 老道有些感慨,又有些担忧: “若你一下持拿不住,只怕就有倾覆之危…“ 呼! 杨狱起身,向着身前的老道长长一拜: “求前辈助我。“ “嗯?” 篝火旁,忙碌的三人齐齐回头,就见得自家祖师含笑起身,双手搀扶,似乎心情极为愉悦: “固所愿尔!" 呼呼~ 秋日的正午,其实寒气并不重,可荒原之上,一众六扇门的武者却只觉这风冰冷刺骨,直入脏腑心神。 “杨狱…” 席地而坐,望着断启龙已然凉透的尸身,韩风府面色默然,心中有着情绪涌动。 身为六扇门横练第一,断启龙的保命能力,远超他们几人,甚至连捕神‘梦含光’都未必能及。 此行之前,或有人预料到伤亡,可任谁都没料到死的会是断启龙,更没有料到,杀他的不是林道人, 而是杨狱! “断兄啊断兄…" 方宇龙神情萧索,神情复杂难言。 犹记得他们三人出京之时,可是抱着擒杀林道人,分其气数,以备‘山河榜’的心思。 谁料到,耗时半年,会以如此惨淡的方式收场。 两位神捕沉默怅然,一众六扇门的高手,更是沉默如铁石,唯有飞鹰箭队的一干神箭手,神色显得更加悲戚。 这一战,飞鹰箭队伤亡寥寥,多是从高空跌落的筋断骨折,可先是自幼一起生活的飞鹰全军覆没,再是顶头上司身死。 饶是他们也是久经生死之辈,一时也有些无法适从。 “无怪乎其人能在山河榜上压过断兄,纵然之前那一击有诈,可其人的实力,也要超过断兄了。“ 方宇龙叹了口气。 锦绣山河榜上,仅有六十八人,囊括了两百年里,仍在世的,最为出类拔萃的武者。 六扇门,其实仅有三人上榜,除却断启龙之外,仅有捕神梦含光’、神捕‘应白眉’二人而已。 一个年不及而立的边关青年,竟能与他们并列,且隐隐有超越之势,这其中蕴含的东西,堪称可怖。 “依仗神通罢了,他的武功,远逊我等。“ 韩风府有些不甘: “断兄,败的太冤!“ 武道来自神通,两者的区别,就好比神功绝学与下乘武功,我辈修持上乘武学,对于那些修持下乘、中乘武功的武者来说,何尝不是胜之不武?” 方宇龙却平静了下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天赋、机遇、武功、根骨、家世…真要论起这个,谁又不是胜之不武?“ “败就是败,胜就是胜,虽不服,虽不甘,可又能如何?“ “成王败寇…“ 韩风府面上涌上苦涩: “我辈数十年修持的武功,彼辈只是运气好得道果垂青,就一跃比肩,甚至超越…" 两人相顾无言,直至此时,才深切体会到钦天监中所谓的天变’的真正含义。 那不止是某处大旱,某处洪捞,某处隆冬更酷烈,某处夏日更炎热… 天变,意味着一切旧有的秩序都将会被打破。 ”越是如此,我等才越不能放任自流。若不主动出击,待得那所谓天变真个降临… 方宇龙神色漠然: “山河榜,或许是我等最后的机会了。没有‘地书’的气数加身,我等纵然再有十年,百年,也休想成为神通主!“ 收敛心中复杂,韩风府重重点头: ”我们,别无选择" 唳! 许久之后,长空响起鹤唳,大白鹤展翅而来,赵玄一轻扬拂尘,踏空而落,来到众人身前。 “两位大人他打着稽首,却无人回应,所有人皆是冷冷的看着他。 “福生无量天尊!“ 赵玄一微微一沉,心知一众人必是心怀怨愤,埋怨老师未出手搭救。 但他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取出一块泛着微弱白光的圆镜: “六扇门来讯,老师认为,两位大人更需要此圆光镜…“ “六扇门来讯。” 方宇龙神情微动,长身而起,接过此境,白光之中人影尚未看到,就听到声音: “暂缓擒拿林道人,抓那斩首刀归案,龙渊、西北在内,三道六扇门皆可调动,尽量抓活的,抓不到活的,死的也可” 静。 原本还有些声音的平原,此刻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了,所有人都望向圆光镜,其中,是一身着官服,头戴金冠的威严老者。 “嗯?!“ 似是察觉到了异样,老者面色一沉。 未等他询问,方宇龙已是叹了口气,转移圆镜,使其照耀在断启龙的残尸之上: “梦兄暂缓监察怜生教,亲来一遭吧!至于两道六州的捕头,莫非你是觉得裁撤的不够多吗?" 镜中的老者眼皮狂跳,第一眼几乎没认出人来,待得看清,顿时站起身来: “断启龙?!” … 西北道与龙渊道交壤处,绵延群山中的一座。 玉龙山。 曾经玉龙观的所在之地,如今,尽是荒凉与杂草,只有拨开那茂密的杂草,才可看到其下的残垣断壁。 几个接到传讯而来的玉龙观弟子,在赵坤的带领下,日夜清理杂草污秽。 人少,地方大,足足两月过去,也才堪堪整理干净,包括着给玉龙观一百四十三座坟茔立下幕碑,燃点香火。 呼呼! 冬日的凌晨,寒风更烈,虽还未下雪,可玉龙山各处已尽是白霜与冰碴子。 但山巅却热浪如潮,不见丝毫寒意。 “呼!" “吸!" 杨狱盘膝于地,长长吐息,调度气血,推动阴阳大磨盘,赤金夹杂的真气好似血液般涌向全身各处。 秦立在他的身侧,不住打量着,只见这悠长的呼吸,不只是来自口鼻,更是透体而出。 好似全身八万四千毛孔都随着呼吸而舒张,她站的不是很近,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热浪。 “唳!" 某一刻,山巅有鹰啼响起,一只翎鹰如箭般落向山巅,秦姒抬手借助,取下信筏,逆给结束了晨功的杨狱。 此时,距离他离开青州城,已近三个月了,关于他的通缉令,也才通传天下,且只到府一级。 事实上,以如今朝廷的执行力,也很难将政令下达到县、乡、村,当然,也没有必要。 随着断启龙的死讯传播,三大神捕联袂围杀却折戟的消息不胫而走,敢于接下悬赏通缉的,一道都未有几个。 “都说这位视财如命,为收缴税银,甚至与东西厂的督主三七分成,这通缉令,却是少见的大方,我都想接下来” 扫了一眼自己的通缉令,杨狱都不得不承认,若上面的画像换一个,他都要心动。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秦妙轻笑着,收起通缉令,上面的画像推妙推肖,她小心收了起来。 “是啊,太可惜了。" 杨狱也笑了笑。 玉龙山上两月,他的锋芒更为内敛了。 真言道人不愧是能与盛年的西府赵王论道的存在,不说道术神通,单单武学的造诣,就让他十分动容。 两月下来,不但百经诸关卡梳理透彻,其后的百窍也都了然于心,甚至于,连通遢道人那一道剑意, 也消化了小半。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对于持戒之法的推演与尝试。 “听说三个月前,神都就张贴了这锦绣山河榜,龙渊道还是太过偏僻了些.” 看着上书锦绣山河四个字的榜单,秦姒有些好奇。 "只是咱们的消息闭塞而已,那些家大势力,或许两个月前就人手一份了。” 杨狱不以为意,随口打开了锦绣山河榜。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4章 玉龙山潜修(下) “持戒之法,相比于武功,要宽泛许多,并非持戒一定要选取六欲七情,可它们,是人心中最为强烈的情绪,以此为戒,入门更容易… 看着手掌中的信筏,真老道沉吟良久,仍是无法评价: “你要以不法’为戒,不是不成,可你如何践行…“ 持戒,不是夸夸其谈,是要付诸于行动,终生谨守的,唯有如此,才能在法则之海中走的更远, 更稳。 杨狱沉默一瞬,答:“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 真咀嚼着这四个字,看向杨狱的眼神变得凝重:“你行谁人的法?又怎么知道,你行的就是对的?“ 以法为戒,并非无有。 传说之中,高踞九天的仙神,正是以天条律法为戒,一步行差踏错,纵是天家眷,都要被打落凡尘, 剥夺神籍。 只是,这只是传说,没人说得清什么是天条,更不知天条有几多… “致良知。。” 杨狱脊背挺直,过去的种种思量,涌上心头,又归于平静: “持戒为守心,七情也好,六欲也罢,究其根本,是要守住自己的心,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外相? 持戒的本质是什么? 仙佛之路,更似是渔民深入汪洋,捕捞海货,没有光亮与指引,没有方向与地图,想要不被迷失,就需要锚点‘锁链’系住自己。 各家各派的持戒法,不出七情六欲’,说到底,难脱‘人心‘自我’。 故而,道果四步,有人称之为天人相冲,迷失其间,又称为‘仙神失我。 在邋遇道人的讲述之中,持戒的最终目的,不是要忘却七情六欲,恰......! 杨狱起身,向着身前的老道长长一拜: “求前辈助我。“ “嗯?” 篝火旁,忙碌的三人齐齐回头,就见得自家祖师含笑起身,双手搀扶,似乎心情极为愉悦: “固所愿尔!" 呼呼 秋日的正午,其实寒气并不重,可荒原之上,一众六扇门的武者却只觉这风冰冷刺骨,直入脏腑心神。 “杨狱…” 席地而坐,望着断启龙已然凉透的尸身,韩风府面色默然,心中有着情绪涌动。 身为六扇门横练第一,断启龙的保命能力,远超他们几人,甚至连捕神‘梦含光’都未必能及。 此行之前,或有人预料到伤亡,可任谁都没料到死的会是断启龙,更没有料到,杀他的不是林道人, 而是杨狱! “断兄啊断兄…" 方宇龙神情萧索,神情复杂难。 犹记得他们三人出京之时,可是抱着擒杀林道人,分其气数,以备‘山河榜’的心思。 谁料到,耗时半年,会以如此惨淡的方式收场。 两位神捕沉默怅然,一众六扇门的高手,更是沉默如铁石,唯有飞鹰箭队的一干神箭手,神色显得更加悲戚。 这一战,飞鹰箭队伤亡寥寥,多是从高空跌落的筋断骨折,可先是自幼一起生活的飞鹰全军覆没,再是顶头上司身死。 饶是他们也是久经生死之辈,一时也有些无法适从。 “无怪乎其人能在山河榜上压过断兄,纵然之前那一击有诈,可其人的实力,也要超过断兄了。“ 方宇龙叹了口气。 锦绣山河榜上,仅有六十八人,......囊括了两百年里,仍在世的,最为出类拔萃的武者。 六扇门,其实仅有三人上榜,除却断启龙之外,仅有捕神梦含光’、神捕‘应白眉’二人而已。 一个年不及而立的边关青年,竟能与他们并列,且隐隐有超越之势,这其中蕴含的东西,堪称可怖。 “依仗神通罢了,他的武功,远逊我等。“ 韩风府有些不甘: “断兄,败的太冤!“ 武道来自神通,两者的区别,就好比神功绝学与下乘武功,我辈修持上乘武学,对于那些修持下乘、中乘武功的武者来说,何尝不是胜之不武?” 方宇龙却平静了下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天赋、机遇、武功、根骨、家世…真要论起这个,谁又不是胜之不武?“ “败就是败,胜就是胜,虽不服,虽不甘,可又能如何?“ “成王败寇…“ 韩风府面上涌上苦涩: “我辈数十年修持的武功,彼辈只是运气好得道果垂青,就一跃比肩,甚至超越…" 两人相顾无,直至此时,才深切体会到钦天监中所谓的天变’的真正含义。 那不止是某处大旱,某处洪捞,某处隆冬更酷烈,某处夏日更炎热… 天变,意味着一切旧有的秩序都将会被打破。 ”越是如此,我等才越不能放任自流。若不主动出击,待得那所谓天变真个降临… 方宇龙神色漠然: “山河榜,或许是我等最后的机会了。没有‘地书’的气数加身,我等纵然再有十年,百年,也休想成为神通主!“ 收敛心中复杂,韩风府重重点头: ”我......们,别无选择" 唳! 许久之后,长空响起鹤唳,大白鹤展翅而来,赵玄一轻扬拂尘,踏空而落,来到众人身前。 “两位大人他打着稽首,却无人回应,所有人皆是冷冷的看着他。 “福生无量天尊!“ 赵玄一微微一沉,心知一众人必是心怀怨愤,埋怨老师未出手搭救。 但他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取出一块泛着微弱白光的圆镜: “六扇门来讯,老师认为,两位大人更需要此圆光镜…“ “六扇门来讯。” 方宇龙神情微动,长身而起,接过此境,白光之中人影尚未看到,就听到声音: “暂缓擒拿林道人,抓那斩首刀归案,龙渊、西北在内,三道六扇门皆可调动,尽量抓活的,抓不到活的,死的也可” 静。 原本还有些声音的平原,此刻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了,所有人都望向圆光镜,其中,是一身着官服,头戴金冠的威严老者。 “嗯?!“ 似是察觉到了异样,老者面色一沉。 未等他询问,方宇龙已是叹了口气,转移圆镜,使其照耀在断启龙的残尸之上: “梦兄暂缓监察怜生教,亲来一遭吧!至于两道六州的捕头,莫非你是觉得裁撤的不够多吗?" 镜中的老者眼皮狂跳,第一眼几乎没认出人来,待得看清,顿时站起身来: “断启龙?!” … 西北道与龙渊道交壤处,绵延群山中的一座。 玉龙山。 曾经玉龙观的所在之地,如今,尽是荒凉与杂草,只有拨开那茂密的杂草,才可看到其下的残垣断......壁。 几个接到传讯而来的玉龙观弟子,在赵坤的带领下,日夜清理杂草污秽。 人少,地方大,足足两月过去,也才堪堪整理干净,包括着给玉龙观一百四十三座坟茔立下幕碑,燃点香火。 呼呼! 冬日的凌晨,寒风更烈,虽还未下雪,可玉龙山各处已尽是白霜与冰碴子。 但山巅却热浪如潮,不见丝毫寒意。 “呼!" “吸!" 杨狱盘膝于地,长长吐息,调度气血,推动阴阳大磨盘,赤金夹杂的真气好似血液般涌向全身各处。 秦立在他的身侧,不住打量着,只见这悠长的呼吸,不只是来自口鼻,更是透体而出。 好似全身八万四千毛孔都随着呼吸而舒张,她站的不是很近,却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强劲的热浪。 “唳!" 某一刻,山巅有鹰啼响起,一只翎鹰如箭般落向山巅,秦姒抬手借助,取下信筏,逆给结束了晨功的杨狱。 此时,距离他离开青州城,已近三个月了,关于他的通缉令,也才通传天下,且只到府一级。 事实上,以如今朝廷的执行力,也很难将政令下达到县、乡、村,当然,也没有必要。 随着断启龙的死讯传播,三大神捕联袂围杀却折戟的消息不胫而走,敢于接下悬赏通缉的,一道都未有几个。 “都说这位视财如命,为收缴税银,甚至与东西厂的督主三七分成,这通缉令,却是少见的大方,我都想接下来” 扫了一眼自己的通缉令,杨狱都不得不承认,若上面的画像换一个,他都要心动。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秦妙轻笑着,收......起通缉令,上面的画像推妙推肖,她小心收了起来。 “是啊,太可惜了。" 杨狱也笑了笑。 玉龙山上两月,他的锋芒更为内敛了。 真道人不愧是能与盛年的西府赵王论道的存在,不说道术神通,单单武学的造诣,就让他十分动容。 两月下来,不但百经诸关卡梳理透彻,其后的百窍也都了然于心,甚至于,连通遢道人那一道剑意, 也消化了小半。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对于持戒之法的推演与尝试。 “听说三个月前,神都就张贴了这锦绣山河榜,龙渊道还是太过偏僻了些.” 看着上书锦绣山河四个字的榜单,秦姒有些好奇。 "只是咱们的消息闭塞而已,那些家大势力,或许两个月前就人手一份了。” 杨狱不以为意,随口打开了锦绣山河榜。 .an8.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 起通缉令,上面的画像推妙推肖,她小心收了起来。 “是啊,太可惜了。" 杨狱也笑了笑。 玉龙山上两月,他的锋芒更为内敛了。 真道人不愧是能与盛年的西府赵王论道的存在,不说道术神通,单单武学的造诣,就让他十分动容。 两月下来,不但百经诸关卡梳理透彻,其后的百窍也都了然于心,甚至于,连通遢道人那一道剑意, 也消化了小半。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对于持戒之法的推演与尝试。 “听说三个月前,神都就张贴了这锦绣山河榜,龙渊道还是太过偏僻了些.” 看着上书锦绣山河四个字的榜单,秦姒有些好奇。 "只是咱们的消息闭塞而已,那些家大势力,或许两个月前就人手一份了。” 杨狱不以为意,随口打开了锦绣山河榜。 .an8.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5章 谁人王西北? 融金炼体…… 杨狱微微一怔。 对于身怀的三门神通,他从未停止过修持与开发,只是相比于撼地的立竿见影,通幽的奇诡神异,融金炼体的神通见效过于缓慢。 空谷石难寻,玄石汲取又是个漫长的水磨功夫,故而,几年下来,吸纳玄石而诞生的‘磁电’其实还很微弱勉强能影响三丈之内的金铁之器,可也就仅此而已了,想要用之对敌,还是勉强。 比之芥子空间,就又显得有些没有存在感了。 但他深知此能力的厉害,数年里,但凡有空闲,就会汲取玄石,甚至学了阴阳化殛手… “我虽对那妖妇恨之入骨,可也不得不承认,其人的修持天下无双,哪怕她天然对于武道有着排斥,可其活的太久,功行也是深厚到令人发指。 更不要说,她还吃” 强压着心底涌动的情绪,老道的声音平复下来: “要破其手段,还要尽收其中精妙谈何容易?老道思付良久,也只觉以雷电破之,希望最大… “以雷电破之… 杨狱皱眉思付,复又苦笑: “这门异术,晚辈修持太浅,只怕不成吧?” “雷电,无处不在,“ 深深的看了杨狱一眼,老道微笑着指了指天。 “引雷? 杨狱眼皮一跳。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自付被雷劈几下也扛得住,可要引雷入体,且以之倒灌丹田,未免…… 老道微笑,转过话头:“你可知符阵?” 见杨狱点头,他才继续道: “符阵,说起来,算是道术,只是比之寻常道术更为难以琢磨,也难以精通。 据老夫所知,三千年里,符阵修持最高的,是悬空山祖师遗遢道人…… “一干多年前,他走遍天下,寻得七十二神峰,以此布阵,重创了那妖妇… 老道讲起陈年旧事,神情中不乏快意。 “符阵的关键,不是符,而是阵。何为阵?此阵非是行伍列阵,而是磁场,司南之类物品,也都依此而成 “磁场? 杨狱心中微震。 相比于玄虚复杂的符阵、天象、地脉、风水,这個,他就很熟悉了。 只是…. “或者说,叫做气场。相传,‘雷法’‘符阵’等等道术施展的根本,就是此气场” “引雷,不是真的要让雷来打你,而是要你寻一处契合之地,以气场变动,破而后立。" 真意犹未尽,但精神着实摩了许多,连声打着哈欠: “怎么寻找契合之地,怎么引导气场变动,那册子里都有…“ “您的身子见他精神越发的不好,杨狱忍不住又催使了通幽,引动了冥书残页。 可惜,一如之前,老道的命数混沌一片,无法看清。 两个月里,他尝试了不止一次,且旁敲侧击的知晓,老道身上并无异宝,只是其精神修持,远远超过自己… “统辖之地“ 杨狱心中叹气。 冥书的强大毋庸置疑,可掣肘也大,不但要高阶鬼神才能驱使,还需要有统辖之地。 他此时只是个独行侠,显然是不够资格。 “大抵还能撑一撑,或许数月,或许数年,也或许,几天?" 老道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但还是洒脱的笑笑: “不必为老夫伤感,活了两个甲子的人了,便是立即死了,那也是喜丧!“ “呼!“ 杨狱自然没有这份洒脱,深吸一口气,越发觉得紧迫,当即也不愿再打扰他休息,躬身一拜,就要告辞。 “独自下山,鹰犬莫带,小心些去,易容乔装,藏形匿气也都用上…“ 老道唤住了他。 “嗯?“ 杨狱驻足。 老道微微一笑,摆摆手,眼皮已是合住了: “那云泥道人,虽是在盯着老道,可也难保不会对你出手,毕竟,那份悬赏, 太过厚重了,我都有些意动…" “待那云泥道人离去,再放这鹰犬去寻你” 说着说着,已经睡着了。 “云泥道人。” 杨狱微微感应,并未有所发现。 但心中还是提起小心,向着老道一拜,转身离去。 “呼!“ 玉龙山东去二十里,一处荒山之上,符水观的几个道士正自静坐,云泥道人居中,搬运气血。 大衍山中的符阵,不止要禁锢那老妪,也拒绝任何人靠近,每一次补充,都会遭受反击。 他伤势也可说极重。 某一瞬间,他心有所感,缓缓睁开眼: “玄一。" 一旁静候的赵玄一走近前来,躬身:“师尊。" “传讯六扇门的人,就说他们要寻的人,向西北而去了。" 云泥道人淡淡开口。 “杨狱?” 赵玄一微微一证:“师尊不出手?" “为何要出手?” 云泥道人反问。 赵玄一语塞。 “你们啊,根本不明白撼地神通”的意义…“ 道人摇摇头: “陛下的悬赏星然重,却又怎么重的过那口凤翅金镜? “他从未与赵王爷见过面,谁又敢说,他果真身怀撼地神通?即便是,赵王爷难不成还会认他做个弟子?“ 赵玄一不禁错愕。 “谁又知道呢?” 云泥微微眯眼: “世间武者千千万,偏生他得了神种,难道,真是巧合?有些事,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弟子明白了。“ 赵玄一躬身受教 “去吧。" 云泥微一摆手,任其自去。 他望了一眼远空,眼眸闭合: “徐兄,你的人情,贫道还你了… 呼呼~ 寒风呼啸,吹动杂草与灰尘,隐见其下半掩埋的尸骨,更远处,似有鸦鸟盘旋,声声尖叫, “西北道,竟已糜烂至此无垠荒野上,陆青亭勒马停步,环顾四周,神情动容。 荒凉,破败。 这是他对这以‘养马地闻名于世的西北道的第一印象。 他自定安道而来,一路上所见已让他心中沉重,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揪心。 如果说,其他道还仅是有些乱世的苗头,但这西北道,就已然是乱世了。 “一路数百里,都未有人烟,西北道的叛乱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其余几个悬空山的高手,也都暗暗皱眉。 西北道,拥有着大明最多的玄铁矿脉,并有着广阔的牧马地,历朝历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此,西北道历来都有重兵驻守,当代西北王,也处于壮年,魔下高手如云, 能严重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陆师兄,听闻那西北王也是上了山河榜的人物,那燕东君何德何能,将其逼到如此地步?” 有人询问,满面惊诧。 西北王名头自然远不能与有资格开府的赵王相比,可也是名列山河榜的强人, 那燕东君虽算不得无名小卒,可又凭什么能将其逼迫到如此地步? 破军道果。“ 陆青亭面无表情。 锦绣山河榜的编纂,他参与了大半,对于天下高手自然如数家珍,燕东君的底细,他也知晓一些。 据说,此人本是西北道,兖州一高门大户的庶子,不知怎么得了道果破军”,之后三十年崛起迅速,更一手策划西北暴动。 “破军道果,不是黑山老妖的‘杀破狼位阶之一?难不成,此人" 那人压低声音。 “是或不是,到时便知。" 陆青亭眉头紧锁。 此次下山,明面上,是因为七杀神宫的马龙图欲来中原挑战群雄,西北道是其第一站,二来,其实是应西北王之邀,前来助拳。 以应付燕东君。 可信中却全未提及,西北道已然糜兰至此… “乱世啊…“ 有人叹气。 也有人默然。 也有人心思发散:“西北道临近龙渊道,不知道此行能不能见到那位‘斩首刀… “斩首刀” 陆青亭神色复杂,心中不由想起了幻境中所见的那位玄衣刀客。 山河榜… “龙渊、西北,天下九道,处处烽火,关外两大王朝蠢喜欲动,只怕这大明朝,真要…" “走。” 陆青亭冷声打断了师弟的感叹,翻身上马,催马疾行。 1111 西北道,共有三州,兖州、兴州、离州。 兖州。 战火洗礼的城墙,虽有着修补,仍可见痕迹,城墙之上,诸多兵卒填充着神臂弩,城外,诸多兵卒在演练,惊的来往行人客商大气不敢出。 纹龙的黑袍在寒风中摆动,一面容威严的中年拾级而上,来到城楼之前,负手而立,清点军阵。 “主公,何日开拔?” 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一高大魁梧,赤着上身的大汉跨步跟随: “只需再下了那西北道城,您就是新的西北王!" 道城易守难攻,强行攻取,不说攻不攻的下来,即便攻下来,我等也要死伤惨重,无力进取龙渊三州看了一眼麾下大将,燕东君微微摇头: “等一个人。“ “等谁?” 巨汉有些焦躁:“听朱先生说,朝廷已然有了动作,不日就将来援,不尽早攻下道城,只怕…” “燕兄,是在等我吗?" "谁?!" 一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寒风之中,一白衣人随风而来随其缓行,寒风更烈,刺骨冰凉,更似有大雪随之而来,飘飘洒洒而落。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m;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6章 杀破狼位阶! 天才一秒记住·八六 https:/book/3254/ 都市狂枭 作者:陈六合 国之重器,猛虎出笼!亦正亦邪的他注定有着无法平淡的命运!身负枷锁执掌生杀命轮!他身立潮头一生高唱大风!只装最牛的逼,只踩最狠的人!然而这样一个牛人还偏偏魅力十足,女校长、女总裁、女大佬、还有御姐萝莉纷踏而来!这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第6371章那一天 太史月照面色阴戾,忍着剧痛爬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厅外走去。 今晚,太过窝囊,他憋屈到了极点,这是彻底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史月照走了,柳贺强和宋佳伟等四名贵公子,也都灰溜溜的离开。 陈六合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今晚的巨大危机解除了。 温则谦如神兵天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以说是把陈六合从危险边缘给拉扯了回来。 “这么拼,值得吗?”陈六合看向温则谦,眼中有着感激,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温则谦不出现的话,陈六合扪心自问,他今晚不可能隐忍的住,一定会对太史月照出手的。 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后果可想而知的严峻。 温则谦对陈六合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为你,是值得的。” 陈六合也笑了起来,道:“谢谢。” “温家在大局观的立场上不能给你庇护,但是在这样的纷争上,却能给你帮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温则谦很认真的说道。 “我懂,非常感激。”陈六合道。 “只是可惜,那个太史月照很聪明,不但理智,并且稳重,如果他最后一枪也躲开了,我能做更大的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借着这股势,把太史家赶出炎京也不是不可能。”温则谦仍......来了。”温则谦说的轻描淡写。 陈六合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知道一些。”温则谦看着陈六合:“能活得下去吗?” “我尽量吧。”陈六合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苦笑。 “带把的爷们要说话算话。”温则谦道。 陈六合知道温则谦指的是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放心,只要我能活着,等我把棘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会兑现我的承诺,我也确实需要亲自去瀛国走一趟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来到了慕容青峰和左安华这边。 https:/book/3254/ 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并没有太危险的状况。 “不该放他走,这么狂的人,该死。”左安华咬牙切齿的说着,他伤的不轻。 陈六合说道:“放心吧,我记住他了,他会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炎京。” “太史家?怎么来头?”慕容青峰问道。 “我的死对头之一,很大的来头。”陈六合凝声道。 “如果你不好出手的话,我们可以设计整死他,这里是炎京,可以用的方法太多。”慕容青峰揉着酸痛的脖颈说道。 陈六合摇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进来,百害无利。” 左安华还想说什么,但被陈六合摆手制止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大家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妥当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上家族,绝不是慕容青峰等人可以招惹的,陈六合一万个不愿意把其他人卷进这次争斗中来。 不然的话,一旦太上家族真的把矛头指向了慕容青峰等人,这会让陈六合更加被动和担心。 安抚了一下巨泷俱乐部的其他成员,让他们先行离去......。 “谢谢,帮我回去谢谢温老,谢谢彩霞姐。”陈六合再次对温则谦说道。 https:/book/3254/ 这件事情,温则谦能有这么大的底气,能做出这么过激的举措来,这背后,少不了温家的支持。 即便温家那种存在不可能把支持放在表面上来说,但也一定是默认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温则谦都不可能成功来到巨泷俱乐部。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一个讲座。”温则谦说道。 很难把此刻的温则谦和刚才那个疯狂的温则谦重合在一起。 陈六合等人把温则谦送出了俱乐部。 https:/book/3254/ “真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老实木讷,却还有这么锋芒强盛的一面,算是开了眼界了。”慕容青峰感慨了一声说道,温则谦刚才的表现,绝对霸气,令人荡气回肠十分解气。 “呵呵,天才和疯子往往都是并存的。”陈六合笑了笑说道。 “这次要不是他的话,麻烦就大了。今晚事件也算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以后你们都要小心一些,不要被那些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陈六合叮嘱着左安华和慕容青峰。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 第168章压枪神咒!免费阅读.https: 爱豆看书为你提供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496章杀破狼位阶!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 第168章压枪神咒!免费阅读.https: 爱豆看书为你提供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496章杀破狼位阶!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7章 积蓄实力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497章积蓄实力交给你… 一众万象山的弟子面面相觑,虽然惊异于这位师叔的年轻,但对他的话,却没有什么疑问。 无他,朝廷的通缉令通传数月,眼前这位小师叔,在江湖、庙堂的名头,都可说一时无两。 可是,单凭武功,就能解决西北道数十万叛军? 几人的心中狐疑,却也只得默默跟上。 老者跟的最近,回答着杨狱的一些疑惑,也会主动查漏补缺,心中也在猜测自家这位小师叔有什么后手。 得益于通缉令与锦绣山河榜的流传,眼前这位的武功,他没有半点怀疑。 可有些事,不是武功高就能解决的。 难道,还有其他算计? “燕东君虽名义上尽占三州之地,但除却究州之外,其余二州的两路叛军,也只是名义上以他为主, 也因此,他迟迟不敢攻打道城…” 老者名为齐文生,万象山的挂名弟子,属于听过王牧之讲经,却没有正式拜入门下的弟子。 杨狱点点头,待他说完,才问道: “燕东君在西北道的风评如何?“ “差,极差!" 这个回答,不出杨狱的意外,他这一路所见,可没见到半点义军的影子,有的,只是烧杀劫掠的叛军。 以及被打散,同样劫掠成性的兵痞。 只是…. “燕东君此人算是有几分手段,但他没什么根底。随他起事的,多是些强梁大盗,流民匪类,想要严明军纪,自然不可能。“ 齐文生摇头冷笑: “他起事之后,三州二十九府之地,不知几多人响应,但也多是名义上遵他为主,多得是趁机劫掠的小人…" “这群人,无利不起早,懂得什么军纪?“ 齐文生的言语间颇多愤慨: “可怜那些百姓,本以为来了义军,以后再没了朝廷的横征暴敛,却哪里想得到,燕东君直接拿他们犒赏三军“ 话至此处,杨狱有些默然。 西北道的乱象,王牧之的情报之中不止一次提及过了,只是,真個来到此间,所受到的冲击,远不是情报中的字眼可以比拟的。 “朝廷横征暴敛,民不聊生。乱军烧杀劫掠,真就不给半点活路了… 有弟子忍不住捶打大腿,满面愤怒。 一众万象山的弟子,多是来自民间,少有大户人家,这数月里的所见所闻,让他们对这些所谓的‘义军’实在没有了半分好感。 “乱世,本来如此,如之奈何。“ 齐文生叹了口气,看向杨狱,说话之间,他始终在注意着这位小师叔,但可惜的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师叔以为如何?“ 他自然知晓这位小师叔的武功绝高,可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武功高就可以解决的。 武功再高,难道一个人就能横扫西北道数十万叛军、兵痞? “平水县中,可有过得去的铁匠铺?“ 杨狱开口了。 万象山幻境中,两刃刀被斩成两截,此来西北道,也想寻些玄铁,重铸。 “啊?” 齐文生愣住了。 再一次,他怀疑起了老师的眼光,有心质疑,却又不敢,只得闷闷的回答了一句: “西北矿产丰富,多玄铁奇金,任何府县都有着铁匠铺,只是上好的铁匠铺还是在州城、道城… “进城。“ 杨狱催马前行,向着平水县而去。 今时不同于往日。 以他如今的修持,不要说一府一县,纵是一州一道,也足可横行无忌,些许叛军,自远算不得棘手。 而且,他也不是无人可用… 心念微动间,暴食之鼎中,镇邪印上就自泛起一抹豪光,无人可见的魂链’微微一颤,通向极为遥远的。 白州,拦山关。 呼呼! 寒风呼啸,大雪弥天。 拦山关某处,却有巨量的热气升腾,方圆十数丈之内的风雪都被消融,不得靠近。 小院中,支着一口大鼎,鼎下,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滚烫的药液冒着‘咕噜噜’的气泡。 雾气蒸腾中,隐可见其中浸泡着一赤着上身的巨汉。 “不是人,不是人啊” 顶着蒸腾的热浪,李二一心中腹诽,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靠近,依着鼎中人的吩咐,倾倒着大量的药材、丹药。 “呼!" “吸!“ 悠长至极的呼吸席卷着热浪拍打,让李二一狼狈靠近,又狼狈退开。 “唉!” 擦拭着汗珠,李二一神色木讷。 被困在这拦山关已有数月之久了,他实在是不知道鼎中那位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拦山关数十万军民,偏生选了自己来伺候。 呼! 某一刻,呼吸一滞,李二一打了个激灵,就见得蒸汽中似有一双火炬亮起。 “老李。" 沙哑的声音传出,李二一屁颠颠的凑上前,挤出笑来: “方将军,您醒了… “嗯。” 经由镇邪印来到此间的杨狱,透过水汽,冷硬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笑。 镇邪印仪式的完成,让他对于几尊活死人的掌控越发得心应手,哪怕身处异地,也可进行掌控。 数月里,活死人二号,不但在熟悉白州军的军务,那一身重伤,也终于痊愈,熔炉燃点,生机勃勃, 看不出丝毫活死人的模样。 “这些日子,军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杨狱询问。 对于方家,他始终抱有警惕,他最为信任的,当然是李二一,虽然他只是个说书先生,才干有限。 “没,没吧?“ 李二一笑容有些僵硬,想了想,学着之前那些刀笔吏的样子汇报: “…方家的几位统领对您罢免自家人,提拔寒门子弟,另编新军很有些不满,数日前去大将军闭关之地告状,被骂了回去…“ “还有呢?“ 杨狱又问。 白州军,不是方家的私军,哪怕方征豪有过类似的心思,奈何,方家可用的人,实则不多。 即便多有偏袒,十六位统领,也只占据了七个名额。 前几日,他罢免了一个对自己有怀疑的方家人,提拔了于道人上位,另编新军,就引得方家哗然,多次抨击。 不过,他自然不甚在意。 除却方烈血之外,方家连一个点燃熔炉的都没有,除非他身份暴露,否则方征豪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来掌军。 “还有…” 李二一想了想: “您之前送去拦山书院副院长‘风君子’的拜帖,被他退了回来。” “退了回来…" 杨狱微微皱眉。 风君子,是王牧之的师弟,与其并列为徐氏六君子,其人在白州名头极大,拦山学院以他为首。 白州军中的不少基层将校,都算他的弟子。 “罢了,退回来,就退回来吧。“ 杨狱起身,自滚烫的药鼎中跨出,披上衣服,将早就写好的一封信递给李二一。 “这信?” 李二一微微一怔:“谢七,是谁?“ ”一个故人。” 杨狱也不多说,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未多时,怀抱着长剑的于道人,就自缓步而出。 拦山关内,他是唯一知晓自己身份之人。 “杨大侠果然神人,年不及而立,居然已然名列山河榜,他日,只怕武圣有成“ 于道人的神色颇为复杂,心中更满是忌惮。 当他看到通缉令与山河榜的第一眼,他整个人都是麻的。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数月前还在和方烈血鏖战的杨狱,在短短数月时间,居然反压了魏正先一头,成为龙渊道中,仅次于王牧之的大高手。 非但如此,其人胆子更是足可包天,敢骂那位… “新军如何?“ 杨狱问道。 身入拦山关,且大权在握,他自然不是毫无动作,数月里,通过于道人,他也在走新军整编的事情。 “数月时间,也就堪堪整顿而已,你要自己去,还好,我一个武林人士,着实很难得这些兵丁信服。” 于道人摇摇头,又有些迟疑: "方大将军可只是闭关而已,万一败露,你不怕,我可是" “废话少说。我要你准备的人,可准备好了?“ 杨狱果断结束了话题。 这些年里,他见过的宗师不在少数,可如此惜命的,着实只有这么一个。 “准备,倒是准备好了。有我和苦尼带领,八百精锐足可镇压一府之地,只是…” 于道人按下心思: “你确信,此行不会有危险?那燕东君麾下,可是有着大宗师的…” 随着山河榜哄传天下,他彻底熄了告密的心思。 以眼前这位的武功,方征豪除非有巨大突破,否则只怕护不住自己,若无突破,怕是白州军都要易主…… 这种情况下,以他的脾性,自然是配合了。 呼~ 杨狱一摆手,炉火熄灭,身上的药液也随之蒸发: “我在西北,你怕什么?” “这倒也是…” 于道人想了想,虽然不想承认,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龙渊道是边疆所在,三州大将军皆是上上之选,非其他道州可比,眼前这位连龙渊三杰都能压过,西北道只怕没有几个能威胁到他。 不过。… 话先说好,若力有不逮,你得准我退回来" "." 饶是杨狱的心境,也差点没绷住,冷眼扫过: "速去!”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8章 天生万物以养人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498章天生万物以养人平水县地处兖州边缘,隔山与龙渊、白州接壤,说不上繁华,但原本人烟也算稠密。 可惜西北大乱后,逃难者众多,以至于,显得有些清冷。 大白天,也没见有店铺开门,风雪中,只有杨狱一行人,以及稀稀落落的衙役与兵丁,多是些年老体衰的。 杨狱的五感何其敏锐,自然能察觉到门窗缝隙中,忐忑盯着他的眼神,整座小城,都被暮气所充斥。 零星的几个孩童在雪中撒欢,倒是唯一显得有些生机的地方。 铁匠铺倒是开着门,但也没了几方炉火,只有几個铁匠缩在屋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旱烟,愁眉不展。 见得有客,也没见得多喜悦,直到杨狱掏出金锭,方才挤出些笑容来,对于借用炉火,也没有半点排斥。 并且将店铺中所有的矿石、铁锭都取了出来。 西北道矿产极多,平水县附近虽然没有玄铁矿脉,但这铁匠铺里,也有不少玄铁,往日里,这都是压箱底的东西,在这时候,却是烫手的山芋,见有人要买而不是抢,顿时就拿了出来。 可惜,这点玄铁,远不足打造一口十锻玄铁兵,对于杨狱来说,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将燕东君所属的叛军情报整理给我,尤其是附近府县的。“ 杨狱吩咐了一句。 “是。“ 齐文生从善如流,虽然对于这位小师叔还有不少疑惑,却也只能领着弟子离开。 “西北道的糜烂,只怕就是将来很多州府的缩影… 杨狱心下默然。 龙渊道同样有些乱象,但依着三州驻军的强大,暂时还可勉力维持,然而,不是每一个道、州都能有龙渊道那样强大的驻军的。 边关驻军,远非关内可比的。 呼呼! 风箱鼓动,火焰腾起,热浪翻涌间,杨狱手持大锤,随意一敲,几个铁匠的眼皮就在狂跳,只觉整座铁匠铺都在震颤。 兵甲灵通术,大抵是杨狱所学异术之中进展最为缓慢的,除却玄铁箭头以及两刃刀之外,他很少打造其他东西。 而此刻捶打,还是要修复被邋遢道人一指点成两截的两刃刀。 这个过程对于他来说,自然算不得繁琐,捶打铁锭之时,尚能一心数用,通过镇邪印感知那一头的活死人二号。 同时,还能分出心思揣摩持戒法的践行。 武功与持戒法,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前者,即便再如何晦涩,也多会有些图像之类,哪怕画成火柴人,也可按部就班的模仿着来。 持戒法,却要玄虚很多,其中的许多术语,哪怕有着注解,不懂行的看到,也只会一头雾水。 但归根究底,持戒,不是心里默念一句就成的,需要践行。 他曾与伏龙寺的戒色和尚相处过一段时间,这小和尚所在的伏龙寺是个极小的佛门分脉,每一代甚至只有‘八戒十善’十八人,一人持一戒。 那小和尚之所以下山,可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是在为持戒做准备。 戒色,戒色,不见色,如何知什么是戒色? 持戒,不是心里念叨一句,是要付之于行动,以之反馈心灵,坚毅心神,如此,方才可以行走法则之海。 砰! 大锤下,火星四溅,杨狱取出断成两截的两刃刀,心神却陷入沉寂之中: “这持戒之法,像极了传说中的仙佛历劫啊” 呼呼~ 凄厉的北风吹卷着鹅毛大雪,吹遍天地。 平水县南行二十里,有着一处小镇,说是小镇,其实连城墙也无,只是附近的诸多小村庄抱团的聚集地。 砍伐的木材不够做成木墙,还需要很多人巡逻,守卫。 这一夜,北风尤其冷,巡守的民兵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只能不住的跺脚、搓手来取暖,时而狠狠的骂一句贼老天。 但没有人敢大意,每每走到没有木墙围着的地方,都会紧紧捏住手中的刀叉,准确说,是柴刀与粪叉。 小镇中的兵器自然不少,但他们只是巡逻的,自然轮不上。 呼! 某一刻,黑夜中窜出来一道人影,惊动了守卫的民兵。 “谁?! “是我,二狗!” 来人狠狠跺脚,抖落身上的积雪,面色冻得发青。 “二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几个民兵都围了上来。 “好好守着,我去找黄老大!“ 二狗的脸色发青,没有逗留,快步冲向小镇某处,他的速度很快,显然是有着武功在身。 没一会,就来到了一处小院外。 “谁?” 小院里,灯火亮起,一只披着单衣,身形瘦弱,却修长的大汉踏步走出,手里提着一口泛着寒光的钢刀。 “黄大哥。“ 见得来人,二狗方才松了口气。 眼前人,名为黄虎,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人物之一,其不但识文断字,从军数年,更曾在府城之中做过捕头,很有一手武功。 这几年,正是他一手将附近数十个村庄聚拢在一起,组建了民兵,有请来一些退下来的老兵,护住了这处小镇。 “有发现?“ 黄虎眉头皱起。 眼前这小瘦子,名为王二狗,是他在小镇里挑选出来,最为警醒的十个斥候之一,每天都在荒野游荡。 “祸事来了“ 二狗的脸色一苦,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牛头山那边,至少有二十多个火把,十来处篝火,还有着不少龙马… “龙马?!“ 听得前面的话,黄虎脸色还能稳住,听得‘龙马’二字,心头不由一颤。 “你看清楚了?“ 哪怕是在这有着大明两大养马地的西北道,龙马,也是极为贵重的东西,他此时所在这镇子,足有近万人,也没有一匹。 这样贵重的牲口,不要说在乱时,就算是平时,也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 “那些畜生肩高足有九尺还多,两只眼在夜里好似灯笼一样,这还能看错?“ 二狗子心头发慌。 “沉住气,去通知护卫队,警戒!” 黄虎的脸色几次变化,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担忧,吩咐二狗去通知其他人,自己则回转屋内。 “老叔…” 仅有一盏油灯的屋内,一瘦弱干瘪的老者正在抽旱烟,见得黄虎进来,敲了敲烟袋: "怎么,慌了?” “来的要是山贼流民,千百号我也不怕,可龙马… 进了门,黄虎脸上的忧愁才没了掩饰。 这几年里,他应付的山贼流民也不在少数,可这年月,大的山贼都去响应燕东君去了,能瞧上他这么个小镇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有名的角色。 可能骑乘龙马的,在军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山贼乱军中,就更不可能是一般人了。 “打不过,就加入。“ 老者不以为意,又抽了一口旱烟,吐出烟圈: “你好歹也是换血四次的好手,不要说一伙山贼,就算是加入燕军,也都够资格了!“ “不成!" 黄虎断然拒绝: “镇子里多是看着我长大的乡亲,我绝不能弃他们而去!“ 这几年里,他见过了太多的惨剧,一个个村落,小镇被劫掠,焚烧,无数人死在乱军之中。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怎么能忍心看着这些父老乡亲也受到那样的大难? “那就一起死吧。“ 老者微微摇头: “如今这世道,你护的住他们一时,难不成还能护住一辈子?这一批打发了,迟早还会有另一批…“ “世道如此,你待如何? 轻轻敲打着烟袋锅子,老者神色冷淡。 “朝廷欺负我们,乱军欺负我们,山贼也欺负我们!都是人,凭什么我们永远被人欺负…“ 黄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将牙咬碎: “老叔,我知道你是个有大能耐的人,求你救救我们” “弱肉强食,亘古如此。不要说我,就是古往今来的豪杰们,又有哪个有法子?“ 老者无喜无怒,神情冷淡的让恍惚心头发凉。 “我能救你,但救不了所有人。“ “我。… 黄虎身躯一震。 “他们,快来了。" 老者轻轻抬手,一指点在黄虎的眉心,后者瞳孔一缩,一股热流充盈全身后,他只觉耳目变得无比灵敏。 隐隐听到了从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没有别的办法吗. 黄虎苦涩摇头,从那马蹄声中,他分辨出,那至少是十多匹马的声音。 行伍出身,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十四龙马列阵冲锋,没有成建制的军队或者武林好手,寻常民兵乡勇,就算千人也会被杀个干净! 当当当~ 小镇中,铜锣声已经响起,大批的民兵从各个街道涌出。 他们有老有少,有人提着钢刀,也有的端着粪叉,有的是老兵,有的是农夫且皆向着他所在的院落汇集。 “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 老者的眼神变得深邃: “只是,老夫怕你没有这份气量啊。” 雪夜之中,渐近的马蹄声好似奔雷也似,响的吓人。 “请老叔教我!” 黄虎以头抢地,发出声响。 “好,很好。" 幽幽笑声之中,黄虎猛然抬头,就见这位教了自己月余武功的老叔,竟化作一片黑烟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块巴掌大的石碑。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499章 反了,他反了!(补昨日) 杀! 杀! 杀! 三无边的血色交织如海般翻涌怒啸着。 石碑翻转的刹那,黄虎已然失去了对于外界的一切捕捉,唯有那血色翻涌。 待得他再度醒转,眼前,赫然是一副地狱般可怖的景象。 残肢断臂、血泊硝烟。 刀兵残片,人血马尸以及,废墟之外,那一片惊恐错愕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 恍惚之中,黄虎低下了头,尽是血污的手掌中,是一挂人肠,他的脚下,是一具死相凄惨而狰狞的尸体。 轰! 黄虎身形一颤,继而,只觉惊涛骇浪般的热流在体内一下炸开,化作让他都惊悚的力量,扩散到全身。 同时,似有铜钟在脑海中敲响, 幽冷而无波动的声音,化作他能够理解的文字,在心头涌动出来: 【截道天夺,杀七得一,戮夺万类以奉天!】 “天夺神通?!“ 福至心灵,黄虎念出了拓印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一刹那的恍惚之后,他回过神来,理解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也明白了,那一面石碑,赫然是一枚‘神种''。 其上,蕴含着传说中,唯有仙佛才能掌握的神通力量。 而小镇之外,上百悍匪,皆是自己燃点神通的祭品,而自己,杀了他们,并以此汲取了所杀者,七分之一的力量。 奉天七之六,自得七之一? 这。这。…… 惊惧涌上心头,黄虎止不住的颤抖,干呕起来。 “黄老大!” 直至此时,一众村民方才如梦方醒,去了恐惧,纷纷上前搀扶,二狗子更是踩着血泊残尸第一个上前,轻轻拍打他的背部。 “我。… 黄虎面色煞白,正想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僵。 比之前敏锐了数倍的耳力,让他瞬间捕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震动,未多久, 其余村民也都察觉到了。 雪地在抖动,远处,传来闷雷也似的响动,那是,马蹄声? “戒备!“ 黄虎推开二狗, 发声警戒一干惊魂未定的民兵乡勇,自己则捡起一口大刀,立在所有人的前面。 轰! 轰! 马蹄声如雷。 未多久,在神色骤变中,黄虎看到了夜幕中的不速之客,那是绵延百丈,怕不是有干骑之多的龙马! 龙马奔腾,首尾兼顾,跨步奔腾,不见散乱,只见积雪翻涌,犹如一条长龙蜿蜒而来。 “军中精锐?!“ 黄虎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他出身行伍,更差一线就能骑上龙马,却哪里不知道军中精锐的可怖? 兖州军中,唯有换血四次及以上的百战老兵,才有资格跨上龙骑! 据说,边关三州的精锐门槛,还要更高! “吁!” 龙马奔袭,令行禁止,随着领头道人一抬手,近干骑瞬间停下脚步,千人千骑,宛如一人。 那扑面而来的煞气森冷,让所有民兵、乡勇全都从头凉到脚,便是刚得了神通的黄虎,都觉两股战战。 这样的干骑,只需半盏茶,足以将小镇踏为平地了! “咦?” 于道人勒马停步,眸光扫过战场,不由挑眉: “好辣的手!” “军中擒拿手。“ 苦尼微微皱眉。 她虽不忌杀伐,但对于虐杀还是心中不喜。 “有趣的小子。” 于道人不置可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汉子: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 黄虎头皮发麻。 这一队骑兵的声势太过恐怖了,领头的更是恐怖至极,随其发话,他只觉如有山岳横压而下,几乎无法呼吸了。 这怎么打? 等等,为什么要打… 他心中浮现出了自家老叔的话。 “打不过,就加入。” 黄虎的心中恍然又惊悚: 老叔说的打不过的,是这一队骑兵,他是要我加入这些人?还是说连绵的大雪,数日不停,厚厚的积雪足至膝盖,车马难行。 雄踞平原之上的西北道城,也披上银装,城内外,一片隆冬肃杀,生机暗藏之象。 “乱世啊。“ 高足十二层的仙人居九层,大老板躺在躺椅上,隔窗望天,手中不住的翻动着铜板。 有着肉疼,也有着感慨。 这十年,是他经商这么久以来,亏损最为厉害的十年,龙渊道、西北道、定安道、东越道、岭南道。 他于五道之地的商会皆损失惨重,尤其是西北道,亏损高达五成,几乎让他将这十年的利润亏出去一多半。 就这,还是他见机得快,不然,怕是老本都要亏掉。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兵才是草头王啊。可惜,咱不是那块料… 大老板心中嘀咕着。 他其实,经商的才干一般般,但有些时候,只要底子够厚,即便不会做买卖, 进项也是如山如海。 但那,不包括乱世。 世道一乱,那些但凡有点武功的,顶个的心黑手辣,全都想着做无本买卖以至于,他原本的护卫队,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蹬蹬蹬~ 低沉目快速的脚步声传来,大老板不必想,就知道来人是谁。 谢七快步上前,斥退几个护卫,来到近前。 他的精神不错,主要武功小有进境,依着这个进度,再有几年,他又可以尝试燃点熔炉了。 “如何?” 大老板半闭着眼睛。 “悬空山、大蟾寺、烂柯寺、无量宗、伏龙寺、沧海城、铸剑山庄等等大派, 都派遣了弟子前来助拳。 那马龙图,只怕也快到了” 谢七回答: “陆青亭来的最早,这小道士很警惕,差点拔了咱们的探子… “助拳?” 大老板哂笑一声: “朝廷与武林颇多不对付,西北王又不是什么得人心的主,哪可能一封信下, 八方来援?” “您的意思是?” 谢七一愣。 他倒是知道,大老板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些各大派的真种传人,至于这些被藏的严严实实的真种为何而来,他就没有太过在意。 “潮汐将至,这些大宗门、势力只恨时间不够,又怎么可能在意西北道的死活?” 大老板手中的铜板转动着: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朝廷张贴了这‘锦绣山河榜,他们就一个个全跳出来,难道没有原因?" “什么原因?” 谢七皱眉,却又不禁想起了那位名列山河榜的故人,最近,他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关于那位的通缉令据说很有些高手心动。 “不外乎借运成势。” 大老板直起身子,喝了口酒,慢悠悠道: 气运,分天运、地运、人运。其中,天运缥缈,仙神难测,地运、人运,却有迹可循。 传说中,不乏一些有心成仙的道人、和尚扶龙庭,所为,就是地运,而人运, 则是人心所向。” 大老板难得的正经,谢七表示十分珍惜,作洗耳恭听状。 前者很满意,点头道: "人运,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人心所向四个字。” “人心所向?” “万众瞩目,人心所向,即是气运所在。那锦绣山河榜造势足有十年有多,如今推出,必然会引得无数争夺。” 大老板说出猜测: "当然,这背后应当还有其他原因,但借运成势,占据天海开辟之先,必然是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 “又是天海界。” 谢七有些麻木。 这些天,他可不止一次听自家大老板说起过天海界,可惜,那注定与自己无关了。 “”天海界,那才是奇迹之地,仙神之所啊。” 大老板心中颇多向往,幼年寻仙的经历,他始终无法忘却。 那种得见奇迹的感觉,是再多的金银、美女都无法比拟的.… “至于地运" 大老板的神色稍稍有些慎重:“白山黑水间的那位,只怕就在图谋地运,若他成了… “他只怕成不了。“ 谢七冷笑。 “这天下事情,我自问也只能算出一半,你又来笃定什么?“ 大老板瞪了他一眼: “你这么能掐会算,怎么不算算你什么时候能寻得一枚可认主的道果?“ 此话一出,谢七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但又发作不得,只得捏着鼻子转移话题: “那天运呢?” “万物生灭,天地变化,亘古至今的万类万有,皆属天运。这种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触碰那么一下了大老板弹起铜板,又自接住,颇为自傲: “倒是你家大老板,有幸摸到了那么一线.“ 谢七差点没忍住告诉他真相,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但想了想,还是按耐住了呼~ 突然,大老板神色一动,谢七随后有感,一转身,下了楼,未多时,提着一只翎鹰匆匆而至。 “这翎鹰来自何方?” 大老板没太在意,这些天,他都在收束产业,翎鹰每日往返就有七八只。 “没有标识,只怕不是咱们商会的,但能如此准确寻到咱们,就有点古怪…… 谢七皱眉不已。 金翎鹰有着惊人的目力与嗅觉,可以通过一缕气息,跨越千里万里去寻找气息的主人。 可翎鹰不行。 翎鹰传讯,与信鸽相仿,他们寻找的,是配对的雌鸟亦或者雄鸟,换而言之, 如果不是自己人,是不可能送信到手上的。 “拿来。” 大老板不以为意,随手接过信筏,一眼扫过,不由得虎躯狂震: “反了!哈哈,反了!他要反了!” 诸界第一因 https://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0章 一人攻城? 天才?八六中文网() “哈哈哈!” 大老板大笑出声,满脸的横肉都在抖动,更有着无形的气劲回荡,引得酒楼都为之震颤轰鸣。 无人可见,其心海深处,一枚外圆内方的铜板滴溜溜的转动着,似受到了什么感召,不住的发出愉悦的 htts:book3254 都市狂枭 作者陈六合 国之重器,猛虎出笼!亦正亦邪的他注定有着无法平淡的命运!身负枷锁执掌生杀命轮!他身立潮头一生高唱大风!只装最牛的逼,只踩最狠的人!然而这样一个牛人还偏偏魅力十足,女校长、女总裁、女大佬、还有御姐萝莉纷踏而来!这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第6371章那一天 太史月照面色阴戾,忍着剧痛爬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厅外走去。 今晚,太过窝囊,他憋屈到了极点,这是彻底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史月照走了,柳贺强和宋佳伟等四名贵公子,也都灰溜溜的离开。 陈六合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今晚的巨大危机解除了。 温则谦如神兵天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以说是把陈六合从危险边缘给拉扯了回来。 “这么拼,值得吗?”陈六合看向温则谦,眼中有着感激,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温则谦不出现的话,陈六合扪心自问,他今晚不可能隐忍的住,一定会对太史月照出手的。 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后果可想而知的严峻。 温则谦对陈六合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为你,是值得的。” 陈六合也笑了起来,道“谢谢。” “温家在大局观的立场上不能给你庇护,但是在这样的纷争上,却能给你帮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温则谦很认真的说道。 “我懂,非常感激。”陈六合道。 “只是可惜,那个太史月照很聪明,不但理智,并且稳重,如果他最后一枪也躲开了,我能做更大的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借着这股势,把太史家赶出炎京也不是不可能。”温则谦仍然有些许遗憾。 陈六合拍了拍温则谦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好到把我都惊艳住了。” “一道枪伤,足以证明他们太史家族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吃了大亏,这第一次的交锋,勉强算是我赢了一筹,足够了。”陈六合说着。 htts:book3254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会怎么样?”温则谦好奇道。 “可能会死在这里。”陈六合轻声道“太史家来的不止是一个太史月照,在这栋大楼之外的某处,一定还有更多的强者在伺机而动,那必定是一股很有把握能除掉我的力量。” “当然,如果我极度窝囊的话,我或许可以苟活下来,不过青峰和华子他们一定有人会丢掉性命,这座代表了巨泷俱乐部的大楼,也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陈六合道。 温则谦轻轻点了点头,他其实对这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 他收到消息,陈六合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正陷入危机当中,他就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 事实证明,他的到来是非常有价值的,帮助陈六合破除了一个本该无解的死局。 而这样的死局,放眼整个炎京,能帮陈六合破除的人,都凤毛麟角,温则谦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温则谦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属于超脱派系的超然存在。 不光是他的家世了不起,就他本人而言,同样非常了不起。 温则谦在学术上对炎夏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他本身就是拥有巨大价值的人,他算得上是炎夏学术方面的瑰宝级人物了。 这样的一个人,又拥有这样的家世,试问一下,有谁敢动温则谦? “你怎么来了?”陈六合平缓了一下心绪,问道。 “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温则谦说的轻描淡写。 陈六合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知道一些。”温则谦看着陈六合“能活得下去吗?” “我尽量吧。”陈六合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苦笑。 “带把的爷们要说话算话。”温则谦道。 陈六合知道温则谦指的是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放心,只要我能活着,等我把棘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会兑现我的承诺,我也确实需要亲自去瀛国走一趟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来到了慕容青峰和左安华这边。 htts:book3254 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并没有太危险的状况。 “不该放他走,这么狂的人,该死。”左安华咬牙切齿的说着,他伤的不轻。 陈六合说道“放心吧,我记住他了,他会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炎京。” “太史家?怎么来头?”慕容青峰问道。 “我的死对头之一,很大的来头。”陈六合凝声道。 “如果你不好出手的话,我们可以设计整死他,这里是炎京,可以用的方法太多。”慕容青峰揉着酸痛的脖颈说道。 陈六合摇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进来,百害无利。” 左安华还想说什么,但被陈六合摆手制止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大家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妥当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上家族,绝不是慕容青峰等人可以招惹的,陈六合一万个不愿意把其他人卷进这次争斗中来。 不然的话,一旦太上家族真的把矛头指向了慕容青峰等人,这会让陈六合更加被动和担心。 安抚了一下巨泷俱乐部的其他成员,让他们先行离去。 “谢谢,帮我回去谢谢温老,谢谢彩霞姐。”陈六合再次对温则谦说道。 htts:book3254 这件事情,温则谦能有这么大的底气,能做出这么过激的举措来,这背后,少不了温家的支持。 即便温家那种存在不可能把支持放在表面上来说,但也一定是默认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温则谦都不可能成功来到巨泷俱乐部。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一个讲座。”温则谦说道。 很难把此刻的温则谦和刚才那个疯狂的温则谦重合在一起。 陈六合等人把温则谦送出了俱乐部。 htts:a6ksbook3254 “真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老实木讷,却还有这么锋芒强盛的一面,算是开了眼界了。”慕容青峰感慨了一声说道,温则谦刚才的表现,绝对霸气,令人荡气回肠十分解气。 “呵呵,天才和疯子往往都是并存的。”陈六合笑了笑说道。 “这次要不是他的话,麻烦就大了。今晚事件也算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以后你们都要小心一些,不要被那些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陈六合叮嘱着左安华和慕容青峰。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uu看书 www.uukanshu.com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 阅读。 为您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 第168章 压枪神咒!免费阅读htts: 爱豆看书为你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500章 一人攻城?免费阅读。htts: 请浏览 八六中文网(86) 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1章 冬雷炸响,重塑根基! 一人攻城…… 铁匠铺内外一片死寂,一众衙役的眼神尽是错愕。 “你要一个人,去攻兖州城?!” 好半晌,言思道方才从巨大的错愕震惊中醒转过来,却元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林之中,历来有着宗师者,一骑当千,大宗师者,一人成军的说法。 可那仅仅是说法而已。 真正的强军统领,又何尝不是宗师、大宗师? 身披军势的军中宿将,对比同阶的江湖武人,几乎有着压倒性的巨大优势的! 杨狱不答,慢慢的整理着二十日里打造的诸般器物。 两刃刀的修复自然用不了二十日,玄铁箭的打造也用不着,之所以逗留如此之久,不止是为了等待于道人领兵前来。 同样,也是依着真言道人的建议,在打磨着符阵所用的器具。 “杨宗师,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言思道头皮发麻,连连劝解,想要他打消这令人悚然的念头。 “燕东君磨下的乱军虽远不如龙渊边军精锐,可其身怀破军道果,于战场之上简直所向披靡,连王爷都被逼的退守西北城" 他猜测,杨狱极可能是想要行斩首之策,然而,燕东君若是好杀,可也等不到现在了。 “所以,言大人不妨赌一赌。” 杨狱微笑。 “尔等,退下吧。” 言思道摆摆手,让一众冷汗涔涔的衙役退下,左右看了下,抬手道: “杨宗师,换处地方说话?” “也好。" 杨狱没有拒绝,他正有些事情要交代,当即,将东西清点提起,点出银票递给铁匠铺的掌柜。 小小的茶摊上,言思道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据言某所知,杨宗师与徐老大人关系极好,怎么会想要…” 造反二字,他却着实说不出口。 “严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杨狱慢慢品茶。 小摊上的茶,自然算不得上品,但他也没喝过什么好茶,细细品尝,觉得也还成。 淡淡的苦意在舌尖绽放,别有一番风味。 “杨宗师,您是绝顶的人物,这些劝解, 言某本没资格说,也不敢说,但今日,斗胆了!” 言思道深吸一口气,道: “近些年,大族弄权,世家争斗,吏治糜烂,可朝廷终归还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你也好,燕东君也罢。 你们此时造反,一无大义,二也未必得民心,何苦来哉?难不成,真是天生的反骨?!“ 一句话说完,言思道已经做好了迎接雷霆之怒的准备。 然而,杨狱却很平静,并回答: “只有等天下彻底大乱,处处烽火起,外族入侵,尸横遍野之时起事,才算是身怀大义吗?” “这。… 言思道本想点头,但想想又不对劲: “杨宗师,你这是诡辩!你又怎么知道,朝廷定然会崩塌,外族一定会入侵? 西北道之乱,朝廷只要腾出手,是定然可以镇压的…“ “言大人,你到底消息闭塞,很多事情,你看不到,或许,你不愿承认…” 杨狱微微摇头。 眼前这位算是难得的人才,可其到底身份过于低,很多东西根本看不到,也就谈不上眼界了。 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那必然是有着强大的情报体系的支撑,作为前提 “乱世啊…” 言思道沉默。 亲眼目睹了西北道大乱,他何尝没有想过是朝廷气数已尽,可… “看不到也就罢了,分明预见了某些东西,又何必非要等到不可收拾之时,再动手呢?" 杨狱落杯,起身,拱手告辞: “言大人清点乡勇,收束衙役,交代后续事宜,也可动身前去兖州了。走快点,大抵一月可以抵达…” “或许,刚好可以赶上上任。” 长达二十日的锤锻中,他彻底消化了自邋遢道人,真言道人处所得的指点,心神沉静之余。 迥异于各门各派的持戒法,也在悄无声息间开始修持。 持戒为守心! 这是杨狱梳理真言、邋遢道人以及所得的其他持戒法后,所得的心得。 他以良知为约束,持戒不法’,而践行,即使知行合一’。 直白来说,即是‘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则立刻去践行,这个过程之中, 持戒法,自然就水到渠成。 心之修持,与体魄武功,甚至于道术神通都有莫大的不同。 杨狱不知道他所思所想是否真个就对,但他唯有如此走下去,好在,这并不逆他的心。 至少,比跪下,要让他快活,心静。 “杨。… 言思道起身欲言。 可杨狱的脚程何其之快,话音尚未落地,身影已然消失在长街尽头,几个起伏,已然出了平水县城。 好半晌,他才瞧见桌子上留下的一张厚实的纸张,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如土。 这是一张通缉令让他看一眼都要头皮发麻的通缉令。 “我上了贼船了. 言思道怔立原地,久久无语,好半晌,才重重的捶打墙壁,愤慨又苦笑: “我自己送上门来的…” “西北道,兖州…" 一处荒山之上,方宇龙立身寒风之中,神情幽冷,一张信筏被他随手震碎。 在此处荒山,他们等候了三月还多,哪怕是他,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 “据探子来报,此獠在一处县城停留了十日,不知其目的…“ 韩风府眉头紧锁。 六扇门的情报体系,自然极为强大,但西北道早已乱成一锅粥,想要寻找一个刻意隐藏的高手,着实不易。 好在,那杨狱自大太过,避开云泥道人之后,竟就没有再度隐藏行藏。 “可恨,那云泥道人不肯出手,只送来这么三张符篆!“ 他有些扼腕。 亲历了断启龙身死之战,两人纵然自大,也很清楚,以那人的武功,他们纵然联手,也根本拿不下。 神箭手加之苍鹰,实在是难以招架。 “韩兄,失态了。” 方宇龙看了他一眼,也是皱眉: “云泥道长本也受了重创,还有盯着那真言老道,能遣人送来符篆,已很是不易了。这金刚符,若当日断兄有一张,胜负可未定…“ “方兄说的有理…" 韩风府叹了口气,点点头,不再多说。 方宇龙多年在外,却是不知,他却是知道,这云泥道人有个徒孙,出手就是几十几百张符篆… 因此,他多少是有些不满的,但送不送到底是人家自己决定,他是没法说出口的。 “要擒杨狱,不但要有高手联手,更要有灵禽飞鸟相助,此外,最好有神箭手。… 方宇龙心有所感,望向远空: “来了。… 韩风府收敛心思,也自望去,就见得远空之中,一缕金光纵贯而来,金鹰振翅而鸣,像极了传说中的大鹏金翅鸟。 两人的目力极好,遥隔长空,就见得金鹰背上,有白发并黑袍飞舞,隐见一条金棍倒持着。 “梦兄居然亲至,那怜生教的三长老,难不成伏诛了?应当没有吧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有些惊诧。 白发、黑袍、蟠龙棍,来人正是当代六扇门捕神梦含光 .. 呼呼~ 城外,似有风起,清朗了数日的天空,又自飘起了雪花,寒风刺骨,又是一场大雪来。 “来的不慢,比预想中的要快不少… 杨狱催马疾行于风雪之中,昼夜不停,一日一夜后,方才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之前停下。 暴食之鼎中,冥书残页幽幽泛光,通过这光芒,他能感觉到方宇龙等一众人的动向。 他们,在向着自己靠近。 隐隐间,他嗅到了一股危机,这让他的心眼有些酸涩刺痛… “来的,不知是哪路高手?两厂督主?六扇门捕神?还是军中的高手?亦或者都有?” 杨狱猜测着。 对于朝廷即将到来的追杀,他有些好奇。 但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攻下一州,以激发冥书残页,救真言道人是其一。 此外,就是熔铸百经。 平水县的二十日里,他每每空闲下来,不是在吸纳玄石继续‘磁力就在催使通幽,寻找一处与己身契合的地势,用以引雷’锤炼自身。 熔铸百经这一关,对于他来说,定然是比那些武林大家的弟子要艰难许多的。 以裕凤仙为例,她自幼学的就是青龙真罡,青龙九杀,哪怕之后改易不败天罡,终归也还是同根同源。 上乘武功的修持极难,铜炉之前,甚至让她困守多年。 可因着其所学精纯,熔铸百经这一关,反而极为轻松,因为她的路子,早在三岁就定下来了。 陆青亭、顾轻衣、铁踏法等大家弟子,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也大差不差。 而他到底是野路子出身,有因为暴食之鼎的缘故,学的不但多,而且繁杂,这固然让他战力远超同阶,却也让他在这一关遇到了困难这个困难,不在于突破,而在于选择。 他所学的武功,不乏精深的,不败天罡、不坏金身、金刚不坏身等等武功,都是可以作为核心来突破的。 且一旦突破,根基之扎实,也都要超越郊陆青亭、顾轻衣这样的大家弟子。 然而,他从始至终,对以看齐的,就不是这些同辈人物,而是换血初期,就在流积山幻境中遇到的西府赵王张玄霸! 数十近百次的厮杀,一次次的死战,让他的眼界早已拔高到同辈不可想象的高度。 “不败、不坏、不破.若得引雷入体,诸功溃散重铸,当以元初真罡’为核心” 山谷之中,杨狱盘膝而坐,周身摆放着数百上干的各类铁器,心念一动,萦绕在体内的磁力’就是一颤。 轰隆! 飘雪的长空中,有冬雷炸响! 诸界第一因 https://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2章 元初真罡、元磁真身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02章元初真罡、元磁真身唳! 金鹰振翅而落,荒山之上有大风起。 “梦兄。“ 方宇龙两人收敛心思,上前见礼。 不同于两厂一卫,六扇门是个相对松散的组织,江湖习气颇重,当然,这与六扇门中多武林人士加入的原因。 故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启龙身死异地,我之过也!“ 落下金鹰,梦含光的眼神有着悲痛:“追捕林道人,本该我来…” 话落,几人的神情都有些黯然。 “梦兄,那怜生教的三长老…” 方宇龙询问。 过去的十年里,天下四处起烽烟,朝廷的高端战力,其实很多都不在京都,一年多前,两厂督主都分别去了东越道,岭南道镇压叛乱。 梦含光同样不在神都,而是在缉拿怜生教,数年前,与怜生教的几位大长老都交过手。 “那老家伙被我重创逃去了大衍山,料想数年里不会现身了“ 梦含光环顾两人,视线落在了山间的孤坟: “以启龙的神拳与神通,都不敌那斩首刀,无怪乎其能名列山河榜,听他年不及而立,真真是后生可畏…” 梦含光的眼底闪过阴霾。 断启龙的横练、神拳天下闻名,隐为六大神捕之首,焚山神通与其横练之身契合无比,一身战力比之自己也不过稍逊一筹而已。 谁能想到,如此高手,还有着方宇龙、韩风府两人在侧,居然也会身陨… “论及武功,他未见得胜过断兄,更不可能胜过我等三人联手。可他的箭术通神,更有一身惊天动地的神力…“ 方宇龙眉头不展: “梦兄的武功自然远高过此人,可其人神弓在手,配合苍鹰,只怕拿不下他“ “方兄所言有理。“ 韩风府也发声应和。 神箭手的可怖,就在于其远程攻杀,飞鹰箭队合以能插手大宗师之战,不外乎身在高空,强弓劲孥, 可战可退。 飞鹰箭队尚且如此,一尊大宗师级的神箭手,想要擒下,可不是武功高过就成的. “大宗师级神箭手,自然可怖,不过,这世上箭术称雄的高手,可不止他一個… 梦含光点点头,表示知晓轻重: “白眉在岭南道配合锦衣卫对峙宋天刀’,调派不来,但龙渊道中就有箭术大家,我等又何必舍近求远?” “林启天?“ 方宇龙两人自然知道他的是谁,却都摇头: “两月之前,我曾去书青州、云州、白州,欲请魏正先、林启天、方征豪助力擒拿此獠,可惜,前两人都以军务繁忙为由拒绝了,方征豪更是闭关不出…“ 龙渊城外的大战,以三人的身份,自然是早已知晓。 因此,那两封书信,方宇龙其实也不报希望,这些丘八本来与他们两厂一卫一门不对付,遑论那杨狱某种程度对那两人有恩了。 “人情大不过王法,有些事情,不由人!“ 梦含光微微一笑,目视远空,朗声道: “林大将军,却是许久不见了!“ “哼!“ 远空传来闷哼之声,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意: “梦含光,你了不起,连兵部的调令都拿得到!” 呼! 话音飘忽之间,一人影出现在远处荒山,其背大弓一口,眼神很冷,却正是云州大将军,林启天。 “林大将军,梦某知你与那杨狱有些交情,可惜,此獠胆大包天,辱骂圣上。有道是,主辱臣死。…… 梦含光白发扬起,眼眸深邃: “此时,正是与之撇清关系的时候!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徐老大人!“ “老徐…“ 林启天闻言沉默了一瞬,才道: “徐文纪因何下狱?“ “他…” 梦含光神色有些古怪,也有些复杂: “他上书三千言,不知写了什么,但有传言,陛下于当日大怒,不但徐老大人下了大狱,胆敢求情的,也多被关了天牢” “难怪他看中杨小子,这两个人…“ 林启天心中一叹,方才道: “杨狱于老夫有恩,我不能对其出手,此行,若他出箭,我可为你格挡一二,除此之外,老夫一概不管!” “大将军只需护住金鹰即可,至于其他的…“ 梦含光微微一笑,踏步上了金鹰: “梦某拿人,本也无需他人插手。那杨狱虽有撼地在身,可除却箭术,也无可入我眼的手段…“ 这是一处灌木丛生的山谷,背阴,常年积雪不散,大风雪下,更显肃杀。 冬日之雷炸响其间,不住回荡,引得山壁之上的积雪‘哗哗’掉落,似有狂风涌起,吹卷着分布各处的铁器。 呼呼~ 寒风之中,杨狱静坐其间,感受着风雷欲来的压抑气息。 冬日雷少,春夏雷多。 他欲要引雷洗涤全身,自然不能选择在惊垫之后,不然,来的或许就不仅仅是雷,还有电… 嗡! 山谷内雷声轰鸣回荡,杨狱阖眸静坐,丝丝缕缕的电光随之涌动,于体内交织出沉闷的雷声来。 心神沉淀,杨狱的神意进入暴食之鼎中,黝黑的鼎壁上,数十上百门武功的进度条,都在泛着微光。 因着暴食之鼎的妙用,他虽习武不足十年,可所武功之多、之杂、之精却足可比拟旁人数十上百年。 下乘、中乘、上乘、神功皆有,且不少都已修持至第七品的地步。 这本身并无差错,因为武之道归根究底是不断进步,不断习,取百家之长的道路。 只是,他的进步太快了,缺乏了几分沉淀。 也只有真个来到这个当口,他才明白,为什么百经熔铸方为宗师,这一步的重要性,实在不下于熔炉铸就。 为了这一步,他在万象山幻境中推敲了半年有余,又在真言道人的指点下,沉淀数月。 直至此时,才有了几分把握。 “元初真罡…“ 杨狱心中念头一动,过往所的诸般武就自涌上心头。 霸拳、阴阳无极功、天意四象箭、十步一杀、百步飞剑、鬼影擒拿手、鬼影幻身步、玄鲸吞海诀、周游六虚… 老母想尔食气录,以及,他初化不败天罡、不坏金身、金刚不坏’三门神功精义初成的元初真罡。 最后,是在真言道人指点之后,他整合阴阳化殛手与融金炼体而得的磁力而成的,元磁真身诀。 “元初真罡为主,元磁真身为辅,两者环抱,消磨诸般武功,取精华去糟粕…” 心中涟漪泛起,杨狱定下了自己于暴食之鼎中推演多次的路子,并涌现出些微杂念。 古往今来的武大宗师们,是否也经历过与自己相同的心境? 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轰隆! 冬雷炸响于外,元磁催发,雷鸣于体内。 在千百铁器的铮铮鸣动之声中,一内一外,渐至趋同……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中,杨狱整个身躯都在泛着光芒,周身八万四千毛孔都似有晶莹流光在滚动,欲流,却又被生生束缚在内。 裕凤仙所赠的两枚人元大丹,也在这个过程之中消融,化作汹涌澎湃的力量,向着四肢百骸扩散而去。 “百经熔铸的过程犹若铺彻基石,古今武者,多在这一关与同阶拉开距离,你所繁杂,这是劣势, 可同样是优势。“ “夯实根基,你之后的武道之路,就会宽广且顺… “你有撼地之力,奈何缺了擎天之体,故而,你熔铸百经的过程之中,定要对横练有所倾向…“ 真言道人指点的声音在杨狱的脑海中闪过。 继而,他的心神沉淀,落于丹田,徐徐转动的阴阳大磨盘,在人元大丹的汹涌药力的催使下,疯狂颤动着。 澎湃的真气随之洗涤全身。 内外雷鸣交汇趋同,全身真气沸腾冲刷,杨狱分出一分心思,就见得鼎壁之上,一门门武功的进度条,在渐渐的黯淡。 而代表元初真罡,元磁真身诀的进度条,却光芒大放,且随着诸般武功的消化,开始疯狂推动,上涨。 一品、二品、三品、四品、五品… 直至诸般武功的进度条消失,杨狱只觉脑海轰鸣一声,元初真罡的进度条,突破了第七品! 而直至这时,他心神方才变得沉重,却又毫不犹豫的向着老母想尔服气录冲撞而去。 这门他修持最久的内炼法。 轰隆! 犹如雷雳炸响在心头,以杨狱如今的心境,都几乎被骤然来到的剧痛淹没。 这一妻,他只觉自己被千万钢针穿透身体,可怖的剧痛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无数杂念升起,让他几乎想要放弃。 “些微痛楚,又算得什么?” 杨狱咬牙,承受着剧痛之潮的冲击,渐渐地,痛楚变得麻木,他的精神也有些恍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回神。 心海之中的混沌渐渐清晰,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一方绵延无尽的山脉,心神飘忽,一陌生而又熟悉的篱笆小院出现。 “那是?!” 一老妪在打理花草,似有所感,她抬起了头,脸上闪过慈祥而暴戾的笑: “好孩子,奶奶会找到你的!” y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3章 我,又突破了! ,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 ,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呼~ 遥隔不知几千几万里,可那笑声,却像是在心头炸响,纵然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仍是不可控的心头一颤。 刹那的恍惚之间,好似嗅到了尸山血海般的恐怖味道。 那老虔婆…… 任何一门武功,都是有着创功者的精神在其中,可服气法内的烙印之深,还是有些超乎想象。 好在有着真言的提点,杨狱早已防备。 一间的震动之后,就强行收敛心神,接引着来自符阵积蓄的雷霆之意倒灌进来。 轰隆! 巨大的雷鸣响彻心海,刹那间,杨狱只觉浑身酥麻刺痛,有种被烈火焚烧撕裂的恐怖错觉。 砰! 似是一刹,又似是许久,那突如其来的画面彻底破碎,被这至刚至阳的雷霆之气驱离干净。 至此,杨狱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地,所有的精力尽数下落,掌控住体内翻江倒海也似的真气暴动。 “无怪乎,古往今来的大宗师,在最后都要走出自己的道路。越是强大的武学,其内蕴含的精神就越是强大,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自身…“ 念头闪过,杨狱的心中方才平静下来。 此时,鼎壁之上,百家武学的进度条消失了大半,但诸般武功的精髓却未消失,而是选择性的融入了元初真罡。 以根本之法,驱使百家武学,这才是百经熔铸的根本。 此时此刻,鼎壁之上几乎无有什么光亮,但杨狱却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好似心神有着莫大的放松。 有种难言的畅快之感。 但他并未太过留恋,念动之后,就开始内视己身。 随着服气法的改易,诸般武学修持的痕迹,在体内消失,淡淡的金色真气在全身流淌,说不出的圆转如意。 纵然人元大丹的药力仍在汹涌沸腾,却也还是被这淡淡的元初真气彻底掌控着,伴随着真气流动,没入四肢百骸,强化筋膜骨骼。 “元磁真身诀…” 以强大的心念驱使真气替换服气法的同时,杨狱心头浮现了这门他用以整合自身‘磁力’的武功。 今生与前世,在许许多多的方面,是有着相似之处的,可也仅仅是相似而已。 世界,到底不同。 以至于,他最初预想中的电磁炮’磁场转动’‘创造万物’无限加速’‘制造黑洞‘扭曲时空’改造生命…… 等等堪称神话的能力,全然办不到。 勉强可以做到的,也只是削减摩擦,使得自己的速度,反应更快,接触到阴阳化殛手这门异术之后,更进一步,可以堪堪引动外界磁场,来缓慢打磨自身。 但…… “如果,我能彻底掌控元磁,获取那种种神话级的力量,岂非是变相的窃取了传说中诸多神王的权柄?“ 这么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逝,杨狱的心中突然一动。 轰! 山谷中某处,地面陡然炸开,一道被银光裹挟的人影爆射而出,凌厉的杀招爆发,斩向因功法改易,而气息大跌的杨狱。 “终是忍不住了?” 杨狱心中冷哂。 山谷来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但这符阵不但有引雷之用,更有遇敌之能,是以,他全当不在意。 直至此时,来人暴起,他也并不意外哪怕九成的心力还在掌控体内变化之上,却也无甚波澜,面对这暴起的袭杀, 仅是一指点出。 轰! 气浪翻涌,一指点出,却似雷暴于前,相隔还有数丈,来人就浑身一颤,长剑连同手臂都被这暴房的气劲震碎更余势不减的将其重重击飞, 身在半空,就不由吐出一口血雾。 但他不惊反喜,甚至大笑出声: “他功行到了极为紧要的时候,速速动手!” 砰! 其话音未落,山谷各处皆有暗中埋伏之人暴起,或刀或剑,或锤或奇门兵器, 皆血光涌动,袭杀而来。 “财帛动人心啊。“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杨狱缓缓睁开了眼。 朝廷的通缉令刊发天下,已有三四月,到底有利令智昏的亡命徒寻上门来。 只是…… 眸光扫过一众江湖武人,杨狱手臂垂落,一指点在地上。 轰隆! 一指点地,却似陨星坠击,骇人级的震动一刹间已然传遍小山谷,大片的泥沙积雪都被掀上高天。 “小心!“ 眼见得大地如波浪般翻涌,最先动手之人面色一紧,可不及他的话音落地,自四面八方袭杀而至的十数人,就如遭雷殛般怔在原地继而,声声惨叫响起,咳血倒飞,骇然至极 “逃!” 一众人皆被吓破了胆子。 知晓了杨狱的行踪,最早他们根本没有向着接下通缉令,可见得杨狱在这无名山谷一坐七八日,日夜不停的练功,气息还极为不稳,就让他们不由动心。 要知道,武林高手闭关之所以要人护法,就是因为一旦被侵袭,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却没想到…… “走不了了。” 杨狱拂袖,澎湃的气劲随之涌动,山谷中溅起的碎石瞬间就被打的破空而去, 一众江湖人不及躲闪,就被打成了筛子,血流一地。 只剩了最早出手的剑客,握着断剑,呆若木鸡 “出来吧。“ 杨狱也不看那剑客,淡淡的望向山谷另一侧。 阴影中,一做儒生打扮,身材瘦弱的中年人缓步而出,遥遥一拜,满面笑容: “兖州,燕大王麾下幕僚,平三拜见杨宗师,宗师武功惊人,令在下佩服… “燕东君倒是有些手段,十多日时间,就寻到我。“ 杨狱不紧不慢的调整气息 “这难道不是杨宗师刻意为之?以您的武功手段,真要藏形匿气,兖州上下只怕没人寻得到您平三微笑,十分谦卑: “只是,我家主公似与宗师从无冤仇,您为何要钓我们来杀? “看来,没钓到大鱼。“ 杨狱没有否认。 他一路不曾藏形匿迹,自然有着引燕东君出手的心思,可惜…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家主公虽有些手段,可哪里比得上杨宗师的神功无敌?断启龙如此大人物,都被打死…” 平三始终半弯着腰,挂着笑容,恭敬且谦卑: “我家主公倾慕宗师已久,派遣在下前来,正是要邀请宗师加入兖州,共图大事,只要宗师愿意,兖州一切,任由宗师选取…“ “共图大事,也不是不能谈…” 杨狱摸摸下巴,突然抬头望向远空:“不过,你得打发了这几位再说… “嗯?!" 平三后知后觉,刚一抬头,就见得一道流光自远空而至,带着隆隆之音,声势浩大。 “陨星箭?!林,林启天?! 平三吓了一跳,那箭矢也随之落入山谷,大地猛然一颤,大片泥沙土石波浪般掀飞出去。 唳! 箭矢落下不久,远处响起一声暴戾的鹰啼,一只展翅足有数丈的金鹰贯空而来,其速之快,竟似只比那箭慢上一刹。 而其上,分明有着数人之多! 而那气息…… “千里锁魂" 一箭落地,熟悉的感觉再度降临,杨狱眸光微闪,已然看到了金鹰背上的数人。 林启天、方宇龙、韩风府一一扫过,落在了为首之人的身上。 白发、黑袍、蟠龙金棍…… “朝天一棍,梦含光!" 杨狱长身而起,无形的气机随之扩散,引得四周铁器铮铮而鸣。 随着锦绣山河榜的公布,朝廷的诸多高手,也随之显现人前,六扇门捕神梦含光,山河榜上排名二十一。 与王牧之、两厂督主、铸剑山庄龙一庄主、东西两厂的督主、悬空山掌门玄微道人,uu看书www.uukanshu.com 以及那位当朝首辅薛地龙排名接近。 位列天下绝顶之列,且年岁最浅,是公认有着武圣之资的积年大宗师。 山河榜公布之后,真言道人曾为他点评其上的高手。 锦绣榜不谈,他将山河榜上的五十位大宗师,分为三个层级。 最高的十人,以铁横流为首,身怀道果神通,且神功大成,无限接近武圣门槛。 之后二十人,包括林道人、玄微道人、薛地龙在内,属于神功或道术大成,所怀道果神通无攻伐防身之能,同样接近武圣门槛。 亦或者,是如林道人这般,深受不可治愈道伤的。 在之后,则是神功大成,却无神通,亦或者,神功未大成,却身怀攻伐神通的,如断启龙、自己。 梦含光,属于身无道果,却几乎跨入前二十的大高手。 依着真言道人的点评,其人若是寻得契合的道果,是有望逼近前十的绝世强人。 “呼!“ 金鹰振翅而落,威临山谷之上。 杨狱打量来人的同时,金鹰之上的几人,也都在注视着他,方宇龙、韩风府面色阴沉如铁,林启天面无表情。 只有梦含光在环顾四周后,开口了: “林大将军的一片好意,到底被你辜负了" 人未至,箭先来。 林启天的心思没有隐瞒,自然也瞒不过在场的几人。 呼呼~ 寒风吹动玄衣,杨狱长身而立,打量了这位捕神许久,方才道: “林大将军的好意,杨某自然心领。不过您老多虑了,这位捕神大人固然强横,可惜,来得晚了些… “我,又突破了。“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4章 四人联手,杨某何惧?! 山谷之中,杨狱迎风而立, 时至如今,他早已不是初来乍到之时,遇到数个流民都要心中惊颜的乞儿了。 武道易筋、易髓、易血的功夫,他皆至大成,三者并行,易魂的功夫,也已有了火候。 七情六欲他仍有,且更为浓烈,但心为身之主,寻常意义上的惊惧、志忑、惶恐,已很难影响到他了. 一如此时,金鹰横空,名震天下的六扇门捕神亲至,他也不改颜色,怒骂乾亨,也无所畏惧。 又,又突破了? 寒风漫卷的山谷上下,一众人闻言皆不由一怔。 平三悄无声息的后退,心头颜栗。 人的名,树的影。 梦含光的名头,着实大破天了,这样的大人物,根本不是他有资格接触的,甚至他家主上得知,都要色变。 听得杨狱的话,他心中有些敬畏,却还是决心撤走。 他的去向,在场中无人理会,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山谷之中的玄衣刀客身上。 “又突破…“ 方宇龙两人心头微沉,倒是林启天紧皱的眉头不由一缓: “百经熔铸?“ “你所说的突破,就是百经熔铸?" 一怔之后,梦含光看了一眼持弓而立的林启天,眸光落回山谷,望着那负手而立的玄衣刀客,不由的摇头失笑: “杨狱啊杨狱,你道你能名列山河榜,与你的武功有几分干系?不过仰仗神通勉力上了榜的幸运儿罢了你武道突破,可称一声宗师,可你认为,这对本官来说,有何意义?" “武道与神通,本就不是相互覆盖,而是相辅相成。" 杨狱无惊无怒,神情平静: “你身无神通,不懂也是情理之中。你以为我是武道跨过一小步,实则,这是武道与神通初步契合。 断启龙如果活着,看到今时今日的我,多半会扭头就走… 在他的体内,阴阳大磨剧烈旋转,消化着那两枚人元大丹的药力,更为深层之处,与气息同存的‘元磁之力不住的游走着。 元磁转动间,他只觉内视都看不到的深处,撼地突破之后,至始至终都极为暴戾的十龙十象之力再变得圆滑。 擎天、撼地,两位一体。 近七十年前,西府赵王张玄霸能以堪堪突破之身,斗败两大武圣,或有其天资绝世,兵形势盖世无双的原因。 自然,也有着这门擎天撼地的作用。 擎天之体,撼地之力,相辅相成,方才能发挥出横推天下的绝世伟力。 他仅有撼地,体魄难以跟上,九牛二虎自可圆转如意,可十龙十象之力,或无法全力施为,或无法持久。 而此时,元磁滋养之下,他的经脉骨骼好似在元初真罡的覆盖之下,再多了一层元磁之力交织而成的罗网。 以此,能最大程度的降低十龙十象之力的暴戾,并且能将这破坏之力,转为打熬,推动‘元磁真身诀’的进度。 正如他所言,这不是武道的一小步,而是武道与神通契合的一大步。 一如断启龙,以焚山配合其神拳横练,能以逊色方宇龙一筹的武功,反超其人,隐隐成为六大神捕之首。 “是吗?" 梦含光的面色更冷了几分,他心知肚明,眼前之人是想要激怒自己,可他仍是不可抑的升起怒意。 未能认主道果,实乃他一生之痛。 人人都道他有武圣之资,可唯有他自己知道,没有道果认主,纵然再有百年,他也根本跨不过那一步。 “彼辈异人,不过是饶天之幸得道果认主,才有神通傍身,却贪天之功,自以为了不起… 梦含光的眼神冷淡: “实则,除却神通之外,彼辈的武功,实在是不堪入目!” “你既胜券在握,成竹在胸,却又何必弄这些鬼域伎俩?图惹人笑吗… 山谷中,似有狂风骤起,杨狱足下一踏,以其所在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地齐齐塌陷,泥沙翻涌。 砰! 巨响炸开的那一瞬间,杨狱的身形已然出现在山谷入口,数十丈之地一掠而过,汹涌澎湃的气浪被血气裹挟于身后狂追。 又在其五指屈伸之时,尽数没入其中。 继而,他捏合拳印,于极速奔驰之间,一拳轰击而出: “出来吧!" 轰隆隆! 金光与电光交映生辉,新生的真气层层而动,推动着十龙十象的沛然之力,倾泻而出。 一霎间,山谷进口处大地开裂,似有陨星坠地,大片的烟尘冲天而起,数之不尽的泥沙土石四散横飞。 呼~ 拳印横空一刹,金鹰之上的几人神色皆有变化。 这一拳的力道雄浑至极,拳锋所过,无所不在的气流空气都为之逸散,好似其拳落之地,尽成真空。 其变化未见得精妙,可其中蕴含的力道之大,力道掌控之强了,却足以让他们都为之侧目。 尤其是林启天、方宇龙、韩风府,他们曾见过杨狱出手,自然看出了他身上的变化。 这一拳,仍有三分霸拳的气息,却又似有一分断启龙的神拳味道,诸般发劲之力在其中交汇融治。 以至于,分明是暴戾的一拳,却似如日月行空,沛然难当,却又自然而然。 呼! 方宇龙正欲出手,就见得灰尘之间,一抹碧影闪过,未见人,剑先出! 铮! 杨狱的耳畔,有龙渊剑铮鸣示警。 那是一口通体碧绿,犹如潭水般清澈的古剑,正握在一骨节修长,却有些暗黄的手掌之中。 那是個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他隐藏于大地之下,暴起发剑,一剑无声,递出的刹那,却又似有千百口神锋同起,森森杀意如怒潮澎湃,嘶鸣怒吼。 “燕小二!” 金鹰之上,林启天眼皮一跳,认出了埋伏之人。 其人不属于六扇门,而是锦衣卫六大锐士之一,一手长空碧血剑,足可登临天下十大暗杀高手行列。 这一剑刺出,遥隔不知几百丈,金鹰之上的几人,都似能嗅到那翻涌的冷意。 “锦衣卫?" 气浪炸裂之间,杨狱也才看到那一袭暗黑色的飞鱼服,递出的拳印力道不减,却偏移了几分,撞向了那口碧色长剑。 轰! 一婴都不到,拳剑相交。 似有惊雷炸响于此,可怖的音爆似连珠炮一般不住炸响着,大片的泥沙、草木、乃至于山壁都被气劲轰击的碎裂。 “好拳!" 带着闷哼的沙哑声音传出,漫天剑光尽数为之一收,可蕴含着最大杀招的剑式将发之时,却被猛然收回。 燕小二暴退十数丈,收剑回防,望向灰尘间同样收拳的杨狱,漠然的脸上有着动容,却又有着冷然不悦: “为何收拳?“ “燕大人好剑法!" 杨狱驻足未追。 望向那与祁罡别无二样的黑色飞鱼服,心中不由有些触动,微微拱手道: “锦衣卫中多故交,故友,黎大人又数次维护,杨某铭感于心,不知黎大人近况如何” 对于锦衣卫,时至如今,他心中仍是亲近的。 林白、丘斩鱼、祁罡、裕凤仙,以及一干身死猿鸣谷的锦衣卫,几可算他来到青州最为熟识与认同的人了还有那位锦衣卫都指挥使,黎白虎,也多有维护, 只是… “黎大人自然很…哼!哪个维护你?! 燕小二眼神微变,又自化作冷漠: “今日我来拿你,正是黎大人的命令,你大可不必念及什么旧情,因为你与我锦衣卫,本就没有半分关系!” 两人交锋虽只一招,但他已然知晓,自己非其人对手。 若是平常,在其先让一手的情况下,自己或许无法咄咄逼人,可他很清楚梦含光调他前来的原因…… “说的好!" 金鹰俯冲而来,方宇龙纵身而下,冷笑声随风而至: “杨狱,你忤逆陛下,杀害断兄,罪无可赦,还要与锦衣卫攀扯交情?你也配… 呼! 方宇龙凌空而落,雄浑气血如条条血龙张目,炙烤的山谷中一片燥热,其掌中大刀震而龙吟,炽烈的刀罡拉卷至十数丈之长。 随其力劈而下,好似怒目的苍龙俯冲,欲要择人而噬。 轰! 山谷中,音爆再响,压过了方宇龙未落的冷笑,巨力勃发之下,杨狱拔地而起,猿臂舒展,再度捏合拳印。 迎着那自天而地的刀龙,逆冲上扬: “我自与燕大人交谈,又有你什么事?!” 这一拳,杨狱就没有留情了,周身真气翻涌,气血如狼烟冲霄,染红天穹。 电光缭绕之间,他的速度快若闪电,十龙十象齐出,更无丝毫的保留。 拳未落,其中蕴含的霸道,刚强之意,已然让山谷内外的一干人,已尽皆色变 “方兄小心,此獠武功,果真精进良多!" 韩风府本只满了一瞬,开口的瞬间,也自飞身越下金鹰,其俯冲而下,真罡随身而动,头下脚上,双掌叠加拍击。 强劲的真气滚滚而来,更随其双掌拍击,不断叠加,前后不过几个刹那,十数掌的掌力已然化作一掌。 六扇门六大神捕中,只有他所学非是神功,而是上乘武功。 可他所学的大伏龙掌,沧海九叠仙、暴气行军诀,乃是一脉相承,三位一体,爆发之下,不逊神功半分此时全力施为,声势之大,似乎还要超过方宇龙。 自地上看去,只见气浪同心圆般扩散,强大的意志与真气的交织,竟化作一方大足十数丈的巨大掌印。 乍一看,似天都黑了几分。 铮! 燕小二的反应似乎比两人都慢了一拍,直至杨狱腾空而起,方才以剑光裹住身形,直刺而出。 森寒杀气翻涌,剑光铮铮,似也全无留力。 林启天手腕微微一颜,梦含光已是扫了他一眼,也不多说,眸光望向半空。 三尊大宗师,齐发杀招,共袭一人! 眼前这一幕,堪称壮观,饶是平三心中不住提醒自己要及早抽身退走,却还是忍不住驻足在远处观望。 方宇龙、韩风府、燕小二,这三人皆是成名已久的大高手,不但武功绝高,更是位高权重。 前两者身为六大神捕之二,可以调动天下九道,超过百万之众的六扇门捕快、捕头,后者更可调动诸道州的锦衣卫从来都是跺脚天下动的大人物。 可此时,这样三尊大人物,尽起杀招,要杀一人,而一旁,还有六扇门当然捕神与龙渊三杰之一的林启天掠战。 这样的阵容,纵然是山河榜前列的盖世豪雄,都要色变了。 “来得好!" 身在半空,杨狱足踏罡风,逆势再起,无有畏惧。 流积山中数十上百次死战,不但铸就了他的武道,更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冷静三大大宗师全力施为,声势固然强横,可却又怎么比的了流积山中的那位盖世武圣。 又怎么比的了万象山中,那纵贯天地的七劫神剑指?! 轰隆! 一拳扬起,一拳跟进。 杨狱衣发皆扬,双拳递出,如行空日月,纵观虹光,带着沛莫能当的雄浑巨力,同时迎上了方宇龙、 韩风府。 拳与刀! 拳与掌! 巨大的轰鸣响彻山谷之前,长空有着刹那的死寂,好似这一囊间碰撞的音爆之声,超过了人耳所能捕捉到的极限。 “林大将军,切勿犯下大错。" 金鹰背上,梦含光握紧了掌中蟠龙棍,他看了一眼林启天: “你救得了他一时,救得了他一世吗? 本官此来,只为擒他,可你若要横插一手,那孟某也得一同出手了,到那时,四人联手之下,可未必就能留他性命了” “呼!“ 林启天胸起伏,又自平息,紧握弓身的手掌松开: “罢了,罢了… 轰! 真罡与血气在沸腾。 方宇龙的眼皮剧烈的颜动着,长刀落处,他只觉刀锋之下,似有群龙群象在怒啸奔腾,以他这一身真气,竟无法完全化解。 “这样的力量!“ 方宇龙极尽化解,攻伐着,直至此时,他方才切身体会到当日断启龙所遭遇的力量。 无法化解! 似如山崩地裂,拳破刀罡,长达十数丈的刀龙在短暂的僵持之后整个爆裂开来,方宇龙怒啸一声,被打的横飞出去! 与此同时,拳劲与掌力也尽数爆开! 本是俯冲而下的韩风府,竟是向着上空飞去,沛然刚强的拳劲,似要将他推举着飞出九霄云外! 铮! 唯有燕小二,其锋锐无四的一剑,正正好好的赶上了杨狱迎接两人之后,气息回落的当口。 碧光一闪,割裂真罡与横练,血肉切割,就要将其洞穿。 “此剑,还你之前留手…“ 燕小二的传音还未吐露,突见得惊人一幕。 他的碧血长空剑,乃是逼近万锻的神兵,且锋锐至极,足可割裂武圣之躯,眼前之敌自不例外。 然而,其长创所至,其皮肉本已被割开,却没有半点血液流出,那分割开来的血肉,更像是主动避开了他的剑锋! 继而,在他悚然的目光之中,无数肉眼难见的‘线条穿插,眨眼间,就将伤口缝补起来这什么横练?! “不必还!“ 后仰的长发甩动,荡开长剑锋芒,周游六虚运转到极限。 杨狱足下发力,虚无的空气都被他一脚踩爆,在身形本已该回落的情况之下, 逆势上扬,踏空升天,十丈,又十丈,避开了燕小二锋锐至极的一剑。 最后一踏,竟将横飞的方宇龙跺下了高空! 继而,借力再度冲天十数丈,身在云天之间,猿臂施展,弃拳化掌,下按刀柄,五指摩擦之间,神锋出鞘。 戟指金鹰之上,白发张扬的老者: “梦含光,你也不必自视太高?!"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5章 踏足绝顶之列!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05章踏足绝顶之列!轰隆! 雷鸣也似的音爆此起彼伏,响彻山谷内外,于更远处的荒山引发连绵雪崩,声势恐怖至极。 山谷之内,断了一臂的剑客早已失魂也似的跌落在角落,退出数里之地的平三心神震怖,骇然已极。 以他的武功,尚且看不到那刹那间四大高手的碰撞,可两人被轰飞,一人被抛下,那一位却仍有余力,直斩捕神梦含光。 这高下分明已分! 三尊成名数十年的大宗师,于这么一个小小山谷,被一個成名不过数年的青年刀客,以一敌三,且摧枯拉朽般的击败了! 这何止是震惊,简直是惊悚了。 他当然知道,大宗师之间的差距不会太过巨大,之所以会出现胜负立分的场面,是四人皆是施展了绝杀,而不是其人对另外两位有着压倒性的碾压。 可即便如此,仍是无比恐怖。 不止是平三,他埋伏在外的一众兖州高手,也都呆若木鸡,看着长空中不住扩散的音爆云,好似看到了神话一般。 这样的碰撞,简直超乎想象。 而更恐怖的是,自己居然还想着与这样的大高手为敌轰! 似有飓风入袖,衣衫鼓荡如风箱。 这一式拔刀,杨狱劲用到了极致,玄铁刀身与空气摩擦而生出的火光几乎让人以为有烈火燎天之感。 金鹰受惊,尖鸣着想要拔升高度,却被背上的两人踩住,不但无法拔升高度, 甚至还下坠了数丈。 以至于金鹰越发惊恐 “他的进步林启天眼皮一颤,以他的城府,居然都有些失态了。 六扇门中无庸人,遑论是晋位大宗师多年,名列六大神捕之列的方宇龙、韩风府? 这两人的武功,或比之自己有所差距,却也不会差太多。 然而… “自视甚高?” 没有安慰金鹰,面对着自下而上,硬生生顶着三大宗师的杀招都要将自己圈入战团的杨狱,梦含光眼底涌动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狂悖之徒,该…" 当啷! 犹如金珠落玉盘,不高不低的刀鸣声后,是一抹乍闪即灭的刀光。 而这一抹刀光,却似成为了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缕微光。 它斩灭了梦含光的声音,也好似拉下了黑暗的帷幕。 一霎都不到,无尽粘稠的黑暗,已然随之降临,以极度蛮横不讲理的姿态,闯入了所有目睹这一刀的人的心头。 五感剥夺! 粘稠的黑暗如海潮汹涌,似要淹没一切。 一刹间,纵是数里之外的一众旁观者心中都不可抑的升起惊惧,失去了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无头苍蝇也似大叫乱窜。 金鹰都发出一声哀鸣,几乎要从天上掉下去,便是未被波极得了林启天,都有着刹那的恍惚。 遥遥旁观已是如此可怖,首当其冲的梦含光,更是在第一时间失去了五感,甚至连同冥冥之中的感应都变得模糊。 唯有一道极致锋锐的气机,遥隔长空透体而入,更似要触及魂灵一般,让他感受到了自身要被切割的恐怖错觉。 这不是错觉。 只要这口刀及体,一霎都不要,他就会被彻底切割成两截,无论肉身还是灵魂。 ‘夜魔刀法?七劫剑,不对梦含光的心头微动,目不可视,耳不能闻,但他的神情仍旧冷漠到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于心神平静,古井无波。 是那口刀!! 念动之间,梦含光已是有了动作。 “嗯?” 杨狱的眸光一凝,于这电光火石之间,清晰的捕捉到了梦含光的动作,那一口金色蟠龙棍,缓缓扬起。 轰隆隆! 仅仅是扬棍,如此细微渺小的动作,可在杨狱的感知之中,却似是有一座神峰在前,带着捅破天穹的可怖意志拔地而起! 刹那都不到,无尽的黑暗已然被彻底捅破,灿灿金光为之大作,一时之间,直好似那蟠龙棍上有着金阳炸开朝天一棍! 仅仅是一棍朝天,似有万顷烟尘为之排空,弥漫的黑雾瞬间消失,玉宇澄清! “神通,是天地法理之汇聚,传说中仙佛执掌寰宇的权柄,蕴含着亘古至高的奥妙、力量…"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变得缓慢,缓慢到梦含光的声音,如此清晰的在山谷内外所有人的耳畔炸响。 “可你,是神吗?” 轰隆! 话音回荡的同时,一棍朝天,尽显其刚猛阳刚霸道脾睨之意。 仍是似慢实快,仍是看似平缓,实则宏大至极的动作风! 风起长天。 梦含光一棍朝天的刹那,以其为中心,方圆数十上百丈的长空尽化作潮水,那一棍就似海中苍龙。 随其动作,整片天空都被搅动,掀起实质的腿风,暴风来! “你不是!” 漫天的狂呼尖啸声中,遮天蔽目的棍影拉出无数道好似陨石坠落一般的灼灼气浪,好似一场绚烂无尽的流星雨。 欲要行灭世焚天之举! “大圆满层级的神功!“ 杨狱的眸光瞬间大炙,这一瞬间,他才嗅到了来自这位六扇门捕神的强大威胁。 他这一门得传自宋祖的神功朝天一棍,已是大圆满境地,这一棍压下,几乎已超出了武功的范畴! 近乎于道,近乎于神通了! 除却幻境之中的张玄霸、邋遢道人、达摩大宗师之外,这是他第一次在现世之中见到如此强横的武功。 但他,无惧! 五感剥夺之光,已被蟠龙棍尽数破尽,但这不过是两刃刀自带的特性而已,他的刀法根基,不是夜魔刀。 基至于,都不是青龙九杀。 而是,斩首刀,或者说‘法刀! 嗤! 一棍压下,梦含光心中本无波动,突然,他察觉到了异样,那一口本就凶房至极的长刀,在这一瞬间,突然收敛了所有的戾气。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望之都要眼睛流血的极致锋锐。 “斩首刀…” 梦含光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他感受到了来自那玄衣刀客的,武道意志…… 那本该玄关大开,精气神三元交汇之后,才能诞生的武道意志! 那是斩首刀,不假。 可其中蕴含的意志却是, 刑罚? 行罚? 他这是要代天刑罚… 砰! 说是迟,实则极快。 快到连林启天都只来得及稳住金鹰,那蕴含着足可让他都为之动容的刀与棍, 已在长空之下产生了交汇。 刀光消失、黑暗不在、棍芒不见、金光不存… 一刹之间,两人交锋之处,诸般颜色皆退去,只有那可怖的涟漪,如同心圆一般,将方圆里许的气浪,尽数排空。 轰隆隆! 刀棍相触的刹那,连绵的雷暴声在两人的耳畔心头同时响起,那是筋骨皮膜的剧烈摩擦,那是横练被撕扯破裂,不堪重负的声音。 砰! 翻涌的气浪被无比蛮横的撞碎,两人一触即分,一人带着连珠炮也似的筋骨摩擦声高高飞起一人带着浓烈的硝烟坠地,溅起大片的灰尘,大地都塌陷下去。 两败俱伤?! 眼见得这一幕,无论是金鹰之上的林启天,更高处止住回落的韩风府,还是废墟之中咳血的方宇龙,都不由的静了下来。 直至,一声长啸炸开。 “十龙十象,十龙十象不愧是赵王爷的神通啊,纵然我已然神功大成,都无法与之角力!“ 白发张扬,黑袍猎猎,梦含光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上下,更向着远处扩散。 雄浑的真气止住他上升的趋势,旋即,化作巨大的推动力,将其推向了山谷之内,那硝烟未散的废墟。 而借助着巨大的冲击之力,他不顾五指间溢出来的鲜血,又是一棍挥出! 这一棍下,没有了气爆与音波。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已然不是棍,而是一口切割天地的神锋! 棍芒所至,赫然在空中留下一条清晰可见,长达百丈还多的鸿沟,乍一看,好似天都被这一棍撕裂了。 “可惜,你神通有缺,没有擎天之体… 随风而至的气浪吹灭了弥漫的灰尘,废墟之中,陆现金光,雄浑至极的血气再度勃发而出。 隐隐间,竟似化作实质的气血熔炉之影。 “你的废话太多了!“ 没有任何犹豫与滞碍,杨狱双足踏地,再度冲天而起,他的衣衫尽碎,周身伤口处处,甚至不少可见骨茬。 但他拔地而起,不见任何狼狈,双眸炙烈而明亮,面对俯冲而至,含怒而发的蟠龙棍。 不避不闪,再度持刀硬上! “再来!” 轰! 又一次碰撞,同样的一触即飞,同样的两败俱伤! 轰! “来!" 山谷内外,雷鸣阵阵,大片的山石与泥沙积雪如洪流般滚滚而下,近山,远山都有雪崩。 这一刻,不要说平三等人,便是方宇龙、韩风府好似也成了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以近乎搏命的杀招,不间断的对轰! 只见两人的身影纵横在数里之地,所过之处,灌木、山壁、巨石统统粉碎,气劲如刀,在山壁大地上割裂出诸多鸿沟。 轰隆! 最终,伴随着又一声惊天轰鸣,灰尘之中,两道身影皆没了动作,许久之后, 方才缓缓分开。 “杨狱。… 似是看清了内里的场景,林启天心头一沉,忍不住握紧长弓,而韩风府、方宇龙两人却是如释重负。 “胜负已分了。” 方宇龙长出一口气,心头大石落地。 呼呼~ 烟尘渐落,血液滴答声随之响起。 废墟之中,杨狱衣衫褴褛,满身血污,重铸未多久的两刃刀,再度断裂,一双拳头更是血肉模糊另一面,相比于杨狱的狼狈,梦含光的衣袍还剩多半,身上也未有太过明显的伤势。 而相比于满身血污,气息跌落的杨狱,他的身形仍然挺拔,蟠龙棍仍熠熠生辉,气息仍是灿若骄阳。 只是…. “谁替你补足了撼地的缺陷… 短暂的凝视之后,梦含光开口。 杨狱屈伸十指,扯动嘴角: “还重要吗?” 他从来都是个习惯吸取教训的人,真言道人曾说,要他百经熔铸向着横练倾斜。 他深以为然。 故而,他的元初真罡也好,元磁真身诀也罢,皆以护身为第一,几无任何攻伐之加持。 “呵~” 粘稠的鲜血自七窍涌出,梦含光道出了最后一句话,不甘,却又释然: “不重要了....”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6章 绝世神功的雏形! 天才一秒记住·八六() 呼! 寒风吹散了梦含光吐出的最后一口浊气。 硬撼二十三此,这位六扇门当代捕神,几近山河榜前二十的大宗师,就自陨落在这泥泞满地,死一般寂静的小山谷。 力竭而亡。 “梦含光,死了!... https:/book/3254/ 都市狂枭 作者:陈六合 国之重器,猛虎出笼!亦正亦邪的他注定有着无法平淡的命运!身负枷锁执掌生杀命轮!他身立潮头一生高唱大风!只装最牛的逼,只踩最狠的人!然而这样一个牛人还偏偏魅力十足,女校长、女总裁、女大佬、还有御姐萝莉纷踏而来!这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第6371章那一天 太史月照面色阴戾,忍着剧痛爬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厅外走去。 今晚,太过窝囊,他憋屈到了极点,这是彻底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史月照走了,柳贺强和宋佳伟等四名贵公子,也都灰溜溜的离开。 陈六合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今晚的巨大危机解除了。 温则谦如神兵天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以说是把陈六合从危险边缘给拉扯了回来。 “这么拼,值得吗?”陈六合看向温则谦,眼中有着感激,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温则谦不出现的话,陈六合扪心自问,他今晚不可能隐忍的住,一定会对太史月照出手的。 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后果可想而知的严峻。 温则谦对陈六合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为你,是值得的。” 陈六合也笑了起来,道:“谢谢。” “温家在大局观的立场上不能给你庇护,但是在这样的纷争上,却能给你帮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温则谦很认真的说道。 “我懂,非常感激。”陈六合道。 “只是可惜,那个太史月照很聪明,不但理智,并且稳重,如果他最后一枪也躲开了,我能做更大的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借着这股势,把太史家赶出炎京也不是不可能。”温则谦仍然有些许遗憾。 陈六合拍了拍温则谦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好到把我都惊艳住了。” “一道枪伤,足以证明他们太史家族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吃了大亏,这第一次的交锋,勉强算是我赢了一筹,足够了。”陈六合说着。 https:/book/3254/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会怎么样?”温则谦好奇道。 “可能会死在这里。”陈六合轻声道:“太史家来的不止是一个太史月照,在这栋大楼之外的某处,一定还有更多的强者在伺机而动,那必定是一股很有把握能除掉我的力量。” “当然,如果我极度窝囊的话,我或许可以苟活下来,不过青峰和华子他们一定有人会丢掉性命,这座代表了巨泷俱乐部的大楼,也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陈六合道。 温则谦轻轻点了点头,他其实对这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 他收到消息,陈六合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正陷入危机当中,他就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 事实证明,他的到来是非常有价值的,帮助陈六合破除了一个本该无解的死局。 而这样的死局,放眼整个炎京,能帮陈六合破除的人,都凤毛麟角,温则谦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温则谦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属于超脱派系的超然存在。 不光是他的家世了不起,就他本人而言,同样非常了不起。 温则谦在学术上对炎夏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他本身就是拥有巨大价值的人,他算得上是炎夏学术方面的瑰宝级人物了。 这样的一个人,又拥有这样的家世,试问一下,有谁敢动温则谦? “你怎么来了?”陈六合平缓了一下心绪,问道。 “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温则谦说的轻描淡写。 陈六合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知道一些。”温则谦看着陈六合:“能活得下去吗?” “我尽量吧。”陈六合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苦笑。 “带把的爷们要说话算话。”温则谦道。 陈六合知道温则谦指的是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放心,只要我能活着,等我把棘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会兑现我的承诺,我也确实需要亲自去瀛国走一趟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来到了慕容青峰和左安华这边。 https:/book/3254/ 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并没有太危险的状况。 “不该放他走,这么狂的人,该死。”左安华咬牙切齿的说着,他伤的不轻。 陈六合说道:“放心吧,我记住他了,他会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炎京。” “太史家?怎么来头?”慕容青峰问道。 “我的死对头之一,很大的来头。”陈六合凝声道。 “如果你不好出手的话,我们可以设计整死他,这里是炎京,可以用的方法太多。”慕容青峰揉着酸痛的脖颈说道。 陈六合摇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进来,百害无利。” 左安华还想说什么,但被陈六合摆手制止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大家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妥当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上家族,绝不是慕容青峰等人可以招惹的,陈六合一万个不愿意把其他人卷进这次争斗中来。 不然的话,一旦太上家族真的把矛头指向了慕容青峰等人,这会让陈六合更加被动和担心。 安抚了一下巨泷俱乐部的其他成员,让他们先行离去。 “谢谢,帮我回去谢谢温老,谢谢彩霞姐。”陈六合再次对温则谦说道。 https:/book/3254/ 这件事情,温则谦能有这么大的底气,能做出这么过激的举措来,这背后,少不了温家的支持。 即便温家那种存在不可能把支持放在表面上来说,但也一定是默认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温则谦都不可能成功来到巨泷俱乐部。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一个讲座。”温则谦说道。 很难把此刻的温则谦和刚才那个疯狂的温则谦重合在一起。 陈六合等人把温则谦送出了俱乐部。 https:/book/3254/ “真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老实木讷,却还有这么锋芒强盛的一面,算是开了眼界了。”慕容青峰感慨了一声说道,温则谦刚才的表现,绝对霸气,令人荡气回肠十分解气。 “呵呵,天才和疯子往往都是并存的。”陈六合笑了笑说道。 “这次要不是他的话,麻烦就大了。今晚事件也算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以后你们都要小心一些,不要被那些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陈六合叮嘱着左安华和慕容青峰。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为您提供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 第168章 压枪神咒!免费阅读.https: 爱豆看书为你提供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506章 绝世神功的雏形!免费阅读。https: 手机用户请浏览 八六()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7章 千炼神兵,苍龙之命! 山谷中,升起篝火,一只被雪崩惊扰醒来的灰熊被整个挂在火上,炙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摇曳的火光之中,两人相对而坐,谈论着武道。 时至如今,杨狱的武学造诣已不下任何大宗师,林启天初时还不甚在意,多言少听,可后来神色就变得严肃,甚至惊疑。 战力的强横,还可推脱到神通之上,可这武学造诣,却全无捷径可走…… 自白日,直至夜幕降临,一整头大熊,也在两人的闲聊之间,被吃了個干净。 “世间事,颇多奇妙。七十多年前,在流积山某处山谷,同样的篝火前,同样的,十龙十象…” 火光中,林启天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隐隐被问的汗流浃背,不愿再与之交流了。 忆往昔,多峥嵘。 七十多年前,乱世已见苗头,关外的大离天狼蠢蠢欲动,三国大军汇聚,大战之前,几多摩擦。 那是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当今之世的成名高手,多在那一场大战中已然崭露头角。 “流积山一战,先后打了接近十年,当时国内乱象已生,军力疲惫,先帝不得已动员全国那时,我也就你今日这般年纪,魏正先、方征豪不过半大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三人来到了当时声名不显的,赵王爷麾下。“ 林启天缓缓诉说: “那时,你家老师,是赵王爷麾下的幕僚之一… 流积山一战,前后十年。 十年间,落魄皇子张玄霸,一跃成为名震天下的西府赵王,节制天下之兵,风头一时无两。 而林启天三人,分别学得他亲传的三门神功,并在大战之后先后晋升宗师、大宗师,驻守边疆。 “难怪您与魏大将军,对撼地神通知之甚详。” 杨狱心中微动。 从林启天的话中,他也了然了,为何王牧之要他取云州,却原来是老交情 “当年的山谷之中,我等六人以明月起誓,立志要驱逐外敌,平复内乱,再造大明盛世!“ 似有风吹过,篝火闪烁欲灭,林启天的情绪有着细微波动。 “再造盛世…“ 杨狱静静听着。 年少时的豪言壮语,又有谁能终生贯彻? “可惜,流积山一战后,赵王爷声势达到了巅峰,却也让原本倾力支持的先帝、朝臣们起了制衡之心…” 林启天叹息:“我等六人,也终渐行渐远,甚至于 “鬼蜮伎俩,实比战场上的刀枪更难以躲避。“ 杨狱微微摇头。 林启天并未说的太过详细,但他自然也猜的到,张玄霸闭关之前的数十年,诸世家门阀、武林宗门,乃至于皇室,多也在暗中与他较量。 只怕最终让张玄霸闭关的,不止是武道的突破,也是来自那位先帝的压力… “是啊。” 林启天陷入沉默,心中复杂。 七十年走过,他武功远非曾经可比,可有些东西,却似还远不如曾经了。 “权势,实可比神通。“ 杨狱拨弄篝火,心中警醒。 先有魏正先,后有林启天,这两位沙场上所向脾睨的战将,生死之间尚不皱眉,可面对那一页纸张,却不得不低头,甚至疲于奔命。 但他明白,魏正先也好,林启天也罢,束缚他们的,不是那文书,不是那朝廷,而是戎马一生中,无数战友,乃至于麾下的军民。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启天已然收敛了心思,他看着杨狱,有些复杂: “你可知,为何老徐当日离去之前,会给予你选择吗?“ 关于此事,杨狱有过猜测,但还是摇头: “愿闻其详。” “王牧之大抵说过些?他们师徒两个,曾在多年前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之后断绝师徒关系,数十年,再不相见。“ 杨狱点点头,表示听过。 “有人以为这是老徐明哲保身之法,可这是真的。他们,的确爆发了争吵,可又是假的,因为他们从未断绝师徒关系。” 林启天顿了一顿,道: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老徐的心思,其实可一言蔽之。他忠君,可君在他的心里,大不过国家社稷。 故而,他给了你选择,也给了龙渊边民一个选择" 徐老…… 篝火旁,杨狱静坐良久。 “但,也仅限于他,我也好,魏正先也罢,不会干涉,却也不会助价朝廷可易姓,边关却不可… 林启天说了许多,最后,留下信筏,飘然离去: “小心马龙图,此人得了黑山老妖的真传,他,也在西北道…“ “呼!" 许久之后,杨狱吹灭了篝火,也自起身。 长空之中,鹰啼传来,夹杂着犬吠之声,未多时,驾驭着苍鹰的大黑狗从天而降,扑到他的怀里。 “小家伙。“ 杨狱微笑着逗弄这小家伙,也不忘看一眼它的命数,随着这段时间的消化,它的命数,似乎又可以改易了。 将诸般心思暂时压入心底。 杨狱开始盘点收获首先,自然是那一条蟠龙棍。 这一条蟠龙棍,自然不是传说中宋祖持之打天下的那根,可也是梦含光成名的神兵,逼近万锻之数。 【配兵:蟠龙棍】【命格:苍龙之兵】【命数:一紫四金三红】【无坚不摧(淡紫)、命属苍龙(淡金)、举重若轻(淡金)、举轻若重(淡金)、破兵破甲(淡金)、意志加持(淡红)、杀人盈野(淡红)、不易磨损 (淡红)、气运之兵(淡青)】【状态:已开锋】【品阶:干炼】 “几近万锻的神兵,难怪两刃刀抵挡不住…“ 手持蟠龙棍,杨狱不由感叹朝廷的财大气粗。 比之乾龙神弓,这口蟠龙棍自然不足,可放眼天下,这也是顶尖兵器,只比十大神兵差而已。 事实上,任何一口干炼神兵,都价值连城,据他所知,锦绣榜上的好些位,可也没有万锻级神兵。 坐拥中原十道,朝廷的势力,实非一家一姓可比。 只可惜,这是棍… “不知融了这口干炼蟠龙棍,能否将两刃刀重铸至干炼层次?“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8章 宇内唯一的极道位阶图! 呼呼~ 高空中,云雾翻腾。 杨狱盘膝静坐,内视己身,只见一张张网络覆盖全身,血管、经络、真罡、元磁… 四重网络泾渭分明,却又相互依存,贴合在四肢百骸乃至于更为细微之处,护持着诸般脏腑器官,也束缚着那澎湃如海的十龙十象之力。 神通不可轻动的根本,就在于神通强大的力量,同样会伤及神通主本身。 十龙十象之力何其之强横? 自撼地二重之后,杨狱再未遇到能与自身角力之人,无论是断启龙、梦含光还是万象山幻境之中的斗佛印月。 在单纯的力量之上,都要逊色他,不止一筹。 这些年里,杨狱接触到的神通也不在少数,可与武道最为契合的,思来想去,无出撼地之右。 但凡技击之术,其根本就在于力量的最大化,越是高明的武技,就越能将自身的力量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分力发十成功,仅是武道入门而已。 任何一门上乘武功,都可将本身的力量数倍,十数倍,甚至于数十倍的爆发出来。 故而,杨狱每每以十龙十象之力催发霸拳亦或者其他武功,自身都会有无法承载的趋向。 也正因如此,熔铸百经,初步整合诸般武功,化作四重网络加持之后,他的实力才会有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这一点,真言可以预见,杨狱自己,也可以预见。 正因如此,他才敢在山谷之中等待六扇门众人的到来,当然,冥冥之中,他并未感受到不可抗力,也是重要原因。 “呼!“ 许久之后,杨狱缓缓吐出浊气,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呜呜…” 大黑狗亲昵的呜咽着,尾巴摇晃的好似风车。 【黑皮狗】【命格:无】【命数:一青一绿一白】【钢筋铁骨(淡青)、护主(白)、气血如象(深绿)】大黑狗的潜力有限,仅能容纳三条命数,以至于,他哪怕有着改易命数的手段,可插手的余地也不多。 因为,三条命数中‘护主’不可擅动,以免狗子性情大变… 可惜… “染色不成啊。“ 摸着狗子,杨狱心中不无可惜,通幽的层级,还是过于低下了。 可是,神通的进阶,远比任何武功的提升都要困难的多。 通幽的晋升, 就在于拨弄命数,随着改易命数次数的增多,他能感觉到这门神通的精进,但距离突破,还差很远。 因而,他此时也无从着手了。 但如果,能认主道果,那就不一样了。 “呜呜~” 大黑狗没有烦恼,不住的叫唤着,引得苍鹰也不由的发出鸣叫。 静坐了片刻,待得精神稍微舒缓,杨狱手掌一翻,芥子空间‘啪叽’一下,跌下来一团黑乎乎的肉团。 这是鬼婴。 万象山幻境之中,他驱使鬼婴击杀了安道人之后,它就失去了所有的气息,宛如一具真正的尸体,甚至可以被装进芥子空间。 “汪!“ 大黑狗吓了一大跳。 “还要装死?“ 杨狱心念一动,暴食之鼎中镇邪印就自泛起一抹豪光,继而,这鬼婴不可控的睁开了没有半似眼白的眼睛。 翻身而起,啪嗒一声跪在了鹰背上。 “魁星老爷…" 鬼婴满脸堆笑,心中忐忑不安,惊骇于魁星的可怖威严。 它刚苏醒不过几个呼吸,居然就被发现了。 杨狱聚精会神的看着,通幽发动,果然发现了异样。 这头鬼婴的命数之中,多出了一条【一体双魂(淡紫)】! “安道人,你还要隐藏吗?“ 杨狱冷眼相对。 “安,安道人?“ 鬼婴吓了一跳,旋即面色大变,似乎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与惊吓,但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 小小的脸上,透漏出难言的死寂与冷漠。 咔咔咔~ 他僵硬的转动脖颈,贪恋的望着四周的云海,口中发出沙哑的桀桀怪笑: “张邋遢,你死了,你终于死了!“ 他怪笑,大笑着想要起身,但下一瞬,他的笑容就僵住了,不可置信的望向身下,他竟然无法站起身来! “你?!“ 他猛然抬头,望向杨狱的眼神变得惊怒与怨毒: “你对我做了什么?!“ “才发现吗?” 杨狱眼底泛起幽光,镇邪印在嗡鸣颤动,通过魂链,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鬼婴体壳中,安道人的暴怒。 可惜,没有了道果神通,仅有的一缕执念,根本无法挣脱镇邪印。 “张邋遢,你好狠,好狠… 安道人’的脸色变得难看,失去了道果神通,他已没有可能替死而生,鬼婴之躯,已是他最后的栖息地。 这意味着自己,将会被眼前之人彻底的控制住! 这让他如何忍耐?! “你” 他还要放狠话,可却发现,竟连一字都无法吐露,甚至于,随着一股莫名的气息涌动,执念不可抑的被打回了彻底的黑暗。 “不!“ 他心中嘶吼着,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鬼的魂灵复苏,重新占据了身躯。 “多谢老爷搭救…" 从那别无一物的死寂黑暗中惊醒,鬼婴变得无比的顺从与乖巧,战战兢兢的扣头,比世上所有孩子都听话: “小鬼愿终生侍奉老爷,只求您,将那邪魔从小的体内剥离出去…“ 他泪眼汪汪,被彻底吓到了。 “那道人的执念过于强烈,又因神通的缘故与你共生,想要剥离,并不容易。“ 杨狱感应着镇邪印。 三大道果之中,以其最为诡异,那安道人的反抗,都无法撼动分毫,好似一旦被其掌控,就永无挣脱的余地。 “老爷,您一定可以的。“ 小鬼泪眼汪汪,将自己知道的办法提供出来:“您是魁星,又有冥书在手,一个念头,那邪魔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作为与冥书残页伴生了多年的小鬼,鬼婴对于冥书残页十分了解,某种意义上,比杨狱还要更为熟悉。 只是…… “你不过一小鬼罢了,而那安道人,乃是十都仙,怎么看,也是驱离你的魂魄,留下他更为划算。” “啊!“ 听得这句话,鬼婴抱头惨叫,吓的大黑狗都炸毛了。 杨狱冷冷的看着。 这鬼婴惨嚎着,脸色不住的扭曲,两个意志在争夺着。 鬼也罢,仙也好,在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与人似也全无二样。 “老爷,留下我,小的愿意终生侍奉!您,您只要愿意,小的愿意为您操控冥书,承受反噬与痛苦…… “放开束缚,贫道可传你神功、丹方、异术、道术,更可指点你成仙,乃至于凝练出极道位阶!“ “极道位阶?“ 杨狱心中微动,小鬼的惨嚎瞬间消失,面色灰败中,‘安道人’的声音传出,有着憋屈与惊怒: “你竟然身怀极道位阶“ 安道人惊怒已极。 短暂的挣扎之后,通过那冥冥之中操控着自己的魂链,他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的位阶。 不是魁星,而是极魁星! “说说看,什么叫极道位阶,与寻常位阶,有何不同?“ 杨狱有些兴趣。 活生生的十都仙,对于仙佛之路的理解,只怕还要高过邋遢道人,这对他来说,用处自然极大。 “唯一性。" 安道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现世的风与云,神情终于平复下来。 “一如道果五类之下,又有阴神、天神,地仙,天仙之分,位阶,也不仅仅是五类…“ 安道人面无表情: “相传远古之前,仙佛驻世,甚至有着神庭威临九天,无数仙佛居于其间…“ “长话短说。“ 杨狱打断他,神话传说,他自己就很熟悉。 安道人几乎没有按耐住火气,但回想起那深沉黑暗,还是咬牙忍下: “远古之前,道果并不少见,可仙佛最初,也如我等一般,无法掌控更多道果,因为道果之间,有着巨大的排拆…” 道果之间,是有着排拆的。 杨狱若有所思。 依着安道人的说法,之所以越是武道天赋高,修持深,就越是难以认主道果,就是因为排兵’。 不止是道果会排兵彼此,神通,同样也会彼此排兵。 远古之年,仙佛发现了道果,掌控了神通,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可又不甘心只掌控一枚,想要执掌更多. 争夺、杀伐、尝试之后,位阶,应运而生。 “相传天海之中,道果无穷无尽,可不是任何道果都可以收为己用的,我等十都仙,欲要掌控更多的神通,就需要组成九耀位阶图''。“ 安道人斟酌着语气: “正常来说,十都位阶图,可以容纳一枚道果,三枚神种,合计四门神通。而极道位阶图,可以在此基础上,多出一门神通!” 每多一枚道果,就可多容纳一门神通。 杨狱心中了然:“也就是说,我还可拥有两门神通” “试想一下,十都之时,你比同阶多出一门神通,九耀呢?多出两门神通,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至于与寻常位阶的不同安道人语气中带着诱惑: “同为菩萨,寻常菩萨与白骨菩萨,观自在菩萨,那也是天差地别!同是真君,寻常真君难道能与妙道真君相比? 你放开我,我可以告诉你,极道魁星可晋升的九耀位阶图!” 诸界第一因 https://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09章 刺燕贼者! 天才?八六中文网() 极道九耀位阶图…… 没有继续与鬼婴体壳内的一鬼一仙拉扯,屈指一弹将其打晕,杨狱开始消化所得信息。 哪怕安道人表现的十分配合,但他的话,自然也不能全信,需要多做思忖,辨别。 “天下只有 htts:book3254 都市狂枭 作者陈六合 国之重器,猛虎出笼!亦正亦邪的他注定有着无法平淡的命运!身负枷锁执掌生杀命轮!他身立潮头一生高唱大风!只装最牛的逼,只踩最狠的人!然而这样一个牛人还偏偏魅力十足,女校长、女总裁、女大佬、还有御姐萝莉纷踏而来!这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第6371章那一天 太史月照面色阴戾,忍着剧痛爬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厅外走去。 今晚,太过窝囊,他憋屈到了极点,这是彻底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史月照走了,柳贺强和宋佳伟等四名贵公子,也都灰溜溜的离开。 陈六合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今晚的巨大危机解除了。 温则谦如神兵天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以说是把陈六合从危险边缘给拉扯了回来。 “这么拼,值得吗?”陈六合看向温则谦,眼中有着感激,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温则谦不出现的话,陈六合扪心自问,他今晚不可能隐忍的住,一定会对太史月照出手的。 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后果可想而知的严峻。 温则谦对陈六合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为你,是值得的。” 陈六合也笑了起来,道“谢谢。” “温家在大局观的立场上不能给你庇护,但是在这样的纷争上, 却能给你帮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温则谦很认真的说道。 “我懂,非常感激。”陈六合道。 “只是可惜,那个太史月照很聪明,不但理智,并且稳重,如果他最后一枪也躲开了,我能做更大的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借着这股势,把太史家赶出炎京也不是不可能。”温则谦仍然有些许遗憾。 陈六合拍了拍温则谦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好到把我都惊艳住了。” “一道枪伤,足以证明他们太史家族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吃了大亏,这第一次的交锋,勉强算是我赢了一筹,足够了。”陈六合说着。 htts:book3254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会怎么样?”温则谦好奇道。 “可能会死在这里。”陈六合轻声道“太史家来的不止是一个太史月照,在这栋大楼之外的某处,一定还有更多的强者在伺机而动,那必定是一股很有把握能除掉我的力量。” “当然,如果我极度窝囊的话,我或许可以苟活下来,不过青峰和华子他们一定有人会丢掉性命,这座代表了巨泷俱乐部的大楼,也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陈六合道。 温则谦轻轻点了点头,他其实对这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 他收到消息,陈六合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正陷入危机当中,他就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 事实证明,他的到来是非常有价值的,帮助陈六合破除了一个本该无解的死局。 而这样的死局,放眼整个炎京,能帮陈六合破除的人,都凤毛麟角,温则谦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温则谦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属于超脱派系的超然存在。 不光是他的家世了不起,就他本人而言,同样非常了不起。 温则谦在学术上对炎夏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他本身就是拥有巨大价值的人,他算得上是炎夏学术方面的瑰宝级人物了。 这样的一个人,又拥有这样的家世,试问一下,有谁敢动温则谦? “你怎么来了?”陈六合平缓了一下心绪,问道。 “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温则谦说的轻描淡写。 陈六合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知道一些。”温则谦看着陈六合“能活得下去吗?” “我尽量吧。”陈六合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苦笑。 “带把的爷们要说话算话。”温则谦道。 陈六合知道温则谦指的是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放心,只要我能活着,等我把棘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会兑现我的承诺,我也确实需要亲自去瀛国走一趟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来到了慕容青峰和左安华这边。 htts:book3254 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并没有太危险的状况。 “不该放他走,这么狂的人,该死。”左安华咬牙切齿的说着,他伤的不轻。 陈六合说道“放心吧,我记住他了,他会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炎京。” “太史家?怎么来头?”慕容青峰问道。 “我的死对头之一,很大的来头。”陈六合凝声道。 “如果你不好出手的话,我们可以设计整死他,这里是炎京,可以用的方法太多。”慕容青峰揉着酸痛的脖颈说道。 陈六合摇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进来,百害无利。” 左安华还想说什么,但被陈六合摆手制止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大家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妥当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上家族,绝不是慕容青峰等人可以招惹的,陈六合一万个不愿意把其他人卷进这次争斗中来。 不然的话,一旦太上家族真的把矛头指向了慕容青峰等人,这会让陈六合更加被动和担心。 安抚了一下巨泷俱乐部的其他成员,让他们先行离去。 “谢谢,帮我回去谢谢温老,谢谢彩霞姐。”陈六合再次对温则谦说道。 htts:book3254 这件事情,温则谦能有这么大的底气,能做出这么过激的举措来,这背后,少不了温家的支持。 即便温家那种存在不可能把支持放在表面上来说,但也一定是默认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温则谦都不可能成功来到巨泷俱乐部。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一个讲座。”温则谦说道。 很难把此刻的温则谦和刚才那个疯狂的温则谦重合在一起。 陈六合等人把温则谦送出了俱乐部。 htts:a6ksbook3254 “真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老实木讷,却还有这么锋芒强盛的一面,算是开了眼界了。”慕容青峰感慨了一声说道,温则谦刚才的表现,绝对霸气,令人荡气回肠十分解气。 “呵呵,天才和疯子往往都是并存的。”陈六合笑了笑说道。 “这次要不是他的话,麻烦就大了。今晚事件也算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以后你们都要小心一些,不要被那些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陈六合叮嘱着左安华和慕容青峰。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uu看书www.uukanshu.com 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 阅读。 为您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 第168章 压枪神咒!免费阅读htts: 爱豆看书为你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509章 刺燕贼者!免费阅读。htts: 请浏览 八六中文网(86) 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0章 神通擤气,哼哈二将? 天才?八六中文网() 哼! 哈! 似是平地起惊雷,两个简短的音节炸响的刹那,后院之中气浪翻涌如潮,草木房屋皆为之震颤。 姜五衣发皆扬,双眸炙烈。 他敢来刺杀燕东君,凭借的自然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他堪 htts:book3254 都市狂枭 作者陈六合 国之重器,猛虎出笼!亦正亦邪的他注定有着无法平淡的命运!身负枷锁执掌生杀命轮!他身立潮头一生高唱大风!只装最牛的逼,只踩最狠的人!然而这样一个牛人还偏偏魅力十足,女校长、女总裁、女大佬、还有御姐萝莉纷踏而来!这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第6371章那一天 太史月照面色阴戾,忍着剧痛爬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厅外走去。 今晚,太过窝囊,他憋屈到了极点,这是彻底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史月照走了,柳贺强和宋佳伟等四名贵公子,也都灰溜溜的离开。 陈六合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今晚的巨大危机解除了。 温则谦如神兵天降,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以说是把陈六合从危险边缘给拉扯了回来。 “这么拼,值得吗?”陈六合看向温则谦,眼中有着感激,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温则谦不出现的话,陈六合扪心自问,他今晚不可能隐忍的住,一定会对太史月照出手的。 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后果可想而知的严峻。 温则谦对陈六合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为你,是值得的。” 陈六合也笑了起来,道“谢谢。” “温家在大局观的立场上不能给你庇护, 但是在这样的纷争上,却能给你帮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温则谦很认真的说道。 “我懂,非常感激。”陈六合道。 “只是可惜,那个太史月照很聪明,不但理智,并且稳重,如果他最后一枪也躲开了,我能做更大的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借着这股势,把太史家赶出炎京也不是不可能。”温则谦仍然有些许遗憾。 陈六合拍了拍温则谦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好到把我都惊艳住了。” “一道枪伤,足以证明他们太史家族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还吃了大亏,这第一次的交锋,勉强算是我赢了一筹,足够了。”陈六合说着。 htts:book3254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会怎么样?”温则谦好奇道。 “可能会死在这里。”陈六合轻声道“太史家来的不止是一个太史月照,在这栋大楼之外的某处,一定还有更多的强者在伺机而动,那必定是一股很有把握能除掉我的力量。” “当然,如果我极度窝囊的话,我或许可以苟活下来,不过青峰和华子他们一定有人会丢掉性命,这座代表了巨泷俱乐部的大楼,也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陈六合道。 温则谦轻轻点了点头,他其实对这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一部分而已。 他收到消息,陈六合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正陷入危机当中,他就毫不犹豫的赶了过来。 事实证明,他的到来是非常有价值的,帮助陈六合破除了一个本该无解的死局。 而这样的死局,放眼整个炎京,能帮陈六合破除的人,都凤毛麟角,温则谦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温则谦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属于超脱派系的超然存在。 不光是他的家世了不起,就他本人而言,同样非常了不起。 温则谦在学术上对炎夏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他本身就是拥有巨大价值的人,他算得上是炎夏学术方面的瑰宝级人物了。 这样的一个人,又拥有这样的家世,试问一下,有谁敢动温则谦? “你怎么来了?”陈六合平缓了一下心绪,问道。 “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温则谦说的轻描淡写。 陈六合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知道一些。”温则谦看着陈六合“能活得下去吗?” “我尽量吧。”陈六合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苦笑。 “带把的爷们要说话算话。”温则谦道。 陈六合知道温则谦指的是什么,他摸了摸鼻子“放心,只要我能活着,等我把棘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会兑现我的承诺,我也确实需要亲自去瀛国走一趟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来到了慕容青峰和左安华这边。 htts:book3254 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并没有太危险的状况。 “不该放他走,这么狂的人,该死。”左安华咬牙切齿的说着,他伤的不轻。 陈六合说道“放心吧,我记住他了,他会为今晚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炎京。” “太史家?怎么来头?”慕容青峰问道。 “我的死对头之一,很大的来头。”陈六合凝声道。 “如果你不好出手的话,我们可以设计整死他,这里是炎京,可以用的方法太多。”慕容青峰揉着酸痛的脖颈说道。 陈六合摇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们最好不要插手进来,百害无利。” 左安华还想说什么,但被陈六合摆手制止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让大家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妥当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上家族,绝不是慕容青峰等人可以招惹的,陈六合一万个不愿意把其他人卷进这次争斗中来。 不然的话,一旦太上家族真的把矛头指向了慕容青峰等人,这会让陈六合更加被动和担心。 安抚了一下巨泷俱乐部的其他成员,让他们先行离去。 “谢谢,帮我回去谢谢温老,谢谢彩霞姐。”陈六合再次对温则谦说道。 htts:book3254 这件事情,温则谦能有这么大的底气,能做出这么过激的举措来,这背后,少不了温家的支持。 即便温家那种存在不可能把支持放在表面上来说,但也一定是默认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温则谦都不可能成功来到巨泷俱乐部。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晚上还有一个讲座。”温则谦说道。 很难把此刻的温则谦和刚才那个疯狂的温则谦重合在一起。 陈六合等人把温则谦送出了俱乐部。 htts:a6ksbook3254 “真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老实木讷,却还有这么锋芒强盛的一面,算是开了眼界了。”慕容青峰感慨了一声说道,温则谦刚才的表现,绝对霸气,令人荡气回肠十分解气。 “呵呵,天才和疯子往往都是并存的。”陈六合笑了笑说道。 “这次要不是他的话,麻烦就大了。今晚事件也算是给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以后你们都要小心一些,不要被那些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陈六合叮嘱着左安华和慕容青峰。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免费看最新内容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818小说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uu看书 www.uukanshu.com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 阅读。 为您大神三久零的无良神明与不存在老婆的恋爱日常最快更新 第168章 压枪神咒!免费阅读htts: 爱豆看书为你最快的诸界第一因更新,第510章 神通擤气,哼哈二将?免费阅读。htts: 请浏览 八六中文网(86) 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1章 执魔金刚,称王之始! 呼呼~ 似有无形的气息弥漫,城内外的喊杀之声渐趋于无。 杨狱收回手掌,眼底泛起链漪【姜五】【命格:赤心龙胆】【命数:一紫三红二青一白】【命数:执魔金刚(淡紫)、赤子之心(淡红)、胆大无惧(淡红)、英年早逝(淡红)、嫉恶如仇(深青)、气血如象(淡青)、横死之相(白)】【状态:重伤垂死】 “执魔金刚。” 杨狱心中微动。 徐文纪赠予的道果杂谈中,曾提及过一些史上出现过的道果,执魔金刚,也在其中。 而其神通,换做‘擤气’,也称‘哼哈二气,是以口鼻为媒介,发出摄魂夺魄之力,可无视真罡横练肉身,直接伤人魂灵。 但凡中此神通者,轻则魂灵受损,终生昏昏入睡,重则立毙当场,连成为孤魂野鬼的机会都没有。 是极为罕见的神通。 “你。… 姜五捂着下巴,来人的力气简直大的离谱,轻轻一抬,头都差点被掀飞哪来的如此高手?! 他心中惊怒,突觉背后寒意直冒。 “休走了刺客!” 城中传来长啸,音波回荡震动四野,继而,一条昂藏身形携风雷震爆之势,跨过无数兵丁甲士,直直撞来。 遥隔数十丈,已然化掌捏拳,攥其赤色如火,带着尸山血海中历练而出的杀伐戾气,隆隆砸落。 “门将军住手!“ 听得怒啸传来,姜五身躯一颤,平三已是神色狂变,催马厉吼,欲要阻拦。 可来人跨步而行,快若流星,他的话音未落,拳风已然穿过城楼,呼啸而至 “杂碎,死来!” 眸光泛红,闫龙含怒而来,出拳之后,突然打了个激灵,这才看到了立身城门前的玄衣青年。 他是?! 悚然的念头还未闪过,他的耳畔就自传来了平三惊慌的呼喊: “杨宗师,手下留情啊!” 杨宗师? 杨,杨狱! 闫龙心神皆颤,巨大的震怖才上心头,就被铺天盖地而至的黑暗洪流所淹没。 一式再寻常不过的直拳,以让他望尘莫及的速度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成为他目之所及的唯一。 “杨… 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变得急促尖锐的声音乍闪即灭,连同他催发的拳风、血气、 真气,一并破灭。 在所有人惊骇、震怖的眼神之中,一记直拳打落,闫龙的胸膛就猛然塌陷了下去,继而, 其昂藏魁梧的身躯离地而起。 犹如狂风席卷的稻草一般,比之来时更快三分,倒飞而回,直将察觉不妙飞身来援的另一人砸的咳血坠地。 呼! 城内烟尘四溅,数间从民居改成的军房被砸成了齑粉太快了。 快到除却寥寥几人,绝大多数的兵丁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那凶戾到将数十人吹到的拳风却让距离最近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好!” 短暂的沉寂,被姜五的大声叫好所打破。 他满面潮红,望向城内没了气息的废墟,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畅快: “死得好!死得好!“ 他情绪激动,几乎咳出血来,方阿大手忙脚乱的搀扶着他 “年前屠了飞云县的,就叫做闫龙?” 杨狱仍是来时的站姿,似全未出手过,余光扫过,城内外众人的反应尽在心头。 “间将军!” “他,他杀了闫将军!” “敌袭,敌袭!!“ 似是被姜五的声音所惊醒,城内外顿时一片大乱。 怒吼、咆哮、弓弦绞动、刀剑出鞘、锤击大鼓声诸般声音响作一片,直似沸反盈天。 “住手,住手!” 平三声嘶力竭,却也无法阻止。 不但城内一片暴动,城外列阵的军队也发生了躁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几個领兵的大将都惊怒冲来。 一场杀戮,似不可罢免。 眼见得喊杀声震天,四面八方皆是敌人,姜五的面色不由的一变,强撑着提起内息: “这位大侠…" “捂上耳朵。“ 什,什么? 姜五一愣,旋即响起什么,立马内息鼓荡,捂住了方阿大的耳朵。 继而,就见这身着玄袍的大高手一步踏前。 呼! 杨狱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如今的呼吸吐纳功夫何其可怖? 这一次吸气,城外就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好似传说中的大妖降临,欲要择人而噬。 激荡的灰尘之间,姜五一退再退,几乎都要和冲杀而来的乱军碰个满怀,他看得清楚,这一次吸气。 海量的气流,竟在来人的口中汇聚成一团白光,凝练到了极限。 他身怀擤气神通,又机缘巧合学过音波师吼功,哪里看不出厉害? 呼! 说是迟,实则极快。 剧烈的吸气之后,未及灰尘近身,杨狱就自长长一吐,发出一声暴喝。 昂! 似有群龙汇聚,齐发龙吟,惊天动地般的音波在城门之外猛烈的炸开。 嗡! 这一刹那,杨狱体内四重网络皆在剧烈的颤动,好似箭矢破空之后的弓弦。 以他今时今日的体魄,纵然没有学过音波功,一吼都足可震毙大象,遑论他还学过不少? 这一吐气开声,喷出的气流,真好似雷霆爆发! 威势或许及不上万象山幻境之中斗佛印月曾施展的天龙吟,相差却也不会太远。 轰隆! 巨大气浪的炸裂,和滚滚音浪爆的声音响彻成一片,以杨狱为中心,同心圆一般扩纵横激荡。 姜五骇然震怖,硬是被这气浪吹的跌出数丈之远,而那些冲杀而至的乱军,更是凄厉哀嚎着捂住耳朵,却也无法阻止血液流淌。 十丈、数十丈、数百丈…… 音波肆虐,小半城池都为之轰鸣,城墙内外的一众乱军更只觉头部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敲击。 有的当场昏厥,更有的直接被震死当场! “啊!” 平三双手掩耳,面皮狂抖,他距离太近了,且没有被如姜五两人一般被刻意避开,这一吼,他几乎被震的咳血, 而被刻意针对,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一干高手,更是纷纷吐血,惊骇无比的倒退,再倒退。 呼呼~ 似是片刻,又好似许久之后,长啸声消弭之时,里许之内,几乎没有几人还能站定,更远处,乱军狼狈逃窜,再不敢靠近。 “呼!" 杨狱平复气息,见得诸多叛军的反应,心中也是一定。 一人攻城,并非不可实现,但首先,他必须要靠近城池,否则,面临神臂弩的攒射,以他如今的武功,都要退避三舍。 而一旦让他接近了城墙,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十万大军固然极多,一人之力杀完近乎不可能,不要说人,便是猪也不可能杀的完。 但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斩将、击溃而已。 前段时间,王牧之有意识的将大明乃至天下诸强兵的优劣告知于他,在其中, 他发现一个很令他诧异的数据。 大明九大强兵,其强悍之处,不止是因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更在于意志! 以青州军为例,其名列大明九大强军之列,其在魏正先的率领下,曾有过在野战之中达到伤亡超过五成都不溃败的战绩! 这个战绩,让魏正先名震天下,史书都要列其名。 因为,在古往今来的诸多战役中,多得是伤损不到两成,就会溃散的例子。 一个以匪为主,组建不超过五年的乱军,难道能做到全员不畏死? “你,你" 平三咳血挣扎,姜五也被震的七荤八素,他自然没有被针对,可他伤势过于重,还要护持方阿大,一时也晕头转向。 至于方圆里许之内唯一没有武功在身的人,方阿大早已昏厥过去。 将伤药递给姜五,杨狱就要进城,平三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狱脚步不停,缓步入城: “攻城!” “道果啊" 幽深的地道尽头,燕东君打开暗室,取回了为防备马龙图而藏匿此间的破军道果。 之前,若有破军在身,那贼人的神通断伤不到他分毫。 “想不到,兖州还有神通主…“ 燕东君长叹一声,重新吞服破军。 擤气一击,让他心中警醒,天地在变化,拥有道果的神通主,在未来会越来越多…… 呼! 道果入体,发自灵魂的充盈感让他不由的长出一口气,些微伤势一扫而空。 破军之威,在于列阵。 只要身处军阵之间,他非但实力暴涨,且伤势可以转移给麾下任何兵卒. “可惜,这枚道果我守不住,马龙图,也守不住…” 燕东君心中有着贪念,却又警醒。 这枚道果的来处,他永远不会忘却… 突然,他心中一震,隐隐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以及,鼓声… “敌袭?!” 燕东君面色一寒,提起长枪,跨步而出。 “生公!“ 未出地道,远远地,他就听到了带着焦急与惶恐的汇报之声: “敌袭!敌袭啊!“ “谁人来袭?带兵几人?!” 大跨步出了地道,燕东君沉声呵斥。 心中也是惊疑,兖州城外三十里,他布下多重哨岗,谁人能率兵逼近,而不被察觉? “一,一人!” 什么? 燕东君心中错愕,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直至那侍卫再度重复一遍,他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一人,攻城?! .bqkan8..bqkan8.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2章 兖州城中 “真的,仅有一人?!“ 燕东君心中惊愕,猛然想起半月之前从平水县传来的密报中提及的情报。 当时,他只当其人在说笑,心中是半分都不信的,只以为此獠也和之前那些高手一般,是来打秋风的。 毕竟,谁能一个被朝廷满天下通缉,没有根底与势力的人,会真来攻城不说是否有这样的实力,纵然是有,一个人,难道还能裂土称王?! 谁知道,他竟真个来了? “滑天下之大稽!“ 燕东君一脚瑞翻了侍卫,跨步出门。 此时,兖州城中一派风声鹤唳,本就行人寥寥大街上更显得凄冷,只有问询而来的兵丁,以及隐藏暗中的江湖武人。 “主公! 马蹄声如雷,一队精锐骑兵跨街而来,为首的是一面容方正,肤色如铁的大汉,见得燕东君,他翻身而下。 “老六,情况如何了? 燕东君面沉如水。 他心中紧迫,却强自平静了下来,虽然杀意如炽,却也知晓此时绝非乱来的时候。 一人攻城,他自不信。 可那杨狱武功极高,却是毋庸置疑的,他非统领诸军不可与之交手。 “那杨贼心狠手辣, 以辣手杀了闫二哥,更登上城楼,杀光了操弦之士,此刻城中能动用的神臂弩, 不过三十架…“ 严老六脸色难看: “此獠来的太巧,一干供奉都去了西北道城,此刻城中精锐仅有三百…“ “老二死了?!" 燕东君身躯一晃,只觉心肝俱痛: “杨狱!” 他本无甚根基,起事也晚,真个能够相信的不过数人而已,闫龙的武功在他麾下算不得最高,却是他最为信赖之人。 听闻死讯,一时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即拔枪。 严老六面色微紧,抓住他的手臂: “主公,那人的武功绝高,山河榜上名次还在西北王之上,我等精锐不在,万不可力敌啊” 兖州比邻龙渊道,可算边疆之地,但他们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情报渠道,锦绣山河榜自然也知道。 西北道一地三州,二十九府,入榜者,仅有西北王一人而已。 且还在那斩首刀之下。 “杨狱!" 燕东君脸色难看:“依你之见… 严老六低头:“退。“ “退?“ 燕东君几乎将牙咬碎:“我等拥兵十万,他仅一人而已,如果就此退走,西北道还有我等的立足之地?!“ “主公息怒。” 严老六单膝跪地,额头有汗,却也还是咬牙继续说: “那杨贼仅有一人,我等纵然退去,难不成他还能占下兖州不成?况且,他背负朝廷通缉,我等只需声张其所在,必有人来杀之…“ “与其搏杀,实是下下之选…“ “只怕你想退,他还不肯…” 面上的阴沉退去,燕东君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望向城头处,眼底闪过暴戾: “他的目标,是我!“ 熟悉的感觉及体,刺骨寒意涌至全身,这是被千里锁魂法锁定的征兆。 “他…” 严老六身躯一震。 “呼!" 将心中燥热杂念尽数吐出体外,燕东君攥紧长枪,体内破军嗡鸣震颤,他的衣衫鼓荡,无风而动: “将城中能战之兵聚集,随本王去会一会这位,斩首刀!“ 咔咔咔~ 需数人合作才能拉开的神臂弩,被杨狱轻松拉满,弩盒之内,十数支粗如儿臂的箭矢泛着寒光。 这是真正的神臂弩,远非黑山县中的劣等弩箭可比。 神臂弩,可算镇国重器。 除却比邻边疆的龙渊、西北二道之外,其余道州很少配发此类利器,且皆是极为老式的神臂弩。 他曾听徐文纪提起过,当代天工院主齐长法,早已在这个基础上,推出了六七代更为精良的神臂弩。 不过,听说威力比之老式的神臂弩大不了太多,因此,天工院主齐长法索性将之放弃,转而研究起了霹雳雷火弹…… “天工院,了不起。” 摆弄着神臂弩,杨狱也有些感叹,长宽八尺的神臂弩,重达千斤,已不是单纯的弓弦发力了。 巨大的弩盒之中,各类精巧部件环环相扣,充满美感。 见得神臂弩被摆动,城外将将靠近的乱军,又自一片大乱,一众统领闪的很快。 对于已然近城的杨狱来说,夺下城墙自然算不得难,而逼退群龙无首的乱军,也未有什么困难。 以他的目力,箭术,乱军之中,但凡有人发号施令,必被一一点杀。 数次冲杀之后,乱军不但没有逼近,反而退的更远了些。 “兖州军中那些混账东西,居然给燕贼留下了一百二十架神臂弩… 城墙之上,死伤狼藉,姜五稍稍恢复之后,对于这些叛军自然是丝毫不留情,此时看着神臂弩,有些心惊肉跳。 神臂弩,是极难移动的,故而,历来战败,神臂弩是必然要在第一时间摧毁的。 兖州城还有这般多神臂弩,只能说明,燕东君攻下兖州城,靠的不是攻坚,而是里应外合。 “这批神臂弩,仅能用几次而已,其内的符篆,几近报废了。显然,朝廷也不再派发符篆,箭矢了。… 杨狱合上弩盒。 神臂弩,出现其实并不久,是天工院与符水观联手造出来的大杀器,自然,也留有后手克制。 符水观的符,朝廷的特制箭矢,都是反制的手段。 也因此,当年流积山之战,被大离、天狼二国抢走的神臂弩,曾一度差点报废,是两国的能人巧匠后来修补的。 虽然还可用,威力却要大减,且操纵需要数个高手合力,比之大明的神臂弩,差了不止一筹。 姜五虽然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吞服了一些伤药,他伤势好转不少,但看着城内外渐渐靠近的乱军,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杨大侠,您说要攻城,敢问,您此来带了多少人?身在何处?“ “还有八百人。。” 杨狱正襟危坐,四象弓放在身旁: “不过,他们应当还在数百里外。“ “八,八百?“ 姜五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而听到后面一句,整个人顿觉有些风中凌乱: “这,这,您一个人,要攻城?!“ 姜五懵了。 眼前这位说起攻城之时,神情从容,好似胜券在握,他也就放下心来,跟上城楼。 可现在 “现在,是两个人。“ 杨狱瞥了他一眼,旋即望向城内,只见一队队精锐骑兵甲士,沿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向着城楼汇聚。 大旗竖起,在风中狂舞。 “哈哈哈!” 人未至,笑声先来,换了一身甲胄的燕东君催马提枪而来,遥在长街那头,已然鼓气发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宗师远道而来!早闻宗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人中龙凤!“ “燕贼!“ 姜五咬牙:“竟被他逃过一劫…” 城中骚乱多时,而燕东君迟迟不来,他还以为自己的刺杀成功,不想此人的命竟如此之硬。 “燕东君。” 杨狱高坐寒风中,淡淡的打量着这位西北道的枭雄。 其人年过半百,却精气完足,面色威严且英武,武功虽算不得高,可在军势拱卫之下,却有种不可撼动的厚重。 这便是破军道果? “区区薄名,杨兄竟也识得,实让燕某受宠若惊。“ 城内外血腥气弥漫,燕东君却视若无睹,笑容和煦,好似眼前不是大敌,而是远道而来的好友。 “无耻燕贼!“ 姜五冷声唾弃,兖州城中一干高手的脸色也极差,隐隐有着怨气。 杨狱不语,眼底幽光泛起。 只见此人身披黑煞,翻涌如潮,兖州城内外的军势,虽其到来,就开始剧烈翻腾,汇聚其身。 遮蔽了他的命数。 “主公…“ 严老六微微色变。 燕东君恍若未觉,仍旧微笑: “敢问杨兄今日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有人不开眼得罪了杨兄,燕某在此代为赔罪,兖州虽不算富庶,但必也能令杨兄满意” 燕东君的态度,放的极低,气势却是越来越盛,垂地的长枪泛着墨黑光芒,让人望之心悸。 “我的来意,你当真不清楚?” 杨狱长身而起,衣衫猎猎,任由其军势汇聚,神情平静: "你不清楚,那我便告诉你,杨某此来,既要这兖州城,也要你的命。” "你!" 面对着冷硬到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话语,严老六等一众兖州军中高手,神色皆变。 只有燕东君,仍在按耐,仍在微笑: 张明无道,天下共诛之!杨兄要这兖州,燕某自无甚舍不得,只是,命只一条,却是不能给你… 呼呼! 寒风呼啸,越发冷冽。 杨狱负手而立,任由他一字一顿的说完,方才道: “破军蓄力,竟需要这般久吗?“ "嗯?! 听得此言,uu看书 www.uukanshu.com燕东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森寒可怖。 "你既是一心求死,本王便满足了你!" 再无任何犹豫,燕东君催马而行,与此同时,兖州城内外,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也自冲天而起。 “杀!杀!杀!” (https://.bqkan8./88193_88193832/730508615.html) .bqkan8..bqkan8.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文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3章 神拳巡天,定兖州!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13章神拳巡天,定兖州!轰! 数万人跺足喊杀,威势何其猛烈? “杀!“ 燕东君催马狂啸之刹那,一股浓烈到宛如实质的铁血煞气就自滚滚冲天,与那山呼海啸之音共同侵染长空。 兖州城内外,几成蒸笼,惊人的光与热,遥隔百丈,乃至于数里之地,都尽可观闻,但凡见者,无不色变。 城头之上,姜五如临大敌。 燕东君催马而前时,他竟然无法捕捉其身形与气息,这意味着,自己即便催发擤气,在此时也全然无法将之锁定。 “破军之势!“ 杨狱的感应之中,原本散沙也似的兖州乱军,就似化作一块铁板,骇人到了极点的煞气弥漫天地。 燕东君于兖州乱军,如群龙之首,画龙之睛,其一人催马,就似万人跺足,掀起的浩荡威势,更胜千骑冲锋。 其麾下千骑万军,便与之气息相连,浑然如一。 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一门他浅浅修习,却从未施展过的武功,兵形势! “霸尊,兵形势…”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像了。 ‘无怪乎前人都说武功来源于道果神通,实在是太像了。霸尊当年,莫非也身怀破军道果?! 杨狱的眼底泛起涟漪。 七杀、破军、贪狼,这乱世三煞星,在过去的数千年中,曾出现过不止一次,故而,对于这三煞星, 他同样了解。 破军之命,为革。 破字为破坏,军字为秩序,因而,自古破军问世,无不代表着乾纲崩坏,到了更迭之时。 任何身怀破军道果者,皆有鼎革守旧,破除腐朽之大运。 而其特性,同样分为‘破’与军’。 军意为,其主身处军阵之列,即是一军之心胆,任何针对于其的攻击,都会被所有军士所承担。 而‘破字… “杨狱!“ 冷戾至极的咆哮响彻兖州城内外。 “给脸不要,那就让本王看看,你有几分手段!“ 百丈长街一瞬即过,霸道而酷烈的军势,于燕东君长枪一指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似有千百人的力量灌输,于此刻炸开。 轰! 遥隔数十丈,城墙就为之轰鸣,长街内外,更不知多少房屋坍塌破碎,无形的军势化作实质的力量, 纵横肆虐。 惊人的气血染红长空,陡然拔升的温度如火浪翻涌,数之不尽的积雪都被消融,甚至于,气化! “破军! 姜五神色一紧,只觉城头的飓风大到无法立足,心中惊骇,正要说话,耳畔又自传出一声巨响。 砰! 杨狱足下轻点,跨步而出。 他的动作,从容而自然,更似没有半点强行之处,可落于外,则是堪称可怖的巨大动静。 姜五的身躯一颤,只觉脚下青石堆砌而成的城墙都在震颤,并在这巨力之下爆发出经久不息的蜂鸣之音。 砰! 一刹间,气爆炸开,那无所不在的空气,好似被一下撞开分流,杨狱一步踏出,其速之快,直将气爆之音都甩在了身后。 继而,一拳递出。 哗啦啦! 姜五踉跄后退,整张脸都被劲风吹的有几分变形,但他仍是舍不得偏转目光,睁目望去。 只见长空如海,其人如龙,玄衣跨行之间,汪洋都为之翻涌,这样的拳势,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 似是传说中的定海神针铁搅动四海! “如此凶猛?!“ 这一拳的威势太过可怖,遥在数条长街之外的不少武林人士都为之色变,首当其冲的燕东君都不由的眼皮一跳。 起事的数年中,他也不是没有与高手交过手,可包括那西北老王在内,绝无一人能够与眼前之人相比。 在他的感应之中,其拳出即有光生。 炽烈的光与热,随拳而动,随之而生,并在极为细微的时间刻度之内,就爆发出焚山煮海般的炙热。 其拳印横推,似有金阳落下,声势之浩大,几乎不下于自己统帅全军,积蓄多时的破军一枪! 但他惊却无惧,劲力勃发之间,长枪弹抖而起。 轰! 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千百枪影裹挟着凌冽军势,撞碎了铺天盖地而来的拳风与气流。 枪林滚动,如大河逆流冲天。 与那自上而下的一拳,于空中完成交汇。 轰隆隆! 劲风起时如怒海狂潮,可怖的劲力同心圆也似层层扩散。 长街震颤,土石或下陷,或上扬。 于城头之上望去,直好似一团硕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爆发出令所有人都为之骇然的可怖力量。 涟漪扩散之间,城墙开裂,碎石飞溅,长街两侧,大片早无人烟的民居、军房都为之坍塌破碎。 坚固的大梁、无数瓦片砖石,在这样惊天动地的碰撞之中,竟连丝毫坚持都没有,瞬息不到,就化作齑粉! 被风一吹,化作漫天飞灰。 咚! 如巨石落深潭,惊涛炸开。 杨狱的衣发皆后扬,体内的四重网络都在震颤嗡鸣,只觉拳下非是长枪一杆,而是怒龙一条。 这不是一人之力,而是千百人之力的汇总! 自撼地晋升十龙十象’之后,他还是首次遇到能与自己抗衡周璇的力量,这一枪的力量,甚至还要超过斗佛印月! “这种力量?!“ 杨狱心有惊讶,而一枪之隔,燕东君的眼底已不可抑的闪过了震怖。 这哪里是拳? 分明就是山! 一次碰撞,他用以加特的真罡已然彻底破碎,玄铁甲胄都被巨力震碎大片,而更为可怖的,却不是碰撞的两人。 而是催马狂飙,紧随其后的一众兖州精骑。 破军之势,是比之兵形势还要彻底的气息相连,神通赋予的,是比任何军阵都要密切的连接。 因而,这一次碰撞之后,燕东君面色仅是一变,而其身后的数百骑兵,却似是狂奔之时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之上。 在声声惨叫、马斯声中,或是后跌,或是吐血,更有甚者,人与马齐齐离地而起! “好! 一拳无功,杨狱也不强催,任由枪上巨力扩散,人随风动,腾起数丈之高。 “不过如此!” 刹那的震怖之后,见得杨狱腾空,燕东君的心头方才一松,那一刹那,他几乎有种山岳压顶的错觉。 好在挡住了。 那么, 接下来… 燕东君狰狞大笑。 身披军势,只有来人没有碾压之力,那么,胜负就已有分晓! 破军道果,他修持不足,仅可汇聚千人军势,比不得霸尊、西府赵王那般率众八千,无匹神力。 相传,兵形势乃是霸尊自神通中悟出的盖世神功,依仗此功以及八千子弟,他甚至能与陆沉争锋。 西府赵王同样如此,八千玄甲所向脾睨,横行天下,无有抗手。 可破军之势,远超兵形势! 霸尊也好,西府赵王也罢,他们的兵形势,仅限于八干玄甲、子弟,失之,则战力大损。 因而,才有霸尊之陨。 可破军之势,不需要! 十万大军在外,他借势寥寥,可一旦大军冲入城中,纵然他身后数百骑重伤垂死,他也可付出一定代价后,改易形势! 况且… “有此一拳,难怪你能登临山河榜。可惜“ 龙马长嘶,整个跪地不起,燕东君尽卸拳力,人也自腾空而其,长枪弹抖,裹挟军势滚滚,再度一枪刺出。 “这样刚猛霸道的拳,你还能打出几拳?!“ 轰! 狰狞大笑回荡在城墙内外。 “不妙啊…” 望着那纵横来去,凶戾可怖的拳锋与枪芒,姜五的神情紧绷,额头渗出冷汗。 因为,城外的乱军,已然逼近了。 数万乱军喊杀着冲来,黑压压如同海潮,遥隔里许之地,已然让他呼吸不畅。 “+!“ 惊慌只是一刹,姜五狠狠的扯下上衣,奋力扑向神臂弩,狰狞嘶吼,对准城外的叛军,咆哮起来: “畜生们,来吧!老子杀一個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轰隆! 神臂弩怒吼如龙,咆哮着迸发出十数支寒光四射的箭矢,但与其同时,城内又自爆发出一声巨响。 砰! 枪拳交汇,涟漪再起。 燕东君如陨石坠地,踏碎了长街,他的身后,已是人仰马翻,超过两百精骑咳血落马,几乎人人带伤。 严老六面色惨白,伤重近死: “主公,不能,不能再打了…” 接连十数次碰撞,他没有看到那斩首刀的气息有丝毫的变化与衰弱,可他们已几乎不可承受了。 “我却不信!” 悍然跺地,拔升而起,燕东君须发皆张,犹如怒狮咆哮,尽发毕生血气,长枪通红,好似贯日长虹: “你的力量就没有穷尽!” 呼! 长空之上,金光如瀑,血气昭昭。 “破军之势,确实不同凡响。可惜,所托非人。” 杨狱猿臂舒展,五指开合间,纳滚滚罡风于指尖,又是一拳按下: “你问我,还能打几拳?“ 轰! 拳势再起。 暴戾,却有序。 拳势起落,犹如阴阳交替,日月巡天,煌煌浩大,却又大而不散,因其自然而然,也就无有破绽。 十数次全力碰撞之后,他这一拳,却似以比之之前还要猛烈的多! “死!” 燕东君双眸泛红,一个字节吐出,他的神色突然大变,余光扫过,只见自己身后,除却倒毙的两百精骑。 以及满面苦涩的严老六,已是无人,只有龙马惊恐长嘶,剩下的精锐,全都满面惶恐的,溃散了! “你们竟敢… 燕东君勃然色变间,灿烈如金阳般的拳印,也自垂落。 没有了任何值得一说的碰撞,军势渔散之下,枪芒一触即溃,大片的流光连同燕东君一并落地咚! 似如流星坠地。 兖州城高大的城门到下,震天也似的喊杀声,却皆被这重锤击鼓声所压过了。 在一众惊骇震怖的眼神之中,赤金色缭绕的拳印垂落,压下了翻涌的灰尘,并在众目睽睽之下。 将燕东君的头颅,锤进了胸腔之中: “打拳,怎么会累?”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4章 炼化,冥书残页!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14章炼化,冥书残页!嘭! 好似装满水的水袋被一下捏爆,沉闷的响声,好似惊雷也似,在所有观战者的心头炸响。 不少人心头一颤。 杨狱收拳挺立,环顾城内外,目光所至,尽皆无声。 与他这些年所见识过的神通相比,撼地神通的外显,似乎都要差一点,可这本根植于体壳的神通,也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那就是力量! 自这门神通入魂,板肋虬筋成就,直至如今,除却催发神弓乾龙之后的短暂片刻,他的体力,几乎没有耗尽的时候。 于燕东君而言,无论宗师还是大宗师,杀招都不能够接连多次催发,对他而言,却又不同了。 “死了,燕贼死了!“ 城墙之上,连杀多人加之神通催发,姜五几乎累瘫,可看得这一幕,还是不由的精神大震。 只是下一瞬,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在燕东君的尸身之上,他看到一抹黑雾,其中,居然有着‘燕东君的面孔?! 鬼?! 他心中一惊,忍不住揉眼,再看去,黑雾已经消散。 “破军道果…” 任由紫金葫芦将燕东君的魂灵吞没,杨狱心头一震,暴食之鼎微微震颤,居然发现了道果的气息。 燕东君身死,他身上的道果,居然还在?! 呼 直至此时,被两人剧烈碰撞排空的气流化作寒风倒卷而回,直吹的杨狱衣袍猎猎,也将长街内外,一众心神颤栗的乱军兵将吹醒。 “主公,主公死,死了… “主公!” “杀了他,为主公报仇!“ 短暂的沉寂之后,兖州城内外一片大乱,有人惊慌后退,有人大惊失色,也有人目眦欲裂,嘶吼着冲上前来。 燕东君到底是割据一地的枭雄,麾下自有善战死士,但对于此时的杨狱而言,全无什么意义。 若是平原野战,数万乃是十数万乱军之中,他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将之击溃,若其中有着神臂弩与高手纠缠,退走也未必容易。 可此时,这是城内! 在拔除了所有操弦之兵后,他百无禁忌! 兖州城门足够高大,足可令八马同行,但一次涌入的乱军,也不过数十上百而已,更无法形成什么军阵。 面对乱军冲杀,他面不改色,先是将‘破军’道果收起,方才足下一踏,于长街震动间,掀起风雷震爆。 以他此时的武功,放眼西北、龙渊二道,可匹敌者也不过寥寥而已,这些乱军之中,自然没有。 燕东君身死之后,他已无所顾忌,拳掌开合之间,隐藏在乱军之中低吼的死士,就被他一一寻出,格杀。 而绝大多数的兵卒,哪怕有着刀兵在手,也无法破其横练,哪怕杨狱真气内敛,不曾外放。 轰! 轰! 只听得阵阵轰鸣,兖州城中,血腥气大作,未多时,喊杀声渐小。 砰! 一次起落,将十数个兵卒震飞,杨狱屈指一弹,一口长矛被其点中,瞬间拉扯着刺耳音波激射而去。 穿过长长的城门洞,将隐藏在乱军之中调度的将校射杀。 至此时,城内外几无人敢再度冲杀,城外纵有数万大军,却也再不敢靠近城门半步,再有高手在其中,也不敢冒头了。 “燕东君死了!“ 城头上,姜五声斯力竭,多次催发擤气击杀爬上城头的高手,让他的声音都沙哑。 但他的精神却是极为亢奋,哪怕破音了也不管,只是一次次的高声咆哮,念着乱军之中诸多大将的死讯。 最后,更是奋起几刀,将城头上的‘燕字大旗砍倒下去。 轰! 终于,乱军骚动起来,有人惊慌退走,有人想要高喊阻止,就被一矛贯穿,终于,连督战队也都没人敢出声。 城外的大股乱军,也终于溃散。 而直至此时,城内外伤亡,不过百之二三… “呼!“ 抬手甩落接过的箭矢,几個藏匿在暗处的箭手身形颤栗,见得杨狱目光扫来,触电也似丢落弓箭。 当啷 有一便有二,城中一众没有冲杀上前的乱军精锐,纷纷丢盔卸甲,抛下兵器,一个个面色煞白。 望向血泊残尸中缓步而出的玄衣身影,只觉犹如见到了传说中的鬼神,心神皆抖。 “不是人,不是人… 一角阴影中,平三手脚发颤,几次想站起来,都站不起来,察觉到杨狱的眼神,整个人更是瘫在了地上。 自始至终,他与他带领的一众高手,就没有敢出手,也因此,保住了命。 “为,为什么?“ 平三喃喃,情绪几乎崩溃。 数千人横尸城门前,血腥气之浓郁,足可让数里之外的人闻之作呕。 他身处乱军,见过的厮杀自然不少,可这一地死尸,不乏他认识的,这种冲击,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为什么?“ 杨狱缓步走出修罗场,玄衣染血。 若要回答,他有太多理由,但他想了想,却没有回答,只是道了一句最为简单的: “你们杀了那么多人,可有人问过你们为什么?“ “我。… 平三无言以对。 他有心为主报仇,却又不敢上前,有心自杀殉主,却又没有勇气,终于,他颓然低头,乱发掩面。 “为什么?老子来回答你!“ 杨狱随口一句,在方阿大搀扶下城头的姜五,却是忍不住了,他咬着牙,眼眶发红: “我兖州比邻龙渊,为两道交界之地,数百年来,从来是西北最繁华之州。如今呢?如今呢!“ 如今呢?! 姜五神色惨然。 龙渊与西北并称大明边疆,但比之龙渊还是要繁华不少,尤其是兖州,其比邻白州,互通两道之有无,虽无法与内陆州府相比,可也称得上一句善居之地。 “朝廷无道,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老天无情,连年灾荒,民不聊生…“ 猛然甩开方阿大,姜五一脚将平三瑞翻: “你们这群畜生,也来欺负我们!” “噗!” 平三咳血跌倒。 “你伤势不轻,且疗伤吧。“ 杨狱将伤药递给姜五,袖袍猛然一扬,雄浑的真罡催发之下,数千斤重的城门就自重重合上。 兖州城外的乱军超过十万,单凭一人想要收束,难度过大。 “这些人,如何处置?” 姜五接过伤药,却没有急着疗伤,看向平三等人,带着刻骨仇恨。 “他们… 杨狱眸光偏转,淡淡扫过。 平三一众人的神色,或惊惧,或戒备,或苦涩,不一而足。 他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对于这些有过屠城经历的乱军,自不会有丝毫心软,留下这些人,自然不是无因。 随着城门关闭,乱军退去,在暴食之地中沉寂许久的冥书残页,已然泛起幽幽之光。 这来自传说中阴司的至宝残页,非有辖地,无法发挥出其威能来。 杨狱虽然不知其原因,但此时,感知着冥书的颤动,他心知,彻底炼化这片残页的时机,已然到来了。 “你” 感受到杨狱的眼神,平三等人皆是一颤,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饶,饶命…" 残阳如血,风声凄凉。 兖州城的城头,仍有不散的血气,以及洗不干净的血迹。 寒风之中,杨狱静坐,平三等一干乱军精锐面色狼狈的清理着城墙内外的残尸。 于此处,他仍可看到退出十数里之外的零星叛军,他们不甘退去,仍在等候时机。 在这酷烈寒冬之中,多达十万的叛军,没有了兖州城的粮草,哪里也去不成,进退维谷,甚至重新攻打兖州都是必然。 因为,以兖州为中心,数百里之内的城郭、无论大小,多已被洗劫一空,流民四散,便是以人为食, 也无可能。 故而,杨狱便坐在这城头。 遥遥观望的眼神,他心知肚明,却也不在意,短暂的调息之后,他反手取出了一枚,袖珍长枪。 其长不过一寸七分,只看外表,甚至看不出丝毫的神异。 “破军道果。“ 杨狱打量着这枚道果.; 十都级破军神】破军败兵之星神,乱世煞星,持之,可得破军之势,其势混洞,可免一切刀兵之伤…】神种:破军】仪式…】可晋升…】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复苏】前置条件:无】集杀破狼三星神道果,可组成十都极‘杀破狼’位阶】 “杀破狼,各自存在,又三位一体杨狱心中自语,有着疑虑。 依着道果杂谈的记载,但凡神通主身死,道果几乎都会消失,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有极少数道果, 可以在神通主强烈的意志之下,留下来。 但是,破军显然不在这个行列,即便在,燕东君也绝无可能愿意留下这枚道果给自己除非是…… 回想起方征豪突元获得,疑以贪狼的道果,加之这枚道果居然没有任何前置认主条件,杨狱心中渐渐有着猜测。 “燕东君,不是神通主!这枚破军的真主,只怕是…” 心念起伏一瞬,杨狱就自将之按下。 “呼!" 杨狱平复心境,收起了这枚任何人都可认主’的破军道果,微微阖眸,心神入定。 暴食之鼎中,冥书残页徐徐展开。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5章 三生冥书,五鬼搬运术!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15章三生冥书,五鬼搬运术!嗡~~ 仅有点点光亮的暴食之鼎中,冥书残页沉浮于黑雾之中,时而舒展,时而蜷缩,颇具灵性。 冥书残页:阴司至宝,三生冥书微不足道的残页一张,可拓印一州生灵之命数…望着鼎壁之上浮现的文字,杨狱精神高度集中。 冥书,又唤生死簿,于传说之中亦是赫赫有名,与天地二书并列,是仙佛至宝,蕴含无尽奥妙。 相传,执掌冥书,即可掌生死,逆轮回,得造化…… 关于冥书的传说在心头涌现,杨狱伸手握住冥书,随着兖州城被攻克,这冥书也隐隐有感。 生杀掌握、神物自晦、以命换命、对镜成双、五鬼搬运、集运一页冥书,六大特性,任何一种,用之恰当,都不会逊色于一门神通,集于一身,更是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冥书、判官笔、阴司等一体共生,缺了后几种,纵然他也算高阶鬼神,想要驱使其上最为强横的几种特性,都需要‘命’! “寿命…“ 杨狱轻攥着冥书残页,微微皱眉。 冥书残页的效用自不必多,可催使的代价太大了,他虽自忖还可再活百年以上,却也不愿损耗自己的寿命。 嗡~ 握住冥书残页的刹那,杨狱只觉心神为之一空,似与冥冥之中的意志所契合,陡然攀升至极高处。 而他的眼前,冥书之大,如同星斗,以他如今的意志,竟好似也只能看到一角。 平三:山河界,大明王朝境内,西北道生人…一眼扫过,杨狱看到了平三,以及其他距离他最近的乱军高手的姓名,极为详尽,生卒年月,所作所为,尽在其上。 甚至于,被他所杀之人,何时被杀,姓甚名谁,都有着记载! “勾掉这名字,外面的人,会以何种法子死去? 杨狱有些心惊,但却没有尝试。 无他,没有判官笔,勾其人姓名,是要以寿命为墨的… “还是要唤那鬼婴过来。” 思忖良久,杨狱还是没有轻举妄动,睁开眼,抬手持弓发出一箭,未多时,就有鹰啼响彻,大黑狗跨鹰而来。 远处,叛军有着骚动,但苍鹰很有戒备心,飞的极高,直到靠近城头方才落下。 “魁星老爷” 安抚了躁动的大黑狗一番,杨狱唤醒了鬼婴,自上次之后,他知晓了厉害,比之之前还要谦卑温顺的多。 几可算知无不,无不尽。 “冥书是天地至宝,相传乃是一位大神通者以诸般道果所炼而成,想要祭炼,不但要是阴司鬼神,还会伤损自身… 小鬼小心翼翼抬头: “鬼神,也是有寿限的,也在生死簿中有名姓。三生冥书之三,不是指生灵前世今生,而是道生一、 一生二,二生三…” “三生万物。“ 杨狱眸光微动,察觉到不对: “若催使冥书需要消耗命数,传说中的阴司鬼神,岂非个個短命?” “幽冥之中,冥书催使,是不会消耗命数的,因此,但凡鬼神,极少会出幽冥。冥书在传说中,可也没有出过幽冥…“ 鬼婴心怀忐忑: “也或许,是这一页冥书残缺的太过厉害了?“ 杨狱皱眉,又问: “你是如何与冥书共生的?“ “回魁星老爷,这,小的,小的不知道…" 鬼婴惶恐摇头。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触到冥书残页的,按理说,如他这样的小鬼,是没有资格靠近冥书的. 甚至于,他连自己的来历,何时死的,何时活的,怎么死的,生前是谁,都不知道… “老爷明鉴… 见杨狱皱眉不语,鬼婴吓的心肝直颤,忙不迭的将自己所知悉数道出,更愿意作为媒介,承受催使冥书的所有代价与伤害。 “远古之前,只怕有大事发生…” 杨狱若有所思。 在这鬼婴的话中,他知晓了不少秘辛,而最让他惊讶的,是关于‘元始劫’的说法。 据说,宇宙生灭为一劫,如今,似乎是第九劫末…… 而这一点,与他曾在天海界中所得的情报,也吻合,如此说来,倒是解了他不少疑惑。 只是…… 旧的疑惑解开,又有新的疑惑,杨狱思忖良久,方才道: “你能帮我什么?“ “五鬼!“ 见得杨狱松口,鬼婴喜出望外,连连道: “回老爷,小的愿意为您祭养五鬼,如此,您催发五鬼搬运术,不需要付出任何命数…“ 五鬼搬运,是这一页冥书的第五特性,顾名思义,是驱使五鬼,以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 只是,这五鬼搬运的,可不止是财物,据说,还能将子孙后代的运数,统统搬运到今生来。 是实实在在的邪门东西… “老爷,天地变了,虽然仍是气机稀薄,可意志强大者,死后已可化生为鬼!依着小的的猜测,要不了多久,天下间,鬼魂就会多起来!“ 鬼婴极力的劝说着,安道人的出现,真把他吓坏了。 人死为鬼,鬼死了,可就无音无形了… “五鬼吗? 杨狱心中微动。 说起鬼,紫金吞煞宝葫芦之中,倒是有两只,只是这五鬼搬运,着实有点邪门,修行此术者,往往会遭受到反噬。 “魁星老爷” 见他沉吟不语,鬼婴小心翼翼的试探,这句话,却是让杨狱有些哑然。 哪有怕鬼的魁星? 心中有了决断,杨狱也不急,极目扫过城内外,细细感应,并未发现异样后,就自闭目,在平三等人的注视之下,再度入定。 昏昏沉沉,恍恍惚惚,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身在何方,耳不能闻,眼不得见,不得思无垠黑暗之中,某一瞬间,传来了呼喊: “断启龙! “断启龙!“ 哪里来的声音? 谁是断启龙? 好吵… “我是断启龙?!“ 某一瞬间,‘他’猛然醒转,消失的记忆回流而来,而未等他细想过去,眼前骤然亮起了光芒。 眼前,是一方大若星辰的书页,自己身处最下,仰望看去,只见其上字字如山,更泛着幽冷光芒,看不清晰。 “这是,生死簿!” 梦含光,败退龙渊道! 身为六扇门当代捕神,梦含光纵然不甚高调,可其名头仍然极大。 不止大明九道,便是在边关之外的大离、天狼,也是赫赫有名。 其人惨败重伤,伴随着翎鹰飞渡,诸般渠道流传,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传遍了天下。 引得无数人为之哗然。 本就因通缉令、锦绣山河榜而名声大噪的杨狱,其名头更是被这个消息推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达到了一个让无数江湖少侠,乃至于老一辈高手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关于他的情报,再一次被摆在了无数大人物的桌案之上,并且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呼呼~ 云海之间,一只金鹰振翅翱翔,其速之快,甚至在长空之中留下长而不散的气痕。 历朝历代以来,异种禽鸟的驯服与培养从来是重中之重,而当世走的比历朝历代都要更远的多。 不止是传递情报的翎鹰大范围的普及,乘人的苍鹰、白鹤也不再如前朝一般只有寥寥一些大人物可以拥有。 但金鹰王,却仍是极为贵重之物。 翎鹰十代,可有几率出现金翎鹰,可苍鹰二十代,都未必能出一头金鹰王。 此类禽鸟,不但生有钢筋铁骨,更灵性极高,可以学会简单的内炼法,其速极快,且能与强大武者搏杀纵然是朝廷之中,也只有少数人才能拥有。 嗡! 某一瞬间,金鹰王的背上,泛起幽幽白光,静坐无声的一众锦衣卫齐齐睁开了眼睛,望向正中之人。 那是个身形魁梧的老者,一袭宽大的墨黑飞鱼袍被撑的满满当当,面色方正,大耳圆目,虬髯满面。 此人,正是天下锦衣卫都指挥使,黎白虎。 早在二十年前,就已逼近武圣门槛,山河榜排行前二十的大人物! “黎头,二哥来讯。“ 有锦衣卫递上圆光镜。 “小二?” 黎白虎的声音雄浑,他睁开眼,重瞳生光: “此行如何?“ 白光收敛,燕小二木讷的脸浮现在圆光镜中,见得黎白虎,他微微躬身,方才道: “梦含光,败了。 "嗯?!” 摄人的精光自眸中闪过,黎白虎也不由为之动容:“梦含光败了?!” “捕神?! 一众锦衣卫面色皆变。 在两厂一卫一门,四大巨头之中,梦含光的资历最浅,年岁最小,可也是公认的武道天赋最高龙渊道上下,谁能败他? 黎白虎声音变得沉凝: “林道人重伤,没有这份能耐,是谁出手?王牧之,还是,真道人?” “都不是… 燕小二语气微微一顿骂,没有卖关子: “是杨狱!" “杨狱?!" 黎白虎的眉毛挑的极高,如剑般竖起: “偷袭?“ 燕小二苦笑回答: “以强打强,以硬碰硬,正面强杀!最后,梦含光在我、方宇龙、韩风府、林启天,四人掠阵的情况下" “以假死符诈死脱身,重伤垂死”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p;;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6章 荒山交谈 唳! 金鹰王猛然一颤,展翅超过七丈的庞大身躯都为之一沉,差点跌下高空,不由发出不满的鸣叫。 这…… 鹰背之上,一干锦衣卫的神色皆是骇然。 能够跟随黎白虎外出,他们自非泛泛之辈,几乎没有低于换血大成的,其中两人,也是熔铸了百经的好手。 可正因如此,他们才更知道燕小二话中的份量。 在四尊大宗师掠阵的情况之下,还能正面锤败捕神梦含光?!! “杨狱…" 黎白虎拧眉,良久后道: “下去。” 唳! 金鹰王发出长鸣,继而俯冲而下,随意寻了一处山头,倏忽已跨过数百丈,掀起的飓风吹起积雪漫天飞舞。 “黎大人,咱们… 下得鹰背,放金鹰王入山林觅食,几个锦衣卫都围了上来,神色皆是不好。 这哪里是震惊? 简直是惊悚! 若是那杨狱果真如燕小二所说的这般强横,他们此去,绝难讨得到好。 “大人,若燕二哥说的是真的,此人的武功只怕不在您之下,咱们此去…” 一個稍显年轻的锦衣卫有些心焦。 能入神都锦衣卫的,若非代代相传,就是附近道州的锦衣卫精锐,靠近中枢,他们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可比边疆的同僚多出太多了。 由不得不心头发毛。 “去生火造饭。“ 黎白虎深深皱眉,却没回答,摆摆手让一众人退去,自己寻了处大石坐下,仔细询问起那一战的始末、细节。 燕小二自无隐瞒,事无巨细,详细讲述,包括杨狱留手,林启天刻意示警与旁观… 最后,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燕小二,也不由的有些动容的叹了口气: “黎头,你的眼光,过于精准。之前你多次维护此人,我等还有所不解,如今看来,你是对的…” 随着杨狱的崭露头角,关于他的安排,锦衣卫内部其实有过多次商讨,只是,他们的决议远远比不上这位的动作。 先是当街凌迟聂文洞,后是偷学不败天罡,这样的大罪,实在令锦衣卫上下都瞠目结舌。 以至于,黎白虎的多次回护,还引得锦衣卫内部有些不满。 可如今… “哪有什么眼界?早知今日,他崭露头角之时,我就该亲赴龙渊将他带去神都栽培…“ 黎白虎扼腕叹息: “可惜,可惜…" 锦衣卫监察天下,每日往返神都与各地的情报车载斗量都不为过,早在黑山平乱,上缴道果之时,他就注意到了杨狱。 裕凤仙将其收录入锦衣卫,他也是赞同的,并催促朝廷极快下发赏赐,并送去了飞鱼服… 哪怕后来杨狱当街凌迟了聂文洞,他心中也是赞赏居多,正因欣赏,他才会多次回护。 这倒与徐文纪无关了。 “当真没有回圆的余地了吗?“ 燕小二忍不住问了一句。 亲历了山谷之战,他心中震动之大,实难想象,如此武功,如此年龄,身怀道果,且还拥有西府赵王的‘撼地神种。 这样的人,他实在不想与之为敌了… “没有了“ 黎白虎闻言默然。 以杨狱今时今日的武功,加之他与徐文纪在朝中的人脉,便是有人造反,都未必没有招安的可能可辱骂陛下… “陛下…“ 燕小二苦笑一声: “近些年,陛下的性情,越发的乖戾了。连徐老大人都下了大狱,这实在让人担心“ “噤声!" 黎白虎怒目而视,遥隔圆光镜,燕小二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连道失言。 “陛下如何,为人臣的,不该多做讨论。“ 黎白虎神色稍缓: “你暂留西北道,陛下旨意下达之前,我传令之前,无论谁寻你,都不要答应,自己更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 燕小二神色肃然,见黎白虎欲关圆光镜,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黎头,您这次去龙渊,该不会真要…“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但黎白虎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摇摇头: “我若不去,去的,就不知是哪个了。” 燕小二心中一禀。 哪怕亲眼目睹了杨狱大展神威,他也不认为其能与朝廷抗衡. 可惜了… 燕小二心中有些惋惜,复又化作担忧: “黎头,此去龙渊万要小心,那真言道人未死,只怕极可能要寻我等报仇“ “老夫奉公执法,自也不怕他们寻仇。” 黎白虎不再多言,随手捏碎了这一面圆光镜。 这时,其余锦衣卫高手也都回转,一头倒霉的熊瞎子被剥了皮,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陛下啊,您.“ 黎白虎静坐雪中,心中不由黯然。 沧海遗珠,绝非好事,这意味着不止百姓,连这些人杰枭雄也对朝廷生出不满,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乱世将至啊…” 静默无言,直至一整头熊被吃的只剩了两只厚实肥美的熊掌,黎白虎才缓缓起身,冲着暗下来的雪夜一拱手,昂首道: “齐兄,何不下来一会?” 黎大人在等人? 一众锦衣卫纷纷起身,望向雪夜之中,极目望去,才看到一抹黑影以不逊金鹰多少的速度翱翔而来。 “齐兄?是天工院主,齐长法?!“ 有人心头一震。 呼! 随着众人的视线,那一抹黑影渐行渐近,未多时,已可看清,那一头墨黑色的苍鹰。 一灰影一跃而下,借助气流,很快落到了山林间。 “天工院主!“ 见得来人,一干锦衣卫心中都不由的升起好奇。 如果说,神都之中谁人最为神秘,眼前这位必是榜上有名,据说这位执掌天工院一甲子,几乎不出门。 不要说他们,便是朝中的达官贵人,皇室贵胄,也极少有人见过他。 只是…. 望着那不修边幅,胡子拉碴,其貌不扬的黑瘦老头,又有些腹诽,这未免与神秘搭不上边。 “黎白虎?” 挠了挠鸡窝似的乱发,齐长法很不客气:“我急着赶路,你叫我干甚?” “齐兄说话还是这般不客气。“ 几个锦衣卫眼神不善,黎白虎却是微微一笑,提着两只熊掌递过去: “之前惊鸿一瞥,察觉到齐兄,故而请你下来一见,吃些东西…” “嗯。" 齐长法也不客气,随地一坐,捧着两只熊掌就啃了起来,吃相很是不雅,让一众锦衣卫都不由皱眉。 黎白虎微笑,于他对面坐下:“齐兄此次出行,着实超乎预料,不知是谁,能请动你的大驾?“ 齐长法是什么人,他自然是知道的。 长年的深居浅出,醉心工匠之道,这位很是不耐什么人情世故的。 齐长法也不理他,直到吃完,一抹嘴,才道:“龙渊王妃,得了一面令牌,我很喜欢,就来取。“ “什么令牌?” 黎白虎明知故问。 “一枚能吸纳灵机的令牌!“ 提起此事,齐长法的眼神亮起,在夜幕中好似火炬一般,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黎白虎愕然。 吸纳灵机固然厉害,但他着实不知他激动的点在哪里。 “圆光镜啊!“ 见他猛然,齐长法狠狼一跺脚,倒背着手,在雪地来回走动着,情绪十分之亢奋: “圆光镜为什么少?因为圆光镜需要云泥的符篆,才能够造出,而且只能用一次就毁灭! 但根本原因,是天下间,缺之了某种东西……“ 齐长法空挥着手臂,不住的屈伸,想要抓着什么:“圆光镜,为什么能够相隔千万里,见之如面? 正是这冥冥之中,我们看不到的‘线!“ 说着,他回过头来,看向一众锦衣卫: “这你们总该懂吧?“ 一众锦衣卫茫然四顾。 懂什么? 黎白虎皱眉,猜测着: “灵机?“ “不错,正是灵机!” 齐长法面色潮红: “这些年,我一直在抓‘灵机’,但总是差一点,差一点。这令牌要是真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黎白虎眼皮跳了跳:“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可以将这些‘线抓起来,编成一张网!” 齐长法激动的浑身发抖: ”一张涵盖天下的网啊!” “这。…… 有锦衣卫忍不住了:“这网要是成了,圆光镜就能量产?” 齐长法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直将后者看的面红耳赤,呐呐不敢说话。 “齐兄,有话直说。” 黎白虎都有些头疼,他不敢想和这位聊几句,顺便弄些好用的工具,可不是想和这位聊这些的 “这怎么说呢?” 齐长法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想了想,道: “拥有这张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是,是吗?“ 几个锦衣卫嘴角抽搐。 黎白虎也是摇头,未免这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的目的。 他拦下齐长法的目的,很简单。 当年追杀林道人的,就有他在内… “哦。 齐长法兴致缺缺,伸手入怀,掏出两枚拳头大小的雷火弹’来: “此物名唤阴阳雷火丸’,紧要时抛出,当可阻敌,但切记,自己要躲的远一些.” “远一些,是多远?” “嗯.” 齐长法想了想: “越远越好。”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7章 当世气运第一人? ();呼呼 寒风吹过了年关,连绵十多日,官道之上,人迹罕至,厚厚的积雪掩盖了一切。 “瑞雪兆丰年,来年青州当有个好收成。“ 伸手接过飘飞的雪花,余景轻拍马头,渡了一股真气过去,为其祛除寒冷,他脸色稍显沉重: “可这個冬天,又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他们并未急于赶路,并不算远的路,足足走了接近三个月,而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近一月之久。 “这雪…“ 王牧之也在伸手接雪,沉吟不语。 “老师?” 余景的心头一震,他很少见到老师脸上有过沉重的神情。 “这几年,天变的太快了。这场雪,只怕不会太早停下… 望着掌心消融的雪花,王牧之面沉如水,少见的有着凝重: “若误了春耕,不说龙渊,至少青州要遭“ “这场雪,快停了吧?” 余景皱眉: “至于天变,应当不至于如此快吧?“ 连日的大风雪,至此时,已见小,依着他的感应,最多一天也就该停了。 “你又道天变是什么?难道是日月移位,星斗皆陨?非也,对于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而言,天寒几分,就已然承受不住了… “当不至于…” 余景心中微沉。 “气温寒冷,可不是穿几件衣服可以解决的。这几年的冬日,一个冷过一个,一个长过一个。“ 王牧之叹了口气: “你以为天寒意味着什么?冬日多雪,稻谷难种,夏日少雨,旱情严重……大灾又有大疫…” “你再想想,龙渊如此,关外又将如何?大离、天狼所居,多是恶地,一旦天灾来临,又将何处求活?“ 说到此处,他收口不言,只是神情越发冷峻了几分。 “天灾人祸… 余景叹气: “老师何时预料到的?“ “早在三十年前,我便以分光化影’神通,自日光之中看到了,这是千百年难遇的大灾之年…" 王牧之握住飘飞的雪花: “可惜,朝中的那些鑫材,不纳老师的上书,千百年不遇的大灾将至,他们还在勾心斗角… “而咱们那位陛下,还在渴求长生,玩什么帝王心术,权衡之道,真真是,可笑,可恨!“ 说到最后,王牧之的眼神变得深邃。 “老师,您是对的。“ 余景默然。 他突然明白了老师这番话的用意。 这一路,见多了民生困苦,他几乎对自家老师的选择产生了动摇。 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有话,说就是。“ 王牧之对于自家弟子的心思洞若观火。 他这一生,收的弟子何止千百,可真个有资格承接他的衣钵的,也只有余景而已。 不止是武道… “弟子曾起意辞别老师。” 余景没有隐瞒: “朝廷腐朽,却还勉强维持着秩序,可一旦乱世到来,这最后一分安稳,只怕也将荡然无存。” “如今呢?“ 王牧之并不意外。 弟子,未必定要追随老师的信念行事,他自己便是如此,自也不会苛求弟子必须跟随。 余景叹气,却也仍有保留: “若那一日果真会来,那么,您是对的。“ “没有谁定是对的,对与错,留给后人平叛。我所求,不过尽心,无愧,四字而已。” 王牧之催马前行。 龙马矫健,踩踏着足膝积雪,向着已近在咫尺的黑山城而去,余景默默跟上。 未多时,万象山师徒两人踏入了黑山城。 与预想之中破败、凋零不同,这座小城虽不大,却十分精致,街道平整,各种房屋都翻修一新。 且,人极多! “这小城,人居然这般多?” 余景也有些惊讶。 行路三月,他们所路过的小城自不在少数,可哪怕看起来比黑山城大了不少的城郭,也没有这么多人。 王牧之询问路人,得知,近几年,别处年景都极差,唯有黑山城周围,不要说上好的田地,便是开一块山地,都能获得顶好的收成。 以至于,自然而然的将周围的乡村,乃至于城镇之人吸引过来。 内外城区几无空房,据说,扩建城池的请求书,也已经得到批复,只等开春就要动工… “黑山县的县令,似乎并不算有才干… 余景心中惊讶不小。 徐文纪的到来,一手终结了青州的吏治混乱,很少有不得志的县令,黑山县的县令,据说是个落第秀才,没什么才干。 可如今看来…… “只怕与他无关。” 王牧之再度催发神通。 未多时,他走出大街,穿过小巷,顺着冥冥中的感应,来到了一处香火气息十足的庙宇之前。 而出乎两人预料的是,这庙宇,不供佛陀菩萨,也无天神老母,而是… “土地庙?!“ 余景神色古怪。 王牧之倒是心中一定,顺着人群走进了庙宇,庙宇并不大,人来人往,香火气十足,不过他发现,这地方的香,多是庙祝自己点的。 信徒们的香,都在庙外,而且,也不收任何贡品。 “土地神! 王牧之心中自语,不见动作,已然来到了土地庙后。 庙后,是个小小院落,三五间厢房,只老树一株,水缸一口,除此之外,只有一稍显富态的老者,躺在摇椅上,轻轻哼唱着什么。 余景随后就到,却见自己老师怔立远处,神色动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老师?” 弟子的询问,王牧之恍若未觉,他的精神,尽被眼前的小院,亦或者院内的老者所吸引,几乎怔住了。 分光化影,非单纯的‘化身’神通,乃是可自‘光’中分化出种种奥妙的神通。 他几成十都,神通已是二重,冥合契机之时,往往可在光中窥见常人绝无法看到的景象。 而此时,他看到了紫气蒸腾如狼烟,似神峰,似要拔地超天也似。 “世上有浓烈到如此地步的气数?!朝堂上那位道君皇帝,似乎也比不上…“ 王牧之忍不住抬手擦了擦不住跳动的眼角,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来: 难不成老天爷下凡?!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8章 老爷子的仪式 天地混洞一气,生于其间,万类万物皆有其气,亦有其数,万类之变,称之为气运。 简而言之,则是气数,命运。 古往今来三千年,不乏有着关于气运的道果出世,留下的记载也不在少数。 王牧之通读百经道藏,更身怀分光化影’之神通,对于气数的研究,自问不逊于当时任何一人。 依仗于此,他便是多年不出龙渊城,仍是为林道人寻得了一条‘潜龙’,更看到了大明王朝的气数将尽。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浓烈的紫气! 气运之说中,以灰为劣,以青为优,以红金为贵,而紫气,意味着极尊极贵! 于寻常人而言,但凡灰运中有着一缕白气,于一村一镇或可为乡绅,或可为巨富,甚至为官也有三分可能。 若有一抹绿意,若要从商,可富甲一方,若要为官,也可牧守一方,便是从军,也可崭露头角。 而若饶天之幸,得命运垂青,那就是人中龙凤,千万人未有一人。 而这,仅是青色而已。 其上更有红、金二运,跨过这二者,方是紫气! 紫气何其之贵? 仅从诸般气运之书上将其称之为‘天子之气就可见一斑。 常人但有一抹紫气在身,于盛世,可封侯拜相,于乱世,足可裂土一方,若得机缘,甚至有望角逐大宝! 而那,仅仅是一抹紫气。 而眼前… 望着那狼烟也似冲霄而起的紫气洪流,饶是王牧之这般心性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之辈,也不由的失神。 “两位是?“ 稍有些富态的老者后知后觉,起身见礼,心中也不由警惕。 眼前这两人,虽然衣着朴素,可气质太过不凡,一看便不是黑山城的百姓。 “在下余景,这是我家老师,我们来自龙渊城,受人所托,前来黑山城…“ 余景拱手答话。 他并无神通在身,也不懂气数,但也瞧出眼前这位的不凡来。 眼前这老者虽举止有些局促,但其人精气完足,体内似乎还有着一股极为精纯的真气,非是寻常人物。 “龙渊城?” 老爷子一怔,旋即亲切的将两人迎入院中,并高声唤了一句: “老婆子,快些沏壶好茶,有客人来咧!“ 老爷子很热情的招呼着,屋子里,一容光焕发,看似不过四十许的老妇人应和着,没多久,就端着茶水出来。 这时,王牧之方才压下了心中的错愕与躁动。 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越看,越是不解,越看,心中惊讶越甚,可等他再度运起神通之时,却又看不到那冲霄紫气了。 但… “不是错觉。“ 王牧之心中泛起念头。 他自然察觉得到老者身上有道果的气息,且似乎完成了仪式,将将要到点燃命图的时候,但遮蔽他感知的,并非道果…… 那头,余景已知晓了老两口的身份,并且道明来意,而知晓是自家小子请来的客人,老两口越发热情起来。 关切的询问着。 余景挑拣着可以回答的说出来,关于通缉令这些,自然闭口不谈。 “这臭小子,这般久了,也不曾来一封书信!“ 老爷子有些抱怨。 “小狱平平安安就好,他去的那般远,书信往来哪有那般容易的? 老妇人笑呵呵的为两人倒上茶,回去张罗饭菜去了。 “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老爷子摇着头:“不知他在哪里,想去一封信,也极不容易…“ 得益于土地公神牌的滋养,他的精气神一日好过一日,尤其是多日前一次进山采药,给老婆子也捡了一枚道果,去了心病后,他的精神越发的好。 而得益于土地婆神牌,以及他所得那枚道果的滋养,老婆子的沉疴尽去,整个人都年轻了二三十岁。 “老哥若是要寄信,我倒是可以代劳。” 王牧之微笑着接过话茬,余光打量着老两口,心中惊讶实在有些无法形容。 眼前这老者身怀道果,也就罢了,这老妇人,居然也有道果… 这边关偏僻之地的三口之家,居然皆有道果?! “那就太好了!” 老爷子大喜过望,从怀里掏出早就写好的信件,递给王牧之,连连道谢,并递上银钱,对他十分相信。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王牧之伸手接下,递给了余景,后者起身,离开院落。 “饭菜快好了,吃了饭再去啊!“ 屋子里,一直听着几人交谈的老妇人挽留,余景笑着谢过,表示去去就回。 “老哥的身体,倒是很好。“ 王牧之深深的看了一眼老爷子。 他的眼力极佳,龙渊乃至天下也很少有他看不透的人,一眼看去,明面上,眼前这位武功也就差强人意。 可其体内游走的那一股真气,虽不算深厚,可精纯比之自己似也相差无几了 “老嫂子,可是有了身孕? 王牧之微微眯眼。 高明的武者,多是高明的大夫,他的医术在龙渊城也是有名的,自然看得出,老妇人的状态。 只是,典籍记载,神通主之间,似乎是无法孕育子嗣的… “咳咳~” 听得这個,老爷子不由的老脸一红,眼神却是亮起: “此话,说来话长了…” 杨狱离去之后,他都在鼓捣土地神’牌,以此,庇护了黑山城数万乡亲,而他自己,收获也很是不小。 年前的一次进山采药的路上,他误入某处山洞,不但得了些财货,又得了两枚道果,而其中一枚,认了老婆子为主,解了他的心病。 而他自己,则在之后,稀里糊涂的完成了仪式,准确说,一半… 【天赐位阶图,仪式:仙与神配,或可诞下神子,余荫后人,福泽绵长…(进行中)】这,本不该与为人说,可是… “先生可是懂得医术?竟能一眼看出俺家那口子有着身孕?!” 老爷子忍不住询问。 王牧之点点头:“倒是有些粗浅医术,不过,老哥哥与嫂子,身体康健,并无甚问题… “其实,是有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有些愁容: “您可能看出,俺家那口子,有几月身孕?” “当是三月。" 王牧之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道出自己的判断,只是心中不由微动… "十三个月啦!” 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 “十三个月?!“ ”一页冥书,却比什么情报组织,都要强出干百倍了…” 暴食之鼎中,杨狱手捧冥书残页。 冥书不愧阴司至宝之名,哪怕他所得仅是微不足道的一页,且六大特性都未曾动用,其用处之大,仍是有些超乎想象。 他占据兖州,则这一页残书之上,就有着兖州境内,千百万人的生平记载,且事无巨细。 从出生到死亡,其间的际遇、选择、所作所为,皆在其中。 而且,一切踏足兖州境内的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可惜,魁星不是判官,无法将其发挥到极限…若是张灵峰得了这冥书残页,配合其神通…” 心中念头起落间,杨狱翻开了冥书,其中一个名字泛起幽光。 【方阿大:山河界,大明王朝境内,西北道生人家道中落,父兄姐妹皆亡,老母重病卧床,卖身西北道城富户张家为奴…】【…因得姜五一枚‘擤气神种’饶幸未死于乱军之中…】【十七那年,流亡龙渊,加入李家义军,并快速成长为一员大将…】【其每战先登,第一个登上万龙城头,斩落‘张’字王旗身死神都,得寿七十九】冥书残页泛着微光,其上诸般文字一一浮现,映入杨狱的眼帘。 “我的到来,改变了他的命运…” 杨狱心中念头刚自涌起,冥书之上的文字突然变了,不如之前的清晰,变得模糊,而改变的节点,就是自己的到来。 【因…攻下兖州,其人侥幸未死,并拜入姜五门下习武,得擤气神种…】但到此,就夏然而止,其后的字迹模糊,且不可见了。 “是因为他的命运被改变的原因?还是因为我?” 杨狱皱眉思量,片刻之后,他催使通幽,看向自己的命数,准确的说,是他四条紫色命数之中,唯一不是因为神通、道果而成的命数。 【天外来客:未知来处的孤魂,在既定命运未曾生成之前,任何神通皆不可断其命运…】 “什么叫既定命运未曾生成?是什么,要生成我的命运?什么时候会生成?生成又会如何?“ 杨狱心中微有些沉重。 对于自身命数,杨狱自然十分关切,每一条命数都翻来覆去看了多次,而最让他捉摸不透的,还是这天外来客。 不同于极魁入命、十龙十象、融金炼体,这条命数,不是来自于道果、神通,而是他自己离奇的际遇。 只是…… “呼!” 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杨狱合起了冥书,退出了暴食之鼎。 此时,已是他来到究州城的第七日,而他,也在城墙之上静坐了七日,借大的城墙上,除却他盘膝之处,皆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 今年的冬日,不但寒冷,且极长。 城外的乱军,已快到极限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19章 平乱之始 , “呼! 严冬酷烈,吐气尽是白雾,姜五深吸一口气,上得城头,城内大战之后的废墟之上,稀稀拉拉的站着数百人。 看了一眼比之前都要平静的城外,姜五心中一紧。 摄于杨狱的雷霆手段,六日里,乱军数次试探,都以留下数百具尸体,惊慌退去告终。 但他很清楚,这些乱军,迟早会按耐不住。 十数万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的粮草都是个巨大的数字,尤其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 真到了绝境,不要说城头坐着杨狱,便是盘坐一尊武圣,那些乱军,也得拼死一搏。 心中转过念头,姜五叹息: “只拉出来不足八百人,倒不是没人,实在是,没有换血的,十人合作也拉不开神臂弩说着,姜五也不由叹了口气。 兖州城是西北道重城,纵然遭受战乱,也必不可能只有八百换血武者。 只是,一来燕东君数次抽调,城中武者多半被裹挟进了乱军。 二来,城中也需要兵卒来巡守,以防出乱子。 而更重要的是,城外乱军十数万,实非谁人都有这個勇气站出来的因此,他七目时间,也只拉出了八百换血精壮。 至于连一次换血都没有的普通百姓. “八百人,足够了。 杨狱伸手借助飘落的雪花,晴不过一天,春日未来,大风雪又要到来了。 “操纵神臂弩,最低十六人,八座城门,分下去,一座城门不过五六架而已,这怎么守得住…" 姜五满面苦涩。 兖州城,是西北大城,战乱之前,一度是可与道城比肩的繁华之地,城大且长,不说八百人,翻个倍,也不过守一座城门。 遑论八座? “守也不是守不住,不过… 杨狱悠悠道: “谁说定要守城?“ “不守?” 姜五身躯一震,不由的摇头:“杨大侠,您武功自然是极高的,可有道是人力有时穷,十多万人,实在是…" “而且,七八日时间,只怕足够燕贼军中的高手回援了。” 短短数年间,燕东君就几乎下了西北全境,这固然有着他与其他几大贼寇联手的原因,其麾下的高手,也着实不少。 尤其是他攻下兖州城后,更供奉了不少江湖好手,只是之前,他要对西北道下手,诸多供奉多去了他处。 “正要等他们回来。" 杨狱眸光沉凝。 七日时间,他不止是在熟悉冥书残页、祭炼五鬼,也在等待燕东君麾下的高手回援。 能够割据一方,且与其他几大贼寇联手几乎攻下西北道了,燕东君手下自然也是有着高手的 “你是想,一网打尽?可…" “燕东君起事不过数年,忠心于他的能有多少?这些高手与其说回援,不如说是来争权." 杨狱淡淡说着,心中明镜也似的。 能被燕东君招揽的高手,自不会是真心投靠,多半是因利而来,会为他报仇的只怕寥寥而已。 但无论是为报仇,还是为了争权,这些人,定然会回来。 而一切,也如他所料,通过冥书残页,他已然察觉到了几个高手在极速靠近中…… “你的意思是?“ 姜五有些回过味来。 “争,则乱。“ 杨狱抬头,风雪之中,夜幕将至: “起锅造饭,夜深出城!" 呼呼 夜风吹卷鹅毛大雪而至,直将最后一点温度都吹没了。 兖州城外二十多里外,搭建的临时军营之中,升腾着巨大篝火,一干乱军统领沉默如铁石。 他们多是武功高强之辈,虽说不是寒暑不侵,可对于寒冷的耐性自然是极高,加之篝火在侧,本不该有什么寒气。 可此刻,一众人沉默不语,心中皆是冰凉一片。 “啊!“ 一声简短刺耳的惨叫自夜风中传来,那是逃兵被巡逻兵士击杀的声音。 “又一个,又一个!” 一面容粗犷的汉子忍不住捶打雪地,发出沉闷声响,声如洪钟:“走又不走,战又不战,难道要耗死在这里?!“ 一众统领神色难看,只有一面色冷峻的老者开口,声音冰冷: “沈魁,你想引起营啸吗?!“ “少他娘的拿营啸来吓我!粮草眼看就要断了,再拖延两日,不必营啸,咱们就都饿死了! 那大汉面黑如铁,丝毫不留情面,连四哥也不叫了: “卫老四,天一亮,你找的人还不到,老子立刻带人走!兖州丢了又怎么样?有兵在手,何处去不得?!“ “不错!“ “老九说得对!西北数十城,我等何处不可去?" “依着我看,咱们早就该走了!燕东君都死了,那些供奉便是都回来了,难不成就能敌的过城头那非人的畜生吗?!“ … 有人开口,其余人也都按耐不住,纷纷倾泻怨气,这七日里,属实过于狼狈了。 “走?哪里走?城外拢共不过八九日口粮,在这大风雪中,你能跑哪里去?真个行军,就咱们这点粮草,五天就要吃光! 你当行军是你自己催马狂奔?!“ 卫老四冷冷的扫过一众匪类出身的统领,心中着实气苦。 眼前这一干人,武功倒是不低,可除却寥寥几个,全部懂兵,懂的,多死在兖州城外了…… 因而,他们根本不知道雪地行军的可怖,更不知道,缺少粮草的后果。 “那便一直等吗?!“ 有人烦闷。 这七日,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煎熬,城外的军营早就修建,倒不至于无所居处。 可城池的丢失,粮草的短缺,大面积的伤亡,实在让他们心中压抑到了极点,几乎想要发狂。 “诸位,在等谁?“ 突然,风中传来一声苍老的笑声。 “任先生!“ 听得这声音,一众人先是一惊,旋即反应过来,纷纷起身。 就见夜幕风雪之中,一身着灰袍,头戴斗笠,斜背长剑,颌下有长须的老者,缓步而来。 “终于来了…" 见得来人,卫老四方才松了口气。 来人名唤‘任龙行,是兖州军中第一供奉,是燕东君数次亲赴南岭山中请来的兖州第一高手。 一口‘龙形剑独步江湖,是西北道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 “诸位,好生狼狈。" 任龙行行至篝火前,扯了一条马腿就吃,斗笠下,他的神情却是极为玩味: “四统领,你信中可有夸大?那斩首刀,果真如此强横?" “信中或有缺漏,可关于此獠,卫某绝无半句虚言,其人的武功,着实已至登峰造极境“ 卫老四神色凝重,言简意赅的将所知一一道来,没有丝毫隐瞒,其他统领在侧,或是点头,或是补充 “这世道变的,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卫老四说完,任龙行手中的马腿也吃干净了,随口饮了一口烈酒,他微有些叹气: “道果啊道果。老夫何年何月,才能寻得一枚?“ 古往今来,有史记载的三干年里,前两千六百年里,道果还仅有小部分人知道,可近四百年,道果出世颇多,已渐渐被普通人知道。 可这个‘颇多,对应的是过去的‘极少。 事实上,纵是今目,道果同样稀少珍贵,且绝大多数人都只能闻其名,如他这般,苦苦寻觅数十年而不可得的高手,不要太多。 念头转过,任龙行眸光似电,打向卫老四: “你可是亲眼所见,那破军道果,为他所得? 这。…… 卫老四心头一颤,复又点头:“燕东君曾言,破军道果几无认主门槛,可也因此,其并无真主。 它,是不会随着神通主的陨落而消失的… “是吗?" 任龙行喝完了一壶酒,随手丢下酒壶,眼神很亮,似有火光:“老夫怎么觉得,你是在诓骗我, 等?” 最后一个字出口,夜幕雪林中,又有数道人影出现,或佩刀,或空手,还有一人,提着一口奇门兵器,独角金牛。 兖州城的五大供奉,都回来了! “任兄,如何?“ 没有人理会一众卫老四等人,后来的几人纷纷看向任龙行,带着问询。 “还能如何?“ 任龙行摇摇头: “燕东君的破军之势,我等五人联手都破不掉,却被此人轻易锤杀。这样的高手,咱们惹不起啊!” 惹不起…… 这三个字一出,一众人神色各异。 能在兖州军中居高位,他们武功自不会差,可这五位供奉,最差也是铸了血气熔炉的准宗师。 任龙行,更是开了玄关的大宗师! 他们自不敢得罪。 失算了… 卫老四心头一沉。 任龙行为了道果苦寻甲子的事情,充州乃至西北道武林几无人不知,他本以为这道果可以引他出手。 可如今看来,这老家伙,是奔着自己等人来的.… “断启龙也是被他杀了的!娘的!不过运气好得了枚道果,就如此厉害,真真让老子美慕!“ 倒提着独角金牛的,是个身材雄壮,足有九尺的巨汉,他抚摸着光头,眼中尽是贪恋 “悬赏再高,道果再好,也比不过咱们的命。” 佩剑的中年点头,表示同意: “任兄,咱们?“ “诸位统领,依着任某,这兖州城,不要也罢!“ 任龙行看向众人,目光一扫过,见无人反对,最后,落在了卫老四的身上: “卫统领以为如何?” “军中粮草,只有不足三日,此刻大雪封路,实在退…“ 卫老四心头一沉,笑容勉强,却被那佩刀的老妪打断了,她的声音沙哑: “如果只有一万精锐,那这粮草,就够吃上一月了…“ “你?!” 听得这句话,包括卫老四在内,所有统领的面色全都变了。 “不行!“ 最早发声的九统领忍不住开口拒绝,但话未落地,已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锁定咽喉。 “卫四统领以为如何?“ 任龙行再度开口。 卫老四声音发涩,心头发凉:“那剩下的兵" “那与咱们,就无甚关系了。” 任龙行缓缓起身: ”这世上不缺的就是人,一万精锐在,其他府县在,扩军十万不过反掌而已!事不宜迟,速去清点精锐,天亮前,悄然离开!” 卫老四心中不甘,却也只得点头应下。 其余统领本就心有退意,此时自然不会阻拦,纷纷下去,清点本部精锐去了。 “本以为还有些波折,不想,这些匪类如此识时务。" 众人散去,其他几位供奉方才走出来。 “不过是些无胆匪类罢了。“ 佩剑中年冷笑: “不要说他们十八个统领只剩五个,没了燕东君,便是十八人都在,咱们也尽可暗杀之!" “可惜了,那燕东君虽蠢,可到底大方的紧…" 提刀的老妪舔了舔嘴唇: 好在,有这一万精锐,无论去蒋封”处,还是阎方处,都有的谈” “不错!” 五人的脸上都有笑意。 为燕东君报仇? 那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早已有着撤走的打算,亦或者精锐所在,本就很近,未多时,已有统领前来通知。 “走吧,诸位。“ 见过程顺利,任龙行心中不由微松。 “可惜了,那小子的悬赏本就令人眼热,此刻又多了一枚破军道果,实在令人心动” 临走之前,五人心思各异,却皆不由的看了一眼风雪之中,依稀可见轮廓的兖州城。 突然,任龙行的心神一颤,其余几人后知后觉。 只听风雪之中,声音飘忽而至,平静,却如山般重: “诸位,可惜什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0章 兖州,定! 呼~ 雪夜寒风之中,突有音至。 灌木林间,任龙行等人神色皆变,身形移动间,刀剑出鞘,彼此互为犄角,望向雪夜深处,如临大敌。 就见得寒风之中,玄衣猎猎,一身无长物的青年人,踏风雪而来,其人的身形算不得高大,可一身气息,却让一众人心神狂跳。 恍惚间,只觉眼前是巨岳神峰横移而来,大且厚重的不可思议,随其身形所至,无论风雪还是其他, 统统都显得失色,甚至于,纷纷退避。 “杨,杨狱!“ 任龙行眯起了眼,而其余四人的心神皆是狂跳。 人的名,树的影。 来人成名不过数年,与他们相比,实是初出茅庐,然而,其人成名太快太快了,一纸通缉令,一封锦绣山河榜,瞬间让其名动天下。 当今之世武道昌盛,古往今来的任何时代都不能比拟,近两百年里,大宗师之数,实不下百十之数。 山河榜,却只有五十而已。 能够名列其上,便是大明庙堂、江湖所公认的,绝顶强者! 无论境界,不拘手段! 绝顶,便是绝顶! 呼呼~ 雪夜寒风呼呼而动,杨狱止步于百丈之外,余光一扫,方圆数里乃至于更远处的景象皆入目中。 兖州比邻龙渊,境内山林不少,这群乱军的军营之所在,便是依靠着一处连绵十数里的山林地。 于此处扫去,隐可见暗夜之中摇曳的点点篝火,风声之中,更夹杂着不少甲胄、兵刃、吵闹之声。 一如他所料,已生乱了。 “杨,杨.…我等只是路过,并无丝毫敌意!” 持刀的老妪声音尖锐,在这压抑的气氛之下,忍不住开口,且,后退数步。 她站的过于靠前,杨狱驻足刹那,她几乎眼前一黑。 “你没有敌意?” 杨狱挑眉,随着这老妪一声尖叫,不远处已是亮起火把,更有甲胄摩擦之声响起,不问可知,她在唤人前来。 砰! 山林震动,话音未落,已被迅疾炸开的狂风吹灭。 一步跨出,气流为之两分,百丈之远,一瞬即至,隆隆气爆之音响彻山林内外,却压不住那一道冷冽之音: “那你鬼叫什么?!“ 轰隆! 猿臂舒展,五指空捏,漫天风雪都为之一收、一荡。 没有任何犹豫,更无丝毫的留手,心中洞彻了四周环境,杨狱立即出手,赤金色光芒大炙,带着风雷之音。 将林间如临大敌的五人,尽数笼罩在内,不分先后。 “任兄,救我!" 风雷震爆,山林轰鸣,拳印所向,似如巨岳横空而至,那老妪几乎被吓破了胆。 五人之中,以她的武功最差,熔炉虽成,可她最为擅长的道术,在此时全没施展的可能。 “杀!” 老妪暴退,却也有人跨步迎上。 单薄的衣衫瞬间开裂,一条大汉长啸出手,他双眸大炙,雄壮的身躯被血色染的通红。 本就粗大的手臂更是膨胀数分,掌中足有一人大小的独角金牛被猛烈的挥舞起来,向着前方砸了下去。 轰! 这光头大汉的横练极高,武功亦是极高。 这硕大的金牛比起战场上的大锤还要大且重,可其砸下的瞬间,兵器就完全失去了踪影! 只听声声刺耳的气爆传荡,一团灼浪拍击而下。 咚! 拳至,金牛碎! 那混着玄铁捶打的奇门兵刃,连一个刹那都没有顶住,就爆碎成无数碎片,以极端迅猛的姿态打向了四面八方。 旋即,在所有人眼皮狂抖,巨大的反应之中,无有丝迟滞的拳印,落下。 “任兄… 大汉目眦欲裂,全未料到自己竟连一招都接不下,心中更有无尽憋屈:‘哪有人出手即杀招… 砰! 拳力澎湃,大汉的真罡与横练脆弱的好似窗户纸,高耸的胸膛猛然坍塌下去,整個人好似稻草般抛飞而起。 旋即,暴退中的老妪也自发出一声尖叫,那拳锋如影随形,只一下,就将她打的离地而起,鲜血飞溅。 呼! 刹那不到,两人身死! 血雾喷洒之间,剩余三人的眼神皆是泛红,被来人凶戾且丝毫不留情的手段刺激到了。 “与他拼了!“ 三人齐齐低吼,一同暴退。 于那血雾飞溅之间,分成三路,绝尘而去,全无半分犹豫。 “逃!" 任龙行无比果决,速度更是远超其余两人。 来人的武功比他预料的还要高上一筹,他自问或可与之交手,但想要胜过,那是绝无可能。 是以,两人身死刹那,他无比果断的夺路而逃,毫无半点大宗师的气度。 可这,才是他的存身之道。 出身小小门派的他,之所以能修持到如今境界,且逃过朝廷二三十年前的雷霆清洗,不止是他天资极佳。 也是他懂得权衡与取舍。 他可以为了燕东君许诺的诸般好处而出山,自然也可以在面对武功更高自己一筹的大高手,逃跑! 他的轻功极好,一闪之间,已跨过数十丈,几个起伏,就能窜入军营之中。 然而, 一声雷炸,在他的耳畔炸响了。 不,是两声! 任龙行心头一震,余光扫过,就见得远处雪林之中炸开两团血浪,继而,才有惨叫响彻。 风雪之中,微光之下,那渐首刀本该空空的两手之中,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口等人高的大弓! 他哪里来的弓?! 这是任龙行心头泛起的第一个念头。 而第二个则是, ‘逃不掉… 砰! 两个念头起灭的短暂间隙中,浅开了两弓射杀其他二人的杨狱,猛然拉开了乾龙神弓,锁定了奔行之间的任龙行。 这箭… 箭矢锁定的刹那,任龙行只觉汗毛炸起,一股凉气直达尾梢,通体冰凉。 不能逃! 避不开! 闪不掉! 咔嚓! 冷硬的大地,被一下踩裂。 任龙行真气沸腾,血气勃发,于极速遁逃中折过身来,背后的长剑发出‘铮铮’龙吟,跳入其掌中瞬间。 就自掀起大片足可照亮夜空的剑光之海。 昂! 经久不息的龙吟响彻,这一剑,任龙行断无丝毫保留,数十年修持的真气与此刻被尽数催发出来。 他的身体,在此刻泛起光芒。 好似夜空中群星被点亮,周身窍穴如星斗闪烁,彼此交织,传递着骇人级的纯粹真气。 宗师至大宗师之境,有百窍之通达,玄关之洞开,但前者仅是水磨工夫,只要晋升宗师,有足够资源,就可通达百窍。 可玄关未开之时,也不过真气强过寻常宗师数倍而已。 可一旦玄关洞开,百窍有主,则皆可积蓄真气,于刹那间,可爆发出超出平常百倍之真气! 轰! 剑芒如龙,鳞甲皆全,须发皆张,借助这澎湃的真气,一下腾空而出,真好似传说中的真龙发怒。 进发出足可数里可闻的龙吟之声。 “龙形剑?” 涌动的剑潮之中,杨狱眸光一动,松开了掌中半满之弦, 发奔雷之箭! 轰! 说来很久,实则十分之刹那都不到。 剑龙张目欲来的同时,小四象合一之箭,已然爆射而出,于一声响彻夜幕的巨响之中,贯穿了那条剑芒之龙! 轰隆! 汇聚着两人全力的剑与箭,交汇了,惊世之音间,就可见一圈一圈的气浪激荡而起。 如逆流之瀑,如暴走之江湖,层层叠叠、铺天盖地般,向着四面八方冲涮而去,所过之处,积雪与泥沙齐舞。 灌木与巨石齐飞! 这样恐怖的巨响,传遍了山林内外,让本就躁动不安,诸多统领都无法安抚的军营,爆发了营啸! 缺衣少食,冰天雪地,恶劣的环境,与充州城的丢失,本就让乱军之中人心惶惶,睡梦之中都不得安稳。 此时听得声声巨响,终于有人发狂,旋即,处处皆暴动! 而这时,早已埋伏在侧的姜五,也按照杨狱的嘱咐,点燃八百火把,极力怒吼着,冲向了乱军军营! 砰! 剑龙破碎,箭芒也自黯淡,可其力虽衰减,却仍是贯穿了破碎的剑光,爆射向身躯震颜的任龙行。 “休想! 任龙行双眼血红,嘶斯吼着转身,于最后刹那,避开了那威力衰减的箭芒,却也被破了真罡,割裂出满身的伤口。 然而, 他身形未及站定,眼前又是一黑,一亮。 黑如夜幕被人一下撕扯下来,而亮,则如金阳升空,光芒刺目,那是一只拳头,被赤金光芒包裹着。 其动如日星空,驱散黑暗,带来的,是暴戾至极的火焰。 “这一拳!” 任龙行的面皮狂抖。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身怀道果的燕东君为何都不敌此人,被其于乱军之中击杀了。 来人的气息之猛烈, 还要超过了那位西北道城中的老王爷,且,不止一筹! 这就是,撼地神通?! "吼!" 无可躲避,任龙行口中发出低沉的怒吼,这不是情绪的宣泄,是其体内百窍震动,血气碰撞所发之音。 面对着霸道凶戾的一拳,他心神皆颜,却仍是鼓足余力,于拳印及体之前,架起双臂,以霸尊举鼎之姿。 迎上了这如山般沉重的拳头。 砰! 拳落,泥沙俱起! 澎湃刚强的力道触及大地的刹那,冷硬的雪地已化作怒潮,为这一拳,掀起了高大的帷幕,似要遮天。 而在匆匆而来的乱军统领,以及遥遥观望的于道人眼中,这就显得太过恐怖了! 两人的碰撞,大片的灌木接连倒下,整座山林都几乎被夷为平地了! "噗!” 一口逆血,不可抑的被喷了出来,任龙行两眼发黑,只觉魂魄都要被打出体外,筋骨剧痛,牙龈酥麻,粘稠的血,从七窍之中生生挤了出来。 一拳,他都差点没接下! “横练不差…“ 缥缈到似以从天边传递而来的声音,将失神的任龙行,从恍惚之中拉了出来,他猛然抬头,带着血的目光之中。 是那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第二拳。 "还来?!" 任龙行心神皆颤,他想要阻挡,可断裂的双臂却再抬不起来了,满身的真气虽在,却根本无从发出。 没了双臂,难道用头来挡?! 但危机之时,才见决断,于这生死一线间,这位兖州赫赫有名的大高手,以莫大的魄力压下心中惊悸。 双膝重重跪地,发出泣血之音: “投降,投降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1章 极、天、地,三大魁星! 呼! 凌冽的拳风吹落,在废墟也似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一寸之差,拳头停了下来。 心脏猛然揪起又落下,巨大的情绪起伏,让早已寒暑不侵的任龙行,在这隆冬风雪之中,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呼,呼~” 任龙行大口喘息着,那一拳拍击的刹那,他只觉周身的空气都被抽空,几乎有些室息的错觉。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这几年,我所见的大宗师不少,或霸道,或冷戾,或桀骜,或自负,如你一般的,倒是头一次见到。” 杨狱屈伸五指,看着眼前的老者。 任龙行的武功极高,不逊东厂那位二档头任小枭,可惜,其人过于谨小慎微,见势不妙,立即抽身。 如若不然,或许还可支撑几招。 但也仅是几招而已,自其踏入兖州城所辐射的疆域,其人的情报底细就已然暴露在生死簿上了。 知己知彼,若还不能速胜,他 “我辈习武,是为了好活,非是好死技不如人,何苦死拼?老夫年不过九十许,若爱惜些,怕不是还有百年好活,何苦拼死?“ 咳出一口污血,任龙行神色惨然,只觉周身无一不痛,他精擅卸力之法,却仍是没卸掉那一拳蕴含的巨力。 此刻五脏移位,筋骨皆伤,脊柱大龙都遍布裂痕。 此来之前,他也不是不知杨狱的厉害,可只一箭一拳就被打成重伤,属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这样的武功,几乎不逊色于他曾见过的,如今位列山河榜前二十的大高手了可那些人是什么人? 不是大宗门的掌教,便是朝廷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再不然,也是关外豪雄,成名甲子甚至还要久的存在眼前之人…… “好死,好活。 杨狱眸光微眯,眼前的老者,与那于道人何其相似? 同样的小宗门出身,同样的谨小慎微,同样的不在乎宗师气度,可以说,除了武功的差距,这两人相似度极高。 行伍出身的魏正先、林启天,锦衣卫出身的燕小二,六扇门出身的梦含光,断启龙,以及大宗门出身的林道人。 虽皆是大宗师,可彼此的性情,却大相径庭了。 但人有百种,形形色色,他自也不意外,事实上,以生死簿上所录,眼前这位,可是真个惜命如金。 “燕东君手握十数万大军,一州诸府之地,我有求于他,可为其奔波,你武功胜我十倍,生死一线, 为何不能降?” 长吸一口气,任龙行勉强平静了下来,只是感受着面前的不减的杀意,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压抑。 见杨狱不语,他心中微紧,复又长叹: “什么宗师,大宗师,死了,与道旁的枯骨,又有什么区别?” “你倒是看的通透。“ 杨狱哑然,心中杀意倒是去了几分,只是: “我若不受呢?“ “那这条老命,便任由阁下处置了…只是,老夫自忖,还有些用处才是…” 似是察觉到杀意消减,任龙行心中也微微一定,艰难的甩动两臂,接骨,毫不避讳的盘膝疗伤。 杨狱不语,只淡淡看着,果不其然,没一会,他已是绷不住了,额头再度见汗,被杀意激的无法调息。 见得此幕,杨狱方才收了杀意,屈指点落,以真气封了其几处关键穴窍,包括玄关一窍。 这才任其疗伤。 两人交手其实十分短暂,但山林各处,已是一片混乱,姜五率领的八百人,若在平时,对于十数万的乱军,自无什么用处。 可在这营啸的关键时候出击,就不一样了。 而且… 杨狱足下一点,身形几個起伏,跃上远处不曾断折的雪杉树梢,持弓而望,之间山林各处,厮杀不断。 乱军的几个统领率领的精锐,被彻底打散,多次呼喊命令,也无法控制局势。 而更远处,似是察觉到了乱象,于道人率领的八百白州精骑,方才出动,马蹄声滚滚如雷。 于道人所率领的八百人,乃是他精挑细选,精锐中的精锐,皆骑龙马,无不是以一敌百之辈。 一经加入,就见奇效,未多久,就整个凿穿了乱军军营,所过之处,几乎是摧枯拉朽。 但很快,乱军之中就有人反应过来,试图号召精锐反抗,杨狱目光如电,视夜如白昼,但凡见之,就是一箭射去。 渐渐地,喊杀声小了,天色将亮未亮之时,十数万乱军已彻底散了,有逃去山林的,有逃去荒野的。 未散的,则被姜五,于道人各自率领的八百人围住,看押,而乱军的一众统领,多死在箭下。 只有一人,被于道人押了过来。 “哈哈哈,贫道幸不辱命!“ 于道人满面红光,精神亢奋。 一夜厮杀,让他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被他擒下的,是个换血大成,神色冷峻的老者。 他满身血污,眼中满是仇恨。 “呵~” 杨狱懒得理他。 这老家伙早三日就到了,但距离好几十里,迟迟不愿靠近,得亏他没指望,否则,只怕要坏事。 “此獠凶狠,若非贫道出手,只怕要死伤不少弟兄! 见杨狱不答话,于道人有些紧张,忙将提着的老者丢落在地,邀功也似说着: “他,应该是乱军的统领,夜里护着他的甲士,足有上千之多… 说话间,他不经意一扫,正瞧见疗了半夜伤,却仍是面色煞白的任龙行,心头不由的一颤,下意识后退几步: “任,任龙行?!“ “于方圆?" 两人对视一眼,先是吃惊,旋即冷笑唾弃,转过头去,显然是旧相识。 “杨,杨大人,这老家伙… 于方圆,也就是于道人声音变得小心,他着实被任龙行的伤势吓了一跳。 这老家伙横练、轻功不逊其剑法,在朝廷清洗江湖之时,都没有受过这般严重的伤势… “将他押进城中。“ 杨狱吩咐了一句。 他自然瞧出这两人是旧识,但依于道人的脾性,这任龙行便是他亲兄弟,也没胆量违逆自己。 “是…" 于方圆叹了口气,提着重伤的任龙行离去。 杨狱这才转身,看向那面色发青的狼狈老者: “卫四阳?“ 虽是疑问,实则笃定。 通过生死簿,早七日之前,杨狱就知道此人的存在。 此人不是匪,而是兵。 是最早加入燕东君麾下的,兖州兵统领之一,也正是因着此人,燕东君才能近乎兵不血刃的拿下兖州。 “杨狱!” 卫四阳咬牙,眼神怨恨:“要杀要… 他正要放狠话,后半句突然就说不下去,因为他猛然想起,眼前之人的名字,他第一次听说,就是因为他当场凌迟了青州州主聂文洞… “怎么不说了?“ 杨狱神情冷然。 乱世兵似匪,这一点,在卫四阳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此人投诚燕东君之后,手段之酷烈,一度让姜五放弃刺杀燕东君,转来杀他! “卫四阳!“ 压抑不住的低吼声中,姜五催马而来,远远看到此人,无名火登时上涌,拔刀就斩了过来。 当~ 杨狱屈指弹飞钢刀。 “杨大侠,你怎么护着此贼?” 姜五面色一变,却也不再出手。 “姜兄莫急,此獠死不足惜,但我还有用到此人之处,暂时不可杀之。但事罢,此人如何处置,皆由姜兄…” 杨狱解释了一句。 “这畜生…” 姜五咬牙,他自然恨不得此时便杀了此獠,可杨狱发话,他自然不愿违逆。 这不止是武功的差距,也是因为救命之恩,除贼之恩。 “你要做什么?!“ 卫四阳面色阴沉,隐隐间有些不安。 但杨狱自然不会回答他,随手弹出一缕真气,重创其丹田经络,后示意姜五将其带走。 方才回身,看向满脸错愕的卫四阳。 准确的说,是看向其人的命数。 七日时间,杨狱通过生死簿所看到的,最为令他上心的,不是有着名将之资的方阿大,而是眼前之人。 如今的卫四阳,命数仅一青二绿一白一灰,但以通幽搭配生死簿,他却看到了,此人隐藏极深的一缕紫意。 【地魁星入命】极、天、地,三魁星位阶的最后一位,就应在此人的身上。 自安道人处,杨狱获取了不少与位阶有关的信息,极、天、地三大魁星的位阶互不统属。 但其皆为魁星的原因,就在于,三大位阶有着互补之处。 换而言之,与通幽最为契合的两大神通,就是融金炼体,以及地魁星的吐气成兵’。 既然知道自己还可容纳两门神通入魂,杨狱自然对于神通的选择有过预想。 毕竟,依着安道人的说法,位阶晋升之时,经由法则之海,神通主身怀的神通,皆有可能晋升一重。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 可道果难寻,神种珍贵,他便是有再多想法,可也并无头绪,直至通过冥书发现了此人。 依着道果杂谈中的说法,道果有着灵性,会靠近与自身契合的神通主。 这卫四阳身怀此命数,那么,就有极大可能会遇到地魁星,因此,他才留下此人一命。 “三大魁星…”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2章 持戒法的初尝试 自日起到日落,除却正午之时歇息了一个时辰,杨狱几乎没有停歇,断案效率足可令任何人瞠目结舌。 身在兖州,且手握冥书,什么大案繁杂,小案难断,对他来说,统统不存在。 甚至不需要对照文书,遣派衙役审问、调查,只需念头扫过冥书,堂下之人的生平履历,所作所为, 就尽数了然于心,剩下的,不过是判罚而已。 仙神的权柄,实非常人能够揣摩。 若得生死簿在手,连县令的活都做不到,其也枉为阴司至宝了。 而在这個过程之中,杨狱始终留有一份心思,感知着冥冥之中的变化,随着诸般案子判罚,他心神之中渐有微光。 持戒法,不是心念一动,也不是空喊口号,是要由内而外,总结出一套行事准则。 “持戒、明心。“ 又一次惊堂木拍下,看着面色灰败的犯人,杨狱心中泛起涟漪。 猛然间,他想起了道家极为罕见的一种持戒法。 ‘善功! 要成仙,积善功。 这是在道藏之中都极为古老且生僻的持戒法。 最早,杨狱看到的时候,尚且无法理解,不知道感应篇中‘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的真意。 更不能明白,人世间的善功与成仙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走到这个当口,他才明白,古之求仙者,行的是善举,得来的善功,不是天道赐予,也不是凡俗感激,更不是什么大帝圣人的要求。 而是,持戒,明心! 因而,善功对应,还有恶果,是以,还有言,成仙者,三百善,成魔者,八百恶。 不为善而善,不为恶而恶,善恶来处,皆是心。 传说中,更有化用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这里的善恶,与他人无关,这里的赏罚,皆在自己心中。 而他此时的所作所为,隐隐间,却与之有着不小的契合。 “这便是殊途同归?“ 杨狱心中咀嚼着什么,惊堂木重重拍落,结束了一日的判罚。 一干衙役如蒙大赦,口道‘威武’退去,内衙之外的一众百姓,也都纷纷散去,有人解气,有人叫好,但更多人,也只将今日发生之事,当做谈资。 呼! 杨狱缓步走出大堂。 而此时,天色已黯,夜幕之下,只有群星、明月,与雪光。 “师叔!” 见得杨狱出来,齐文生等人齐齐下拜,这一声‘师叔’,比之之前却是要诚恳、信服的多了。 “师叔神威,只身慑服兖州,必将震动天下齐文生长长一拜,心悦诚服。 对于这位小师叔的武功,他自然是早有耳闻,可他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却一向自以为是儒生。 故而,今日所见,其人断案,他震动更大。 白日里,他们也未闲着,杨狱断案之时,他们也在走访,最后得出惊人的结论。 这位小师叔用以评定之法虽与当下有莫大差异,可其日断百案,竟无一错漏! 这其间的恐怖,围观的百姓不懂,他们怎么可能不懂? “这天下也未免太忙,震动来,震动去。“ 杨狱哑然。 这些日子,类似的吹捧,他听的可是太多了。 “呃“ 齐文生语塞。 “你我也算自己人,废话,也就不必多说了。治乱先治吏,兖州城乱了多年,吏治崩坏,你们皆是万象山高徒,该怎么做,不必我多说吧?“ 杨狱没有客套。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一人成军,不是空话,但一人攻城易,一人牧城难。 兖州也是大州,纵遭受战乱,人口也是数百上千万,不要说是他,便是武圣,也分身乏术。 用人,是必然的。 而比起城中倒伏在燕东君脚下的墙头草,万象山的这些儒生,自然要靠谱多了。 “弟子明白。” 齐文生神情恭谨,作弟子礼:“弟子此来,已传书诸位师兄弟,快则二十天,慢则两月,就可到来。”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才道: “在此之前,还是要人协助…“ “依你。“ 杨狱点头,自无不可。 “如此…“ 齐文生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身后的一众儒生: “今夜不睡,务必要尽快阅览城中文书,熟悉兖州城务!” “我等明白! 一众儒生斗志昂扬,精神亢奋。 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了,不用吩咐,也早已跃跃欲试了。 见此,杨狱心中点头,却也说的明白: “尔等虽是万象山门人,可兖州城经不起折腾,我可放权给尔等,可若有胡作非为者… 后半句,没有吐露出口,但在场众人心中却皆是一凛,躬身低头: “必不负师叔之命。“ 没有人会怀疑眼前这位小师叔的份量。 这位,可是剑子手出身,真个精通凌迟的刀道大家… “大世序幕啊!“ 寒风猎猎,吹动那一角蟒袍,立于群山之巅,薛地龙负手而立,遥望穹天。 他看到,无穷无尽的煞气冲天而起,犹如一片蔚为壮观的煞气之林,侵染天穹各处,大明九道、万龙道,乃至于,更为遥远的关外。 大地之上,龙蛇并起。 或有垫伏于野,或是腾龙在渊,或是舒展羽翼,或有展露獠牙,显露狰狞… 而他凝眸之处,不在关内,而在关外。 穷尽望气之妙,神通之精,他隐隐看到,在极度遥远的关外,有着两头被血色侵染的庞然巨物。 矗地神峰,巍峨神庙之中,一头獠牙染血的白象,踩踏山河,甩鼻长嘶… 白山黑水间,一条墨龙拔地超天,连接天与地,于无尽煞与戾的缭绕间,如同天柱般,大且凶戾… “梵如一,黑山老妖…“ 薛地龙心中泛起涟漪,旋即,吐出浊气。 转身,山下,有人匆匆而来,几个起伏,已来到山巅不远,微微躬身,汇报: “大人,燕东君,死了。“ “嗯?” 薛地龙眉头一拧,复又回头,望向西北之地,只见群山之间,赤火如瀑,逆冲天穹,化作汪洋,又似暴戾雷云。 隐隐间,似有一庞然大物,在其间孕育。 “这是?” 薛地龙眸光一凝,突然,他的心头似有雷霆炸裂,止不住身形一颤,踩碎了脚下山石。 再抬头,七窍中,竟有污血滴落… “大人?” 来人大惊失色。 “好,很好。” 轻轻擦去眼角的血泪,薛地龙笑了笑,意味难明。 “大人,您这是?” 来人神情紧张,环顾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 “无事。 薛地龙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梦含光败退之后不久,那杨狱去了西北道,以一己之力,破了燕东君的破军之势,将其毙杀于乱军之中…” “杨狱。” 薛地龙打断了他,眼眸变得深邃: “行空,徐文纪处,可有变故?” “徐文纪?陛下将其下了大狱之后,群臣多为其求情者,却不想,不想陛下直接派了刘京,将所有大臣,乱棍打出了皇宫…“ 莫行空嘴角抽搐。 此事便是他,都觉得有些难以适从。 “可惜了,这老家伙,又逃过一次…” 薛地龙微微有些可惜。 “啊?” 莫行空有些不解:“那徐文纪上书痛骂陛下,乃是大不敬之罪,陛下怎么会…” “陛下出征之前,绝不可令人救走了徐文纪。“ 薛地龙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吩咐: “另外,你取圆光镜一面,告知方征豪,破军道果,便在兖州,便在杨狱手中,也将马龙图的动作, 告知于他…” 数年动乱,充州城吏治早已坍塌,燕东君匪类出身,心思多在争伐之上,自无心琐事,以至于充州城的城务堆积如山。 便是齐文生领着十几人,也足足用了三天,方才堪堪理顺。 杨狱的压力大减,但他仍是日日升堂,日起已开,日落才关。 有着冥书残页在手,加之熟悉了判罚的过程,之后他的断案越来越快,自上到下,从乡绅到地痞,彻底清洗了一遍。 而他心中,本来不可捉摸的心灵之光,也渐渐有了几分轮廓。 又一日退堂之后,杨狱回到后衙,先照常唤来齐文生交代一番,后独自静坐于屋内,点燃一炷来之不易的清心香。 此香,又驱逐杂念,静心之能,虽远远比不上神都才有的清灵香,去也属于上品,他也是从燕东君的藏室中寻得一炷。 呼! 香气缭绕之间,杨狱缓缓闭目。 嗡! 一念动,暴食之鼎中,紫金葫芦、龙渊斩鬼剑、镇邪印就自齐齐一震。 豪光大作间,那一副极尽玄妙的古卷,再度于他的心海中浮现。 呼! 没有犹豫,直接进入。 刹那都不到,眼前光影变化,再度出现的,仍是那一片,深邃浩瀚,无尽无垠,大似无边的宇宙星海生机萧瑟,枯冷寂寥,无有上下之分,没有左右之别正是,蕴含着无边奥妙,传说中仙佛毕竟之地,法则之海。 “持戒法,算是入门了?” 杨狱抬起手。 散碎的光点缭绕在他的手臂上,紧密缠绕,好似一条锁链。 一头是自己, 另一头,也是自己。 y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3章 初探法则之海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4章 墨海云雾,古观何名?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24章墨海云雾,古观何名?幽沉、神秘、寂寥、冰冷… 望着眼前这片法则之海,杨狱心中不由的升起阵阵悸动。 法则之海,是眼前这片神秘之地称呼,却不是唯一称呼。 有人将之称为法则之海,可也有人将之称为, ‘混沌海’、‘命运长河’、‘星界’、‘天海’、归墟、‘母河’、时空长廊’、‘诸神墓地、道界…… 道藏、佛经乃至于传之中。 有关于这片神秘之地称呼,太多太多了。 每一个称呼之后,都有着诸般神秘色彩包裹的传,典故,事迹… 相传,其间蕴含着起源与终结,生灭之妙,永生之秘,万物归墟之真谛… 在传中,这是一片令仙佛都为之向往与恐惧之地,更是一切生灵乃至于天地死亡归墟之地。 “法则之海中,光怪陆离,蕴含着无尽的危险,可也有着天地间最为繁多的造化!“ “相传,仙佛身陨之后,就会随道果归于此地沉寂,仙魔幻境,不于现世出现之时,皆在此间,皆在其中。” “天材地宝、灵宝法器、不老仙药、道果神种、命图,乃至于传中,前往其他世界,甚至于,天海界的门户,都在其中!“ 杨狱默默的思忖着自己从安道人、王牧之处得来的信息。 关于这法则之海,那两位所知也并不很多,多也是从道藏、佛经之中得来的信息。 而相比之下,安道人所知,多是古老相传,而王牧之所讲述的,则是近千年里,诸多神通主对于法则之海的探寻。 依着他的法,现世的不少道果,其实就是其他神通主自法则之海所得,而相传,炼制顶尖丹药的大药,也有不少,来自于此间。 只是,机遇伴随着危险,死于其间的神通主,也不在少数。 “还是要自己试一试。” 看了一眼缭绕于身的光点,杨狱心中一定,默默诵念了一句。 嗡~ 下一瞬,三团幽光浮现在身侧,正是紫金吞煞宝葫芦、七星龙渊斩鬼剑,以及镇邪印。 法则之海,常物难入,与天海界一般,道果,食材之属可以携带。 不过除却道果之外,包括他自己的精神,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消磨,食材的本质也是精神烙印, 无法长久存在其中。 “精力消耗颇大… 伸手握住龙渊剑,杨狱不由心中皱眉。 随着三件道果的浮现,他只觉身上一沉,好似背上重物,精神力消耗巨大,不得以,将镇邪印、紫金吞煞宝葫芦送了回去。 只留下了龙渊剑防身。 铮~ 龙渊剑发出轻鸣,似如鱼入水,鸟飞天,带着畅快,却又带着些自傲,好似在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这是极为少见的反应。 万象山幻境之后,龙渊剑的仪式算是完成了,只是,或许是对邋遢道人放水有所不满,亦或者其他, 这口剑,始终有些爱答不理。 但此时… “来到此处后,道果的灵性似乎在增强…” 望着少见雀跃的龙渊剑,杨狱心中微动,从这反应上看去,道果未必来自法则之海,可必然是有着极深的关系的。 否则,这口桀骜的剑,不会是如此反应。 “也不知,能走多远…” 紧握龙渊,杨狱没有过多犹豫,身形一动,第一次跨入了这片神迹之地。 哗~ 耳畔,似有海浪翻涌之音,隆隆传递,从极为遥远之处而来。 刹那恍惚后,杨狱回过神。 一步之差,眼前的星海已然消失,从遥望,变成了踏足其中,他环顾四周,脚下,是墨黑无光,让人望之心悸的潮水。 而四向望去,所见尽是迷雾,吹不散,拨不开。 天穹之上,昏昏暗暗,无星无月,阴沉可怖。 他此时的状态,就显得十分奇异,龙渊剑散发的光芒将他笼罩,让他没有跌落‘汪洋,而原本萦绕自己的‘魂链’却反而消失。 只有他静心感应,才能察觉。 只是, 杨狱低着头,望着那墨色无光,好似连他的视线都要被夺走的漆黑,心中发冷,嗅到极大的危险。 “难怪只有神通主才能涉足法则之海,这脚下的墨海,掉下去,只怕立时就会身死魂灭神意疲倦之前,必须沿着持戒法’所化的魂链’回到现世” 杨狱心中警醒,掌中长剑握的十分之紧。 法则之海的危险,王牧之数次提及,不止是当面,之后书信往来中也数次警告。 法则之海包罗万象,其中的危险,更是繁多到无法列举。 依着王牧之的法,曾有神通主在其间遇到过,破碎的远古仙魔幻境,多人皆死,活下来的,也都癫狂如魔。 呼~ 沿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杨狱持剑深入雾气,这些雾气,不是想象中的柔软,在其中行走,居然有些费力。 “这些雾气,并不是实质。之所以有这种错觉,问题出在我的身上…” 他的肉身,无法进入法则之海,亦或者,传之中,也极少有人能够肉身横渡法则之海。 故而,能够踏入此间的,多是神意。 虽然,因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他只觉此时自己与外界别无二样,精力,武功似乎也无有迟滞。 但他到底未曾打开玄关一窍,没能三元归一,哪怕因着老母想尔服氣录之故,神意凝實不逊大宗師, 可到底欠缺一个圆满。 故而,在这雾气之中行走,才会显得有些费力… 第一次踏入法则之海,杨狱并未想着有什么收获,也没有奢望能一次点燃命图,只是很详细的将自己的感受记了下来。 旁人再多,也不如自己体会来到真切。 呼~ 又一次穿过一片雾气,杨狱心中突然一动,只觉无形的气息涌入体内,冰凉彻骨,却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疲惫降低些许。 同时,心头浮现出一句残缺,简短的经文。 “这是?“ 他有些错愕,再度尝试穿越那片雾气,可惜这次,没有了收获。 “这算是什么?古时的神通主身陨之后,留下的一缕精神印记?“ 杨狱有些惊奇。 虽然这句经文对他没什么用,可那一股无形气息,却似乎在滋润他的魂灵? 接下来,杨狱加快了探索。 随着对这片云雾之海的熟悉,他动作也大了许多,未多久,他就又听到了一句经文。 “…山川钟秀,威灵显赫……有求必应,如影随形… 杨狱咀嚼着所得经文,渐渐品出味道来。 这经文之中暗指的,似乎是山神地祇之类? 哗~ 杨狱心念未及闪过,又自穿过一片雾气。 “嗯?” 此处云雾墨海本是一片幽幽暗暗,无甚光亮,可穿過这片云雾,就有大片流光闪过。 抬头望去,只见极远处,一座古观立于墨海之中,起起伏伏,好似一页扁舟。 古观之后,有大树参天,其枝叶如冠,遮住大片墨海。 “这观,这树…” 杨狱的眼皮不禁一跳。 他极目望去,只见那繁茂的枝叶之间,挂着零零星星十数个果子,那果子形似小儿,四肢五官皆有, 被风一吹,发出“嘻嘻哈哈”的大笑之声。 而他所察觉到的,闪烁的流光,正是那一双双拟人的眸光! y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5章 进击的暴食之鼎! 古观沉浮墨海间,大树参天云雾里,风中诸果摇曳,不时发出‘嘤嘤’大笑。 这一幕,若是处于现世之中,或有几分神仙府邸,仙人洞天的气象。 可此时此刻,配合着那幽沉的天色,以及那泛起的微光,怎是一个诡异了得? “难不成是,人,人参果?!” 杨狱有些发怔,饶是他心知此地危险,仍是有些心跳加速。 人参果啊! 不说前世,便是今生,他也曾听闻过关于此物的传说,这是仙佛延寿的无上妙品。 相传,服食此药,可避三灾,可躲九难,可得寿数万载,可伐毛洗髓,可脱胎换骨… 纵是在神话之中,都是可与扶桑葚,蟠桃,雷火仙杏,黄中李,悟道菩提子等等无上大药齐名的存在只是…… “不太对。“ 杨狱冷静了下来。 他又不是老爷子,怎么可能初入法则之海,就遇到这种神话级的无上大药? 但若就此避开,他又着实有些不愿。 思忖良久后,杨狱握紧龙渊剑,小心翼翼的靠近,却没有直奔那古观所在,而是沿着四周不住的穿过云雾,搜集那残缺的经文。 这经文既然能与这古观同存在这一片墨海,或许就有着关系。 沉凝心神,杨狱行走于这片只有幽沉墨海之上,时刻关注着远处的古观大树以及自身精神的消耗与持戒法的状态。 同时,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搜集云雾之中,若有若无的经文。 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太久,再又一次穿过云雾,几乎来到古观近前之时,那一句句经文,勉强被他组合在一起。 得到了后半部分… “…值此末劫之时,天道崩塌,万道不昌,道去佛隐,诸神消亡……谨奉紫薇天大帝之名,通传天下神o、地o、山水诸神,海河龙君,阴司冥神… 恍惚之间,杨狱心头似响起隆隆神音。 这好似是一尊无上神人高举九九天穹之上,俯瞰万类万有,发出震世神音: “诸神,吾等未劫再会!“ 轰隆! 杨狱身躯一震,掌中长剑发出刺耳嘶鸣。 那自经文之中传递而出意志,遥隔时空无垠,也清晰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这一刹那,他甚至有种身临其境,听到万干神魔低吼呜咽的错觉. .. 那是, 神佛仙魔的悲鸣,也是深沉到莫可名状的,绝望! “诸神末劫… 杨狱失神一瞬,突然醒转过来,就见得本来紧闭的古观大门,不知何时已然洞开。 观内处,一高不过三尺,腰围也足三尺,四肢短小,五官滑稽的挤在一起,肤色白嫩中泛着青光。 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极了一截掐头去尾的萝卜。 似是察觉到杨狱的目光,它’笑呵呵的拱手作揖,口中吐露的,却是古老的道文: “小老儿五脏观’土地,不知贵神自哪处来?如今,是何年月?” 道文,是少见的,自古而今无甚改动的语言文字,因此,道藏、佛经多以此类文字书写记录。 杨狱这些年学的不少,不过,眼前这物道文过于晦涩,他好一会才品出其中涵义。 并斟酌,磕绊的回了一句: “五脏?五脏观?土地?“ “小老儿正是。“ 三寸丁呵呵笑着,十分的和善与美好,并邀请杨狱进来: “我家后院的果子正好有几个熟透了,贵神能来,也是缘法,正好品鉴一二它’的态度诚恳而友善,让人不自觉的放下戒备,以杨狱的敏锐,也没有察觉到什么敌意与危险。 只是…… “那是你家的果子?“ 杨狱眯起了眼。 通幽催使,却觉眼前似有无形的屏障隔绝,看不到那三寸丁,只能看到这古观。 【五脏观】【等级:???】【品质:???】【评价:???】【命数:???】映入眼帘的,是一连串的‘?’,直至最后,是其状态。 【状态:破败消亡中】不过…… 这古观,莫非也算是食材?!’ 杨狱眼神亮起。 “是极,是极。“ 三寸丁‘呵呵’笑着,小短手摆动着:“我家这果子,可不得了。服下一枚,可避三灾,服下三枚, 九难皆去。 若得三十三,可寿与天齐,与地不老“ “这果子想必很是珍贵?“ 杨狱故作惊叹,见那三寸丁连点头,方才诧异询问: “如此好物,你便要舍给我吃?“ “如何不舍得?“ 三寸丁仍是笑着。 “如此,倒是要多谢贵神了。“ 杨狱前行两步,又自止步不前: “险些忘了,我阴司鬼神,是不被允许踏入他神地界的,只是,贵神的好意,却不能被拒绝…” 杨狱打量着眼前的三寸丁,看着‘它’神情变化: “不如,尊神将那果子打下来,拿来观外吃?“ 话落,眼前的三寸丁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这怎么成?” “吃果子,哪里不是吃?“ 杨狱脸上笑容却是浓郁了几分。 虽不知原因,但很显然,这三寸丁出不得古观,甚至,连门也出不来 “不好吧。“ 三寸丁还想邀请,可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却不再靠近的杨狱一眼,终于不再伪装。 没有了笑容的脸上,泛起的,是阴沉冷戾: “你在耍我!“ 它’的声音之中,没有了故作的和善,冰冷刺骨,隔着那无形的屏障,杨狱都觉眼神微微刺痛。 与其同时,他突觉胸膛微热,隐藏于魂灵深处的暴食之鼎中,突然有着文字浮现: 【人参果(阴)】【等级:十都(上)】【品质:极(上)】【评价:久远岁月之前,跌落法则之海的一枚人参果核,汲取冥冥之中的灵机重生,却被驳杂气机侵染。 随岁月流逝,其品阶跌落,药力消散,即将消亡…】【状态:禁锢消亡中】【炼化可得:寿数三百五,人参果核,道术‘纳气…】 “居然真是?!“ 杨狱心中惊诧,这三寸丁,居然真的曾经是人参果?! 没有回答这三寸丁的恼火,他绕开古观的正门,开始细细观察这座古观,准确说,是观中的大树。 那三寸丁满脸阴沉,翻上墙头,紧紧跟随,眼神时刻不离杨狱,心知无法诱惑,它索性满口威胁。 杨狱懒得理它,知道了这货的底细,虽然没有放松警惕,却也不甚忌惮了。 “这古观,不是实物,倒像是,食材…“ 感应着暴食之鼎的异动,杨狱心中思忖着,这道观如果真是食材,自己有没有可能将其, 炼化? 心念一动,自然就是尝试。 知道那三寸丁无法离开道观,杨狱索性抬起龙渊剑,试探着去触碰这古观。 咔~ 道观上泛起幽光,龙渊剑铮铮而鸣,几乎就要出鞘。 古观之外,有着无形的屏障,这屏障隔绝了黑水的侵袭,也禁锢这那三寸丁。 却也阻拦了龙渊剑,以至于暴食之鼎有着反应,但却无法吸纳其中精神,无法d化食材… 想要破空@屏障,只怕… 杨狱压住剑柄,他心中涌现诸般念头,却没有丝毫外显。 他看向墙头处满面阴沉注视自己的三寸丁,微笑询问,适当的露出贪婪: “你那果子,换吗?“ 听得这话,本来已放弃的三寸丁,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幽冥的小鬼,从来是出了名的贪婪! 它心中冷笑连连,但表面上,仍是不假辞色: “我那果子,乃是天地奇珍,你拿什么换?你手里的破铜烂铁?!只怕是不够…“ 铮! 龙渊剑猛然出鞘,似是大怒般绽放光芒,凌厉的剑意在那无形的屏障之上都进出点点涟漪来。 呼! 杨狱反手压住龙渊剑,眉头皱起,他的身形,都有些明灭不定了,催发龙渊剑,消耗过大了。 依着他的预估,至多出三次剑,他就必须要退走,除非,再寻到之前那种能够滋养魂灵的云雾。 “斩鬼剑?!“ 三寸丁身子猛然一缩,好似被吓了一跳,但旋即就又冷笑起来: “幽冥的鬼神,很了得吗?我这果子,换,是定然不换的!你若有胆,不妨进来!“ 见杨狱皱眉不动,它嗤笑着,故意刺激: “幽冥的小鬼,最是胆小了!你若有胆进来,便是全拿走,我也…” “好!” 却不想,杨狱的眼神顿时大亮,在它话音未落之间,身形弹动,猛然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冲向了古观洞开的大门: “这可是你说的!“ 哗啦啦~ 似有狂风骤起,吹动云雾,也吹的枝叶摇动。 眼见杨狱要进观,那三寸丁也是猛然站起身,不怒反喜,发出桀桀怪笑,整个腾空扑杀而上: “明知有诈,还敢进来!如此之蠢,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让我” “吃了你吧!” 轰! 古观嗡鸣震动,而其中的大树于风中舒展枝干,繁茂的枝叶间,绵密的大笑声又自响起来。 十数娃娃齐齐大叫,大哭,大笑: “吃了你吧!” 然而,下一瞬,包括三寸丁在内,所有声音就皆凝固了。 杨狱的手掌重重的贴在了大门之上,胸腔内,暴食之鼎的剧烈震荡声甚至于透体而出。 【捕获,食谱,五脏观!】 诸界第一因 https://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6章 五脏观中的大神通…… 唰! 兖州城,府衙后院,小屋里,杨狱睁眼。 旋即,就是由内而外涌来的深深疲惫感。 源自魂灵的疲累,远比拉动乾龙神弓,亦或者大战连场之后的疲惫还要严重多。 以至于,杨狱连打坐念头都放弃,倒头就睡,一夜无梦,直至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方才醒转。 “呼!“ 一口浊气吐出,看着手臂上渗出的汗渍,杨狱只觉神清气爽,有种难言的通透感。 “难怪都说,进入法则之海,只要活着回来,就是大收获…” 相比于武道的立竿见影,神通主的修持,除却初获神通的立竿见影之外,诸般提升是极为不明显的。 以至于,若道果无攻伐护身之能,未完成仪式的神通主,甚至有着被普通人药翻,击杀的可能! 但,一旦仪式完成,持戒深入法则之海,无论命图是否点燃,仙道的转折点,就到来了。 不提法则之海中的诸般机遇、造化,单单深入法则之海,冥冥之中的气机,就会冲涮魂灵, 继而,洗涤肉身。 因而,一旦仪式完成,无论神通主原本是何模样,只要不死于法则之海,其就会变得越来越聪慧,天赋、悟性、根骨都会潜移默化的提升。 武功也好,道术也罢,乃至于自身的神通进境,都会远超之前。 “杨,杨大人… 还未等杨狱查看暴食之鼎,小院外,州衙的刀笔吏已然匆匆来到,告知今日的卷宗已然准备妥当。 ”嗯。” 杨狱起身,出门。 兖州城堆积的问题,非常之多,哪怕有着齐文生等人帮忙,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忙完。 不过,有着冥书在手,加之他判罚果决,半月以来,也堪堪理顺了。 仅有寥寥几个需要他亲自处置的了。 此时天色不过蒙蒙亮,内堂外已聚集了大量的百姓,见得被衙役压上堂来的消瘦中年,人群顿时喧哗起来。 怒骂、唾弃、咬牙、大笑者,不一而足。 一身囚服,乱发扑面,许是多日没洗漱,身上带着牢房独有的恶臭,他的面容枯槁,却无甚畏惧。 甚至都为看一眼门外乱糟糟的人群,哪怕拖着镣铐被按在地上,也只是冷笑一声。 “大胆!” 押送的两个衙役皆是怒目,但还未训斥,已被杨狱抬手止住,看着昂首挺胸的中年人: “刘家主,何故发笑?“ 兖州境内,有五大家族,但除却眼前这位刘家家主,刘元化之外,其余四大家,逃的逃,死的死,祖业都被掠夺一空。 而刘家之所以得以保存,自然是因为与燕东君里应外合,共破兖州的大功在身。 刘元化昂首挺胸,微微转头,扫过大堂内外的衙役、百姓、兵丁,冷笑: “我笑这群蠢材,前恭后倨,墙头草也似,随风摇摆。却不知,这世间弱肉强食,换做谁来,他们, 也只是被人鱼肉者…“ 堂外的喧哗声,不知何时变小,内里的一众衙役,神色也都有着变化。 “也笑你,本就麻烦缠身,还要身赴泥潭,自寻死路!“ “胡言乱语!“ 杨狱神色不改,立于一侧的姜五却是勃然大怒,若非顾忌身在大堂,几乎就要动手: “你也配说墙头草?!” 衣衫无风而动,姜五怒不可遏: “朝廷在时,你勾结官吏,兼并土地,燕贼来时,你内外勾结,献城于贼,伙同乱贼,欺压百姓! 如你这般畜生,也敢大放厥词!“ “欺压百姓?!“ 面对姜五的怒斥,刘元化放声大笑,直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古往今来,自秦至今,便数帝王将相,又有哪个,不欺压百姓?! 老张家乞丐出身,如今又如何?燕东君贫寒之家,得势又怎样?弱肉强食,亘古如此,不食牛羊,怎养狮虎豺狼?” 话至此处,他冷冷的看着堂上的几人,视线落在杨狱身上: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你们驱逐了燕东君又如何?于门外这群蠢材而言,不过是换了一群吃肉的虎狼! 世道如此,你能如何?从来没有什么大同世界,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今日,你审我,岂不知,来日,谁人又来审你!“ 砰! 姜五再无法忍耐,倒提水火棍,就要砸下。 呼~ 屈指弹出气劲,拦下暴怒的姜五。 “败犬之吠,听听何妨?“ 杨狱坐于大堂之上,内外一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但他不为所动。 只是依着冥书,于众人面前,将刘元化这些年所做之恶事,一一道出,后者面色数变,眼神变得惊愕与震怖。 这些罪行,他当然比任何人都熟悉,可有一些,他分明处理了首尾,除却自己几无人知道,眼前之人,居然,居然… “你读书大抵不多,但诡辩倒是很是学会了一些。诚如你所言,当今无道,却又怎知四百年前,张元烛也是如此?“ 杨狱哑然。 古往今来,四个字,囊括了三千年乃至于更久的岁月。 漫长的岁月之中,虎豹或许众多,但,自然不尽是虎豹。 如今的朝廷纵有不堪,却又怎能抹灭四百年前,那纵然身居至尊之位,却仍是嫉恶如仇的张家乞儿的拳拳之心? 砰! 惊堂木下,两个衙役将其拉出,不入牢房,直接拖去菜市口。 “杨狱!“ 生死之前,刘元化终于无法从容面对,他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黄泉之下,我看你几时死!“ 大堂内外,一片沉寂,一众百姓面色都有惊慌,不知是被这嘶吼声吓到,还是其他。 “你大抵看不到那天。“ 杨狱神情冷淡。 天变将至的征兆越来越多,但人死化鬼,也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 断启龙何等意志,世上能够多比肩者,不过寥寥而已,除非天地再变,否则百鬼夜行,自办不到。 而且,他手握通幽,身怀魁星,便是真有下幽冥黄泉那天,他又怎么会惧? 姜五声音都有些发涩,被这一番话触动了心灵: “杨大侠,你我若得势,也会如此吗?" 会不会,他说了不算,而且,纵有这个可能又如何?莫非要因壹废食?未来事,谁又说得准? 你我只需做好今日事,便是无愧于心,至于未来” 惊堂木拍落,杨狱摇摇头不再多说,继续审问。 他的心志,自非他人几句话可以动摇。 刘元化之后,再无什么波折,依着冥书判罚,一干犯人的狡辩,隐瞒全无效用。 正午不到,伴随着声声怒骂、求饶,杨狱落下惊堂木,却再无犯人带上来。 大堂内外,人也渐渐散去。 姜五满腹心思,也告辞离去。 “呼!“ 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杨狱轻出一口气,方才开始感应暴食之鼎,查看自己新得来的‘食谱’。 随着他武功的不断进步,暴食之鼎的蓄能,已经许久不曾消耗一空了。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世間絕大多数的武功已入不得他的眼,便是要学,也不太需要暴食之鼎炼化了。 他的武学造诣远比寻常大宗师还要深厚,虽还未到一法通万法明的地步,但习武之速,还是远远超过寻常人的。 故而,近些日子,他用暴食之鼎,往往也是进入流积山幻境熬炼武技,但也去的很少了。 毕竟,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进步已然极缓了,但被锤杀的痛感,却不会削减,甚至随着他感知的敏锐,而越发剧烈。 除非武功有了进境,否则他很少去找虐了。 这张新的食谱,来的正是时候。 【五脏观】【等级:九耀(上)】【品质:极(上)】【评价:来自于大神通者所居仙山洞天一抹劫灰之影,随岁月洗礼,渐趋消散,仍有诸般奥妙 (爲尊者讳,其名不可提及)】【炼化可得:人参果(本源消磨后的果核汲取诸般气机而成)、极小概率获得神种先天一气大擒拿、 汲气吐纳之功、五脏颠倒炼法…】【状态:破败消亡中】【是否炼化?】 “九耀,倒不出预料,只是这劫灰?为尊者讳,暴食之鼎也会如此慎重?“ 哗~ 食谱展开。 杨狱凝神望去,只见其间墨海翻涌,古观沉浮,巨树参天,诸多人参娃娃面相狰狞诡异的望天,一切,定格在自己离开之时。 法则之海中,暴食之鼎的活跃,还要高过七星龙渊剑。 他这件‘伴生之宝’,没有攻伐护身之能,可在吸纳食材上,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大。 九耀级的五脏观,也在短暂的触碰之后,被整个拓到了鼎壁中。 “这玩意,真能吃?" 杨狱有些牙酸。 除却是长在树上,以及狰狞一些意外,这些人参果,像极了刚出生的奶娃,他怀疑自己根本下不了口。 摇着头合上食谱,没有急着炼化,杨狱开始揣摩起鼎壁上的诸般信息。 人参果吃不吃不打紧,毕竟他还年轻,寿元少说两个甲子,但其中来自远古的神种,秘法,却不能不让他心动。 尤其是那一门先天气大擒拿,让他不可抑的想起了传说中的那门大神通。 “五脏观啊….”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7章 缔造的第一尊,神通主! 缕缕炊烟升起,就被风雪吹散。 比之以往,这一场雪下的很小,已然影响不到兖州城中百姓,大街小巷里,也有着早起摆摊的商贩。 味道一般的豆腐脑,几根油条,杨狱细嚼慢咽,同样的风雪,同样的兖州城,但此刻,有着烟火气, 就不再是一座死城。 而他其实并未做什么,只是将本该是他们的,那一份口粮还了回去,至多,搭上一条被褥? “明明,他们就那么一口吃的就可以满足,为什么,那些畜生偏生就要连这么一点东西,都夺走?“ 姜五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有些愤慨,心中也有种难言平静。 这很平常早市,他已是好几年不曾看到。 燕东君来之前,兖州已乱,来之后,越发的乱,直至此时,方才有了几分恢复的气象。 但这平静一幕的背后,是菜市场那风雪多日都吹不散的血腥气。 ”一人一口,就不少了。” 杨狱咽下最后一口饭,微有沉重:“城中的粮食,至多坚持三个月,再久,只怕就很难维持。 这场风雪,未免有些过于长了…” 兖州城,位于两道交界之处,并非农业大州,未有乱象之前,还可来往商会弥补。 可随着战乱来临,敢行商的少之又少,粮食短缺,也渐渐显现。 燕东君之所以默许麾下兵丁抢夺百姓粮食,并非其人天性凶残,而是他要争伐西北,军粮必不可少。 这困局,不会因他的到来而消散,只是不同的是,他不需要养十数万兵,也没有远征西北道城的打算。 故而,可维持三个月,若是燕东君,只怕两个月都很难维持。 这一场大风雪,着实持续太久了,久到如今已然要过了春耕,但城外,仍是积雪漫天。 这意味着什么, 杨狱小民出身,自然不会不懂。 而更让他担忧的,是这明显不正常的气候,这一场大风雪不可怕,可怕是这背后的东西。 天变。 何为天变,沧海桑田,高山化平谷,深海起险峰。 天地的细微变化,落在个人头上,那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西北道,两大马场,一方平原,西北道城,把握着近乎六成的粮食,燕东君迫切要下西北,只怕, 也是因为这个。“ 姜五烦躁的挠着头皮,攥紧拳头,却无处发泄: “这该死的老天爷,不让人活…” 民以食为天。 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帝王将相,便是武圣,神通主,也缺不得这一口粮。 粮尽的后果,无人能够承受。 “当务之急,是要打通与其他二州,以及西北道城的联系,这场风雪,下不到整个西北道。“ 齐文生默默的舔干净了碗口的最后一礼米,方才正色道: “城中存粮,便是紧巴着用,也撑不过六个月去,而距离最近兴州,无风雪阻碍,来回也得六七个月…" “还有白州。“ 姜五看了一眼杨狱,他自然猜得出之前城外神秘的八百骑来自哪里。 每一个州府的精锐骑兵,都有极为鲜明的特征。 “白州风雪也不小,我虽遣人前去购粮,但至少,也得五个月。“ 杨狱没有隐瞒。 城外乱军被击溃的当天,他就将于道人、苦尼赶回白州收粮去了,运粮可不是匹马独行,耗时耗力。 而这五个月的时间,还不包括,活死人在白州采买粮食的时间。 “老师虽早有预料,也曾在青、云二州采买粮食,奈何这一场风雪太大,青州也被波及…“ 齐文生眉头紧皱: “城外的降卒,若无粮草供应,只怕还要生乱……“ “城外降卒里,来自城中,家世清白的,这些天,已然抽调出来,八千余人,虽不多,但皆是青壮, 不乏换过血的…“ 姜五汇报着。 过去的大半月,齐文生整理城务,他则在城外清点镇压乱军降卒。 “乱军中,不法之辈多已伏法,但大多兵卒,只是被裹挟…" 齐文生欲言又止。 降卒处置,有着就地驱散,或是驱使劳作等方法,但如今这大风雪的当口,胡乱驱散,就是逼他们去死…. “城中房屋修葺、积雪清扫之类,尽可安排,大风雪之后,再行安排吧。“ 杨狱有些头疼。 这些琐碎杂事,着实非他所长,但他既然占了兖州,自就不可放任。 好在,王牧之派来的人,已然在路上… 齐文生虽觉有些不妥,但也只得按下,转而道: “除此之外,最为可虑者,并非是兴、离二州的两路贼军,而是,马龙图。” “马龙图?“ 杨狱眸光微动。 “依着燕贼军中之人交代,那马龙图与燕东君有着约定,欲共破西北道!“ 齐文生神情凝重: “马龙图其人,本就是关外大宗师,挑战黑山老妖不成,就拜入了七杀神宫之中。 据说,其在那老妖的指点下,武功突飞猛进,几乎半只脚跨入武圣门槛…” 话到此处,他微微一顿,转为传音入密: “师叔,马龙图只怕迟早要来取燕东君的破军道果…“ “我知道。” 杨狱点点头。 但心中思忖的,却不是马龙图,而是那位七杀神宫之主,雄踞天下第二的,黑山老妖。 那老妖…… 呼呼~ 风雪之中,龙马奔行如火,踩踏的那足膝厚的积雪在后飘扬如尘。 于道人背剑催马,疾行于风雪之中。 没有了那八百骑拖累,只他与苦尼两人,速度之快,自不必说,二十日不到,已来到拦山关之前。 “吁!” 苦尼勒马停下,多日奔波,她不可避免的有了些微疲态。 “怎么停下? 于道人的精神抖擞,全没了往日的懒散,见苦尼停下,顿时皱眉,不满。 “于道友,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如此,反常?” 苦尼惊疑不定。 她与于道人几十年的交情,哪里不知道这道人从来是谨小慎微,惜命如金不说,更极少愿意为他人出力。 如今这个状态,何止是反常? 简直就像是中了邪! “那一日…” 于道人勒马停下,面上不由的浮现了笑容,但这笑容乍闪即无,取而代之的,是讳莫如深: “不可说,不可说。“ “于道友,你连贫尼也信不过吗?“ 苦尼声音变冷。 但无论她如何追问,于道人也守口如瓶,只是少见的正色告诫: “贫道与你为友多年,就此告诫你一句,咱们这位杨爷,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苦尼无语,这还用你说? “贫道往日,或许是有些惫懒,可那,也不过是前行无路,又无人指点,心无着落的茫然罢了。“ 于道人微笑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悸动: “但如今,不一样啦!“ “何不一樱俊 苦尼茫然,未察x有何不一样,反倒是觉得这老道,越发的有些猥琐鬼祟了… “呵呵” 于道人只是笑笑,道了一句‘跟着他,绝无坏处,就又自催马前行。 但他心中,却是极端愉悦。 他直至此时,也不知杨狱到底有何神通,可那一夜的短暂会面之后,他,的确成了。 神通主! ‘夜游神,这位阶,实在是,太妙,太妙了于道人‘嘿嘿’笑着。 让苦尼只觉浑身发寒,越发觉得他猥琐,面目可憎,但心中却越发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能让这老道这般诡异? 白州的风雪,要比西北道小了不少,但拦山关内外,也是人迹罕至。 于道人、苦尼归来的第一时间,就经由通传,来到了方烈血’的小院外,求见。 “呼!“ 屋内,‘杨狱’从熬煮药液的大锅中醒来。 多日修养,这活死人二号’不但恢复了巅峰,更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进来吧。” 随意批了一件外衣,召于道人进来。 "大人。” 于道人整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满脸堆笑,将一个包裹递上。 杨狱接过包裹,看了一眼于道人。 这老道之所以成为神通主,自然是他的手笔。 充州城内,他心血来潮,想起了搁置多日的道果‘夜游神,尝试之下,居然真个让这老道认主道果! 只是,夜游神这道果,也有着弊病,它的前置条件里,有着短命这么一条。 而且,在完成仪式之前,不可改易,否则,道果反噬,这老道立刻就会身死道消。 “白州城内,粮食采买已然结束,有劳两位再跑一遭兖州城,此行辛苦,回来自有回报。” 没有客套,杨狱直接吩咐。 苦尼叫苦不迭,uu看书www.uukanshu.com 还想拒绝,不想于道人已是满口应下,活脱脱嫡系心腹的模样。 “大人放心,必以最快速度送达兖州!” 于道人拍着胸脯,斗志昂扬,直让苦尼几乎吐血。 “黑山老妖。“ 掂量几下,杨狱皆可包裹,内里,是一染血的玄色武袍,这血字,正是万象山勾幻境之中,邋遢道人所留。 “张真人…” 睹物思人,杨狱心头泛起涟漪,似又想起了那老道。 片刻后,他收起包裹,唤来了李二一。 富态不少的说书先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大,大人,您找我?“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8章 五鬼搬运,贪狼出关 , “你,你是杨狱?!“ 错愕,震惊,不可置信。 李二一“‘蹬蹬蹬连退四步,瞠目结活:“怎么,怎么可能?!“ “此事,说来话长了。" 杨狱微微一笑,不再隐瞒身份。 拦山关的日子,自然比之走南闯北要滋润许多,这点,从李二一明显发福的身子就可看出。 只是,他的武学天赋实在太差,药浴了多日,也不过堪堪二次换血,相距气血如牛’这筑基第一关,都差一大截。 “这,这… 听着杨狱的解释,李二一面色几次变化,好半晌,方才如释重负的出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真是吓坏老夫!” 连喝了几口茶压惊,李二一明显放松了下来,这才有些恍然,为何自己一个说书先生,能得这样的边关大将的青睐。 只是,他仍是很难置信。 “此事干系重大,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杨狱也倒了杯茶,没有过多寒暄,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要你去一遭麟龙道,送一件东西“ “麟,麟龙道?” 李二一有些发懵:“这,这未免太远了.“ 这些年,他说是走南闯北,其实也不过是从云州、到青州,再到白州,可没出过龙渊道。 麟龙道他自然知道,可那处相距龙渊,何止数万里? 这走一遭,得何年何月? 等等…… 突然,他反应过来:“你怕是早就想好了吧?怪不得你这些日子,都要我去照料军中的飞鹰… “此事,也干系重大。我脱不开身,只得让你走上一遭了,也省得你思来想去,不知去哪里杨狱将包裹递给李二一。 邋逼道人的请求,他自然没忘,而他,也确是对于那位老王爷心向往之。 可惜,麟龙道太过遥远, 便是有飞鹰可坐,来回只怕也要年余,他着实无法脱身。 更重要的,是他背着通缉令…… “如今天下,除却麟龙道之外,也无甚安定的地方了,你与其胡乱跑,不如去麟龙道… 这。…… 李二一很想拒绝,但又没法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趟差事。 “这是手令,你调用飞鹰用得着。“ 杨狱很干脆利落。 李二一还满心犹豫,就被赶出了房间,怔立了好半晌,才无奈叹气,去寻飞鹰。 他是想离开拦山关,但这麟龙道,也太远… “扫把星…“ 望着李二一离去的背影,杨狱心中微送了口气。 早在龙渊城之时,裕凤仙就将李二一得扫把星’认主的事告诉了他。 扫把星,分属神类,属星神,只是,同为星神,他与老爷子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前者天佑,后者,神憎鬼厌。 而据他所知,扫把星的霉运煞气,可不止是会作用于其他人,也会波及自身。 故而,扫把星居无定所,且天然向往一切祥和安全之地,排斥并恐惧一切混乱之地。 “以西府赵王的无双气运,当可替你压制霉运,平稳渡过仪式吧?” 杨狱轻吐一口浊气。 凭借邋遢道人这份手稿,当能换取那位老王爷的庇护了…… 嗡~ 一缕幽光泛起,似雾非雾,缠绕在杨狱的手臂上,正是与包裹一并来到此间的‘鬼。 五鬼搬运,与其说是道术,倒不如说是法器,鬼婴熬炼多日,终以自己为核心,将‘风豪‘断启龙’练成五鬼之二。 算上其自身,五鬼得其三,只差最后两个,就可彻底炼成五鬼搬运术。 “跟上他。” 杨狱屈指一弹,一缕幽魂已是飘忽而去,没入李二一的影子之中。 这是万象山幻境之中,那居于天比高的妖道‘风豪’之魂。 不同于断启龙,风豪的魂灵,在出幻境之时,遭遇了重创,几乎无思无觉,只有简单的灵觉。 “操尸控魂,杨狱,你果非善类!“ 似有似无的声音从另一缕幽魂之中传出,那是断启龙的冷笑: “枉那徐文纪一世英名,道貌岸然,却栽培出你这样丧心病狂的畜啊!“ 话未说完,已化作一声闷哼。 五鬼之核心,乃是冥书残页,断启龙心生歹念,自被反噬,这发自灵魂的痛楚,让他都无法承受。 “断神捕到了今日,才知杨某非善类吗?“ 杨狱抬起手掌,俯瞰缭绕指尖的雾气中,面色狰狞的断启龙: “看来,是我拳还不够重!“ “哈,哈哈~” 雾气中,断启龙的面色明灭不定,剧烈的痛楚让他本 就模糊的声音都有所失真: “比起那些满口顺逆道德之辈,你倒是敢作敢当,老夫倒是要高看你一眼。 可惜,你利令智昏,身负通缉却不逃,还想着据地一方,殊不知,这便是取死之道!” “断神捕的嘴,比之拳头还要硬几分。” 杨狱都有些佩服了。 断启龙,实是他所交手的人中,最为冷硬之人,哪怕筋骨都烂成泥,嘴巴,却还是硬的。 “人败,心不败!杨狱,你纵然胜我,却又如何?在老夫眼中,你不过一叛逆之贼!“ 断启龙的声音冷硬: “技不如人,老夫落于你手,可你想要驱使老夫,却也休想!” “是吗?" 杨狱也不辩驳,心念一动,暴食之鼎中,冥书残页就自展开。 哗啦啦~ 似有书页被快速翻动。 “你?!" 断启龙勃然色变,极力抗拒,却只觉一股无形劲力加身,不可抑的一颤,化作缥缈而虚幻的魂体。 在他惊怒已极的嘶吼声中,伸出手,倒了一杯茶,并递给了杨狱。 “好茶!" 杨狱一饮而尽。 “泥腿子,你敢辱我?!“ 那头,断启龙已是暴怒至极,魂体明灭,几乎都要崩碎。 他是何等人? 大门阀家主嫡长子,未生之前,就已在诸般丹药之下通达百脉,习武之后,一日千里。 数十年中,除却面圣与拜师,纵然面对当朝首辅,六扇门捕神,他都可平等交谈。 何曾有过为人端茶倒水的时候?! 遑论是给一个,边疆泥腿子倒茶! “泥腿子?” 嘶吼声夏然而止,杨狱放下茶杯,淡淡的看着剧痛加身的断启龙: “到了此时,你还要论什么尊卑贵贱?看来,多年的养尊处优,大抵让你忘了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杨狱有些无语,却也不觉得意外。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缺乏这些自以为高贵,而对他人颇多看不上眼。 或因地域,或因语言,或因财富,或因出身…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但如断启龙这般,已然身死只剩残魂,仍是如此做派的,着实少见的紧… “呵,呵呵…” 断启龙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仍是狞笑不减。 直至…… “跪下!” 杨狱弹指间,断启龙的魂体,已在目眦欲裂间,干脆跪下,虽是魂体,可后者却好似听到了重重的跪地之声。 “畜…" “y怪,神都e的大人物都喜g他人跪下,这原来,是你们区分贵贱的手段?“ 杨狱五指下压,将断启龙的魂体捏在掌中,迎着眼前魂体暴怒的眼神,平静道: “不外如是!“ 咚! 似如石落深井,溅起点点涟漪。 无形的涟漪,由内而外,掀起一场剧烈到极点的蜕变。 “啊!” 低吼声,似从口鼻,毛孔的缝隙中挤出去,又在石室之中不住回荡,发出好似@涛拍岸般的声响。 让外面的守卫都惊骇不已,只觉这座石室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呼!“ “吸!“ 剧烈的震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伴随着悠长的呼吸,方征豪的胸膛平复下去。 唰! 某一瞬间,他睁开了眼,赤红的双眸,犹如荒原之上,欲择人而噬的饿狼般熠熠生辉,照亮石室。 “贪狼…" 感受着周身上下涌动,不同于真气、真罡的神通之力,方征豪长出一口气,面上终于有了笑容。 但这笑容,只持续了片刻,他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这一次闭关,他耗时良久,可终也炼化了这枚来自黑山老妖的贪狼道果,然而,他炼化了。 却又没有彻底的炼化。 至少,与典籍之中记载的,神通主,有所差别,这差别在于,这枚贪狼道果,他似乎随时可以取出来。… “那老妖果然没这么好心!” 方征豪冷笑,并不太意外。 他本也没有相信过那老妖,之所以炼化这枚道果,实在是因为道果太过难得了。 纵然他坐拥白州,麾下军民干百万,可如此多年里,他也没有能寻到一枚与自身契合的道果。 故而,他只得接受这枚道果。 只是…… 他心念转动间,招手自角落又取来一面圆光镜,真气催吐间,沟通着远在千山万水之外的薛地龙。 这些日子,薛地龙 数次联系他。 嗡~ 自光明灭间,薛地龙出现在铜镜之中。 “如何,可是想通了?” 听得声音,方征豪面无表情:“杀破狼,果真缺一不可?” "然也!” 薛地龙点头: “除非汇集杀破狼于一身,否则,你便算不得神通主,更不能踏入真正的仙佛之路…" “如此…" 方征豪紧皱的眉头舒展: “知道了。” 咔擦! 点点碎光落地。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薛地龙负手缓行,眉宇间,带着思忖。 “大人所虑,是黑山老妖,马龙图,还是杨狱?" 伺候一侧的莫行空微微躬身,询问。 “你以为呢?” 薛地龙驻足,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他钦定的下一任钦天监主。 “当是黑山老妖。 莫行空微微思忖后,答: “七杀神宫隐为天狼图腾地,四百年里,始终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那老妖舍弃道果,只怕图谋极深。” “是,也不是。“ 薛地龙点头,又摇头: “那老妖固然凶残阴毒,可他与张玄霸的约战,已不足八年,其人纵是再如何自大,所图谋者,也不过是其武功、神通的进境。 约战之前,无法对朝廷造成威胁… 莫行空点头,表示赞同。 西府赵王与黑山老妖,分列锦绣榜一二,却并非只是神碑所排,实是两人曾于多年前有过一次隔空交手。 “反倒是那杨狱…” 薛地龙眼底闪过幽光,回想起那日于群山之巅洞察天地气数时的所见: “此獠只怕已起了反心 “他要造反?” 莫行空一惊:“他一无出身,二无背景,三无军队与属地,还背负朝廷通缉,怎会造反?“ 他隐为钦天监主,对于诸般情报自然是了若指掌。 朝廷方面不谈,单单是武林之中,据他所知,已很有几位高手去往西北道 “此子,非池中之物。” 薛地龙拉来椅子坐下,轻敲着桌案,遍数杨狱出道这些年的所做之事: “杀县令、提拿府主、伏杀上官、凌迟州主…此人年岁不大,却反骨天生,缺乏了对于朝廷的敬畏之心。 通缉令下,有人会逃遁,有人会隐蔽,也有人会惶恐,但此人,必会造反。” 莫行空沉吟良久,方才道出一人之名:“王牧之?“ “自然是他!” 薛地龙冷冷一笑: “朝廷发令诏其回神都,他却销声匿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杨狱没有人手与势力,可他却有! 徐文纪的六个,不,如今是七个弟子,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徐文纪,能有今日之声望,自非只因为一封治国十方的奏疏,更因为其门人弟子。 与这世间大多数儒生所不同。 徐文纪每到一地,必会开创公塾,亲自讲经,为当地适龄童子启蒙,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地地如此。 这些弟子们,未必个个都能成才,绝大多数也仍是碌碌,可其中出彩者,自也不少。 王牧之、风君子、连若虚… 徐氏六君子,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都是有名的人物,而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名列山河榜前列的,斩首刀,杨狱! “可徐文纪” 莫行空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却有些惊疑不定:“他为人清正,一心为公,怎么会有反心?” “徐文纪清廉、为公,不假。“ 薛地龙点点头,哪怕两人有再多不对付,这一点,他也无从诋毁,只是… “但他仍有莫大的嫌疑,因为他笃信‘孟学’,多年来,始终奉行民重君轻’之道” 后半句,薛地龙没有说出口。 可他清楚,若非如此,徐文纪也不会失了圣眷…… “难怪大人要我看紧徐文纪,您是担心,王牧之等人,前来神都劫狱?” 莫行空有些了然,却又不禁摇头: “神都之地,不要说他们六人,便是武圣亲至,都要折戟,想劫天牢,如何可能?” “有备无患。“ 薛地龙没有多言其他,转回原本话题: “徐氏弟子深耕龙渊多年,有人振臂一呼,不说三州一道,一二州,未必不能拿下。 杨狱进取兖州,若再图兴、离二州…” “那其手握两道之地,矿场、马场皆全,又可勾连关外的大离、天狼…“ 莫行空心底一寒。 “击杀此獠,已势在必行,可惜陛下出征在即,老夫不能亲去,只能指点方征豪… 薛地龙眸光深邃: “若方征豪依令行事,以老夫留下的手段,要拿下他,大抵,够了… “方征豪,出关了。“ 哪怕没有院外匆匆前来的兵卒,杨狱也早已察觉到了那一股比之之前还要旺盛良多的气息。 他,变强了。 杨狱眸光微动,是贪狼道果? “方统领,将军要见你!“ 未多久,几个兵卒已匆匆而来。 杨狱随意收拾了一下,就自出门,将李二一送走之后,他已无顾虑,更无畏惧。 呼呼! 石室之前,雄壮的身躯负手背对,遥望高耸的关隘之外,某一刻,他缓缓伸手,宽大的手掌接住了飘来的雪花: “如此大雪,关外的日子,想来很难过,那些狼崽子、象鼻子们,只怕又蠢蠢欲动了。“ 杨狱立于不远处,打量着出关之后的方征豪。 闭关之前,方征豪重伤垂死,欲行险一搏,炼化道果,如今看来,他成功了。 且不论其神通为何,单单这气势,就比之前强了不知几分。 哪怕掌中无枪,锋芒却是更胜了几分。 “在我小的时候,我方家就是白州大族,虽不顶尖,却也属一流。那时,我与九个哥哥,族中兄弟最喜欢的,就是每年秋后,关外的崽子来打草谷…“ 方征豪淡淡的说着,很平静: “可惜,自我执掌拦山关,如此景象,已近三十年不见了。“ “功在社稷。” 杨狱点头。 从某一点上来看,龙渊三杰,不愧三杰之名,无论是魏正先、林启天,还是眼前的方征豪。 三人不负当年诺言,三十年始终与异族鏖战,尽到了职责。 “三十年,大小战,百场不止,不说我白州弟兄,便是本将军,也有数次险死还生。 可等来的,不是犒赏、升迁,而是猜疑,而是神都里那些大人物们的撩拨与嘲弄…” 掌心的余温,消融了雪花,方征豪缓缓转身: “林启天曾问我,为何要反,其实,很简单,本将军觉得,我这些兄弟们,比之龙椅上那废物,更值得睡皇陵!“ 话至此处,似有寒流骤至,方征豪的眼神变得凌厉至极: “你以为如何?杨,狱!“ “不错,相比之下,确实更适合。” 杨狱点点头。 他并未去询问方征豪从何处看出破绽,认出自己,因为那并不重要。 相反…. “既认出我,何不动手?” “动手,随时可以。” 方征豪并无掩饰,身处军营之中,其人的气势远比当年更强盛的多: “薛地龙,来讯,告知了我你的情报,也指点了我,如何对付你 “薛地龙?“ 杨狱有些意外,却也不惊讶。 “短短年余时间,你竟能登临山河榜,击溃断启龙、梦含光,如此进境,实在是让本将军动容… 方征豪神色有着变化,是惊异,也似有一丝敬佩: “虽不想承认,但老夫又不得不承j,纵是化了‘贪狼’,老夫也只有三成把握胜你” 钣听着,不由摇头:“未必有三成。” 如今的方征豪,不是之前,但他,同样也非当日搏命都需要有林启天相助,才堪堪退敌的杨狱了。 “你很自信。“ 方征豪沉默了一瞬,方才道: “可惜,你小觑了朝廷,也小看了我。武功,我或许此时差你一筹,但老夫,不是江湖武人。 而是,军中大将!“ 呼! 话语回荡间,方征豪宽大的袍袖猎猎而动,浓烈的铁血之气扑面而来,霸道且凶戾。 杨狱立身风雪中,神情不变,不避不,针锋相对:“不会有任何区别。“ “呵~” 方征豪扯动嘴角,出奇的没有动怒,转而道出了‘杀破狼’的隐秘: “老夫所得之贪狼,来自黑山老妖。燕东君,或者说,你所得之破军,同样来自于那老妖。 而马龙图的七杀,同样如此。“ “杀破狼…” 杨狱微微眯眼,这些情报,他也有过猜测,只是,方征豪会如此说,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那老妖约战王爷,是为突破樊笼,其分裂杀破狼,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 “所以,薛地龙要老夫与马龙图联手,共赴兖州杀你!“ 方征豪冷冷道。 “为何不呢?” 杨狱挑眉。 “薛地龙,奸人也!” 方征豪大袖灌满气流,眉宇间,闪过嚣狂: “他不懂边军,更小看了我方征豪!“ 狂风漫卷,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积雪飘荡。 “老夫今年八十许,与关外的杂碎厮杀就超过了七十年!老夫九位哥哥,都死于关外。 还想要老夫与他们联手?” 方征豪脸上闪过冰冷与嘲弄: “你该杀,可那些狼崽子,更该千刀万剧!” 话音回荡,落地有音,远处问询而来的诸多将校神色皆变,杨狱的眼神, 也有了变化。 “我也小看了你。“ “杀破狼,某家志在必得。“ 气流消弭,袖袍平复,方征豪眼神漠然: “你若胜他,我再杀你!你若败亡,也不必谢我替你报仇!“ 呼! 寒风吹过,杨狱点头,离了活死人身躯,只有声音回荡: "我等你来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29章 等你来杀我! , 咔擦! 点点碎光落地。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薛地龙负手缓行,眉宇间,带着思忖。 “大人所虑,是黑山老妖,马龙图,还是杨狱?" 伺候一侧的莫行空微微躬身,询问。 “你以为呢?” 薛地龙驻足,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他钦定的下一任钦天监主。 “当是黑山老妖。 莫行空微微思忖后,答: “七杀神宫隐为天狼图腾地,四百年里,始终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那老妖舍弃道果,只怕图谋极深。” “是,也不是。“ 薛地龙点头,又摇头: “那老妖固然凶残阴毒,可他与张玄霸的约战,已不足八年,其人纵是再如何自大,所图谋者,也不过是其武功、神通的进境。 约战之前,无法对朝廷造成威胁… 莫行空点头,表示赞同。 西府赵王与黑山老妖,分列锦绣榜一二,却并非只是神碑所排,实是两人曾于多年前有过一次隔空交手。 “反倒是那杨狱…” 薛地龙眼底闪过幽光,回想起那日于群山之巅洞察天地气数时的所见: “此獠只怕已起了反心 “他要造反?” 莫行空一惊:“他一无出身,二无背景,三无军队与属地,还背负朝廷通缉,怎会造反?“ 他隐为钦天监主,对于诸般情报自然是了若指掌。 朝廷方面不谈,单单是武林之中,据他所知,已很有几位高手去往西北道 “此子, 非池中之物。” 薛地龙拉来椅子坐下,轻敲着桌案,遍数杨狱出道这些年的所做之事: “杀县令、提拿府主、伏杀上官、凌迟州主…此人年岁不大,却反骨天生,缺乏了对于朝廷的敬畏之心。 通缉令下,有人会逃遁,有人会隐蔽,也有人会惶恐,但此人,必会造反。” 莫行空沉吟良久,方才道出一人之名:“王牧之?“ “自然是他!” 薛地龙冷冷一笑: “朝廷发令诏其回神都,他却销声匿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杨狱没有人手与势力,可他却有! 徐文纪的六个,不,如今是七个弟子,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徐文纪,能有今日之声望,自非只因为一封治国十方的奏疏,更因为其门人弟子。 与这世间大多数儒生所不同。 徐文纪每到一地,必会开创公塾,亲自讲经,为当地适龄童子启蒙,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地地如此。 这些弟子们,未必个个都能成才,绝大多数也仍是碌碌,可其中出彩者,自也不少。 王牧之、风君子、连若虚… 徐氏六君子,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都是有名的人物,而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名列山河榜前列的,斩首刀,杨狱! “可徐文纪” 莫行空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却有些惊疑不定:“他为人清正,一心为公,怎么会有反心?” “徐文纪清廉、为公,不假。“ 薛地龙点点头,哪怕两人有再多不对付,这一点,他也无从诋毁,只是… “但他仍有莫大的嫌疑,因为他笃信‘孟学’,多年来,始终奉行民重君轻’之道” 后半句,薛地龙没有说出口。 可他清楚,若非如此,徐文纪也不会失了圣眷…… “难怪大人要我看紧徐文纪,您是担心,王牧之等人,前来神都劫狱?” 莫行空有些了然,却又不禁摇头: “神都之地,不要说他们六人,便是武圣亲至,都要折戟,想劫天牢,如何可能?” “有备无患。“ 薛地龙没有多言其他,转回原本话题: “徐氏弟子深耕龙渊多年,有人振臂一呼,不说三州一道,一二州,未必不能拿下。 杨狱进取兖州,若再图兴、离二州…” “那其手握两道之地,矿场、马场皆全,又可勾连关外的大离、天狼…“ 莫行空心底一寒。 “击杀此獠,已势在必行,可惜陛下出征在即,老夫不能亲去,只能指点方征豪… 薛地龙眸光深邃: “若方征豪依令行事,以老夫留下的手段,要拿下他,大抵,够了… “方征豪,出关了。“ 哪怕没有院外匆匆前来的兵卒,杨狱也早已察觉到了那一股比之之前还要旺盛良多的气息。 他,变强了。 杨狱眸光微动,是贪狼道果? “方统领,将军要见你!“ 未多久,几个兵卒已匆匆而来。 杨狱随意收拾了一下,就自出门,将李二一送走之后,他已无顾虑,更无畏惧。 呼呼! 石室之前,雄壮的身躯负手背对,遥望高耸的关隘之外,某一刻,他缓缓伸手,宽大的手掌接住了飘来的雪花: “如此大雪,关外的日子,想来很难过,那些狼崽子、象鼻子们,只怕又蠢蠢欲动了。“ 杨狱立于不远处,打量着出关之后的方征豪。 闭关之前,方征豪重伤垂死,欲行险一搏,炼化道果,如今看来,他成功了。 且不论其神通为何,单单这气势,就比之前强了不知几分。 哪怕掌中无枪,锋芒却是更胜了几分。 “在我小的时候,我方家就是白州大族,虽不顶尖,却也属一流。那时,我与九个哥哥,族中兄弟最喜欢的,就是每年秋后,关外的崽子来打草谷…“ 方征豪淡淡的说着,很平静: “可惜,自我执掌拦山关,如此景象,已近三十年不见了。“ “功在社稷。” 杨狱点头。 从某一点上来看,龙渊三杰,不愧三杰之名,无论是魏正先、林启天,还是眼前的方征豪。 三人不负当年诺言,三十年始终与异族鏖战,尽到了职责。 “三十年,大小战,百场不止,不说我白州弟兄,便是本将军,也有数次险死还生。 可等来的,不是犒赏、升迁,而是猜疑,而是神都里那些大人物们的撩拨与嘲弄…” 掌心的余温,消融了雪花,方征豪缓缓转身: “林启天曾问我,为何要反,其实,很简单,本将军觉得,我这些兄弟们,比之龙椅上那废物,更值得睡皇陵!“ 话至此处,似有寒流骤至,方征豪的眼神变得凌厉至极: “你以为如何?杨,狱!“ “不错,相比之下,确实更适合。” 杨狱点点头。 他并未去询问方征豪从何处看出破绽,认出自己,因为那并不重要。 相反…. “既认出我,何不动手?” “动手,随时可以。” 方征豪并无掩饰,身处军营之中,其人的气势远比当年更强盛的多: “薛地龙,来讯,告知了我你的情报,也指点了我,如何对付你 “薛地龙?“ 杨狱有些意外,却也不惊讶。 “短短年余时间,你竟能登临山河榜,击溃断启龙、梦含光,如此进境,实在是让本将军动容… 方征豪神色有着变化,是惊异,也似有一丝敬佩: “虽不想承认,但老夫又不得不承j,纵是化了‘贪狼’,老夫也只有三成把握胜你” 钣听着,不由摇头:“未必有三成。” 如今的方征豪,不是之前,但他,同样也非当日搏命都需要有林启天相助,才堪堪退敌的杨狱了。 “你很自信。“ 方征豪沉默了一瞬,方才道: “可惜,你小觑了朝廷,也小看了我。武功,我或许此时差你一筹,但老夫,不是江湖武人。 而是,军中大将!“ 呼! 话语回荡间,方征豪宽大的袍袖猎猎而动,浓烈的铁血之气扑面而来,霸道且凶戾。 杨狱立身风雪中,神情不变,不避不,针锋相对:“不会有任何区别。“ “呵~” 方征豪扯动嘴角,出奇的没有动怒,转而道出了‘杀破狼’的隐秘: “老夫所得之贪狼,来自黑山老妖。燕东君,或者说,你所得之破军,同样来自于那老妖。 而马龙图的七杀,同样如此。“ “杀破狼…” 杨狱微微眯眼,这些情报,他也有过猜测,只是,方征豪会如此说,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那老妖约战王爷,是为突破樊笼,其分裂杀破狼,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 “所以,薛地龙要老夫与马龙图联手,共赴兖州杀你!“ 方征豪冷冷道。 “为何不呢?” 杨狱挑眉。 “薛地龙,奸人也!” 方征豪大袖灌满气流,眉宇间,闪过嚣狂: “他不懂边军,更小看了我方征豪!“ 狂风漫卷,积雪飘荡。 “老夫今年八十许,与关外的杂碎厮杀就超过了七十年!老夫九位哥哥,都死于关外。 还想要老夫与他们联手?” 方征豪脸上闪过冰冷与嘲弄: “你该杀,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可那些狼崽子,更该千刀万剧!” 话音回荡,落地有音,远处问询而来的诸多将校神色皆变,杨狱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我也小看了你。“ “杀破狼,某家志在必得。“ 气流消弭,袖袍平复,方征豪眼神漠然: “你若胜他,我再杀你!你若败亡,也不必谢我替你报仇!“ 呼! 寒风吹过,杨狱点头,离了活死人身躯,只有声音回荡: "我等你来杀!” y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0章 龙马之王!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30章龙马之王!晨辉破晓,大日东出,断断续续多日的风雪之后,天气终于放晴,只是天气仍旧寒冷。 又是一夜无眠,齐文生推开足人高的卷宗文书,伸了个懒腰,精神略有萎靡。 屋子里,万象山的一众弟子,或坐、或躺,几乎都顶不住上涌的困意。 命人取来被褥给一众弟子盖上,方才出了门,走向州衙后院。 呼! 呼! 刚至后院,齐文生就听到阵阵气流声,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暖流。 小院之中,杨狱舒展筋骨,不疾不徐的演练着一套拳法,随其拳脚轻动,整座院子的气流都为之舒卷。 乍看,这似乎并非是什么精妙拳法,可细细感应,就觉其中高明之极,拳起拳落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精妙变化。 这是神拳。 唐高甲所传,万龙道断家所得,名列天下四大拳法之一的,‘神拳’。 齐文生驻足院外,垂首盯着脚尖,直至院内的声音落下,方才躬身施礼: “师叔。” “你家老师派遣的人,可是快到了?” 杨狱缓缓收势。 “应当还要一些天…” 齐文生走进院子,将昨夜送来情报递上: “师叔,不出所料,兴、离二州两股乱军,都已要到西北道城附近,而马龙图,也已下手了。“ “嗯?“ 杨狱接过情报。 这份情报,却不是万象山路子,而是来自于大老板。 其中,记载十分详细。 不但有关于其他两路叛军、西北道的信息,还记录了马龙图威逼西北王的始末。 还将他在兖州的商会人脉,也交了出来。 当然,更多的,还是他对于‘杀破狼’‘黑山老妖’‘马龙图的了解,以及揣测。 “…七杀神宫,一脉相传,但‘杀破狼’却是此代黑山老妖独有,其凭借此位阶,登顶天狼绝巅。 澹台灭等人,都不得不避让三分…“ 大老板的字迹,出奇的好,一派行云流水之感,以尽量简短的篇幅,说出自己的猜测: “马龙图欲承接七杀神宫,七杀、破军、贪狼三大道果,他必不会让,你万要小心… “杀破狼。 杨狱心中自语,将情报递给了齐文生:“兖州商会的这些人,可以联络一二,可用,但也不可全信。” “弟子明白。” 齐文生的态度甚恭,接过情报翻阅,看着看着,眉头就拧了起来: 七杀、破军、贪狼… 沉吟片刻后,他神情不免凝重:“师叔,依着这情报所言,杀破狼三位一体,任得其一,都可增进功如此的话,您当避马龙图一时,先取贪狼,纵自己不用,也万不可让其得去…” “我心中有数。“ 杨狱点头,开始交代城中事宜。 他如今可用之人着实太少,算上姜五,连同大老板提供的人,也不过百十人而已。 欲要掌控一座大州,自然太难。 一旦他离开,很难说不会生乱,毕竟,城外乱军,还未被遣散。 好在,王牧之遣派的人手将至,将之他已然传书玉龙观,请真言道人前来。 加之西北道风云汇聚,乱军云集,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乱子才是。 齐文生静静的听着,末了,才道: “师叔,要去西北道城?“ “不错。” 杨狱没有隐瞒: “与其等人打上门来,倒不如主动出击,毙敌于外“ 这。…… 齐文生面色微紧,言语有些吞吐: “师叔,我等既要起势,就不该冒进,那马龙图意在西北王,何不坐山观虎斗? 毕竟,我等欲图西北,那西北王…“ 齐文生话中的意思,杨狱自然明白,活着的西北王,自然不如死的西北王好。 西北王活着,尚占据着大义,而其若被异族所杀,乱军所杀,那他大可借勤王之名,行割据之事。 然而,西北王若死,则道城必被乱军攻破,届时,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名正言顺,对于一个通缉犯来说,实无必要…” 气流起灭间,杨狱身形已然消失在院落之中,只有声音垂流而下: “尔等只需守好兖州即可,其他的,交给我!“ “师…” 齐文生拦阻不及,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老师,您真没看错人吗?“ 他心中苦笑之余,又有些气恼。 这位小师叔,强则强矣,然而,却分明是个极纯粹的武夫,哪有半点帝王之相…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他不禁神思发散,假如这位真有那么一天登临大宝,会是个什么光景? 想着想着,他不自觉打个寒颤。 该不会,在大殿上凌迟大臣吧… 风雪过后,天色大晴。 西北道,以兖州为中心的北部,多山脉矿藏,以道城所在的南部,则多草场。 因为,大明最大的两大牧场之一,其一就在西北道南部,此间,牧草肥美,随处可见精壮马匹。 甚至于,龙马。 所谓龙马,最初,指的是远古之时的神兽,而后,则指的是天下最为矫健强壮的上品战马品种。 寻常马匹,肩高六尺者多,八尺者少,而龙马之中,不乏肩高九尺者,更有龙马王,肩高丈二。 比如,西府赵王张玄霸的追风赤云马,便是肩高丈二,可践踏虎豹,与巨象角力的上上品。 非如此,也无法承载那位绝世猛将。 西北道城以南,三十里,一处马场之中,趁着天气放晴,诸多兵卒忙碌起来。 清扫积雪、喂食马匹之外,就是将最为精锐的龙马,送往道城。 连日的大风雪,让马场处境艰难,龙马多性格暴烈,不受圈养,已有不少龙马伤人事件发生。 “二哥,龙马清点完毕,攻击三百三十二匹,也是最后一批了。“ 一个魁梧的校尉踩踏着积雪来到马场之外。 “希望这场风雪,早点停吧。若草籽都被冻死,来年,只怕…“ 秦二面带忧愁。 龙马并不娇贵,草料、肉食皆不挑,可它们到底是马,没有了马场,很难养活… 毕竟,他们养的不是一匹两匹 “天杀的乱军” 那校尉也是咬牙。 因着乱军的逼近,马场之上,除却龙马之外的寻常马匹,他们根本无暇照料,数月里,冻死的不下三千。 “唏律律!“ 两人交谈之时,突然听得一声长嘶,面色顿时大变,可不及两人反应,偌大的雪原上,已遍布长嘶之声。 “啊!“ 有兵丁惊慌躲避,更有躲闪不及的,被群马一下踩死,上百匹龙马暴动,便是虎豹都要望风而逃。 “不好!“ 秦二眼皮狂跳,不假思索的冲将上去,口中发出类似龙马的长嘶之声,欲要以祖传的训马之术安抚马群。 他世代养马,自有着手段,加之长鞭,不多时,已将带头的几匹龙马压制住。 可不待他安抚,就听得极远处,突的传来奔雷也似的炸响之声。 “什么声音?!” 一众兵丁惊慌起来,最初,他们还以为是天上打雷,可那奔雷连绵不绝,却绝非雷声反而更像是…… “马蹄声?!“ 秦二神色大变,在马群彻底暴动之前,猛然抽身离开,将深陷其中的几个兵卒拉了出来。 他抬头远望,只见风雷呼啸间,似有一溜火焰自远而近,在其身后,积雪翻涌,好似风雪之龙。 “龙马之王?!“ 见得这一幕,秦二瞳孔剧烈收缩,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其他的兵丁也都几乎呆住。 龙马之王,是比之人中王侯还要稀少的存在。 他们之中不乏世代养马的,可都从未亲眼看见过龙马王,只听说过,七十多年前,这片马场曾诞生出一頭龍马之王。 那,甚至已然不算是凡馬,在马书之中,此类龙马,几可称之为天马! “有人,有人在追逐天马!” 突然,有兵卒惊呼一声。 秦二回过神来,就见得那赤焰龙马之后,赫然有着一人,以不逊色于龙马之速,追逐而来。 “好畜生!“ 来人发出震动雪原的长啸,.本就极快的速度,更快了几分,生生撞破了气浪,就要跃上马背。 “昂!“ 龙马大怒,发出刺耳长啸,其身形抖动,竟在极速奔跑之下,猛然横移开来,避开了白影的追捕。 “好,好!“ 一次扑击成空,来人兴致更高,他收敛锋芒,深恐惊到龙马,以双足与之角力。 “他,他要驯服天马?!” 秦二胸膛起伏,已顾不得暴动的龙马,紧紧看着这一幕。 龙马常见,天马稀少。 马书之中,对于天馬从不吝音赞誉之词,更有传言,天马小麒麟,非圣人不可骑之的说法。 得见天马,对一个相马者而言,简直比见到皇帝,都要惊喜。 可 “这人,这人…” 突然,那校尉回过神来,压低的声音中都有着恐惧: “是马龙图?!” “马龙图?!“ 秦二心头一震,第一时间浮现的念头,竟不是恐惧。 而是, “天马,不能让异族人夺去!” “小六子,你快快燃点烽火,告知道城…” 秦二的反应非常之快,迅速吩咐了一声,突然起身,翻上一匹龙马之身,口中发出马嘶之音。 在一众兵丁瞠目的眼神之中,数百匹龙马,竟似听懂了一般,转而冲向天马所在!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2章 道术破神通?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32章道术破神通?王府之内,搭建高台,红绸飘扬间,尽是莺莺燕燕,微风吹过,满院皆是脂粉气。 不止大老板、谢七,陆续到来的一众江湖武人,也都有些发怔。 “这是要做什么?“ 陆青亭驱‘神行归来,于人群之中观望,也不由的皱眉,感到深深的失望。 西北王与悬空山是有些交情的,多年前那一次伐山破庙,正是西北王出面,护持了不少悬空山支脉小宗门。 正是感念其恩,悬空山掌教,玄微真人方才派遣他下山,并手持‘七劫剑前来助拳。 然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对这位无法庇护子民的藩王没有了好感。 但西北乱象,还可勉强推脱到天灾人祸,可如今,兴离二州的乱军已然不远,马龙图也已到侧。 不思整军以待,还在王府中设立高台,就真让他大失所望。 若非身负掌教之命,他此刻已然拂袖而去了。 可陆青亭按耐不言,人群之中,初来乍到的铁踏法,却早已忍不住了。 “王爷何在?!“ 铁踏法蛮横的将身前之人推开,声如洪钟,很不客气: “乱军将至,马龙图也已到来,王爷却唤来如此多女眷,莫非是要消遣我等不成?!” 没有保留,铁踏法的声音极大,极响亮,不要说在场之人,便是整个王府,也无一处听不到的。 距离他最近的一干人,倒了霉,被震的两眼发黑,耳膜嗡鸣,惊怒却又不敢骂,只得踉跄后退。 “贤侄也好,诸位朋友也好,不乏不远千里来助拳的,本王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消遣诸位之心?” 人随声至。 几乎是在场众人听到声音的同时,高台之上,诸多莺莺燕燕之前,已然出现一身着华服、头戴高冠的老者。 这是个极为重视仪态的老者。 虽华发已生,却一丝不苟的梳拢在紫金冠下,面上虽有岁月痕迹,却气息平稳,肤无皱纹。 作一看,不过五六十岁而已,任谁也瞧不出,这是将将百岁的老人。 “王爷!“ 见得老者,院内院外的诸多家丁、丫鬟已惶惶然跪下见礼,一众武林人士虽不跪,也皆躬身施礼,态度恭敬。 不提来人的身份,单单其武功,也足以让在场绝大多数的人,心生敬畏了。 便是铁踏法,也不得不抱拳,只是面色仍然不好。 “落魄王爷,哪受得诸位礼数?“ 西北王叹了口气,请众人落座。 这老家伙? 大老板坐于一角,不住转动指尖的铜板,不由的看了一眼谢七,真被他说中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西北王,他很清楚,半个多月前,这老王爷,还并非神通主。 可不过短短半月而已,他居然已然成了神通主?! 西北王的态度放的很低,也不拿捏,顿时让一众人的怨气消减,铁踏法也不好再发作,暂时坐了下来。 各位的疑惑,本王皆知,也会一一解答。” 西北王轻轻抬手: “小兄弟,出来吧。” 说话间,高台之后,走出一白衣胜雪,面如冠玉的少年,看其面相,不过二十许,脚步轻盈,手握一把钢骨扇。 “这人?“ 见得来人,陆青亭心中不由一动,不由的看向铁踏法,后者也正在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惊疑这少年人,像极了他们曾在‘仙魔幻境之中遇到了那位怜生教的圣女,但此人分明是男儿身… “这位,是本王旧友之徒,名唤‘凤金煌’,精擅诸般道术,这高台,正是应他之邀,所铸西北王随口介绍了一句,示意他说话。 凤金煌微微点头,以扇拍打掌心,环顾众人,微笑道: “诸位可知,那马龙图分明有莫大敌意,却并不直接上门,而要步步紧逼?” “不过是为了等待興、離二州的叛军。” 有人回了一句。 “是,也不是。“ 凤金煌微微摇头,道: “马龙图武功極高,但他胆敢深入关内,不隐行藏,自是别有依仗。据我所知,其人拜入七杀神宫后,深得老妖信任,如今,‘七杀’道果,就被此人所执掌。” “七杀,道果?!“ 院内微微一静,旋即躁动起来。 近些年来,随着诸多神通主的接连出世,道果渐渐不是隐秘,可在场的大多数人,却也仅限于听说而已。 至于七杀,这古往今来都算是大名鼎鼎的乱世星神,他们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反倒是马龙图拜入七杀神宫,并不是秘密。 “据我所知,这七杀道果,极为凶戾,不但能大幅度增幅其人的武功手段,更有着杀人夺功’之能! “杀人夺功?!“ 一众人闻言皆是哗然。 只有陆青亭、铁踏法、大老板等寥寥几个知晓七杀神通之人,不为所动。 “这些天,马龙图游荡于西北,不少隐居的高手,就遭了其人毒手…” 西北王适时开口: “若非金煌告知,本王险些被骗过……“ “七殺者,以战养战,以杀养身,若不破其神通,则在乱军之中,几不可胜之。” 凤金煌答。 铁踏法反应很快,却不由冷笑一声:“怎么?你设此高台,莫非要破马龙图的神通?” 以道术,破神通?! 铁踏法心中冷笑,陆青亭却微微有些动容。 神通自非不可破。 武功也好,道术也罢,究其根本,与神通都有极深的渊源,历史上不乏精擅道术的强人,击杀神通主的。 他家祖师,可就是以符阵,震杀了一尊十都仙。 只是…… “七杀、破军、贪狼,三大乱世星神,以七杀为首,不知阁下欲以何等道术破其神通?“ 大老板眼神微动,谢七已知其心意,沉声发问。 “诸位只要知道,王爷并无轻慢之心即可。至于凤某人的道术成或不成,如何施展,有何威能” 说到此处,凤金煌微微一顿,方才道: “这事关宗门传承,却不好告知外人了…” 说罢,凤金煌一抬手,红绸翻卷,已将高台罩住,西北王踏前一步,行至众人之前,抱拳躬身道: “大敌将至,老夫欲问诸位借运一用!“ y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3章 初来万寿山,要寻五脏观!(补) , 借运? 偌大院子,一时寂静了下来,一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敢问王爷,何为借运?“ 陆青亭眸光微动。 西北王躬身一拜的刹那,他嗅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机,这是神通催发的气机。 这位老王爷,不但身怀道果,且其神通,还与运道有关? “嗯…" 西北王略做沉吟,以尽量简洁的语言,道出自己的目的: “马龙图戮杀了诸多同道之后,已然大进,本王虽不惧他,可也深知强弱易势,纵破其人神通,只怕也非其对手…” 说到此处,他心中也是一叹。 西北道大半沦陷,但六扇门、锦衣卫的暗子,可都还在,这些日子,他也并非真个闭塞,朝廷训斥多次,可也提供了不少情报。 其中,就有马龙图数月以来的动向。 据他所知,数月里,死于马龙图之手的武林名宿,已非少数,然而,应他之邀而来的,却并无真正的高手。 陆青亭也罢,铁踏法也好,天赋强则强矣,可到底年岁太浅,未必真能插手。 “王爷何必悲观…“ 铁踏法冷哼一声,还要说什么,就被闪身而至的陆青亭压住手臂。 “非是悲观,而是事实。” 西北王微微摇头,又道: “故而,本王欲向诸位借运一用,迫退此敌,自当奉还…” “便是借运?“ 陆青亭道。 悬空山干多年修持‘七劫剑法’,其中一式,可就是劫运剑。 “不错!气运,有天、地、人三运之分。其中,天运缥缈,地运难动,本王所借,乃是人运。”“ 西北王点头: “人心所向,即是大运。马龙图此次高调入关,本身也是要借用天狼异族对于我等窥探之心…… 以道术破神通,以运破运,方可破此敌手,此獠一去,其余乱军,纵有天大本事,也破不得道城…… 这。…… 没人回应,在场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运’为何物,但听得‘借’这一字,就有些犹豫。 西北王叹口气,却是知道一众人心中顾虑,奈何他这神通,无法强求他人,只得道: “有借,就有还。“ 院内一片寂静,能够应邀来此的,都非泛泛之辈,心中戒备何其之强。 要知道,这世上的诡异道术、神通,可不在少数,古往今来,被坑死的高手可不在少数。 传说之中,甚至有仙神被坑杀的记录,比如,那什么奇诡神通道友请留步… “诸位,可愿借运一用?本王以太祖之名起誓,有借必偿…” 一时间,仍是十分安静,粗犷如铁踏法,也皱眉不语。 只有角落处,咀嚼过味的大老板,猛然捏住了指尖的铜板,眼神亮了起来。 还有这好事? 呼呼 苍鹰南往,寒风凛冽。 鹰背之上,杨狱盘膝而坐,真罡撑起抵御寒风,逗弄着大黑狗。 染色,到底是无法欺瞒道果。 下一步,他准备寻一只得了白化病’的野兽,尝试搬运命数,改易大黑狗。 这小家伙的潜力虽然不高,但他执掌通幽,仍可改易,自不会轻易放弃。 “怜生教,出奇的安分。但西北道大乱,其间若是没有怜生教的影子,自不可能。 余灵仙,或许有着保留。“ 杨狱翻阅着一封信。 他与余灵仙的交易,自然还在继续,那位怜生教少见的反骨圣女,在这段时间,倒也提供了不少丹药。 可惜,大猫小猫三两只,似乎怜生教真正高层,都隐藏了起来… 呼 某一刻,苍鹰似有所觉,突然放低了高度,杨狱抬头,只见天空之中,又自飘下雪花。 停了十多日的风雪,又来了… “天灾… 杨狱不禁皱眉。 西北道的乱象,其实持续很久了,据他所知,早二十年前,就有百姓举家搬迁去白州了。 大明以藩王并行郡县,一道之地,官吏多来自朝廷,但藩王对于境内的统辖,却又极大的自主。 故而,朝廷的税赋之上,还有藩王的税赋。 二十多年里,西北道关卡林立,捐税苛重,马贼强梁多如牛毛,以至于民不聊生,百业萧条。 但明人的抗压是极强的,绝大多数的人,仍在苦苦挨着,直至,天地生变。 天灾,彻底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旱灾,雪灾,雹灾,虫灾,匪灾、兵灾… 西北道全境,几乎水深火热,灾民啃食树皮、杂草、甚至泥沙,富户乘势囤积居奇,兼并土地的奏疏,雪片一般飞向朝廷。 为此,甚至有不少州主直接被罢免。 也因此,燕东君方可趁势而起,而他之所以在数年之内,就下了三州二十九府之地,是因为很多城池,根本是自己开城迎贼… 奈何,迎来的,真是贼… 唳 苍鹰俯冲而下间,他持弓在手,玄铁箭出无情,将一伙劫掠的山贼一一射杀。 这一路上,他所杀兵匪比之在兖州城只多不少。 可他一人之力,又怎么杀的尽? “乱世…” 许久之后,将最后一些口粮也留下,苍鹰再起,杨狱默默吞服着铁蚕豆,心中却是有些叹息。 他仍记得自己初来之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恐惧,放眼望去,绝无一物可果腹的绝望。 若非老爷子,若非那一口白泥土,他只怕早就死在黑山城外的荒野了此时此刻,西北道如当年他一般的,何止数十万? 可他吃土能活,他们却不成…… 诚如齐文生所言,西北王若死,他足可占据大义而行,可对他而言,已无必要了。 西北道如今这个局面,西北王死与活,已无任何区别了。 “西北王。“ 杨狱缓缓闭目,眼底,浮现的是生死簿。 这一页残书,在出得兖州,就变得暗淡无光,但仍可监察兖州城内外的动向。 他无法同时感知兖州城数百上千万人的动向,可凝神于细微之处,却可具体到某一个人的动向。 姜五,在巡查乱军,抽调其中精壮良家子,组建兖州城防军,已颇有成效。 方阿大,在州衙派发赈济口粮,间隙时,摸索着姜五传授的武功。 齐文生,在整理卷宗,罢黜官吏,提拔新人,整顿城务,联络兖州城下辖的诸多府县。 大牢中,卫四阳面壁发呆,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颓然叹气形形色色的诸多人,诸多事,只要他静心细观,就可一一得闻。 至宝之妙用,远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将适合的人,安置到适合的位置,至于其他… 这,还不够吗? 嗡 念动之间,暴食之鼎中,有炽烈的光芒闪烁,其间,‘食谱五脏观’抖动着展开。 墨海……古观……大树……人参娃…诡异大笑诸般光影闪烁交织一起,好似惊涛骇浪一般的场景瞬间淹没了杨狱的心神。 这刹那的冲击,比之他最初炼化九牛二虎’之时还要猛烈的多。 但此时的杨狱,也非当年可比,任由这惊涛骇浪衝擊,仍是谨守心神,欲要感知更多的信息。 自暴食之鼎開启,至今已近十年时间,杨狱对于这‘伴生之宝’也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暴食之鼎,与自己魂灵相连,其奥妙并无丝毫隐瞒,只是限于他的认知,许多東西就显得模糊,甚至看不清。 但究其根本,这一切,并非刻意隐瞒,只要他的境界足够,大可看到一切。 比如此时…… 眼前的光影交织太快无可捕捉,但杨狱余光扫过,看到了暴食之鼎上一闪而过的文字洪流。 哗 惊鸿一警间,似有强光绽放,杨狱心神不禁一个恍惚,只觉好似升腾至极高处。 许久许久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 【场景背景:元始第九劫末,神庭崩塌,天道隐,神佛远遁,诸仙无踪,大圣无影,诸大神通者不知去向… 时无仙佛,天灾连年,百鬼日行,妖魔肆虐,末法将至…】 “否。… 杨狱念动之间,睁开眼来。 眼前,山高入云,群山绵延,千峰竞秀,清澈的蓝天一望无垠,而这片山脉,也似无穷尽。 眼中的恍惚退去,五感回归间,整个天地变得活泼起来。 天空、群山、流水、花草,无不可见,无不可闻,而这其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在流淌。 “这是,传说中的灵?”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4章 灵炁的妙用!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34章灵炁的妙用!鱼离水身枯,人无食会死,仙无难存。 三笑散人的潮汐论中,其核心即是这么一句话。 他翻阅道藏、佛经,寻幽探秘,在诸多古迹乃至于仙魔幻境之中,得到了零星的印证。 仙魔,不会凭空消失,之所以如此,必是其存身之根本,消失无踪。 他将仙魔存身之基,定义为灵。 潮汐,即是灵之潮。 潮汐起时万物生,潮汐落时仙魔去。 “食者,无可食,便会死吗?” 杨狱伸出手掌,触碰着无形的气机。 近年来,随着他境界的攀升,感知的提升,在入定之中,他偶尔可以冥合天地,察觉到若有若无的, 不同于常的气机。 但如眼前这般,不需要凝神就可察觉,真实不虚的‘灵’,他还是第一次察觉到。 微微闭目间,他能够感知到身体的活跃,触及灵的瞬间,他只觉魂灵都为之一清。 诸般神通,更是前虽未有的活泼,不问可知,于如此幻境之下催发道术、神通,其威能必会大增。 只是… “依着暴食之鼎的讯息,这时节,已是仙魔不存之时?如此充沛的灵机,居然还不足以承载祂们吗?” 睁开眼,杨狱打量起四周。 他所在,是一处相对矮小的荒山,于此四望,入目皆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其间云雾缭绕、氤氲蒸腾。 绵密的山林之中,时而传出惊雷也似的兽鸣,夹杂着,呜咽与咀嚼声。 而他自己,果是一副猎户打扮,但除了手里柴刀之外,就只有背上一副简陋木弓。 杨狱取下木弓,看一眼,就不禁摇头,就这口弓,拉满也未见得能射出二十丈去。 至于杀伤力… “谨守身份…是炼化食谱的流程?还是这食谱之中,别有奥妙… 心中思忖间,杨狱没有轻举妄动。 不同于达摩伏龙图,邋遢道人逢魔录,五脏观可无限制炼化,故而,我不需要太急,可以慢慢摸索… 更重要的是,一次炼化,只有九次进入机会,浪费不得。 每一次炼化的机会,可都是他日夜辛苦,不间断的吞服金铁换来的… 故而,杨狱思忖着这张食谱的奥妙,一边,向着有炊烟升起的地方去。 他虽无这猎户的记忆,但他的五感何其敏锐,随意一扫,就能找到来时的路。 如果,这也算是路的话。 崎岖的山路对于杨狱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哪怕要谨守身份,可一个山中讨活的猎户,在山中自也不会步履维艰。 初入此间,杨狱第一印象,便是大。 山大、树大、蚊虫也大,或许是人迹罕至,亦或者灵别有滋养,这山里,数人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 一路上,不乏有拳头大小的昆虫成群结队,杨狱细细的记录着自己的所见所所闻。 待得他远远看到黄昏下,有着炊烟之时,他心中突然一动。 “唧唧…” 他余光一扫,就见得一头毛色赤红,很有些艳丽的小狐狸从林中走出。 不是跑、窜、爬,而是如人一般,立起行走。 妖? 杨狱眸光微动,这头赤狐白狐皮毛如丝锦般光滑,人立而起,有寻常孩童。 不问可知,非是寻常野兽。 随其现身,林间就有着异香弥漫,偶有蚊虫被波及,瞬间就呆愣原地,似被迷惑。 “唧唧…“ 许是见杨狱并不惊慌,这赤狐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它的口中,就传出了人声,亦是古老的道文语言: “哥哥,你看我,像人,还是像妖…” 讨封? 杨狱微微眯眼,这扑面而来的异香对他而言自算不得什么,反倒是这赤狐的行为,让他有些好奇。 相传,在远古之时,万类皆可修行,但相比于人天生便有灵慧,野兽的修行极为艰苦。 除非遇到千百年一次的帝流浆’,否则寻常野兽,至死也没有灵智,踏上修行之路的,可谓少之又少。 即便踏上修行之路,可绝大多数的野兽,其实命也不如人来的长,修行有成,蜕去兽壳的自然更少。 不过,这指的是正统修行,据,野兽修行,也有种种偏门可走。 而讨封,是其中一类偏门。 据,一旦有人应答,就可借运修行,借的还不是一人,而是子子孙孙。 一旦被讨封之人应了,那么,就相当于世世代代都要供奉这么一头小妖在头上… 见杨狱没有回答,那赤狐猛然抖动一下身子,异香更浓郁了数倍,带着蛊惑开口: “哥哥,你看人家,是像人,还是像妖…“ 它双手搭在胸前,一双很人性化的眼眸内,流露出恳求,犹如小女儿在娇憨软求。 “你果真要问我?” 杨狱的道文运用流畅不少,但仍有些生涩,他玩味的看着这头赤狐,回答: “我瞧你像一张冬暖夏凉,不掉毛的狐裘…“ “呀!“ 杨狱的话音未落,那小狐狸已然尖叫一声,蓬松的毛发一下炸将起来: “大胆的人类…” 话音夏然而止,杨狱不缓不急,一手探出,正正好好将扑将上来的小狐狸抓在手中。 他的武造诣何其之高,即便不动用真气,也可用最小的力,达到最大的效果。 乍一看,就好似那小狐狸主动送到了他的手上,被捏的舌头吐多长。 可只有那赤狐自己,才知道这是何等恐怖。 它扑击的刹那,只觉一股无形而可怖的气息瞬间降临,好似寒流一般将它冻结。 以至于,竟连反抗都没有,就被死死抓住了脖颈。 “嘤嘤…” 杨狱还未发作,只听得‘嘤嘤哭泣,灵动的双眼中,流露出哀婉痛楚之意,眼珠簌簌而落。 好似人类幼童一般,让人无法狠心下手。 这赤狐身怀异香,可以蛊惑人心,让人忘却怪异,对其生出好感与信任,但杨狱却恍若未觉,自言自语道: “听狐狸肉很酸,很骚,不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嘤嘤’声顿时消失,赤狐真的被吓住了,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一下: “是,是真的,是真的… 它被吓坏了,声音都有些发颤,心中惊悚不已,它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那连山中猿王都可短暂迷惑的异香,竟对眼前这猎户丝毫都没有用处。 更没有想到,他居然,居然要吃自己…… “这么不禁吓?“ 眼见这小狐狸后退连蹬,好似要尿出来的样子,杨狱心中顿觉好笑,这么点手段,也来问人讨封? 不过也对,真正成气候的妖,也不会走这般偏门,如他在达摩伏龙图中所见的那头拦江老龙,更是敢与达摩比高,可谓凶悍。 “呀!“ 杨狱一笑,这小狐狸顿时两眼翻白,整个昏厥了过去。 杨狱有些无语,抖了抖手,将它的尿抖了出来,方才不慌不忙的提着回去。 山中有村,不大,依山而建,多是窑洞,过半都在山洞里。 村里人不多,多是壮年,老弱很少,多在洞中,有人打招呼,杨狱从善如流,微笑应对。 旁敲侧击,问出居所,就自回到洞中,七拐八拐后,回到‘他’的居所。 不大的一间房中,杨狱盘膝静坐。 嗡~ 随其心念一动,淡金色的真罡就如水般流溢而出,好似活物一般,将大片空气圈在其中。 灵,是绝对的好东西,于现世而言,似乎只有大宗師乃至於武聖在入定之时冥合天地,短暂天人合一之时,才能察觉到,想要捕捉,难度也是极大。 可此地,灵充沛,不需要天人合一,他也可察觉到灵的所在。 虽然并无汲取灵的手段,但此地灵过于充沛,他一路思忖、尝试,发现,以元初真罡’的特殊,或可尝试汲取灵入体。 强行压迫! 嗡! 真罡沸腾,杨狱只觉皮膜一紧,好似一枚烧红的玄铁被生生刺入体内,以他的强大忍耐力,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成或不成?” 杨狱深吸一口气,以绝强毅力压住筋骨撕裂般的剧痛,内视己身,感受着灵炁入体之后的变化。 也只有这个接引灵入体,他才真正晓得厉害。 却只觉全身脏腑、器官、筋骨,乃至于更为细微的细胞,都爆发出莫大的渴望。 好在杨狱对于自身的掌控极强,强自按住体内的暴动,奋起心念,以真气混杂真罡,将那一缕灵撞碎。 哗! 好似一盆热油在体内炸开,四肢百骸皆热,甚至于,痛! 但渐渐地,痛楚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如畅饮烈酒之感,他强自镇定,内观己身变化,不由的心神一跳。 仅仅一缕灵而已,对于体魄的增强,居然比得上他搬运真气,苦苦打熬半月之功! 不过,下一瞬,他就感觉不适应,有种饮酒过度的眩晕、恶心,如同醉氧一般。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这灵,真真好东西!“ 虽然仍有些不适应,杨狱眼神却是亮的吓人。 食谱比之食材可是要重要太多了,在食谱之中磨砺所获,是可以反映在身上的。 只是,每一次,进入食谱是有着时限的,九牛二虎’食谱中,更是短暂的只有那一场大战。 因而,他每每也只是以之磨砺武技,而非用来练功。 但五脏观却不同,他预估自己能留下的时间也很短,可这其间,是有灵存在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哪怕没有完成三大节点中的任何一个,也无别的收获,单单打坐,收获也足够大!”一次炼化,九次机会,每一次可停留三日,那也是將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杨狱心跳的厉害,见那小狐狸悠悠醒转,又补上一脑瓜崩,让其晕厥过去。 复又深吸几口气,方才再度驱动真罡,开始在空中捕捉着不住游走的灵炁。 y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5章 远古时代的十都妖! 赤飞儿做了个梦。 梦里,她遇到了一个极恐怖,极恐怖的‘人’,自己问他讨封,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要吃自己。 ‘还好,是个梦… 她心中泛起这个念头,不自觉的一蹬腿,发出‘咔擦一声。 这不是梦?! 赤飞儿猛然惊醒,差点再次炸毛,好在撞死是她的拿手好戏,离开装会昏厥,只是小眼睛还是睁开了一条缝。 想要去看看那恐怖的‘人’… 这一看,她的眼神顿时瞪大了。 夜幕已深,这四面皆是土石的山洞里,本该是昏暗无光的,可她这一睁眼,却只觉屋内亮堂堂的,满是金光。 她瞪大了眼,好一会才适应了这炙烈的金光,定睛看去,只见那恐怖的‘人’坐在屋内。 那一条条好似触手般的金光就是从他身体之中蔓延出来,几乎塞满整座屋子。 一道道金光,好似活物一般,不断舒卷着,而随着金光的剧烈波动,她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气机。 “灵?!" 赤飞儿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灵,是什么,她当然知道,相传,灵是仙佛神魔妖的存身之基,唯有汲取灵者,才可晋位神魔,得以长生。 然而,不是任何人与兽,都可以汲取灵的。 能够汲取灵胖人,必然是…… “他的身上,有道果?!” 赤飞儿傻了。 她甚至忘了逃走,痴痴的看着那一缕灵,不自觉的留下了涎水,滴滴答答落地。 呼! 突然,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她看到, 那金光突然散去,而那一缕无比珍贵,她也只在族老处看到过一次的灵牛也随之消散了! “不。… 下意识的惊叫,被杨狱眼眸中闪过的精光逼回去,这小狐狸吓的浑身发抖,蜷缩着呜呜咽咽,眼泪与未尽的口水一起流。 这怕不是只傻狐狸… 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赤狐,杨狱眉头不禁皱起。 那一缕灵,是他主动放开的。 这一夜,他拢共吸收了三缕灵,第四缕,哪怕压迫着进去体内,也全无法吸收。 就像是吃饭吃到了嗓子眼,再有什么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塞进去,也会吐出来。 只是,这才三缕… “一天三缕的话,少了些…” 杨狱不无可惜。 这灵,与他服用的丹药不一样,后者,需要他主动去消化,而前者,是由内而外,体魄魂灵都在哄抢。 全无任何药物残留与毒素,是真真正在的大补之物,一缕灵滋养之下,堪比他半月打熬体魄! 这真无限制,杨狱认为自己,至多三个月,可以将横练练至压过斗佛印月的无上大圆满! 奈何… 心下摇头,将惋惜之意压下,杨狱一招手,阵阵叽叽喳喳声中,那只赤狐就被他抓在了手中。 这小家伙比之白日里还要恐惧,炸毛根本不落,活像是一颗球。 “我问,你答。“ 好歹是在锦衣卫混了几年的人,杨狱自然知道如何审问这种胆小的犯人: “若有迟疑,扒了你的皮给村里老弱取暖!“ 赤飞儿被吓的差点又尿了,忙不迭的点头,嘤嘤嘤的答应。 “名字。” “赤飞儿。“ “来自何处?” “猿王山,赤狐谷“ “赤狐谷里,有多少狐妖?“ “十三,十三… “你的实力排行第几?” “第五…“ 一旦被吓破了胆,无论人还是狐狸,都十分配合,有问必答,杨狱心中默默记录着。 这狐狸,并不知道什么是万寿山,更没有听说过什么五脏观,她的世界,只有猿王山。 也就是,他今日目之所及所见之群山。 依着杨狱的猜测,这猿王山,估摸就是万寿山山脉的分脉,而这其中,似乎只有一头大妖。 当然,这是这小狐狸眼中的大妖,名唤猿王’,号令三干里猿王山群妖,极为凶残,最为吃人脑。 “猿王?“ 杨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炼化节点一,是除妖万寿山,这头猿王,就是目标,亦或者说,是目标之一? “他实力如何?什么境界?” 这。…… 小狐狸真哭了,她哪里知道这个? “再尿我真扒了你的皮!“ 杨狱眼皮一跳,将她甩到了角落,听其嘤嘤哭了两声,又瞪了一眼,这小狐狸顿时缩成一团。 “依着暴食之鼎的讯息,仙魔远遁,神庭崩塌,留下来的,只怕不会太强?” 杨狱有些拿捏不定。 至少,在他眼中,此地就是宝地,哪有半分末劫的样子? 若这都算末劫,那现世,岂非是幽冥地狱? 不对,幽冥地狱只怕也是有灵的… 思忖良久,杨狱还是按下了心思,即便真要去寻妖,至少,也得等最后一天。 灵宝贵,他可舍不得浪费哪怕一缕。 “呼!“ 看了一眼缩成一团,还在呜咽的小狐狸,杨狱深吸一口气,再度入定。 这次,就不是吸纳灵来滋养身体了,而是搬运真气,尝试养窍。 武道修行,至换血大成之后,除却横练之法,体魄已很难增强,百经熔铸之后,真气同样进境缓慢。 气血交融,方为宗师。 而到了此时,就要以强大的意志就可以感悟到开发到极限的身体内暗藏的那无数穴窍。 以此,来让体魄、真气继续增长,直至玄关打开,晋位大宗师。 到此时,百窍百脉皆开,真气比之初至宗师者,强不知几多。 “百窍…“ 静心凝神,内观己身,因着‘老母服气录养出的强大感知,初成宗师之时,杨狱已可感知到不少穴窍所在。 只是,相比于体魄,他的真气从来是短板,还未到可以破窍之时。 但这并不妨碍他搬运真气,滋养穴窍,点明位置,若有大药,即可接连贯通。 百窍之中,除却玄关一窍外,皆是水磨工夫。 “呜呜…” 杨狱盘膝一夜未睡,小狐狸,就哭了一夜,直到后面扛不住,昏沉睡去。 第二天,仍如是。 除却在村里转了几圈,他就又回到洞府,在吸纳三缕灵胖后,继续练功,中途只随意吃了几口饭, 以及铁蚕豆。 这一幕,又让小狐狸吓的不轻。 如此这般,直至第三天,察觉到自己此次进入将到极限,杨狱方才结束了练功。 猿王山绵延三千里,其中诸多险峰,若要寻找,可不是一两日可以寻到的,尤其是,他还要‘谨守身份。 如此… 念头闪过,杨狱看向精神萎靡的小狐狸,后者呜咽一声,打了个滚,露出肚皮,带着哭腔: “别吃我…" 晨辉破晓,红日东升,天光大亮。 草草吃了些东西,杨狱提起柴刀、小狐狸,以及他用屋里厚厚一大迭兽皮换来的一条莽牛筋进了山。 猎户所在的小山村,不过几十户,也无甚好东西,就那么一条莽牛筋,自也没可能打造一口弓。 “谨守身份,就会束手束脚。但这到底为什么?“ 山路上,杨狱无心看风景,心中思忖。 五脏观食谱,有不少他此时也弄不明白的地方,比如扮演猎户’… 一个猎户,能除妖吗? 自然不能! 这意味着他之后必须不断的换身份,他并不在意食材的消耗,更在意这是为什么。 思忖间,杨狱来到一处铁木林。 这片林子颇大,不乏千年大树,枝繁叶茂,藤蔓满树,这种铁木极为坚固。 山中猎户,多以这树干来做武器。 “就这么一条莽牛筋,做弓箭,是很勉强,时间也不够…“ 心中自语着,杨狱早有注意,寻了处分叉的木头,绑上莽牛筋,做成了一把简易的, 弹弓。 “你,你要拿,拿这个,去,去…“ 小狐狸结结巴巴,有点懵。 就拿着一把孩童玩耍的弹弓,你就敢去找猿王?! “带路。" 杨狱自不解释,催了一句,跟着这小狐狸,去往深山之中。 山路崎岖,自然难不倒一人一狐。 只是路途遥远,杨狱又要谨守身份,以至于,哪怕他加快了一些脚程,也直到夜深,才来到了地方。 呜呜~ 远山之中,传来长长的兽鸣,夜幕之下,阴森可怖。 小狐狸吓的尾巴都竖了起来,躲在杨狱身后,不敢发出声音,而杨狱,环顾四周,不由皱眉此间林中,血腥气甚重,灌木、草丛、石缝之间,不乏人骨、以及新鲜的人血。 “开宴啦!所有大小妖,入宴喽!”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之时,林中传出洪亮如虎啸般的声音,未多时,远山、近山、林中、深潭里,就走出一只只狰狞的兽类。uu看书www.uukanshu.com 它们或虎狼、或蛇蟒、或狐豹,个个身披煞气,比之寻常兽类大出数倍不止。 于这山间,发出声声长吟。 “它们,鬼叫什么?” 杨狱表示听不懂,看了一眼几乎吓死的小狐狸,后者结结巴巴,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 似如夜幕露雳炸响,又如雷出山中,巨大的轰鸣之声,甚至压过了百兽长啸。 杨狱眼皮一跳。 就见得灌木林后,陡然立起一庞然大物,其高足有三丈开外,毛发黝黑中带着血光, 青面獠牙,狰狞凶恶,声动山林: “他们,在祝贺本王,登临十都!”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6章 混世七魔猿! 哗~ 幽幽暗沉的暴食之鼎中,泛起的流光好似一张巨大的画轴,不住抖动,发出‘哗哗’之声。 鼎内,诸般食材纷纷退避,只有‘撼地食谱’巍峨如山不动,龙渊剑铮铮而鸣,针锋相对。 “十都……”...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特大好消息,退出转码页面,下载爱阅小说app后,全部小说免广告看,还能优先看最新章节。活动推广期间,用户还可以免费领取礼包100块钱话费。 下载爱阅app阅读完整内容,无广告无弹窗。“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看最新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领取红包,请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安兄?下午才相见, 午夜又重逢,有缘!”王煊赶紧打招呼,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很快,一头漆黑的猫头鹰飞进高等精神世界这处密闭的空间中,盯着王煊看了又看,知道他是个新人。 “洪腾师兄?”王煊问道。 果然是他,显化出一张微黑的面孔,道:“总最欢霸凌老师兄的刺头秦诚?” 王煊无言,他这也算是恶名远播了? 接着,一朵妖艳的红莲飘了进来,这次更好辨认,应该是齐妙,果然是她,进来后就向机械猪道谢:“安鸿,多谢,元神图谱,我甚是喜欢。” “行了,你别刺激他了。”燕雀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煊,道:“虽说都是自己人,志同道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你进来也寄托在精神异宝中吧,万一有变,也能有足够的底气自保。” 王煊早看出来了,纸猫、机械猪、红莲等都是顶尖宝物,能寄托元神,可以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还有几人,或者远行了,或者在闭关,可能无法参与了。”燕雀说道。 这里都是二次破限的厉害人物,也代表了平天星域最顶尖奇才,都成仙了,滞留在现世中。 燕雀开口:“嗯,这是新人秦诚,大名鼎鼎的新生刺头,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帮你们某些人赢了经文,也让某些人破产了,嘿嘿。” 机械猪顿时瞪圆了眼睛,安鸿非常不满。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正如曹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13矍斑@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饬萑弧r徊娇绯觯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玮眉头微蹙,uu看书 www.uukanshu.com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c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玮拼消耗了。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536章 混世七魔猿!免费阅读.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7章 拳御周天之变,横推当世之拳!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37章拳御周天之变,横推当世之拳!呼! 音落风生。 马龙图眸光所至,似有寒流骤至,长街内外,一时如同冰窟,飘飘洒洒的雪花,都被抛至高天。 这是浓烈、纯粹到了极致的杀意,无形化作有形,一时之间,长街内外,本该有的喧哗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无论武功高低,无论身在何处,都只觉通体冰凉,好似被神锋贯穿了身体,陷入短暂的僵直。 在如此强烈,可怖的杀意之下,再无人能够隐藏自己,包括远远观望的大老板,都不由的走了出来。 那无比强烈的意志,赤裸裸的告诉了所有人,躲避无用。 呼呼~ 遥遥旁观,尚且如此,遑论首当其冲的陆青亭? 几乎是马龙图开口的刹那,他背后的七劫剑就自一片滚烫,刺骨的杀意翻涌之间,他再无法安坐。 身不由己的连退数步,撞碎茶肆的桌椅、墙壁,被生生逼到了大街之上。 “咦?" 漫不经心的扫过长街内外的一众高手,马龙图的目光又自落在了陆青亭身上: “那口剑,好生了得。可惜,要阻我,还不成。“ 目光如山重,气势如海潮,陆青亭的眼皮狂跳,眼前之人的强横超乎他的想象。 他几乎可以肯定,七杀入手之后,其人杀戮极多,如此威势,几乎不下他悬空掌教了! 但他,仍是顶着这如潮的杀意开口了: “若你所谓的生路,是要用大明百姓的尸骨铺彻的话,不止我会阻你,天下人,都会阻你!” “不错!“ 低沉的脚步声传来,雄壮如塔的铁踏法跨步而来,人未至,声先到。 呼! 铁踏法的到来,气势全开,澎湃的血气消弭了寒意,让回过神来的一众旁观者,纷纷退避。 距离最近的,更是撞破墙壁,远远逃开。 “天下人?“ 马龙图咀嚼着陆青亭的话,突然放声大笑: “明人,永远的自大骄狂,你们口中的天下人,想来,是不包括关外的天狼、大离吧!” 笑声隆隆如雷,虽未可以催发,竟也声震数里,传荡不休,让一干人神色皆变。 ”一关之隔,诸国之间,各安天命,每每挑起争端的,可不是我大明!“ 远处酒楼,有一老儒听得大笑,忍不住高声怒斥: “是尔等这些蛮夷!”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中原,是天下人的中原。尔等建关相隔,将我辈驱于雪原、荒地。 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 马龙图的笑声回落,神情漠然: “你们,又怎知,我辈苦楚?!” 罢,他长身而起,比之之前更狂猛数倍,甚至十数倍的气势就自升腾而其,直将茶肆都冲破。 “这大好河山,张氏践踏得,我辈,莫非就取不得?!“ 轰! 骇人级的真气骤然爆发,似有道道狼烟直冲天际,墨色真气纵横交织,犹如压城之乌云。 带来犹如夜幕的暗沉压抑。 再无任何犹豫,马龙图一步踏出,色如白玉般的五指就自撕裂了无所不在的气流。 携排山倒海般巨大声势,探向长街那头: “张玄一,身为藩王,你牧守一方不利,作为武者,你胆小畏战!若非生于皇家,如你这般废物。 也配牧守一方,也配称一声大宗师?!” 轰隆! 这似只是随意一掌,可落下之刹那,长街内外皆是轰鸣震荡,只觉那一只素白手掌,将入目所及一切,统统推动! 于陆青亭、铁踏法、大老板等人的眼中,直好似,有一座拔地超天的神山,被其以极端蛮横的姿态推动。 撞击而至! 声势之浩大,见者无不色变。 “嗯?!” 直面如此威势的一掌,铁踏法眼皮狂跳,却无惧色,长啸一声,就要驱使‘巨灵’神通。 却不想,陆青亭陡然闪身而至,搭住他的手臂,顺势一闪,已至百丈之外。 他正想发作,就见得长街之中,身着蟒袍,头戴紫金冠的西北王突兀而至。 迅疾的狂风吹的蟒袍猎猎,长发后仰。 “本王命该如此,你纵气急败坏,又能如何?!” 西北王张玄一也自于大笑中跨步而前,比血更赤的真罡,自其周身腾起,犹如一条赤龙加身。 能于诸般兄弟之中进取称王,张玄一的武道天赋,自不必多,他虽无能悟到不败天罡。 可这一门祖传的‘赤龙血罡’却在他近百载的修持之中,跨过了九品之门槛,登临只有神功才有的第十品! 加之他数十年谋划之道果,可以说,他已然真真正正的立身于武圣门前,只差一步而已。 轰! 血气与真罡交织,近百年修持的滂湃真气也自倾泻如洪流。 诸气夹杂间,张玄一尽起毕生之力,催发出唯有皇帝、诸王方可修习的,太祖张元烛所创,四百年不断完善的神功天罡拳’! 这一拳起时,赤光弥天,似将暗沉真气一扫而空,其堂皇浩大的拳意,也随之彰显于所有人的眼前。 “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晨伴我眠!” 恍惚之间,众人好似听到有人在高声唱喏,拳意实质般,灌入心神之中。 只觉那弥天的赤光之中,似有普天星相、星河诸神共现,尽起诸般神力,合推此拳! 不,这不是张玄一的拳意。 而是,四百年前,一统天下,驱诸国于雪原的大明太祖,张元烛的拳! “天罡拳!“ 长街内外,皆有失声者,看到这一拳,便是大老板这样从来对武道不如何上心之人,都觉心神摇曳。 变数古今三千年,张元烛,都足可排如前列,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亦或者,个人的造诣! 其拳天罡’,非是效自天罡星神,而是拳御周天之变,直达九重天外之意。 “原来,他借运成势,是为了天罡拳…“ 这一刻,大老板、陆青亭等人心中皆是恍然。 张元烛,何许人也? 结束乱世,横推诸国的霸主级强豪,其拳,非力,而是势! 是那横推当世,拳御诸天的大势! 张玄一,自然无有此等之势,可借一城武者之运,竟催出了几近九品的天罡拳威! 以此,拉进了他与马龙图的武功差距! “张元烛的拳…” 再度直面天罡拳,马龙图仍是神情动容。 多年之前,败于此拳,几乎垂死的痛楚,似乎又自涌上心头,但千分之一刹那都没有,就自化作无穷无尽的杀意。 他不知张玄一以何种手段,让其气势拔高到了如此之高的地步,但… “张玄一,你既有胆来战,我便以我如今的最高修持,送你上路!” “杀!” “杀!” “杀!“ 似有鬼神在呐喊、哀嚎、咆哮! 那本已拔升至极点的杀意,竟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马龙图探出的手掌,在众人的眼中,似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大如山岳,上有斑斑血迹的七杀碑! 以七杀,撼天罡! 没有任何试探,没有什么花招,两人一出手,就是绝杀生死搏! 哗啦啦! 似如飓风过境,两人以极速而动,所过之处,积雪、土石、房屋、横梁、砖瓦,一切都在破碎,飞舞好似下一瞬,就要展开惊天动地的交汇。 然而,就在碰撞之前,又有波澜泛起,一股红粉夹杂的雾气,突元而至,罩住了马龙图。 道术,英雄冢,又唤,美人乡! “嗯?!“ 雾气及体之刹那,以马龙图的强大心性,竟都陷入了刹那的恍惚之中。 一个个人影在他的眼前浮现。 那是他这一生,心爱的、经历的诸多女人,她们或泫然欲泣、或轻声软语、或眼神迷離… “玉姬…“ 馬龍图心中呢喃。 “成了!“ 张玄一的心头泛起的念头还未落下,就看到一双暴戾如魔,殷红似血的双眸! “乱我心者,人神皆杀!“ 狂啸之声响彻城郭,轰鸣内外,极致的杀意撕裂了一切,并于张玄一悚然的目光之中,贯穿了其弥天大势! 砰! 似如陨星坠地,几乎震停所有人心神的碰撞声中。 西北王如稻草一般飘飞了出去,处处筋骨炸裂,喷出的鲜血,犹如血雾一般,染红长街、飘雪。 静! 各类破裂、闷响分明不住响起,可在一众观战者的心中,世界都好似静了下来。 纵是大老板、陆青亭,也全未料到,西北王筹谋多日,付出莫大代价的杀招,如此轻易的就被破。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望着那废墟之中,暴戾如魔的杀神身影,皆是忌惮不已。 “张元烛,不愧千古一帝,其拳意,纵放至如今,也堪称绝世可惜,你玷污了你的祖宗,也玷污了这拳!" 任由血雾洒在身上,马龙图深吸一口气,只觉甚是香甜: “没有横推当世,有我无敌之心,纵你借来再大的运,成再大的势,也毫无意义” 话音回荡间,他方才看向长街内外,呆若木鸡的所有人,微笑显得争狞: “诸位,是一个个死,还是一起上路?” "呼!” 一片死寂中,铁踏法都放不出狠话了,陆青亭沉默,伸手去握背后的七劫剑。 谁料,这一摸,竟然摸了个空! “嗯?!谁!" 陆青亭悚然失色,汗毛都几乎炸了起来。 砰! 真气炸裂声,引来了长街内外,所有人的注视,包括元自咳血的张玄一。 陆青亭僵硬的看着左肩上,沉重如山的手掌,呼吸都不由一指。 自得‘神行至极,从未有人能够在不经他允许的情况下,靠近他。 遑论是取走他视若生命的七劫剑?! 更重要的是,七劫剑,居然没有示警?! “此人…" 灰尘缭绕间,马龍图不由眯起了眼,以此掩住惊诧与忌惮,此刻之前,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来人…… “千年不开封的神剑,用在此处,属实浪费了些” 熟悉的声音传来,陆青亭方才如释重负,复又苦笑: “你既早来了,何不" 玄衣猎猎,随风而动,来人,自是杨狱。 一路上他颇为忙碌,但也并未来迟,这一场好戏,他从头看到现在。 “路见不平,自该拔刀相助。只是…" 杨狱把玩着七劫剑,—一看向在场众人,只在张玄一,马龙图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如此难得的狗咬狗,不多瞧一瞧,岂非可惜?” .an8.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p;;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8章 持戒‘不法’,此法非彼法! 呼呼~ 寒风漫卷间,杨狱把剑缓行,环顾众人。 无形的气机随之扩散,初时细微,可旋即就如惊涛骇浪般翻涌奔腾,将刺骨杀意生生撞碎。 人心惟危,无时无刻皆有诸念翻飞,持戒,以约束明心去杂念...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特大好消息,退出转码页面,下载爱阅小说app后,全部小说免广告看,还能优先看最新章节。活动推广期间,用户还可以免费领取礼包100块钱话费。 下载爱阅app阅读完整内容,无广告无弹窗。“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看最新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领取红包,请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安兄?下午才相见, 午夜又重逢,有缘!”王煊赶紧打招呼,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很快,一头漆黑的猫头鹰飞进高等精神世界这处密闭的空间中,盯着王煊看了又看,知道他是个新人。 “洪腾师兄?”王煊问道。 果然是他,显化出一张微黑的面孔,道:“总最欢霸凌老师兄的刺头秦诚?” 王煊无言,他这也算是恶名远播了? 接着,一朵妖艳的红莲飘了进来,这次更好辨认,应该是齐妙,果然是她,进来后就向机械猪道谢:“安鸿,多谢,元神图谱,我甚是喜欢。” “行了,你别刺激他了。”燕雀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煊,道:“虽说都是自己人,志同道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你进来也寄托在精神异宝中吧,万一有变,也能有足够的底气自保。” 王煊早看出来了,纸猫、机械猪、红莲等都是顶尖宝物,能寄托元神,可以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还有几人,或者远行了,或者在闭关,可能无法参与了。”燕雀说道。 这里都是二次破限的厉害人物,也代表了平天星域最顶尖奇才,都成仙了,滞留在现世中。 燕雀开口:“嗯,这是新人秦诚,大名鼎鼎的新生刺头,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帮你们某些人赢了经文,也让某些人破产了,嘿嘿。” 机械猪顿时瞪圆了眼睛,安鸿非常不满。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正如曹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13矍斑@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饬萑弧r徊娇绯觯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c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玮拼消耗了。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538章 持戒‘不法’,此法非彼法!免费阅读.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39章 冥合天地,至强道路! ,诸界第一因 轰! 音波如雷,炸响长空。 纯粹的力量,与骇人级真气的碰撞,比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剧烈与短暂。 灼灼气浪扩散之间,杨狱抽身而退,脊椎弹抖如大龙升天,身如惊鸿,腾空十丈。 嗤嗤嗤 长啸都压不住的,是那赤金缭绕的手掌划过空中的撕裂之声,如坠落之流星,贯日之长虹。 相比于马龙图,杨狱无论真气还是真罡,其量上都要远逊,可他融三大神功于一体,真气、真罡,皆非寻常。 暴退、止住、拳印捏合,再落! 轰! 又一次碰撞,马龙图身形亦是暴退,但他的从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心知自己纵然将眼前之人拔高,可仍是有些小觑了,此人,竟必传言之中还要厉害的多! 不止是十龙十象,也不止是霸拳、不败天罡…… 而是眼前之人,初现身之时,消弭自己激荡杀气的,无形气场…… 最初,他不甚在意,只以为是其人意志特殊,可直至碰撞之时,他方才悚然发现。 那无形气场,犹如万千锁链,勾连八方,其人在他眼中,犹如冥合了天地! 以至于,他那极尽澎湃的一掌,竟有七分落空,或者说,被其卸掉。 而对面接连两拳,更似被天地加持,沉重到不可思议,就差一线,就要击溃他如山如海般厚重的真气屏障! 轰! 第二次碰撞,马龙图暴退十数丈,劲力激荡,震碎诸多屋舍,杨狱却立身不动,巍峨如山! 如果说第一次碰撞,两人平分秋色,那这第二次,虽仍未见伤,却已可见高下! 见得这一幕,不要说大老板、谢七这般熟识之人,陆青亭、铁踏法等有过一面之缘的大门派弟子。 便是废墟之中,勉力站起的西北王张玄一,瞳孔都剧烈的收缩起来。 此人、此拳,让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位,本家的族弟…… 像, 太像了! “砰!” 气浪翻涌间,杨狱跨步而前,再无留力。 九日炼化,于‘五脏观幻境’之中,他所获最大的,却非是体魄的增长,更非‘金刚不坏身’的破品, 而是‘元磁真身诀’的进境! 他这一门‘元磁真身诀’,乃是以通过融金炼体神通吸纳玄石所得的‘元磁之力’为中心。 最初,只能以汲取玄石来壮大,故而,进展缓慢,用尽种种办法,也无用处。 直至汲取灵炁入体。 而随着‘元磁真身’的进境,他也终于可发挥元磁之奥妙。 离体之元磁,比之六感更为敏锐,更为神异,非但可以察觉到天地之间无形的气场,更可与之契合! 这与传说之中的天人合一极似,美中不足,是施展极慢。 也因此,他才没有立即出手。 直至此时…… 嗡! 元磁震荡间,杨狱只觉一身真气泄洪也似耗尽,但他却恍若未觉,并尽吐真罡,抓向了冥冥之中的气场。 哗啦啦! 千百道金光四散,犹如千百触手遍布四方空间,又好似无数锁链狂抖,发出实质声响。 在他极速后拉之下,就产生了极端可怖的景象。 以那手掌为中心,方圆数丈、数十丈,甚至于更远距离之内,那呼啸的寒风,都被齐齐拉动! 霎时间,本不至黄昏的风雪天,陡然昏暗下来,好似夜幕被其从遥远的天外拉了下来! 继而,笔直如剑的五指捏合,似将漫天风雪皆收入掌中。 此时此刻,城中似都陷入枯寂。 长街内外,乃至于城郭各处,但凡观战之人,无不觉眼前发黑,犹如被人剥夺了五感,身陷黑暗。 但不及有人惶恐、尖叫,黑暗之中,就自泛起一抹光芒。 似是破晓前的第一缕晨光,也像是暗沉星海之中,拖动尾炎的彗星绽放。 拳臂高举,诸色皆收,绽绽拳芒落处,就成为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所在。 其人如神,其拳若星。 如日似月,巡守阴阳! “这是什么拳……” 这一刹那的光芒,直刺痛了无数人的眼,张玄一、陆青亭、铁踏法、大老板、乃至于更远处的凤金煌等人,都几乎要闭上眼睛。 此刻,他们嗅到了一股,苍茫如天般厚重的拳意。 此时此刻,只觉空中之人,如神话之中,九天巡守之至高雷神,手握至刚至阳之力。 代天刑罚! 天崩! 遥遥旁观的一众人,尚且被刺痛双眼,首当其冲的马龙图,更几乎感知不到自己双眼的存在。 他已然看不到这一拳,可这一拳,却无处不在,犹如天穹塌陷,无论身在何处,都无可幸免。 ‘这便是,宫主所说,我的生死大劫吗?’ 极尽可怖的危机之下,马龙图的心中,甚至没有一丝恐惧与仿徨,相反,有种大石终于落地之感。 念头闪动之间,他终显现出决断。 不曾催掌上迎,更未催发所有,与之搏命,而是于这生死一线间,猛然转身。 重重一踏,将长街踩的几乎翻转,真气沸腾间,以此生最快,最为狠绝之速,杀向了废墟之中, 似被拳芒所慑的张玄一。 再一次,催发了‘七杀夺功’! 嗡! 时间,好似在此刻放缓了,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无形的波动于心头泛起,马龙图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前半生…… 出生、习武、杀人、劫掠中原、娶妻、劫掠中原、生子、偷学武功、突破…… 诸般记忆,在电光火石间,沉入心底。 ‘这是……’ 马龙图痴了,几乎忘却了身后那可怖凶戾的拳芒,眼神之中,只有张玄一。 在这极致的危险之中,他终于嗅到了,突破的契机。 看到了,梦寐以求的, 武圣之门! “不好!” 马龙图的反应太快,太过出人意料,任谁都没有想到,在生死角斗间,他会反杀向另外一人。 张玄一,都不曾想到。 但大老板,反应过来了,两人交锋之时,他第一个走向了张玄一,本意是想让其出手,合杀马龙图。 可还未及说一句话,就看到了暴起杀来的马龙图。 巨大的危机,瞬间降临了! “我……” 可怖的罡风吹的他面皮狂抖,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知道,借运于人,是何等危险的事情。 但他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老夫的卦象,分明是上上啊……” “老板!” 谢七目眦欲裂。 可他的声音还在口齿间打转,马龙图的绝杀一击,已然降临…… “只需一瞬!” 马龙图的双眸泛红,炙烈的光芒,几乎将两人吞噬,更让张玄一嗅到了极为可怖的味道。 “他要突破?!” 神拳巡天而落,杨狱同样嗅到了这气息。 以马龙图今时今日的武功,若是突破…… “武圣?!” 陆青亭等人后知后觉,可已然来之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马龙图杀招落下…… “吾道,成矣!” 极尽的喜悦泛起之时,马龙图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带着脂粉气的香风,以及,不知从何处来,却突兀而至的声音: “虽然,你大概率突破不了,但,还是不能冒险……” ‘谁?!’ 马龙图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这想风自无任何杀伤,可让他无比震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身体,突然退后了一尺! 不止是身体,他拍打而出的真气,居然也逆流而回,好似自己,退回了一瞬之前! “不!!!” 痛至极点的怒吼之声,自胸腔猛然炸开,马龙图几乎癫狂。 一尺之差,就是生死之别。 巡天神拳,如日坠落! 轰! 陡起的气浪,将大老板、谢七都吹飞出去,两人重重落地,却只觉大地都震颤了那枚一瞬。 长街之外,残垣断壁一般的诸多屋舍,都似被弹的离地而起! 呼呼 狂风过境,吹的飞沙走石,灰尘扩散,几乎弥漫全城,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拳落,人没。 气浪翻涌之间,本就狼藉的地面,由近而远,层层下陷,直至百丈开外,坍塌如天坑。 “老板……” 而直至此时,谢七之前的嘶吼声,方才被逆流而回的气浪吹回来。 大老板灰头土脸的坐起,生死一线间的巨大刺激,让谢七几乎胆碎,眼见逃过一劫,几乎脱力。 但他不及查看自己,慌忙去扶自家老板,就听得他喃喃自语,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老夫的卦象,确实独步天下,无有错漏啊!这样复杂多变的局势,除却老夫,谁能算出上上之卦来……” “???” 谢七一懵,几乎喷出逆血来。 咱们差点死了,你还在想卦象准不准?! 呼! 而这时,陆青亭等人,已然蜂拥而至,来到灰尘渐落的废墟之前。 原本的街道,已然不存在了,剧烈碰撞之下,大地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痕迹。 如此可怖的碰撞,饶是在场之人皆非凡类,却也不由的心中压抑、惊悚。 然而,灰尘之间,却无人影血迹,只有木屑、布屑随风飘扬。 见得此幕,陆青亭面色顿时变了: “替死木偶?!” …… 呼! 气浪翻涌之间,杨狱身形如电,爆射而去,周游六虚运转到了极致。 不是替死木偶。 不是替死之术。 而是, 替死法器! 传说之中,以神种为根本,合以诸般天材地宝炼制的法器! 以此,马龙图遁逃而去。 “想逃……” 疾行之间,杨狱指暗眉心,心眼催发,抓住冥冥之中未散的那一缕气机,直追而去。 同时,他回眸扫过。 某处酒楼之上,一身着白衣,手持折扇的佳人遥遥相望,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 她以扇遮面,似在微笑说;‘不谢……’ “是她……” 杨狱念头闪过,速度不减反增,足下发力,在诸多兵卒惊慌声中,翻过城墙,直追而去。 “昂!” 他正要呼唤于山间觅食的苍鹰,突然听得一声似马似龙的洪亮之音,心中一动,就见得天空之中,一道火浪激射而下。 “那是……” 疾行之中,杨狱都不由愣了一下:“一匹马?!” 长空百丈之上,一批赤鬃如火,肩高丈二还多的神俊马匹,身绕火光,生有火翼, 脚踏火云,直奔自己而来。 “昂!” 炙热的气浪呼啸着,天马落于杨狱身前数十丈,不时发出或低沉,或尖锐,或高亢的嘶吼。 杨狱当然听不懂马语,但从这天马的反应之中,他推测出了一些东西…… 这马,似乎与马龙图,有仇? “昂!” 天马急促催促一声,杨狱这才反应过来,双足发力,拔地而起,正落于腾空的天马背上。 然后,在城墙内外,或是震惊、或是艳羡、或是悚然的目光之中,一人一马,绝尘, 不,绝云而去! …… …… “啊!!!” 山林之间,有怒吼炸开,荡起千层雪。 这是压无可压,犹如垂死野兽所发出的凄厉之音,纵不通人语的野兽蚊虫,似都能感受到其间的痛苦与癫狂。 雪林之间,马龙图满身血污与伤势,可他却恍若未觉,根本连丹药、疗伤都忘却了。 只是一拳又一拳的捶打着冷硬的地面。 心中之痛苦,几乎让他疯狂。 一枚‘血遁珠’让他于垂死之时,免于一死,却也让他看到的那一扇门户,彻底关闭! 他多年渴求,甚至不惜拜入七杀神宫,为人奴仆,为人棋子,甘愿被算计…… 险死还生之时,才堪堪看到的突破之路,就这么,被打断了…… “我……” 重重捶地,马龙图仰天长啸,须发皆张,犹如怒狮,痛断肝肠: “杨狱,杨狱,杨狱!” 轰隆! 远空传来的闷雷之声,压住了痛苦的低吼。 “嗯?!” 马龙图悚然一惊,抬头刹那,只见一道璀璨流光,以极端凶戾、霸道之势,贯穿而来。 那闷雷响彻之同时,这光,已然纵观而至。 “杨狱!” 马龙图眼中淌出血泪,可重创之身,已无力再躲避这一道,小四象合一之箭。 连同身后的雪林,被一箭贯穿! “昂!” 大地震颤,雪林轰鸣间,马龙图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嘶鸣,他极力睁开眼,只觉心神皆碎。 长空之中,赤光纵贯,天马长嘶,而其背上,是…… “是我。” …… …… 求月票!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狗子真没断章,直接把这段写完了的……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0章 七杀入手,众人反应! 呼! 龙马纵贯而至,重重气爆云都被抛飞在后,猛然落地之后,汹涌的罡风方才吹落。 一时间,积雪与枯枝、泥石齐飞,大片灌木都被吹的摇晃、倒折。 到得此时,小四象合一之箭,方才散去流光,雪林之中,已是一片狼藉,方圆十数丈之内,尽是坑坑洼洼。 一道深且宽的裂缝,直将雪林都割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看上去,触目惊心。 “九十三里……” 马背之上,杨狱按下兀自震荡的乾龙神弓,消耗一空的精力,迅猛恢复着。 百里之地,其实不远,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不需半炷香,即可奔行而至。 然而,能够将人于生死一线间,生生带出百里的法器,却堪称神异与珍贵了。 若非马龙图是将死之时方才催发,而是全盛之时。 那么,凭借这一遁百里之宝,加之藏形匿气之法,便是武圣出手,都未必能拿下他。 “有如此宝物,难怪马龙图不避不挡,若能突破,便是被我打成垂死,也是万分值得了……” 看着硝烟未散的雪林,怒张双目,气息将绝的马龙图,杨狱收起了乾龙神弓。 天意四象箭,有春、秋、冬、夏、风、雨、雷、电、生、老、病、死,合计十二式。 一式大成,即是第七品。 四式合一,方是八品,名唤‘小万象’、‘小四象’。 多年修持,他也才堪堪达到第八品,距离十二式合一的,真正‘万象合一’还有极为遥远的路要走。 但凭借一身‘十龙十象’巨力,以及这口‘乾龙神弓’,他这一箭,威势仍是极强。 马龙图垂死之身,自无可能接的下。 此刻,玄铁箭虽已化作硝烟散去,马龙图的最后一口气,也自散了去。 呼 杨狱缓步靠近,屈指一弹,真罡已如触手般,将马龙图身上的诸般物品收起。 这一箭,他无丝毫留手,马龙图自无幸免。 其身上的物品,也多有损坏,但他想要的,自非劲气所能毁坏。 “这枚珠子?” 杨狱捏起一枚暗红色血珠,心知这便是马龙图依仗的法器,但注意力,却不再此处。 那是巴掌大小的一块碑,上书七个血色‘杀’字,凶戾异常,正是‘七杀道果’。 【十都级七杀(神)】 【火、金之属,乱世煞星,持之,可拥有‘七杀之势’,‘杀其人夺其运、杀其身、夺其功、杀其魂、夺其灵’……】 【神种:七杀】 【仪式……】 【可晋升……】 【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复苏)】 【前置条件:无】 【集杀破狼三星神道果,可组成十都极‘杀破狼’位阶】 “七杀……” 杨狱心中微凝。 马龙图奉七杀宫主,黑山老妖之命下山,故身怀七杀,这已是人所共知。 加之从其人那里得到‘贪狼’的方征豪,这背后之人,是黑山老妖,已没有任何怀疑。 那么,那黑山老妖的位阶图便是‘杀破狼’无疑,可他拆分位阶,分散数人,却又是为何? “昂!” 赤红天马长嘶,似解了心中怒气,四蹄连踏间,正要离开,杨狱却是摇摇头,立于原地。 这马极通人性,见得这一幕,顿时止住步子,未多时,它似受惊一般,又自长嘶一声,呼吸都变得粗重。 呼 极为轻微的波动中,马龙图断气的尸身上,有着丝丝缕缕的雾气散开又自交融。 马龙图灰败的面孔浮现其中,飘忽不定,时而狰狞、怨毒,时而痛苦而悲怆,最后,化作苦涩与不甘: “老夫,终是无法破劫……” 人似成鬼,对于他而言,不是秘密,数月里,他所杀之人中,就有两个积年宗师化作魂鬼。 见得此幕,天马受惊,四蹄间火焰生出,如临大敌,极度暴躁。 杨狱不着痕迹的移了一步,将它拦在身后。 “好个畜生,恨我不死,恨我不死……” 马龙图的面孔有些扭曲,心情剧烈波动,自己耗时一月都未驯服的天马,怎么会…… 【马龙图】 【命格:青龙伏形】 【命数:三金二红一青一绿】 【玄关大开(淡金)、武道奇才(淡金)、七杀宿主(淡金)、杀人如藨(深红)、心性偏执(淡红)、时运加身(淡青)、有仇报仇(深绿)】 【状态:垂死】 念头一动,还未细查通幽,杨狱突然抬头,就见得那雾气之中,陡然间涌现出一抹黑光。 “若真命该如此,那,便一起死吧!” 黑光涌现之时,马龙图低声嘶吼,状似癫狂: “以吾之魂,奉请宫主!” 话音回荡之间,杨狱嗅到了极端可怖的气息,但他不退反进,探手,如瀑般的真罡流溢而出,哂笑出声: “活着尚且伤我不得,死了,还想作妖?!” 不要说他身怀冥书残页,纵然没有,身为魁星,又何惧魂灵发难? 哗啦啦! 真罡涌动间,马龙图魂躯一震,旋即感应到了什么,意念波动变得惊悚而震怖: “你竟也是判官?!” …… …… 呼呼 天近黄昏,寒风更冷。 西北道城之中,一片风声鹤唳之相,本坐落于繁华闹市的长街,好似废墟也似。 附近的房屋,也处处坍塌。 寒风吹落灰尘,长街内外的一众人,神色各异,却多是凝重。 “人中之龙啊……” 一片萧瑟之中,张玄一吐出浊气,驱散了体内肆虐的七道异种真气,脸上有了血色。 虽伤势仍然极重,可他却顾不得了,此刻,有着比自身之伤,还要紧要的事情…… “王爷!” 几个守护在侧的王府供奉迎了上去,神色羞愧、难看。 “有劳诸位了。” 张玄一摆手斥退一干供奉,带着感激,向大老板等人长长一拜: “诸位援手之恩,本王铭记于心,后必有报……” “王爷客气,我等实也无出手余地……” “王爷客气……” “惭愧,惭愧……” 一众江湖武人皆推测不受此礼,今日交战,他们实也全无出手的余地。 只有其中寥寥几人,察觉到不妙。 果然,声音一顿后,张玄一又自开口: “按理说,本王不该再劳烦诸位,奈何,王府势弱,别无借力之处,还得厚颜,请诸位再助我一助……” “嗯?!” 听得这话,不要说大老板、陆青亭这般警醒之辈,便是铁踏法这般粗犷之人,神色也是变了。 哪里不知他话中的意思? “晚辈武功低微,只怕受不得王爷所请……” 一背剑中年神色微紧,忙抱拳,拒绝: “此刻,马龙图已然退去,想来那些乱军也算不得什么威胁,在下,这便告辞……” 一人开口,便有诸多人为之响应。 敢应邀前来道城助拳的,自非泛泛之辈,不是一方豪雄,就是如陆青亭、铁踏法这般大宗门出身的真传。 但绝大多数人应邀之时,那信筏上写的,是退燕贼,燕东君,后来换成马龙图,已有不少人动摇,想要退却。 但异族入关,不少人还是硬着头皮留下,可亲眼目睹了大宗师之战,哪还有人愿意留下? 马龙图的武功,已是强横的匪夷所思,而这位老王爷话里话外指向的,可是那位三拳击溃马龙图的少年豪雄…… “那位杨兄弟虽然身背通缉,可到底救了老夫,老夫怎会恩将仇报?” 见得这一幕,张玄一不由长叹,却还是开口: “老夫所请,并非要诸位与杨狱为敌,而是请诸位代为说和一二罢了……” 听他如此说,虽然散去的人不少,但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多是大宗门出身。 说和…… 只有陆青亭心下摇头,转身就走。 他与那位虽不过数面之缘,但他可是曾参与编纂锦绣山河榜的人,哪里不知其为人? 说和? 说个鬼! “陆少侠,请留步!” 张玄一密切注视着所有人的反应,见得陆青亭转身欲走,不由的脚步一动,追了上来。 “王爷,此事,实非陆某可为之……” 陆青亭驻足,却还是拒绝: “贫道与那杨兄虽有几面之缘,可也还未到可居中说和的地步,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三十年前,朝廷颁下肃清江湖,伐山破庙之旨,天下武林,遭到血洗……” 张玄一开口: “非是老夫挟恩图报,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 这三个字,于张玄一而言,太过沉重与屈辱。 然而,为了应付马龙图,他已用尽手段,此重伤之躯,又怎么能退那位将自己比之为‘狗’, 有着不加掩饰的敌意的,斩首刀? 他说的含糊,但陆青亭、铁踏法却也只得停了下来,三十年前的武林浩劫,西北王的确对诸多武林宗门有庇护之恩。 此恩,非小。 “王爷恩情,掌教始终铭记,只是……” 陆青亭心中叹息,知晓避不开: “王爷,准备如何做?” “多谢陆少侠,侠肝义胆!” 深吸一口气,这位天潢贵胄强忍着心中的屈辱与痛苦,道: “请少侠代为说和,就说老夫感念其恩,愿奉上诸般丹药、财货,道果一枚,并极力劝说朝廷,撤销对其的通缉, 并, 并将‘兖州’送他……”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1章 强者为尊应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 “呼!” 一番口舌说服了几乎要拂袖而去的陆青亭,饶是张玄一,也只觉身心俱疲,无力应付其余人。 但好在,他原本的目的,就是陆青亭一人而已。 西北道城,精兵数万,诸般武林高手也成百上千,...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特大好消息,退出转码页面,下载爱阅小说app后,全部小说免广告看,还能优先看最新章节。活动推广期间,用户还可以免费领取礼包100块钱话费。 下载爱阅app阅读完整内容,无广告无弹窗。“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看最新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领取红包,请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安兄?下午才相见, 午夜又重逢,有缘!”王煊赶紧打招呼,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很快,一头漆黑的猫头鹰飞进高等精神世界这处密闭的空间中,盯着王煊看了又看,知道他是个新人。 “洪腾师兄?”王煊问道。 果然是他,显化出一张微黑的面孔,道:“总最欢霸凌老师兄的刺头秦诚?” 王煊无言,他这也算是恶名远播了? 接着,一朵妖艳的红莲飘了进来,这次更好辨认,应该是齐妙,果然是她,进来后就向机械猪道谢:“安鸿,多谢,元神图谱,我甚是喜欢。” “行了,你别刺激他了。”燕雀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煊,道:“虽说都是自己人,志同道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你进来也寄托在精神异宝中吧,万一有变,也能有足够的底气自保。” 王煊早看出来了,纸猫、机械猪、红莲等都是顶尖宝物,能寄托元神,可以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还有几人,或者远行了,或者在闭关,可能无法参与了。”燕雀说道。 这里都是二次破限的厉害人物,也代表了平天星域最顶尖奇才,都成仙了,滞留在现世中。 燕雀开口:“嗯,这是新人秦诚,大名鼎鼎的新生刺头,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帮你们某些人赢了经文,也让某些人破产了,嘿嘿。” 机械猪顿时瞪圆了眼睛,安鸿非常不满。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正如曹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13矍斑@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饬萑弧r徊娇绯觯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c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玮拼消耗了。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541章 强者为尊应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免费阅读.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2章 比之当年印月如何? 有时候,选择,就很重要。 王府会客厅中,手捧茶杯的张玄一,心中微定。 对于多年前,自己在伐山破庙,清洗江湖中,庇护一些相熟的江湖武人的选择,表示庆幸。 若无当日庇护之恩,今日要面对的... 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特大好消息,退出转码页面,下载爱阅小说app后,全部小说免广告看,还能优先看最新章节。活动推广期间,用户还可以免费领取礼包100块钱话费。 下载爱阅app阅读完整内容,无广告无弹窗。“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看最新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领取红包,请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安兄?下午才相见, 午夜又重逢,有缘!”王煊赶紧打招呼,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很快,一头漆黑的猫头鹰飞进高等精神世界这处密闭的空间中,盯着王煊看了又看,知道他是个新人。 “洪腾师兄?”王煊问道。 果然是他,显化出一张微黑的面孔,道:“总最欢霸凌老师兄的刺头秦诚?” 王煊无言,他这也算是恶名远播了? 接着,一朵妖艳的红莲飘了进来,这次更好辨认,应该是齐妙,果然是她,进来后就向机械猪道谢:“安鸿,多谢,元神图谱,我甚是喜欢。” “行了,你别刺激他了。”燕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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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体表附着的金光,是金刚不坏身,而其跨步间,周身发力技巧,竟蕴含着佛陀掷象的技巧! 这不是似是而非,不是浅修粗通,而是得了精髓! 而他话中提及的人是…… 当! 当! 当! 排空气浪与金钟之影交汇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洪亮钟声,钟波回荡,肉眼可见 ,十数里之内,都有狂风涌动。 “印月大宗师?” 虚静老僧本要探出的手掌垂下,眼底闪过狐疑与惊诧。 大蟾寺的秘术、神功名闻天下,两千年里,也不乏外泄。 然而,佛门的武功可却并非谁人都能修行的,不要说外人,便是分脉弟子,也无法得其精髓奥妙。 想要通修,必要自浩若烟海的佛经之中寻得‘诀窍’。 来人的武功显然得了精髓,可斗佛印月,似乎并无外传弟子… “你何处学得我大蟾寺神功、秘术?!” 虚静心中生疑,其余两僧已是按耐不住,大喝出声,掩饰不住的惊与怒。 呼! 寒风吹起玄衣,杨狱环顾四周,视线扫过众人,落在张玄一的身上: “西北王倒是人脉颇广,连大蟾寺住持,也请得到。” 张玄一不答,扫了一眼远处驻足的陆青亭,心中不由一沉。 陆青亭调和失败,他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那马龙图身死,竟连半点伤都未留斤此人。 这…… “元那贼人!” 见他不得,两个老僧越发惊怒,正欲再喝,却被虚静唤住,这干瘪无肉的老和尚声音却是吓人的洪亮: “敢问施主,从何处偷学得我大蟾寺神功?” “佛门武功,精髓多在佛经之中,诸般术语,若无口口相传,谁人可偷学?” 杨狱也不怒,淡淡道: “自是达摩亲传。” “胡言乱语!” 两僧再度大怒,虚静老僧却是想起了什么,眸光变得炙烈: “白州平独山幻境之中,果真有达摩祖师?!” 西北王对于大蟾寺,自是有恩,可让他万里迢迢而来,自然不是其人的书信。 而是数年前流传的,平独山幻境。 相传,那幻境之中,有着达摩祖师伏龙的痕迹,引得佛门诸宗沸腾,他派遣之人传讯不得,他才亲自动身。 此刻听得杨狱道出‘达摩亲传’四个字,却是不怒反喜,本有的几分战意,也淡了下去。 “平独山幻境?” 听得这话,杨狱还未答,张玄一的面色却是一变,这才惊觉,这老和尚只怕是顺路而来。 而不是,为了援手而来…… 他的面色变化,杨狱自然看在眼里,不由的笑了: “不错,平独山中,达摩大宗师与杨某一见如故,曾坐而论道,这诸般武功,也是他老人家亲传!” “你!” 听得这句话,那两个暴躁的老僧,却反而将信将疑了,猛然间想起数年前收到的传书: “你是,杨狱?!” 两個加起来小三百岁的老僧对视一眼,皆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此刻,数年前传书上的杨狱,与因通缉令名满天下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这绝非他们意想不到。 遥隔千山万水,消息传递终归有着失真,而且,那传书之中的杨狱,可是个连熔炉都没有点燃的小辈。 通缉令中的,可是斗杀大宗师,凶横绝伦的大高手。 短短几年,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阿弥陀佛。” 虚静老僧合十双手,敌意尽去: “方施主有此造化,真真羡煞了老衲……” 他当然不信前些年的杨狱有资格与达摩大宗师坐而论道,可其所学如此之正宗, 很明显,是得了祖师的指点。 祖师传功,后人自然没有置喙的余地。 “虚静大师!” 眼见两人间的火气消减,张玄一终是按耐不住,沉声开口: “休听此人胡言乱语!达摩大宗师何许人也,怎会与一后辈论道?此人只怕是从别处偷学了大蟾寺的神功……” “王爷何必如此迫不及待?老衲既是应承了你,又怎么会临阵倒戈?” 虚静微微摇头,直言不讳: “王爷沉迷享乐,比之三十年前,不但武功无有进步,也失了几分大家风度…… 多何止虚静,便是其余两位老僧,也都听出了张玄一话中的涵义,心中微有不满。 “关心则乱,大师勿怪。” 张玄一呼吸一滞,几乎涨红了脸,可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按下怒气,苦笑道: “道城之中,百姓千万,若城关被贼人所占,必是人间惨剧……” “老猪狗!你也配说甚人间惨剧!” 张玄一话未说完,已被冷笑声打断,杨狱冷眸望来,话语中尽是冷漠: “张元烛英雄一世,怎么生了你这般猪狗不如的畜生!” “你敢辱我!” 张玄一勃然大怒,真气翻涌,气焰如火。 可旋即,大地震抖之声,已压过了他的长啸,杨狱跺足、纵身,横掠里许,擎拳如日,盖压而落: “辱你如何?!” 轰! 催拳行天,出手如雷暴。 与任何武者都不同,身有十龙十象,精力几无匮乏之忧的杨狱,从来不会与人试探。 出手,便是绝杀碰撞。 历来与人交手,不胜便是远远不敌,若胜,那便是速胜! “欺人太甚!” 张玄一须发皆张,余光扫了一眼虚静,见后者无动于衷,咬牙出手。 以伤重之躯,再催‘天罡神拳’。 轰! 似如陨星碰撞,涟漪四散,落于地,则地面开裂,落入护城河,则溅起冰水滔滔四百年前,张元烛横推天下,无有抗手,曾有人言,其若非帝王,必是可比肩邋遢道人、达摩大宗师的无上大宗师。 终其一生,传下的神功,就有‘不败天罡’‘天罡神拳’阴阳磨’‘天怒真罡 ’等九门之多! 而这天罡拳,正是其依之横推的杀伐手段。 张玄一纵无法契合其势,又是伤重之身,却也生生抗下了杨狱这一拳,却也如炮弹般砸落地面,再度咳血。 “太凶猛了…” 两人的碰撞太快太急,但时刻观战的陆青亭、铁踏法、大老板自然是看得清楚, 心中皆有些发寒。 这位出手,实在是过于凶猛,全一副与敌俱亡的战场厮杀手段,实在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阿弥陀佛。” 一拳击落张玄一,纳其拳力于芥子空间的杨狱却是半步都未退,一拳再起,又將砸下之时,虚静只得出手。 宽厚、完满的手掌横在前面,伴随着巨大的钟声,两人先后退步,眼底皆有凝重。 “杨施主神力無匹,拳法造诣精深,可杀伐到底酷烈了些……” 老和尚微有些动容。 他那轻描淡写的一掌,蕴含着的,可是包括‘金刚不坏身’‘佛陀掷象’‘袈裟伏魔’在内,七门神功秘术的精粹在内。 居然还被逼退了一步…… “杀伐酷烈?” 杨狱闻言,不由的摇头: “大师此言大错特错了,杨某的凶狠,比之你身后那位,可差的太远太远了… 虚静看了一眼张玄一,后者面色发白,本就未好的伤势更重几分,闻言,不由冷笑: “本王三十年不出道城,不与人斯杀,比起凶狠,难道比得过你当街凌迟上官, 兖州城杀伐上千?!” “阿弥陀佛。” 两个老僧低头诵念佛号。 实难相信,如此人物,会用‘凌迟’这般灭绝人性的酷刑…… “杨某自非良善,十年里,杀伐不说一万,数千想来是只多不少。然而……” 杨狱很坦然,也全不在乎神色变换的一众人。 视线,落在那被两人交手劲风吹去的‘雪墙’之上。 随着他视线转移,一众人的注意力,也随之落在那‘雪墙’之上,神色皆动容。 上万人居住的聚集地,说大不大,可说小自也不小,这一堵雪墙,纵只有一面, 也是超过三千具尸体! 风雪之下,尸体堆积,男女皆有,老弱最多…… “大风雪连月不停,百姓被风雪冻毙,本王见之,也觉心痛…” 见得众人神色变化,张玄一几乎咬断了牙根: “你要拿他们的死,安在本王头上,却纯属污蔑!” 他的声音很高,但却已无人去听了。 “一道之主,万民之王,碌碌无为都是罪过,遑论你这非人猪狗……” 所有人,全都沉默了,纵是虚靜,也合十双手,低下了头去。 天下有数的大城在前,官府在前,父母官在前,却于城门之外,被冻饿而死, 这是何等绝望与痛苦? “剛才,你说到了凌迟…” 杨狱抬起手,握住断了半截的两刃刀: “你能主动提及,这很好, 很好……”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4章 禅武交融?天人合一! 不高不低的声音,随着杨狱眸光落于各处,扩散八方四野。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之所以驻足,自也并非全是顾念达摩传功之恩。 更重要的,仍是‘元磁气场’。 他于‘元磁真身’上的造诣,到底还是浅了一些,每每发动,都需要漫长的蓄势直至此时…… 凌,凌迟…… 音波回荡之间,西北城外一片哗然,便是胆大如铁踏法,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世间酷刑千千万,凌迟却绝对是其中最为酷烈,最为凶戾的刑罚,几乎没有之一而更让人悚然的是,提及‘凌迟’者,是一尊武功登峰造极,大宗师级的高手。 且目标,是一道之王…… “杨狱!我乃西北王,你敢…” 张玄一终于色变,凶戾至极的杀气,犹如一无形手掌,死死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止不住的心神颤栗。 “西北王……” 杨狱的声音,于风雪中清晰可闻,他看着掌中的断刀,笑笑: “又如何?” 嗡! 握刀在手,杨狱的气势又是一变。 如果说,一刹之前,他的气息苍茫厚重,如地如山,那么,此刻,就如怒海翻涌 ,巨浪滔天。 “拳脚杀人,千百而已,笔墨杀人,千万也多。为上不善,则天下缟素……” 杨狱提刀缓行,如山位移: “彼辈干净的两手之下,却又不知,躺着几多枯骨亡魂?论及凶狠,杨某怎能及你?!” “这是……” 虚静老僧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脊背都不由泛起凉意。 只觉那手持断刀的青年,其气势冥合了周身天地,举手投足之间,此方虚空天地 ,都好似在随其而动! 如此气势,不可抑的让他想到了那一日,欲要与西府赵王角力之时的师兄。 圣云大禅师。 这世上,提及天赋者比比皆是,然而,绝大多数的武者,其实根本还不到比拼天赋的地步。 一百五十年里,他见过太多的天才,然而,随着岁月的推移,武功的精深,他已远远超过了无数天才武者。 只有那位师兄,哪怕自己如今,比之师兄已多修了三十年,距离那天下武者追寻武圣之门,仅差一步之遥。 可每每思之,也觉仍逊。 何以如此? 便是因为他的师兄,已近禅武交融,可以在与人争伐之时,维持佛我合一之境界。 这个境界,在佛门之外,又叫做…… “天人合一?!” 虚静身侧的两个老僧,只觉如遭雷殛,再无法站定身形,一股绝强的气势横贯而至,不由的‘蹬蹬蹬’后退三步。 何止众人? 城墙之下,护城河畔,一众旁观的江湖武者,也皆色变,心神为之慑服。 遥隔里许之地,都觉如芒在背,心生颤栗。 大老板都有些动容,第一时间怀疑这是道果神通,可细细感应后,却不由倒吸凉气: “这是什么武功……” 呼呼! 西北城外,一时间失却了杂音,唯有那风声、脚步声交替响动着,包括张玄一在内,所有人的气势,都被压住了。 只有虚静老僧,在短暂的惊诧之后,高声诵了一声佛号,踏前一步。 “杨施主的气魄武功,实非常人可及,可西北王到底一道父母,擅杀之,不但朝廷震怒。 西北道,怕也再无宁日了……” 嗡~~ 明亮的金光扩散,再度化作肉眼可见的金钟罩下。 金钟之下,老僧振衣而行,随其踏步,他的体内响起阵阵闷雷也似的筋骨绞动之音。 继而,在诸多暮光的注视之下,似有无形的大手将其肤面上的褶皱抹平,拉张! 一刹都不到,原本干瘪瘦弱的老和尚,就自拔升三尺也多,整個膨胀数分,化作一筋骨虬结,肤色暗黄。 三分像是护法金刚,七成倒似寺中金佛的魁梧大和尚! “大圆满金刚不坏身,不对,还有十二重楼金钟罩!” 望着金钟之下,丈二之高,通体如金水浇铸的大和尚,远处的陆青亭不由的心中一紧。 佛门武功,从来是易学难精,佛门横练,更是诸般武功之中,最为难以修持至大圆满的。 据他所知,在过去的两千年里,除却达摩大宗师之外,能够同时将‘金钟罩’‘金刚不坏身’这两门佛门顶级横练修持至大成的,不过三五人而已。 两千年,王朝更迭都不止十次了! 这老和尚的天龙吟,比之幻境之中曾见的斗佛印月要逊色不少,可这横练,却几乎可与之相比了! 唯一的差距,不过是这老和尚尚未将佛门三大横练的最后一着‘大金刚身’也修至大成…… “这老和尚……” 铁踏法踩碎了地面,情绪波动剧烈,有些掩饰不住的震惊。 当今武林之中,大蟾寺日渐凋零,当代主持虚静,其名虽不小,山河榜都属前列。 可这,更多的是因为他超过一百四十年的武学修持,而非其做下过何等大事。 甚至于,这位大事,平生极少出寺,若非三十年前圣云大禅师坐化之前亲自指派 ,他都不足以成为大蟾寺住持。 然而,此刻看来,只怕传言不实…… 呼呼呼~ 骇人至极的血气推举着,让他的佛号之音响彻荒原,回荡不休: “老衲不才,便代为讨教三招,若施主尽可接下,那么,吾等立去,再不阻拦… “可若是老衲侥幸……” 轰隆! 大量的积雪混杂着泥沙涌起,犹如地龙在下怒而翻身,烟尘弥散间,杨狱拔地而起,断刀交付左手,右臂舒展,强攥漫天罡风气流: “何必如此麻烦?” 长啸之声,似如金铁交鸣,气血与真罡交织,侵染的长天都一片金红氤盒。 轰! 踏步如山倾,拳落如星陨。 无形的气场萦绕在杨狱周身,十龙十象之力极尽勃发,沸腾的血液流动之声透体而出,如惊涛拍岸! 他于元磁真身诀上的造诣并不深厚,还无法汲取天地间无形气场炼体,然而,却可借用这冥冥之中的气场,来规束这一身磅礴大力。 并可于交手之中,以元磁为甲,劲落十分,可卸七成! 正因此,于马龙图的剧烈碰撞之中,占尽上风,不但借势横压,更几无半分伤势而此刻,他亦如保留,拳落之间,虚空震颤,以拳落之处为节点,可怖的劲气纵横激荡。 直将虚静,其身后两尊老僧,吞丹戒备的张玄一,乃至于一干近不敢近,退不能退的王府客卿,也涵盖其中! 这一霎,包括虚静在内,所有人都短暂失去对于外在声音的捕捉,这一拳,气爆都追之不上。 然而,那一股无比浓烈的意志,却好似一道震耳发聩的长啸,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头: “拳落不退,头割下来送你!” 凶残! 桀骜! 霸道! 此时此刻,所有观战者的心神,都被这拔升而起,倚拳巡天,形如大鹏的身影、 意志所霸占。 “好,好,好!” 万人俱寂的当口,首当其冲的虚静老和尚开口,他连道三声好,两只宽厚完美的手掌,并抬而起。 细微簡单,这一手甚至算不上武功。 更像是于道旁双手托钵,接受善男女馈赠的苦行僧,全无任何花俏可言。 可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在其百多年修持的真气、真罡、横练的加持之下,就爆发出足以让任何人动容的恐怖威能! 恍惚之间,众人只觉大地都被人托举而起,迎向那如星如日般坠落而下的拳印。 嗡! 千百分之刹那不到,拳掌交汇。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似无任何碰撞之音传荡,只有淡淡的涟漪扩散,由近而远。 “不好!” 两人碰撞之前,已有人连连后退,却仍是慢了,这无形的涟漪扩散而至的瞬间, 就被蛮横的撞飞出去。 真罡、内气统统碎灭。 轰隆! 一刹之后,巨大的音波方才在雪原之上不住回荡,肆虐的飓风吹扬积雪,聚集地中的不少杂物,也都被吹上天去。 砰! 拳掌相交的碰撞,最后响起。 “虚静大师!” 而这一刹那,看清了两人交手情形,且蓄势多时的张玄一,终于无法再按耐, 身如闪电般,催出了神威内敛一式天罡拳。 于那涟漪扩散,灰尘冲天未散之前,纵贯如电,倚拳重击向,旧力已去,新力将生的杨狱: “我来助你!” 大宗师,终归是大宗師。 纵然三十年无与人交手经历,张玄一对于战局的把控也是精妙到了极点。 正是两大高手角力的最关键时刻。 轰! 大团的气爆于身后炸裂,张玄一悍然吞服了燃命散,拼着根基动摇的一拳,荡开烟云。 于陆青亭大变的神色之中,重重砸在了杨狱的右肋之下,极尽燃烧的真气,就要倾泻而出。 然而…… 重锤落下,张玄一瞳孔却骤然一缩。 他看到了一双平靜的眸光,平静之中,蕴含着炙烈若金陽,好似要将他都要焚烧殆尽的炽烈光芒! “不好!” 张玄一悚然一惊,这才看到其人嘴角挂着的冷笑。 上当了! 他想要暴退,却又怎么可能退的走? 念头还未闪过,一只金光缭绕的手掌,已当头落下,在其狂怒的嘶吼声,直按其颅,以头抢地: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5章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呼呼~ 寒风如潮,倒卷而回,吹散弥漫的烟尘与积雪。 西北城外,一片鸦雀无声。 护城河,聚集地外,一道道孩然的目光望去,只见数百丈内一片狼藉,几成废墟其内,虚静老僧深陷泥泞,整个人在冷硬的雪地之中,拉出一条长达十数丈的沟壑。 “十龙十象,驱佛陀掷象…” 虚静摇晃着脑袋,灰头土脸。 他的横练只差一筹就可比肩千年前的斗佛印月,比之当年师兄,也不遑多让。 然而这一拳,却将他的气血捶散,牙关都有些松动,生生从丈二之躯,被捶回了干瘪矮小之身。 虽未破开横练,可这一拳中蕴含的东西,却也让他有些心惊。 撼地神通、金刚不坏、不败天罡、佛陀掷象、霸拳、神拳、老母劈山精诀…… “阿弥陀佛。” 虽有再战之力,可他却已无再战之心,以硬碰硬尚且落于下风,再打下去…… 心中叹气,在两个师弟的搀扶下,他震开了冷硬的泥土,站起身来。 而其身前不远,西北王张玄一,被压落头颅,重重的跪在那数千尸体堆砌的雪墙之前。 “他…” 护城河畔,一片死寂,铁踏法这般强人也只觉眼皮狂抖,大老板、谢七面面相觑 ,前者神情古怪,后者则直嘬牙花子。 猛! 太猛了! 一日之间,连战三尊成名多年的大宗师且胜之,并将一地藩王压在地上磕头。 任他如何将眼前这位拔高,也始终有些恍惚。 这才几年啊…… “斩首刀……” 铁踏法的眸光很亮,五指不住屈伸,巨灵位阶,最为好战,每每见得高手,都让他心中悸动。 然而,看着立身废墟之中,似全无伤势的斩首刀,还是按耐了下去。 他天赋异禀,纵然不算神通,于年轻一代也可算是佼佼者,然而,眼前这位。 却早已不局限于年岁了…… “杨狱!” 冷硬的泥土被张玄一的眸光染红,巨大的羞辱让他七窍生烟,胸腔鼓胀,几乎爆开。 他是什么人? 西北张氏独子出身,少年天才,弱冠登王,无论是江湖与庙堂,皆是赫赫有名, 地位尊崇之辈。 近百年来,从来只有人跪他,何曾有过他跪人? 还是被人强按头,于众目睽睽之下,跪伏在尸堆之前?! “欺人太甚!” 狂怒之火,几如实质般从卤门腾出,张玄一真气暴走,极尽挣扎,然而头上的手掌,却如山岳般沉重。 任他如何挣扎,无济于事,直气的大口咳血。 “王爷!” 一众王府客卿目眦欲裂,有人摄于威势不敢靠近,却也有人怒吼拔剑,却被大蟾寺的老僧拦住。 “阿弥陀佛。” 那老僧拦住一干客卿,听着张玄一的低吼,忍不住叹了口气: “既然胜负已分,纵不留几分体面,也不该如此折辱……” 武林之中,宗师以上的高手,都讲究个气度,彼此之间,纵有仇怨,多也会斤彼此留有体面。 如眼前这位一般,将一道藩王贵胄,大宗师之尊,生生按在尸堆前磕头的,简直少之又少。 以至于,他哪怕对那西北王也无甚好感,见其如此惨状,也不心生触动。 “折辱…” 杨狱倒扣着张玄一的脖颈,从深陷的废墟中拔腿起身,他环顾众人,恐惧有之, 敬畏有之,惊怒不乏。 “相隔不过十数丈,数千具冻饿而死的尸体堆砌成墙,不见你们有甚动作,张玄一不过磕了個头,就兔死狐悲了不成?” 杨狱不由的冷笑。 江湖也好,庙堂也罢,在真正的高位,纵然彼此攻讦,恨你不死,可一旦胜券在握,也多会斤彼此留几分体面。 这一点,甚至于不分前世与今生。 可这规矩,他从来不喜欢,更不觉得,如张玄一这般猪狗不如东西,值得自己斤他体面。 真气一吐,将张玄一大穴封禁,杨狱提着他,如提死狗,全不在意一众人或惊或恐的眼神。 走向了聚集地。 “阿弥陀佛……” 虚静合十双手,震落身上的泥土,笑容苦涩,心中叹气。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杨狱,也不曾理会他,缓步走到聚集地前,之前的交手动静如此之大,聚集地中自不会听不到。 暗处,本有无数双眼睛在忐忑的观望着,见得杨狱到来,顿时一哄而散,惊慌失措。 恐慌由近而远,很快,蔓延到整个聚集地。 杨狱走进聚集地时,近处已几乎没人,只有一面色蜡黄,身小干瘦,看似不过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跌在道旁发呆。 他的脑子似乎不很灵光,见得杨狱,也不跑,还‘嘿嘿’的笑着: “吃,吃了吗……吃,吃了吗?” “儿啊!” 杨狱还未说话,就有一对同样干瘦无肉,披头散发的夫妇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紧紧抱着憨傻孩子。 一个哭喊着饶命就要跪下。 杨狱伸手将其搀起,挺高个汉子,瘦的不到七十斤,眼窝深陷,像鬼多过像人。 他心中叹气。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还要养活个脑袋不灵光的孩子,难度有多大,简直不言而喻。 “吃,吃吗?” 那孩子还在傻笑。 杨狱摸了摸身上,半分干粮也无,却还是回了一句: “吃了,你呢?” 那孩子挠着头,哭丧起脸:“没,没有吃,草儿没有吃,好久没有吃……” “那,去吃点?” 陆青亭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前。 看着杨狱与那痴傻儿交谈,看着他说服那对夫妻,也看着他振臂一呼,聚集地沸腾起来。 “在我们老家,左邻右舍,乡里乡亲,见面打招呼,多是这么打的…” 杨狱说着。 陆青亭静静听着。 “你无论吃没吃,多也要回个吃了,可一旦有人说没吃,那无论身上有什么,有多少,对方都会请你吃一些……” 杨狱喃喃自语着。 前世的记忆,或许已过去许久,可在他心中,不会模糊。 他生于盛世,那二十年里,虽不曾大富大贵,可也未遭逢过什么厄难。 也正因此,来到此世,他无所适从。 在前世,他不是个有‘道德洁癖’者,他口称‘遵纪守法’,可在很多人眼中, 都显得冷漠无情。 然而,世界不同了。 他不高的底线,却成为此界无数人远远触及不到的,天花板…… “八方城门,十三个聚集地,超过十七万人……” 陆青亭叹了口气: “杨兄若有差遣,陆某必等鼎力相助。” 杨狱点点头,提着声音沙哑到说不出话来的张玄一,走向西北城。 他本想就此活剐了此獠,可看着聚集地的惨状,還是暂时按耐了下来…… 所过之处,无人敢阻,无人敢拦。 目光所至,兵卒也好,客卿也罢,纷纷鸟兽散,众目睽睽下的一战,是比任何话语都要具备说服力。 对于只身一人的杨狱来说,不施雷霆手段震慑众人,这西北城,不知有几多人要与他拼杀。 未多久,杨狱已入城关,城墙上下,长街内外的不少人,都惶恐忐忑的,看着无数灾民潮水般涌进城关。 一如他所料,城外一战后,便是守城的兵卒,也都惶恐退去,无人上前拼命。 便是有些客卿想要上前,见得被倒提的张玄一,也都神色微紧,投鼠忌器。 “西北道,几无勇士乎?” 全城目睹的一众武林人士,不由的心中摇头,西北道城,也是天下有数的重城。 自无可能没有血勇之辈,如今所见,卻正是西北王姿意放纵的结果。 张玄一乃是西北张氏独子,因而,他继位之后,多娶妻妾,布种西北,且对子女纵容太过。 以至于,其早不得人心,只是凭借朝廷大义,其人的强绝武力、财力维持罢了。 他一旦身陷敌手,肯为他拼死者,寥寥而已。 陸青亭行于灾民之前,代为约束,余光扫去,大蟾寺的三个老和尚已不见了踪影。 倒是那土财主也似的胖子,不知从哪里拉扯出一大批人,也在收束灾民…… 【张玄一】【命格:狼戾】【命数:一紫二金一红二青一绿】【五猖入命、王侯之命、玄关大开、多子多孙、时运加身、御女过万】【状態:重伤】‘五猖神?’ 见大老板、谢七领人前来援手,杨狱心下稍定,以通幽洞彻了张玄一的命格。 虽然因其极度戒备,而无从查看其位阶神通,但道果之名,多隐隐可透漏出不少东西。 五猖神,又名五通神,其虽号神,其实,于道果杂谈中可知,其是‘妖类’道果相传,身怀此位阶者,多贪婪、嗜杀、淫邪、自私,其仪式,更多凶险。 “我……” 一路行来,张玄一的眼神多次变化。 从惊怒、充满杀意、再到失望、漠然。 因为,直至杨狱走到了人去楼空的西北王府,他多达数千的子孙,全无一人现身倒是肆意抢夺家产,被打死在路旁的,倒是有那么七八个… 这,也就罢了。 子孙不孝,他尚可接受,他们本就无甚成器者,可他到底坐镇西北已有甲子了… ‘我的心腹,在哪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6章 超乎想象的巨大财富! 与龙渊王府不同,西北王府,是西北城的正中心。 相传,四百年前,西北道还颇为荒凉,原本的道城,在兖州城,西北张氏一脉的先祖被分封此处。 当时的西北王,目光长远,也极有毅力,带着数十万军民,在... “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看最新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安兄?下午才相见,午夜又重逢,有缘!”王煊赶紧打招呼,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很快,一头漆黑的猫头鹰飞进高等精神世界这处密闭的空间中,盯着王煊看了又看,知道他是个新人。 “洪腾师兄?”王煊问道。 果然是他,显化出一张微黑的面孔, 道:“总最欢霸凌老师兄的刺头秦诚?” 王煊无言,他这也算是恶名远播了? 接着,一朵妖艳的红莲飘了进来,这次更好辨认,应该是齐妙,果然是她,进来后就向机械猪道谢:“安鸿,多谢,元神图谱,我甚是喜欢。” “行了,你别刺激他了。”燕雀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煊,道:“虽说都是自己人,志同道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你进来也寄托在精神异宝中吧,万一有变,也能有足够的底气自保。” 王煊早看出来了,纸猫、机械猪、红莲等都是顶尖宝物,能寄托元神,可以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还有几人,或者远行了,或者在闭关,可能无法参与了。”燕雀说道。 这里都是二次破限的厉害人物,也代表了平天星域最顶尖奇才,都成仙了,滞留在现世中。 燕雀开口:“嗯,这是新人秦诚,大名鼎鼎的新生刺头,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帮你们某些人赢了经文,也让某些人破产了,嘿嘿。” 机械猪顿时瞪圆了眼睛,安鸿非常不满。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正如曹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13矍斑@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饬萑弧r徊娇绯觯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玮眉头微蹙,uu看书www.uukanshu.com 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c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玮拼消耗了。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546章 超乎想象的巨大财富!免费阅读.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7章 我欲杀之!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48章 西北城中事 , 一臂之力…… 杨狱转着酒杯,沉吟不语。 陨仙散是否能对那老妖婆起到作用,仍是未知之数,而即便能有所作用…… 这些手段,或可威胁武圣,但要面对那尊三千年不死的老妖怪,显然是不够的。 ... “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看最新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稍晚时点燃,香火可接引你进绝密精神空间。”纸猫张嘴,告知情况,传出的燕雀的的声音。 “你和纸片人那股势力什么关系?”王煊问道,那群人心狠手辣,为了得到旧圣法旨碎片,不惜血祭一个大型洞天。 同时,在真仙界时,王煊也和它们有过冲突,打死了一船的纸人,他对那伙纸人没有一点好感。 “安兄?下午才相见,午夜又重逢,有缘!”王煊赶紧打招呼,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很快,一头漆黑的猫头鹰飞进高等精神世界这处密闭的空间中,盯着王煊看了又看,知道他是个新人。 “洪腾师兄?”王煊问道。 果然是他,显化出一张微黑的面孔,道:“总最欢霸凌老师兄的刺头秦诚?” 王煊无言,他这也算是恶名远播了? 接着,一朵妖艳的红莲飘了进来,这次更好辨认,应该是齐妙,果然是她,进来后就向机械猪道谢:“安鸿,多谢,元神图谱,我甚是喜欢。” “行了,你别刺激他了。”燕雀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煊,道:“虽说都是自己人,志同道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你进来也寄托在精神异宝中吧,万一有变,也能有足够的底气自保。” 王煊早看出来了,纸猫、机械猪、红莲等都是顶尖宝物,能寄托元神,可以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还有几人,或者远行了,或者在闭关,可能无法参与了。”燕雀说道。 这里都是二次破限的厉害人物,也代表了平天星域最顶尖奇才,都成仙了,滞留在现世中。 燕雀开口:“嗯,这是新人秦诚,大名鼎鼎的新生刺头,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帮你们某些人赢了经文,也让某些人破产了,嘿嘿。” 机械猪顿时瞪圆了眼睛,安鸿非常不满。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正如曹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13矍斑@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饬萑弧r徊娇绯觯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玮眉头微蹙,uu看书www.uukan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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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腾师兄?”王煊问道。 果然是他,显化出一张微黑的面孔, 道:“总最欢霸凌老师兄的刺头秦诚?” 王煊无言,他这也算是恶名远播了? 接着,一朵妖艳的红莲飘了进来,这次更好辨认,应该是齐妙,果然是她,进来后就向机械猪道谢:“安鸿,多谢,元神图谱,我甚是喜欢。” “行了,你别刺激他了。”燕雀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王煊,道:“虽说都是自己人,志同道合,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你进来也寄托在精神异宝中吧,万一有变,也能有足够的底气自保。” 王煊早看出来了,纸猫、机械猪、红莲等都是顶尖宝物,能寄托元神,可以爆发出极为强大的力量。 “还有几人,或者远行了,或者在闭关,可能无法参与了。”燕雀说道。 这里都是二次破限的厉害人物,也代表了平天星域最顶尖奇才,都成仙了,滞留在现世中。 燕雀开口:“嗯,这是新人秦诚,大名鼎鼎的新生刺头,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帮你们某些人赢了经文,也让某些人破产了,嘿嘿。” 机械猪顿时瞪圆了眼睛,安鸿非常不满。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正如曹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13矍斑@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饬萑弧r徊娇绯觯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玮眉头微蹙,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c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玮拼消耗了。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549章 魁星进阶之路!免费阅读.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com,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就能进入本站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0章 潮汐将至,万物复苏之始! 怎么可能?! 老夫人愣在了原地,直至耐不住性子的裕凤仙抢过情报,方才回神,可心中仍是被巨大的震惊所充斥。 一人攻城足以令人动容,可人力有时穷,即便神功盖世,一人能镇压一城又如何? 兖州九府之地,城池数十座,或近或远,纵然不眠不休奔波往来,一个人又能守住几座城? 因而,她也好,其他人也罢,虽然被一人攻城而震惊,可却也没有将杨狱的所谓‘造反’放在心里。 只当他是被朝廷通缉的发泄。 但如今看来,他竟然来真的,且已然镇压了西北王…… “他占了西北道城?!他想做什么,难道真想造反?” 张文安人老眼却毒,一眼扫过情报上的内容,也不由吃了一惊,胡须抖动,十分之动容。 对于那位气势如虹的少年,他的记忆十分之深刻。 犹记得除此知晓他的时候,还是黑山动乱,那时,也不过是惊鸿一瞥,不甚在意。 可短短数年之后,徐文纪就已然代为提亲,当时,他还曾动过心思,吸纳此人入王府。 然而,他的进步太快,也太过不可思议,直至王府叛乱之后,他已然只剩下忌惮。 他说服自家嫂子的,其实也只有一句话。 如此人物,真招纳为婿,那么不久之后的将来,龙渊道,还能姓张吗? “这么多高手!” 裕凤仙惊叹连连。 这些日子,锦绣山河榜几乎被她翻烂了,对于其上的诸多高手,可谓是极为熟悉。 张玄一也就罢了,她对那位张氏种马没什么兴趣,可马龙图、虚静大禅师可都是天下知名高手。 能和他们交手,真让她有些艳羡了。 “王牧之,还是徐文纪?” 老夫人念头转过,想到了这个可能,顿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远在万万里之外的神都大人物们不知道,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徐文纪于龙渊、西北等地的巨大威望。 那两袖清风的老儒,为官数十年,不取一文,却留下了常人无法企及的巨大声望。 若真是他在背后,只怕龙渊道…… “嫂子……” 张文安也联想到了这个可能,心中不由一紧,神色凝重。 “容老身想想……” 老夫人来回踱着步,眉头皱的很深,心中隐隐有些恍惚。 曾经,杨狱出手平乱之时,她心系王府安危、心情低落,感受还不如何深刻。 可待得此时,猛然惊觉可能要站在对立面,她方才感受到了巨大的, 忌惮! 威胁! 一尊天赋悟性绝顶,且身怀神通,年不及而立,已然登临天下绝顶少年天骄。 若决意与人为难,那么,天下可安枕者,能有几人? “王爷!” 屋内陷入沉默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惊呼、跪地之声。 几人皆是一惊,就见得那位不修边幅的齐长法,一只手搀着瘦弱的几乎脱了形的龙渊老王,慢慢踱步而来。 “爷爷!(老头子)!” “大兄!” 屋内三人皆是惊喜莫名,匆匆上前,或笑或哭。 与之前半睡不醒不同,自龙渊夺位之后,龙渊老王几乎再未睁过眼,此刻见他醒转,三人皆眼眶泛红。 “齐院主,不知我家大兄…” “沉疴痼疾,难以痊愈。龙渊王的伤势,早非是‘指地成钢’这门神通了,多年的亏空,已伤及根本…” 齐长法微微摇头,也不懂安慰,直言: “即便炼制出传说中的‘天元大丹’,也只有三分把握可活,九成七要死……” 一句话,彻底将屋内刚自升起的喜悦打灭,几人只觉遍体冰凉,老夫人更是只觉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怎么会?!” 裕凤仙含泪抓向齐长法,要问個明白,却被那瘦到几无皮包骨的手掌拦住。 “小凤仙,要懂礼数。” 老人的话,虚弱无力,裕凤仙却再忍不住泪水下流:“爷爷……” “莫哭,莫哭。” 老人微笑着为孙女擦去泪水,轻声安慰: “人的命,天注定。能苟活这些年,看着你长大,爷爷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的气息微弱,好似风中残烛,握着老伴的手,他缓缓走向屋内,并吩咐张文安取来‘卷宗总览’。 “大兄,您的身子…” 张文安老泪纵横,却也不敢违拗,只得快步离开,去取。 “赤血道人的指地成钢,着实非同小可。老王爷的体内,几已无甚血肉,本源枯竭。” 齐长法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却还是很干脆的将‘怜生老母急急如律令’放在桌案上: “无功不受禄。” “院主远道而来,心意何其重,这么一枚牌子,又算得什么?” 老夫人泪痕未干,却也开口回答,不想让龙渊老王多耗费心力。 其二,也着实是因为远来不易。 自神都到龙渊,路程何其之远,齐长法来的如此快,必然是日夜兼程…… 齐长法有些意动,却还是摇头。 “齐兄收下就是。” 老人也劝了一句: “此物或许珍贵,可老夫将死之身,却也用之不上。” “如此……” 齐长法思忖着,还是收下令牌,但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就道: “齐某多年不曾出过门,此番出来,方知行路难。如此,齐某便赠一‘甲车’于诸位…” 说话间,也不等几人回答,已转身离去。 “凤仙,去送送院主。” 老人吩咐了一句,打发孙女出去,手捧文书的张文安,也自匆匆而来。 作为王府大管家,即便老王爷没有重伤之前,大小事情也都是他来做,只会将最为紧要的事情汇总递上来。 此刻,一如当年,让两兄弟都觉有些心中酸涩。 老夫人含泪伺候在一旁,看着老人翻阅文书,张文安不时开口,为他解释。 许久之后,老人困倦也似,放下了卷宗,闭上了眼: “德阳大旱,死了多少人?” “记录在册者,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二人…” 张文安低下了头。 “不在册呢?” 老人手掌微颤。 “不下,一百万人……” 唰! 炽烈的眸光自老人浑浊的双眸中进射而出,他重重抓住大椅负手,干瘪的脸上浮现出狰狞: “一百万人?!” 噗通! 张文安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为弟无能,为弟无能…” “老头子…” 老夫人满脸担忧,不由渡一股真气,为其平复心情。 “该死,该杀!” 老人连连咳嗽,只觉手指都在发凉: “德阳府主何在?” “被徐文纪斩杀……” “青州州主何在?!” “被杨狱,凌迟于青州城中……” “好!好!好!” 老人猛然站起,脸上涌现潮红之色: “杨狱何在?!” “他……” 张文安苦笑:“被朝廷通缉逃往西北,造反了…” 静! 大厅一时变得落针可闻,老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半响后,才瘫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 “该反,该反!” 見他如此模样,老夫人心中悲痛,流下泪来: “你不要劳神了……” 张文安心慌,忙将前因后果道明,没有保留,包括自己如何建议,如何礼送杨狱离開。 “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啊…” 老人的胸膛起伏,只觉心头火焰翻涌,却又吐不出来。 好半晌,才看向老夫人: “你错了,你们,都错了……” “什,什么?” 老夫人慌忙擦去眼泪。 “龙渊道,你们,守不住……” 老人木然道。 “守得住!” 张文安猛然抬头: “弟在此立誓,纵然拼死,也要守住我等祖业!那杨狱若要犯我龙渊,必要…” “错了。” 老人开口,望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弟,一时间,情绪翻涌,几乎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 “我龙渊张氏,为国成边,你竟以为,大敌是杨狱?乱世将至,大厦将倾,异族必会进犯边疆…… 你还在想着什么‘祖业’?!” “大兄……” 张文安不敢还口,只担心他气坏了身子: “以您之见,该当如何……” “拿,笔墨来。” 老人艰难的平复了气息,颤巍巍拿起笔。 张文安缓缓研磨,余光扫去,不由的勃然变色,若非摄於大兄威严,几乎就要惊喝出口。 只见老人笔锋划过: “…天下若乱,异族必将进犯,届时,若我张氏守土不利,则龙渊一地,天下豪杰,皆可取之!” …… 一夜春风来,比之往年长许多的隆冬,终于过去了。 黑山城内外,不少梨花已在悄无声息中绽放,碧绿之色,于大地上晕染,向着天尽头蔓延而去。 此刻,天气仍有些寒意,可几乎误了农期的百姓们,已全然不顾,日以继夜的播种着。 得益于黑山城的特殊,大雪连月,附近的农田,竟也没有被冻伤。 “老婆子,慢着点,慢着点……” 土地庙后,老爷子慌忙上前,接过自家婆娘手里的活计。 “这小家伙,赖着不出来。” 杨婆婆抚着小腹,很是无奈。 “這可急不得……” 老爷子搀扶着自家婆娘回庙里,不经意扫向墙角,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长了棵树?” “真有棵小树苗?” 杨婆婆也有些好奇,凑上去看了看,有些惊奇: “好似还是桃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1章 八条命数,神兵出世!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51章八条命数,神兵出世!仍有点点积雪的地缝中,一株小树努力的舒展着稚嫩的枝丫,青翠欲滴,微风吹过,还在摇晃。 “许是去岁掉了个桃核?” 老爷子没太在意。 “得照料起来,早些时候我就想种些果树呢。小狱喜欢吃…” 杨婆婆絮叨着,将积雪,旁边的杂物清理开。 “哼!那臭小子,这许久也不见回信……” 老爷子说着,又有些担忧: “这世道这么乱,这孩子只身在外” 回过神来,老爷子收了话头,怕自家婆娘伤心,不着痕迹的说起其他事情来。 老两口絮絮叨叨的说着。 不远处,王牧之与余景对弈,却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他还在观察老两口。 以他今时今日的修持,自问便是武圣、十都仙在前,多少也可看出端倪来。 可这么久了,他仍是无法判断这老两口的跟脚。 似乎,他们真就是这小小县城,土生土长的老两口…… 但这…… 啪! 一子落下,余景微笑:“弟子侥幸……” “棋力见长啊。” 王牧之丢下棋子,也不甚在意输赢。 “老师这些日子总是心不在焉,可是这两位有何不对?” 余景询问。 他跟随王牧之多年,对他太过了解。 “小景,你说,远古之前,那些仙佛道路上的先行者,是否留有什么后手,以待来时?” 王牧之把玩着棋子,神色微妙。 “传说之中,仙佛也有大限,且有三灾九难,天人五衰劫,本也不是寻常人想象中的天地同寿,无所不能……” 余景微微沉吟,后摇摇头: “区区一两个‘鬼魂’并不能证明轮回的存在,古今追寻轮回长生者众,若真有,不至于没有丝毫的痕迹… 您的意思是?” “原本,老夫也不甚相信,只是现在…” 王牧之说着,心中突然一动。 对面,余景也似有所觉,师徒两人先是遥望远处,后又彼此对视: “来。” “比预想中还要快不少啊,看来咱们那位陛下,是真个动了真怒。” 王牧之微微一笑,起身。 余景随后。 风雪已去,黑山城越发的热闹了起来,这一场大风雪,将附近村镇,乃至于其他县城的百姓都吹来了黑山城。 人多了,自然就热闹。 走过繁华的大街,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并很少见的点了一桌上等的酒菜。 师徒两个并未等待多久,伴随着不高不低的脚步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惊呼退避声。 一满面虬髯,大耳圆目,身着墨色飞鱼服的魁梧老者,缓步登上酒楼。 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名列山河榜第六的,黎白虎。 他的身后,四个锦衣卫精锐一字排开。 不需要任何驱逐,酒楼以肉眼可见速度清冷了下来,没有人敢在此处停留。 “这气息…” 余景微微眯眼,蓄势待发。 眼前这老者,几乎是武圣之下最为顶尖的人物,据说,是朝廷于山河榜上,排名最高之人。 六扇门捕神、两厂督主、内务总管、大内统领都还要在其身后…… 呼! 黎白虎停下脚步: “万象山人。” 王牧之起身相迎,拱手:“多年不见,黎大人风采依旧,功行更高几分,实让王某佩服。” “多年不见,你的胆子,还是这般大!知晓老夫亲至,也敢逗留?” 黎白虎面无表情。 “王某胆子从来不大,但见一见黎大人的胆量,还是有的。” 王牧之微微一笑,请其入座,斟酒。 黎白虎轻甩袖袍,踏步入座,也不客气,有酒就喝,有菜就吃了,全不在乎其他。 直风卷残云般将一桌酒肉扫空,又叫了一桌,方才擦了擦嘴: “你当知晓老夫来意。” “不错。” 王牧之点点头。 “也该知晓老夫不得不来。” “然也!” 王牧之继续点头。 “老夫既然来了,你与你家徒弟两人联手,也是抵挡不了的。” “这却未必。” 这次,王牧之摇了摇头: “‘房虎’固然凶横,可您到底连仪式也未成,也未必真个就横扫无敌。” 戾虎! 黎白虎,身怀道果,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秘密,且他更知道,这位还停留在成道第一步。 甲子前,就是如此,甲子后,仍是如此。 “仪式……” 黎白虎眸光微沉: “你果然要阻拦老夫吗?” “非也,非也。” 王牧之摇摇头:“您是长辈,晚辈怎好与您动手?只是,那两位若被您带走,可真无生路……” “错了!” 黎白虎亦是摇头: “老夫若不来,他们方才没有生路。唯有他们跟我去神都,才可留存性命,杨狱,也不至于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王牧之哑然失笑:“您老果真以为,悖逆朝廷,就是万劫不复?” 黎白虎漠然。 “晚辈知道,流积山一战后,朝廷所得极大,朝中隐藏高手不在少数,更有一支可与玄甲精骑相比的‘神禁军’…” 王牧之淡淡的说着: “可惜,时代不同了…” 朝廷,用以掌控天下者,不外乎文武进身之道。 四百年里,朝廷始终禁弓弩甲胄、以及丹药,且严格打击武林江湖,为的,自然是维稳。 因此,往常的寻常百姓起义,对于如今的朝廷而言,是几乎无有意义的。 一队精骑,足可摧灭万人乱军。 然而,时代不同了。 “潮汐将至,各地神通主此起彼伏,他们或许武道天赋差,或许无有丹药、兵器…” 王牧之的眸光炽烈如火: “可他们,有神通!” 数十年风云突变,大厦将倾,与天灾人祸自然有莫大关系,但最大的原因,自然是神通主! 道果认主,与武道天赋全无干系,这就打破了朝廷对于民间的掌控。 黎白虎沉默一瞬,道: “神通,不敌大势!” 王牧之并不反驳,只是反问: “可如今的朝廷,还是大势所在吗?” “看来,你是真要求死……” 黎白虎叹了口气。 “晚辈斗胆了。” 王牧之缓缓起身,衣衫无风而动: “黎大人,你我城外一战,若王某败,那便死! 可若侥幸胜过一招半式,那么,也不会让您空跑一遭,晚辈随你进京,但黑山城一草一木,你皆不可再动!” “好!” 黎白虎起身。 无形的气劲陡生,直让酒楼都震颤蜂鸣,长街内外的百姓早已四散逃开。 呼! 两人正要离开,突的皱眉。 余景慢了半拍,就见得一道金光如箭般贯来,却正是他多日前放去兖州的翎鹰…… “嗯?” 王牧之心中微动,没有动作,甚至拦住了余景,黎白虎却是一伸手,气劲卷来了翎鹰。 “身在黑山,翎鹰也不绝……” 黎白虎冷笑一声,抖手打开了文书,这一眼扫过,虎躯不由一震,震怒错愕流露: “真,真反了?!” 神都万龙城中,不知何时吹起了一股风,说当今陛下,欲要御驾亲征,率天兵扫灭天下叛逆。 最初,只有零星几个人讨论,渐渐的愈演愈烈,到得后来,几乎是人尽皆知,满城哗然。 登高楼上,薛地龙慢条斯理的品尝着佳肴美食。 莫行空则向他汇报着城中的诸多事宜,末了,还有些惊疑: “兵部尚书许经痛陈厉害,朝中衮衮诸公也都尽上奏疏,为何陛下还要一意孤行,非要御驾亲征?” “你当他们,真个反对吗?除却徐文纪、许经、韩鳞等寥寥几人之外,其他人的上书,不过是避免日后落个劝谏不力罪名罢了。 他们又怎么会真个反对?” 薛地龙微微摇头,眸光幽幽: “坊间传言,陛下御驾亲征乃是被我蒙蔽,朝中那些老狐狸却知道他早在数年之前,就有谋划,多年之前,就有心思了…” “陛下何等英明,难道不知御驾亲征的危害吗?如今的局势,远未到那般程度吧?” 莫行空叹了口气:“大人……”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 他还未问,已被薛地龙打断,后者淡淡的扫他一眼,正欲说话,突觉胸口一热。 薛地龙伸手入怀,取出圆光镜来,之间其上,有文字流溢,是来自万里之外,西北道的情报。 “嗯?!” 扫过其上的文字,薛地龙瞳孔一缩,复又抚掌大笑: “大龙将成,吾道将成矣!” 西北道多矿场,自然也多冶铁炼兵之地,此间的铁匠铺,自也远超龙渊道。 清点了秘库之后,杨狱未取其中金银,却将玄铁尽数搬了出来。 开始第三次打造两刃刀。 砰! 砰! 砰! 重锤敲击声,不住回荡在长街内外,滚烫的热流,直让附近街道都一片燥热。 接连七日,杨狱都不曾出铁匠铺,直将三班轮换鼓风的铁匠们也熬的叫苦不迭。 砰! 声声捶打声中,杨狱沟通着紫金葫芦。 “七劫真意淡紫、无坚不摧淡紫、命属贪狼淡金、嗜血之刃淡金、夜魔纵横淡金、 命属苍龙淡金、举重若轻淡金、举轻若重淡金、破兵破甲淡金、意志加持淡红…” “千锻神兵,八条命数…” 首发最新。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2章 今日之后,诸位安枕无忧矣!(补昨日) 命数品阶的高低,代表着一个人最大的成就上限。 命数词条的多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着一个人的潜力,词条越多者,达到成就上限的可能,才会更大。 这不难理解。 一个人的最高成就,本身就是方方面面,家世、武功……等等方面的汇总。 但落于兵刃之上,却又有不同,无论是夜魔刀、蟠龙棍还是两刃刀,其上的命数,更像是其某种特质的概括。 兵刃不同于人,若无外力介入,其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率领,而不会再度成长。 是以,兵刃本身的材质,同样极为重要。 故而,两刃刀一次是被邋遢道人剑指弹断,一次是被千炼级的蟠龙棍打断。 “千炼,当有八条命数……” 杨狱一心两用,重锤敲打之余,也在思忖着八条命数的选择。 他这一路来所得兵刃着实不在少数,命数获取也是极多,如何抉择搭配,还是要费一番思量的。 呼! 风箱被剧烈拉动,一众铁匠早已汗流浃背,却仍是紧紧看着眼前这位捶打兵刃。 自古而今,上等兵刃的打造,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西北道已算是冶铁炼兵的大地,可能够掌握百锻级兵刃打造的,也屈指可数,遑论眼前这,极有可能是千炼级的神兵了。 “相传,真正的神兵,是有着‘神种’在内……” 烟火气中,杨狱心中思量,却不由想起了‘命属贪狼’,这意味着,最为契合这口刀的神种,就是贪狼。 甚至于,他思绪飘飞,想起自己已然入手的两枚道果…… “七杀、破军、贪狼……” 与贫瘠的龙渊不同,西北道有矿场、有牧场,更为富庶,道内大族,也远比龙渊更多。 单单西北道城中叫得出名字的,就有三十個之多,势力最为强大的八个,则合称西北八族。 谢家,便是其中之一,且隐隐有西北道第一大族的趋势。 谢家祠堂前,人潮涌动,数百嫡脉族人汇聚于此,祭拜祖宗,漫长的流程走完之后,绝大多数族人散去。 只有少数族老留下。 幽幽暗暗祠堂内,一众族老一一上香后,望着擦拭祖宗牌位的老者。 那是个身量极长,仪容绝佳的老者,看上去,七十上下,实则,已年近九十许。 正是当代谢氏族长,谢晦。 “遥想当年,我谢氏一族的先人跟随西北王来此边疆之地,筚路蓝缕的打下这大大的基业。 从小小流民,走到如今,西北道八家之首,靠的可不是老天的庇佑,而是一代代先人的敢打敢拼,抛头颅洒热血…” 谢晦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祖宗牌位,声音平淡: “祖先当年,远无我等今日之实力,可面对复杂的局面,仍敢于争先!我等后人,难道要抛下家业,不战而逃吗?” 平静中带着冷冽的声音回荡在祠堂之内,让一众族老神色都有变化。 “大兄,非是我等无胆,实是祖业为重,那杨狱手段酷烈,武功绝高,我等与之硬拼,只怕万无丝毫胜算……” 有族老叹气,劝诚: “此獠只身一人,必不会占据西北道。我等暂时必其锋芒,过后我等仍是这西北之王…” 他一开口,其他族老也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那一日长街、城外两战,他们不少人也曾观战,心中实是无有半丝与之抗衡之念。 那样的绝世武力,简直是惊世骇俗! “你以为,他会走吗?” 谢晦冷笑着摇头: “看看他干了什么吧!这十日里,他擒拿了张氏全族,开仓赈济灾民,罢了诸多相熟的官吏,收缴了诸多将校的兵权…… 赈济、吏治、治安……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你以为他真的还会走吗?” “这…” “可他一无根基,二来,还背负着朝廷通缉,难不成,还想在这西北道立足?” “族长多虑了吧?此人得罪朝廷,只怕前来擒杀他的高手,已在路上?” … 一众族老面面相觑,有些动摇,却仍是抱有几分侥幸。 “其实,诸位心中也是清楚的。只是畏惧那贼人的武功,不自觉的想要躲避……” 众人的心思,谢晦洞若观火: “只是诸位扪心自问,不要说是如今之世,便是平和之年,我等离了这西北道,又能去往何处?”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发怔。 “咱们,不是流民,不是泥腿子,而是门阀大族!我等世代都是人上之人! 穿的是锦衣,吃的是佳肴,过是坐拥万顷田,鞭打百家奴的日子!这日子,离了西北道,再不会有了!” 谢晦神色漠然: “那卑贱种自以为武功高强就要来拔我等根基,你们可忍,老夫却不成!” 静! 听得此言,一众族老都沉默下来,虽然心中仍是胆怯,但也知此时再不能反驳了。 “大兄敢如此说,想来,是有底气?” 最早出头的那老者似是想起什么,小心询问。 “走吧,诸位,算算时间,客人,也该来了!” 谢晦微笑不语,一摆长袖,走出祠堂。 一众族老心中担忧忐忑,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来到后院,方才一惊。 只见不大的小院内外,居然已是来了不少人,一眼扫过,家族之内的诸般高手、客卿赫然在列。 “大兄?” 谢家的一干族老这才惊觉,自家族长原来早已有了主意,却又不由担忧。 身为西北八大家之首,族中的力量自不必多言,若无高手,也护不住偌大的基业。 可那位可是连西北王都可镇压的绝世大高手啊,若是失利…… “诸位,入内详谈。” 谢晦微微拱手见礼,示意护卫守住外面,踏步走进小院,其余人也都沉默寡言,跟着进入小院。 一墙之隔,却是别有洞天,小院竟是只有一半在上面,一多半还在地底,且地道极长! “这条地道…” 望着由近到远的烛火,不要说一干客卿,便是谢家的族老,都吃了一惊。 暗格、密室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陌生,可这地道一望不见头,不知几里还是几十里,而他们,居然不知道? “这地道,是先祖所修,历代只有族长才会得知,本是先祖为了防备张氏而开凿出来……” 谢晦随口解释了一句。 这地道,自非谢氏独有,而是四百年前随张氏建城的诸多大家族共同的默契。 缓步行过,长长的巷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其下,竟是一方空间极大的地宫! 明亮的烛火之下,居然已然有人在了,一眼扫过,竟还极多! “谢兄!” 见得谢氏众人,地宫中人起身相迎。 几位族老心中一惊,这些人,居然正是其他大族的高手,一眼扫过,不乏熟人! “不如诸位来的快。” 谢晦微笑拱手,向前。 其余几位家主,也都纷纷上前,诸家高手心领神会,各自退了开来。 “事关家族兴衰,族人生死,怎能不快,怎敢不快?” 王氏族长,是个清瘦的老者,书卷气浓重,曾于兴州做过州主,人脉宽广。 “咱们上次来此,似乎还是燕东君来信,当时还在思虑着如何瓜分张氏,谁料一转眼,张氏已倒,我等也朝不保夕……” 叹气的,是蒋家家主,他粗犷的脸上,有着烦闷: “可恨,可恨,可恨!” “休看蒋兄如此姿态,卫某可是知道,十日里,他三次登门拜访,却都未见到那刽子手。” 卫家家主故作嘲弄: “听说你还去了城东铁匠铺,被人一声‘天龙吟’骇破了胆子,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家?” “老匹夫!” 蒋家家主勃然大怒。 “蛇鼠两端的老东西!” 卫家家主寸步不让。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其余家主不得不出面调和,但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重,怪异。 “本来,七日前,谢某就准备邀请诸位前来一会的,奈何,当时诸位心存侥幸,还想着舍些财货、送些女子与那人交好…” 谢晦扫过众人,一种家主目光躲闪。 他很清楚,除了他之外,便是冠冕堂皇的卫家家主,在前几日,也是带了重礼暗中去拜访过杨狱的…… “但如今,想来诸位都无了侥幸吧?” “谢兄。” 蒋家家主叹了口气,正色道: “非是小弟无胆,实是其人武功太高,我等八家便是合围,只怕也远非其对手……” 于寻常武者,乃至于一些官绅世家,其实也不甚明白武者之间的差距。 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宗师、大宗师于换血大成也无甚区别。 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差距? 可惜,他们诸多示好,全都落了空,那位眼看,是不会放过他们…… “仅凭咱们,自然不够。” 谢晦点头,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道: “凤先生,何不出来一見?” 凤先生?! 在场几人先是一怔,旋即神色变化,就见得一明显有着女态,容姿绝佳的青年持扇而出。 “你是,张玄一府中那位道术高手,凤金煌?” 见得来人,一众人皆是躁动起来,几位家主对视一眼,认出了其人,心中頓时有些发紧。 “怜生教……” “这位凤先生,正是怜生教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此来西北,正是为了解救黎民之苦!” “解我等之困!” 听着谢晦的声音,地宫之中的一干高手都面面相觑。 “谢兄,你,你……” 几位家主神色数次变化。 作为天下第一大教,怜生教的势力之强,让朝廷都无法公开通缉,然而,此教的名声过於狼藉。 对于他们来说,不比城中开仓赈济的那个通缉犯好哪里去…… “呵呵~” 烛火之下,凤金煌以扇遮面,似在微笑: “凤某此来,只是为解诸位之困,并不会强逼诸位入教,诸位还请放心” 听得这话,一众人心中虽然还是担忧,但面上还是平静了下来。 无论他们对于怜生教的观感如何,但至少此时来说,别无选择了…… 只是…… “这位凤先生的气息確实强过我等,只是,想来还未触及‘大宗师’门槛吧?” 蒋家主眼底闪过狐疑,沉声道: “敢问凤先生有何手段,解我等之困?” “不错,凤某人距离大宗师门槛,还有好一段路要走。不过……” 凤金煌仍是微笑,面对一众大家族高手惊疑、戒惧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扇指向黑暗: “与凤某同行的这位,可是名列山河榜前列的大高手,料想,足可让众人日后安眠无忧…” 名列山河榜前列?! 听得这句话,一众人神色皆变,谢晦也是精神一震,心中大定,不由的循着望去。 而这一看,偌大的地宫,竟似是被寒流冻结,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哒~ 哒哒~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鼓点也似在众人的心头响起。 在一众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来人自黑暗走入烛光,一袭玄衣无风而动,不出鞘的长刀,亦是铮铮而鸣。 他…… “杨,杨……” “杨狱!”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3章 化血神刀?! 【配兵:两刃刀】【命格:贪狼之刃】【命数:二紫六金】【七劫真意、无坚不摧、命属贪狼、嗜血之刃、夜魔纵横、举重若轻、举轻若重】【状态:未开锋】【品阶:千炼】缓步行来,杨狱漫不经心,一份心思在洞内,倒有九分在自己刚刚熔铸的两刃刀之中。 因在张玄一的秘库之中获取了大量的玄铁,梦含光的蟠龙棍被他留了下来。 但其上的命数,自被他改易至两刃刀上了。 梦含光的蟠龙棍,自然比不上宋祖那一口神兵,可同样非同小可。 得自其上的四条命数‘无坚不摧’、‘破兵破甲’、‘举重若轻’、‘举轻若重’更是彼此配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变化在其中。 至此,两刃刀的命数,除却与命格相连的‘命属贪狼’不可改易之外,其余的命数,早非原本模样。 呼~ 杨狱漫不经心,地宫之中的一众大族高手却觉遍体冰凉,彻骨发寒,如坠冰窟一般。 望着那缓步而来的身影,谢晦脸上不多的笑意冻结了,眼底涌现出震怒、惊惧、骇然。 “杨,杨狱……” 蒋家主骇然失色,‘蹬蹬蹬’后退三步,惊怒交加: “你,你诈我们?!” 铛啷郎~ 一言未落,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几乎吹灭了烛火,八大家的一众高手鼓荡真气,血气上脸,如临大敌。 没有人想得到,黑暗之中的来人会是,传言之中,不知杀了几多怜生教徒,彼此有着深仇大恨的杨狱! 怎么会?! “凤,凤金煌!” 谢晦药业切齿: “你竟敢骗我?!” “凤某何处骗你了?眼前这位,难道不在山河榜前列?” 凤无双摇动着折扇,吹走灰尘: “难道今日之后,几位还会怕自己睡不安稳吗?” “你!” 谢晦几乎气的吐血,一众家主也纷纷怒目而视,却也不敢出手,反而后退,彼此列阵。 哗啦~ 合拢折扇,凤无双微笑拱手: “杨兄,这份大礼如何?” “大礼,算不上。不过,倒也省一番手脚…” 杨狱淡淡的扫过这片地宫,以及那一条条黝黑巷道: “可笑张玄一还道城池固若金汤,却不知,尔等不除,城头纵有千百架神臂弩,也无济于事。” “杨,杨……杨爷。” 王家家主苦笑着拱手: “您万勿被小人蒙蔽,我等在此相聚,乃是祖辈传承,并非是要与您为敌……” “是啊!杨大侠,我等万万无有与您为敌之念!” “是谢晦!他召集我等前来…” 一人开口,一群人纷纷开口,胆怯有之、忐忑有之,更多的却是后悔惊惧。 谢晦面色难看至极,敌人还未出手,自己人已然开始内,这还怎么打? “呵~” 淡淡的笑声传来,不高不低,却压住了一片嘈杂声。 “诸位自比人上人,口必言贵,言必称卑,却又何故前倨后恭,惹人发笑。” 杨狱环顾地宫,神色平淡: “不必互相攻讦了,今日这地宫,你们,出不去了!” 呼! 平静的声音,似如寒流汹涌,吹的烛火明灭不定,阴影下,他的影子如魔鬼般拉伸蔓延。 无可形容的恐惧,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了所有的地宫之中所有的嘈杂之音, 更紧紧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让他们只觉心神皆颤,呼吸不畅。 “阁下,真的要咄咄逼人吗?!” 蒋家家主声音苦涩,握剑的手都微微颤抖。 “都到了如此境地,难道诸位还心存侥幸吗?!” 卫家主面色发青,咬牙切齿: “此贼比燕东君凶残十倍,不但勾结怜生教欺压良善,更欲侵吞我等祖业,值此之时,我等也只有与之拼了!” “拼了!” “与之拼了!” 地宫之中,一时沸反盈天,刀剑铮铮之音海浪一般翻涌着。 然而,没有任何人敢于前踏一步,反而有人,悄无声息的后退,想要逃走。 “鼠辈也。” 凤无双看的厌烦,她平生最是瞧不上这般无骨无胆之辈,折扇一收,瞧了杨狱一眼,退到黑暗之中。 杨狱倒也不奇怪。 天下的世家大族,不乏才智高绝、血勇之辈,但更多的,还是如眼前众人一般,事到临头,都要权衡利弊,蛇鼠两端者。 “杨大侠,您是大英雄,大豪杰,若起杀心,我等自无幸免,只是…” 王家家主深吸一口气,走到人群之前,这满身书卷气的老者微微躬身,礼数做足,态度谦卑且恭敬: “敢问杨大侠,以何种身份杀我等?” 噗! 随手一道真气,将欲要逃离的两人震毙于巷道口,杨狱反问: “有何区别?” “若是江湖仇杀,那么,今日之会,乃是谢晦、老夫等人谋划,只除首恶,不伤及家人,这是江湖规矩。” 说着,他话语一顿,余光扫了一眼杨狱,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一沉,却还是咬牙继续说: “而若是以西北道主的身份欲杀我等,老夫请问,你以何种罪名来杀我等? 亦或者说,来日阁下登临宝座,在您治下,任何人都能不告而诛,随意杀戮、掠夺、奸淫掳掠?” “这老家伙……” 此言一出,不要说一众大族之人,便是黑暗之中的凤无双,都不由挑眉。 这老家伙态度谦卑,话语却是十分之凌厉。 无论你如何选择,似乎都不占理…… 她心中有所触动,不由的望向众人对面的杨狱,以她的敏锐心思,不难看出这位看似百无禁忌,实则自有章法在内。 不是乱杀无辜之辈。 只是…… “王其滁。” 杨狱开口,道出眼前老者的名字。 十日之间,他自然不单单是在修复两刃刀,也是在等待冥书残页覆盖,直至刚才,方才功成。 随其念头一动,暴食之鼎中,残页翻开,诸般文字伴随着幽光于他心头浮现,继而,道出口来: “你生于‘庆元三年’,西北道城,王家生人,少时稍有约绔,却也有所克制。直至十二那年,你鞭死家中侍女…” “你!” 听得此话,王其滁心头一颤,想要开口驳斥,却被那幽沉若海的眸光逼了回去。 “那一年,你十二,头一次发现了权势的厉害,你杀了人,毫发无损,反倒是告官的夫妻俩,被抛尸乱葬岗…” 话音落处,不止是王其滁,一众大族之人,神色也都有变化。 王家,在八大家族中,从来是极为特殊的,他们,耕读传家,历代都有为官一方的,甚至最高有过二品大員。 素来对于其他豪强起家的家族,有着鄙夷,此刻听得这话,心中顿时就显得怪異了。 毕竟,这也是五六十年前的旧事,在场并无几人听说过。 但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是,对于杨狱的话,他们居然没有生出丝毫的怀疑…… “…你天赋差,读书不成,为官也不成,做了个守成家主。你手段了得,多年来兼并商铺与土地,却不落恶名。 可谁人又知,你冠冕堂皇的外表下,处处肮脏,你不好美色,却好lua童,而一旦他们长大,或是化作花肥,或是被你制成人烛…” “够了!” 王其滁终于色變,再无法忍耐,可话音未曾出口,就被一抹凌冽的寒光逼了回去。 铮~ 两刃刀出鞘一寸,杨狱五指轻按,徐徐开口: “诸位做过什麽,杨某无不知晓,但却也没那功夫一一道来……谢晦,你还不出手吗?” 轰!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骤起血光,谢晦一声暴喝: “诸位,拼死一搏,方有胜算!” 嗤! 话音未落,其袖袍之中就有一道可怖的血色光柱喷薄而出。 其如血色长虹,一下将身前之人悉数贯穿,化作狰狞鬼首,怒吼着冲杀而至。 【血妖】【核心:神种‘吞魂’】【以性情暴戾之横死之人的头骨为基,合以神种‘吞魂’而成,可汲人精气、魂魄而成长。 血光所照,人畜皆狂躁,血光所过,血肉俱枯,魂魄皆丧!】【疑沾染了‘化血神刀’的气息,威能凶戾……】 “化血神刀?!” 通幽所见,让杨狱都不由心头一震,这才明白自己之前嗅到的异种气息为何物…… 轰! 血光绽放间,无形的气息扩散,偌大的地宫顿时沸腾起来,被这血光一照。 无论武功如何,身份高低,便是心中胆怯惶恐不安,想要逃走之人,心中也生出十分凶戾来。 暴喝着扬起刀剑,向着杨狱冲杀而至,竟似是被迷惑了心智。 而谢晦本人,则瞬间暴退,真气勃发下,身后众人被他纷纷撞飞,就要逃向甬道。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这法器也不可谓不凶,然而,他暴退不过数步,身躯就不由的一颤。 猛然回头,就见得一抹寒光绽放,初时微弱,旋即如潮如瀑,刹那不到,已然充塞整座地宫。 以极端凶戾可怖之势,将一切的一切,尽数淹没。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4章 我要登上那座天下最高的山!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54章我要登上那座天下最高的山!江湖之中从来有兵刃在手,功行高十倍的说法,但这多指的是真罡之前,一旦真罡成就,这个差距就会急剧缩小。 然而,一口拥有‘破兵破甲’‘无坚不摧’特质的神兵,于武者而言同样是巨大的涨幅。 而刀光起灭间,杨狱感触最大的,反而是‘举重若轻’与‘举轻若重’。 这两大作用于兵刃之上的特性,能够让他的刀法,平添三成威力。 休要小看三成,对于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而言,这三成,几乎等于刀法突破一个层级! 于外显则是,摧枯拉朽! 一刀起,一刀落,绽放的光芒如海潮翻涌,摧灭了包括‘血妖’在在内,所有斩向他的攻击。 谢晦有备而来,身怀血妖法器,其余几大家族的族长,也或多或少有些压箱底的手段。 其中不乏让他也稍稍侧目的,但除却那口血妖之外,并非有让他感受到威胁的。 当! 又是一刀横掠,将纵横来去的血妖斩落,杨狱没有与之纠缠,而是一步追出,直斩谢晦。 刀光如月,割裂气流。 并于他跨步横掠之间,吞灭了沿途所经,所有人的命火。 一时间,偌大的地宫之中,除却喊杀、惨叫之外,就只有如风吹树叶的‘沙沙’之声。 “饶……” 谢晦肝胆俱灭之音还未吐露,已被狂飙而至的刀风切割成了微不足道的颗粒物。 “这么凶残……” 凤无双随手打发了几个被吓破胆的客卿,回首望去,眼皮也不由一跳,嗅到了浓烈的危机。 这不是敌意、杀气,而是彼此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如常人路遇猛虎般,由内而外的颤栗。 不同于山中那老妪的内敛,眼前这位锋芒毕露,直如一口斩破一切的神锋。 似乎望一眼,眼睛都要被刺破流血的强烈既视感。 这些年里,通过怜生教的强大情报渠道,她接触过当世成名高手不知凡几,可有如此气势的,实在寥寥。 而具备同样气势的人…… 甩开折扇,凤无双不由的眯起了眼。 呼! 骤起的狂风被真气压落地面,杨狱伸手,握住了被他击飞落下的‘血妖’。 这是一枚赤色晶莹,犹如玛瑙般的人头骨,一眼望去,似乎还能感受到一股嗜血残暴之气。 轻轻捏住,以杨狱对于气血的强大把控,居然也察觉到了血气的细微流失,不得不以真罡包裹住。 “这是什么人留下的骨头……” 杨狱五指发力,几可将玄铁捏成泥浆的巨大之下,这赤红头骨,却似纹丝不动。 “为啥不杀此人?”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个满身血污的老者被狠狠掼在了地上,他满面惊慌,狼狈至极。 正是王其滁。 “前天,有人去道衙击鼓,状告此人……” 杨狱把玩着‘赤色头骨’,闻言,随口回了一句: “我记下了。” 地宫之中,八大家的高手数以百计,他自然未曾全杀,但留下的,却是更该死的。 凤无双厌弃的看了一眼王其滁,稍稍有些错愕: “这些天,击鼓鸣冤者成百上千,你居然也记得?” “印象深刻。” 杨狱收起了‘血妖’。 而眼前,王其滁再无了之前的风度,抖如筛糠,却死死的咬着牙,没有求饶。 似乎感受到杨狱的目光,他颤抖着开口,声音沙哑: “你,你这畜生,有种便,便杀,杀了我,杀了我!” 身居高位,数十年里,他除却十二岁时手染血腥,之后数十年里,再无什么脏活需要他亲自动手。 陡然见得这尸山血海般的场景,几乎被吓破了胆子。 他怕死,可他更知道眼前这凶戾暴徒绝不会手下留情,不杀自己,只怕会有更为残酷的下场在等待自己。 “出了这地宫,有的是人想杀你,何必急于一时?” 杨狱屈指一弹,罡风流转间,其余四件法器也皆落入他手中。 不过,比之‘血妖’,这四件,就未有什么惊喜。 法器受限于神种,并非所有神种都有攻伐护身之能的,这四件的强度也差,明显受损严重。 “你!” 王其滁打了个寒颤,他当然知道外面等着他的会是谁。 “你好狠!” “论及狠,杨某拍马也比不上你这老猪狗,把人当蜡来烧……真想把你脑干挖出来看看,里面有多少黑了心的蛆!” 杨狱眼神很冷。 经由生死簿,他所能看到的,远比任何情报都要具体、详细的多。 他还想说什么,杨狱已然弹指将其打晕。 凤无双十分之敏感,察觉到了杨狱心中的波动,不由的摇头: “这世上,如他这般人,数不胜数,若因此而气、而杀,你这一生一世,也不需要做任何事了。” “还是说,因为,持戒法?” 说话间,她深深的看着杨狱。 古往今来,持戒之所以被不少人摒弃,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因持戒法所死之神通主,远比江湖厮杀要多的多。 持戒,对于自身的规束,其实算不得什么,能维持初心不易,这本身并不算什么束缚。 然而,持戒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破绽! 戒色着,不可纵情声色,戒杀者,不能大开杀戒,戒贪者,不能索取无度…… 而这,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破绽! “杀一个,心中就畅快一分,杀不完,又如何?” 杨狱平复气血与心境。 凤无双的试探,他心知肚明,但并不愿与外人谈论这般隐秘,随口敷衍了一句,就转而问起城外的乱军。 西北道大乱,燕东君只是名义上的领袖,真个强横的乱军,还有两股,且也都向着西北道城而来。 “若是如此,杨兄更不敢将自身陷于某地,你的性格,当不得人主……” 凤无双心下摇头。 这世上,有急公好义的武者,有刚正不阿的大臣,可数遍三千年,哪有嫉恶如仇的帝王? 她本也不信眼前这位能成大事,纵然武功高的过张玄霸又如何?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或许吧。” 凤无双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杨狱却并不在意。 自个都做不到,又怎么去判定他人做不到? “……不过两股暴徒,对你想来算不得什么……” 看出杨狱兴致不高,凤无双也无心多言,随口说了几句,凤无双就抬手告辞: “射日道果藏于总坛秘库,想要取之不易,无双这便告辞了,希望下次再见,杨兄能突破那道‘天关’……” 说话间,这位怜生教的大圣女准备告辞,突又想起什么,偏回头来: “对了,听说前几日,七杀神宫曾有黑潮冲天,似乎是那老妖要出关了,不过,无人知其去向……” “黑山老妖。” 杨狱眸光微沉。 杀破狼他三得其二,距离集齐也只差方征豪处的贪狼了。 只是何时去取…… 收拢折扇,凤无双转身离去,唯有声音回荡: “希望杨兄守得住这城吧,真有封王那日,小女子千山万水,都得赶回来为你贺喜呢!” 灰暗的地宫中,静了下来。 许久后,杨狱提着王其滁,押着其余人,缓步走出,只是心中泛起波澜: 李二一,到麟龙道没? …… …… 呼呼呼~ 狂风漫卷,刺骨寒冷,吹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李二一趴在飞鹰宽厚的背上瑟瑟发抖,哪怕裹的像个粽子,也还是忍不住牙齿打颤。 终于,他忍不住了,拍打着飞鹰落下云层,还未下地,已是狂吐不止。 “可要了老命了……” 四仰八叉的躺在冰凉的地上,李二一大口喘着粗气,飞鹰虽好,却着实让他有些消受不起。 若非拦山关那些日子,他养的很好,这一路,他不吐死,也要被风吹死了。 不过…… “怎么感觉,高空上内气增长的要快一些?错觉?还是……” 好半晌,李二一缓过气来。 他将信将疑的盘膝打坐,片刻后睁开眼睛,又惊又喜。 武道天赋过差,始终是他心中的痛,若非碰上杨狱,他这辈子能不能跨过换血的门槛都是未知数。 这细微的增长对于其他人,或许不算什么,可放在他身上,却足以让他惊喜了。 这是个好兆头啊! “好啊,好!如果这个速度持续下去,配合杨小子的丹药,或许再有一两年,我也能突破到第四次换血?” 李二一心中振奋。 第四次换血是蜕变,达到那一步,就再非寻常人可比了,即便不靠说书,他也可大可混饭吃了。 虽然说着不甚在意武功,可如果能有一身高强的武功,谁还能不乐意? 兴奋了好一会,李二一方才想起正事,摸出一张地图,仔细的研究起去麟龙道的路。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之前误入德阳府的经历太惨痛了。 如果再来一次,还不如死了痛快! “算起来,这是离州的地界?再有几日,应当就出了西北道了……” 啃着干粮,李二一自言自语。 “不知先生要去哪?” 有人询问,李二一随口回了一句:“去……嗯?!” “谁?!” 李二一猛然跳将起来,这才惊觉,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人。 这是个看上去不过弱冠的少年人,其着一袭匀称的黑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若非那一头银发着实醒目,就只是个丢人堆里立马寻不见的普通人。 然而,他那一双眸子,却真个幽沉如海。 猛然一个对视,李二一只觉自己坠入星海之中,感受到一股苍凉、古老、混沌的气息。 好似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于天地间矗立了无数年的巨大神像。 “你,你……” 李二一腿一软,之前的感受立刻消失,不是气息消失,而是直接淡忘了这一点。 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说什么?老夫有些走神……” 李二一咳了一声,稍稍有些尴尬。 “也无甚大事,就是好奇先生要去哪,这飞鹰驾驭颇有些难度……” 银发少年微微一笑,所有的忌惮与陌生也就消失了。 李二一只觉眼前少年颇为顺眼,心中好感顿生,但也未忘正事,没有道出目的,反问道: “小兄弟姓甚名谁?” “姓名,已不太记得了,先生,叫我老七就成。” 少年咧嘴一笑,生机勃勃。 “好家伙,兄弟七个?你家母亲,可着实辛苦了。” 李二一心中好感更盛,好奇询问: “你来自何处,要去哪里,怎么来这荒郊野岭?” 少年人听着,回答: “我来自长白之山,要去攀一座,天下最高的山!” ------题外话------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5章 真言下山(补)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55章真言下山天下第一山…… 看着面前的少年人,李二一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对,但心里还是提起小心。 “老夫孤陋寡闻了,还真不知那天下第一山是什么,在哪里……” “登高远望,翻过的山头多了,自然就知道这山在哪里了。” 名唤老七的少年微微一笑: “那座山,早好些年,我就想去了,但一直没有把握,毕竟,那山太高了……” 余光扫过眼前这位晶莹如宝玉般,不染丝毫尘土的赤脚,李二一心头有些发毛,笑的勉强: “现在,现在有把握了吗?” “也没有。” 少年摇了摇头,又微笑: “所以,登山之前,我先下山,准备用几年时间,走一走,看一看,量一量……” “是,是吗?” 李二一心头一突,勉强回了一句,准备告辞。 “先生是我下山后所见的第一个人,这是咱们的缘法到了……” 少年人慢慢的开口: “正该把臂同游,正好,麟龙道,我也要去……” 李二一就只得僵在原地,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水,心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来: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 …… 晨辉破晓,大日东升。 灿灿金光普照大地,炎热气息,已在大地各处弥漫,去岁冬日长,冬去即是夏。 连日的燥热,让官道上尘土飞扬。 来自四面八方的行商,于这笔直宽敞的官道上交汇,向着遥遥可见轮廓的大城而去。 “终于见到人了……” 若有若无的喧哗声,让多日不见人烟的李闯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一路来,实在太压抑了,这年头行路难,荒野上不见人是很常见的,但接连一个月都不见人,着实过于让人无法适应。 “若连这大官道都无人,那西北道,可真算完了。” 赵坤瞥了这小子一眼。 这位师叔看重的所谓潜龙,于武道上算是有天赋的,数年间,已到了气血如虎的层级,可有那位珠玉在前,他着实有些看不上眼的。 “听说西北道去岁大灾,战乱数年,这一路来,好似并未碰到乱军?” 李闯挠挠头,小心翼翼。 “怎么?你很想碰到乱军?” 赵坤瞪眼: “快些赶车!” 李闯顿时不敢多说,空甩长鞭,驱龙马疾行。 赵坤站起身来,他手搭凉棚,遥望远处,遥遥可见城郭之影,不由的回头: “祖师,今日中午当可到西北道城了!” 没有回答,车厢内,秦姒满是担忧,真言勉力打着坐,气息已然衰落到了极点。 任由她一次次催使神通,也无济于事。 “小七,他去了何处?” 似是被吵醒,真言缓缓睁开眼。 “师叔祖去为您寻药了,快,快回来了吧?传书已有月余了,他老人家也该回来了,指不定已然在路上了……” 秦姒说的勉强。 “何必呢?” 真言叹了口气: “得脱大难已是天运垂青,何必奢求更多?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过执拗了些……” 他这一生,只有七徒,林道人是最末弟子,也是天赋最好的。 可惜,因自己遭难,连累他心生障碍,若非如此,早二十年,他就该迈过那道门槛的…… “祖师,您的伤,会好起来的。” 秦姒黯然,却又强打起精神来: “杨大哥传书,说他拿下了西北道城,弟子若是仪式完成,或可尝试突破神通,届时,定能为您驱散病魔……” 真言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不想让弟子们抱憾,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 他这已然不是伤了,而是精、血、气、神、寿都被吃空了,想要弥补,谈何容易? 如他这般严重的伤势,早已不是药石可救了。 “祖师?祖师!” 赵坤猛然探头进来,见自家祖师还睁着眼,方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 “呸!” 秦姒瞪了他一眼,后者这才讪讪然出去。 “你家师叔祖,本性是好的,只是这些年他太苦太累,以至于行事偏激……” 真言缓缓开口,叫停了车辇。 “祖师?” 秦姒不解,赵坤也有些疑惑。 真言起身,在赵坤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他环顾四周,望着高空悬挂的烈日,看着遥遥可见的城郭,不远处的农田。 “陪老道走一走吧。” “祖师……” 秦姒眼圈微红,赵坤也不由垂泪,没有阻止,两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几乎无甚体重的老道,行走于官道之上。 他轻嗅着口鼻间泥土、草木的香气,微微笑着: “人活百岁,古今都少,老道自个都觉知足,尔等又何必伤感呢?” 两人皆沉默下来,便是李闯,也觉心头有些酸涩。 此处相距西北道,已无多远。 几人缓行不久,已可见城墙轮廓,到此处,行商已然许多,城外一望无际的农田之上,也有诸多农人在劳作。 官道旁的茶肆里,老道要来几杯茶水,坐下。 “那一日,长街之中,异族高手马龙图袭杀而至,众皆不可挡,唯有杨大侠挺身而出,三拳镇杀马龙图……” “三拳?一拳吧!我听说那一日杨大侠拳出如日落,只一拳,就将马龙图以及三百异族高手全歼!” “如此厉害?!” …… 旁边,有人在高谈阔论,唾沫横飞。 几人神色各异,老道也有些兴趣,就开口询问起。 “听几位口音,是白州那边的?难怪不知道杨大侠,杨,杨……” 那人年岁不大,口齿却是伶俐,回过头看到秦姒,却顿时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小李子,见到姑娘就说不出来啦?” 有同伴哄笑一声。 “去去去!” 比叫做小李子的少年面色涨红,狠狠推了一把同伴,方才道: “说起杨大侠,那可不得了!他老人家武功登峰造极,天下罕有,那马龙图何等了得? 西北王如何豪横?却都敌不过他老人家三拳两脚……” 老,老人家? 秦姒心中的伤感都差点被吹走,赵坤已是忍不住打断了: “你这小子,胡吹什么大气?我听说那姓杨的小子,似乎还不到而立之年……” “胡言乱语!” 那少年也颇不服气:“你才是胡言乱语!杨大侠上次出城清缴兴离二州的判卷,我可是亲眼所见!” “他老人家骑着龙马,身高丈二,须发皆白……” “哈哈哈!” 赵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 李闯稍稍内敛点,也是不由的笑了。 微笑着看小儿辈打闹,真言心中也是感叹,这茶肆中的茶客的话里,虽然颇多夸大,但诸多大事,却不会假。 比如,长街迎战马龙图、城外镇压西北王、迫退大蟾寺住持虚静和尚…… 再比如,他开仓赈济,弹压八大家族,清洗吏治,招募新军,迎战叛军…… 这一桩桩一件件,或有夸大,或有不实。 但从其中,他也可窥见其这一路行来的不容易,一人临一城,于常人眼中,这是威风八面。 可个中辛苦,却只有自己知道了。 “杨小友这一路,着实辛苦,也着实令老道佩服……” 老道的一声轻叹,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得苍鹰自南来,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鹰啼,一玄衣刀客跨步而落。 其速快绝,鹰啼之声未落,已然来到了茶肆之前。 一众人望去,只见来人龙行虎步,虽算不得俊美,却自有一股令人望之难忘的气势。 “细微小事罢了,算得什么辛苦,当不得真人夸赞。” 话音落处,杨狱已行至茶肆之中,顾不上其他,直接手掌下落,按在了奄奄一息,似命不久矣的老道背上。 然而,真气一经渡入,心头就是一跳,何止是触目惊心? 如果说,半年之前,老道的体内,是如筛子般,到处是漏洞,那么如今,诸多细小的空洞,已然连接在一起。 整个就是一大窟窿! 真气渡入,十成要消散九成还多,剩余的,也全不足以为其疗伤…… 这样的伤势,若换做他,只怕立时就死,断无半点生机可言,真言道人,却生生抗了这么久。 可也已然到极限了…… “道长,您这身体……” 片刻后,杨狱松开了手,眉头紧皱。 这些日子,他虽仍未冲击百窍,但凭借着秘库之中的人元大丹,一身真气也比之前深厚许多。 可惜…… “小友不必费力了,茶杯完好,倒水则满,但若崩碎,再多水,也是灌不满的……” 老道显得很淡然,哪怕知晓命不久矣。 相比于这个,他更好奇的,则是: “你的持戒法,果真成了吗?” “成了。” 杨狱口中回答,心念一转,催使通幽,窥向生死簿。 老道的精神修持远比他要高太多,以至于通幽也无法窥其命数,哪怕他不设防。 但配合生死簿,那就不一样了。 传说之中,判官名头远不如那些远古大神来的大,然而,配合冥书,却可将妖族大圣的魂魄都勾落幽冥! 一页残书虽然无这般本事,可配合通幽,加之真言来到他的地界,这就不同了。 ------题外话------ 这章也是补的,今天应该还有两章!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6章 今日吾行判官权! 嗡~ 流光于眼底气灭。 通幽搭配冥书,有种超乎层级的强大洞彻力。 无有意外,这一次,杨狱看到了眼前这位老道的命数,以及生平。 【真言道人】 【命格:松鹤延年】 【命数:三紫四金二红一白】 【白鹤入命(淡紫)(已失)、先天道体(淡紫)、功成武圣(淡紫)、通读百经(深金)、 天魔冲煞(深金)、武运昌隆(深金)、为人嫁衣(淡金)、流年不利(深红)、命犯小人(淡红)、 孑然一身(白)】 【生平概括:山河界,大明王朝,西北道生人,不足月即被丢弃道观中,幼时多病,幸得武道天赋极佳,不及弱冠,功行已成…… 青年仗剑行天下,然,武功大成前,见一少女,自此爱慕难舍……至花甲之时,心中茫然,于玉龙山立派。 临归山时,将所得道果赠于…… ……身陷囹圄,为人以造畜之法,束于深山,二十余年,被吞尽精、血、气、神、寿……】 【状态:垂死】 …… 相比于之前所见的‘方阿大’、‘姜五’等人,真言道人的生平命数要复杂、庞大的多。 其一生之中涉及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 “冥书记录有所缺失,似乎真人所遭遇之人,非处于冥书笼罩之内,就看不到……” 杨狱转过念头,看到其寿元,心头不由一沉。 【寿元:129/129】 “小友,不必折腾了。” 杨狱的动作,真言似乎稍稍有些感应,但他也不是很在意了,缓缓起身,道: “七十年没来过道城了,也不知‘六合楼’的斋菜,是否还是当年的味道……” “杨大哥……” 秦姒欲言又止。 攥住她微凉的小手,杨狱微笑: “交给我。” 虽不知杨狱信心何来,但秦姒莫名就觉心安,多日里的疲累,也就有些压不住。 “听说六合楼的斋菜十分出名,正好陪真人去品尝一二。” 余光扫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李闯,杨狱搀着老道走出茶肆,秦姒亦步亦趋。 赵坤落后几步,却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李闯: “小子,怎么不走?” “我……” 李闯精神有些恍惚,听得声音回过神,却觉心中空空荡荡,笑的十分勉强: “前辈,小子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做,就不陪你们进城了……” “嗯?” 赵坤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下摇头,却也不愿阻拦,取出盘缠与两本秘籍递给他: “师叔他老人家虽未收你为徒,但你也勉强算半个玉龙观门人,这些东西拿着吧……” “谢前辈。” 李闯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 “记住,不要犯傻。” 赵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杨,杨大侠!真是杨大侠!” “如此年轻,看起来,似乎还不及弱冠!小李子,你胡吹大气,被人识破了吧?” “这老道是谁,居然值得杨大侠如此恭敬?” …… 随着众人离去,茶肆方才沸腾起来,议论纷纷。 “杨大人,世之英雄也……” 李闯默然怔立许久,叹了口气,方才在茶肆中沸反盈天般的喧哗声中离去。 …… …… 时值正夏,西北城却已无了去岁冬日的惶恐。 在杨狱的高压之下,一众万象山、徐氏弟子雷厉风行,前后数月,已然消弭了这座重城之上笼罩的阴霾。 没有了城中八大家为首的士绅的掣肘,没有了燕东君统帅,没了马龙图的威逼,兴、离二州的乱军,本已自乱阵脚,剿灭比之想象的还要容易。 归根究底,西北道本身兵甲、战马、粮草、财货、武者一应俱全。 杨狱不懂治军,也不擅长城务,但生死簿在手,‘知人善用’这四个字,他用的淋漓尽致。 他不懂,但诸般事,自然寻的到懂的人去做。 上至道衙诸长官刀笔吏,治军整军校尉,下到巡守城池的捕头,赈济、管粮的主簿,无不是他自人海之中亲自挑选出来的。 再配合他的武力,扫平乱军,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容易,月余时间,他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其实只是翻阅冥书残页,接见各路官员。 至于诸多杂物,在扫清八大家之后,已然只有极少数会递到他的案头了。 “问杨大人安!” “杨大侠!” “杨大人……” …… 西北城中,认得杨狱的其实不少,只是比之这座大城的人口来说,自然极少。 但随着走到六合楼前,向他问安、行礼者,就越发的多了。 忐忑敬畏者有之,敬畏感激者有之,更多的,则是问询而来,探头探脑打量的好事百姓。 杨狱心中思忖着真言道人的伤势,面对众人的问好点头回应,繁华的东大街人潮涌动,但都自觉的为他让出道路。 虽然杨狱露面并不频繁,也不曾拉拢豪绅官吏,但明眼人都知道谁才是如今的西北城之主。 “一路走来,西北道处处残破,只有这西北道城,还有几分往日景象了……” 依窗而坐,老道叹了口气: “若老道年轻八十岁,只怕早就下山了。” “乱世人如草,一场战火后,就是千疮百孔……” 杨狱有些默然。 六合楼的掌柜,是个极有眼力的人,还未有人说话,一桌上好的酒菜就送了上来,且顾忌着老道,多半是斋菜。 “风味依旧,掌柜的有心。” 老道尝了一口,不由的微笑点头。 “道爷曾来过小店?” 见他满意,掌柜心中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 眼前这老道虽然气息虚弱,可卖相绝佳,鹤发童颜,见之难忘,他的记忆很好,却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位。 “八十多年前,老道可也是此间常客,那时的掌柜,是个小胖丫头,当时,还曾托老道为其说媒,可惜,没有合适的……” 老道微微一笑。 “八,八十多年……” 掌柜吃了一惊,旋即苦笑:“您老说的,是小的家的太姥姥,她老人家,十多年前,就过世了……” “当时老道传她的武功,她想来是没练好,否则,不至于去的这般早……” 老道摇头一叹。 “……太姥姥去的时候,年过九十,算是长寿了……” 掌柜有些哭笑不得。 寿数过百,古今都少,九十,放在历朝历代,都可算喜丧了,这位道爷,得多大年纪? “去忙吧。” 老道摆摆手,让其自去,转而品尝起这一桌上好的斋菜。 老道吃的开心,时不时回忆往昔,秦姒、赵坤就有些心思不属,应和也有些勉强,不时的看向杨狱。 杨狱微笑陪同,不如两人的忧心忡忡,他表现的十分平静,吃了这一桌斋菜,又带着老道同游西北道城。 途中两人相谈甚欢,老道着重传授自己关于百窍、玄关、武道意志的心得,而杨狱,则讲述着自己持戒‘不法’所遭遇的困难,以及收获。 直至日落西山,黄昏渐至,两人方才回了杨狱下榻的小院,就在西北王府东侧不远。 “呼!” 将老道安置好,合上房门,赵坤已是再也按耐不住了: “杨,杨大人,祖师他……” 杨狱走出小院,才答: “不足七日之寿。” “不,不足七日……” 赵坤只觉眼前一黑,踉跄后退,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怎,怎么会……” “杨大哥,你莫吓师叔啦!” 秦姒甩了一道神通过去,这才让赵坤没当场昏厥。 “若在玉龙观,我未必有法子,但在这西北道,我当可一试……” 杨狱没有犹豫与耽搁。 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起身走进隔壁的房间,合拢房门,盘膝坐于榻上,阖眸凝神。 嗡嗡~ 暴食之鼎中,冥书残页于幽暗光芒中翻动着,其上文字如潮水般翻涌着,若无通幽,杨狱都无法精准的从其中寻到他想要看的。 【真言:寿元129/129】 冥书残页,绝不可能只有寿元记录,而无增添之项,然而,启动这一项,需要幽冥之中的另外一种至宝。 判官笔。 若无判官笔,就需要,命! 以命换命! 呼! 杨狱心念一动,冥书残页就自翻卷起来,某一刻,其中传出一声尖鸣,鬼婴的声音传了出来: “魁星爷爷,你寻小的,可是有何吩咐?那叫什么马的小鬼,太也难缠,要将之压服,还要好些日子呢!” 自发觉‘安道人’与其一体同生,这小鬼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炼制‘搬运五鬼’也是一手包办,十分卖力。 “我需要你催动冥书。” 没有解释,只有吩咐。 杨狱自然不会吝啬自身寿元,但有鬼婴可以效劳,他也不会不用。 “谨遵魁星老爷法旨!” 鬼婴的声音十分之雀跃,没有丝毫犹豫,就沟通了冥书残页,现出其寿元来。 哗啦啦! 似有潮水于耳畔涌动。 杨狱凝神捕捉自己所需,就见得【真言:寿元129/129】之后,出现了‘增添’‘删减’两个选项! 同时涌现的,是鬼婴的寿数: 【鬼婴1/300】 “改命!” 杨狱心念一动,鬼婴的寿数,瞬间消失五十年,而隔壁房间,昏沉入睡,静待死期的真言老道。 猛然间,睁开了眼! ------题外话------ 继续码字,十二点半!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7章 自然是我!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57章自然是我!道果,是否可被人夺走? 在长达一百年的前半生,他如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一般,笃定道果不可被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取走。 直至,二十九年前的那一日,他的观念,动摇了。 在那长达三十年的昏暗岁月中,山中老妪,每日里,都会选取十二个时辰的正点,来割他一块血肉。 日日、月月、年年…… 头五年,她割走了精、之后五年,她喝完了血、再五年,她吸走了气、接着五年,她吞掉了神,其后四年,寿被其掠走…… 合精、血、气、神、寿,五位一体后,道果被其生生剥离掉了。 留下的,只有那痛彻心扉的十余万刀,以及,那他百年锤炼的强横心灵,都几乎压不住的巨大空虚、落差。 他之所以还在坚持,不过是眷恋弟子,只是…… ‘小七……’ 轰! 某一瞬间,真言道人猛然睁开眼,实质的精光自眸中迸射,洞穿屋顶。 而其心神,也好似随着这一道精光而升腾至九霄天外。 ‘这是……’ 老道心神一动。 于这类似冥合万物,天人合一的奇妙境地之中,他看到了那一页于无尽幽光中沉浮,大若星斗的书页…… 苍凉、古老、神秘、幽冷…… 看到那书页的瞬间,他的心神就陷入了莫大的恍惚之间,隐隐间,好似听到了冰冷宏大,犹若神祇之音: 【……谨以魁星之名,祷告三生冥书,为山河界,大明人士,真言,延寿……】 【六个月!】 延寿? 魁星?! 三生冥书?! 生死簿?! 饶是以真言道人的坚韧心境,也不由的一颤。 咚! 似如巨石落深潭。 恍惚退去,老道的眼底涌现出惊异至极的光芒,他感受到了一股炙烈堂皇,却又生机勃勃的气息,自他破碎不堪的体内,陡然炸开! 这是, 真的延寿?! …… …… 嗡! 念动之间,杨狱只觉似有一座山压了下来。 眼前的冥书残页,大若星斗,其上的任何一个字,都重如山岳,哪怕以他如今的精神修持,都几乎有无可撼动之感觉。 “啊!” 鬼婴惨叫一声,声音都失真了: “魁星老爷,太多,太多了啊!” 随着他一声尖叫,杨狱这才惊觉,自己一动而已,这鬼婴的寿命直接去了五十年之多! 怎么会这么多?! 杨狱心中一紧,加快速度,强忍着自魂灵中传递而出的巨大疲累,撼动冥书残页。 轰隆! 似有雷霆轰鸣而落,杨狱只觉精神都有刹那恍惚,经由通幽,他隐隐间看到,听到了一道发自冥书之中的浩大神音。 【……延寿,六个月】 “六个月?!!” 望着鬼婴跌去了五十年的寿元,饶是杨狱,也差点爆出粗口: “我告非!” …… …… 轰~ 空旷的荒原之中,似有闷雷之声由远而近。 可若有人在此,就可看到,那并非是什么雷声,而是以极速奔行于荒野之间,所发出的气爆之音。 快! 快! 快! 体力耗尽的飞鹰被丢在荒山之内,林道人真气勃发,甚至都不怕自己的旧伤被引动,发足狂奔着。 而被其倒提在手中,不过三四尺高的老者,更是被吹的两眼翻白,几乎昏厥过去。 “老师,等我,等我……” 狂风之中,林道人衣发后仰,眼底却尽是担忧与恐惧。 忐忑、焦虑、后悔、愤怒…… 无数种负面情绪在他的心头涌动,好似毒蛇般死死咬着他的心脏,让他痛极欲狂,想要摧灭所有。 “老师!” 长啸如雷,于荒野震荡,肆虐的气爆于其身后荡起大片烟尘,乍一看,犹如一条尘土风龙怒啸。 然而,在看到那高耸的城墙之时,林道人又不可抑的止住了步子,前所未有的恐惧涌现在心头。 他,感受不到老师的气息了…… “晚了,我回来的晚了……” 纵是偷入大衍山,他心中也未曾有过如此恐惧,纵然身受重伤,险死还生,他也没有过如此绝望。 一个踉跄,林道人几乎跪倒在地,无声无息间,已然泪流满面。 这一瞬,他只觉魂魄都被抽走了。 噗通! 被其提在手里的老者重重跌落在地,龇牙咧嘴,却大气也不敢喘,多年行医,让他对于死气无比的敏感。 而此时此刻,他在眼前这位道人的身上,嗅到了无比浓重的死气。 不但是他的,也是自己的…… ‘老夫是造了什么孽……’ 陈金水心中哀嚎不已。 他想悄悄溜走,却还是被一把抓住了后颈,痛的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叫哪怕一声。 眼前这位,可是在重伤二十多年后的如今,仍排名山河榜十一的绝世高手! 更为可怖的是,他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势力牵绊…… “老妖婆!” 一字一顿,犹如泣血,林道人的眼底尽是血色,沸腾的杀意几乎让他失控,让他想要杀向大衍山。 但他克制住了。 无论如何,他要见老师一面…… “道爷……” 陈金水哀鸣一声,战战兢兢:“当年非是小老儿不为你医治,实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与朝廷作对……” 他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得罪这个煞星。 二十多年都过去了,竟还不远万里去追杀自己…… 林道人漠然无语,倒提着这位江湖闻名的神医,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即将关闭大门的西北城。 “嘶!” 看到林道人的瞬间,守城的一众士兵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滔天的杀气,简直比隆冬还要酷烈。 一时间,所有兵卒似全被冻结了一般,只有几个警觉的快速退走,向城内求援。 林道人恍若未觉,似慢实快的入城,向着感应之中,老师气息残留之地走去,所过之处,所有人全做鸟兽散。 未多时,甚至于烽火都点燃了。 诸多高手蜂拥而至,陆青亭走在最前,可看到林道人的刹那,也是吃了一惊,不由止住了脚步。 没有说话,也不需要任何言语。 那浓烈至极的意志,赤裸裸的在所有人的面前彰显,不退,则死! “退!” 陆青亭沉声传音,呵斥住蠢蠢欲动的一众巡守兵卒。 “老师……” 林道人似全不知晓,直至走到城东某处小巷,他的气息方才软化下来: “弟子,回来了……” 咔吧~ 院门被打开,持剑在手,赵坤满脸警惕的外看,一眼扫过,不由吓了一大跳: “师叔?!你,你这是……” “我……” 林道人漠然抬头,两行泪无声流下来,直将赵坤与随后而至的秦姒都吓到了。 “师叔祖!” 秦姒都有些慌了,她从未见过自家师叔祖如此做派,忍不住上前催使神通。 可一探之下,并无新伤…… 这?! “老师,弟子回来晚了……” 苦涩之音吐露未落,林道人的眸光陡然间,变得无比之炙烈,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昂! 似有龙吟虎啸之音响彻夜幕。 继而,两道流光,形若龙虎,分腾于空,一者炙烈刚强,一者清冷阴柔,并在那龙吟虎啸声中,骤然合拢。 高空之上,龙虎之形相容归一,化作一明晃晃,圆坨坨之物。 咔擦! 似有什么东西被一下挤破。 那明亮圆融之物,骤然裂开,似有一株古松自其中挤出来。 继而,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到无人能够忽略的气息,自那小屋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呼! 这一刻,天地似静了下来。 十里、百里之内,一片鸦雀无声。 小院内,小院外,近处,远处,赵坤、陆青亭,乃至于大街小巷、酒楼茶肆之中的客人……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可名状的心悸。 纷纷望向小院所在。 恍惚之间,他们只觉气流漫卷,那夜幕微光之中,似有一高大的道人之影,在空中一闪而逝。 “环抱龙虎,水火相济……这是,武道意志?!” 陆青亭脱口而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百窍开,玄关洞彻,至此,精气神三元归一,至此,武道大成,也是古往今来绝大多数武者所能触及的巅峰。 而眼前这一幕,分明已非大宗师范畴,那强烈到似乎能影响千百人的强大意志,分明就是典籍之中记载的,武圣意志! “武圣!” 不知是谁脱口而出,旋即,就是一片死寂。 有人在黑暗中战战兢兢,有人悚然后退,也有人忍不住向前挤…… “这,这气息……” 林道人忍不住心中酸涩,大悲大喜之下,压抑的旧伤瞬间爆发了,大口污血从七窍涌出,一张口, 更是直喷了惊喜不已的赵坤一头一脸,差点栽在地上。 后者下意识后退,又忙去拉他。 林道人咳着血将其推开,踉跄着走向小院,就听得身后秦姒喃喃之声:“祖师……杨大哥,他真的救了祖师?!” “谁?!” 林道人猛然一惊,大宗师之身,竟差点被脚下的门槛绊倒。 一只手恰如其分,将其搀住。 “你!” 林道人触电也似甩开眼前的手掌,杨狱不以为意,甩落额头上的汗珠,回答: “她的杨大哥,自然只能是我。” ------题外话------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哈。最后一个混元圣人 简介:第一纪元,西游之后,魔祖罗喉重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二纪元,域外混沌魔神入侵,天道破碎,圣人陨落,仙界崩裂,天庭坠落。 第三纪元,破碎后的洪荒,规则已颠倒,一切数据化。 我们的故事从地球人族发现破碎后的洪荒开始.... 关键词:洪荒,蜀山流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8章 风雨将至,荒山恶虎!(补)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58章风雨将至,荒山恶虎!…… …… 呼呼~ 长空之间,白鹤振翅,于渐黯的天色之中,赵玄一驱鹤落于荒山之巅。 “老师!” 轻抖拂尘,赵玄一微微躬身: “真言老道已入西北城,杨狱出城三十里迎接,态度甚恭……” 荒山之巅,云泥道人负手而立,遥望着百里之外,如巨兽横卧的巨大城池,不由的轻叹: “一代道门武圣,绝世的人物,只因一念之差,就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悲,可叹……” 散人出身,修成武圣者,古今寥寥,如真言道人这般成就者,更可说一声惊天动地。 其人三十年前的修持,如今的他,都仍要逊色一筹。 若非其遭逢厄难,只怕如今也是足可与张玄霸、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红日法王等人角逐天下第一的绝世豪雄。 奈何…… 赵玄一微微摇头: “以他与赵王爷的关系,若其于山中静诵道经,谁又能伤其分毫?他敢出山,就要有直面后果的准备……” 三十年前,朝廷清洗江湖,伐山破庙,那时的张玄霸,携大胜之无匹之势,天下敬服。 以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为首的佛门势力,以铸剑山庄为首的江湖势力,以悬空山为首的道门势力都要纷纷退避。 如玉龙观这般,实在是…… “或许,这就是他的劫?” 云泥道人微微眯眼,半枯半荣的面上泛起莫名的神色: “听闻仙佛有天人五衰、三灾九难,如我等这般人,某种意义上,也已然脱离了凡人的范畴,真个是劫,也说不定……” 山巅,师徒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未多时,又有数只飞鹰自远方飞来,数个道人先后落地。 “老师,韩风府、方宇龙两人率领的六扇门高手,已到了数百里之外……” “锦衣卫黎大人自青州而来,不日就到,王牧之疑似被其所擒,余景不知所踪……” “东西两厂的高手,应当也来了西北道,不过,并不知去向……” “半刻钟前,荒原上发现了林道人的踪迹,他疑似要去西北城……” …… 几个道人言简意赅,汇报着各方的情报。 “看来陛下这次真个动了怒,除却驻守神都、万龙道,以及追踪怜生教、监察‘铁横流’之外,朝廷能动用的高手只怕都已向着西北道而来……” 赵玄一微微感叹: “谁能料到,一个出身边关小城的小小乞儿,十年间已然成长到让如今这般地步……” “这,就是天变。” 云泥道人伸出手,无处不在的气流就自在他指尖汇聚盘旋。 天变! 云泥道人心中喟叹。 古今三千年,自有绝世之才,短短数十年间纵横天下无有抗手,然而,这样的人物,本是数百上千年都未有一个。 然而当世,却不止一个了。 张玄霸、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红日法王、真言道人……这些存在,除却当世之外,于古今任何时代,都是可横压一时的盖世豪雄。 可如今,却可同存! 非但如此,后起之秀也层出不穷,稍远一些,有小霸尊‘启道光’小霸王‘猷龙’,近一些,还有这位斩首刀。 据说,烂柯寺也出了一个,少年开悟,令诸佛像都为之震动的佛子…… 何以如此? 概因如今之世,正是亘古未有的变局将临之时。 “这些人,只怕都在等您出手。” 赵玄一心中雪亮。 梦含光之败,震动朝野江湖,此次前来西北道的朝廷高手无不动容色变,包括他在内,又有几人敢与那位斩首刀放对? 断启龙、梦含光、马龙图、张玄一、虚静大禅师…… 这位少年豪雄,可是真真正正踩踏着无数大高手的尸骨与名望而成名的! “或许,不止是等为师出手,也在等‘聂龙天’到来……” 云泥道人漫不经心的揉捏着掌中的气流,眼底泛着幽光: “不过,真言不去,他只怕也不会现身。一尊绝世武圣的临死一击,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是绝不愿承受的……” 真言道人何许人也? 那可是能与西府赵王张玄霸坐而论道,甚至将后者劝回麟龙道的盖世人物。 纵然重伤垂死,三十年不得寸进,谁又敢在其真个咽气之前,对其人动手? “若有这老道遮风挡雨,不说多,再有二十年,这位乞儿出身的少年天骄,只怕就无可制衡了……” 遥望西北道,赵玄一心思也颇为复杂: “好在,他快死了。” “是啊,他要死……嗯?!” 话未吐露,云泥道人的心头猛然一跳,他极目望去,就见得将黑未黑的天幕之下,西北重城之上。 似有一株古松舒展枝干,一须发皆白的老道,立于古松之下,遥望此间,两两对视…… “这是……” …… …… 轰! 电蛇雷龙肆虐于空,照彻如墨海般翻涌的乌云。 眼前倾盆大雨将至,飞腾于高空的飞鹰惊恐大叫着,俯冲着降下高度。 “大人……” 几个六扇门的高手面色惨然,将封闭穴窍、四肢、真气的梦含光,护在真罡之下。 “林大人,这雨只怕不小,大人伤势如此严重,受不得风雨侵扰……” 一面色黝黑的汉子沉声道。 “不远处,似有一处山神庙,暂去哪里歇息一二。” 林舟打眼一扫,借着雷光,看到了山林间一处破败的庙宇。 唳! 飞鹰的反应神速,速度更快,振翅扑闪,片刻而已,已然来到那处山神庙前。 “有人?” 瞥了一眼山神庙中微弱的火光,林舟微微示意。 其余几人点头,跳下飞鹰,入内探查,不多时,一队采药客就被驱赶了出来。 “诸位,这庙我们征用了!” 林舟甩过去二两碎银,抱着动弹不得的梦含光进了山神庙。 “大人!这雨说到就到,我们也别无去处,只求给个角落避雨,我等必不会惊扰大人们……” 接过碎银,几个采药客苦笑着恳求。 “滚!” 真气一吐,将几人掀翻在地,几个六扇门高手转身进庙。 “咳,咳咳~” 篝火升起,梦含光才被几人唤醒,他轻咳着感应,脸色十分之难看。 数月不停,飞鹰已然出了龙渊、西北、眼看定安道都要翻过了,可那若有若无的魂链,仍然存在! “杨狱!” 梦含光咬着牙,将自己折断的手脚复位,艰难盘膝,疗伤之余,也在不住思忖如何斩断这锁链。 突然,他心有所感,望向庙门。 “这伙只是采药客,无甚威胁。” 林舟解释了一句。 “你们的警惕太差了,这群采药客身上冰凉无热气,待过的庙宇,都充满了猛兽口中的污秽之气……” 梦含光微微眯眼,不着痕迹的吞咽了几粒丹药: “怎么可能是人?” 咔擦! 正有雷电划破夜幕阴云,几个六扇门的高手心头一跳,却见这些采药客,一个个面无人色,眼珠翻白,笑容诡异且狰狞。 而那气息,全无本分生机可言。 “伥鬼?!” 梦含光心中一震,猛然想起了卷宗记载。 关于伥鬼,民间不乏传说,但真个被列入典籍的,只有两千多年前,禅宗达摩降服山君的记载。 只是,他一向以为,这是大蟾寺那群和尚为了吹捧其祖师而刻意留下的…… ‘难道这山中,居然有着得了道果的恶虎?!’ 梦含光念头闪过。 林舟等人已然窜出了庙宇,真气勃发间,大片雨水掺杂着血水飘飞,片刻不到,已将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斩杀。 可猛然一回头,呼吸都不由一滞: “大人!” 林舟的声音变得无比之尖锐。 电蛇划过天幕,这荒山之上,却哪有什么破败山神庙,有的,只有一颗大如屋舍的,狰恶虎首! 梦含光,就落于那虎口之中! 吼! 剧烈沸腾的真气暴走,梦含光于千钧一发间,出了虎口,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响彻雨夜。 “这,这……” 几个六扇门高手冷汗直冒。 电光闪烁间,才见这头猛虎的凶恶,其一声怒啸,腥风吹卷里许之地,大片的雨水都好似凶猛的暗器在拍打。 铁尾扫过,千斤巨石都被锤成齑粉。 一股骇人级数的血气,在其身上扩散,至将这冰冷的夜雨,都蒸发成漫天的水汽。 “妖!” 几人惊呼之时。 梦含光已然拖着重伤之躯动手,于电光火石之间,如炮弹般落地,杂碎大片泥沙,踉跄后退。 “吼!” 恶虎不退反进,怒啸声中,就要扑杀而上。 “好畜生!” 梦含光咳血后退,还未等他压下伤势,再度出手,就听得雨夜之中,传荡出一声经久不息的长啸。 轰隆! 电光与雷蛇横舞长空。 一条昂藏身影由上而下,快若奔龙,裹挟风雷雨电而落,将那恶虎打下了山崖,巨石滚动,山洪爆发。 “师叔!” 见得来人,六扇门一众高手心中俱是一松,唯有梦含光苦笑一声。 “真真是世道变了,这么个畜生,居然也能得道果认主?” 那大汉冷漠扫过,眸光似电,声音若雷,踏步间,地动山摇,直追那疯狂怒吼的斑斓猛虎而去。 “待老子打发了这条虫,再来调理你这废柴!” ------题外话------ 稍微迟了点,继续码字……今天还有两更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59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亦不退也!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59章退一步海阔天空,亦不退也!轰隆! 雨夜的山林之中,炙烈的光与热层层扩散,似如一层光罩,将大片的雨水都生生隔绝在外。 山崖处,几人凝神望去。 只见得巨石滑落,泥沙翻涌,未多时,伴随着一声悲怆而绝望的不甘怒吼声,碰撞停止。 一条昂藏九尺许的大汉,倒提着一头巨虎后颈,上得山崖。 崖上几人,面皮皆是一抖,不由的后退几步,方才想起见礼: “我等拜见,聂爷!” 聂龙天,神都第一世家,聂家大长老,更是朝廷三大供奉之首,十七年前,晋位武圣的大人物。 更是所有六扇门高手的梦魇…… “这贼老天是真的说变就变!老子为了一枚道果,舔着脸当了大几十年的朝廷供奉,这么个畜生,居然也有?” 大汉随手一丢,那仍比寻常猛虎大出近倍的恶虎就自落地,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师,师叔……” “甘霖娘!” 梦含光还未上去见礼,那大汉已反手一巴掌抽来,重重的将其打进了泥泞之中: “老子把蟠龙棍都传给了你,你居然丢了?还被青州来的小泥鳅打成这幅鬼样子?!你是猪吗?!” “噗!” 梦含光不敢抵抗,十成十的吃了一记巴掌,只觉两耳嗡鸣,逆血上涌,脊椎都有些错位。 “蛆!你还不如一条蛆!” 聂龙天欲怒未,金刚也似的手掌数次抬起,还是压住了火气: “说说吧,怎么败的?让你大爷开开眼,瞧一瞧咱‘东门’的当代大弟子,是怎么被打成狗的!” 梦含光苦笑着起身,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几个属下,还未说话,就被聂龙天瞪了回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做的,还怕人听?!” “师叔……” 梦含光没有反驳,只是尽量简短的将始末讲出来。 “甘霖娘!” 聂龙天听得火起,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将梦含光都打懵了: “你们几个加起来快四百岁了,被个不足三十的小杂毛压着打成这幅鬼样子?!老子当年挑战张玄霸,都不曾输的这么惨!” “噗!” 梦含光面无表情的吐了口血,不起身,也不擦了: “师叔,师尊是死了,可弟子还没老糊涂,我记得你当年……” “滚霖娘的蛋!” 聂龙天狠瞪了他一眼,余怒未消: “老子正好要去西北道,要是那小子没你说的那般横,休怪老子将你扒了你的皮!” 呼! 夏日的雨本算不上凉,几人却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眼前这位,是真的扒过皮…… “师叔要去西北道,只怕不是要为弟子出气吧?” 梦含光擦了擦嘴角的血。 “陛下要出京玩一玩,虽然不想搭理,但给的到底挺足,正好听说你被打成了残废,也就顺便来看看。” “陛下真要御驾亲征?!” 梦含光神色一变,其余几个六扇门高手也都吃惊不小,这不是传言吗? 居然是真的? “那老小子多半别有图谋,但与本大爷无关,价码足够,时间也凑合,走一遭,便走一遭了。” 聂龙天双手环抱,衣衫后仰: “正好,也让老子瞧一瞧,那苦寒之地爬出来的,是条龙还是条虫!” …… …… 皎洁的月光垂流城郭。 月色之下,小院里支起了一张酒桌,秦姒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斋菜,杨狱取来一坛老酒。 玉龙观不属于正统道家,真言道人克己,却并不强求弟子,因而,玉龙观不禁荤腥,也不忌饮酒、婚嫁。 林道人没有了往昔的清冷孤傲,在自家老师面前,几度红了眼眶,甚至于,真个想要下跪拜谢,被杨狱阻止了。 “小林子,你的脾性过于刚硬,这让你在武道上突飞猛进,却也会让你不自觉的走向崎路……” 老道的气色,相比之前好了太多,整个人容光焕发,白发转黑,不再是之前的暮气沉沉,反而有种参天古树的生机勃勃。 看着自己仅剩的小弟子,他沉声训斥。 他之所以强撑着这口气不咽,就是要等林道人回来,因为他深知这位小弟子的脾性。 若无自己的交代,只怕将会沦为邪魔外道。 “老师教训的是。” 林道人垂首倾听,享受着被老师训斥,心中的戾气一时全去,只觉安定、祥和,多年不愈的旧伤,也被压制了下去。 “只盼你记进心里。” 老道心下叹了口气,却也不多做训斥,转而起身,向着杨狱长身一拜: “残命一条,小友费心了。” “您老指点之恩,晚辈铭记于心。” 杨狱避让不受。 “一码归一码,你的天赋绝佳,老道不过锦上添花而已,你却是实实在在救了贫道一命……” 老道执意要拜,杨狱只是避让不受。 林道人也是起身,代师感谢。 赵坤也只得一并拜谢。 几人互相推辞吵嚷间,秦姒端着餐盘走来,微笑介入: “祖师,这道菜,是弟子从别处学来的,名唤‘苦尽甘来’,请您老人家品鉴、指点。” “苦尽甘来?好名字,好名字。” 老道笑呵呵的落座,虽仍是命不久矣,但没有了那种彻骨之痛,他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夹了一口尝了尝,顿时点头: “不错,不错!小姒这手艺,不比六合楼的大厨差了,还别有一番滋味,好!” “杨大哥,师叔祖,师叔,你们也尝一尝。” 秦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说不出的安详、喜悦。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选择,可谁又不希望,长辈们同意,祝福呢? 杨狱微笑,知她的心思,也招呼几人品尝,主要,还是林道人。 他对这位观感其实并不多好,可单单他将秦姒从死人堆里捡回来,自己就无论如何,都要承这份情。 同样是被老爷子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他,哪里不知道这份恩情何其之重? 他割舍不掉,又怎么忍心秦姒在两者之间做选择呢? “嗯。” 林道人闷闷的回了一声。 小女儿家的心思,他倒是猜到一些,虽然他仍觉心中有些别扭,但此时,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恩,太大了。 觥筹交错,酒桌上,赵坤放的最开,他不是个有天赋的,这些年重担加身,心中压抑非常。 到得此时,终于没了负担,未多久,已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许是本来心中就放下,也或许是酒意上涌,林道人也不再惜字如金,主动问及了杨狱西北城的事情。 杨狱也不隐瞒,从兖州说起,直至入城之前。 “马龙图、张玄一、虚静和尚……” 林道人微微有些动容,杯盏落下,望着眼前这位年不及而立的年轻人,也终于松了口: “当年的我,也不如你……” “前辈过谦了,晚辈不过沾了神通的光,真个论及武道,还远远不够。” 杨狱也落下杯盏。 两人有着交流,老道只微微一笑,秦姒却觉十分欣喜,起身为两人倒酒。 曾经的敌意,似乎随着一场酒宴而消散。 足足数个时辰,天光渐亮之时,没有刻意驱酒的林道人,也终于醉倒了,摇晃着回了房间。 “云泥来了。” 老道开口。 “云泥道人……” 杨狱点点头。 生死簿所能辐射之范围,是以他所占据之地为中心百里为界,云泥道人不入这个界限,他自然察觉不到。 但他也并不意外。 云泥道人本来就隐隐有着国师之称,符水观几乎与国同休,会来,也是情理之中。 “朝廷的通缉令,虽传的沸沸扬扬,可归根究底,只是你得罪了皇帝,他震怒之下发布,也未必真会大张旗鼓来绞杀你……” 老道叹了口气: “即便你之前占了兖州,其实,也没几个人会真认为你造反,可你,占了西北道城……” 除却神都所在的万龙道,大明共计九道而已,西北道又盛产战马与玄铁,其重要性,不逊龙渊分毫。 这样的动作,于朝廷眼中,是远远大于辱骂皇帝的。 “祖师,那云泥道人,真要来抓杨大哥吗?” 秦姒有些紧张。 她的武功其实并不高,即便真言道人指点了半年,进境也很难说大。 可她到底通读道藏,更身怀道果,太清楚四步踏出的‘十都’强者的手段了。 尤其是,云泥道人的神通乃是‘神符书’…… “不止是云泥道人,西北道此时,只怕汇聚着不少的朝廷高手,之所以不动手,应当都是在等云泥,而他……” 老道喝了杯清茶: “他在等老道咽气。” 杨狱默然,惊却也不惧。 对于朝廷有可能的追杀,他自然心知肚明,也隐隐有所感知,也因此,他才会以最快的速度占据西北道城。 以一道之地为根基,加之鬼婴与他自身的寿元,纵然武圣亲至,他也足可与之一换一。 “老道还有六个月好活,这期间,除非玄霸亲至,否则,无论是云泥,还是聂龙天,都断然不敢踏入西北城……” 真言手捋长须,平淡却自信。 “若两人齐至……” 听得‘聂龙天’这三个字,杨狱的心头突然一沉,心眼发烫,隐隐间感知到了什么…… “老夫将死之身,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区别?他们,自然不会愿意与老夫换命。” 老道笑了笑,没有过于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看向神情黯然的秦姒: “小姒,这些不要告诉你师叔祖。这六个月时间,你正好可借助这一城气运,完成仪式。 之后,为你师叔祖疗伤,大抵是够了……” 秦姒黯然低头,应了一声。 “六月之后,老道会出城,届时,还要有劳杨小友照拂小姒,不必与他们争雄一时,姑且忍耐五十年, 五十年后,朝廷必然分崩离析,届时,你开宗立派也好,起兵再造乾坤也罢,都将无人可拦!” 看着杨狱,真言道人郑重,末了,又有些叹息: “若老夫还能活个二十年,那却又不同了……” 这番话,若非此刻,真言是不愿说的。 下兖州、战大宗师、镇西北王,轻取一道,杨狱已然有了几分大势在身,武圣重势,若一鼓作气,二十年足可跨过那道门槛。 退有千般好,可终归要沉沦三十年。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杨某既然来了,就不会退……” 杨狱摇着头,心中却是下定了决心: “前辈,可听说过人参果吗……” ------题外话------ 继续码字哈,大家晚安。答应的三更不会少的!求月票哈,双倍最后一会了……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0章 当年乞儿,今又如何?!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0章当年乞儿,今又如何?!“人参果……” 杨狱低声开口。 真言道人不止是寿尽,而是精、血、气、神、寿皆空,生死簿延寿可以,却无法弥补其损耗的精气神。 因此,才会出现损耗五十年,延寿六个月的荒唐事。 依着鬼婴所说,没有判官笔,损耗极大,可也超不过九成,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真言道人本源亏空。 想要弥补亏空,杨狱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人参果。 这不是突如其来的念头。 事实上,早在第一次炼化五脏观食谱之时,他就有着念头了,除却欲救老道之外,也是他被这食谱彻底卡住了。 那头暴猿王凶戾异常,其麾下还有数十妖魔,若不借助外力,只怕第一个节点,都要卡他几十年之久。 眼前的老道,已然是他如今能接触到的,武功最高,且极为信任的唯一人选了。 “人参果?” 本在交付后事的老道微微一怔,旋即环顾四周,真罡弥散,笼罩四周,压低声音,传音警戒: “此等话,不可诉之于口!需防备,类似岭南王‘顺风耳’之类的神通探听……” “顺风耳?” 杨狱点点头。 虽然以他的灵觉极为敏锐,但也不可不防。 “你从何处得知的人参果?” 老道低声询问。 人参果,又唤草还丹,在传说之中,都属于传说,属于天地奇珍。 据说,服用此丹者,不但可延寿,更可避三灾可逃九难,抵挡天人五衰,乃是仙品之中的神品大丹! 他也是从典籍之中才看到过零星的记载。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并非是人参果,而是人参果核效力大减之后结出的果实……” 杨狱缓缓传音,诉说。 话语中,他隐去了暴食之鼎、五脏观食谱的细节,只说发现了一处‘仙魔幻境’,并提及其中极为凶险。 “来自远古的仙魔幻境……” 听完诉说,老道也不由的动容了,心中也不由触动。 “不瞒真人,杨某其实有所隐瞒……” 杨狱略有羞惭,不由叹了口气: “此事实在干系重大……” 暴食之鼎,绝不可对人言,这不仅仅是‘伴生之宝’那么简单,更蕴含着自己‘穿越之谜’。 “这岂非再正常不过?” 老道却是哑然失笑: “这世间,谁人还无几件不可对人言之事?便是老道,其实也有所保留,小友不必在意,你能直抒胸臆,老道已然感念,叹服了。” “延寿之丹,亘古少有,这般隐秘,纵然父子之间,只怕也不会轻易交底。小友肯说,已足可见心诚……” 老道不在意。 一旁的秦姒却是有些好奇,两人的传音自然没有瞒着她,但她什么也没有问,而是静静的听着。 “小姒,你也一起去。” 杨狱眉头舒展,也不避讳老道,径直握住秦姒微凉的小手。 她身子一颤,耳后泛红,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担忧: “杨大哥,我武功低微,怕,怕是帮不上你……” “怎么会?此行,正要仰仗你的神通呢!” 杨狱微微一笑。 第一次炼化的第九次进入,他成功将大黑狗也带了进去,事实证明,带人进去与他自己炼化也无不同,并不会损害身体。 “咳咳~” 小儿女的体己话让老道听得十分不自在,索性咳嗽了一声,回了屋子。 院内安静下来,久不见的两人都稍稍有些不自在。 杨狱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对了,还未问你,你的仪式,需要如何进行?” 院子里,更安静了。 秦姒低着头,耳尖都有些发红,呐呐说不出话来。 “就,就那样……” “哪样?” …… …… 虽然有了决断,杨狱却并未立刻开始炼化‘五脏观食谱’。 道城虽已走上正轨,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他去解决,兴、离二州的乱军多达十数万,判罚收编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 为此,他曾传书余凉,以王牧之的名义,从青州军要来一人。 时未至正午,六合楼却已是人声鼎沸,杨狱昨日的到来,不知引来多少人前来光顾,直让掌柜都有些焦头烂额。 “掌柜的,可有雅间?” 来人风尘仆仆,满面风霜。 掌柜头也不抬:“自去大厅去坐,今日没有雅间,也无上座……” “呃……” 来人明显有些不悦,但他初来乍到,却也只得忍下来,随意寻了处角落坐下,叫了几个菜,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杨大人招兵太也严格,以我等换血之身,何曾有过这个待遇?哪家招兵,非要要求身家清白的?” “谁说不是?王某换血四次,本以为能做个校尉,哪知道居然只肯给个大头兵,这真是……” “兵贵精不在多,据说杨大人要遣散大部分驻军,只留一万两千人,这点兵力,怕也只能守城了吧?” …… 大堂之中,人声鼎沸,各类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位,真占了西北城啊?似乎还无甚反抗之意,不得了,不得了……” 吴长白吃惊不小。 听着各处的议论与抱怨,又不由的心中舒畅,这些人招兵的门槛都过不去,可自己,却是被那位亲自传书,点名要来之人。 还曾取了一头飞鹰! 只是,心头又不免有些嘀咕,自己当年似乎与这位也无甚交情,只喝了一顿酒,就如此另眼相待? 他心中思量着,突然察觉不对,四周的嘈杂议论声,突然间就消失了,静的吓人。 “嗯?!” 吴长白心头一激灵,抬头望去,只见大堂内外,一众食客,无论之前是抱怨还是什么,纷纷站了起来。 他循着望去,只觉大堂整个黯了下来。 门口立着一人。 其身着玄色武袍,无冠冕、无珠玉,仅有一口长刀悬挂腰间,不甚雍容华贵,可其仅仅是驻足而立,就似乎将四周所有的光线都吸了过去。 一时之间,好似除了他的身影,什么都看不到了。 “杨,杨大人!” “杨爷!” “杨宗师!” …… 短暂的沉寂之后,就是沸反盈天也似的吵嚷,数十上百人齐声打招呼,吓的吴长白一个激灵。 “诸位自便就是。” 杨狱微微抬手,回了一礼,一众人连道不敢,纷纷退让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西北道城的名声越来越大,几乎已是无冕之王的待遇,能来六合楼的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哪有不认得他的? 也因此,这些天,他其实很少出门了。 哪怕他自己无心,可盯着他的人太多,每每出门,就会惊扰到百姓,一如此时…… “您请便就是!” 一干酒客顿觉受宠若惊,纷纷让开座位。 杨狱心下无奈,也只得叹了口气,问掌柜要了一雅间,顺便,看了一眼吴长白,后者心领神会,在一众惊叹、艳羡的目光之中走向二楼。 吴长白,就是杨狱问魏正先要来的人。 其人的命数极尊贵,虽然有着勾结异族,自立为王的趋势,让他不甚看得上,可用上一用,自然可以。 这一次见面,杨狱也还是催使通幽看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他的命数又自恢复了,也不出意外的,褪色了,列土封疆,从原本的淡金,上次再见的淡红,变成了深青色…… 倒是‘勇冠三军’‘贵人扶持’恢复了颜色,杨狱猜测,这应当与自己传书将其要过来有关。 王侯百命主,能够改易命数的,远不止神通这一条路。 帝王将相的垂青,同样可以。 “东西呢?” 还未落座,杨狱已然开口了。 “在,在这,在这。” 吴长白有些手忙脚乱的递上一封火漆未开的书信。 “坐吧。” 杨狱招呼了一声,就自拆开了信件。 攻克兖州之时,他放出不止一封传书,除却黑山城之外、白州林启天处、风君子处、青州魏正先处,都去了翎鹰。 来的最快的,却还是吴长白。 这一封书信,十分之简洁,铿锵有力的八个大字,占满了整张信筏。 “人给你,勿扰!” “魏正先!” “还真是,干脆利落。” 杨狱哑然,却也不甚在意。 以魏正先的刚强性格,能在这个时间点回信,已是极不容易了,多半还是看在余凉的面子上。 好在,他去信也无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吴长白而已。 九条命数,淡金之命,这放眼天下,也是极少,吴长白一人,某种意义上,足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当然,前提是要压得住。 否则,只怕还会遭受反噬。 但杨狱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压不住,一番交谈之后,他手书一封信,将吴长白踢去整编乱军。 后者精神极度亢奋,千恩万谢,昂首便去了。 “神都相距西北道,有千山万水之隔,乾亨纵要御驾亲征,也只能从龙渊、定安等地调兵……” 杨狱心中思量。 他很清楚,因为疆域过大,行路极难,九路藩王其实几可算国中之国,自万龙道调兵平叛,从来是下下之选。 他此时最为可虑者,其实还是云泥道人以及一干朝廷的高手、精锐。 “呼!” 将酒菜一扫而空,没有浪费丝毫,放下银子,杨狱起身离去。 杂务暂去,也是时候炼化食谱了。 ------题外话------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推书一本,很硬很好看的老书《复活帝国》把无限的时间压缩为一瞬,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在卑微中奋起,行走于时间的缝隙,逆转亿万年的奴役。 这是个不死的男人和他的同胞们挣脱命运枷锁的故事。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1章 这是,筋斗云?!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1章这是,筋斗云?!清幽的小院里,杨狱合上房门,盘膝静坐,想了想,取出一枚‘人元大丹’来。 三元大丹,乃是大明太祖张元烛奇遇所得,天、地不可寻,人元大丹,已是天下顶尖了。 一枚足可比得上常人甲子吐纳之功,不但能稳固固精元,消除身体的隐患,甚至可以提高潜力。 哪怕对于武圣而言,都可谓珍贵,杨狱自秘库中得来一瓶‘七枚’,已是西北张氏一脉四百年积累下来的。 这段时间,杨狱只服用了一枚,这是第二枚。 咕咚~ 以唾液送服入腹,胃袋蠕动,将之包裹,缓慢消化,第一枚的药力,也仍未完全化开。 百窍之中,除却玄关之外,只是水磨功夫,‘养’与‘冲’贯穿始终,杨狱目前要做的,就是‘养’。 以他的估计,三枚人元大丹,已然足矣,只是,水磨意味着,哪怕有着大丹,也不能一蹴而就。 事实上,在这一步上,不乏耗时十年、数十年的。 杨狱心中虽有紧迫感,却也不愿贪功冒进留下隐患,武圣门前,再如何扎实,都不为过。 “呼!” 感受着体内热流涌向四肢百骸,留了一分心思在外,杨狱没有耽搁,直接选择炼化‘五脏观食谱’。 哗啦~ 流光泛起,食谱于其间徐徐展开。 同为食谱,‘五脏观’与‘撼地’是有莫大的不同的,其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前者的时间,是在不断推进的。 一次炼化,九次机会,一次三日,九次,就是二十七天。 他此时再进入,就是最初进入的,第二十八天…… 嗡~ 思忖片刻,确信所有流程无误,杨狱心念一动,踏入了流光之间,与此同时,隔壁两个房间内,凝神多时的秦姒、真言老道,也皆心有所感。 “杨大哥。” 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波动,秦姒没有犹豫,选择接触,下一瞬,她只觉身子一轻,好似飞了起来。 下一瞬,昏暗化作明光,再睁眼,眼前已非是原本的房屋,而是一座似乎由翠竹搭建的小楼。 “这就是,仙魔幻境?!” 哪怕昨夜杨狱已然讲述交代了许多,此刻她仍是被这种‘天地转换’所吓了一跳。 这是幻境吗? 她心中惊疑不定,伸手触摸着身前的一切,只觉触感、味道一如外界,却哪里有半点‘幻境’的影子? 这似乎是间女子的厢房,只是并无什么装饰,而且,还有一股很不好闻的味道,像是,狐臭? “驱离!” 秦姒哪里忍这个? 当即默运神通,将沾染的异味驱离,这才开始探索这房间,只是,除了想粗制滥造的桌椅之外,也无甚有用的。 不得已,她只得向外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怔住了。 自窗户的缝隙向外看,这似乎是一方很是不小的深谷,竹楼很有几十座,而此刻,夜色浓重,竹楼间有着篝火。 而那篝火之畔,赫然围坐着数十上百只,毛色不同的, 狐狸? “唧唧!” “唧唧唧!” “呜呜!” 围绕着篝火,上百只狐狸或是蹲坐,或是人立,剧烈的争吵着,唾沫横飞,似乎随时都要打起来。 “这是个狐狸窝……” 秦姒冷静下来,小心退后,不发出响声,心中则思忖着杨狱的交代。 ‘依着杨大哥的说法,我此刻的身份,是一只‘狐妖’?难怪狐臭气这般重呢!’ 秦姒惊而不乱。 自幼行走江湖,她也是见过风浪的,虽然此刻际遇有些离奇,但有着杨狱的提前交代,也未乱了阵脚。 只是,她还在思忖对策,就听得脚步声传来,敲门声后,是晦涩难懂的古老道文发音: “九姐姐,长老唤您出来呢!快着些,快着些……” 秦姒心中皱眉,她在道文上的造诣显然还达不到与人交流的地步,只得应了一声,推门出来。 唰! 夜幕下,上百只狐狸齐刷刷看过来,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好似坟茔中的鬼火。 饶是早有准备,秦姒也差点退了一步,好悬没压住心跳。 “九姐姐,小十三被那臭猴子捉了去,族人们都很愤怒,要去救小十三……” 一只红狐跳着,口吐人言。 “是啊,那臭猴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打倒那个臭猴子!” “坏猴子!坏……” 一群狐狸叽叽喳喳的叫着,秦姒听得有些头疼,但对应着杨狱之前所说,她渐渐清楚了自己的现状。 她如今所在,是猿王山的狐狸谷。 这些狐狸口中的小十三,应当是之前给杨大哥带路的那头小红狐? 最后则是, ‘这些狐狸,好似不太强……妖怪,这么弱吗?’ 秦姒能说什么? 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咳了两声,表示说不出话来,她还怕自己被看出破绽,不过这群狐狸自然没那么敏感,叽叽喳喳声里,都是担心与关切。 直到,一苍老的声音从谷内传出: “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猿王也是你们能得罪的?还打,你们去打,还是老身去打?” 轻咳声中,一拄着竹杖,生有一双吊角狐狸眼的老妪,慢慢悠悠的从正中竹楼里走出来。 “祖奶奶!” 一群小狐狸惊呼着,纷纷作揖,秦姒也学着行礼。 “哼!一群小崽子!” 老狐狸狠狠的瞪了一众小狐狸一眼: “莫说猿王已晋位十都,即便不曾,也远不是咱们能得罪的!” “可他抓了小十三!” “要救,我就要去救小十三!” 一众小狐狸晕头转向,也有的跳起来表示不服,却被一拐杖打翻在地。 “老身有说不救嘛?” 老狐狸没好气的瞪了几个刺头一眼,慢慢悠悠的一叹: “这几日,老身都在翻阅人类的书籍,发现,要救小十三,绝不能与那位硬抗……” 听着这老狐狸纯熟的道语,秦姒心中违和感可太重了,但很快,她就发现这老太婆看向了自己: “得联姻。” “联姻?什么是联姻?” 一众小狐狸七嘴八舌的说着,秦姒却是暗觉不妙,悄悄抓住了从房间内取来的匕首。 “就是,与猿王,配个对……” 老狐狸微笑着向秦姒招了招手,道: “小九,你来给祖奶奶梳个妆……” “哈?” 秦姒都差点想了结自己了,听得这句话,顿时愣住了。 “祖奶奶年岁与那猿王相仿,虽然之前不甚瞧得上他,但为了小十三,也只能这样了……” 还能,这样? 秦姒有些发怔,待得你老狐狸再度招手,方才小心的跟了上去。 “奶奶走后,谷内还要你多做照应……” 老狐狸絮絮叨叨的说着: “小九,你是咱们谷内最为聪慧的孩子,奶奶这手‘摄魂夺魄’,还是要传给你的……” …… …… 猎户、游侠、囚徒…… 一步踏入光影之后,浮现于杨狱眼前的,是他曾经的九个身份,其中几个已然黯了下去,亮着的,就意味他仍可选取。 但他没有选择之前的任何身份,也未急着重新选取,而是看向了秦姒二人。 【秦姒:身份:狐谷小九】 【真言:身份:降妖道士】 “这身份选取,果然与自身的修为有关……” 杨狱心中了然。 不必想,真言道人的身份,远高于自己之前所选择的身份。 只是,两人的差距,不该如此之大才是…… 念头闪过,杨狱踏入流光之中。 坐拥西北道城,哪怕他不曾穷索全城,可所得食材之多,还是远远超过他之前十年的积累。 虽然其中有用者不多,可用来转换身份却是绰绰有余,而且也丝毫不会心疼。 【身份:猿王山猎户】 换! 【身份:佩刀游侠……】 换! 【身份:流浪书生……】 换! 【身份:待死囚徒……】 …… 一连换了七八次,杨狱终于察觉了不对。 “猿王山范围之内,除却那‘除妖道人’之外,就只有些寻常猎户、刀客之类? 还是说……” 杨狱反应了过来,旋即,又有了动念。 人类阵营没有合适的选择,可妖呢? 嗡! 流光气灭之间,杨狱心神微微恍惚一瞬,眼前,就浮现出新的文字: 【身份:猿王山所辖,熊罴……】 不换了! 嗷呜~ 还未睁眼,凄厉的狼嚎、虎啸之音已然于耳畔回荡开来。 “嗯?!” 杨狱猛然睁开眼。 就见得夜色之下,赤光流火,一道人影携排山倒海之势,撞向了手持巨柱,魁梧如山的猿王。 “吼!” 猿王跺脚,数之不尽的泥沙、树木都被震的离地而起,他怒吼捶胸,手持巨棒橫击而去。 “真人来的如此之快?” 杨狱心中一惊,无暇去观察其他,一步踏出,上得山巅,就又听得一声巨响。 轰隆! 地动山摇间,暴猿就自空而落,摇头晃脑,血流如柱。 他暴怒、癫狂、长啸,飓风引得山林震动。 “不好!” 见得这一幕,杨狱心中一震。 “这是?!” 却见那头巨猿突然缩身,下蹲,手掌向上,一个跟头,竟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速度之快,以杨狱如今的目力,居然都差点没看到影子! “筋斗云?!” ------题外话------ 今天可能就两更了,吃个饭继续码字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2章 令人悚然的游记!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2章令人悚然的游记!“老杂毛,你等着!” 惊怒之音兀自回荡着,巨猿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轰! 犹如一条奔腾怒吼的雷龙纵贯西东,一团团气爆云如莲般绽放,绵延出十数里之长的灼灼气浪。 而这,仅仅是翻了个跟头而已。 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不要说猝不及防又要谨守身份的杨狱,便是真言道人,也只追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这神通……” 杨狱吃惊不小。 这头老猿,居然还有第二门神通,且还是遁行神通? “这猴妖的神通威力怎么如此之大?” 纵身跃上山巅,老道甩着酥麻的手臂,神色微有凝重: “是因为,残存的灵炁?” “只怕是的。” 杨狱点了点头。 古老相传,远古之时,未有武功而道术盛行的最大原因,就是道术的威能不但强,且不需要法坛。 灵炁浓郁之地,神通的威能要大极多。 “可惜,可惜。” 老道有些扼腕,也有些惭愧:“若老道的神通仍在,这猴妖今日,便不可能逃走……” “有真人在此,他逃的过这回,也逃不过下次。” 杨狱自然不会在意。 仅凭他自己要镇压这头猿王,近乎不可能,可有着眼前老道相助,那就不同了。 其虽远不在全盛之时,可这头猿王,晋位十都也不久,若非那类似‘筋头云’的神通,这次就可降服了。 “是老道操之过急了……” 真言叹了口气,解释了一句: “实是贫道一睁眼,正见这头暴猿倾泻滚油,当面生吃人脑……” “换做杨某,也无法坐视,真人不必解释,您能来,杨某已是感念,怎会在乎些微小事?” 杨狱拱手: “况且,此次出手逼出了这头老猿的遁行神通,并将之驱离,也非无功……” “这山中妖兽不少,小友稍歇,老道一并打发了吧。” 真言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身形一转,就杀向了远处仓惶遁逃的诸多妖兽。 显然,对自己出手无功,他心里多少有些介怀。 “这张食谱的炼化后之路,只怕会很远……” 望着空中不散的浊气,杨狱心中泛着念头。 这头老猿已是如此难缠,万寿山的其他妖,又该如何? 要知道,这张食谱的等级,可是九耀! 呼!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杨狱起身,向着那老猿的洞府而去。 老妖的遁逃,骇破了一干小妖的胆子,其洞府之所在,已是妖去楼空,被囚在山洞内的不少人,已然踉跄着逃了出来。 杨狱眼尖,一眼扫过,就瞧见了那只贼兮兮靠林走的小小赤狐。 “吓!” 瞧见眼前高达丈许的熊罴,这小家伙差点被吓破胆,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小舌头外露,施展了装死的绝活。 “别装了。” 杨狱有些哑然,却也只得,此刻自己在这小家伙的眼中,当是一头巨熊模样。 “又,又是你?!” 小狐狸震惊了,这声音她简直再熟悉也没有了,简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魇。 “可不就是我喽,真要是头熊妖,这时候,只怕一口吞了你。” 杨狱将这小家伙提溜起来,足下一点,窜进了那头老猿的洞府。 没有想象中的腐臭、脏乱。 这处被近乎挖空的山腹之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果香,细细嗅来,只觉心神清明。 “猴儿酒!” 小狐狸惊呼一声,口水都滴了下来: “是那老猿的猴儿酒!他每年都要收缴山中的果实,来酿酒……” 呼! 她的声音未落,杨狱已然进得洞府之内,其内虽无甚光亮,但他余光一扫,自视之如白昼。 只见空旷且高大的洞府之内,有着一方丈许方圆的地洞,地洞内贴着各类宝石、玉石,内里,是金黄色的浓浆。 行至此处,酒香可谓浓郁,杨狱都觉有些熏熏然,小狐狸更是差点醉倒,小舌头都收不回去: “好,好酒,好酒……” “确实是好酒……” 杨狱心念一动,真罡如触手般卷起一蓬酒水到身前,浅尝一口,只觉精神一震,十分清凉,口感更是极好。 食谱内的诸般宝物,除却‘炼化所得’外,绝大多数是无法拿出外界的,但眼前这酒,却是例外。 他固然不能将之取出去,可对于魂灵的洗涤,却足可受用了。 不过,他并未多做品尝,这酒浓度极高,且似是作用于魂灵,他若是喝多,只怕也会醉倒。 酒坑后,是一处显得低矮的巷道,以杨狱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到其上沾染的猴毛。 “巷道后,才是那老猿的洞府?以他的身形,进出只怕要缩骨?” 杨狱心中转念,却未急着进去。 而是绕着这处酒坑打转,那老猿似乎很是沾染了几分人气,这洞府虽不甚精美,其中的物品倒是不少。 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好几个木架。 这些物品之中,或许不乏珍品,但杨狱只是一眼扫过,就没了兴趣,带不走的,他都懒得去看。 视线,却是落在了其中仅有的几本书籍上。 这是不知名兽皮材质的书籍,薄如蝉翼,其上字迹分明,不知多久前书写下来的,却宛如新书。 其书页上,以极为古老的道文书写着诸多大字,杨狱于道文上的造诣不低,仔细辨认后认出了这三个让他大吃一惊的字来。 “西游记?!” 杨狱身躯一震,不由的翻开了书页,这一看,先是松了口气,但旋即,又觉心头有些发毛。 这本‘西游记’当然不是自己前世所知的那本,可其中记载的故事,居然…… “这……” 杨狱发怔。 这时,脚步声传来,真言道人来到此间,嗅到这酒,也是啧啧称奇: “猴儿酒见的多了,这般品质的,实是闻所未闻。” 八十年滴酒不沾的老道,也觉食指大动,好在他心性极坚,念动即灭,转而来到杨狱身后。 “西游记?这是远古之年的游记?” 老道很有些兴趣。 “大抵是吧……” 杨狱稍稍平静下来,只是眉头仍然紧皱: “这书上记载的,是久远岁月之前,一个和尚求道的故事……” 这本游记,实在令他有些动容。 “咦?” 老道翻阅了几页,不由的有些讶然:“这本书名为和尚西游,实则内蕴着我道家风格…… 那三葬和尚,莫非学贯两家?好家伙,这和尚好大的野心,要收仙、神、妖、魔为己用? 不得了,不得了!” 看着看着,老道神色动容,甚至有些敬畏了: “欲集道果五类,道佛神魔妖为一,难怪这和尚一路坎坷,这仪式要是成了,得成个什么果位?” 杨狱默然思忖。 这本西游记,与前世那本,实是有些似是而非之处的。 只是不同的是,这位三葬和尚,凶戾无匹,其自东而西,横推百国,慑服万妖,下镇九幽魔魅,上迎诸天神佛。 不说其间真假,单单只说这样大的劫数,得是什么样的果位,才配得上? “之前那头老猿,倒有几分像是游记里的那头猴子,但又差的太远了些……” 老道翻阅着,时而摇头,时而点头,神色变化多次。 “只怕,还真有几分关系……” 杨狱的神色也颇为古怪。 那头老猿的位阶换做‘暴猿’,而其可进阶的混世七魔猿之一,就是游记中的那只…… “或许,是后人书写有些夸大吧?传说之中,并无如此厉害的佛,也无对应的魔……” 老道放下书卷,想了想,觉得这书有些虚假。 “确实像是假的。” 杨狱收敛心思: “不过,这其上记录的道果、神通、道术、法宝,真实度,却还是有的。” “这类话本,本就是真假参半,其上的事迹虽然不可信,但不少东西,还是比后世详尽的多。” 老道点点头,将书卷递给杨狱,后者接过,翻开到其中一页,道: “真人,因某种原因,晚辈知晓此地应当就是‘万寿山’,依着您看,这一段,是否有可信度?” “小友确信,此地是‘万寿山’?” 老道的眼皮一跳。 这一页记载的故事,其实很简单,说那三葬和尚,在其四个弟子的拥簇下,来到此间。 ‘神通不敌天数!万寿道人,想你也是第八劫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到得如今,却连全尸都无,留下这么一副惨兮兮的下水,就要谋求历劫归来? 罢了,还是让和尚超度了你……’ 三葬和尚长叹一声,掀开了万寿山,自其下取出一副肝脏,就地掩埋,竟催生出一间,奇诡莫测的坟茔。 换做,‘五脏观’! “第八劫……” 老道也陷入了沉思,隐隐间,只觉心神有些不宁。 杨狱亦然。 他所遭受的冲击,远比老道要大不少,这奇诡游记上记载的东西,着实有些耸人听闻。 可联想着自己取得这张食谱之时,那后院大笑的满树果子,以及这食谱名字。 不由的,就有些心中发冷。 隐隐间,就回想起了暴食之鼎上要他‘谨守身份’的注解…… “呼!” 他深吸一口气,合拢书卷,他之前翻阅的那章节。 就唤做, ‘三葬随手掀神岳,五脏观内镇魔寿’! ------题外话------ 两更送上,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我的未来日记不可能是绝笔》 薪火历元年,全球出现大规模的灵异复苏。 薪火历一年,靖诡司成立,开始大规模收容灵异。 薪火历三年,荀曦穿越到了这个充满着绝望的世界。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一本自称是未来的他临终前亲手写下的日记。 日记昭示了他未来的死亡。 换而言之,日记里的每一行每一句,都是他的绝笔。 而且还会更新! “别人穿越了都是天之骄子,走到哪机缘跟到哪。为什么只有我,走到哪死到哪,活脱脱就是一个天之逆子,版本孤儿。” “不公平!” ........... 怀揣着一本未来日记,荀曦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艰难求生,他坚信:我的未来式,由我做主!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3章 劫起劫灭间,万类皆成灰!(补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3章劫起劫灭间,万类皆成灰!西游记…… 心中思忖着,将这薄薄的,并不全的一册西游记自头到尾全数记下,两人方才走进那狭小的巷道。 这条巷道出乎意料的长,以两人的脚程,足足走了半盏茶,方才走出来。 哗! 一步踏出,便有带着潮湿的气流扑面而至。 “咦?!” 杨狱心中一惊,此地的灵炁之浓郁,超过外界不止数倍,而且极为活跃,似乎触手可及。 “仙人洞府?” 真言道人也有些惊异。 灵炁,他自然不陌生。 事实上,大宗师晋位武圣,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汲取灵炁入体,而这,才是欲成武圣,必具道果的原因。 没有道果,天纵奇才如邋遢道人,也被困守武圣门前将近百年而不得寸进。 但即便有着道果,汲取灵炁入体,也是无比之困难。 任何一缕灵炁,都犹如活物,极难捕捉不说,现世的灵炁,还异常稀薄,只有一次次踏入天人合一,方才可以吸纳一缕。 故而曾有先贤道出,武圣之难,九成在天地,一成在个人的说法。 当世之所以武圣辈出,与天地的变化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一点,任谁也不可否认。 而这处仙魔幻境的灵炁,本就十倍于外界,而这洞府,还要数倍于洞外。 这简直,简直……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老道心神起伏,艳羡至极。 事实上,他一发现此地的异样,就尝试过捕捉灵炁,然而,根本无法汲取,似乎这方幻境天地,都在排斥他。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深入宝山而不得伸手,个中滋味,着实难受的紧。 “这的确是仙人洞府……” 杨狱不知老道心中的复杂。 虽也惊异于此地灵炁的充沛,但他一天至多只能汲取三缕灵炁,多寡其实意义不大。 故而,他余光一扫,就瞧见了石床之上,那盘膝而坐的古尸。 “难怪这头老猿比之山中的其他妖兽强出如此之多……” 古尸跌迦而坐,神情悲凉,其衣衫极古,面容却十分之晶莹,虽气息已绝,可仍有庞大的生机透体而出。 而那充沛至极的灵炁,也正是从其体内扩散出来的。 “符阵!” 老道回过神来,一眼就瞧见了缭绕其尸的白色云气,心知,这才是这具古尸留存下来的关键。 古老相传,妖魔吃人,吃的可不是滋味,而是灵炁。 灵炁于外,暴烈难以驯服,可被人吸纳之后,就会变得温顺,因而,传说之中妖魔吃人的记载才会那么多。 这具古尸对于妖魔而言,简直是绝顶的灵丹妙药,之所以留存,自然是这符阵。 “石床上留着字……” 杨狱看的很仔细,一眼扫过,瞧见了古尸衣衫下若隐若现的文字。 只是,这道文,就更加晦涩了,他着实没能认出来。 “这是祈文,属于道文之中,最为少见的一类……传说之中,道人受箓于天,以此祈文可御使诸神,呼风唤雨……” 老道上前几步,尝试着触及符阵,却被震退,也只得凝神观望,并缓缓念叨出声: “彼辈身受万代以降,身受万民之供奉,值此危难之时,却不见了踪影,任由妖魔肆虐,红尘化幽冥……” “什么仙佛神,不过是些窃取权柄的鬼祟小人!我祈愿苍天,尔等大劫难渡,万劫不复!” “恨!恨!恨!” 随着真言念出声,极端浓烈的怨恨之气自洞府之中升腾而起,极致的恨意自符阵之中流溢出一缕。 让杨狱都不由的后退数步,屏息凝神,如临大敌。 “如此强横的意志……” 真言道人也不由动容。 两人神色变化,隐隐间,好似看到了在无尽久远岁月之前发生的恐怖灾劫,眼前的古尸,血战连场,怒骂苍穹。 “大劫……” 杨狱心头不由一沉。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大劫’,天海界中、仙魔幻境之中、之前的游记之中…… 然而,没有一处比之眼前的冲击更大。 恍惚之间,他好似真个嗅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天崩地裂,群星陨落如雨…… 那种无可形容的大恐怖,遥隔无尽岁月,被他捕捉到了。 “符阵,破了。” 老道反应很快,真气一荡,吹开白色运气,那本来肤色晶莹饱满的古尸,也随之失去色彩。 好似一瞬间走过千万年,变得干瘪、化作灰尘,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只有那浓烈至极的怨煞之气,聚而不散,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化作一页墨纸。 “这是地图?” 杨狱伸手接过那纸张,眼皮不由一跳: “这是内脏图,心、肝、脾、肺、肾……” 老道捏着胡子的手不由用力,与杨狱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那西游记,难不成是真的? …… …… 接下来的时间,杨狱又开始了汲取灵炁,食谱炼化不易,他并不愿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只是令他遗憾的是,无论是秦姒,还是真言道人,都无法从这方食谱之中汲取哪怕一丝灵炁。 甚至于,连猴儿酒洗涤魂灵之效果,也全然无法体现。 数次尝试之后,杨狱也只得作罢。 一日、三日…… 一次、三次…… 呼! 一口浊气吐出,屋内顿时被一股异香所充斥,这是血液越发纯净的气味。 杨狱未曾睁开眼,然而却可看到屋内的任何摆设,甚至于,心念一动,看穿墙壁、院落……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成了风,变成了云。 念头所至,左邻右舍皆可瞧见,晨起的炊烟、道旁的鸡犬、早起的摊贩主、巡守的兵丁…… 二十四天的灵炁吸纳,他似乎并无甚变化,可内里,却发生着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天眼……” 杨狱伸手触摸着眉心,隐隐间,只觉附近的皮肉酥麻,好似真的要睁开眼来了! “那头老猿……” 接连八次进入,合计二十四天的时间,两人多次出击,或设伏、或追踪、或引诱,却皆被逃脱。 那头暴猿的体魄强横非人,以真言道人的手段也难一击致命。 而一击杀不死他,则必被其逃走。 那疑似筋斗云的神通,实在快绝,无从阻拦,无弓在手,杨狱纵然箭术通神,一口弹弓,也着实打不落那头老猿。 故而,想要镇杀此獠,他必须用其他手段,至少,能在紧要之时,出手拦阻一二…… “或许……” 心念转动,杨狱取出了芥子空间中,多日不曾理会的铜镜。 铜镜中,镜中城隍陈玄英阴沉至极的面孔浮现,他冷冷的看着杨狱,眼中尽是惊怒的火焰: “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芥子空间中,无有时间流逝,可他的思维,并不会被彻底冻结,那种似死似活的痛苦,太过深刻。 可让他决意闭口的,还是因为他已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 “是吗?。” 杨狱一手把玩着铜镜,一手触及眉心,一缕灵炁上涌,心眼再度泛起豪光。 啵~ 眸光垂流间,杨狱再度催使通幽。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响声,那无形的隔膜被他洞穿了,半开的天眼,可以使通幽发挥更大的作用。 已然可以看穿一些,之前他无法看透的异宝! 【陈玄英】 【命格】 【命数:二紫二金三红二青一白】 【龙渊城隍、得逢造化、曾为武圣、人中枭雄、不生不死、不得超生、 得逢奇遇、心性冷酷、睚眦必报、流年不利】 【状态:封印中】 十条命数? 杨狱眸光微动,却也不甚惊讶。 眼前这位如今虽然凄惨,可其生前,可是曾与大明太祖争雄天下,甚至一度占据上风的豪雄。 【得逢造化:生死之间,曾见天书……】 “嗯?!”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陈玄英勃然色变:“不可能,你还未踏足仙佛之路,怎么能驱使天眼?!” 天眼,乃是天赐之眼! 相传,这种神目天眼,只有那些兼具仙佛之长,横跨两道的神人才可生出。 然而,天眼的开启与催使,都极为苛刻,绝不是凡人之身可以动用的! “曾见天书,原来,这就是你的隐秘。” 听得杨狱的喃喃自语,陈玄英震惊悚然,没有了异宝的隔绝,这天眼之下,如坠冰窟。 终于体会到了当日鬼婴所嗅到的恐怖,这是好似被洞穿了魂灵,一切无所遁形的大恐怖。 “等等!” 眼见那赤金色缭绕的手掌即将落下,陈玄英终是无法按耐,颓然低头: “放我一马,你要什么,尽可问,尽管拿……” 手掌微滞,杨狱看着铜镜: “你该明白,我不会放过你……” 聂文洞的前车之鉴不远,这面铜镜的危害,他心知肚明,凭借着城隍的身份,陈玄英蛊惑人心的能力,不亚于传说中的心魔。 “……” 陈玄英几乎吐血,眼前之人,是连骗都不愿骗他…… “为我效力两百年,还你自由身!” 杨狱终于松口。 “两百年太久,我活不了那么久,二十年……” 陈玄英沉默良久,开口。 “五十年。” 杨狱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杨某的确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做,但也未必非你不可……” “五十年……好!就五十年!” 陈玄英终于下定决心,透过铜镜,望向杨狱,萧索减去,变得平静: “你有何禁制,尽管下吧……” “鬼婴!” 杨狱心念一动,冥书残页之中,鬼婴的声音已然飘荡出来: “城隍老爷放心,咱们五个,我老大,你老二……” “嗯?五鬼搬运术?!” 陈玄英眼皮一跳,心中顿生抗拒,但他到底是有决断的,更知自己无有选择的余地。 漠然闭眼,心中却是冷笑: 张元烛都不敢奢望收服老夫,凭你也配?! ------题外话------ 没睡意,就整了一章,过度章节不写完,老怕你们骂我……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4章 五鬼搬运除暴猿!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4章五鬼搬运除暴猿!极道位阶,多有偏重。 这是杨狱从那半本‘西游记’中得来的信息。 以极魁星为例。 通幽可看阴阳两界,可察人所不能,掌握的三大道果,紫金葫芦吞魂、镇邪印操尸,龙渊剑斩鬼。 这偏向不言而喻。 正因如此,杨狱方才心存克制,慎用、少用,若肆意放纵,则必然会迷失其中。 可克制不代表会束手束脚。 换而言之,他不会为了修成‘五鬼搬运术’而去肆意屠戮,可明明已然具备了条件, 却也不会介意顺手修持。 嗡~ 暴食之鼎中,流光再起,冥书残页舒展间,五道雾气接连浮现,鬼婴居于正中,勾连四鬼的本源,徐徐转动。 断启龙、风豪、马龙图,以及陈玄英…… 四鬼的本源环绕冥书而动,渐渐地交织成团,被鬼婴大张的口,一下吞入其中。 终于功成。 【五鬼搬运术:神即鬼、鬼亦神!以冥书为源,以五鬼为媒,寰宇四极,大界十方,无所不运,无所不搬!】 【来源:十都位阶‘五阴将’、九耀位阶‘五灵公’、八极位阶‘五福大帝’】 【当前进度:第一重】 鼎壁之上,文字浮现。 五鬼搬运,非是邪法,而是源自远古的一门正统道法,来自于‘五灵’位阶的神种。 非持冥书、非仙神不可修之,实非民间所谓只能搬运财物的邪法可比。 相传,此门神通修持至高处,不但可盗取天地之玄妙,更可挪移搬运万物之造化。 实乃一门极为强横的道法。 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冥书收录,作为其特质之一。 于杨狱而言,这门源自神通的道法,凭依是冥书残页,并不占据他不多的神通位置。 “断启龙、风豪不在身侧,但依仗三鬼,估摸也足够了……” 杨狱心念转动间,没有再度耽误。 第九次进入了‘五脏观’食谱之中,且未曾再度转换身份,仍是猿王山熊罴。 洞府之中,酒香扑鼻。 真言道人盘膝而坐,翻阅着自其他小妖居所搜集而来的书籍,见得杨狱,微微点头。 “小姒之前来过,见你不在,回谷去了,那头老狐狸虽然脑子不好使,但那一门‘摄魂夺魄’的道术,倒是正统的……” “那老狐狸……” 杨狱眼皮一跳。 前后二十余天,他只受过两次惊吓,第一次,是那老猿一去十数里,疑似‘筋斗云’的遁法。 第二次,就是那头穿着嫁衣的老狐狸…… 这老狐狸神志不清,居然想要与那老猿联姻,得知老猿逃走,居然指着他说‘凑活’…… “上次之后,那老猿七八天没有现身,想来是被老道打怕了。” 老道合起书卷。 随着他渐渐适应了这处幻境,打起那头老猿来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那头巨猿的体魄、力量固然可怖凶悍,凭借野兽本能,第一次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一旦适应下来,那么一头不通武技的猴妖,以他的武学造诣,根本不能算是劲敌。 若无那门遁行之法,第二次就可大功告成。 “那老猿性情暴戾,睚眦必报,引他出来其实不难,主要还是那门遁行神通……” 杨狱盘膝而坐,嗅着酒气,心神平静。 “小友莫非也瞧上这门神通了?” 老道看了他一眼,告诫道: “神通彼此间,有着排斥,除却传说中的极道位阶之外,等闲神通主,至多只能拥有一枚道果,三枚神种,合计四门神通…… 这其中的抉择,十分重要,须知,神通难修,更难遗忘……” “晚辈明白。” 杨狱点点头。 他身怀极道位阶,且是三枚道果合一的极道位阶图,能够比之寻常神通主多出两门神通。 但天、地、极魁星,隐有关联,地魁星的神通他不会放过,撼动对应的擎天更不必说,换而言之,他只剩一个名额。 自然不会莽撞行事。 不过,那门遁行之法如此之利害,他着实也有极大兴趣,若果真是那门传说中的神通,他也不介意用掉这个位置。 真言没有多说,转而道: “小友来去匆匆,可是已然有了主意?可有需要老道配合之处?” “此方洞府对那老猿极为重要,他必不甘心放弃,之所以蛰伏,不过是因为敌不过真人……” 杨狱道出计划: “仙佛持戒,妖魔放纵,任何妖魔,都无法压抑根本性格,这头老猿的脾性暴戾。 只要真人离去,我再稍做撩拨,他定然按耐不住……” 这半本‘西游记’中记载的信息其实不多,可从只言片语之中,杨狱所获却是不少。 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关于‘持戒法’的。 道果五类,三类持戒,以可己明心为根本,而妖魔二类则不同,肆意放纵者为魔。 因而,妖魔无法抑制本性,强行抑制,则必受反噬,轻则迷失狂乱,重则神魂俱灭。 而杨狱猜测,道果五类,仙魔之别,与持戒法,也有莫大的干系。 “话虽如此……” 老道微微皱眉: “可以那头猴妖的遁行之速,若是暴起发难,只怕老道都来不及救援……” 杨狱微微一笑,拿出一枚墨色圆珠,递给真言道人: “真人拿着此珠,于紧要之时,不要抗拒,只要身在十里之内,都可快速挪移而回!” 五鬼搬运,自不止局限于财物,哪怕此刻这门正法仅有一重,可此方幻境的灵炁充裕,所能发挥出的威能,十倍于外界。 十里之内,瞬息即可搬运! “这珠子……” 老道的眸光一动,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众目睽睽之下,真言道人离开了猿王山。 与此同时,杨狱以‘熊罴’之名,通过一众小狐狸通传附近诸山,要以猴儿酒宴请群妖, 并扬言要做这千里猿王山之主。 …… …… “呼!” 夜晚的猿王山中,已有篝火处处,杨狱自然懒得搭理这些小妖,自顾自吐纳,搬运真罡捕捉灵炁。 直到月上中天,杨狱将最后一缕灵炁吞入腹中之时,一声暴戾至极的长啸,方才从山中传荡而来。 “狗熊,你敢背叛本王!” 轰! 夜幕之中,气爆声此起彼伏,肉眼可见的云气自极远处拉伸而来,迅疾至极,狂暴至极。 “大,大王!” 一种小妖惊慌逃窜。 秦姒正要起身,已被一大群小狐狸抱住了腿脚,这群小东西口气很硬,胆子却小的可怕。 倒是那老狐狸,满脸劣质腮红,想要起身见礼,被十分无语的秦姒一把拉住。 虽然是妖,可这老狐狸除了蠢,也无其他劣迹,她也着实不忍她被锤成肉泥。 “小九,你做什么?” 老狐狸还有些不满。 秦姒却已顾不上回答她,拉着一身的小狐狸后退,同时望向夜幕之中。 只见,伴随着一声暴戾长啸,一头高达三丈开外的巨猿,擎一口巨棍而来。 以极端凶戾之姿态,重重砸向了未开的酒宴: “死!!!” 呼! 巨棍排空,遥隔里许之地,肆虐的妖风已然吹的山林中飞沙走石,大片的篝火被一下吹灭。 猝不及防的小妖们连同草木都被吹上了天。 砰! 地动山摇也似,赤色流光再现,蓄势多时的真言道人适时出现,一记散手裹挟着罡风硬撼那自天而地的巨棍。 “老杂毛,又是你!” 一次碰撞,老猿惊怒已极,红了双眼,但他竟生生抑制住了心头的狂怒,无比怨毒的看了一眼真言、杨狱。 于狂风中落地,再做出窜跳挪移之姿势,速度之快,让真言道人都扑了个空。 然而,杨狱却不慌不忙,取出二十多天静心打造出的弹弓,一下拉满,爆射而出! 咻! 刺耳的音爆被远远抛飞在后。 这一击,杨狱心中早已复盘多次,更积蓄多时,一下射出,正中将将起身,将遁欲遁的老猿。 那是,另一枚‘五鬼墨珠’! 五鬼搬运术,发动! “什么鬼东西?” 老猿先是一惊,可却连丝毫痛楚都没有察觉到,然而,他的念头还未闪过,面色已然大变! 自从他得了这门神通以来,百年里都不曾遇到过能追上自己之人,然而此时,他居然看到了一只手掌,拦在了自己身前。 这是, ‘那老道?!’ 老猿心头狂跳,欲要转向,却又怎么来得及? 如此极速之下,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得擎起巨棍,咆哮着向着身前重重砸下。 然而, “你当贫道与你一般,只会硬拼吗?” 平静且苍老的声音,是这头老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却见身前风云变化,长空若海,那老道跨步而动,身若大鹏,袖袍猎猎间,合以风云而至。 似是一掌,却又如同千万掌同时落下。 砰! 巨柱落地,溅起大片灰尘,老猿那巨大的身躯远远抛飞,偌大的头颅被一下打的倒折至背。 血流如瀑,染红了夜幕、大地。 “呼!” 一次极尽而发,老道只觉心神有些眩晕,道果的残缺,让他的境界跌堕良多,犹如空中楼阁般经不起风雨。 好在, “幸不辱命。” 心念扫了一眼鼎壁上变化的文字,杨狱躬身一拜: “多谢真人相助!” ------题外话------ 两更稳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5章 秦姒的嫁妆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5章秦姒的嫁妆…… …… 嗡~ 暴食之鼎中,幽光翻涌,食谱卷舒着。 杨狱凝神望去,只见食谱上光影变化不定,许久之后,方才定格。 夜幕荒山之中,道人踏步升空,反掌间,巨猿坠地,血花如雨,染红山林。 “两合杀十都……” 那头老猿天赋异禀,且身怀攻伐神通,绝非等闲,却被老道两合镇杀于山林,这表现出来的武功,让他也不由动容。 须知此刻的真言道人,已然失了道果,境界跌堕,寿元不足六个月,是其最为低谷之时。 “难怪云泥道人不愿出手,这样的存在,纵然重伤之身,又有谁人敢轻视……” 杨狱心中不无敬佩,可转而,又有些凝重。 重伤之身,兀自可两合杀十都,不必想,全盛之时的真言道人,必是屹立于武圣绝巅的人物。 可就是这般存在,居然都差点折在了大衍山,甚至归来之后都只字不提复仇。 那老妖婆…… 压下心头凝重,杨狱伸指一点画卷中,横尸林间的老猿。 【九耀级食谱:五脏观】 【炼化进度:第一节点,除妖万寿山……】 【第一节点进度:1/3】 “还有两头大妖……” 杨狱有些头疼。 排头的老猿已然如此难缠,之后的两头,只怕也非等闲之辈,而这,还只是第一节点。 很显然,想要炼化这张食谱,只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 【本次炼化所得:灵炁81缕、猴儿酒一葫芦、半卷游记、神种‘跟斗云’……】 【跟斗云: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猴类腾云,却要攥拳抖身,后跃旋转如风车……】 【来源:十都级位阶‘猴妖’】 “跟头云……” 杨狱有些失望。 老猿的那门腾云法,虽与传说中的那一门有所类似,可潜力远远不能相比。 不但不能高飞,而且施展需‘旋转如风车’…… “也算,有些用处。” 杨狱自我安慰,但这门神通,明显不足以让他舍弃自己最后的神通位置。 哗~ 心念转动间,杨狱抖动食谱。 随着慑服老妖,食谱上的光影要多出许多,原本猿王山外的空白处,又多了一处瘴气丛生的山脉。 “猿王山中并无人参果,也不知其后的那座山是否有着,亦或者,三妖尽伏诛之后,才有人参果的踪迹……” 这一次炼化,杨狱收获其实不小,不说那半卷西游记,单单是灵炁,也足够回票价了。 猴儿酒的价值也不低。 然而,他此时最为迫切想要的人参果,却并未寻到蛛丝马迹…… 这不免让他心中迫切更深。 一次炼化,耗时九天,真言道人的寿元已然不足六个月。 而暴食之鼎的蓄能,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开启下次炼化。 这不能不让他担忧。 如果之后炼化不顺利…… “也不知那一葫猴儿酒,对真人的伤势是否有用……” 杨狱心下叹气。 食谱与仙魔幻境,区别还是极大的,后者,入内者皆可有所获,可前者,只有他自己可以获利。 这也导致,他想要用灵炁为真言道人疗伤的计划落空,后者身入宝山,却只能看…… “说不得,还得用鬼婴来顶一顶了……他还有两百四十九年的寿命,怎么也能顶个一年半载了……” …… …… 夜色正浓,屋内却亮起了灯。 杨狱叩门,进来之时,老道正在如豆灯火下奋笔疾书,随口招呼了一句,仍是忙碌着。 杨狱也不打扰,静静的等在一旁,老道书写的,也非什么秘籍神功,而是他在‘万寿山幻境’之中翻阅的书籍。 这九天里,但凡有空闲时间,他都在翻阅各类书籍,而一回来,就会誊抄在纸张上。 “道家重传承,因而才有道文千年万年不变字体,道文晦涩不如今日文字简洁,可文字改易,意思就会变化……” 许久之后,真言道人搁笔,回头: “这些虽然只是游记、随笔,可誊抄下来,也可让后辈子弟,知晓些远古事宜…… 若未来天地真个大变,或许就可派上用场……” “真人深谋远虑,晚辈不及。” 杨狱拱手,心中有着敬佩。 玉龙观曾经藏书万卷,其中一大半,都是眼前这老道从各个地方借阅,抄写下来的。 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从来如此。 也因此,哪怕是过了二十多年朝不保夕日子的秦姒,也称得上一句通读道藏。 开派祖师对于后世弟子的影响,其实深远。 “深谋远虑谈不上,不过是些小事,或许有用,或许没用,谁又知道呢?” 老道微微一笑,精神平和且安详,让杨狱心中的紧迫都平复了下去。 “真人,这是我自幻境中得来的‘猴儿酒’,不知是否对您的伤势有用……” 杨狱叹了口气: “猿王山中,并无人参果的痕迹,只怕,只怕还要继续除妖……” 外界九日,幻境中二十七日的忙碌,却只有自己有所收获,这让他心中惭愧。 “还可继续吗?” 不想,老道的眼神却是一亮,对于那方远古幻境,他的兴趣远大于这一葫芦猴儿酒。 “猿王山后,应当还有两头大妖……” 杨狱苦笑。 心中总觉得有种欺骗重伤老人替自己打架的负罪感…… “和那猴妖相比如何?” “应当,大差不差,或许,还要强一些……” “仅此而已?” 老道长舒了一口气: “看你神情,老道还以为有多大麻烦,若只这般,那,也算不得什么了。” “呃……” 杨狱有些语塞。 “小友不必介怀。老道本是将死之身,有此幻境可见远古风貌,岂不强过无所事事的等死?” 老道手捋长须,看出杨狱的心思: “至于那什么人参果,有自然好,没有,又能如何呢?生死而已,老道早瞧明白了……” “人参果,必然存在。” 杨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取出猴儿酒递给老道: “真人,无论如何,姑且一试……” “老道戒酒多年,临了,又怎么会破戒呢?” 老道哑然失笑,将葫芦推回去: “你若觉过意不去,就唤小姒共饮吧。” 杨狱哪里肯? 可真言道人只是摇头不受。 还是隔壁的秦姒梳洗完毕,打破了一老一少来回推辞的局面: “祖师,您连生死都看破了,还有什么戒律是看不破呢?您若是嫌弃有酒无菜,那弟子这就去张罗几个下酒斋菜,如何?” “这……” 老道也有些语塞,但到了没拗的过这小两口,被拉到了院子里。 而秦姒,则是去取来了棋盘,让两人消遣,自己真去张罗起斋菜来,不多时,斋菜的香气已然飘了出来。 “小七收了个好弟子。” 老道叹了口气: “可惜,观中无人也无财,却难张罗一份够份量的嫁妆……” 听得这句话,杨狱顿时站起,躬身,也换了称呼:“弟子不会辜负小姒,您尽管放心就是。” “放心归放心,嫁妆,是嫁妆。这不可混为一谈……” 老道又表现出了固执的一面: “小姒于你,是婚嫁,又非卖身,有彩礼却无嫁妆,日后又凭什么在你面前抬的起头?” 见他正色,杨狱不由一怔。 对于婚嫁,他是不甚熟悉的,前世今生都不太懂,也没有主动打听过。 “江湖儿女,或许可以不尊那些繁文缛节,可该有的,不可少……” 老道以简短的话语,为杨狱解释。 杨狱听着,不由一惊。 大明真正的大户人家,嫁妆丰厚的不可思议。 那不只是金银财货,是足够女儿出嫁之后,直至过世之前,一切的吃穿用度的总和! 当然,寻常人家自然没有这样的财力,可也总会置办一份嫁妆。 而武圣宗门,无论放在天下何处,都是真正的大家! 哪怕此刻的玉龙观只有这么几个人,可谁又敢说,他们是小门小户? “我那弟子,大概也在准备了。” 说到此处,老道脸上有了笑容,他对于自家弟子的了解,自然是极深的。 林道人外冷内热,是个极重情的人。 杨狱还能说什么? 只能是一边陪着老道下棋,一边为其倒上酒水。 九耀级的食谱,远比想象中还要神奇,在此之前,杨狱都没有想过,食谱之中,非道果、神种的寻常物品可以拿出来。 后来他琢磨出来,其实,他带出来的猴儿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灵炁? 不过,就是量过于小,只有那么一葫芦。 “小友这棋力,着实差了些。” 一盘棋,其实没下多久,杨狱已然弃子认负。 他棋力差,棋品却好,不动怒,更不会和那些臭棋篓子般,输了就掀桌子。 这时,秦姒也张罗出了一桌斋菜,她还要去,却被杨狱拉着坐下了。 “这酒……” 推辞不过,老道只得浅尝一口,酒水入腹,他的眸光不由一亮,只觉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似乎有着好转? “您再来一杯。” 小两口多敏锐了,见他如此模样,对视一眼,就开始劝酒,自己则一口不喝。 未多时,这位积年老武圣,竟是有些熏熏然了。 他站起身,摇晃着指向城北: “杨小友,若杀得城外二人,你当有十年太平……如此,可当得一份嫁妆否?!”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6章 他,受伤了!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6章他,受伤了!…… …… 呼呼~ 夏日的凌晨,无甚冷意,却也可堪清凉。 “呼!” “吸!” 似有强风漫卷,时而发出海潮翻涌般的声响。 在这西北城北去一百二十里外的荒山之上,有着篝火摇曳,云泥道人盘膝静坐。 肉眼可见的气流,以其为中心不住汇聚、盘旋着,吹的篝火摇曳,也吹的护法一旁的赵玄一道袍猎猎。 他神色肃穆,精神高度集中,不肯放过丝毫细微波动。 在他的感应之中,此刻的荒山之上,气流是混乱无序的,但整体环境却是井然有序的。 这呼啸的气流、这摇曳的烛火、乃至于黎明破晓前的暗色,都以自家老师为中心,彼此呼应相合。 恍惚间,自家的老师就是此方天地的中心,而当他闭上眼,却又丝毫高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哪怕他的呼吸声,足可吹动潮水。 这就是, “天人合一……” 赵玄一心中喃喃,涌动着羡慕与渴望。 自洞彻玄关,晋位大宗师至今,将近四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他只在无意中进过那么一次‘天人合一’的状态。 且极为短暂。 距离自家老师这种,似随时随地‘天人合一’的境界,相差不知多远。 “呼!” 灼灼气浪如箭般射出数丈,割裂气流与夜光,云泥道人缓缓睁开眼,眉头却是深深皱着。 “武圣,何其之难也!” 云泥道人长长一叹,枯荣各半的脸上显得明灭不定。 相比于成仙四步的顺畅,武道之上的最后一步,足足困了他将近一个甲子…… “老师?” 赵玄一躬身。 “灵炁,难以捕捉。” 云泥道人摇头。 十都仙的成就,对于晋位武圣并无什么帮助,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老师,这灵炁,就如此难以捕捉吗?” 赵玄一不由的皱眉,感觉到忧心:“您早五十年,可就已然可进入天人合一了……” 他并无机缘认主道果,武道,是他唯一的道路,看见老师的艰难,实在让他心有余悸。 “天人合一,并不意味着就定然可以捕捉到灵炁。天地间的灵炁,太少,太少了……” 云泥深吸一口气,压下些微挫败感。 事实上,他一月里,也只有那么两三次可能捕捉到灵炁,但这,相比于古时的武者,已然快了百倍了。 “只能等待天变吗?” 赵玄一也是叹息。 与自家老师相同,灵炁,是制约他们踏入武圣之门的最后一道关卡。 事实上,天下间困守此门之前的,绝不在少数。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好在,那一天,应当不远了……” 随手拍灭篝火,云泥道人取出干粮,细嚼慢咽。 “只盼那一日早些来……” 赵玄一无奈摇头,也取出干粮,靠着熄灭的篝火咀嚼。 远处值守的弟子们见状,也都席地而坐,开始吞咽干粮,不少人有些愁眉苦脸。 不算大衍山中的一年多,他们也吃了大半年的干粮了,即便再如何不挑,也觉难以下咽。 “师尊,我等还要等到何时?” 终于,一年轻道人忍不住起身,看向自家老师。 “让你等,你就等。” 赵玄一瞪眼呵斥。 “可这么等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那道人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大家族出身的他,着实有些无法消受: “最早说半年,之后说两个月,这些不算,咱们跟着那真言老道士,在这荒原上,也游荡了快四个月吧?!” 有人出头,其余弟子,也都有些忍不住了。 符水观的弟子,少有贫寒的,多为神都大家族嫡出弟子,甚至不少是有资格继任家主的。 一时苦,他们可以忍,可这全无好处,有无尽头的等待,着实让他们无法忍受。 背着通缉令的,在城中快活,他们就要在这荒野上吹冷风,啃着干粮…… “大胆!” 赵玄一长眉倒竖,正要训斥,被云泥道人拦下,他淡淡的看向一众弟子,目光所至,所有人都躬身低头。 “不会太久了。” 缓缓起身,望着夜色笼罩之中,犹如巨兽横卧的城池,云泥道人眼底闪过疑虑。 他的眼力,断不会错。 已然油尽灯枯的真言道人,本该多日前就死去的,不知以什么手段延了寿罢了。 可其伤势绝非人力可救,这西北道里,到底有什么…… “滚吧。” 赵玄一余怒未消,一个拂袖,将一干不成器的弟子扫飞出去。 一众弟子狼狈不堪,却又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纷纷转身离去。 “这般勋贵子弟,实无半分担当。可怜他们的祖辈也是一时豪雄,却只有这些酒囊饭袋……” 赵玄一心下摇头: “老师,此次出门,您就不该带他们来,不堪造就,承接不了咱们符水观的衣钵……” “这世上,到底庸碌者多,符水观也不需要太多良才、天骄,下一代,有‘渺渺’一人,足矣。” 云泥道人说着,心中一动,看向了将亮的夜空: “聂龙天的闭关之地,在定安道‘碧水寒潭’,算算时间,他也应当要到了……” 呼~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极远处的天边,似有一抹金线拉出,极速而来。 “六扇门的金鹰王!” 赵玄一说着,心中一动,望向北面,却见北面,赫然也来了一只金鹰王。 这只,却是锦衣卫的。 这两家,居然一起来了?! “黎白虎的气息,越发的强横了。只是,他似乎还是没有完成仪式……” 遥遥感应,云泥道人的眼底闪过异彩。 百里之地,于金鹰王而言自算不得什么,即便未施全速,也很快已来到近前。 咻!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气啸闯荡,荒山之巅,已然多出一人。 这是一条昂藏九尺许的大汉,着一身短打武袍,面容粗犷,声若洪钟: “甘霖娘!飞了两个多月,本大爷口里都淡出个鸟来!姓赵的小杂毛,有肉没有?” 小,小杂毛…… 饶是对这位的做派有所预料,赵玄一还是被气的胡子抖动,拂袖转身: “没有!” “聂兄,许久不见,还是不改混账习气,倒也是赤子之心了!” 云泥打了个稽首,态度很冷淡。 “三十年不见,你还在门前卡着,哈哈哈,你这样的软蛋,就特酿的不该习武!” 聂龙天的嘴,比云泥自然是毒辣的多,一句话,就让后者眉头竖了起来。 “两位不妨打上一架,分个胜负高低?” 冷硬的声音横插进来,黎白虎跃下鹰背,落至对面山巅,遥遥拱手,也不见热切。 “黎大人近在咫尺,却来的如此之慢,莫非,是畏战不成?” 聂龙天的话,仍是不客气,但却比对云泥道人,要缓和许多。 “哪个畏战,还用问吗?陛下年余前,可就下达了肃清西北道,擒拿真言道人的圣旨!” 黎白虎丝毫不顾忌对面两尊锦绣榜上的大人物的脸面,冷笑一声。 庙堂不是江湖。 眼前的两人,武功自要胜他,可论及地位,他并不逊色。 “黎白虎,你好大的胆子!” 云泥道人面色不变,赵玄一却是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你敢辱骂我师?!” “哦?黎某何处辱骂了?” 黎白虎冷笑着反问。 “你……” 赵玄一本想反驳,可念头一转,顿时有些语塞。 老师似乎真的…… “说不出来了?” 黎白虎摇摇头,正欲说话,突然间心头一跳。 而对面山巅,两道强横气息已然拔升而起,直如笔直的狼烟腾起十丈之高。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极远处的城郭,遥隔百里还多,竟似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如此强烈的杀气……” 三方势力间的剑拔弩张,被这突兀起来的杀气打乱了。 黎白虎下意识的按住钢刀,而对面山上,云泥道人道袍猎猎,五指间泛起幽光。 “这老家伙,莫非还想反杀你我?” 聂龙天摸着下巴,看向云泥道人,他少有的正色: “老杂毛,打个商量,城里那老牛鼻子交给你,剩下的所有人,交给我,如何?” 如何? 云泥道人嘴角抽动:“聂兄乃天下有数的大高手,些许杂鱼,却又哪里值得你出手? 不如,换一换?” 两人对视,心中都是冷笑。 真言道人何许人,他们如果不清楚? 这样的人,不真个咽气,谁又敢真个逼迫,将死的猛兽,才最为危险。 “一垂死的老道,两位竟也如此忌惮吗?” 看着互相推诿的两人,黎白虎大失所望,甚至连出言嘲讽的心思都没了,转身走向天光大亮后,城门开启的西北城。 一轮红日自东而出,金光洒落大地。 黎白虎的心头,却有些悲凉,两尊被朝廷倚为干城的存在,都靠之不住,这大明朝,难道真的…… “黎白虎……” 山巅上,云泥道人眸光微眯,隐隐间,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是,仪式的气息…… 这头‘戾虎’莫非到了突破的关头了? 云泥心有所感,聂龙天自也察觉到了,他右手托左臂,左手摸下巴,有些好奇: “这头老虎的仪式,是什么来着?” 黎白虎的武功,自不如他们,然而,其在朝廷之中的地位,其实极高。 这一点,与其人的位阶有关。 戾虎,是异常罕见的,极道位阶图…… “以这头老虎的武功,倒是足够逼出真言了……” 心头刚自泛起念头,云泥道人突然皱眉,就见得聂龙天的腰间,亮起白光。 圆光镜? 聂龙天满脸不耐的拿起镜子,还未发难,对面已然传出急促之音: “大人,西北道离州‘立华山’中,爆发了武圣级交战,疑似有大妖出世……” “大妖?” 闻听此言,两人皆是皱眉,聂龙天稍有不耐: “然后呢?” 只听圆光镜中的声音道: “……与那大妖交手者,是黑山老妖,且他,受了伤!” “什么?!” ------题外话------ 晚安,晚安哈。书名《悟性满级后,我被禁足葬剑冢》——舍弃至尊之躯,换来满级悟性,禁足葬剑冢,我与仙神笑江山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7章 极道位阶,黎白虎!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7章极道位阶,黎白虎!铜镜对面没了声音,这一头,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要说云泥道人、聂龙天这两尊名列锦绣榜的大高手,便是跟随聂龙天而来的六扇门高手、赵玄一也都瞠目失声。 黑山老妖是什么人? 天狼王朝护法神,塞外荒原第一人,锦绣榜上,天下第二,七杀神宫之主! 这是真真正正屹立于绝巅的盖世霸主! 纵然是张玄霸崛起之后的数十年里,其人的威名仍然不减,在无数武道中人的眼中,他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这样的人,居然…… “这怎么可能……” 铜镜那头,仍在言简意赅的汇报,聂龙天、云泥道人却都有些失神。 这世上见过黑山老妖的人并不多,他们两人也未曾见过,可他们拜见过西府赵王张玄霸。 深深知晓屹立于武道绝巅之人的恐怖。 单纯的武道,或许黑山老妖不及那位赵王爷,可前者,还身具极道位阶,且早已跨过了成仙四步。 身兼极道十都位阶图的武道绝巅! 云泥道人压下心中悸动,沉声询问: “他如今身在何处?” “他……” 铜镜那头语塞,有些支支吾吾: “没有,没有探子敢追踪,下了重金,也无人敢去,所以,所以他此时身在何处, 无,无人知晓……” 啪嗒~ 收起圆光镜,聂龙天眉头紧锁,望向云泥道人,神情凝重: “距那老妖约战张玄霸还有将近八年,他此刻出关来大明,虽不知原因,但,只怕来者不善……” “呼!” 云泥道人深吸一口气,神情也见沉重: “尽早打发了此间杂事,同去麟龙道面见赵王爷,才是正经……” 望向远处的巨大城郭,聂龙天点点头,少有的严肃: “是得快着些解决了,陛下多次催促,也不好视而不见……”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闪过的阴影,与犹豫。 ‘只是,这老道垂死之身,与他死战,这买卖,也太不划算了……’ …… …… “大人……” 黎白虎缓步行于阡陌上,身后的几个锦衣卫精锐神色皆紧张。 “尔等不必等我,自去吧!” 黎白虎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不容置疑的下令: “王牧之既是应了,就不会反悔,此去京都,当不会有什么波折……” “黎头……” 几人数次劝解,却又哪里拗的过,只得咬牙离去,只有其中一人,执意不走,默默的跟在身后。 西北城坐落于平原之上,比邻大江,向北的百里之地,尽是农田。 去岁冬日过长,以至于过了最佳播种期,此刻虽已至夏日,城外仍有大量的农户在忙碌着。 只身一人的黎白虎,脱去了显眼的飞鱼服,换了一身便装,走在田间的小道上。 目之所及,农田之上尽是忙碌的农人,他们之中不乏衣衫褴褛之辈,但精气神,比之他路上所见的,要好太多了。 只是…… “老乡,我记得,此地是西北城,可那城头上,怎么挂着‘杨字’旗?” 不远处,有不少农人喝茶歇息,黎白虎停下脚步,询问。 “老人家是自外地来的?” 说话的,是个打着赤膊的中年,黝黑的脸上带着笑: “难怪您不知,咱们这自然是西北城,至于城头上的杨字旗,自然是因为换了主子喽!” “换了主子,很值得高兴吗?” 见他脸上带笑,那青年面色微沉。 “玄机!” 黎白虎扫了一眼弟子。 “自然高兴!那张家人欺男霸女,纵容奴仆欺压我等,他们倒了,难道不值得高兴?” 那汉子大口喝水。 “只怕是受了些小恩小惠?” 云玄机还是有些忍不住。 “小恩小惠咋了?” 听得这话,附近的农人都不乐意了,瞧着两人,眼神变得不善: “就这小恩小惠,那老张家可也没给俺们!每年的苛捐杂税交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帮着那些畜生欺负俺们!” “就是!去岁咱们都受了灾,那群畜生,趁机把俺们的地都夺走,逼的多少人卖儿卖女!” “杨大人收了地,可也分了粮,还将地都还给我们种,这难道不让俺们感恩戴德?” …… 一众农人七嘴八舌,直说的云玄机面红耳赤,他哪里说的过这么多人。 “他收了你们的地,又将地租给你们种?” 黎白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由眯起了眼。 “是啊!杨大人说了,地还是俺们种,可地契他拿着,那些畜生就没法抢走俺们的地!” 几个农人说着。 黎白虎眉头大皱,却也没有再询问什么,转而向着城郭而去。 云玄机紧随其后,忍不住冷哼: “那杨狱打的好算盘!怕那些人抢夺农人的地,就自己全部抢走?简直可笑!” 他有些气闷,这些农人未免也太好糊弄了。 “能闭嘴,就跟着,若不能,就滚!” 黎白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云玄机顿时不敢说什么。 黎白虎走的并不快,一来,是想看看后面那两位是不是真个就不敢前来,二来,也想了解一下那位‘老部下’。 但他到底是积年大宗师,没一会,仍是进了城。 相比城外,城内就更加热闹了,宽阔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两侧的摊位一眼望不到头。 喧嚣的人气,让看了一路西北道惨状的两人,都不由的神色变化。 “大人,那杨狱……” 云玄机话音未出口,已被打断: “闭嘴!” 黎白虎缓缓转身,距离城墙不远,高耸的老树下,一身着玄服,并不高大的少年,似已等候多时。 “杨狱。” 黎白虎漠然开口。 老树下,等候多时的杨狱闻声,拱手,遥遥一拜: “杨狱,见过黎大人!” 这一拜,杨狱有心而发。 眼前这雄壮老者,他虽是第一次见,可这位对他的颇多维护,他却是早已知晓。 甚至,心怀歉意。 望着眼前的少年,黎白虎开口了: “你可知,前来拿你的,都有谁?” “略知一二。” 杨狱点点头: “除了您老之外,当还有六扇门的高手。昨夜城外的两道气息,当是锦绣榜上的两位? 一者气息缥缈,似是云泥道人,另一个蛮横霸道,是聂龙天?” “你的胆子,很大……” 见他神色如常,黎白虎面无表情。 “不大又能如何?束手就擒,还是被生生吓死?” 杨狱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拱手相邀,身后,是准备好的酒菜。 “你的酒,老夫不会喝。” 黎白虎摆手拒绝,冷冽的眸光凝视着杨狱: “此次前来拿你的,另有其人,老夫来此,只是想问你一句。” “嗯?” 杨狱微微一怔,旋即躬身: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即是锦衣卫出身,当日陛下亲自出面招揽,你又为何拒绝?不要说什么骨头硬,跪不下。” 黎白虎神色冷漠。 “只是这个?” 杨狱挑眉,甚至都不需要思忖,就自回答了: “因为当时我意识到,那位的脾性与我不搭,迟早会翻脸,如此一来,,我为何不为自己保留一份脸面呢?” “跪下容易,可想要再站起来,却太难了……” 闻言,黎白虎微微沉默,片刻后,又道: “你如今后悔,也来得及!以老夫的脸面,或许能在那两位手里,保住你的性命……” “多谢大人的好意,只是,已经来不及啦。” 杨狱拍了拍腰间的长刀,洒脱,且坦然道: “怕您为难,刚才,就在您在外询问农人之时,我用这口刀,将张玄一…… 一刀刀,剐了!” 凶狠! 霸道! 不留余地! 听得此言,云玄机瞳孔剧烈的收缩着,突然间,感受到了面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的强大意志。 那是,纵有南墙在前,我亦绝不回头的决绝! 他,不留后路! “如此……” 黎白虎缓缓闭上眼,良久之后,他又自睁开眼,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我明白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让本已提起真气的云玄机不由一怔,杨狱的神色,也有了变化。 望着那高大笔直的背影,他眼神有些复杂,不由长长一叹,躬身拜别: “大人慢走……” “希望你,永不后悔……” 长长的城门洞那头,黎白虎的叹息声远远飘荡着。 他遥望远处,那两道气息,终是有了动作,可他,却不想停留了。 “杨狱……” 听着背后传来的送别声,黎白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他本命黎木,万龙道、祁州某处县城的衙役之子,幼年虽家贫,却也勉强过得下去,少年时一场风寒袭来,父母皆丧,就只剩了他自己。 他很聪慧,知晓自己保不住父母留下的些微财货,当日就拜了城中一家武馆,奉上了全部的家产。 他的天资聪颖,然而,习武从来不是那么简单。 武馆的真传,从来是传男不传女,遑论外人,是以,哪怕他再如何勤奋聪颖,三年里,也只学了些皮毛。 直到,锦衣卫的百户找上门来,点出他父亲暗子的身份,幸运的进了锦衣卫,可不幸的是,当时的锦衣卫,在东厂的管辖之下,龙蛇混杂,极度阴暗。 他幸运的学到了武功,却也在其中遭受了至今都无法释怀的痛苦。 武功有成后,他性格变得冷漠,更嫉恶如仇,杀了当年的百户、千户,事发之后,逃亡江湖。 长达三十年的流亡,终于在那一日结束。 当时的皇子,如今的乾亨帝,要招揽他,多年的困苦,并未消磨他的意志,那位的恩威并施,他其实心中毫无波澜。 可他,无法拒绝。 为了活下来,他吃尽了一切苦楚,他,不想死…… 一切的苦难,似乎随着那一跪,彻底消失了。 曾经遥不可及的神功秘籍、丹药兵刃、美女金银、田亩宅院、美酒珍馐,全都唾手可得。 甚至,随着那位登顶,他一跃成为天下锦衣卫都指挥使,有着无尽权利与财富。 他肃清锦衣卫,他监察百官,惩治不法,过去一切曾预想过的事情,他统统都办到了…… 可他,再无法在那人的面前,挺直腰杆,哪怕他拿到了那名唤‘极戾虎’的位阶图。 这似乎原本也算不得什么,直至某一天,他在浩如烟海的卷宗之中,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边关小吏之子,因养父失踪,他艰难抵挡着身边的恶狼…… 他比自己幸运,学到了真传,并一手粉碎了城中暴乱,得以加入锦衣卫,哪怕,他杀了县令…… 在那时,他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关注着他的后续,前程。 他发现,这个边关小吏之子,嚣狂桀骜,他嫉恶如仇、愤世嫉俗,出手狠辣, 甚至一如曾经的自己般,因杀官被朝廷通缉…… 他下意识的庇护,为他开脱,甚至寻到那位贵人说情,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忍良才被折断才如此做。 还是因为,看着他,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 然而,相比于自己,他更为大胆、更为桀骜、也更为决绝自信。 只是…… “跪下了,就站不起来了吗……” 黎白虎闭上眼,唯他可见的魂灵深处,有着幽光泛起,那是被他压抑了数十年的,仪式。 【戾虎,噬主】 ------题外话------ 继续码字哈,两更稳的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8章 武圣与十都!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8章武圣与十都!【黎白虎】 【命格:烈虎】 【命数:二紫三金二红一白一灰】 【戾虎入命、极凶之命、天赋异禀、玄关大开、锦衣卫都指挥使、 际遇曲折、嫉恶如仇、孑然一身、不得善终】 【位阶:???】 【神通:???】 【状态:完好】 黎白虎来了又去,只停留了极短的时间,干脆利落。 “戾虎,似乎是极道位阶?极凶之命……” 灵炁的滋养下,心眼蜕变,加持通幽之下,杨狱看到了黎白虎的命格。 九条命数,二紫之格,自非常人。 不过,如他这样的地位、武功,居然会不得善终? “黎大人。” 许久之后,杨狱方才一叹。 十年里,自黑山城到西北道城,他所经历的人与事,太多太多。 这其中固然有刘文鹏、聂文洞、张灵峰这般凶横敌人,也不乏徐文纪、裕凤仙、祁罡这样,与他为善者。 可如这位黎大人一般,未曾见面就多次维护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份情,如何,他都得承。 然而,越是如此,他才越要果决干脆,不留余地,两世为人,他太清楚蛇鼠两端,瞻前顾后的弊病了。 是以,通过冥书残页察觉到黎白虎踏入百里之内,他十分果决的处决了张玄一。 大敌将至是其一,其二,则是要彻底斩断自己与朝廷的牵绊。 “此人心有猛虎,非是泛泛之辈。武道纯粹也就罢了,其人神通,只怕非同小可……” 不知何时,真言道人已然来到近前,仍有酒气未散,微醺。 “山河榜第七,却已是随时可踏入武圣门槛了。至于神通……” 杨狱收敛心思。 从大老板处,他得知,锦绣山河榜其实并非朝廷编篡排列,而是那一面朝廷得自流积山的‘神碑’所排列。 据说那面神碑有着不可思议的效力,任何人名刻其上,都会对应排列高低,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隐瞒。 故而,纵然朝廷有所隐瞒,亦或者江湖之中别有高手藏匿,如真言道人、大衍山老妪并未上榜。 可但凡上榜者,绝无半分虚假。 黎白虎能于天下大宗师中名列第七,意味着其人的武力,绝对是巅峰中的巅峰。 “单纯武道,他比之云泥道人还要稳,可惜,最后那一步,着实不好走……” 老道说着,微微一顿,遥遥望着城外: “他们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比预想的要快许多……” 杨狱随之而望。 他的感知之敏锐,远非寻常人可比,相隔百里也多,却仍可感知到那两道强横的气息。 其中一道,缥缈虚幻,而另一道,却尤为猛烈,于他的感应之中,就好似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月初。 说不出的炙烈与霸道。 “云泥道人,武道天赋一般,五十年也未踏破那一道门槛,可其神通‘神符’却着实非同小可……” 老道醉了不过一小会,此时眼神清明,为杨狱指点‘武圣’‘十都’的分别。 “仙道,乃是远古传承至今的天地正道,同为十都,或许只因神通不一样,实力就会天差地别……” 杨狱点点头。 这不难理解,攻伐类的神通,于交战之中,自然远比其他神通要可怖的多。 “云泥的‘神符’,不但用处宽泛,威能也极为不俗,尤其可怖的是,符,是可以累积的……” “而据老道所知,他日日画符,却极少有与人交手的时候,一旦交手,他的威胁,要远大过聂龙天……” 杨狱眉头微皱。 他是真个用过符水观‘符箓’的,那是真个无消耗的手段,若云泥道人真有成千上万的符箓…… “武圣比之十都,修持更困难许多,其人虽成就不久,可武圣,无论所修武功为何,实力都极为强横,近乎无有短板…… 聂龙天是最近几十年修成的武圣,老道对他并无什么了解,只知道其一手降龙掌,已入化境……” 老道缓缓讲述着。 “武圣,似要强于十都?” 杨狱心中一动。 武圣,可也有着道果,身怀神通的,当然,成就十都者,也多身怀不弱的武功。 但相比之下,似乎武圣优势要明显许多。 “强弱,要看个人,并非如此简单的类比,真个交战之中,一念之差,胜负就会不一样。” 真言道人摇摇头,并不赞同: “神通可也是有层级的,而一旦炼化位阶,成就十都者,都有经历法则之海洗礼的机会, 至少,都会拥有一门修持至三重的神通……” “而神通高一重……” 话至此处,杨狱已然心头一凛,不由联想到了撼地神通。 九牛二虎对比于十龙十象,这其间的差距…… 两人也并未停留在原地,交谈间,就自上了城头。 城头上的一众兵卒见得二人,纷纷行礼,杨狱点头示意,来到城楼之前,于此处俯瞰,城外百里,无不可见。 “其实,以老道如今之状态,纵是拼了命,也是绝无法压过这两人的,只是……” 老道负手而立,道袍随风而动,猎猎舒张: “武圣也好,十都也罢,到底仍是人,趋吉避凶,权衡利弊乃是人之天性。 他们修持至今,少则甲子以上,多则近乎百载,又怎么会甘心与老道这将死之人兑命?” 老道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对敌我了若指掌,可杨狱心中如何不清楚,以老道如今的状态,欲要迫退两人,只怕…… 深吸一口气,杨狱沉声开口: “真人笃定,两人不会死战?” “将近百载修持,值此天变的当口,你又不曾打到万龙道,神都城下,他们怎么可能死战?” 老道哑然失笑: “我辈修行,或有追寻名利、或有追寻长生、亦或者醉心权利,独独无人愿意与人死战……” “如此……” 杨狱点点头,心中有了主意。 …… 呼呼~ 城外,似有风起。 初时,还很细微,转而,就是狂风大作,吹的灰尘四扬,犹如沙尘暴即将来临。 无有任何掩饰,聂龙天跨步而行,气血勃发,人若骄阳也似,掀起狂风,散发着骇人至极的光与热。 遥隔数十里,杨狱都觉口鼻间气流滚烫,城外的一众农人,早已四下散开,惊骇的望着来人。 相比于聂龙天的嚣狂霸道,云泥道人就显得平淡许多,只是,每走一步,他的身上就会泛起一道光芒。 护身符、金刚符、卸力符、反伤符、增力符、化罡符、避气符、破罡符…… 一道道的符光,从初时的一闪而过,到得最后,熠熠生辉,直至走到城外十里处,其身上的光芒,已然炙烈到不可直视。 声势丝毫不逊色于聂龙天,甚至于犹有超过。 “八百金刚符……” 杨狱不由的眼皮狂跳。 这老道的谨慎小心令人瞠目,其身上的符箓之多,更是悚人听闻。 八百道金刚护体符…… “云泥、聂龙天?!” 察觉到异样的陆青亭,瞬间抵达,一眼望去,几乎亮瞎眼,不由的倒吸凉气,有些头皮发麻。 两尊名列锦绣榜上的大人物联袂而来…… 察觉到异样的一众高手纷纷来到此处,见得这一幕,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尊武圣,一尊十都仙!” 大老板怪叫一声,差点跌下城头,搀扶着他的谢七,也只觉头皮有些发麻。 “祸事了……” 大老板心头狂跳,刚从张玄一处收获巨量气运的喜悦荡然无存,拿捏铜板的手都有些颤抖。 武圣! 十都仙! 眼前这两人,任何一人,都足以在天下掀起狂风巨浪,两人齐至,不要说这西北城。 便是塞外的天狼王朝、大离王朝都要如临大敌! 这是代表着人世间的,极尽战力! 呼! 聂龙天止步十里之外,冷冽的眸光扫过城头,突然间,发出一声暴喝: “杨狱何在?!” 轰隆隆巨音响彻,伴随着炙烈的真罡呼啸着吹至城头,音波如雷,更在全城回荡着。 霎时间,城内一片大乱。 无论武功高低,是否身怀武功,所有人,皆察觉到了这声音之中蕴含着的冷酷与霸道。 “福生无量天尊。” 老道立于城头,眸光幽沉,淡淡道: “两位是要一个一个来,还是要一起上路?” 不高不低的声音传荡,却压下了城内外沸腾激荡的暴喝之声,更让十里之外的两人面色微变。 这老道的中气未免太足了,这哪像是身受重伤? “道兄,您老本已垂死之身,又何不回观内安度余生” 短暂的沉默之后,云泥道人长长一叹: “您是前辈,我与聂兄实不愿与您刀兵相见……” 嗡~ 说话间,云泥缓步而出,其身上,又有百道符光闪烁,炙烈的金光层层叠叠: “贫道别无本事,只有这些微小手段,道兄不妨出手,若能破得贫道这金刚符箓……” 百道、三百、千道! 其踏出十步,其身上的金光之浓烈,已然让城内外所有人的神色都变了。 “那我二人,则立时退去……” 话至此处,他望向城头,眸光幽沉: “如何?”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狗子是想尝试三更的,不过大家别等,狗子也不敢保证,怕被骂……但无论如何,狗子欠的,是一定会还上的!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69章 迎战十都?!(补)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69章迎战十都?!城墙之外,符光闪耀。 城墙内外,一时极为安静,那哪里是什么符光,分明是金光! 金子的金! 符箓是什么? 于江湖武人、达官贵人而言,这就是黄金! 诸般符箓,以金刚符最贵,云泥道人亲画的金刚符,一张,价值千金! 而此时,云泥道人身上闪耀的,何止千张?! “我……妈的,这得多少钱?!” 扒着城墙,大老板心痛的无法呼吸。 奢侈! 太奢侈了! 城头上的一干武者,都呆住了,这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何止他们? 杨狱都有些色变。 他是亲身体会过金刚符的,他尚且记得,当年猿鸣谷爆炸、塌陷,诸多锦衣卫、龙渊卫身死其间,只有祁罡靠着半张金刚符,抗住了滚滚掉落的巨石…… 半张已然如此,超过一千张,又该是何其之离谱?! 震惊太过,以至于所有人都慢了半拍才听清云泥道人所说的话,当即,所有人纷纷看向了杨狱,以及其身侧的老道。 在场,只有少数人知晓真言道人的身份,可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云泥道人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 老道负手而立,道袍飘飘,与城外两者比,他的气息,似乎要平和、微小的多。 “若道兄破不开,贫道也不会多做为难……” 云泥道人转眸,落在了杨狱身上: “只要这位小兄弟,就随贫道走一遭,如何……” 呼! 随其目光流动,杨狱只觉一股滂湃若山海般的压力袭来,一时之间,只觉念头转动都不甚灵活。 但他不惊不乱,甚至心无波澜,如此状态,他在流积山幻境经历了不知多少次。 一瞬之间,已然驱离了影响。 让城外时刻关注着的两人,皆有些侧目。 “道友倒是舍得,如此多的符箓,即便是你,怕也得耗费数年之功了……” 老道看着两人,稍稍正色道: “只是,何必如此麻烦呢……” 呼! 夏日正午的城头,似有寒流陡至,骤起的杀意,似将这炙烈的光与热,都一并扑灭了。 哗啦啦~ 城头之上的兵丁,江湖武人纷纷散去,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即便是陆青亭,也不由的后退。 谢七更是将卜了个下下签,正自惊骇的大老板,拉着跑出了数十丈远。 轰隆! 似如晴天打了个霹雳。 聂龙天本就骇人的气血再度攀升而起,他的眸光如火焰熊熊,声音中都似蕴含着炙热的岩浆: “老道不要太猖狂!” “也罢……” 云泥道人心头一紧,复又长叹一声,身上符光又闪,堆积到了此时所能掌控的极限。 呼呼! 城头上,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被陡现的庞大气机推向四面八方。 风动,云落。 老道凭风而立,其衣衫猎猎而动,就引得四周气流罡风呼啸如惊涛骇浪翻腾涌起。 他的动作微小,声音也显得温吞,可其意志,却是极端的霸道、凶横: “倒不如,让老道出手,一并了结了你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口,杨狱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了老道的身前,望向十里外如临大敌的云泥道人: “破了你这乌龟壳,就成吗?那么,我来试试……” 嗯?! 杨狱的突然开口,顿时打破了三人之间肃杀的气氛,更让城墙内外的一众人纷纷侧目、惊骇。 在场之人,不乏亲眼目睹过长街之战,深知杨狱的厉害。 然而,纵是再如何惊才绝艳,终归是未至而立的青年而已,又怎么可能插手眼前这样的对决之中? 大老板更是几乎想要出声阻止,他本来卜出的就是下下之签,你若出手,岂非十死无生? 好在谢七一把将他拦住,大老板十分之惶急,他却显得十分之淡定。 下下签,有什么好怕? 又不是上上签…… “小友何必?” 一众惊疑的目光之中,只有真言道人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老道虽是半废之身,可打发这两个小辈,想来还是可以的……” “此事,终归因我而起,怎么能让您以命相搏……” 杨狱微微摇头。 随着灵炁的汲取,他的感知越发敏锐,心眼更有化作天眼显化之趋势。 纵然在三尊武圣级强者的对峙之中,他也隐隐可以看出什么。 城外的两人,根本不会死战,一旦老道出手,或许可压倒性占据上风,可最终结果,只可能是二死一重伤…… “好!” 真言道人皱眉不应,城外,聂龙天却是抚掌大笑,声若惊雷: “无怪乎老道你要以命来维护,宗师之身,敢横拦我等之前,如此气魄,倒让本大爷都要高看一眼了!” 话音落处,他看了一眼云泥道人,后者心下皱眉,可权衡之下,也只得开口: “道兄以为呢?” 真言道人皱眉片刻后,突然看了杨狱一眼,方才点头: “他为此城之主,老道自然客随主便……” “好!” 聂龙天抚掌大笑,心中一定。 他一生都在追寻张玄霸的道路上,对于真言的了解,远比云泥道人要深的多。 这老道成名快一百年,纵然深受重创,他也绝不敢有丝毫轻视。 这可是能与张玄霸坐而论道的存在…… “如此……” 半枯半荣的脸上有些明灭不定,云泥道人心下一叹。 他自然不愿与这样的小辈比什么,可相比那搏命的老道,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贫道也不会以大欺小,若道兄不出手,那么,这位小朋友,无论以什么手段,皆可!”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道: “军队也可、神臂弩也成,但,只有一个时辰……” “好!”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一口答应下来,更无任何犹豫,气劲鼓荡间,直接架起一架神臂弩。 轰! 伴随着一声低沉轰鸣,十二支粗如儿臂的玄铁箭就自破空而出,带着浓烈硝烟而至。 当! 十数声巨响合作一声。 这一瞬间,城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空中汇聚,却只见金光如罩,层层叠叠扩散。 十二支破罡、破气,足可威胁武圣的神臂箭,就那么被定格在了空中,寸寸断裂。 “十二箭,仅破了八张金刚符?!这可比外流的金刚符,要强太多了……” 见得这一幕,一众人不由哗然。 其中几个高价买过金刚符的大门派弟子,更是不由面皮抽动,心中大骂奸商。 “非也,非也。” 听得哗然声,云泥道人微微摇头,还有闲暇解释: “符箓威力,并非一成不变。这些金刚符,有贫道多日温养,其效用自然数倍于其他。 加之,贫道此时所布下的,其实是我符水观中秘传的符阵,故而有此威力……” 轰! 轰! 轰! 云泥道人话音未落,又是数次轰鸣,杨狱跨步行于城墙之上,一人之力,连开数十架神臂弩。 一时之间,只听得闷雷滚滚,箭矢连环而去,似无一瞬停歇,眨眼之间,上百张金刚符已然化作齑粉。 “有效!” 见得这一幕,城头各处隐藏的兵卒,也都惊喜起来,他们都是杨狱自良家子中选取的新兵,自然与他一条心。 当即,数百兵卒就开始装填神臂弩。 轰! 箭起箭落,符箓成灰。 云泥道人却是不慌不忙,眼见众人忙的热火朝天,还有闲暇安慰: “诸位莫急,一个时辰,还很长……” 话音落处,又是百道符光亮起,瞬息而已,已然填补了被神臂弩射破的符阵空缺。 “无耻!” 见得这一幕,大老板差点跳将起来,其余人也都哗然,陆青亭,都忍不住心头腹诽一句。 何止他们,便是远处还未离去的黎白虎,见得这一幕,也不由的动了肝火。 “无耻之尤!” 黎白虎面色一沉,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唤来云玄机,将两枚拳头大小的泥丸递给他。 “这……” 云玄机面色一变。 “这老道蛊惑陛下,不是善类,不必怕得罪他!” 黎白虎呵斥一声,云玄机只得苦笑着离开,于暗处进了西北城。 “兄弟们,射死这不要脸的臭道士!” 眼见杨狱停手,城头上的一干兵卒顿时沸腾起来,只听得一片机扩搅动声,上百架神臂弩就被操弄了起来,对准了立于原地,唯有丝毫动作的云泥道人。 “诸位,稍歇。” 但不等箭矢射出,杨狱已然叫停了众人。 “小兄弟,大可继续尝试……” 云泥道人微笑着补充了符箓,眼神却看也未看杨狱,只是注视着沉默不言的真言道人: “或者,道兄也来试试?” 老道自不理会他,却也看了杨狱一眼,却不想后者没有丝毫沮丧、失落,反而眼神明亮。 “阴阳雷火丸……” 接过一兵卒递来的泥丸,杨狱心中微动,望向远处,却只见一双离去的背影。 没有动用这一双雷火丸,珍而重之的受到芥子空间中,杨狱足下发力,竟自从城头一跃而下。 “听说你得了霸拳的精髓,怎么,要来试试手吗?” 云泥道人说着,神色突然一变,嗅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危机,犹如骤然拉升的幕布,让他眼前都不由一黑。 “这是……” 聂龙天眸光一凝。 “杨某可不止会霸拳……” 平静的声音回荡,杨狱止步护城河前,与云泥道人遥遥相望: “也有,神通……” 轰! 似有惊雷炸响心头,以云泥道人的精神修持,竟也有着刹那恍惚。 这一霎,他自己立身于一残破画卷之上,而眼前的少年,身形高大,如巨岳拔地超天。 “这是什么……” 云泥道人悚然一惊,于此刻,感受到了彻骨的危机。 呼 灿若星辰的眸子俯瞰而下,犹如传说中掌罚生死,裁决阴阳的鬼神之王,发出惊天动地的神音: 【谨以魁星之名,持三生冥书之敕令,剥夺,山河界,大明王朝治下,道人云泥,寿元……】 寿,寿元?! ------题外话------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哈。这就补了五章了吧……《诡道修仙游戏》 诡道+修仙+游戏,游戏公测,玩家蜂拥而至。可当几个月后,游戏与现实重合,玩家才发现事情大条了。唯有叶明毫不在乎。 “诡异,你就是歌寄!来我红市,指定没你好果汁吃!来,欢呼哥,给他整个活!” “草,走,忽略!诡异,属实弟中之弟!”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0章 必将名动天下!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0章必将名动天下!嗡~ 莫可名状的气息骤然降临,全然无视了虚空与距离,叠加千重的金刚符阵也似全无了效用。 被那直接于魂灵深处响起的宏大声音轻易洞穿。 一霎间,云泥道人道袍并长发皆扬,只觉一只无形的可怖大手骤然穿插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避无可避、无从抵挡! ‘这神通,不是突然发动,而是自己来到此间的那一刻,眼前之人已然催发了神通,直至此时,暴起发难!’ 半枯半荣的老脸上剧烈抖动着,云泥道人的心头闪过这悚然的念头。 名列山河榜如何? 少年天骄又怎样? 在这一刻之前,他其实心中对于眼前的少年并无什么忌惮,九成精力都放在城头的真言老道身上。 可谁料到…… “索命神通??不对……” 云泥心思电转,惊怒至极,骤发长啸: “你……” 再无从容与淡定。 对于年近九十的云泥道人而言,再无什么比寿元更为敏感的了。 他不惧死,于大衍山封禁怜生老妪之时,甚至抱有死志,可那是宗门世仇,是疑似活了上千年乃至于更久的老古董! 可眼前这算什么? 阴沟里翻船?! 轰隆! 刹那之间,雄浑的真气沸腾,云泥道人骤然暴退,同时悍然引动了符阵。 只听得一声轰鸣震荡,炫目至极的符光犹如爆发耀斑的骄阳烈日,绽放出令城墙内外所有人眼前为之空白的刺激光芒。 “嗯?!” “这是……” “他?!” …… 刺目的符光之中,城头上下一片错愕,除却真言老道之外,便是聂龙天的眼底都闪过错愕。 旋即反应过来: “云泥!” 轰! 聂龙天惊怒之音,如雷炸响,他下意识的屈伸手掌,却正迎来一双冷漠的眸光。 城头之上,道袍猎猎如旗,老道含胸拔背,蓄势待发。 呼~ 云泥道人猛然回神,渐散的符光之下,他的脸皮剧烈的抽搐着,没有理会四周错愕惊诧的目光。 他死死的盯着护城河对面的少年刀客: “你诈我……” 河对岸,杨狱轻捏眉心,舒缓精神,淡淡回应: “你输了。” 到得此时,他心中方才一定。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想过攻破那层金刚符阵,千重金刚符,不要说他,真言道人搏命是否能击穿也是未知之数。 要知道,云泥道人身上的符箓远多于已然催发出来的。 因而,之前神臂弩攒射,不过是他故布疑阵,真正的手段,仍是‘冥书残页’,以命换命! 鬼婴寿数仍有将近二百五可用,以十换一,也足够削去云泥道人二十余年寿命! 一刹间丢失二十多年寿命,不要说本已半枯半荣,年近百岁的云泥道人,就是换做少年人,也绝受不住那样的变化! 寿元,是人身之根本,蕴含着精气神,一旦削减,必是重创。 好在,随身携带千重金刚符阵的云泥道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见势不妙,瞬间引爆了符阵来隔绝神通。 而符阵破碎,他自也没有吐露最为关键的字眼,目的达成,又何必浪费鬼婴寿数? 毕竟,仅凭鬼婴的寿数,还不足以削灭云泥道人全部寿元…… “输……” 云泥道人眼皮一颤,周身的符阵已然荡然无存,虽然,他身上仍有足够的符箓布阵。 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又怎好与这后生晚辈耍赖? 更重要的是,那令他如芒在背的神通气息并未真个散去也就罢,城头上的真言老道也已然将他锁定了…… “云泥!” 聂龙天声音冷冽,惊疑不定,怀疑这老牛鼻子刻意放水。 千重金刚符,纵是他极尽施展降龙神掌,也绝无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打破,遑论如此之短…… 他心中惊怒,城墙内外更是哗然、沸腾。 绝大多数的人,根本看不出来那一刹那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可以看到,那炙烈炫目的符阵,破碎了。 那点点散去的符光,将护城河岸都轰击出了巨大的缺口,水浪翻涌。 “居然……” 陆青亭突觉有些牙酸。 他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忌惮一个人的时候…… 大宗师也就罢了,这可是,成名数十年的十都仙! 这…… 望着翻涌的护城河两岸的两人,一众人皆是骇然、失声。 只有大老板低着头,不住摆弄着视若珍宝的铜钱,心中头一次对于自己的卦术动摇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才会导致老夫这卦,卜给了云泥道人……” 大老板脸色阴晴不定。 谢七却是心头一定,果然,自家老板的卦象,就从来没准过…… 呼呼! 散碎的符光如同雨点,洒落在护城河岸。 城外的气息极度压抑,三尊世间绝顶高手的气息在此处交汇、碰撞着,不时溅起令人心惊肉跳的涟漪。 杨狱垂下眼眸,于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生死簿残页之上,这一击,仍在蓄势待发之中。 一旦云泥有所异动,他便会瞬间发难。 以命换命,他自然不怕! 纵然寿去一半,大半又如何? 五脏观幻境之中,也还有人参果等待炼化! ‘那神通,只怕有莫大后患,以至于其人含而不发……’ 一河之隔,云泥道人脸色不好,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被人以神通锁定,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 可相隔百丈,聂龙天却察觉不到两人的微妙,眼见云泥道人怔在原地,终是忍不住大喝一声: “云泥!” 他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对峙,却隐隐察觉到云泥已有了退意。 这让他有些无法忍受。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真言道人出手,那还好说,被一个后生晚辈逼退,简直是奇耻大辱…… 然而,他一开口,云泥道人反而下定了决心。 “贫道虽是方外之人,却也知愿赌服输的道理,既然我等有言在先,那自然,信守承诺……” 没有理会聂龙天的问责,云泥道人环顾众人,后又落在杨狱身上: “杨狱,很好,伱很好,贫道记住你了……” 言罢,他拂袖而去,神行符光连闪数次,话音兀自飘荡间,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 他一去,聂龙天纵然心有不甘,可直面随时想要搏命的真言道人,终是退步。 一声大吼,震的护城河翻涌激荡,水花飞溅,人也跨步离去,长啸中,却尽是不甘与震怒。 呼! 直至此时,城头之上,一众人方才从沉凝肃杀气氛之中回过神来,陆青亭长出一口气,才发现额头已然见汗。 他尚且如此,其余人更是不堪,一众兵卒还好,直接席地而坐,而一干江湖武人,却要扶着城墙才强忍着没有瘫坐在地。 三尊武圣级强人的气息碰撞,于他们而言,威慑实在太过可怖了。 “居然,真的退了……” “云泥道人,被逼退了!千重金刚符叠加的符阵,到底是如何破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 望着远去的云泥道人、聂龙天的背影,一众人心有余悸之余,又不由升起莫大的敬畏来。 以不至大宗师之身,逼退两尊武圣级存在…… “呼!” 通过冥书残页,察觉到两人已去得数十里之外,杨狱方才松了口气,后背有些濡湿。 横拦于三尊武圣级巨头的对峙之中,并借力迫退其中二人,这样的压力之大,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云泥道人都忌惮寿元大跌,他自然也不可能全然不在意。 好在…… 城内外敬畏、悚然的目光,杨狱恍若未觉,目视两人离开的背影,心眼发热,通幽催使。 直至此时,他才有余力窥探这两尊武圣的命数。 “云泥、聂龙天……” …… …… 荒山之上,黎白虎升起篝火,打了只野兔烤着吃,遣云玄机送去阴阳雷火丸之后,他就不再关注两方的对峙了。 结局,必然是注定的。 将死的真言道人,绝无一人横压聂龙天、云泥的实力,甚至想要同归于尽,都不可能。 一旦打起来,结果不言而喻。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可他,也无力挽回,自然是,眼不见,心为净。 “杨狱……” 火光之中,他的眼神变换,某一刻,匆匆腳步声传来,云玄机跨步而来。 其身后,居然還跟着一大批人。 黎白虎不在意,也懒得理会,听得云玄機的呼吸,拂袖起身:“走吧。” “大人,你……” 云玄机话还未出口,其身后跟着的一众人,已然纷纷上前,扑倒在黎白虎身前,哭的涕泪横流。 “这是城中的乡绅……” 云玄机有些神思不属,神色数次变换: “大人,云泥道人,被逼退了?” “嗯?!” 黎白虎猛然驻足,转身遥望,眸光大炽: “他竟然……” 放开感知,察觉到熟悉的气机远去,黎白虎亦不由动容,心中更十分之复杂。 云泥道人,虽于锦绣榜上排名最末,可这根本原因在于,其人的道果‘神符经’并无直接的功法、护身之能。 然而,其人绝然不弱,甚至于,极为强横! 他記得当年西府赵王曾言,若云泥道人若有百年积蓄之符箓,甚至可以与他一战! 他…… 良久后,黎白虎方才压下心头震动,转过身,望向这一干涕泪横流,向他哭诉杨狱罪状的乡绅: “你刚才,说什么?” “大人啊!” 那乡绅听得询问,哭嚎声更大了: “那杨逆畜生也似,他侵占了我等的田地,夺了我等的粮仓,将上好的田地与粮食, 全都分给了那些泥腿子……” 其余乡绅,也都涕泪横流,大声哭诉、声讨着。 这一段岁月,于他们而言,简直是梦魇。 那来自青州的贼逆,凶横无耻,掠夺了他们多年积攒的财富与土地,杀的城中大小家族血流成河。 罪状之多,简直罄竹难书! “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等做主,那杨逆……” 他哭的肝肠寸断,显然痛到了极处,而眼前的大人,好似终于被触动,开口了: “头,伸近一些……” “大人……” 以为这位大人物没有听到,他下意识伸长了脖子,然后,就看到了一抹森寒冷酷,一闪而逝的刀光。 噗通! 血光伴随着人头落地,直将一干乡绅吓的呆住了。 黎白虎轻弹长刀,声音冷酷: “多天真,才以为哭的声大,就有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1章 凡人拜佛,吾只拜天!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1章凡人拜佛,吾只拜天!鲜血滴落于泥土上,雪亮的刀锋不染丝毫污秽,黎白虎仍是细细的擦拭着。 “大人,那杨狱……” 云玄机立于一旁,欲言又止。 不同于黎白虎,他是真个亲眼看到了云泥道人被逼迫,聂龙天含怒而去的一幕。 他虽然不知那杨狱到底是以何种手段逼退了云泥道人,可这意味着什么,他心中太清楚了。 名动天下? 不,名震天下! 他几乎可以预见,当今日之事传遍天下之际,也是城中那位化蛟为龙之时! 或许未必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可也定再无人能说其无根底。 归根究底,这世上最为不缺的,就是人…… “他……” 黎白虎收刀入鞘,正要离去,突然皱起了眉头,阵阵白光从他的袖袍之中泛起。 啪! 云玄机满面惊愕的接过了圆光镜,抬头望去,黎白虎已然去的远了。 “大人……” 云玄机心头一惊,正想说什么,眼见白光散去,身躯一颤,捧着圆光镜跪下: “微臣云玄机,叩见吾皇,万寿无疆……” 跪地、垂首,云玄机看不到圆光镜内有什么,却可听到那淡漠、威严的声音: “黎白虎呢?” “回,回陛下。大人他……” 云玄机心里叫苦,硬着头皮欺君: “大人他,不在……” …… 砰! 玄铁为框的圆光镜,被一下捏碎。 万龙道、神都、皇城之南,古色古香的道观之前,光洁如玉的广场之上,已跪伏了一大批人。 侍卫、宫女、太监…… 感受着那不加掩饰的暴怒,一众人无论地位、武功,无不心神颤栗。 “杨狱……” 乾亨帝负手而立,雍容的面上尽是冷酷肃杀: “刘京!” “陛下……” 刘京单膝跪地,等候吩咐。 乾亨帝垂落眸光: “寡人要你死,你死不死?” 刘京以头抢地,沉声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西,你又如何?” 砰! 重重叩首,地砖碎裂,王西沉声回应: “奴才必不敢有半分迟疑……” “寡人,是天下之君,是万民之父,那泥腿子,怎么敢……” 乾亨帝的声音十分之冷酷,让广场内外,一片死寂。 “陛下,您一声令下,奴才纵万死,也要诛杀此獠!” 刘京满面潮红,厉声回应。 王西叩首,亦是满脸杀意。 “云泥道人都无功而返,伱们,又有什么用?” 乾亨帝摆摆手。 两人还想说什么,只迎来冰冷的声音: “唤锦衣卫副指挥使,阎惊冥,来见寡人!” “是!” 麾下鹰犬的吠叫,乾亨帝并未去听,缓步走进道观之中。 不大的道观,装饰素雅,多为顶尖玉石铺彻,寸寸雕花,处处盘龙,任何一处,都是世间难寻的艺术品。 随着道观门户合拢,乾亨帝身上的怒气尽去,整个人的气息,犹如深潭枯井,不起丝毫涟漪。 道观之中,只有三间正殿,左侧是丹房、右侧是静室,乾亨帝不疾不徐,取来红丹服下。 走进正中大殿。 此间大殿之中,无任何神像,只有一字高悬,名唤‘天’! 呼! 焚香一炷,礼拜苍天,乾亨帝目光落在了‘天’字下,一面等人高的无字天碑上。 伸手,刻下二字: 云泥! 嗡! 幽幽光芒泛起,古老的声音伴随着晦涩难明的道文一同响彻大殿: “云泥,锦绣榜十八,位阶‘神符’,道果‘神符书’……” 乾亨帝负手而立,闭目聆听,随着这神音回荡,西北城外的一战,似乎于他的心头浮现。 只是…… “是果真被逼退,还是,不战而退?” 询问,得到回答: “被逼退……” “果真是被逼退?” 乾亨帝眉头拧起,再度抬手,于石碑上落下两个大字: “杨狱……” 幽沉光芒中,神音回荡: “山河榜第十二……其余,不可知!” “不可知,不可知……” 平静的神色被暴怒占据,乾亨帝重重一掌拍打在石碑之上,眼底涌现出惊怒至极的光芒: “为什么,不可知?!” 震怒、惊疑…… 乾亨帝胸膛起伏,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杨狱的诸多卷宗。 最初,他是根本未曾将这個边关小城出身的泥腿子放在眼里的,哪怕,他做出了在常人眼中的一桩桩‘大事’。 却也根本不觉得这样的卑贱种,值得自己费什么思量。 哪怕是徐文纪、黎白虎多次上书,他也不甚在意,之所以让他起意招揽的,是锦绣山河榜编篡之前。 那一日,似是被黎白虎烦到了,也或者是他心血来潮,于‘神碑’之上落下了其姓名。 而当时,神碑的回答是: 查无此人! 嗡~ 一掌重重拍落间,石碑突然泛起幽沉光芒,其上再度有文字浮现。 “嗯?!” 乾亨帝眸光一震,念出了其上浮现的两个晦涩道文: “域外……” …… …… 藏蓝短打,皁隶巾,黑色长裤,狱卒服。 夜色刚临,周一已换好了衣服,出门,将来他家求打点的犯人家眷留在了后面。 周一,是个狱卒,祖祖辈辈都是狱卒,据说,传承了一百三十多年,足足六代人了。 狱卒这活油水不小,可他家之所以六代都能干这活,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沾着油水。 再多,也不沾。 他住在城西,这是西北城最为脏乱差的地方,与城南可谓天差地别。 在此地居住的,多是些贩夫走卒、犯了事的官吏的家人,也多在此处。 大狱,也在此间。 “来了!” “嗯!” 短暂的交流,替换走了值白的狱卒,周一提起灯笼,开始巡视牢房,顺便,送饭。 大狱,哪怕是西北城的大狱,也不是个好所在,一日两餐,清汤寡水,饿死、饿不死,全看进来时身上有多少膘。 也看,家眷在外面使多少银子。 这一点,哪怕城头换了一面杨字大旗,也并未有太多改善,至多,加了两勺清汤? 就这,也引得不少狱卒埋怨,别看这两勺汤,很多人咬咬牙,可就饿不死了。 断人财路,哪怕是当老大的,也是会被骂的。 比如此时,周一就听到同伴骂骂咧咧的走回来,一半是对于新老大的不满,一半,是对大狱深处那位的不满: “还以为自己是大爷呢?!这个不吃,那个不喝!老子三天都吃不上一顿肉,你还嫌太瘦?!” “又怎么了?” 周一心中一动。 “还不是那头病‘老虎’!” 那狱卒满腹埋怨: “那位杨大人也是,分明与此人无甚交情,怎么偏生还交代要好吃好喝供着他? 这老家伙嘴比石头还硬,就该饿死了账!” “病老虎……” 周一心头一凛,知晓他说的是谁。 燕东君起事十数年,可其真个占据三州,其实是近三年的事情,而之所以如此,就与这头病老虎有关。 病老虎,名唤秦厉虎,原是兖州大將军,总领一州兵马,其人武功、兵法皆属上乘。 过去的十多年里,西北道之所以不曾沦陷,正与他有关。 奈何…… “让我去吧。” 周一接过这苦差事,提起灯笼与食盒,就向着大狱深处而去。 西北道大狱,关押犯人自然不少,其中不乏一些江湖强梁,武林好手,但最深处关押,自然是这位曾经的大将军。 昏暗无光的大狱深处,陡闪过两道红光,周一心头一颤,不及后退,就觉手中一空,食盒被人夺了去。 继而,就是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爽快,爽快!吃肉,还是要吃肥的,干瘦巴巴的,狗都不吃!” 似铁石摩擦之声,大狱深处,这头病老虎开口: “你是谁?” 听得询问,周一心头不由一热,忙回答: “回,回大将军,卑职周一,是大狱南区,十六房区的牢头,您可是有什么……”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蛮横打断: “不是问你!” 泛红的眸光再现。 角落里,其人蓬头垢面,其体魄却真个精壮,哪怕琵琶骨上穿了铁索,也犹如猛虎般咄咄逼人: “好身法、好武功!能无声无息欺入老夫身前三丈者,绝非无名之辈,你是……” “啊?” 周一悚然一惊,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头,来人平静开口,声音与眸光一同充斥了整间牢房。 “我是谁,你莫非不知道?” 虚室生白?! 秦厉虎瞳孔剧烈的收缩一瞬,就见得狭窄的巷道之内,一身着玄衣,腰佩長刀的青年,来到身前。 “楊狱!” 人的名,树的影。 此時此刻,今时今日,在这西北城,绝无一人的名字能比这两个字更为响亮。 听得来人这个名字,不要说受惊的周一,便是近处被光芒侵扰的一众囚犯,也都齐齐失声。 秦厉虎眯起双眼,脊椎‘咔咔’作响,犹如一头受到惊吓的猛虎,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厉来: “真是你……” “三载沉淀,秦大将军距离玄关大开,也只差一线了吧?可喜可贺……” 兖州一州之府城,尚有姜五、方阿大这两个命泛紫气的一时之选,西北城,这一道三州之中枢,自也不会没有。 比如,眼前人。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2章 天生武曲,命犯太岁!(补!)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2章天生武曲,命犯太岁!【秦厉虎】 【命格:武曲】 【命数:二紫一金一红一白四灰】 【天生武曲、独翅金鹏、百窍皆通、 流年不利、孑然一身、一生坎坷、不得善终、命犯小人】 【生平概括:山河界,大明王朝,西北道、兖州生人,未生父已死,遗腹子,幼时多病,少时响马劫掠,失其母、兄…… 十二从军,弱冠娶妻,因得罪……妻女亡于一日…… ……西北道乱,他募集流民起兵,四处征讨,七战全胜,得封兖州大将军,庆功宴上,见得当年仇家,怒起欲杀,为西北王张玄一辣手镇压……】 【……暮年之时,得脱牢狱,眼见故土上四处战火,刀兵起,愤而募兵,于定安道,再战沙场…… 定安道,平十二路反王,攻克定安道城,转来西北,平兖州、定兴、离二州,兵锋所向,十荡十决,攻克西北道城…… 一人之力,平二州战乱,拒天狼异族于龙渊,兵锋正盛时,力排众议,迎帝入城…… 后,死……】 【状态:重伤】 【寿元:75/145】 幽光自眼底流过,通幽与冥书残页,实是极配,搭配之下,合以天眼,甚至可在一定程度上,看到细微的命运走向。 眼前之人,自命数、命运走向,实可道一声世之名将,可惜,其命过于不好了些…… 当啷~ 杨狱抬手,真罡如刀,斩落束缚其人的锁链。 石床上,秦厉虎冷眼以对: “叛逆之贼,你待如何?” 冷漠、戒备、敌意…… 杨狱知其脾性,自也不在意,只是抛去一瓶伤药: “张玄一,已死。” “又如何?” 秦厉虎冷眼扫过身前的药瓶,眼底尽是戒备与凝重。 他的直觉极度敏锐,如何感知不到眼前之人的危险? 不要说此时他身受重伤,纵然全盛之时,也绝非眼前之人的对手。 “不如何。” 杨狱话不多说,拍了拍周一的肩膀,吩咐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大将军本也无罪,此刻张玄一已死,自要官复原职,你的兵刃、甲胄都在府中,可自取,上任……” “哈哈哈!” 秦厉虎放声大笑: “秦某大好男儿,岂能侍贼?!” 大笑声中,杨狱离去,本来一片死寂的监狱,就又自沸腾了起来,各种嘈杂。 “闭嘴!” 被吵的厉害,秦厉虎一声怒吼,气浪翻涌,几乎将周一吹出了巷道,后者骇然不已。 好半晌,周一晃着脑袋起身,大狱里,又是一片死寂。 他小心翼翼的举着灯笼去看,只见那病老虎,又自躺倒在石床上,胡乱盖了些茅草在身上。 “大将军,您,您不走吗?” 周一轻声询问。 “杨狱,犯上之贼也!秦某何许人,焉能侍贼?!小东西,今日起,什么酒肉,再不必拿来了!” 此刻,秦厉虎无手脚镣铐,眼前又有伤药,更得允诺,出狱畅通无阻,可他倒头就睡,不时已鼾声大起。 周一等了好一会,见没动静,只得摇摇头离去。 临近天亮,他没有回家,而是自掏腰包,去买了些酒肉回来,到得大狱深处,其他狱卒送来的酒肉果然没有动过一口。 “滚!” 嗅到酒肉香气,秦厉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恶声恶气的赶人。 “回大将军,这些酒肉,是小的自掏腰包买来的……” 周一唾面自干,将酒肉放下,躬身等候。 秦厉虎翻身而起,取来酒肉大快朵颐,他饭量奇大,无肉不欢,连肉带着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瞧上老夫的武功了?还是,兵法?” 周一面色一红,却也不隐藏心思: “武功!” “这世上,到底没有白吃的酒肉,可惜,你要学老夫的武功,这算盘,却是打错了地方……” 秦厉虎随手擦了擦嘴上油脂,淡淡道: “伱可知,老夫出身?” 周一知道,但却摇头。 “奸猾的小子。” 秦厉虎冷哼一声: “秦某还没生,爹就死了,还没多大,家人就死光了,本也没几两的家底,也被一扫而空。 这武功,自然不是什么高级货……黑虎拳,你听说过没有?” “黑,黑虎拳……” 周一心头‘咯噔’一声,神色微变:“哪个,哪个黑虎拳?” 秦厉虎‘嘿’笑一声,带着嘲弄: “就是随处可见,谁都能学那個……” “不可能!” 周一猛然摇头,复又苦笑:“您老便是不教我,却又何必消遣小的?您老怎么可能学这样的武功……” “你不信,其实,很多人都不信。” 秦厉虎从身上抓了只虱子,轻轻捏死: “老夫出身不好,人缘也差,除了军中大路货的黑虎拳,也着实学不到什么……” “老夫不吃这酒肉,拳法,你要学吗?” 面对询问,周一咬牙应了,然而…… “真的是黑虎拳……” 周一有些呆滞,质疑。 “你算个什么,值得老夫去骗?” 秦厉虎冷笑一声,一抖手将其甩出了巷道,方才揉着肚子躺下。 “肚子啊肚子,跟着老夫,你可真是受苦喽!” 明明刚吃了十数斤肉食,却又饥肠辘辘了,秦厉虎咬了根干草咀嚼着,闭上眼: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 …… “杨大人,大人……” 满身肥油,高不过五尺的胖子,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满脸堆笑,本就小的眼睛都看不到半点了。 “那老东西向来如此,您老别和他一般见识……” 杨狱驻足,胖子也立马停下,一个不稳,跌了个大马趴。 “杨廷尉,要说什么?” 杨狱扫了他一眼。 这貌不惊人的胖子,名唤杨牢,祖辈都是执掌大狱的廷尉,武功稀松平常,但大狱脱逃率,极低。 以秦厉虎的脾性与恶劣人缘,之所以在牢狱里活的还算滋润,自然是因为这胖子暗中照料。 否则…… 被杨狱扫了一眼,这胖子顿时汗流浃背,有些腿软,还是硬着头皮,堆起笑来: “下官的意思是,想请您万不要怪罪那老家伙,他脾性如此,可人是顶好的……” “所以呢?” 这一问,把胖子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才道: “您,您能不能放他离开西北道城,他,他……” “不愿侍贼?” 噗通! 听得杨狱接话,杨牢顿时腿一软,又跌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杨狱已然摆着手离开: “除了离开西北道城,他乐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也都随他去……” 胖子苦笑着摇头,回去牢房。 秦厉虎,在西北道名声极大,不止是他多年镇压燕东君为首的乱军,其人的出身于武功,也不乏人津津乐道。 各种关于他的传言,杨狱听不少,但多数都是夸大的,唯有夸耀其人武道天赋的,是严重低估了的。 旁人不知,但他手握冥书残页,如何不知? “一本下乘武学黑虎拳,能练至上乘第九品……” 感应着牢狱里的气息,杨狱心中亦有涟漪。 秦厉虎的脾性乖张,人缘极差,加之命数不好,其能活到如今,自然是因为此人的武道天赋,堪称绝顶。 而其用兵,也是极强,以自募的万余人,生生与燕东君为首的,十多路乱军周旋多年,七次大胜,就可见一斑了。 张玄一也知晓这一点,故而,哪怕其人当着他的面,几乎打死他儿子,他也还是没舍得杀秦厉虎。 张玄一都不会,他自然更不会了…… 自城中转了一圈,买了大批的玄石、各类铁珠,杨狱方才回王府,还未等他回房。 大老板已然匆匆而至,少见的神色凝重。 “黑山老妖,就在西北道!” “嗯?!” 杨狱心头一震,大老板掏出了卷宗: “我在离州的探子刚才传来的,黑山老妖与数日之前现身离州立华山,疑似与一大妖交手……” 说到此处,大老板的声音都有些压抑: “他,受伤……” …… …… 六日前。 西北道、离州。 呼呼~ 夏日的风,多是燥热的,立于山头的李二一,却觉浑身冰冷,彻骨寒冷。 这些日子里,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逃走,甚至其中一次都乘飞鹰飞出百里之地,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走。 到此,他也终于認命,心知自己遇到了大高手,而且,是异族的大高手…… “生于中原,何其之幸运?” 点燃的篝火之上,是一只滴落油脂的烤兔,自号老七的少年看着,不由的感叹。 李二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天狼人,家家有牛羊,每日不是喝奶,就是吃肉?” 老七的双眼,似乎能洞彻人心。 李二一已然不怕他了,冷哼道:“时不时,还能南下打草谷,劫掠边民,好不快活!” “这世上,自然不乏野心家,为争权夺利而掀起战争,可这世上,也没有人人好战嗜血的族群……” 老七闻言,叹了口气: “南下,是因为,真个活不下去了……大风雪、旱灾、蝗灾、瘟疫、疾病…… 塞外苦寒,到底是什么模样,你们,是想象不到的……” 李二一几乎被气笑了: “你们活不下去,就来抢我们?!” “生而为人,谁又规定,这中原,只属于你们?” 望着燃烧的篝火,老七神色平淡: “三千年了,轮,也该轮到我们……” “痴心妄想!” 李二一扯了扯领口,他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也不是很怕死,但很快,他就发现這是错觉。 那一双深沉若海的眸光之中,似有最为可怖的暴风雪,让他望之就几乎被冻僵。 “以你的年岁、武功、出身,虽然侥幸得了道果,但也止步于此了,若你愿意,我来助你完成仪式,如何?” 老七认真的看着李二一。 “我……” 李二一有些心动。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他这仪式十分之离谱,居然是要他主动为人布施霉运…… 因此,他后来就没有想过去找杨狱,知晓他在拦山关後,离开的也很果断。 因为他的仪式,早已开始,霉运,无时无刻都在传播。 见李二一不答,老七又道: “你的命,其实并不好。甚至,还有着干系到生死的劫数,你之所以匆匆要去麟龙道,是受到高人指点,欲要避劫吧?” “胡,胡言乱语!” 李二一心头有些发慌,类似的話,他曾在杨狱的口中也听到过。 说什么自己‘命犯太岁’…… “咦?” 突然,篝火熄灭,少年人慢慢的放下烤兔,抬眉望去。 李二一挠挠头,也循着望去。 只见极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之中,不知何时,竟有着赤色如火的光华散逸,如瀑如挂。 乍一看,那山竟似是玛瑙堆砌而出,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一时不由呆住了。 “肉芝状如肉,附于大石,头尾具有……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 望着那鼓荡云雾,缓缓靠近的庞然大物,少年的眸光不由的亮了起来: “此物,好似是叫做太岁?据说,这东西,口感如肉,切之不完,食用不尽?”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3章 我家师弟,英雄也!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3章我家师弟,英雄也!…… …… 轰隆! 乌云滚滚覆盖天际,雷龙滚走,电蛇交织,空气之中,尽是风雨欲来的潮湿。 龙渊、西北之交的官道上,一众行商催马疾行,多在骂这天变太快,前一瞬还是风和日丽,转瞬就乌云盖顶。 一众行商忧愁、低骂,也有人见雨欣喜。 被一干锦衣卫高手拥簇其间的王牧之,伸手感受着湿润的气流,不由得点头: “去岁冬长、雪多、春日短,好在夏日恢复正常,并未走入极寒极热的极端天气。 老天爷到底给人留了喘口气的时间,可惜……” 他微微感叹,一侧的锦衣卫高手却是忍不住开口:“历来雪多则雨多,担忧干旱,不如担忧洪涝吧?” “看来,王老夫子也是未下过田地的,不懂这些常识。” 有人嘲讽。 “有些事情,不能按常理来论,去岁的大雪,百年难遇了,但在以后,会成为常态……” 王牧之不以为意,平静开口: “再以后,冬日会越来越冷,夏日会越来越热!大雪、旱灾、蝗灾、瘟疫、地动、洪涝…… 以往数年、数十年都不会来一次的大灾,会接踵而至……” “不要危言耸听!” 几个锦衣卫高手冷声打断,可不知为何,就有些隐隐不安。 “极端的天灾,会让一道、乃至于诸地连年颗粒无收,灾难之下,山贼强梁将剿杀不尽,朝廷收支无法平衡,大族为了自保,会更加贪婪索取,怜生教会趁机起事,诸道州府反王林立…… 而塞外天狼、大离王朝的大军,也会随之而来……” 不高不低,也未有什么渲染、顿挫,只是平静冰冷的叙述,四周的锦衣卫高手,就不由的心头一沉。 有种压抑至极的心慌。 轰隆! 适时,又有雷暴响彻,不时有雨水滴落。 “这场雨,不会小,几位,不妨到那处茶肆歇歇脚?顺便,也等一等你家黎大人……” 王牧之看向远处。 那里,有着一家上下三层,很是不小的茶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有人将废弃的驿站占据了。 曾经,大明九道诸州府,乃至于县乡一级,都是有着驿站的,不甚重要的官府文书、情报传递,官员途中的食宿、换马。 乃至于民间一些包裹书信往来的,都是驿站负责。 当然,如今驿站大范围裁撤,被卖给他人,也是常有,但一干锦衣卫看着,仍是有些皱眉。 “王先生,你该不会另有人接应吧?” 几个锦衣卫都十分警惕。 “不过是故人前来送行罢了,诸位何必紧张?” 王牧之言罢,踏步而前: “老夫若要走,难道你们还拦得住吗?不过是黎大人愿赌服输,王某信守诺言罢了。” 一众锦衣卫的高手神色皆变,可却无人敢拦,眼前这位,实也非是他们可以拦下。 哗啦啦~ 伴随着一声闷雷,倾盆大雨说下就下,茶肆之外,一时水汽蒸腾,其内,却是一派吵闹景象。 一干锦衣卫高手都是便装出行,也不甚扎眼,虽有人好奇,却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王兄!” 二楼扶手处,有人起身,向着王牧之微微拱手。 几个锦衣卫高手神情肃穆,纷纷望去,只见其人一袭黑色短打,昂藏雄壮,心头不由一跳。 “齐六一!” 有锦衣卫不由按住了刀柄,但又自松开来。 二楼拱手之人,却正是龙渊道六扇门总捕,有着降龙罗汉之称的齐六一。 “齐兄,许久不见了。” 王牧之微微一笑,回礼,上楼,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一干锦衣卫的高手无奈,却也只得跟上。 这场雨来的快且大,过路的行商多也驻足此间,二楼也无甚座位,王牧之落了座,几個锦衣卫高手就只得站着了。 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哪有这么押送人犯的…… “听闻王先生要进京,齐某特来送先生一程。” 齐六一大口灌了一口酒。 “齐兄有心了。” 王牧之也是满饮杯中酒水。 齐六一为彼此倒满酒,眸光一转,问道: “听闻王先生与那黎白虎交手,不知胜负如何?看先生精气十足,似乎……” “盛名之下无虚士,黎大人成名多年,武功自非王某可以企及……” 王牧之随意说了一句,却也没有多做提及。 一干锦衣卫的神色变换,也都默不作声。 齐六一心中越发好奇了。 如果说王牧之胜过黎白虎吧,他又被锦衣卫看押着送往神都,若说其败了吧,看其神色,似乎又不对。 但不等他开口,王牧之已然转移了话锋,问道: “齐兄此来,只怕不止是要送别王某吧?” “也有其他原因。” 齐六一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了: “王先生,为何执意如此?” “齐兄指的是?” 王牧之自顾自饮酒。 “自然是万象山弟子去西北道助力杨狱之事……” 齐六一叹了口气: “近些年天灾不断,各地暴乱频发,关外异族虎视眈眈,您乃当世大儒,不思报国,却又何必,何必……” 他有些说不下去,王牧之却接住了话头: “何必造反?” 两人的声音并不算高,可一行人的气度不凡,本就引人瞩目,听得这句话,本来喧闹的二楼,顿时一片死寂。 几个锦衣卫高手冷眼扫过,一干食客却已坐不住,胆大的低头喝酒,胆小的直接下楼,冒着大雨就驱马离去。 “大明养士四百年,纵然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也不该……” 齐六一深深叹息。 龙渊道中二十载,他对于眼前这位王先生,可谓是由心的敬佩,可正因此,他方才不理解。 “齐兄真想知道?” 齐六一点点头。 “多年前一个夏日,老夫于树下午睡,犹记得那一日日头很毒,艳阳高照,有光透过树缝照下……” 王牧之慢慢的饮尽杯中酒,方才缓缓道: “……那是个极长极长的噩梦,梦中,我看到了烽火四起,于大地之上焚烧了百年之久…… 我看到了天灾、地动,繁华如江南道,十室九空,看到了尸体如山,截断了万龙江……” 平静的声音,似有莫大的感染力,让四下之人,不由的心神摇曳、悲怆,好似真个看到了那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梦境。 “王先生功行精进,突破只怕不远了……” 齐六一猛然回神,大口饮酒: “可这,只是个梦,梦里的事情,如何当真?” 说到此处,他扫了一眼身侧神色沉凝难看的一众锦衣卫,道: “这一切终归不曾发生,而且,那斩首刀的为人过于刚烈乖张,于友,自是上上之选,可爲人主,只怕成不得大事……” 他叹息劝说,可連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他其实已是有几分相信王牧之话。 杨狱的赫赫威名,他当然不会没听说过,非但听说过,心中也颇为惊叹、佩服。 可是…… 见他摇头,王牧之不由的笑了: “齐兄,伱又读过几本书?” “……齐某读书当然不比王先生,可有些道理,不是只有读书才懂!” 齐六一差点被噎住,不爱读书,是他最大的弱点。 “齐兄瞧不上我家师弟,理由,是他性格暴戾乖张,无容人之量……” 见齐六一点头,王牧之又道: “而我看重他的,有两点,齐兄不妨听一听?” 不等齐六一回答,王牧之已然开口了: “我家师弟出身微末,得逢奇遇,不过十年,已然登临天下绝顶行列。 有关于他的生平、事迹,天下人无不知晓,齐兄,想来也是看过的……” 齐六一点头。 “远辛劳,近享乐,这是人之本性,喜华服,好美食,爱美人,这是男人天性…… 我家师弟,少年得意,却不放纵本性,这是克己……” “这……” 齐六一皱着眉,却也不得不点头。 少年人气血方刚,武者更胜,少年人不放纵者,多有严苛的家教,出身微末却不放纵,如何说,也算人杰了。 “自黑山诛县令、到凌迟聂文洞、到德阳府除魔、再到龙渊平乱、兖州除凶…… 十年里,他始终如此,算不算得,矢志不移?” 齐六一无话可说,一干锦衣卫面面相觑,卻也不得不承认,尤其是凌迟聂文洞,锦衣卫上下早已传遍了…… “齐兄再问,王某仍可再说,只是,这两点,不够吗?” 王牧之落下酒杯,自倒酒水: “实不相瞒,他造反,也是我数次恳求之,不是我要助他,而是他在帮我!” “你!” 听得这句话,一众锦衣卫勃然色变,肃杀之气鼓荡间,不要说二楼的食客,大堂都几乎空了。 齐六一面色沉了下去: “齐某素来敬重你的为人,视为当世英雄,想不到,你竟然,竟然是个……” “齐兄,这世间事,是不是只有糜烂到了极点,伏尸亿万万后再去做,才算得上大义?” 王牧之又一次饮尽杯中酒: “英雄也罢,枭雄也好……” 咔擦! 一道闪电划過雨幕,乌云遮住微光,齐六一抬头,只觉王牧之落入黑暗,墨色浓重到看不到神情: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4章 太岁出世,天惊地动!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4章太岁出世,天惊地动!…… …… 呼呼~ 荒山之上,燕小二负手而立,俯瞰山下。 连夜大雨之后的群山之中,一片清翠,却也掩盖不住那大战之后的遍地狼藉。 大片的泥沙土石翻涌,成片的林木被摧断,望之,让人不由心惊肉跳。 “到底是何等大妖?” 燕小二心中自语,忌惮非常。 不同于驻守神都同僚,他常年行走江湖,也曾深入塞外天狼王庭所在,对于那位黑山老妖了解,远比典籍上的更为清晰。 常人只知道黑山老妖传承七代,七杀神宫乃是天狼王庭第一宗门。 可他却知晓,七杀神宫之名,与之前六代黑山老妖并无太大关系,当代黑山老妖,才是真正被奉为‘天狼神’的第一人。 数千万天狼精锐,上至王庭之主,澹台灭这样的武圣存在,下至放牧牛羊的奴隶,无不敬其如神。 这样的存在,居然会在这样的荒郊野岭受伤…… “大人!” 燕小二心中思量间,一众锦衣卫已然搜山完毕,带着数十个附近山中的猎户、采药客前来。 “燕大人,这几个猎户都说当日瞧见了此间大战……” “哦?” 燕小二不置可否,冷眼扫过一众战战兢兢的猎户: “悬赏虽然不少,可也重不过自己的命。你们谁人心怀蒙骗,此时退去,还算不迟……” “我,我……” 猎户们有些骚动。 他们多是出身贫寒,对于官吏有天然的敬畏,不少人当时就有着退缩,只有其中几人咬着牙回话: “大人,俺那天真个看到了!山里,出现了好大一座肉山,得有一百丈那么高……” “嗤!” 有锦衣卫差点笑出声来。 燕小二冷冷扫了他一眼,示意猎户继续说。 似是察觉到燕小二态度并不恶劣,几個猎户都有了底气,七嘴八舌的说起了那日的事情。 却原来,那一日山中爆发出巨大响声,附近的猎户、采药客都被惊动,距离最近的,是真个目睹了全程。 “那人好凶,太凶了!他一双拳头,几下就将那枚大一座肉山打碎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老儿,看起来猥琐的很,躲在山沟里……” “那凶人打碎了肉山,但,但他……他也好像受了伤……” …… 这些猎户,换血的都没几个,识字的怕是更少,七嘴八舌也讲不清楚什么。 好在燕小二本身也有些猜测,听罢,方才问道: “那肉山,什么颜色?” “红色!” “白色!” “青色!” “黑色!” “肉山,当然是肉色!” 听得这个询问,之前口径相同的几人,顿时有了不同,纷纷指责对方,说自己说的才是对的。 “闭嘴!” 一锦衣卫怒斥一声,正要发作,被燕小二摆手压下。 “大人,这些人明显是相互串通来诓骗咱的赏钱,又说那肉山一百丈高,却连颜色都能弄混?” “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燕小二抬手,让人将赏钱递给众人,并目送一干猎户下山,方才道: “此妖,是太岁!” “太岁?!” 一众锦衣卫不由的面面相觑。 “典籍记载,太岁喜攀附土石,其色不同,赤如珊瑚,白如脂肪……这些猎户身处方位不一,所见只怕也有不同。” 燕小二翻开手掌,却见一拇指大小的赤肉在手上蠕动,犹如活物。 “这?!” 几个锦衣卫神色皆变。 随着燕小二的手掌颤动,这块碎肉的颜色,瞬间为之变化,诸色闪烁,透漏出极端邪异的气息。 隐隐间,几人只觉心头恶寒,只觉那碎肉宛如活物,甚至好似生出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据说此物口感如肉,切之不完,食用不尽,你们谁来尝一尝?” 哗! 听得这话,所有锦衣卫纷纷倒退,连连摆手,不要说那玩意活像是一团鼻涕,着实下不了口。 便是珍馐美味,那气息诡异至此,也断不敢触碰分毫。 “呵~” 燕小二冷笑一声,张口将在此间发现的唯一一块碎肉吃下。 “大人……” 一干锦衣卫正要阻拦,突见得自家大人身上赤色一闪,血光扩散,翻涌如怒潮,被推的连连后退。 “这肉……” 燕小二却全未理会下属们的惊呼。 “这是?” 他神色发怔,有些恍惚,又有些骇然、惊悚。 下一刻,他不假思索的取出最后一枚圆光镜,没有任何犹豫就打开了,迅速上报。 此事之大,在他心中还要超过杨狱攻克西北道城。 因为这一块碎肉之中,蕴含着…… “灵炁?!” …… …… 黑山老妖出关,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件。 立华山中,远不止是锦衣卫一股势力,燕小二的发现,同样也被诸多大势力发现。 并以极快的速度,传遍西北、龙渊,乃至于更远处的诸多道、州。 麟龙道,静安府。 “黑山老妖现身西北道,并与一大妖交战受伤,且那妖疑似是太岁?其肉中,蕴含灵炁?!” 看到这情报,麟龙王心头一跳。 灵炁?! 他的心中悚然。 被束缚于武圣门前多年的他,哪里不知灵炁之重要性? 对于天下间如他这般高手而言,什么丹药、法器、神功、道果,都远远及不上这一缕灵炁来的重要! ‘那些老家伙要是知道这个消息……’ 心头一寒,麟龙王甚至都未看完这情报,已是匆匆折返府宅。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王府后院一片雨雾蒸腾。 走着走着,麟龙王心头又有些犹豫,不知是否应该打扰二叔的闭关,但不等他下定决心。 院内就传出了声音: “进来吧。” 天上下着小雨,院内却一片干爽,好似有无形气罩笼罩在偌大的后院上空,排开了所有的雨水。 小院中,形若老农的张玄霸,立身于一身着白衣,容姿绝美的少女身前,听得脚步声,也不理会。 那少女盘膝静坐,周身血气缭绕,似在突破的紧要时刻。 “二叔,您,您不是闭关疗伤吗?怎么,又又出关了?” 麟龙王苦笑: “您的伤……” “老夫闭关,不是睡棺,怎么就出不得了?” 张玄霸漫不经心道: “你的心似乎乱了,发生了何事?” “您老伤势如此严重,怎么就……” 麟龙王叹着气,将卷宗递过去: “黑山老妖来大明了……” “他要来就来,怎么,还值当老夫去迎接不成?” 张玄霸随手接过,瞧了一眼,不由摇头失笑: “受伤?假的!” “啊?” 麟龙王一怔: “这可是锦衣卫密信,怎么可能……” “海水涨潮,的确会带来不少鱼鳖,只是,潮水过小,大鱼若至,多半会搁浅岸上,生死两难……” 张玄霸直起身来,遥望西北: “这老妖,倒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也好,临战之前,也让老夫瞧一瞧,我大明天下有甚龙蛇……” 麟龙王心头一震: “您要去西北……” “倒也想去,不过……” 微微摇头,张玄霸已转过身去,继续为自家孙女护法: “老夫若去了,這天下間,哪还有虫儿敢吱声……” …… 何止麟龙道? 于寻常百姓而言,一封书信往来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真正的大势力传递书信,却是快极。 真正至关重大的紧要事情,翎鹰都嫌慢。 未多久,立华山中的消息,已然传遍了诸多大势力。 怜生教总坛、悬空山、烂柯寺、无量宗、铸剑山庄、大蟾寺…… 乃至于塞外大离、天狼的诸多大宗门,都被这一消息惊动,甚至引得多年不出山的老一辈高手下山。 引得一片哗然沸腾 消息接连传播,以飓风过境一般的速度,引得江湖沸腾,天下震动。 不知多少高手闻风而动,前来西北道,本来接下朝廷通缉令而来的一众高手,更是欣喜若狂,纷纷前往。 大老板匆匆而来,传递消息之时,西北道于动乱之中封山蛰伏的诸多武林宗门,已然纷纷出动了。 “太岁……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吗?还会成妖?” 秦姒很是有些惊讶。 没有耽搁,再将情报递了一份给自家祖師之后,就捧着书信匆匆去了后院。 曾经的小院,住不下这许多人,加之隆冬过去,一众灾民不愿再呆在王府,杨狱也就住了进去。 不过,原本西北王府占地巨大,杨狱索性将道衙也整个搬了进来,原本衙门所在直接推平建了民宿。 秦姒敲响房门的时候,杨狱并未入静打坐,而是在伏案书写,听得脚步声,方才起身。 “太岁妖?疑似吃了它的肉,可以直接炼化灵炁……” 灵炁,杨狱不甚在意,身怀五脏观食谱,他根本不缺灵炁。 不过,听得‘太岁’他不由想起了李二一,他命数中的‘命犯太岁’,是他如何都改易不掉的厄运。 也因此,他方才起意,让其前去麟龙道,求助张玄霸。 只是…… 太岁、黑山老妖,这任一一个碰上就极不容易,一下碰到两个,怎么也不该如此倒霉才是…… “应當没有这么倒霉……” 杨狱翻阅这情报,秦姒则有些好奇的走到书案前,不由念出来: “杨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5章 一松一弛,似乎见道!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5章一松一弛,似乎见道!都说穷文富武,可这世上练武的,远比识字的要多。 读书,实比练武更苦。 因为练武,一旦入门,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纵然入不了门,身体的强壮,也是可以察觉的。 但识文断字,十年,也未必学的出名堂来。 徐文纪、王牧之的讲学,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展开的,数十年下来,龙渊、西北都不发两人的门人弟子。 这,也是杨狱快速掌握西北道的原因之一。 老爷子自然是识字的,但也不是太多,写的字,也很丑,歪歪斜斜,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勉强还能认得。 “那天,魏老头来找我喝酒,喝醉了,咳咳,咳咳……稀里糊涂的,你婆婆有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看着字迹,杨狱就好似看到了那小老头心虚挠头的样子。 像极了前世,小心翼翼询问子女,要二胎的父母。 “俺和你婆婆寻摸着,给孩子起个名字,间,你看好不?亲密无间那个间……” 歪歪扭扭的字,可见其主人写字的时候,心里还在忐忑: “要不,伱,你给取一个?” “所以,是婆婆,怀孕了?” 秦姒闻言,方才松了口气,稍稍滚烫的脸,有些降温。 “不然呢?” 收到老爷子的来信,杨狱心中很是高兴,这老两口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苦尽甘来,他自然不会有丝毫介意。 “我,我猜也是。” 秦姒撩了下头发,偏过头去,耳根有些发红,她还以为…… 杨狱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不由笑着握住佳人的手: “黑山城太远了,婆婆体弱经不住风吹,不然,就将他们请来,在西北道城成亲了……” “嗯……” 答应的声音,很轻微,长袖善舞的秦大家,霞飞双颊,羞涩的小女儿状,让杨狱心头微微一热。 “等局势稳定,回黑山成亲……” 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躁动的阳火。 换血武者,血气刚强,眼前美人如玉,他如何能无动于衷,但若外敌未退,迫不得已,依着真言道人所说,他自然也无意见。 可此时外敌已退,他却不想太过急切。 前世今生终归不同。 秦姒软软蠕蠕的贴在杨狱的胸膛上,轻声应和着: “嗯……” “不过,老爷子想的也还是不妥,杨间一看便是男孩的名字,若是女孩,叫这個名字就不便……” 怀抱着佳人,杨狱轻声询问秦姒的意见。 “女儿家的名字……” 秦姒想了想,拿起笔: “婵,杨婵,如何?” “杨婵、杨间……” 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杨狱心头突然一震,升起了极为强烈的既视感。 “这……”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名字很好,只是……” 杨狱下意识的摸了摸眉心,记忆之中,传说中,貌似没杨大郎什么事啊…… “杨大哥?” 恍神许久,杨狱才听到秦姒的呼唤,她微低着头,把玩着衣角: “听说东城‘荷花湖’的荷花这几天开的很是好看呢!” 看着眼前的佳人,杨狱心中猛然涌起一股难言的触动,以及淡淡的愧疚。 这几年,他们聚少离多,即便这些日子,自己也忙于城务,似乎还不如当年木林府之时,相处的时间更多。 虽然秦姒从来不言,可他心中仍是觉得有些亏欠。 “那,秦大家,不知杨某是否有幸,请你共观荷花湖呢?” 杨狱微微笑着,伸手。 “嗯……” 轻轻撩开鬓角的长发,秦姒笑着伸手握住温热的大手,有些羞涩,又有些欢喜: “好的呢,杨大人。” …… …… 自从踏出黑山城,杨狱几乎没有过过太久的安生日子,便是在玉龙山上的几个月,心中也都藏着心事。 占据西北道城的这几个月,更是十分忙碌,城务、新军,人才选取与任用,以及应对朝廷的追杀。 直至此时,他的心,方才定了下来。 太岁妖现身于西北道,引得天下皆动,诸多势力奔赴立华山,杨狱也曾关注,但他并未动身。 冥书残页的覆盖疆域,只有以西北道城为中心的百里而已,而他,仍可感知到若有若无的危机。 云泥道人已离去多日,可聂龙天远比前者要记仇,不时都会乘鹰而来,虎视眈眈。 但杨狱只当不知,因为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始终不曾踏足西北道城所在的百里范围。 接下来的日子,杨狱极少见的没有终日练武,除却每日处理政务,任用官吏人才之外,只是陪着秦姒。 两人携手,走遍了偌大的西北道城,荷花湖、含山寺、水云桥、东大街、牧场…… 一处处景观,风景优美之处,都留下他们足迹。 蒙蒙细雨之中,他们于水云桥缅怀前人诗词,艳阳高照之时,他们在荷花湖畔乘凉赏花, 夜风之中,两人登上含山寺,并于日出之后,敲响了那口很有些年岁的铜钟。 也曾出城,骑乘龙马,驰骋于百里牧场之中,也于农忙之时,与百姓一同下田劳作。 更在王府后院,亲手栽种了些花草,也曾扶了一株小树。 渐渐地,两人的感情升温,一些亲密些的动作,也不会羞涩,秦姒心中隐隐藏着的担忧,也去了。 羞涩的秦小姐,又有了几分往年秦大家的风采,明艳动人,落落大方。 当然,空闲之时,指点秦姒练武,也是正经事情。 奈何,秦姒的武道天赋着实不好,哪怕有着杨狱、真言这两尊武学造诣极深的大高手指点,她的进境,也堪称缓慢。 不过,她很努力,夜深人静的时候,也都在打熬内气,杨狱看在心里,却也心知急切不得。 他于通幽之上的层级太低,虽然可吸取其人命数,却无法赋予新的命数。 只能默默的修持,等待着通幽突破层级。 其间,杨狱以翎鹰调度远在兖州城姜五领兵出城剿匪。 过后,吴长白也接着剿匪,去磨合其新军,随着两人开始清缴乱兵、匪盗之后。 两地之间,已然通了贸易。 而随着两人进一步扩散范围,兴离二州境内的强梁匪寇,被彻底剿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以燕东君为首的三股势力最大的乱军都被剿灭,其余的贼寇,如何敌得过身怀道果的姜五,与勇冠三军的吴长白? 唯一让杨狱不时警惕的,只有时不时会现身百里之内的聂龙天,以及监牢之中油盐不进的秦厉虎。 前者的威慑让他无法出城百里,而后者,冷硬如石,任由如何示好,都不假辞色。 久而久之,杨狱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虽仍有烦恼未去,可对他来说,这已然是极为难得的,清闲、舒心的日子了。 当然,吞服金铁,是他到了此时也无法摆脱的,每日吃的金铁,比之饭菜还要多。 两个多月后,余景来到了西北道城,带来了万象山的诸多弟子,短暂的清闲,才稍稍告一段落。 “想不到,你竟然真个占了西北道……” 六合楼流层,余景凭窗而望,于此,可尽窥古城风貌。 只见车水马龙,人流不息,似乎连年的兵灾,去岁的雪灾都不曾来过一般。 没有了压在头上的乡绅世家,蛮横不法的王公子弟,欺行霸市的地痞无赖, 这座超过数百万人居住西北重城,以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速度,恢复了生机。 甚至于,比起之前还要好许多。 以至于此时,余景以及一干万象山的弟子,都有些啧啧称奇。 在他们的预想之中,纵然这位小师叔真个占了西北道,也必是满目疮痍,谁料居然会是如此模样? “其实,也无太难。” 杨狱微笑,举杯,为众人接风洗尘。 不难…… 一众人心中语塞,腹诽不已。 占据一道之重城,纵然是在燕东君已然掀起战乱的情况下,难度也是极大极大的。 不说军中的高手,王府的客卿,城中的世家大族,单单是西北王张玄一,其也是大宗师级高手。 而想要拿下此城,还要面临朝廷的震怒,丢失一道之地,朝廷,是定会派出武圣的! 基于此处,大明四百年里,道城几乎没有易主过,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三百多年前,大明曾有一场‘靖难’…… 但那,也算不得易主,毕竟,仍是张家人。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来到西北道的余景,心中终于正视起来,态度也不如之前恶劣。 酒宴上,借着酒意,与杨狱交谈密切,从黑山城中的近况,到天下局势,从潮汐将起的秦末,说到如今的黑山老妖出关,太岁问世。 末了,才提及王牧之与黎白虎的赌斗。 “那一战,师尊险胜一招,但我看得出,那位黎大人留了一手,虽然,不留那一手,他也未必能赢……” 有了醉意,大宗师也不免放浪形骸,余景扯开衣领,重复自家老师当日的话。 “切磋比试,他必能赢,无论那位黎大人是否藏私,但若是死战,他则必输……” 说到此处,他打了个‘酒嗝’: “极道位阶的神通,太过厉害,那头戾虎的神通,是‘死战’,一旦其神通催使,敌人不死,则其力暴增不退,无痛无觉……” “戾虎……” 杨狱也有几分酒意,但心思还是澄明,他还想再问什么,余景已是醉倒了。 嘴里喃喃着:“救师祖,为何不让我去……” “酒不能喝多啊!” 楊狱揉捏太陽穴,正要呼人将其送走,秦姒上得楼来,已是安排妥当,一众衙役将一干万象山弟子扛回了客房。 “有劳秦大家。” 杨狱长出一口气,酒气尽散。 “那杨大人,如何赏赐奴家?” 秦姒美眸流转,没有了心中若有若无的忐忑与自卑后,她越发的落落大方了。 杨狱只得叹气: “成亲,得趁早提上日程了……” …… …… 余景的到来,彻底将杨狱从城务之中解脱了出来。 除却一些决定性的大事,以及诸主要官员的任免之外,几乎不需要他去操心什么。 身怀生死簿残页,杨狱自不怕放权,每日除却与秦姒四处游玩之外,就是与真言道人坐而论道。 得益于暴食之鼎的逆天功效,杨狱于武道之上的造诣,实已不逊任何大宗师,纵于真言道人这样的大高手,也可交谈论武。 其间,三人再度进了萬寿山秘境,可惜,除灭了山君,仍是不曾寻到人参果的踪迹。 不得以,鬼婴的寿數,又去了五十载,这年不过一岁的鬼婴,虽仍是婴儿模样。 却已是华发早生,皱纹满脸,看起来与真言道人相差无几了。 当然,对于鬼婴来说,这算不得什么。 有记忆以来就是鬼的他,对于肉身并无什么留恋,只是寿元下降的这么快,还是让他有些心头打颤。 寿元剥夺,痛啊…… 一晃,夏去秋来,秋去冬至。 “呼!” 结束了第七次‘五脏观’食谱炼化的杨狱,推开了房门,只见风雪漫卷,隆冬再临。 那漫天飘飞的雪花之下,万般生机尽归于大地。 “冬……” 喃喃自语间,杨狱只觉心头似有亮光涌现,刹那恍惚间,念头涌起,隐有所悟: “天意、四象……”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6章 突破,天意四象!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6章突破,天意四象!天意,四象。 大风雪弥漫之间,杨狱恍然忘我,只觉心神混洞,天地之间,万籁俱寂,说不出的寂寥与苍茫。 武功,仅有下乘、中乘、上乘之分。 绝学比之上乘武功,不过是有人依仗于此,踏出十品大圆满,究其根本,仍是上乘。 下乘武功,效法于猛兽,乃是技击搏杀、中乘武功,重于气,合于神,心意合一。 而上乘武功,效法于神通天地,重意大过形,实难修难精。 事实上,能够将一门上乘武功练至第九品的,无不是绝顶高手。 这一点,从杨狱借暴食之鼎之力,直至如今,仍未将任何一门上乘武功修持至第九品,就可见一斑。 哪怕是他精修多年的天意四象箭,原也不堪堪八品,霸拳、刀法甚至还未至八品。 天意四象箭,合有春、秋、冬、夏、风、雨、雷、电、生、老、病、死十二式。 在过去的多年间,杨狱已将诸般箭式修持至极为精深境地,然而,仍缺其意、缺其势。 而在此时,他终于嗅到突破的气机。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四象……” 福至心灵,杨狱伸手间,四象弓,与其双眸同时亮起; 四象,即万象! 昂! 似有龙吟虎啸炸响于空中。 隔壁小院里赏雪的真言道人心有所感,猛然抬头,只见一道光柱自隔壁升腾而起。 伴随着经久不息的音爆气云,犹如传说之中的天剑神锋割裂苍穹,似要直抵九重天外。 “大成的天意四象箭?!” …… …… 幽幽沉沉的牢房之中,只有零星灯火。 周一照常买来酒肉,准备去探望那头病老虎,还未靠近,就瞧见一熟悉的身影。 那是满身肥油,高不过五尺的胖子,他提着个灯笼,来到了巷道尽头,秦厉虎的牢房之外。 “榆木脑袋,榆木脑袋!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就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杨牢气的跺脚,在狭窄的过道来回踱着步,恨铁不成钢: “张氏于你有什么不得了的恩情?那张玄一将你打入大狱,酷刑加身,他儿子杀你妻女,仇深似海!” “伱怎么就……” 牢房之中,秦厉虎压根就没有起身,他双手撑着后脑勺,望着黑洞洞的老顶,淡淡的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胖子: “你从来胆小怕事,敢为了老夫冒险去求那杨逆,倒是出乎预料……” 能够在西北道城做了半辈子的廷尉,眼前这胖子自然不是看上去的人畜无害,平平无奇。 相反,能够在乡绅士族遍地,王公贵子满城的西北道,混迹这么多年而不倒,这胖子自非等闲之辈。 只是,这样一个深谙明哲保身道理的积年老吏,居然会为了自己,冒险去得罪顶头上司…… “若不是为了老子死去的妹妹,我管你死活!” 杨牢十分之恼火,咬牙切齿: “你半生颠沛流离,受人冷眼,好不容易有贵人青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怎么就,怎么就……” 杨牢几乎被气死了。 大半年里,隔三差五他都会来看秦厉虎,然而,这头病虎却油盐不进…… “当年徐大人提我为兖州大将军之时,我曾指天发誓,必不负朝廷、不负社稷……” 面对大舅哥的气急败坏,秦厉虎沉默片刻,方才道: “十多年里,招揽我的,又何止杨狱?燕东君甚至愿认我为兄,方征豪三次亲赴兖州邀我…… 只要老夫允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这世上的富贵荣华,又何尝不是唾手可得? 只是……” 说话间,秦厉虎直起身子来,两眼如恶虎之双眸,冷凝,却坚毅: “无义之富贵,于我如浮云!” “你!” 杨牢彻底没了脾气,想发火,却最终叹了口气: “杨大人,不一样啊!一年多里,他扫灭诸大家乡绅,肃清吏治,任人唯贤。 自去岁冬,直至今日,他从不曾欺压百姓,甚至愿将王府让给灾民居住……” “这样的人,燕东君可比吗?方征豪,可比吗?” 秦厉虎只是沉默,见杨牢要走,方才缓缓开口: “一时之运,算不得什么。那杨狱身怀诸般神通,名头颇大,可依你所言,他仍不过是宗师之身。 上次我所见,其人百窍不通,纵然天赋绝顶,受限于年龄,只得以神通对敌。 一时,他有所侥幸,不过是因为朝廷距离太远,一旦朝廷大军堂皇而至,只怕逃无可逃……” “杨大人天赋绝顶,谁不一定过些年,就成就武圣,到那时,天下还有谁人能挡?!” “武圣,你知道什么是武圣?这世上多得是大宗师被困守门前数十上百年……” 秦厉虎冷笑一声: “只怕他连一门大成的武学都没有,谈何武圣……” 话音至此,他正要闭目送客,心中突然一惊,起身,自小小的方窗望去,只见流光炸裂。 音波若龙吟,回荡于全城。 “这是……” …… …… 呼呼~ 入冬的第一场雪,比之去年来的稍晚,其势头,却似更大,寒风吹卷,天地尽白。 西北道城外,护城河早已结冰。 高大的城门之前,几个巡守的士卒都不由的搓了搓手,入冬之后,来往的行商已然很少,但他们仍是要日夜巡守。 “妈的!怎么又下雪了……” 几個士卒跺着脚,搓着手,都不由腹诽。 “希望不要再一下半年了……” 也有人心有余悸,去岁的大雪,实在令人吃够了苦头,若非城头变换大王旗,不知多少人要被冻死。 “不怕!今年秋收的粮食虽然比之往年要少,可没了那些畜生侵占,完全足够了。 而且,杨大人早几个月就开始收拢流民,一旦有灾,必有赈济……” “得天之幸,让杨大人来西北道,若是再让那张玄一作威作福,只怕,哼哼……” “天杀的朝廷,居然龙渊道、定安道都风声鹤唳,好似要派兵来打咱们……” …… 城门是迎来送往的地方,是龙是蛇都要从此间过,一众兵卒消息也算十分灵通了。 有人开了话头,自然不乏人回应。 “咦?” 突然,有士卒惊呼一声,望向护城河对岸。 就见得风雪之中,有着零星黑点,细细望去,居然是几个道士。 令人瞩目的,是头前那个。 老! 太老了! 这老道士不知多少岁了,佝偻的身子单薄到好似能被风吹走,脸上的皱纹更是深的吓人。 近一些之后,几个兵卒都有些吃惊的发现,其脸上居然还有着深深的斑。 就像是,老死之人身上的斑…… “老道爷,您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出来走动?” 收了几个铜板的入城费,那兵卒忍不住问了一声。 唰! 下一瞬,他就愣在了原地。 与那苍老身体极爲不相符的是他的眼睛,清澈、灵動,好似是初生之幼儿,带着对于世界的浓烈好奇。 “老死家中,不如出门走走。” 老道士‘呵呵’笑着,走进了长长的城门洞,两个中年道人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怪人……” 几个兵卒对视一眼,其中警醒的,离开就放出信号,去通知城中。 这一年多里,西北道武林人士多了太多,其中不乏武功极高的,其中不少还在城中闹事过。 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师祖?” 一中年道人询问。 “由着他们去就是。” 老道不以为意。 他微微眯眼,城内外的诸般景象、议论就随风入耳,被他捕捉到。 “一年余,就收了人心。那小子背后,果然有高人。余景?不够格。王牧之,似已去了神都,那么……” 老道心中泛着思量,脚下却也不停,未多久,已然来到了六合楼,并要了一桌斋饭。 “听说了吗?小霸尊‘启道光’也于之前现身离州,只怕也是为了太岁而来。” “何止是启道光?据说不少据说已死的老家伙,都现身了,太岁真这般神奇吗?” “相传,得太岁者,必成武圣!却不知,聂龙天之后,当世哪位高人能成为新的武圣……” …… 作为如今西北道城最为有名的酒楼之一,六合楼自是十分之热闹,来往的江湖人士,多在此间落脚。 哪怕寻了处上等包厢,外面的吵闹声,也仍可听见。 但诸多吵闹声中,出现最多的,就是‘太岁’。 “一头太岁,就引得天下风雨……” 老道士微微摇头: “那些蠢材,还真以为,有了灵炁,不需要道果,也能晋位武圣吗?” “莫非不是?” 听得这句話,两个中年道人也都愣住了。 “若那门槛,如此好跨过,老道,又怎么会蹉跎三个甲子呢……” 老道长长一叹,突望向窗外,眼底閃过精光: “这是?” 其余两人也都一怔,纷纷望去,就听见一声巨响中,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而气浪排空,光箭破空之刹那,龙吟虎啸之音已然响彻王府,更远抵诸多街道。 无数人仰天望去,只见光箭炸开,犹如烟花炸开,似如流星雨落。 伴随着呼啸的风雪传荡不休。 一时之间,满城皆寂。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7章 即将进击的……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7章即将进击的……轰! 箭光直冲斗牛,荡开风雪,后化作漫天光点。 六合楼中,黎道人眸光微凝,眼底闪过惊诧: “大成,箭术?!” 诸般武功之中,以箭术最少,也最为难修,江湖武林之中,更鲜少有着什么以箭术称雄的强者。 可哪怕是极为看重神箭手的天狼王朝,能够将一门上乘箭术修持至大成的,也只寥寥而已。 少,却强! 这样的神箭手,于战场之上的威慑力,远远不是等闲大宗师可比的。 七十年前的流积山一战中,三尊武圣纵横沙场,不知多少人伏尸其手,可真正杀伐最凶的。 是天狼王朝神箭手‘澹台平静’,相传,其一手大成的‘逐日箭’下,有着超过十尊大宗师的性命。 甚至于,屡屡参战,凭借着一口神弓、一只塞北苍鹰,数次围堵玄甲精骑! 流积山之战中,与玄甲精骑打过照面,而不死的大宗师,他是唯一一个! “杨狱……” 一片哗然、沸腾声中,黎道人微微眯眼,目光穿过漫天风雪,望向了北方。 隐隐间,他嗅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 “周游六虚……” 王府后院,杨狱放下长弓,心中亦是泛起涟漪,他南望六合楼,感受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气息。 同门武功,彼此之间是有着吸引的。 真言道人凭借着这一点,通过人皮卷上残留的气息,甚至瞒过了那山中老妪,将不坏金身送了出来。 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自然办不到这一点,但相距不过数里之地,来人又不加掩饰,他自然察觉的到。 念头一转,他就想起了自己炼化‘周游六虚’之时,所见到的,那于山间铁索之间静坐诵经的老道。 以他当时的武道见解,还瞧不出去人根底,如今思忖,那老道的武功,超乎想象的高。 只怕,不逊黎白虎…… “杨大哥,你突破了?” 秦姒从隔壁房间出来,有些惊喜,又有些心酸。 自家杨大哥百尺竿头往上爬,都比自己进步来得快…… “略有所获而已,算不上大突破。” 收起四象弓,杨狱轻吐一口浊气,只觉周身真气灵动流转,比之之前更为活泼了。 箭术的突破或有偶然,可究其根本,也是他的根基已然足够扎实了。 箭术的修持,除却天赋之外,就是多练。 而相比于常人,经由暴食之鼎,于食材之中,他几乎不需要在乎体力与真气的消耗。 十年练箭,所射出之箭,绝不逊色他人数十年日夜苦练。 “也不知人家何时能‘略有所获’……” 后面四个字,语气加重许多,秦姒稍稍有些懊恼,自己的武道天赋实在是极差了。 犹记得初见之时,杨狱与自己的换血层级不过仿佛,而短短数年,自己堪堪突破到筑基第三关。 而杨大哥,已然踏过筑基五关,气血熔炉成就,百经也已铸就,一身真气圆融,已可着手破百窍了。 其实力,更是堪比绝顶大宗师。 这个差距之大,让她心底每每思及,都觉有些黯然,这怎么追的上…… “自然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不会太久。” 杨狱微笑着安慰自家妹子。 而这,也不仅仅是安慰。 算上之前,他已然七次炼化‘五脏观’食谱了,虽然没有寻到人参果,可所获灵炁却是极多。 与真言道人坐而论道多次,杨狱自然知晓,哪怕是能够日日进入天人合一状态的大宗师。 一年能够汲取到的灵炁,也不超过一百缕。 如云泥道人那般武道天赋稍差的,一年甚至不过十数,数十而已。 换而言之,他七次炼化五脏观食谱所得,已然比得上云泥道人日日苦修二十余年了。 而这,还是指的是日日皆可跨入天人合一境界,距离武圣一线之差的绝顶大宗师! 事实上,这世上多有数年、十数年都未必能契合一次天人合一境界的大宗师。 于他们而言,一缕灵炁,或许就是十数年,数十年之功! 杨狱远未到开玄关之时,可这灵炁却不会有半分浪费,一年多的温养之下,他的根骨、体魄、真气都有着长足的进步。 而最大的好处,则是他察觉到了自身神通的进步,不止是获益最大的‘融金锻体’,也包括通幽在内。 通幽之修持,在于命数之撩拨,然而,灵炁才是神通之根本。 更重要的是,经由灵炁滋养之后,他终于把握住了通幽进阶的脉络。 气运! 通幽乃‘操命’之神通,只有不断撩拨、改易、掌控命数,才可升阶神通。 “只会骗人家。” 秦姒嘀咕一声,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临院的墙壁上,真言道人探出头来: “有高手不请自来,是你自己去,还是老道去总动走动?” “不劳真人费心,晚辈走一遭即可。” 杨狱微微躬身。 朝廷的威胁,并未真个退去,乾亨帝欲御驾亲征已然传遍天下,聂龙天数月以来多次现身,已然说明此传言不虚。 在如此情况之下,他自然不愿老道多费心。 “也好。” 老道点点头,没有多说。 安慰了秦姒几句,杨狱换了身武服,收起了两刃刀,也将想要跟着的大黑狗踢了回去。 独自出了王府。 一年多来,他的名声越发的大,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他虽然不在乎,却也不愿引起城中的骚乱。 过去大半年里,每每出门,他也多是要换个装扮的。 风雪渐渐大了,长街之上的行人却是不少,不少人都在囤积木炭,以防备今年冬日也如去岁那般长。 杨狱缓步行过,也不忘询问几家价格,知无人囤聚居奇,也就没有过多逗留。 缓步来到了六合楼。 六合楼中,一片热火朝天,各种嘈杂议论声不绝于耳,二楼上,黎道人心有所感,转过眸子。 只见一面容清俊的少年人缓步而来,他身量不高,也不壮实,一袭贴身的武袍之外,别无任何装饰。 无丝毫江湖武人之气,倒像是饱读诗书的士子。 他径直落座,引得两个中年道人横眉冷对,但不及发作,已被黎道人唤住了: “念叨了一路的西北王,怎么如今见了,就敢放肆?” 西北王?! 黎道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两个中年道人却是骇然色变,下意识的后退数步,握住了腰间长剑。 西北王,当然不是张玄一。 一年过去,西北道的惊变,几乎是人尽皆知,来往的江湖人士,又有几人不知西北道易主? 杨狱并未称王,但西北王,已然取代了斩首刀,成为了他在江湖人口中的代称。 两人的反应,杨狱自然不在意,他随手拿着葫芦倒了一杯酒水,却是他自带的猴儿酒: “老道长如何称呼?” “俗家姓黎,没有道号,王爷唤一声黎道人也可,老杂毛也成。” 黎道人咧嘴一笑。 “道长真是好横练,好横练……” 杨狱眸光却是一凝,稍有动容。 这老道干瘪瘦弱,看似风吹就倒,然而其微微一笑间,却可见其一口白牙平满如雪,一一齐等。 竟有四十之多! 这是佛门横练大圆满之象征,杨狱平生所见,生有此相的,只有万象山幻境之中见过的斗佛印月。 其后,哪怕是横练似乎不逊的虚静大禅师,也还差了饱满。 而眼前这老道士,居然具有佛门横练大成之相…… “微末手段,不值得入王爷法眼。” 黎道人深吸一口气,看向杨狱手中的酒杯,眼皮微微一跳: “这酒……” 不止是黎道人,一杯猴儿酒,杨狱未入口,已然引得二楼之中所有酒客的注意。 “这是什么酒?” 饮尽杯中酒,手掌一翻,酒葫芦已然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杨狱看向老道: “黎道人,黎道人……近几十年,江湖上似乎并无老道长这等人物。 倒是一百多年前,烂柯寺曾有个火工和尚,因偷盗舍利,被追杀,后改名换姓,拜入七杀神宫门下……” “据说,就是阁下?” 一百多年前?! 被猴儿酒吸引了注意的一干酒客,闻言不由倒吸凉气,便是再后知后觉的,也都察觉不妙。 机灵些的,早已溜出了门。 “一百多年过去了,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老道……” 黎道人长长一叹,声音中带着回忆、怅然,却又有着赞赏: “仅从一个名字,就能道破老道的根底,难怪你会是下一任七杀神宫之主……” 哗啦啦~ 这句话开口,二楼顿时一片哗然,再怎么胆大的人,也都觉头皮发麻,不敢再待着了。 便是其中一二头铁的,也无法忍受越来越沉重压抑的气氛,踉跄的下了楼去。 “哦?” 杨狱惊却不乱,不答,也不问,只是淡淡的看着这年岁近乎两百的老家伙。 “七杀神宫的规矩,强者为尊,马龙图被你所杀,是他技不如人,不会有任何人寻你报仇……” 老道慢吞吞的喝着茶,余光扫过,让他有些失望,眼前之人,并无丝毫动容,相反,神色有些古怪。 看人,先看命,这是杨狱多年的习惯。 这老道身上有着异宝,但显然抵不过天眼,未多久,他的命数已然浮现。 而其中一条,让杨狱不由得想到了此刻应当在府内撒欢的,大黑狗…… 【华发早生】 华发,是不是指,白发? ------题外话------ 嗯,大家晚安哈。这一卷,要收尾了,稍微慢些……应该还有,不能确定,没有也别骂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8章 法宝真形图(感谢水表抄表员盟主打赏)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8章法宝真形图华发…… 看着黎道人的命数,杨狱神色不免有些古怪。 命数,包罗万象,千奇百怪,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纵然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要观人命数,也得一个个的来。 以至于,他虽然始终记挂着寻个‘白化病’之类的命数出来,却一直未能碰到。 却不想今日碰到了…… “……所以,老道不是,也必不会为寻仇而来。” 黎道人侃侃而谈,末了,才发现杨狱不是神色如常,而是好似全未听自己说话…… “哦哦。” 察觉到对面的眼神不对,杨狱才似回过神来,回了一句: “所以呢?” “……” 黎道人深吸一口气,方才压住心中升起的怒意。 一百八十多年里,除却前六十年之外,将近两个甲子的漫长时间中,他都未曾有过被人如此轻视的时候。 怒中,又有着惊。 眼前这年不足而立,却已登临绝顶,更隐为一道万万黎民之主的青年,没有丝毫的锋芒与骄狂, 更像是风暴过后,平静中内蕴万般暗流的汪洋。 这已然不是少年豪杰,更像是,蜕变之后的,一代枭雄…… 怒意收敛,黎道人没了若有若无的轻视,多了几分郑重其事: “王爷可知,包括贫道在内,诸多高手为何要拜入七杀神宫吗?” “阴暗之处,多爬虫。” 杨狱轻轻转动着酒杯,从容而平静: “这不奇怪。” “大胆!” 听得这话,黎道人面色都不由一沉,一侧的两个中年道人更是勃然大怒,真气涌动间,就要拔剑。 轰! 无形的气劲碰撞,荡起实质的涟漪,偌大的六合楼顿时蜂鸣一声,屋顶、木梁上灰尘溅落。 上下六层的一众酒客,更是一片哗然,有人探头,有人离去,一时间,恐慌蔓延。 不多时,楼中已无几人停留,长街内外,也早已空空荡荡。 久经战乱,便是寻常百姓,也早已习惯了,动作迅速且熟练。 “王爷好大的力气……” 短暂的僵持,老道收了手。 而那两个中年道人没了护持,顿时就如极速撞山的飞鸟,哀鸣着咳血倒飞,撞破了墙壁,跌落风雪之中。 黎道人的脸上再无温色,眼底闪过冷意: “贫道心怀善意而来,阁下,却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善意?” 杨狱舒缓着手指,心中微微一定,通幽虽然未曾突破,但其实一直都在进步。 至少,汲取一些并不重要的命数,要快,且简单许多。 “你之来意,不过是因为‘七杀’‘破军’这两枚道果罢了。如此,又何必说什么善意?” 既然看到其命数,生死簿上,其人的寿数,命运轨迹,也显现出一些来。 虽然因冥书覆盖疆域有限,无法事无巨细,其中不少模糊、省略,但自其中推测出这老道的来历、来意,自然可以。 这老道的确无甚恶意,不过是寿元将近,想要来以言语赚他一枚道果而已。 只是,他又哪里是好糊弄的? “你这一身巨力,来自撼地神通吧?只怕纵是武圣,也无如此大力……” 黎道人轻叹一声,有着怅然,有着艳羡: “这世间,不是谁人都如你一般幸运,未至瓶颈之前,就已然身怀道果、神功的……” 说到此处,这老道士有些落寞: “你不会懂得,数十上百年困守一境之前,不得寸进,是何等滋味的……” 叹息声中,黎道人有些寂寥,有些不甘。 他这一生,极不顺遂,幼年拜入烂柯寺,本想学些武功,却不想打杂二十年,才堪堪学了一门下乘武功。 摸爬滚打数十年,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却又被死死束缚在门槛之前。 为了一枚契合自身的道果,他用了将近百年的时间,走遍了天下,去过神都、去过永恒月轮寺,也登过冰川‘极光山脉’…… 然而…… “你是想说,你是求道无门,为了道果,才拜倒在七杀神宫之前?” 听得这淡淡的怅然,杨狱也没了冷晒,却也还是摇头: “你只怕是枉费工夫了……” 入手了七杀、破军道果,杨狱比任何人都知晓这两枚道果的特殊。 没有任何前置门槛的道果,纵然不会有真正的认主,却也足以让无数渴求者,疯狂。 只是,想要凭借这两枚道果突破武圣…… “或许真个无用处,可老道,等不起了……纵有一分把握,贫道也只有拼死一试了。” 黎道人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平静下来: “王爷自有道果,想来也用不上‘七杀’‘破军’,贫道此来,无任何恶意,只为求取其中一枚道果……” 话至此处,他伸手入怀了,取出诸般珍藏物品,有书籍、有吊坠、有青铜雕刻,也有不知名兽皮…… 作为活了三个甲子的积年大宗师,黎道人身上的好东西,自然是不少。 杨狱一眼扫过,有三枚道果、两本上等道术、异术秘籍一本,而最后那兽皮…… 随意的伸手触摸一下,杨狱眼底就自泛起幽光: 【食材:山王后颈皮】 【等级:九耀】 【品质:优】 【评价:九耀级山王颈皮所制,经历岁月久远,不惧刀枪水火】 【炼化可得:山君未灭之意志、极小概率可得‘奇宝金蛟剪真形图’……】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无法炼化】 ‘奇宝金蛟剪真形图……’ 杨狱心头不禁一跳。 古老相传,远古之年,有仙佛不甘于入手之道果无用,以诸般尝试以用之。 后来,以‘道果为基’合以诸般天材地宝,锤炼出的,可发挥出神通效用的‘法宝’,也就应运而生了。 而真形图,就是炼制法宝至关重要的图纸。 其上记录着炼制一件法宝所需的‘道果’‘天材地宝’‘奇异金铁’‘特殊环境’‘锤炼手法’…… 而这金蛟剪…… 心中震惊不小,杨狱面不改色: “这皮是?” “塞外极北,是天狼王庭所在,而更北之处,有一座东西三万里之巨,通体银白之山,被人唤做极光山。 此皮,是从其中所得,上面的文字,疑似是极为罕见的远古道文,虽不解其意,可必是极为贵重。” 黎道人极力介绍着,心中则松了口气。 他此来自然是为了换取一枚道果,可原本的想法,可不是以物易物,而是以七杀神宫的一些隐秘来换。 奈何眼前之人过于油盐不进,还似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趋势,不得以,他只能拿出珍藏。 却也生怕他选取了自己珍藏的道果,此刻见他对那兽皮来了兴趣,心中不由一松。 这兽皮他入手六七十年,不知寻找了多少道门高人,却无有认识其上文字的。 最初还有期待,如今却是全不在意了。 “‘七杀’也好,‘破军’也罢,与我而言,其实无甚用处……” 感受着暴食之鼎中泛起光芒的食材兽皮,又看了一眼面有期待的黎道人,杨狱开口: “不过,你这些东西,我瞧不上。” 听得拒绝,黎道人不怒反喜: “王爷想要何物,不妨直言!” “不忙。” 达成了交易,杨狱反而不急,转而问起了问题。 黎道人心中虽然有些急切,但也只得压下去,一一回答。 而这,可是他原本准备,赚一枚道果的隐秘…… “七杀神宫,一代单传,可其实前六代,都不甚强,不要说天下了,在天狼王庭也算不得第一……” 黎道人说着,神色有些凝重,转为传音入密: “此代黑山老妖极度神秘,相传,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修持千年的老妖披上人皮……”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 杨狱开口打断,他可不是来听什么传说的。 什么千年老妖? 传言从来离谱,好比他,在不少地方,可都是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老头子…… “咳咳~” 被一句话顶住,黎道人心中着实憋闷,却也只得捏着鼻子继续说: “七杀、破军、贪狼,这三枚道果,皆是这老妖刻意散落出去的……贫道猜测,他如果不是要改易位阶,就是要‘晋升’……” 晋升…… 杨狱微微皱眉,再问,黎道人却只是摇头不说了: “仅这一句话,锦衣卫死千百人,也是打探不出来的。平白给你,却是不成……” 他本道杨狱还会询问,却不想他直接转了话锋: “西北道风起云涌,一年间不知涌来几多江湖败类,武林豪雄,诸多厮杀背后,想来也不止是因为区区太岁……” 话至此处,杨狱看向这老道,后者的脸色,已然十分不自在: “那老妖,并未受伤,是也不是?” “此事……” 黎道人稍有些沉默,后道:“此事,实则干系重大,但王爷要知道,也不是不成, 可这道果,可否拿出来一观……” “如此,我明白了。” ??? 明白,明白什么? 黎道人一脸茫然,杨狱却已然起身离开,顺便,嘱咐前者记得赔偿店家的损失。 “你……” 黎道人只觉几乎压不住心头火气,闷闷的坐着,就听着一声惊呼: “祖师,你,你的头发……” 什么头发? 黎道人下意识的一摸,突然色变。 而杨狱走后匆匆上楼的两个中年道人,则是望着自家祖师光洁溜溜的头顶,瞠目结舌。 这,这…… ------题外话------ 一直没有去看过后台,谢谢水表的盟主打赏!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美综大枭雄》1984年,肖恩的出现,在美国本就混乱的治安下再次添了一把火,又浇了一桶油…… 什么?你说他是混乱的源泉,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你没了!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79章 欲成百命主!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79章欲成百命主!“杨狱!!!”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黎道人气急败坏。 长街之上,杨狱微微摇头,却也不甚在意,只是瞥了一眼紫金葫芦中泛起的白光, 心中有着了然: “果然,人之命数,亦有远近之别,越是贴合于命格者,越是难以撼动,反之,则要轻松许多……” 不同于武功有着前人指点,神通的修持,杨狱寻不到任何典籍,因为任何一门神通的修持,都是不尽相同的。 故而,这些年来,杨狱始终在独自摸索之中。 融金锻体需要将汲取的一种土石之力修持至极高层级,撼地神通,则要不断与人交手鏖战。 通幽,则是需要不断的接触、改易、掌控更多的命数。 “不知能否成功……” 心中动念,杨狱有些期待。 随着潮汐起,天变将近,出世的道果已然越来越多,之所以神通主仍旧稀少。 不过是因为,道门认主的前置门槛极难满足…… 若此番命数改易,大黑狗果真能认主‘白毛神犬’道果,这可不仅仅是他多出一条‘妖犬’那般简单。 更意味着他未来可以成批量的缔造神通之主! 呼~ 些微气流散逸,余景随之而至,望向六合楼,神情凝重: “这气息……” “此人是七杀神宫黎道人,他命不久矣,又有求于我,暂时不必理会。” 杨狱收敛心思。 黎道人的武功不逊黎白虎,只是,其人一无神通,二来极少与人交过手,真个厮杀起来,对他的威胁并不大。 “黎道人……” 余景微微皱眉,思忖好一会,才想起江湖上好似有这么一号人,只是,这老家伙成名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居然还活着?! “此人精通佛道横练,又有一手匪夷所思的轻功,几乎未曾与人交手过,故而命长……” 杨狱解释了一句。 换血武者,寿命未见得就比寻常人要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之常人还要短一些。 人体本是就是消耗品,只要活着,就时时刻刻都有损耗,遑论数十年如一日的剧烈练武了。 哪怕有着诸般丹药进补,古往今来,寿数超过两百的,其实也只寥寥而已。 且多为佛、道二家的高手。 这些道门高功、佛门大德,居于深山,静心修持,又少与人争斗,活的自然很长。 至于普通人…… 纵然抗得过天灾、人祸、百病、也难免被家长里短的琐事牵绊,劳心劳力,自显得命短了。 “三个甲子的老怪物……” 余景心中仍是有些忌惮。 气血熔炉,是武道一大关,此关之前,纵然天赋异禀,气血也会随着年老而降低,熔炉一成,则可稳固。 因而,一尊活了三个甲子的大宗师,即便天赋一般,漫长时间的积累也绝不容小觑。 遑论成就大宗师的,又有几个资质平庸的? “活得久,未见得就能打。他若作乱,自有我来应付。正好,休息了一年,筋骨都有些痒了……” 余光扫了一眼六合楼,杨狱缓步离开长街。 余景微微皱眉,却也迈步跟上,为他汇报这些日子西北道发生的大事。 过去一年,西北道可谓是风起云涌。 不止是封山避战乱的本地武林宗门,附近道州的高手也蜂拥而至,甚至还出现了天狼、大离王朝的高手。 如此之多的高手汇聚,纵然无因,都极可能爆发冲突,遑论有着太岁在前? 以至于,过去的一年中,死在西北道的高手,比之过去十多年的战乱,还要多得多。 甚至有着大宗师身陨荒山。 “那老妖只怕是包藏祸心,若如传言中,那太岁一粒碎肉堪比上等灵丹,这消息,必不可能流传出来。” 余景的神情凝重: “前日,点苍剑派的大长老,身死离州荒郊,是去岁以来,身死的第二尊大宗师……” 说到此处,他的神色微微变化,不由的看了一眼杨狱: “江湖传言,他死于‘霸拳’之下……” “死于霸拳?” 杨狱一愣,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 “还有什么?” “他被人以重手法活活打死,头颅被按进了胸腔里……” 余景神色古怪。 若非他知道杨狱一年里不曾离开过西北道城百里之内,他几乎以为动手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这世上精擅霸拳的大宗师,本就寥寥。 而且,眼前这位出手,也不乏有过类似的手段…… 杨狱回过味来,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会怀疑是我下的手吧?” “类似传言,甚嚣尘上。” 余景摆摆手,他当然不会怀疑杨狱,而是: “我怀疑,年余里的连场厮杀,与黑山老妖有关!近些年,塞外受灾严重,据说,仅去岁寒冬,就冻死百万人!” “他们很可能,要犯边!” 国与国之间的战役,远远不止是战场上,事实上,历次诸国大战,杀伤其境内高手,也是重要一环。 “那老妖,必然是别有目的……” 杨狱点点头,正欲说话,突然心头一震,天眼催发。 嗡~ 霎时间,杨狱的目光洞穿了长街、风雪、城墙、人体…… 天眼之下,一切无所遁形,无可阻挡。 百丈、十里、百里…… 一晃之间,杨狱已然看到了百里之外。 只见漫天风雪之中,一人纵马而来,其速极快,神色惶急。 而此人,居然是, “赵坤?” 杨狱微微皱眉。 确定真言道人无事的第二天,林道人就带着赵坤离去,一年多都了无音讯…… 这是? …… …… 逃! 逃! 逃! 寒风漫卷,大雪飘飞,隆冬的酷烈于纵马狂奔之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后扬的长发都被寒冷冻结,赵坤的额头、后背却是不住的渗出冷汗。 “师叔……” 赵坤紧紧咬着牙,他单手纵马,一手死死捂住胸口不住蠕动,犹如活物一般的黑色包裹。 轰! 巨大的闷响不住在雪空之中回荡。 赵坤的身后数里之外,一群人纵马狂奔,这群人刀剑在手,所坐皆是上等龙马,其速极快。 若非赵坤的马乃是在西北道牧场精挑细选出来的极品,此刻已然要被追上了。 然而,跑在所有人前面,追逐最凶的,却不是龙马,而是一个人! 那是个满面虬髯,身量高且魁梧的大汉,他的周身血光缭绕,跨步如猛虎下山想,凶戾异常。 他的速度,远超龙马,气血推动之下,他的每一步踏下,都会发出霹雳也似的炸响,积雪于沙石于脚下爆碎。 荒原在其身侧极速掠过,灰尘与泥沙在他的身后彼此纠缠,好似一条风雪之龙,怒吼冲杀。 遥隔里许之遥,赵坤就只觉如芒在背。 “老杂毛,交出东西,留你全尸!” 怒吼如雷,响彻雪原。 赵坤一言不发,拼命的催使马力,定好的龙马嘴里尽是白沫。 “留下太岁,饶你不死!” “速速停步,否则一旦被我等追上,必将你碎尸万段!” “留下来!” 眼见远处城郭隐现,身后马蹄声都压不住的怒吼连成一片。 砰! 巨大的闷响声中,炙烈的血光沸腾起来,那大汉本就极快的速度,陡然间为之暴涨。 汹涌的血气透体而出,发出水流之声,若有人距离稍近,甚至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血珠,从他的体表流溢而出。 “找死!” 暴喝声中,那大汉猛然伸手,接过了身后之人远远抛来的长枪,并于血气狂飙之时,猛然发力掷出! 轰! 气爆之音,响彻荒原、雪空。 这一下,大汉磅礴的血气都去了七成,长枪如被红烧般变得滚烫起来,一刹间,已然洞穿了气浪。 “不好!” 赵坤的心头狂跳,不假思索的拨马躲避,却不想,这一路的奔波,马匹已然疲累至极。 砰! 龙马重重落地,溅起了大片的积雪。 而那长枪,也恰好擦肩而过,伴随着一声爆鸣,远远抛飞而去。 “哈哈哈!” 身后传来狞笑之声。 跌落积雪之中,本自心头冰凉的赵坤,却突然间停下了翻身欲逃的动作。 “弟兄们,生撕了这老杂毛!” 一次投掷,那大汉筋疲力竭,诸多骑士已然超过了他,向着落马的赵坤追逐而去。 “唏律律!” 凄厉的马嘶声陡然响起,本来极速追逐之中的一众人马,好似被风雪冻僵的虫豸一般,僵在了原地。 “嗯?!” 那大汉先是一怔,旋即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于一众惨嚎坠地声中,他只觉寒毛直竖,活像是起了一身密密麻麻的铁蚕豆。 他喉头蠕动,脊背发冷。 只见荒原之上,众人之前,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 他身量不高,无刀剑在身,只那么空空两手站着,可在他、其余人,乃至于诸多龙马的眼中。 就如同一座拔地超天的神岳矗立于前,堵死了一切前进的方向与可能。 以至于龙马收势,惨烈倒地。 “这就是太岁?” 淡淡的扫了一眼颤栗悚然的江湖武人,杨狱打开了那黑色的包裹。 雪光之下,这一大团蠕动的血肉,散发出五颜六色的瑰丽光芒。 然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多看一眼。 “怪恶心的……” ------题外话------ 出门吃了个饭,迟了点,继续码字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0章 龙渊王,死!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0章龙渊王,死!呼呼~ 风雪之下,荒原一片死寂,便连马嘶声都低了下去。 赵坤大口喘着粗气,提着的心彻底落了下去,多日的疲惫、伤势这才涌了上来,痛的他龇牙咧嘴。 一干江湖武人,则是心如擂鼓,战战兢兢,只觉呼吸不畅。 【太岁之肉】 【十都妖太岁身上的碎肉,蕴含着些微灵炁,生食之可增进功行,亦会被太岁所嫉恨,怨煞缠身】 潮湿、软趴趴,还有些粘手…… 这玩意,生食? 随意捏了捏,杨狱顿时皱眉,将之甩回给赵坤,这才瞧向一众惊慌后退的江湖武人。 “听说,你们喜欢生撕?” …… …… “又是一场大风雪……” 龙渊王府前院,望着弥天的大风雪,老王妃不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觉有一股说不出的疲累涌上心头。 去岁的大风雪,龙渊多地受灾,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年,还未理顺,大风雪又来了…… “唉。” 越发苍老的张文安叹着气,不住仅捏着手中竹杖,心头也尽是萧索: “苍天不佑我张氏啊,值此风雨飘摇之时,那混账竟然要御驾亲征,他是真的要败了祖宗基业吗?” “他来,也好。” 老夫人也是不由的叹了口气: “去岁寒冬,塞外天气极端酷烈,受灾更胜关内,只怕大战不远。他此来至少带着神策军……” “他?” 张文安不由冷笑: “当年玄霸兄,就该趁机夺了那位!那混账东西……” “胡言乱语!” 老夫人扫了他一眼。 后者顿时收声,随着乾亨帝出巡,锦衣卫已然来到龙渊,哪怕是他,也得忌讳几分。 只是,张文安收了声,她却又忍不住了: “如今的大明,已然经不起‘靖难’了,可他却不同,多年来始终针对赵王爷,却不知……” 思及如今局势,两人不由沉默。 “若真个不可挽回,或许,只得依着你家大兄了……” 老夫人神色黯然。 张文安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祖宗四百年基业,他如何愿意让给他人…… 只得转过话题: “那天工院的齐院主,调动百万灾民,一年余,似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来……” “由着他去吧,正好以工代赈。” 虽然对于齐长法所谓‘可一日调运十万石粮食往返万里’的什么‘甲车’并无甚期待。 但老夫人还是默许了。 突然,她的心头一震,莫名的悲怆涌上心头,她的身躯一晃,就听得后院传出了阵阵哭声。 “老头子……” …… …… 呼呼~ 大风伴随着大雪,降临于大地之上,吹尽绿意生机,一片银装笼罩群山。 连日大雪,荒野之中几无人能行,酷烈的天气,让洞中的熊罴都止不住寒意。 咔擦! 某一瞬间,洞口的大石被一下贯穿,暗红色的手掌探入,在一声巨大嘶鸣声中,掐断了黑熊的脖颈。 偌大的熊躯稻草也似被提在手中,随手一震,大股大股的鲜血伴随着内脏与毛发就自落地。 “好生肥美的熊掌!” 身着单薄的汉子随手一甩,将熊躯丢给属下: “烤好些!” “得嘞!” 山林间,有着十数人,他们着黑衣,背长弓,配大刀,立于风雪之中,丝毫不觉寒冷。 一个敦实的汉子手脚麻利,一只手提着熊肉烧烤,另一只手取出各种佐料涂抹。 不多时,已有肉香扑鼻。 “妈的!这太岁肉吵的沸沸扬扬的,老子晃荡了大半年,怎么一块也找不到?” 杀熊的汉子两手叉腰,望着一片大雪的群山,一脸晦气。 自听闻太岁出世,他就匆匆而来,前后一年多,走了不知几千几万里路,龙马都累死一大批。 可却一无所获。 从离州立华山,一路追寻,跨过离、兴二州,山头翻了不知多少,奈何连根毛都没发现。 “也不知老二那头,有无什么收获?” 烦闷的啃了一口熊掌,齐山民有些后悔了,这一年多,连个鸟毛都没碰上。 “一头太岁,能有多少肉?这一年里,来西北道的高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怕一口热乎的也吃不上……” 敦实汉子撕下熊掌,恭维也似递了过去,憨笑着: “也不知那些吃了太岁之人的肉,能不能留几分药力?” 啪! 蒲扇也似的大手重重将这汉子打翻在地,齐山民破口大骂: “李大头,三天不打,你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老子如今也是开宗立派的宗师,再敢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子打死你!” 李大头被拍的差点闭过气去,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讪讪的退开,心中却是嘀咕不已。 又不是没吃过…… “齐兄弟,果真改了往日的陋习,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突然,风雪中飘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谁!” 李大头悚然一惊,正要拔刀,就又被一巴掌拍翻在地。 “哈哈哈!东玄先生,也来了吗?” 齐山民好爽大笑,大踏步迎上。 山林中,一身着麻衣的老者挤开了灌木,扛着幡旗走出来,望着笑容和煦的齐山民,也是挤出笑来。 见得这麻衣老者,李大头心中不由一突,怎么又是这老家伙…… “太岁出世,天下震动,老夫就在近处,怎么能不来?倒是齐兄弟,竟也不远万里而来……” 东玄散人微微一笑。 李大头识趣的接过幡旗,余光一扫,心中不由腹诽,这乾坤洞的人,是真个敢吹嘘。 什么‘我是神仙’…… “东越道,不好混啊!铁横流此人太过凶横,偌大东越道,除却道城之外,几乎皆入了他的手,不跑,只能被其吞并了……” 齐山民烦闷不已: “老子此来,本是想寻那燕东君做个二把交椅的,谁知这老小子,居然已经栽了……” 说起此事,他心里就不由恼火。 他于东越道待不下去,可本也是有别的去处的,天下间招揽义士的势力不少,他来西北,自然是燕东君开的价码更高。 谁知道…… 听得这话,东玄散人眼底也泛起阴霾,脸色有些阴沉。 “东玄先生,你此来,可有什么好事?比如,太岁……” 齐山民询问。 “瞒不过齐兄弟,此来,的确有些好事。” 收敛心思,东玄散人微微一笑,道: “齐兄弟混迹山林大概不知,旬日前,太岁现身兖州某处,玉龙观的林道人趁机出手偷袭,几乎将太岁腰斩……” “啊?!” 齐山民闻言震惊,其余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那太岁连黑山老妖都拿不下,那林道人居然如此凶横?!” 事实上,此来西北道的江湖人士,多是浑水摸鱼的,真个敢追杀太岁的其实不多。 毕竟,那可是传闻之中伤到了黑山老妖的大妖。 “林道人自非等闲之辈,三十年前,曾有武圣之下第一人的称号,不过,他能伤及太岁,还是因为那头大妖,早已奄奄一息,只有逃命之力,没有反扑之功……” 东玄散人微微一笑: “那林道人被人追杀无踪,可老夫却知晓其人藏身之处。这,可算是好事?” “这,只怕算不得吧?” 齐山民有些迟疑: “东玄先生若是邀我去围堵林道人,那还是算了,某家虽然自忖有几分武功,但……” “那林道人曾经强横,然而如今早已虎落平阳,其本已重伤之身,又被太岁反噬,群起而攻,只怕离死不远。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舍弃得之不易的太岁肉……” 东玄散人淡淡一笑: “可惜,他自以为隐瞒的极好,却瞒不过老夫。他舍弃的那个小卒身在何处,老夫十分清楚……” “在何处?” 齐山民眼神一亮。 比起林道人,他对这什么小卒更感兴趣。 东玄散人手捋长须,颇为自得: “不瞒齐兄弟,路上遇到你家二统领,随手安排了他前去,算算时间,想必已然入手了……” “老二?” 齐山民神色微紧。 “这莽莽群山,纵然那太岁真掉落那么零星碎肉,又恰巧被你找到,又算得什么?” 东玄散人见他神色变化,心中微微一定: “齐兄弟,还是与老夫同去拿那林道人吧!或许,你玄关大开,就在此时了……” 齐山民微微皱眉: “东玄先生,恕我直言,你非武者,根本不懂大宗师的份量,哪怕重伤垂死之身,只怕也非你我可以拿下……” “自然不止你我……” 东玄散人闻言一笑,轻轻拍动手掌: “诸位,出来吧!” “嗯?” 齐山民眉头一皱,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哪有什么人影? “叶兄、方兄?” 东玄散人神色微微一变,声音顿时提高,却仍是无人回应。 不好! 他的心头一震,不假思索的就要暴退离去,却于下一刻,被无形的气浪逼迫着停在了原地。 “从麟龙到西北,自神都至龙渊,这世上的蝇营狗苟之辈,怎么就这么多?” 悠长到压下漫天风声的叹息,自山巅垂流而落。 “谁?!” 齐山民悚然一惊,回首望去。 只见风雪漫卷的山巅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其人昂藏九尺之躯,着一袭漆黑武袍,黑发与身后猎猎如火披风一起飞扬。 他双手环抱,气焰如火般扩散,直让这漫天风雪都无法近身,只是简单的站立,似就将脚下的山峰都压了下去。 气势之强烈,让一众人为之骇然色变。 “你……” 只是瞧了一眼,东玄散人就觉火焰及体,似要将自己焚烧殆尽。 “启,启……” 轰! 一个字节都为吐露,群山间就似有着霹雳炸响。 无可形容的危险瞬间降临,东玄散人再无了丝毫智珠在握,声音尖锐而失真: “我知道撼地神通之所在!” 呼! 可怖的拳头停留在十丈之外,拳风呼啸间纵横,直将大片积雪泥沙吹卷上天,草木为之断折。 “哦?” ------题外话------ 晚安,晚安大家,真的整不动了,卡的要死……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1章 朝廷的底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1章朝廷的底蕴!“我大明以武立国,谁又说文在武前?我不取‘文’字,要取字‘武’!我必从军,必成武圣,以光耀我龙渊张氏!” “天狼犯边,大离也来凑热闹,那就打!玄霸吾兄,你乃惊世之才,弟愿随你驰骋疆场,扬我国威!” “我张武安今日,有死而已!弟兄们,可敢随我死战,死战!” “受万民供养,我方为王!若要与尔等同流合污,鱼肉百姓,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 “薛地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定我儿命运?滚!!!” “终于,道果入手了,可惜,比之玄霸兄,差之远矣……” “奴仆?!逆子!伱杀的是你家叔父辈……你今日庇护此子,来日……” “小凤仙,你记住,咱家刀法,精髓只在八个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老婆子,传我命令,杀张灵峰!” “……若我张氏守土不利,则龙渊一地,天下豪杰,皆可取之!” …… 弥留之时,过去种种,似于一刹间涌上心头。 怅然、担忧、怀念、释怀…… 张武安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这一瞬间,他心中有万种念头,却独独无有恐惧。 最后涌上心头的,是一抹淡淡的感伤: ‘小凤仙,爷爷看不到你出嫁了……’ 嚎啕大哭、悲戚、难过的哭声,随着浓重的黑暗落下,彻底被淹没了。 于最后一刹那,他看到了床榻前梨花带雨的孙女,看到了惊慌悲戚的家臣、也似看到了踉跄而来,老泪纵横的老婆子…… 最后的最后,于那浓重至极的黑暗之中,张武安的眼前,却好似看到了一抹明光。 那是…… …… 万龙道、神都、皇城之后,有着一座依山而建的演武场。 偌大的皇城,此间所占就足有一半,且无任何亭台楼阁在侧,只有平整的黄泥台,铺彻出数千亩去。 轰! 轰! 演武场上,时有惊雷炸响,一道道人影纵横大雪之间,时而拳脚迸发,荡开层层雪雾。 血气、真罡于此处不住碰撞,迸发出实质的光芒来。 这是神策军,在演武。 大明设六部、五寺、三公、诸司、外散监、内十二监,诸多机构。 而除却人尽皆知的东西两厂、锦衣卫、六扇门之外,神都皇城之中,还养着一支神策军。 神都,国之中枢之所在,百善之地,有用着世间最为庞大的资源与人力。 而这一支神策军,纵然经历了四百年扩编,其总人数,也不超过九千九百人。 其中任何一人,都是优中选优,精锐中的精锐。 历代以来,都是护卫皇辇的根本力量。 “旨意下达,除却麟龙道之外,各地皆有精锐响应,汇聚龙渊、西北而去……” “东西两厂、锦衣卫、六扇门的高手委实调派不出太多,东越沧海城、岭南天刀冢都需严密监控……” “将近一年,那杨逆不曾出城,聂大人数次出动,都无功而返,玉龙观的真言道人,还未死……” “西北道一派大乱,太岁出世,引得江湖武林中人纷纷前去,厮杀激烈……” “去岁冬日至今,天狼、大离境内受灾数倍于咱们,隐隐间,已有着动乱的根苗。 依着内阁建议,龙渊三杰,不可动,也不可调,非但如此,更要调拨粮草,扩军……” “天牢之中,徐文纪数次上书,言辞锋利,极力劝阻您御驾亲征……” …… 乾亨帝负手而立,遥望神策军演武。 相比于历代,他尤为重视神策军,不但诸般丹药、兵甲有求必应,甚至于开放了大内藏书楼。 二十年过去,已可见成效。 他自问纵是自家皇叔那一支名震天下的玄甲军,若无其人统辖,也绝非对手。 刘京躬身一侧,汇报着诸般情报。 听得徐文纪三个字,乾亨帝神色方才一动: “他怎么说?” 刘京犹豫片刻,低头道: “他说,陛下若是谨守神都,抽调天下精兵,以西府赵王为大元帅,尚可有一线中兴之可能……” “又是张玄霸,又是老生常谈!” 乾亨帝冷笑一声,似十分之不悦: “看来,哪怕这天下,寡人坐了二十年,可在那些老家伙眼中,份量仍是及不上那位皇叔啊……” 先帝驾崩,张玄霸不得诏而回,甚至差点被那群老臣推上皇位,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魇。 藩王差点继任皇位,这在大明四百年里,除却‘靖难’何曾有过? 这是他至今不能忘却的巨大耻辱。 “穷酸腐儒,知晓什么家国大事?那张玄霸空有武力,却又怎比陛下的无上智慧?” 刘京缩着头,小心翼翼的劝解着: “只是,这御驾亲征,实在,实在是,路途,太过遥远了……” 万龙道,地处九道正中,虽也属北方,可距离西北道,还隔着定安道、以及一条万龙江。 哪怕此次御驾亲征,是以定安道、龙渊道的兵力为主,神策军也有万余人马! 不说后勤辎重,单单是无法乘坐灵禽,就注定这是个极漫长的过程了…… 再如何上等的龙马,其速也远不能与飞鹰、苍鹰相比…… “路途遥远?” 乾亨帝突然笑了: “刘京,你可知太祖爷是如何打下我大明四百年基业的?” “啊?” 刘京心头微沉,这话,他可不敢乱说。 “但说无妨。” 得了允诺,刘京也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太祖爷乃是天纵奇才,一双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压服了当世所有的枭雄、蛟龙……” “那么,你猜,天下如此之大,太祖爷何以领兵纵横,三十年而已,就从无到有打下了如今的疆域?” “这……” 刘京茫然摇头。 哪怕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太祖张元烛也是近乎传说般的存在。 从一個小小乞儿,一路横推天下,败尽四方英雄豪杰,并开辟出四百年帝国。 这样的人物,放眼千古,也几乎无有。 “这,就涉及到皇室隐秘了……” 乾亨帝淡淡一笑: “你只需要知道,对于寡人而言,所谓的路途遥远,根本算不上什么困难,就好了……” 刘京心头一凛。 就见陛下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巴掌大小的布袋。 这布袋非丝非麻,似布似锦,颜色暗黄古朴,不知是以何种皮毛所制成,极为光滑。 以他的眼力去看,也看不到丝毫的瑕疵。 细细感应之下,心头更是一惊,那小小的布袋在他的感知之中,居然无比的沉重…… “这是?” “四百多年前,太祖爷之所以可领兵纵横天下,打下这大大的疆土,固然是其天资纵横的原因。 也是因为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人种袋’的真形图,并将之炼成了……” 揉捏着掌中的布袋,乾亨帝心头突然一动,就见得一太监匆匆而来,面有沉重。 “陛下,龙渊王,薨了!” …… …… 呼呼~ 冷硬的北风呼呼而动,卷起积雪漫天。 连日的大雪,让天地白茫茫一片,这天色蒙蒙亮之时,更是寒冷异常,风一吹,刺骨也似。 “呼!” 一口浊气吐出化作白霜。 功行又有了长进,然而黄虎心中却无半分高兴,相反,还有着忧心忡忡。 自得【截道天夺】神通之后,他一身技业可谓是突飞猛进,与兖州城中那位姜五将军联手清缴匪类之后,更是爆炸性增长。 甚至于在据理力争之下,留在了平水县,并以此为根基,收敛流民,俨然一方之主。 然而…… “黄大哥!” 压的很低的声音传来,二狗子探头探脑的过来,面色有些发苦: “昨日,又有高手前来,城门根本拦不住他们,弟兄们,也根本不敢拦……” 黄虎面无表情。 何止是他手下的这些人不敢拦,他也不敢啊! 他自问过去的一两年内,武功已然算是突飞猛进,可此次前来平水县的,一个比一个恐怖。 每每思及那一日夜里见到的,那满身血污的恐怖道士,他就觉遍体发凉。 “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 黄虎木然回答。 自得【截道天夺】神通以来,他的野心不断增长,已然满不足于屈居人下了。 这也是他数次拒绝兖州城那位招揽的原因。 可此时,他却有些动摇了。 这天下的高手太多太多了,仅仅这旬日之间,那些气息可怖到让他根本不敢呼吸的大高手,他就见了不知多少个。 自己这点微末手段,若无人扶持,在这样的世道,能走多远都还是个问题…… “这些人,看起来根本不想走啊……” 二狗心头很是有些发毛。 这些人哪怕并未有所异动,可对于城中绝大多数人而言,就好似一大群猛虎在侧,根本睡不着觉。 黄虎苦笑,正欲说话,眼前陡然间泛起一抹红光,旋即,一道大若惊雷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小城。 “林道兄,听闻你糟了难,小弟心急如焚,星夜而来,就怕有人伤你分毫……” 来人的声音由高而低,又陡然间变得极为高亢: “……而不能亲手扒了你的皮啊!!”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2章 跨风雪而至!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2章跨风雪而至!轰隆! 似如将升未升的骄阳跌落城中,刹那间迸发的血气冲霄而起,直将风雪炙烤的犹如大雨瓢泼。 冷酷! 暴戾! 凶残! 黄虎的眼皮狂跳,二狗更是骇然跌倒,两人惊悚望去。 只见炙烈的血气之中,一个似比房屋还要高大些的存在,于狂风雪雨之中,跨步而至。 那骇人至极的热浪萦绕,似将空气都煮沸了! “八臂金刚,袁昊飞!” 城中各处,都有人被气息所惊动,纷纷望来,有人认出其人的身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八臂金刚,袁昊飞,同样是名列山河榜前列的大高手。 且是数十年里,大离王朝名声最为响亮的几尊大宗师之一。 相传那位锦绣榜上排名第四的永恒天轮寺,大离国师梵如一,都曾出关,亲自传了他天下四大神拳之一的‘梵拳’! “袁昊飞?!” 某处酒楼之中,方宇龙眸光一沉,望向了好似早有预料的韩风府: “勾结异族,乃是朝廷大忌!” “方兄说话太也难听!韩某怎会与异族勾结?不过是放了些风出去,这袁昊飞与林道人仇深似海,自寻前来,与我无关。” 韩风府微微摇头: “那林道人非等闲之辈,你我无断兄的横练体魄,只怕未必扛得住他的临死反扑……” “那也不该……” 方宇龙眉头直皱。 他年岁大韩风府许多,是曾亲历过当年流积山之战的,虽未参战,却也对异族有极深的仇恨。 韩风府压低声音: “陛下将至,留给我等的时间已然不多了,方兄了不要忘了咱们的目标是谁……” 方宇龙心头一凛,不再多言。 “高手,越来越多了。” 一层之隔的雅间之中,楚天衣把玩着一口巴掌大小的青铜剑,心中不由得微微皱眉。 对于这什么太岁,他的兴趣并不大,一来,他远未到需要‘灵炁’的境界。 二来,则是他根本不信区区一头太岁,能伤到黑山老妖。 但他还是来了…… ‘杨狱……’ 楚天衣心头喃喃。 时至如今,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曾在‘仙魔幻境’之中遇到的少年刀客是谁。 自己剑心被挫,无论如何,都要来这一遭,只是…… 看了眼掌中的青铜小剑,他眉头紧锁,并无任何把握。 “三十年了!林道兄,你留给我的耻辱,三十年了,我没有一日一夜敢忘……” 冷冽肃杀的声音之中,一众人方才看清这位八臂金刚的面容。 其人高大如铁塔,粗犷的脸上虬髯如戟,根根竖立,然而,其一只眼,却只剩了黑洞洞的眼眶。 脸上,更有着四个空洞,深可见骨。 似曾有人以重手法抓破其五官,扣掉其眼! 不问可知,此人,正是林道人。 “如此气势,如此体魄,我道是谁,原来是袁兄……” 袁昊飞的声音回荡不久,城中就自有了回应。 一身着灰袍,面容蜡黄的老者,突兀的出现在某处屋顶之上,寒风吹鼓其袍。 分明无有任何刀兵在身,可随其现身,虚空之中就自有着铮铮剑鸣响彻。 恍惚间,一众人只觉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在眼前铮铮鸣动。 感受到这刺骨的凌厉剑意,袁昊飞也不由挑眉: “先天无形破空剑?铸剑山庄没你这号人,慕清流似也没有这般年纪的传人,阁下是谁?” “贫道本无甚名,因为剑神背剑甲子,得其赐名‘风行子’……” 嗯?! 听得此言,城中一众高手又是一惊,如今的西北道,真成了高手汇聚之地了。 这天下武圣,最为低调者,无出慕清流了。 其叛出铸剑山庄之后,虽然创建了悬剑台一脉,可据说除了四个背剑童子之外,也就近些年收了两个徒弟。 因为,世上九成九的武者,是压根没有见过悬剑台的高手的。 如此低调的宗门,居然也会被太岁所吸引? “慕清流的剑童?!” 袁昊飞明显也吃了一惊,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袁兄不必如此,贫道虽也算个道士,可与那林道人却无甚交情,此来……” 蜡黄脸老者轻咳一声,似有伤势在身: “却是因病,要取太岁之肉作为药引……” “你要太岁之肉?” 袁昊飞独眼之中闪过凶光,复又压下: “你要多少,若是少,也不是不可商量……” 风行子轻咳一声: “贫道,全要……” “混账!” 袁昊飞勃然大怒,风行子抬眸冷对,丝毫不退让。 “八臂金刚、风行子……”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肃杀之时,冷漠的声音自城中响起。 风雪之中,林道人缓缓现身,他的两手空空,衣衫尽是不褪的血色。 明明是十分狼狈的模样,但他仍是神色平静,环顾四周,最后才看向袁昊飞两人: “你们演完了?” “林道人!” 眼见得林道人现身,城中顿时沸腾起来,各处民居、客栈、茶肆之中都有着骚动。 不过摄于三人的威势,也或者是想着坐收渔人之利,并无人出来。 “林道人,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独眼中泛起血色,袁昊飞周身本就炙烈的血气,越发的暴烈了。 “要杀我,一起来吧!” 一声长啸间,城中狂风骤起,林道人身若游龙,登空十数丈,一个闪烁,已然迎着漫天风雪,出了城郭。 “休想逃走!” 惊雷由地起,刹那已升天,袁昊飞猛然跺脚,偌大的长街都几乎被其一脚踩翻。 土石爆裂之间,一拳奋起,伴随着炽烈光芒,直扑林道人。 他的身躯昂藏足有丈许之高,可速度之快如同电光,大片的气浪自其周身炸开,迸发出龙吟虎啸也似的音爆之声。 而比之更快的,却是风行子。 嗡~ 淡淡的剑鸣响彻长空的刹那,其人已然出现于里许之外,后发而先至,荡起大片剑光如林,铺天盖地也似斩向了林道人的必经之处。 轰! 轰! 三人一动,满城皆动。 一道道身影破空而出,或持刀剑,或是空手,皆施展极速追向交手的三人。 一时之间,城郭尽被轰鸣声笼罩。 黄虎看的心神摇曳,其余人则两股战战,骇然难当,这样的声势,简直超乎想象。 动则十数丈,一闪里许之外,这在寻常人眼中,简直好似神话一般。 “休走了林道人!” 一声声怒吼被远远抛飞在后。 黄虎心中激荡,不由的追逐而上,前后不过片刻,城中高手已然纷纷离去。 只有楚天衣慢慢悠悠的出得酒楼,心中默运神通,没有察觉到危险,方才追了上去。 轰! 足尖踏在城墙之上,烟尘激荡之间,林道人骤然回身! “来吧!” 踏足、转身、腾空,气场全开! 这一刹那,林道人的气息九变,犹如振翅之大鹏,越渊之鲲鹏,荡开了漫天风雪。 呼呼呼~ 磅礴至极的真气推动着炙烈真罡,搅动了方圆数十数百丈之内的气流。 剧烈的风暴甚至压过了直追而来的滚滚剑光,并于其长啸声落,化作了一方真气、真罡、气流、血气四重交织的大手印。 “逆命散手,玄鲸大手印!” 气爆、剑鸣声中,风行子眸光一凝,认出了林道人这一门武功,没有任何大意,剑光催使,护身也杀敌。 逆命散手,于江湖之中出现不多,可其名声却是绝大! 三十年前,真言道人就是凭借此门散手,与西府赵王张玄霸论道于群山之巅。 是被悬空山收录入‘神功异术榜’前列的强大杀伐技! 轰! 巨掌横推,似将漫天风流都齐齐推动,无可形容的磅礴之力碾压之下,那大片的无形剑光纷纷破碎。 “林道人,且看某家这一拳,如何!” 怒吼如雷炸,慢了一瞬的袁昊飞跨步而至,携山海也似的梵拳,重重迎击。 永恒天轮寺,乃是信奉梵天之教派。 其教中至高精义,即是‘梵我合一’,梵拳,即是佛之拳,也是天之拳! 三十年前,几被林道人一爪抓死,他不计代价的求取了这一门强大拳法,正是要以此匹敌林道人的逆命散手。 “若得我命皆由我……” 炙烈的金光如莲花绽放,林道人全无半点与几人纠缠的心思,一声长啸间,压下了所有的伤势。 极尽绽放! 轰! 一掌橫击,漫天剑光就自爆碎开来,梵拳光辉也被瞬间淹没。 掌落,二人皆横飞! 声势之浩大,意志之强烈,掌风之凶猛,让无数人为之色变。 这一刻,压下所有伤势的林道人,展现出了他曾经武圣之下第一人的盖世风姿! 但下一刻,他的七窍已然涌出污血,如折翅之大鹏,跌下了半空。 “逆命散手又如何?三月追逐,老夫在你身上下了千种剧毒,此刻爆发,滋味如何?” 一道幽幽若鬼般的老者陡现于空,带着狞笑下扑: “太岁我要,你的命,老夫也要了!” “你也配杀我?!” 真气激荡破碎,满面血污林道人陡然间睁眼,奋力一掌,将这老者击飞,身形斗转之间。 将一枚赤色明珠远远抛飞出去: “无需管我,拿上此珠,速回,速回!!!” “休想!” “死来!” 那用毒老者一合即咳血倒飞,可有着刹那的间隙,风行子、袁昊飞已然前后起身。 铮铮铮~ 一击不中,被人打落,风行子蜡黄的脸上满是震怒,他身如电光,窜上高空。 只听千百声剑鸣响彻一瞬,其五指所向,一口无色却有形的大剑,已然洞穿了数十丈虚空,直斩而下。 轰! 炙烈的拳锋再起,震怒到了极点的袁昊飞尽起真罡、血气,带着摧灭山河, 比之之前更要凶戾几分的气势,超过了风行子,以极端暴戾之姿态,杀向了林道人: “我要你死!!” 轰! 拳风之下,袁昊飞的脸色狰狞而快意,似乎已然大仇得报。 然而, 他的念头还未转过,心头陡然间,就自一寒,只觉一道凶戾到了极点的意志,骤然降临! 犹如一口神锋贯穿虚空,直抵眉心、魂灵! “谁?!” 何止是袁昊飞? 刹那之间,风行子、用毒老者、追逐而来的一众江湖高手,甚至于远远在后的楚天衣。 皆是不可抑制的心头一寒! “你要他死?” 猛然间,众人望去,就见得一只苍鹰于风雪之中振翅而翔,不高不低的声音, 伴随着一口洞穿风雪、虚空的光箭而至: “我说,不成!”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手指不是很给力,很影响状态。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3章 一弓在手,可战武圣否?!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3章一弓在手,可战武圣否?!唳! 长空之中,苍鹰振翅,大风翻涌如潮。 轰! 一箭南来,似如天剑贯空而来,气浪陡炸,似有风龙怒吼于空,荡开重重风雪。 迸发出极尽璀璨的光芒。 霎时间,天光大亮,这一箭的刹那光辉,似将天变将升未升的骄阳之光都盖压了下去。 贯空而落,所过之处,风、雪、气流统统被截断开来,好似穹天都被一箭中分。 昂! 无可形容的箭势,似如燎天之野火,遥隔重重虚空,直焚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针对的,绝非袁昊飞一人,那浩大凌厉的箭势,似将在场所有人,统统笼罩在内! “什么人?!” 风行子悚然一惊,合千百剑势为一体的无色巨剑骤然翻转,横拦于身前。 何止是他? 便是偏执凶戾如袁昊飞,也不得不收拳回护自身。 咔咔咔! 极致的危机如潮席卷,没有任何犹豫,袁昊飞气血沸腾、真罡燃烧,本就魁梧的体魄在这样的充塞之下,更是庞大了几分。 退? 不能退! 电光火石之间,才显决断,些微杂念被彻底掐灭,袁昊飞身躯斗转,把臂擎天。 轰! 汪洋也似的真罡劲气倾泻而出,于袁昊飞捏合打出的拳锋之前,化作炙烈沸腾的金光。 恍惚之间,似有天花飘落,金莲涌起,隐隐间,似有佛影闪现,高诵梵音。 与神拳、霸拳并称为天下四大神拳,梵拳的底蕴传承,比之前者还要更高许多。 于此搏命之时,这一拳的意志、光芒比之之前还要强出极多。 轰隆! 几乎是两人极尽催发手段的刹那,那缭绕四灵光辉,灿若骄阳的一箭,也随之降临。 历经数百年风霜的城墙,首当其冲,被三者交锋所激荡的涟漪震裂,大片的土石灰尘冲天与风雪共舞。 狂飙的劲风随之而至,直将城楼都摧翻、横梁瓦片皆分,更吹的匆匆而至的一众高手们连连后退。 “天意四象箭!” 直至此时,不知谁人的惊呼之声,才于城中传荡开来。 此人的眼力十分之精准,几乎是看到箭矢的那一刻,就认出了这门龙渊道的上乘箭术。 然而,他的示警比之这一箭来说,就太慢太慢了。 他话音回荡的同时,横拦于城墙之前的无色巨剑,已然爆碎开来,化作千万光点飞舞。 而那混杂着梵音的拳芒,也自于刹那的僵持之后,彻底爆碎开来! “怎会如此之强?!” 袁昊飞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民间有言,天下箭术之盛者,以天狼为首,大明次之,大离最末,然而,近百年里,大离王朝重箭甚至超过了重拳。 百年里,神箭手层出不穷,上乘箭术,甚至于传到了民间。 他虽无箭术修持,可这三十年里,却不知见过多少箭术好手,却何曾见过如此凌厉的箭术? 凝罡化箭固然了得,可也不少见,可这一箭之中蕴含的劲力之恐怖,简直悚然听闻。 恍惚之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向国师梵如一请教之时…… “休想!” 他的胸腔剧烈的膨胀,血与肉都为之燃烧起来,然而,下一瞬,他只觉彻骨寒意降临,扑灭了炙烈的火焰。 一箭贯穿,他的真罡、衣甲、横练、乃至于胸前背后的皮肉筋骨内脏,统统气化消失了! 这一刻,于城中外看,蔚为壮观。 一道光柱纵横南北,直将那丈许之高的魁梧身影,钉杀在半空之中! 如此强横,如此恐怖! 血与雪齐舞长空之上,惨叫与音波纵横肆虐。 “先天无形,破气破形!” 一众人惊悚骇然之时,唯有风行子放声长啸,刺骨的寒意扑面而至,激的他须发皆张。 嗡! 莫名的剑意自其卤顶升腾而起。 这一道剑意煌煌浩大,却森寒至极,大风雪之下的隆冬,在其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其意彰显之刹那,虚空似被冻结了一般! 这是?! 单臂按地,抬头望空的林道人,都不由的心头一震,只觉一切对外的感知都被凝固了。 他如此、那催百毒的老者亦然,城内外的所有高手,也都如此! 天地寂寥,万物冰封之剑意! 砰! 无往不利的万象之箭,于短暂的僵持之后,彻底散去,而风行子,则大口咳血,以极尽之速,疯狂遁逃。 “这是……” 数里之外,长空之上,持弓而立的杨狱眸光亦是凝重,暴食之鼎中,七星龙渊斩鬼剑极力震荡。 其动静之大,似比之当年在万象山幻境之中,初遇邋遢道人也不逊分毫。 “剑神慕清流的剑意!” 这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杨狱按住了乾龙神弓,本该射向风行子的第二箭,没有射出去。 轰隆! 大若雷鸣的巨响于长空回荡,被一箭排空之气浪,于此时方才逆流而回,如飓风漫卷天上雪。 城墙内外,一时死寂。 所有目光,皆望向了振翅而来的苍鹰,准确的说,是其上持弓而立的玄衣刀客。 风雪之中,其人的双眸,犹如火炬般熊熊燃烧,滚烫的热流,似无视了虚空,灼伤了所有注视着的双眼。 一箭之下,两尊成名数十年的大宗师,已然齐齐重创,一人狼狈逃走,另一人,已然动弹不得。 这样的威势,这样的强横…… “西北王,杨狱!” 压抑不住的颤栗,于城内外所有的高手心头涌现。 于苍鹰之上,那炽烈的眸光垂流的刹那,天地间,似没有了任何杂音。 这一刻,无论武功高低、无论大小宗门,所有高手的,都生出一种,法眼之下,无处可藏。 神箭之下,无所遁形之感! “西,西北王?!他,他就是西北王……” 某处房檐后,黄虎差点捏碎了瓦片。 望着负手立于长空,一弓在手,却让群雄束手的人影,一时间,心中激荡不已。 一年多以来,他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这位隐为西北道之主的少年豪杰。 往日,他还总觉得传言有所夸大,而此时,却觉心神颤栗,敬畏已极。 “杨狱……” 城中某处,楚天衣心头一寒,忍不住攥紧了掌中的青铜小剑,下意识催发的神通之中,熟悉的文字再度涌现了: 【……你拔剑而起,欲破心魔,重掌剑心,你死了……】 他,又强了! 同样的念头,不止在楚天衣的心头浮现,也挤进了隐于暗中的韩风府、方宇龙心中。 此时此刻,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六扇门神捕,心中竟也不由的闪过一丝颓意。 这才多久,前后不过两年而已…… 两年啊! 这个时间,对于初学武功者而言,都未必足够掌握一门下乘武功,遑论对于他们而言了。 事实上,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提升,需要的都是数以十年计数的! 这样的进步,简直是骇人听闻! “杨狱……” 乱发垂在满是血污的面上,林道人心中之复杂,远远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眼前人,他第一次听说,还是因为疑似被自家弟子钟情,并未真个在意过。 哪怕是他后面做下一桩桩、一件件于旁人眼中惊世骇俗的大事,他其实心中也不甚在意。 于他而言,宗师如何,大宗师又如何? 他早在三十年前,已然屹立于武圣门前了! 然而此时…… 呼呼~ 苍鹰落下高度,杨狱伸手,一缕真罡就似有生命一般,自远处逆流而回,带来了林道人抛出来的那枚圆珠。 一如太岁之肉,这枚珠子诸色交织,手掌轻摇,更是映出大片光彩,美轮美奂。 “太岁珠……” 随意扫了一眼,杨狱就自将此珠收起,望向废墟之中,很有些狼狈的林道人: “前辈,你又欠我一次。” 手握生死簿,林道人又曾在西北道城落脚,杨狱对于其人的了解,比之秦姒、赵坤,甚至于真言道人都要详尽。 这位玉龙观门下,除却真言之外最为出彩的道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然是武圣之下第一人了。 这样的人,最难受人恩惠。 若自己提也不提,其心中就会压抑,但反之…… 呼~ 林道人也自回过神来,他心中复杂已极,听得此言,却反而心头好受了许多。 “欠你的,自然会还给你。” 将胸膛中挤压的污血化气吐出,他缓缓起身,余光扫过城墙内外被箭势所慑的一众人: “只是,你不该来……” “谁来,都无区别。” 杨狱微微摇头。 赵坤能一路逃回西北道城,这其中或有其人命不该绝,但也未必没有他人算计在内。 杨狱看得清楚,但他也无甚选择。 不说林道人与秦姒本就有养育救命之恩,即便没有,此事之根本,也还在自己身上。 再者说,自己不来,真言道人,也必会来。 那,没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说罢,苍鹰已然再度腾空而起,杨狱把弓在手,真气催吐间,箭势再起。 他的眸光一扫,已然锁定了立于城中阴影之处,藏形匿气的韩风府、方宇龙: “杨狱来迟一步,却是劳几位久等了……” 呼呼~ 淡淡的声音回荡间,城中寒意似乎更浓了几分,阴影之中,韩风府、方宇龙缓步走出。 炙烈的血气在两人的身上翻涌着,他们的神情冷漠,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与惊惧。 相反,隐隐间,有着如释重负的笑: “杨狱,你果然一如之前的嚣狂……” 轰隆! 两人的话音未落,半开之乾龙已然再度咆哮,凌厉至极的箭光陡然落下。 “你!” 两人的神色悚然,暴退,但不过一步,两人已然站定了身形,心头大石落地。 一只暗黄粗大的手掌,突兀而至,于万众瞩目之间,攥住了那一支曾重伤两大大宗师的玄铁箭光: “明知必死,也敢入伏?小子,你的胆量,让本大爷,都不得不生出几分佩服来……” ------题外话------ 继续码字……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4章 长街战龙天!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4章长街战龙天!人的声音,可以恐怖到何种地步? 仅仅是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弥天的风声、未散的气爆、乃至于城内外本来还有的些微嘈杂声,已然尽数消失了。 强横到宛如实质般的意志降临此间,犹如一座座大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强如林道人、韩风府、方宇龙这样的积年大宗师,都觉得心头一沉,似乎连念头转动都迟缓了下来。 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有那么刹那眼前一黑,而起座下的苍鹰,更是悲鸣一声,几乎跌下半空。 骇然着拍动翅膀,拔高十数丈。 杨狱的眸光一凝,眉心滚烫,萦绕于心头的浅浅危机,在此刻化作黑暗狂潮,不住翻涌着。 这样的感觉,一年里,每每他将要踏出西北道城之时,就会席卷而来。 “聂龙天!” 莫大的危机之下,杨狱却觉心头澄明一片,比之平日更为敏锐与活泼。 惊而不乱。 没有任何畏惧,因为这一刻,他出城之时,已然有着预见…… 砰! 蒲扇也似的大手捏合,惊雷也似的闷响,伴随着光点与铁泥自其五指间挤了出来。 “顶好的箭术、顶好的弓,不得不说,你的确有嚣狂的本钱,梦含光败的不冤……” 昂藏九尺的汉子,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不如何华贵的衣衫,随意的盖在那精悍如山的躯体之上,随手搓捏着铁浆,他的眉宇间,带着睥睨与霸道。 没有任何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现的,好似他很久之前就站在那里,比这座城池更为久远。 这是,天人合一! 武圣…… “聂龙天!” 随着这个名字从林道人的口中吐露,那似被凝滞的一切,方才突然回现,大风伴随着大雪,吹来彻骨的冰凉。 “武圣……” 有高手牙酸胆颤,不着痕迹的后退,再后退。 任何一尊武圣,都是位列世之绝巅的盖世豪雄,哪怕这位成就并不久,也绝非任何人能够轻视的存在。 楚天衣彻底熄灭了出手的念头,默不作声的后退数步,寻了处视线较为开阔的地方,准备观战。 这一刻,他的心思活跃起来,隐隐间,似乎嗅到了重拾剑心的契机,却也有着隐忧。 眼前这位聂武圣,若是可将其震杀,一切迎刃而解。 只是,若那杨狱能够于今日脱身。 那…… “聂大人……” 韩风府、方宇龙行礼。 “林道人。” 没有理会两个属下的行礼,目光于空中一顿后,聂龙天的目光,落在了城门外,林道人的身上: “某家还记得,三十年前,先帝曾传书玉龙观,要收你为客卿,可惜,你拒绝了……” 聂龙天,有着淡淡的感慨。 三十年前的林道人,名头比之自己可要大的多了,哪怕自己晋位大宗师要比他久的多的多。 可惜…… “怎么,要谢我?” 随手擦去脸上的血污,林道人回以冷笑: “若贫道当年愿为朝廷客卿,那一炉地元大丹,可未必轮得到你!” “这话,倒也没错。” 聂龙天也不怒,反而点了点头: “你比我年岁小很多,又身怀道果,若真个做了客卿,地位必在当年的我之上。 一时激愤,却白费了这一身的天赋,可惜,可惜啊……” 他很随意的承认了,眼神之中也无嘲讽,只有淡淡的可惜。 如他当年一般,困守武圣门前的大宗师,四百年来不知几何,即便如今,也绝不在少数。 为了道果、为了最后一步,困守百载,甚至直至老死都不得寸进的,也大有人在。 是以,望着眼前的林道人,他心中是真的可惜。 三十年过去,除却寥寥一些人之外,世上几乎没有人记得当年的林道人是何其之惊才绝艳。 “可惜?呵呵,哈哈哈!” 林道人几乎笑出眼泪来:“可笑,何其之可笑……” “谈何可笑呢?他招揽于你,本就是觉得有所亏欠了……” 聂龙天眼底有着淡淡的怜悯: “那位到底是十道亿万万黎民之共主,天下至尊,即便做错了,难不成,要向你道歉吗?” “道歉,怎么够?” 林道人咬着牙,七窍又自涌现血污: “我若不死,必鞭其尸,碎其骨,燃其魂!” “大逆不道!” 听得此言,聂龙天眉头微皱,韩风府、方宇龙却是勃然色变。 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若他们无有动作,回京就有大罪! 轰! 两人先后踏步,似欲出手,但不及跨出城门,心头就又是一寒,生生止住了步子。 长空之中,乾龙再张,杨狱冷然以对: “杨某来也来了,还要玩这些鬼蜮伎俩,又有什么意义?” 长弓所向,是那两位神捕,这句话,却是说给那位武圣聂龙天。 “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聂龙天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瞧着。 却见杨狱略做思忖之后,将那枚太岁珠又甩回给林道人: “前辈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随后就来?” 聂龙天笑了,笑声尚未落地,已然化作十分之高亢的龙吟响彻。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从本大爷手下救人……” 轰! 雷鸣也似的长啸伴随着骇人至极的血气彰显于天地之间。 霎时间,天地尽白,城墙内外一片白茫茫,可这,却不是风雪之白,而是浓烈到了极点的光与热! 风雪,刹那消散,化作瓢泼大雨,又自气化如云烟翻腾。 于这样地动天惊般的变化之中,聂龙天悍然出手,一臂请抬,掌出之间,风云变幻。 “今日,你们都要死!” 浩浩荡荡的掌力于龙吟迸发之刹那,化作一条无色却有形,鳞甲俱全,须发皆张的巨龙! 霸道! 恐怖! 惊悚! 这仍是武功,可在在场所有人的眼中,这已然是神通了! “武圣之威!” 目睹这一掌,所有人的心头皆在震颤。 三元归一,大宗师的真气,可以留存世间,保存完好甚至可甲子长存。 然而武圣之意志,甚至可流传千载不灭! 这一刹那,在所有人的眼中,那一道浩荡掌力已然不是掌力,更像是一条神话中的龙王,在怒吼、咆哮、灭敌! 武圣不可飞天遁地,可其意志冥合天地,却能与刹那之时,催发百丈,震惊十里! 轰隆! 这一幕,骇人至极。 杨狱于高空下望,只见城中爆起一团百丈之大的蘑菇云,灿灿光亮之中,一条真龙昂首入云,连通天地。 以极端霸道、凶戾之势头,窜上高天之上! 这是血气、是真罡、是真气、更是凝练到了极点的武道意志。 十品上,降龙神掌! “唳!” 苍鹰哀鸣,如被重锤砸中,恍惚间,就要跌堕而下,惊恐骇然,却似无法平衡身躯。 这一掌,赫然搅动了四方风云气流,让任何鸟雀,无法飞腾于空。 “这样的威势……” 遥遥旁观,已足可让万人失声,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承受着无可形容的巨大冲击。 不同于流积山幻境中的张玄霸。 那位西府赵王,其势、其意志所向,是大离二十万精锐先锋军! 而眼前的聂龙天,其意、其势之所向,只是他一人而已! 轰! 聂龙天出手无情,无比之果决。 而随着其出手,极远处的风雪之中,又自响起了声声鸣叫,数百上千只飞鹰振翅而起。 密密麻麻,如同乌云般向着中心汇聚,并在声声巨响之中,扣动了一架又一架的, 神臂弩! 出手,即是绝杀! 铺天盖地般的箭矢遮蔽了苍鹰所有能够辗转挪移的空间,想要避开,只能…… “落地!” 足下发力,杨狱毫不留情,只是一下,就将苍鹰踩的坠向地面。 而他自己,则伴随着苍鹰的疯狂遁逃,在一道道惊疑的目光之中,一步踏出,飞身而下。 于翻涌的风雪、气流之中,借助元磁交织,冥合四方炁场之加持,悍然出手! 直面武圣之威! 咚咚咚~ 似如战鼓敲响,剧烈的闷响透体而出。 血气、真罡、真气! 没有任何保留,杨狱一刹间,燃尽所有,滚烫炙烈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皮膜,更似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命数!” 念动之间,暴食之鼎中,早已蓄势待发的紫金葫芦,已然将这些年积攒的命数,除却一些极为珍贵的之外,尽数吐了出来。 燃烧, 燃烧! 海量的命数燃烧之下,杨狱只觉自己在膨胀、不断的膨胀。 体内似有一座座火山在燃烧,滚烫的洪流席卷四肢百骸,蛮横的推动、唤醒着深藏体内的十龙十象。 昂! 吼! 这一刻,杨狱感觉自己几乎要裂开,那澎湃至极的力量好似真个化作十头龙象,要脱离自己的身躯。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悍然出手,他的双臂舒张,席卷气流真罡,尽情的催发着那磅礴已极的力量。 一年多的沉淀,杨狱已彻底消化了曾经所得,无论真气、体魄、武功、状态,已然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峰。 并于此刻,尽数施展! 元初真罡、元磁真身、霸拳、神拳、老母劈山精诀、佛陀掷象…… 以及,极少会配合他的,七星龙渊剑! 轰! 双臂次第而落,犹如阴阳交替,日月巡天,其势之大,便是聂龙天,神色也不由一动。 “如此浓烈的气运?不对,是神通?不对,是道果?还是……” 繁杂的念头于心中闪过,聂龙天的动作,却无任何迟疑,意志加持,贯空而去。 管你什么,打死再说! 轰隆隆! 说是迟,其实极快。 城外的林道人还在捏着掌中的墨色黑珠发怔,长空之上,已有云气炸开。 可怖的涟漪犹如同心圆般层层扩散,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气浪冲击波,吹至城池之上,似将房屋都要掀飞! “走!” 惊天动地的碰撞响彻的刹那,乔装打扮且蒙面易容的陆青亭突然现身,于韩风府、方宇龙杀来之前,抓住了林道人的手臂。 唰! 一刹都不到,其人已然消失在原地。 “不好!” 韩风府面色大变。 “武圣之威,的确不同凡响,然而……” 狂风气爆之中,杨狱的声音回荡着,痛苦,却酣畅。 一次碰撞,他的七窍连同周身毛孔都在渗血,纵有元磁气场卸力七成,他仍被震伤。 而这,还是七星龙渊剑斩开了聂龙天的天人合一之状态。 不过…… “今日,你谁都杀不了!” 轰! 城中也有轰鸣炸开。 偌大的长街被聂龙天一脚踩碎,可怖的裂痕于其身后层层扩散,沿街数十间屋舍都为之倒塌,犹如遇到了地龙翻身。 浓烈的硝烟自其身上散开,其后,是他沉凝如水的脸色: “五鬼搬运……”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不能用熟悉的手指,码字速度大幅度降低,两更写到四点,我真的淦了……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5章 今日,飞龙在天!(补)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5章今日,飞龙在天!呼~ 逆流的劲风吹散烟尘,废墟也似的长街上,差点被波及到的几个江湖武人汗流浃背。 心头,更涌现莫大的惊惧、骇然。 退,退了! “他竟然,迫退了武圣……” 楚天衣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手中青铜小剑都差点脱手落地,心中之惊骇,一时到了极点。 那可是武圣! 任何一尊武圣,都是亿万万武者心头的丰碑、神岳! 对于他们这样的神通主而言,十都或许因神通之差异,还可勉力抗衡,但武圣,绝无可能! 任何一尊武圣,其所精擅之武功,皆在十品上,不会逊色于任何不超过二重的攻伐神通! 且因为其毕生修持,比之神通主的一板一眼,还要信手拈来,如驱臂使! 而眼前…… “大人……” 韩风府、方宇龙,乃至于城内外的所有武林高手,都觉心神狂跳,惊骇已极。 但下一瞬间,所有声音,就被那骤起的寒意扑灭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心如擂鼓,呼吸不畅,感受到了来自于城门前的恐怖杀意。 怒! 暴怒! 一片死寂之中,聂龙天的眼眸被红光侵染,无可抑制的暴怒在他的心头不住翻涌、沸腾着。 大动干戈,只为了伏杀一个还未成就武圣的小辈,最初,他是拒绝的。 可引得皇帝御驾亲征,他不得不为,却也不曾将之放在眼中。 可谁又想到,在自己统帅六扇门飞鹰箭队亲至,设下天罗地网,居然还被其在眼皮子底下救走了林道人。 甚至于,于正面碰撞之中,逼退了自己一步…… “小畜生!” 犹如怒海扬波,恐怖的血气席卷全城,聂龙天跺足而起,踏碎城楼,再度攀升。 他极目而望。 于那弥天的大风雪之中,看到了三缕黑光,其中一缕,在被神秘人救走的林道人身上。 其中一缕,于风雪之中咳血倒退的杨狱身上闪烁。 而最后一缕,于那头仓惶逃遁,低空飞行的苍鹰背上…… 三道黑光次第生辉,于他的注视之下,瞬间交融归一,齐齐落于那头苍鹰背上。 那是,五鬼搬运法…… 呼呼~ 大风大雪之中,杨狱立身鹰背,他的状态其实不好,但双眸却仍然明亮且炙烈。 没有任何声音传递,可遥隔风雪,聂龙天已然感受到了极度强烈的意志。 那人分明在说: “老匹夫,你奈我何?” “杨狱!” 聂龙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神陡然平静下来。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条即将摆脱枷锁的大鹏,即将腾渊的蛟龙、入山之猛虎…… 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悸动,于冥冥之间,他感觉到了。 如果此次自己杀不了此人,那未来,只怕就再难有机会了…… “呼!” 滚烫的气流被他吐出,刹那间,地动天惊,真气勃发,聂龙天踩踏大风而行,极速追逐,真罡狂舞,席卷风雪如龙翻卷怒吟: “我必杀你!” 呼呼~ 大风席卷着大雪,苍鹰惊惶而逃,在彻骨的寒意催促之下,其速之快,远远超过了以往,将改易命数之后的潜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呼!” 杨狱平复着体内涌动的热血,心中也是一定。 明知六扇门设伏,杨狱仍敢前来,自然不是没有任何准备。 五鬼搬运法是其一,其二,就是陆青亭。 身负‘神行’之力,陆青亭的速度天下无双,哪怕他的神通层级并不高,于电光火石之间,也足可发挥奇效。 一如他所料,陆青亭于最为紧要的关头出手。 一次神行,拉住林道人,再一次,闪身上了苍鹰,而凭借着五鬼搬运法之间的联系,他也避开了聂龙天的雷霆之怒。 “五鬼搬运术……” 林道人怔怔的望着掌中的墨色圆珠。 临战之前,杨狱甩过来的,根本不是太岁珠,而是‘五鬼珠’…… “聂龙天……” 望着遮天蔽日而来的飞鹰箭队,感受着风雪之中无可形容的强大杀意,陆青亭顿觉心头有些发凉。 “杨兄……” 陆青亭欲言又止。 武圣之怒,实在令他有些如芒在背。 他于‘神行’之上的造诣尚浅,有心算无心之下,尚可避开一时,若真个生死追杀,他只怕也难以逃脱。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泄露身份,宗门只怕都要遭受厄难。 要知道,纵然大厦将倾,今日之朝廷,仍有冠绝天下之武力,绝非一家一户可以抗衡…… “这是我与朝廷之间的恩怨,本就不该将你卷入其间……” 擦去口鼻间涌现的污血,杨狱没有任何犹豫,掌力勃发,将陆青亭推下了高空,微微拱手: “陆兄今日援手,来日必有所报。” 呼! 陆青亭心下一松,有些羞惭,却也沉默,只是于空中一个拱手,神行再催,已然没于风雪之中。 临别之前,他回望高空,只见飞鹰箭队如乌云般飘忽而来,床弩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而杨狱立身鹰背,长弓在手,箭出连环,一人一弓而已,其势却似不逊数百飞鹰神箭手。 ‘杨兄……’ 陆青亭心下叹气,转身。 他到底非是独行侠,做不到杨狱这般的洒脱与肆无忌惮…… 崩崩崩崩~~~ 鹰背之上,乾龙弓换做四象弓,杨狱沉心静气,心眼半张,箭开连环。 时至如今,他于箭术之上的造诣,已然彻底超过了拳与刀,心眼加持之下,根本无需停顿,且无往不利。 箭矢起落之间,射向他的神臂箭纷纷被荡开,且任何敢于追逐、落地的飞鹰,也皆被其一箭贯穿。 血撒长空。 其箭矢所过,无有不中,无有不利,唯有聂龙天…… 砰! 聂龙天跨行于大地之上,气爆绕身如雷鸣响彻,其人若龙,速度快绝,一时之间,竟比之苍鹰还要快的多! “一门九品上箭法,就要阻我?!” 大风漫卷着大雪,聂龙天眸光如火,跨行之间,真罡如罩,任由箭落如雨,也无可近其分毫。 “咳咳~” 鹰背之上,林道人气息虚弱至极,勉力开口: “你不该来的……” “此来,非只为你而来,而是不得不来……” 杨狱心神沉凝,发箭如雨,眸光炙烈而坚定。 乾亨帝御驾亲征已非秘密,朝廷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 唯有主动出击,撕裂封锁,将冥书残页笼罩之疆域随势力扩展到整个西北道,他才能真正拥有立足之基。 否则,被困死于西北道城,只是迟早之事。 西北城百里,自然很小,可西北道为中心百里之地,却足以让他腾挪纵横了! “百窍通达玄关开,大宗师武者几无力竭之时,武圣更甚,真罡萦绕,几乎永存,你的箭矢用尽,也无法伤其分毫……” 看着杨狱脚下渐空的箭篓,林道人心下不由一叹: “若只有这一腔血勇,你纵然功至武圣,也终归没有人主气象……” “是吗?” 杨狱只淡淡一笑,足下发力,将箭篓之箭尽数射了出去。 “嗯?!” 林道人本在摇头,突然间,眸光一凝,不经意的扫过,那本来空空如也的箭篓,不知何时,居然又满了? 这是?! 轰! 箭矢垂流如星雨,一个个箭篓被尽数射空。 这时,杨狱方才陡然发力,四象弓换做乾龙弓,劲力尽起之间,再发‘万象’之箭。 一年多的沉淀,他进步其实不小,天意四象箭之外,自身百窍之蕴养,也几到了破窍之时。 故而,虽仍无法连续满开乾龙神弓,稍稍间隙之后,却已然可发第二箭、第三箭了。 唳! 一次发力,钢筋铁骨的苍鹰几乎被一下踩的闭过气去,哀鸣一声,下落百丈也多。 轰! 万象箭再度迸发而出,其过之处,犹如导火索一般,于大风雪之中拉出一道长达里许的火龙。 吼! 火龙怒啸之时,长空之中,散落的箭矢碎屑亦随之而动,如有生命一般,向着火龙逆流而去。 嗡! 一刹都不到,惊天动地的箭芒已然如烈日爆发,灼伤了不知多少飞鹰的双眼, 更将诸多神臂箭矢远远荡开、弹落、震碎! 更携风雷震爆之势,落向聂龙天。 “箭阵?” 聂龙天眸光一凝,抬掌之间,龙形劲气再起,刚猛无俦的降龙掌再现,摧枯拉朽一般洞穿了滚滚如雷般的箭阵。 然而,他的身形不可抑的一震,眼底涌现不可思议的光芒。 那密密麻麻的箭矢,纵然已被击溃,却仍是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就像是,有着生命?! “这是,百步飞剑的气息?!他居然……” 聂龙天心头一惊,不得不再出一掌,将那溃而不散的箭阵彻底击碎。 然而,趁此间隙,苍鹰振翅而起,突破了飞鹰箭队的封锁,登临高空之上! “老匹夫,攻守易势!现在,轮到我了!” 伴随着一声长啸,炙烈且旺盛的精气如狼烟直冲牛斗,杨狱毫不吝惜,一枚人元大丹入腹。 继而,于无数或惊怒、或骇然、或暴怒的眼神之中,再度杀了回来! 只听弓若霹雳咆哮,长空之中,飞鹰、神箭手陨落如雨。 “杨狱!!!” …… …… 呼呼~ 大风雪连日不停,荒野、官道之上几乎无有什么行人,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茫茫大风雪之中,李二一嘴唇发紫,颤颤巍巍的走着,冻得龇牙咧嘴。 天杀的…… 说书先生又冷又饿,心中不知将眼前人骂了多少遍,但面上,还是得央求: “老七,不,七老爷,您就寻处所在,稍歇一歇吧……” 比起李二一的狼狈,眼前这位可就不同了,哪怕只有一袭单衣,赤着脚,面色却无任何变化。 好似寒风大雪都根本不存在一般。 “身为武者,当不惧苦行。这点风雪,于我塞外,便是七八岁的小娃子,都可打赤足行走、放牧、打猎……” 名为老七的少年赤足而行,没有催发真罡,切身感受着刺骨的寒意,闻言,只是摇头: “你的根骨差,其实没什么,可心性太差,却就太难造就了……” “……” 李二一麻了。 他一个年过花甲才堪堪换血两三次的说书先生,需要造就吗? 需要吗? 需要吗?! 他恨不得抓住这小子的脖子怒问几句,但思及那日山中眼前这位屠妖的恐怖场景,就有些不寒而栗。 山般巨大的太岁妖,两下就被打成碎肉了,那一幕…… “你能遇到我,这是你毕生最大的造化与缘法,或许你此刻心中在骂我,可终有一日,你会感念本座。” 老七伸出手,感受着风雪的温度,却又有些叹息: “关内的风雪都这般大,关外又该是何等光景?或许,等不了七年那么久了……” 他的情绪波动,似能感染一切,首当其冲的李二一,只觉莫大的悲凉充斥心头,几乎忍不住落泪了。 他强自忍着,还是嚎啕大哭出声: “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座高山,我本来想着用十年时间,慢慢去登的……可这风雪、太岁来的不巧,不巧啊……” 名唤老七的少年缓慢驻足,他负手遥望,隐隐间,似可见一座雄城之轮廓: “得,补一补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6章 谁人临西北?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6章谁人临西北?…… …… 刺骨的北风吹不散的,是齐山民心头的憋屈与窝火。 风雪之中,他肩抗着巨大的竹辇一头,另外七角,是他麾下最为精锐的七个属下,以及东玄散人。 “闭关不过十年,江湖上,竟真出了个这般了得的人物……” 竹辇之上,启道光大马金刀而坐,加之一杆方天画戟,超过两千斤的重量,压的竹辇嘎吱乱响。 “不说猷龙,就连咱当年,似乎也不如他了……” 他摸了摸下巴。 启道光自然不会认为自己会比人差,事实上,纵论古今三千年,他也只承认比老王爷差一线而已。 但情报上,这小子非但是个流民乞儿出身,习武也不过堪堪十年而已。 相比之下,自己未生之时,可就服过人元大丹、易筋换骨丹、归元丹在内的数十种顶尖丹药。 如此巨大的出身差距之下,那小子但凡取得自己七分成就,都可说要胜过自己了…… “您说的哪里话?” 东玄散人龇牙咧嘴,心中也是狂怒多次,但察觉到那位的目光,还是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脸来: “那小子不过依仗神通之利,怎么能够与您相比?” 啪! 罡气如巴掌,差点将东玄散人抽的背过气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评价咱?” 启道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再有废话,摘了你的脑袋喂狗!” 东玄散人打了个寒颤,将莫大的憋屈咽了下去,眼前这位,他是真的惹不起。 启道光,人称小霸尊。 其人出身麟龙道,其祖父乃是玄甲精骑副将,麟龙道大世家‘启家’的嫡长子。 启家,传承久远,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曾有衰落,却也随着张元烛打天下,重回巅峰。 时至如今,也是天下八大家之一。 作为启家的大公子,启道光自是天之骄子,不但身份高贵,天赋亦是绝顶一流。 相传其人天生百脉、百窍皆通,悟性超人,不但自悟霸拳精髓,更从玄甲军中的普通武功之中悟出‘霸绝真罡’‘霸王枪’‘霸王杀法’这三门绝顶武功。 因此,惊动西府赵王出关,亲自指点其武功。 虽未拜师,可在任何人眼中,他都是那位赵王爷的嫡传弟子,且极可能是得了‘神种’传承的唯一弟子。 而真正让其声名鹊起的,是其十年前,曾于塞外边关挑战天狼武圣‘澹台灭’,伤而不死的恐怖战绩! 当然,一战之后,为了疗伤,他闭关超过十年,至今,才堪堪出关…… “杨狱……” 轻轻抚摸着方天画戟,启道光眼底有着期待,若传言所料不差,这位似乎也精擅霸拳? 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撼地、霸拳……” 他心中呢喃之时,心中突然一动。 咔擦! 竹辇一震,包括齐山民在内的八个人,猛然跌坐在地,被巨力压的几乎吐血。 砰! 启道光长身而起,望向远空。 齐山民等人几乎被压的吐血,却仍是挣扎着起身,也都向前望去。 却只见远空之中,有着龙形气劲咆哮长空,有着诸般箭光纵横来去,大片的飞鹰、神箭手,陨落如雨。 “这是……” 启道光下意识的捏住了方天画戟,他先是看了一眼极远处那须发皆张,掌力如怒龙的身影, 后又看向了长空之上,箭落如雨,弓开如霹雳的身影: “杨狱……” …… …… 大风雪下,天地一片萧索,西北城中也不甚热闹,除却清扫积雪的衙役、兵卒之外,行人寥寥。 倒是诸多酒馆,少有的热闹,六合楼甚至于座无虚席,各种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又死了一批……唉,好不容易消停几天,杨爷一出去,就又想着作乱,何必呢?” “这位余大先生,手段酷烈不下于杨爷啊,这些天,杀了得有数百了吧?” “今岁的风雪,不下于去年啊。这老天爷,是不给人活路了吗?若非杨爷赈济,不知要死多少人……” “天灾人祸,乱世征兆啊!难道这大明朝,真个没气数了吗?也是,杨爷就差……” “嘘!这些事,嗨,咱还是喝酒吧!听说余大先生下了禁酒令,这酒啊,是喝一杯,少一杯……” …… 六合楼六层,靠窗户处,真言道人凭栏而望,连日的风雪下,天地间几无异色。 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肃杀与萧索。 “这就是天变啊……” 老道微微一叹。 天灾之恐怖,在于其无差别的覆盖,去岁雪灾的阴影未破,新的雪灾又要弥漫。 赈济救灾,终归救得一时,若真个连年天灾,那…… 赵坤伺候在一旁,忧心忡忡,循着自家祖师的目光望去,就见临街隐见红色。 大风雪到来的第一天,他就逃回西北城,当日,杨狱乘鹰离去,并未刻意隐瞒行藏。 与其一并出城的,还有诸多翎鹰。 当日夜里,余景亲自出手,以雷霆手段震慑城中宵小。 先是将各家各派的探子尽数抓进了大牢,之后的数日里,更几乎每天都有人犯于菜市口处斩,血腥气数日不绝。 “祖师,师叔他老人家……” 赵坤满腹担忧,眉头紧锁。 这些年,他过的太苦了,好不容易寻回了师叔与师祖,生怕这两位有一点闪失。 “与其担忧你家师叔,倒不如担心杨小子……” 老道回身,坐下。 “担心他?” 赵坤闻言一愣,旋即摇头:“朝廷通缉他这么些年了,可也没占过一丝便宜,他应该,应该……” “不说暗地里的高手,单单明面上的‘锦绣山河榜’,其中也不乏大高手,杨小子虽然聪敏,手段也厉害,但到底年轻了些……” 老道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你是从未想过吧?” “回祖师,弟子确实从未想过要担心杨狱的安危……” 赵坤苦笑着,有些出神。 事实上,在祖师开口之时,他也才猛然惊觉,自己对于那杨狱的信心,甚至超过了自家师叔…… 这……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杨小子是个身有大运的,故而,十余年间,他无往不利。 但你也莫要忘了……他其实,也还不到而立啊。” 老道深深的看了弟子一眼: “群狼环伺,他仍肯出城,亲赴绝地去救你家师叔,无论他因为什么要去,这份恩情,我得记得,你也要记得……” 说罢,他起身离去。 赵坤深吸一口气,躬身回应: “弟子谨记……” 下得六合楼,正碰上运送犯人尸身的衙役,板车压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真人。” 余景不知何时走到近前,微微躬身。 “准备出城了?” 真言道人看了他一眼,后者点点头,也不隐瞒: “西北道城的局势已定,是时候要去兴离二州一行了,大雪多日,怕有人祸……” 因着朝廷诸多高手的虎视眈眈,过去的一年多里,除却赈济灾情的粮食、药材之外。西北道城的势力,并未向着兴离二州蔓延。 直至杨狱出城,他才遣派了大批人员前去,如今,城中诸事已然办妥,他也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去岁大雪,西北道城都受了灾荒,遑论乱军未彻底平定的兴离二州? 而这,也是杨狱出城之前,他们商议好的事情,耽误了十多天,已然是因为城中那些大小家族的余孽了。 “去就是。” 老道自然不会反对: “若真有老道应付不来的事情,那多你一个,也不多……” “多谢真人。” 余景长长一拜,也不多废话,转身离去,却是来之前,已然收拾了行囊。 “天灾、人祸……” 真言道人驻足良久,方才一叹。 没有了闲逛的心思,他转身回到府中,秦姒正在熬煮药膳,见得自家祖师神色沉凝,心中不由一沉。 “祖师?” 秦姒擦了擦手,就见得自家祖师回了房间,伏案书写着什么,心下好奇,不由凑上前去。 “这封信,待得杨小友归来,你交给他,这封信,交给你家师叔祖……” 随手将墨迹未干的两封信递给秦姒,老道指了指房间中满满当当的三个书架: “左侧书架,是老道这些年的武学心得,其余两个,都是咱们观中当年失落的珍稀道藏,空闲之时,你多翻一翻……” 老道絮絮叨叨的说着,秦姒心头却不由得一沉: “祖师?您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倒也无甚大事,只是城外来了个客人,老道寻思着,与其让他进城,倒不如出去会一会他。” 老道微微一笑。 “是云泥道人?还是,聂龙天?您这……” 捏着两封信,秦姒心头莫名的慌乱。 “不要胡思乱想!” 屈指点了点自家弟子的眉心,老道温和一笑: “老道可还等着在你们的婚宴上吃人参果呢,能有什么事……” 舒展筋骨,老道慢慢悠悠的出了门,秦姒有心跟着,却哪里跟得上,没几步就跟丢了。 “也不知那人参果,是个什么味道……” 轻捋长髯,老道心思有些发散,但他的脚步却是很快,未多久,已然来到几无行人的北城门之外。 风雪之中,隐可见两道身影渐行渐近。 ------题外话------ 继续码字哈……三更稳的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7章 老妖与老道!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7章老妖与老道!万籁俱寂,天地皆静。 望见那自极远处缓步而来的身影,真言道人的心中顿时平静了下来。 这一刹那,他的心思冥合了天地,同时,耳畔、心头,也‘听到’了那来自百里之外的脚步声。 相隔百里,茫茫风雪混杂其间,想要看到一人,几乎不可能,想要听到什么脚步声,那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在他的感应之中,大风雪之外,横移而至的,不是个渺小的人,而是一座拔地超天的神山。 其缓步而来,轻轻落下的每一步,都犹如星落大地,神象跺足,隆隆之音响彻心神。 而其人,更像是走在天地脉络之上,犹如分割阴阳的道线,天地之间的‘人’。 气息苍茫且浩大。 恍惚之间,真言道人好似听到了无数人的焚香叩拜、口鼻间似乎嗅到了香火的气息。 似乎此刻所在,不是西北道城,而是眼前之人修持多年的道场、神山之中。 “黑山,老妖!” 呢喃声自某处泛起,于百里外某处荒山静坐冥想的与云泥道人猛然间睁开眼,自天人合一境界跌了出来。 “什,什么?” 赵玄一的面色一变。 呼! 没有回答,也顾不上搭理,云泥道人一步踏出,劲气翻涌间,已越上山巅。 他极目望去,只见大风雪之中,苍茫气息弥漫,一道炙烈到无可形容的意志,自极远处缓缓升腾。 其人如山、其气如神、其势如骄阳烈日。 于这连日风雪降临的隆冬,云泥道人感受到了久违的燥热与刺骨的寒意。 嗡~ 一道道符光瞬间浮现,十道、百道、千道! 赵玄一刚刚反应过来,就见得自家老师已然催发出了符阵,丝毫没有任何吝惜。 更无片刻犹豫,就踩踏着神行符,冲向了西北道城。 “黑山老妖……” 后知后觉的赵玄一凝神感知,突觉心头一寒,不假思索的跟了上去。 相比于这两师徒的如临大敌,城门之外的真言道人,却已回过神来。 城门处的几个兵卒,见他驻足良久不动,忍不住上前询问:“老道爷,这般大的风雪,您难不成要出城?” “小兄弟,关了城门吧。” 老道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递上去,那兵卒本来还不在意,瞥了一眼上面的‘杨’字,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值守城门的校尉更是大吃一惊,来不及去询问,已然无比果断的退回城门,同时敲响大鼓,关闭城门。 咚! 咚咚咚~ 低沉的鼓点传荡在偌大的西北城中,未多时,各处城门纷纷关闭,诸多兵卒、操弦士也纷纷涌上了城头。 更远处,听得鼓声的不少武林人士,也都凑上前来,上得高处,遥遥望向城外。 “何事击鼓?!” 城中操练新兵的吴长白听得鼓声,顿时一惊,忙披挂提枪而来,到得城头,左右环顾,瞧见城门前的真言老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真言道人是很低调的性子,因而,城中知晓他的其实并不多,但吴长白好歹也是新军统领,自然是知晓的。 见得他出门,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号召诸多操弦士摆弄起了神臂弩,如临大敌。 “又有敌袭?!” 低沉的鼓声传荡至大狱之中,稍稍富态了些的秦厉虎猛然翻身坐起,他的感知十分之敏锐。 隐隐间,嗅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可怖气息。 没有任何犹豫,他第一次主动离开了大狱,并顺手从道旁的铁匠铺取了一口长刀,就自奔向了城头。 一通鼓声未落,西北道城已然风声鹤唳,整个运作起来,让秦厉虎都有些惊讶。 这些新兵虽然看起来稚嫩,但这动作之迅速,却是要超过之前的旧军了…… “这气息……” 某处小院中,黎道人也自天人合一的状态中退出来,不同于其他人的惊慌、骇然,他表现的很平静。 这气息,他太熟悉了。 “祖师?” 两个中年道人躬身。 “他竟然来了……” 黎道人自言自语,想了想,还是起身: “取帽子来……” …… 呼呼~ 西北城内外,风雪似乎变得更大了,不少人只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未多时,低沉而又节点的脚步声,已然清晰到寻常人都听得到之时,有人透过风雪,也看到了缓步而来的‘少年人’。 一身麻衣、一双赤脚,无兵刃在手,也无任何异于常人之处,似乎只是个寻常的农家少年。 但云泥道人、赵玄一、黎道人、秦厉虎等高手,却都不由的心头一颤,只觉莫名的阴云压下,令人心头涌现出悲凉。 “真言道人?” 遥遥的,名唤老七的少年驻足,隔着风雪发问。 他的声音并不如何高亢,甚至根本没有任何鼓荡真气的卖弄,却清晰的传荡在城内外。 任何想要听到的人,就真个听到了他的话。 “真言道人……” 城内某处,黎道人神色一动,城墙内外,不少知晓这个名字的人,都不由得哗然。 真言道人于这西北道,乃至于天下,都可谓是赫赫有名! 这可是曾与西府赵王论道的盖世人杰,相传,是有着与那些大高手们角逐天下第一的武道强人。 然而,这震惊只是一瞬,就被另一个名字所取代…… “黑山老妖。” 城门前,真言道人先是看了一眼远处符阵缭绕的云泥,也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黑,黑山,老妖?! 这一刻,不要说城内外的普通兵卒、江湖好手,便是早知来人身份的赵玄一、大老板等人,也都觉心头有些发毛。 相比于昙花一现,就自消失了三十年的真言道人,黑山老妖的名头,就要大了太多。 关于其人的传说,太多太多了。 什么八百年不死之老妖、天狼王朝护法神、塞外荒原第一人、流积山大战之缔造者…… 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相比之下,锦绣榜上天下第二。反而是其中不值一提的名号了。 “不想今日碰到意外之喜……” 名唤老七的少年托着下巴,眼底泛起涟漪: “道兄的意志似不逊我等,只是这具躯壳,着实差了些,似乎是,被人掏空了……” 真言道人,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张玄霸其人,外平而内傲,这世上真个与之坐而论道者,一巴掌都数得过来,而这,还要包括他武道大成之前…… “阁下的眼力不差。” 老道微微点头,也无甚好隐瞒,随口回答,平静而随意: “当年一念之差,落于贼手,精气神血寿,都被人吃空了,如今不过苟活而已……” “不比阁下,一念七分,还敢现世逍遥……” “哦?” 面对着一言道出自己底细的老道,黑山老妖的眸光也是亮了起来,于其他人的眼中,却是天地尽白,光芒耀目。 “这门大日真罡……” 云泥道人的眼皮一跳。 他的见识自然是足够的,惊鸿一瞥间,他就嗅到了恐怖,这老妖的大日真罡,似已非十品上了…… 而更让他悚然的,是真言道人的话…… 七分?! 城内外一片惊悚、哗然,骇然离去者不少,闻讯而来者更多。 而落后里许之地的李二一本来已然直挺挺的跌进了雪窝,听到两人的对话,却是亡魂大冒,疯狂的向着远处挪动。 “黑山老妖……” 李二一几乎傻了。 他们这一路上,其实没有遇到过什么人,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同行了多日的人。 居然是自己说书之时,时不时都会提及,拉出来的白山黑水,七杀神宫之主! ‘我也太倒霉了……’ 他心中哀嚎着爬。 那头,黑山老妖兴趣却是有些缺缺了。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真言道兄当年,也是一时之选,但如今,却已入不得某家的眼了……” 风雪之中,老妖有些遗憾、惋惜: “道兄命运多舛,有此清静日子,也不容易,这些微体面,还是要给你留下的……” 言罢,他转身欲走,并无留恋,似乎目标并不在此。 见得此幕,有人心头大石落地,松了口气,也有人戒备依旧,唯有真言道人踏前一步: “慢!” “哦?” 老妖缓慢转身。 “老道听闻,你曾大费周章,以流积山三百万人鏖战之血肉,晋位‘极道杀破狼’?” “嗯……道兄有何指教?”老妖没有回应,而是反问。 但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西北道内外哦,气息确实越发的凝重,且恐怖了。 “听闻,此位阶,以运为食,以运为晋升之阶,是也不是?” 真言道人冷眼向往。 这老妖此来,不为自己,不为此城,那为了什么,已然是不言而喻了。 “然也!” 似是瞧出了真言道人的心思,老妖嘴角扯出一个冰凉的微笑,又似是有些叹息: “活着,不好吗?” “活着,自然是顶好的……” 似是回答,又似在自语,老道看着老妖,似又在回忆着什么。 “我这一生,幼时丧了父母,少年时遇人不淑,临老了,又晚节不保,弟子,也死的没剩几个了。 说来,命如野草,长的很……” “呵~” 老妖眯起了眼。 “老道这辈子,与玄霸论过武,与那人论过道,有过开宗立派,也有过派灭山亡……” “虽算不得波澜壮阔,却也足可算得精彩了,临了,当也不该死在床榻上才是……” 武圣之意志,已可冥合天地,初步干涉现实,如两人这般,更是强烈到了极点。 有些话,不需要明言,却也足可让彼此感知到了。 “看来,你是真个早已不想活了……” 黑山老妖脸上的淡淡笑意收敛,复化作叹息: “为道死,可,为人死,蠢也!” “道之一字,包罗万象,有天地之广博,也有微尘之渺小,有天之淡漠,也有人之温情。 我的道,你不知道……” 一缕缕、一道道红雾如焰般扩散如莲。 于其间,老道缓缓抬手,掌做‘逆命’,声音平静而随意: “来。” ------题外话------ 写到现在,着实有点难整,但好歹说话算话了,三更,是吧……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8章 杨狱的心悸……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8章杨狱的心悸……来! 不高不低的声音之后,是如潮水般倾泻而出的红焰。 风雪之中,道人起手,无形的气流扩散,似乎虚空都被其整个拨动,似要掀起狂风来。 西北城内外,一时寂静。 不远处,云泥道人含胸拔背,气息内敛,蓄势待发,诸多符光于其周身明灭不定。 看着那缓缓起手的道人,他心中升起敬佩、也有着可惜。 或许,三十年前的真言道人,也是有着与黑山老妖、西府赵王、大离国师、剑神慕清流角逐天下第一的武道强人。 可其终归比之前四位少了这天地大变前的三十年积蓄,且深受重创,精气神血寿皆空不说,还丢了性命相依的道果。 在如此境地之下,其人仍敢悍然拦住本已要退去的黑山老妖,这样的气量、这样的魄力,实在让他无法不动容。 只是,这可是黑山老妖! 于武道、仙道都已走到当世绝巅的盖世凶人,纵然一念七分,只怕也无有胜算…… “道兄的意志,令人敬佩,却又何必自寻死路……” 老妖端详着,神情平静中带着惋惜: “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嗡! 狂风骤起之前,真言道人一步踏出。 咔擦! 仅仅一踏,似乎大地直抵天穹的脊梁被一下踩碎,于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干瘦若枯枝的老道,陡然变得充盈。 旺盛且磅礴的血气倾泻而出,染红了无所不在的大风雪,一刹那间,好似一场燎天大火燃起。 “贫道不畏死,你又何必以死惧之……” 熊熊火光之中,金光泛起,似有一朵金莲泛起,那是真言道人凝练到了极点的‘不坏金身’! 轰隆! 似如雷落霹雳炸响,真言道人的手掌扬起,根根饱满的手指泛着玉石般的光芒。 只是一拉,弥天的风雪与赤焰已尽被掐灭,诸多高手眼前皆是一黑,只觉天幕都被猛然拉下。 狂风不在、风雪消失、平原都似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墨色深沉之汪洋。 乌云遮顶、电闪雷鸣,一头大鱼跃渊而起,迎着九天风雷,化生出双翅来! 弥天的风雪之中,音波回荡,萧索且寂寥: “贫道,早已活的不耐烦了……” 轰隆隆! 长天惊震,狂风吹卷,可怖的气息无所不在,铺天盖地般的压向了四面八方,真好似神话之中的巨妖鲲鹏降临汪洋,张口欲吞五百龙。 “逆命散手,鲲鹏决!” 老妖负手立于大风雪之中,他的神情从容且平静,直至瞧见这一式散手,眸光方才有了波动。 首次,有了郑重。 “好!” 一字吐露之同时,其人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感知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炙烈到了极点的光与热! 大日真罡! 轰隆! 犹如大日坠入深海! 恐怖的涟漪扩散未及扩散之前,骇人级的光与热,就似要将天地都彻底点燃、煮沸! “垂死之身,尚有如此威力,倒也让某家有些微动容,可惜……” 惊天动地的碰撞之中,仍然平静的声音,于所有人的耳畔、心头回荡开来: “要分生死,你大抵还不行……” …… …… 轰! 荒野之间,苍鹰横渡于风雪之中,杨狱立身其上,乾龙再度发出一声怒啸。 “杨狱!” 大风雪之中,龙形气劲升空,撞碎了灿若流星的箭矢,并于长空之上,留下久久不散的痕迹。 狂飙的气流卷起大片的积雪,不及飘飞,就被血气一个激荡,炙烤成漫天水汽。 “小畜生……” 聂龙天震怒至极,发自灵魂的疲惫,让他的百战心境,竟也有了一抹动摇。 武圣意志冥合天地,精力、真气几无匮乏之时,加之有着云泥道人的符箓相助。 故而七日追逐,任由杨狱射落飞鹰,箭术通神,也根本甩不掉他。 可令他震惊不解的是,那头苍鹰的体力好似也无穷尽一般,七日横渡,居然都没有任何颓势。 这也就罢了,天下间的异种灵禽不在少数,或许那头苍鹰就是其中之一。 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小子的玄铁箭矢,也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以至于,其一人一弓,居然压制了整个飞鹰箭队,数百神箭手! 这是何其离谱…… 唳! 远处,飞鹰传出一声哀鸣,不及靠近聂龙天,已被一箭贯穿。 至此,围杀而来的飞鹰箭队,尽被远远的抛飞在两人之后,再无余力支援了。 “呼!” 浓烈的烟气自杨狱的周身扩散,七日追逐,射出千箭也多,哪怕是他,也觉疲惫至极。 这不仅仅是体力、真气的消耗,更是发自灵魂的疲累。 “聂龙天……” 垂落弓箭,杨狱只觉太阳穴突突跳着,两臂都有种用力过度的撕扯感。 不由的,盘膝而坐,内炼丹丸,恢复精神。 七日追逐战,他几乎射落了八成的飞鹰箭队,也曾尝试过以符阵绞杀聂龙天。 然而,数次尝试,皆无功而返。 但他也并不太过遗憾,归根究底,他此次出城,小半是为救援林道人,大半是要将聂龙天以及一众朝廷高手引开。 给余景攻占兴离二州作为准备。 “武圣意志冥合天地,除非死战,否则,真气几无匮乏……你要杀他,几无可能。” 林道人缓缓睁开眼,神色平静,可心中震动其实非小。 事实上,哪怕是杨狱将自己救下,他也并不认为以两人如今的状态,能逃脱武圣的追杀。 一来,箭矢终将要用尽,而没了弓箭的杨狱,是根本无法威胁到聂龙天的。 二来,苍鹰的体力有限。 再如何了不起的禽鸟,也不可能永远飞于空中。 然而…… “要杀他,难。” 杨狱点头,不得不承认。 依着真言道人、邋遢道人所言,十都与武圣几可算同阶,然而,彼此间,差异巨大。 十都之强弱,九成在于神通的强弱。 一如云泥道人,其手握神符书,若给其足够漫长的时间准备,纵然挑战西府赵王张玄霸,都不是不成。 可若无准备,他未必就强过王牧之。 武圣,又有不同。 任何一尊武圣,其人的武功修持都是登峰造极,轻功、横练、刀剑、拳掌、战斗杀伐之技艺,都是世间绝巅。 古往今来三千年,或有十都阴沟里翻船,可武圣,从未有过被人逆伐的记录。 强如西府赵王张玄霸,其未成武圣之时,也无有击杀武圣的战绩。 可这,并不意味着武圣强过十都。 只是,与武功相比,神通‘不讲理’。 就如万象山幻境之中的‘血魔安道人’,其修持远不如邋遢道人,然而,因其神通奇诡,后者哪怕再强十倍,也根本杀之不死。 再比如,姜五的‘擤气神通’,同阶武者,若不躲避,被其哼哈二气喷中,立刻就要魂灭道消。 “要杀聂龙天,以我此时之修持,还不足。但没有了飞鹰箭队,他也休想威胁到我。” 平复了体内沸腾的气血,杨狱伸手安抚着苍鹰。 被改易过命数的苍鹰,无论是筋骨、血气、精力都远远超过同类,却也不可能高强度飞行七日夜。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燃烧命数以加持。 但七天七夜,也已然到了极限。 轰! 两人正自交谈之时,陡然听得一声轰鸣,猛然望去。 只见聂龙天奔行跨步,乘风直踏上数百丈高山,并于炙烈血气的推动之下,一跃再起数十丈。 “杀!” 森森杀意回荡于长天之上。 聂龙天身形所过,数十、数百丈之内的气流罡风尽被其澎湃至极的掌力引动, 化作一式降龙神掌,隔空打出! 仍是刚猛至极,仍是霸道凶戾,也仍是针对苍鹰…… 唳! 苍鹰哀鸣,扑闪着翅膀,几乎又要跌落下去。 杨狱反应迅速,提拿长弓在手,乾龙怒张,流星也似的三箭接连落下,与那恐怖的掌力碰撞。 于长天之上,爆出大片的火光与碎片。 同时,杨狱翻身而下,一手搭住苍鹰的爪子,一手舞动真罡如匹练,将所有的掌力余波尽数驱离于外。 武圣掌力,哪怕一缕,也足可撕裂玄铁,苍鹰纵有钢筋铁骨,也根本承受不起。 呼! 再度翻身而起,杨狱立身鹰背,俯瞰云海之下,大风雪之中,聂龙天立于山崖之上,面色难看,却不再追赶。 好似终于放弃。 “数百只飞鹰,纵然以朝廷的财大气粗,短时间之内,也来不了第二次了……” 到得此时,林道人方才松了口气。 “不会再有下次了。” 杨狱勉力放下弓箭。 他正想说什么,心头突然一震,顾不上与林道人交谈,收摄心神,忍着那莫大的疲累,强行入定。 嗡~ 唯他可见之处,暴食之鼎中,幽光起伏,如潮翻卷,古老且残破的冥书于其间不住沉浮。 “是兴离二州?!不对,余景的动作不可能如此之快。那是……” 念头闪动间,杨狱只觉心中连连悸动,忍不住打开冥书。 哗啦啦~ 幽光如潮,冥书随其意志而动,刹那间,杨狱已然看到了令他心生悸动的来源。 那是…… ------题外话------ 今天陪着媳妇去玩了,继续码字,两更哈今天。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89章 杨狱之怒!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89章杨狱之怒!轰! 犹如惊雷震爆于空,接连七日夜不曾停歇的苍鹰,在这巨大的波动之下,终于哀鸣一声,跌下高空。 “嗯?!” 林道人的反应极快,手掌猛然按下,澎湃的真气渡入,以强大的控制力度,稳住了失衡的苍鹰。 再抬头看去,瞳孔都不由一缩。 只见杨狱衣发皆张,赤色上脸,滚烫且澎湃的血气翻涌间,猛然张口,咳出一口污血来。 “走火入魔?!” 林道人悚然一惊,不敢怠慢,两手深处,一前一后,点向杨狱周身大穴,欲要为其平复气血。 却被抬手止住。 用尽毕生之力,杨狱生生将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怒吼压了下去,眼底的红色几乎盖住了瞳孔…… “你?!” 林道人心头一惊。 七日夜的并肩而战,他从未见过杨狱情绪有过如此巨大的起伏,哪怕深陷飞鹰箭队的围杀,他都不曾有过失态。 这是…… “无事……” 泛着沙哑的声音吐露,杨狱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眸子: “落下吧。” 这句话,却是对苍鹰而言。 唳~ 后者长鸣之音中都带着如释重负,没有任何犹豫,向着远空俯冲而下,借着风雪的遮掩,落向茫茫群山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落地,林道人已是再也忍不住了,直觉告诉他,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聂龙天的目标是我,但你也不可大意……” 杨狱没有回答,一伸手,将林道人连同手里的疗伤丹药一并推下了半空。 后者本身伤重,又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下推到了山林之中。 “你?!” 林道人踉跄落地,惊怒而视,再如何迟钝,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是老师出事了?!” 没有回答,伴随着杨狱手掌一按,命数燃烧之下,本已疲惫到了极点的苍鹰,只得哀鸣一声,再度腾空而起。 “杨狱!” 林道人惊怒至极,跨风雪而追逐,然而,莫说他重伤之身,纵然完好,又怎么追的上数百丈高空之上的苍鹰。 只得低吼一声,奔入风雪之中。 “黑山老妖!” 烈烈大风都吹不散自杨狱牙缝中蹦出来的四个大字,酷烈风雪之中,他手按胸膛,死死压抑住心头的悲痛与暴怒。 可透过冥书所见的一幕幕,却好似在他的脑海之中定格了一般,让他心中翻涌的杀意,几乎冲破卤顶! 那是同样酷烈的大风雪,荒原之上,偌大的城池犹如横卧天地间的巨兽一般,紧闭口舌。 而在那高高的城门洞前,一须发皆白的老道,被钉死城墙之上,粘稠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风雪…… “真人……” 滴滴鲜血从紧攥的五指间挤出,杨狱只觉身躯都有些发抖,莫大的悲怆涌上心头。 独在异乡,他心中时时刻刻都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焦灼与忐忑。 习武的十数年里,除却与人拼杀,就是在拼杀的路上,过去的一年多,是他来到此界最为平静的日子。 那,是老道以命威慑所得来的…… 而此刻…… 起伏的胸膛中,炙烈的火焰在燃烧着,杨狱紧闭双眸,呼吸越发沉重,声音沙哑至极: “小鬼。” “魁星老爷……”冥书残页中,鬼婴忐忑的回应着,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怖。 “命不可自观,我许你翻阅冥书,看一看,我寿元几何?” “啊?!” 鬼婴骇然失色,声音中尽是惊慌: “魁,魁星老爷,您,您要……” “我要杀人!” …… …… 呼呼~ 风雪混杂着硝烟缓缓扩散,西北城内外,已是一片死寂。 不要说吴长白等人,便是大老板、赵玄一,也都面色发白,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城门之前。 前后通透的血窟窿里,似乎可以看到内脏与脊椎,真言道人踉跄落地,乱发遮面。 有过刹那炙烈的命火,渐趋消散。 他的身前,云泥道人袖袍翻卷,满身符光不住溃散,化作星星点点散去,其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他对于时机的把控,自然是精妙,然而,这老妖的手段过于凶横,于那样的紧要关头,都能反掌而击…… “好一个‘若得我命皆有我’,这一式逆命散手,确实不逊霸拳了。若你未伤及本源,倒真有可能兑掉本座一条命……” 飘荡的硝烟灰尘之中,平静到令所有人都心生绝望的声音传荡间,两条手臂伸了出来。 不,不对。 一左手捏着断掉的右臂伸出来。 两败俱伤…… 见得这一幕,城内外方才有了生气,若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击,都伤不到其分毫,那就太过可怖可畏了。 然而,这个念头甚至不及闪过,所有人的眼神,就又是一变。 啪嗒~ 灰尘中,老妖只是随手拿着断臂向着伤口处一对,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发生了。 肉眼可见,他那断臂都未留血的伤口处,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前后几个呼吸时间。 那条断臂,竟已被续接了上去,且外表光滑,似无任何伤势可言! 噼里啪啦~ 老妖缓缓扭动着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声,他目光扫过,本就没多少的杂音,彻底消失了。 静! 死寂之中,有人的心头不可抑的升起绝望。 “这老妖……” 看着这一幕,大老板的额头都已见汗,心头发黄,忍不住来回拨弄掌中的铜板。 谢七护在其身前,他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分出一份心思在自家大老板掌中拨弄的铜板上。 “微末把戏,何必卖弄?你断的,可不止是手臂……” 苍老且虚弱的声音传来,正是真言老道。 他的状态极差,那洞穿前后的空洞里,内脏都似停止了蠕动。 但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不如玄霸,多矣!” “是吗?” 老妖的眼皮微抬:“虽交手只三招,可你也当知,本座一念七分之玄妙……” “一个打不过,七个,也定是打不过的……” 拒了云泥道人的搀扶,老道跌坐在地,不见丝毫不甘与怯懦,反而升起了淡淡的笑意: “你的平衡被破,可还敢停留关中吗?” 话音落处,黑山老妖脸上的情绪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让任何人望之心寒的冷漠。 “真言道人……” 他重复了一遍,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头。 与其说两人交手,倒不如说他们各换了一招,那一式逆命散手有不逊霸拳之玄妙。 其看似抓断了是自己的手臂,其实,是将他分化的七念之平衡打破,并以此,乱了他的心神。 两败俱伤谈不上,但他,确实受了伤…… “天变将至,时不我待,也不为你待,若不想折道,就滚出关吧!” 淡淡笑声中,老道只觉心中无尽平和。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曾经,少年时的意气风发、青年时的桀骜自负与失魂落魄、中年的心静如水,暮年的心如死灰…… 心境明亮,几可照见一切,隐隐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在他那残破的躯壳之内…… 那是…… ‘玄霸曾经猜测的,神藏?’ 他有些惊讶,但也不甚在意了,缓缓阖眸间,他好似看到了林道人,以及故去的诸多门人子弟。 也似看到了那意气风发似他当年的青年…… “人参果,是个什么滋味呢?” 呢喃声中,他的气息渐趋渺小,直至彻底断绝。 武圣,陨落! 这放在古今三千多年里的任何时代之中,都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件。 然而,亲眼见得这一幕,西北城内外,无论武功高低,无论敌友。 此刻心中皆是不由升起一抹悲凉来。 又一座武道丰碑,倒下了…… “道兄……” 云泥道人喟叹一声。 同为道门,纵然彼此阵营不同,终归有几分香火情在,眼见其人身死道消,不由得心中怅然。 但仅一刹那,他的心神已然平复,身上散去的符光又自渐渐汇聚,十、百、千、三千…… 其叹息声未绝,身上已然亮起了万道符光,纵横交织着,化作一方巨大的符阵。 隐隐间,其身后似有一方大如屋舍的古卷浮现,幽光起灭间,散发出古老且恐怖的气息。 “神符书……很有趣的神通,若你这符能一直层层叠加,那可真是了不得……” 面对着蓄势待发的云泥道人,老妖没了对阵真言道人的郑重,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是,你这符阵,能存在多久呢?” 他没有出手,甚至也不在意踉跄着跳下城墙,满面悲痛欲绝的赵坤的怒吼唾骂,只淡淡的看着云泥道人。 “你的伤势,又能维持多久?” 云泥道人面无表情,背后,却有些濡湿,他的符箓,可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真言道人,是体壳空,寿元尽,故有求死之心,你又为了什么?” 他的状态,黑山老妖洞若观火。 “不趁你伤重出手,莫不成等你伤势痊愈?” 云泥道人微微咬牙。 “那,你有胆量,就尽管出手就是……” 老妖哂笑一声,转身。 甚至不在意将后背让出,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他心中突有所觉般,眉头挑起: “呵~” ------题外话------ 晚安,晚安……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0章 天人合一,开百窍!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90章天人合一,开百窍!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这句话,放于任何武圣身上,都不会有丝毫的夸大,而此时此刻的黑山老妖,更是将其展现的淋漓尽致。 西北道城,作为大明十大重城之一,其城墙高大且厚重,其上更搭着数百架神臂弩。 城墙内外,江湖高手,精锐甲士更是成千上万。 然而,望着那面如少年的老妖,所有人的心头皆是冰凉一片,刺骨的寒意笼罩了所有。 有种,山岳横压,顷刻间粉身碎骨的大恐怖。 甚至于,包括着硝烟之中,神色凝重的云泥道人。 万重金刚符阵,当世绝无人可破,这一点,他有着无比的笃定与确信。 然而,他根本无法出手,面前那负手而立的老妖,其气、势、意、神圆融如天地,苍茫混洞,根本没有任何缺陷与错漏。 给予他的压力,大到了无与伦比。 也直至此刻,他才终于体会到了真言道人所面临的压力,更知晓了其人敢于以重伤之身主动出手,是何等的魄力。 “呵~” 没有任何人知晓老妖的笑意从何而来,但却让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城墙上弓弦绞动声,响起大片。 “不准出手!” 厉声呵斥之下,吴长白冷汗涔涔,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一刻,他分明麾下有着数千精锐甲士,数百神臂弩,却只觉似乎孤零零的面对狂风暴雨。 恍惚间,有种幼年时,于夜色之中路遇猛虎的大恐怖,一动,都不敢动。 “听闻,你们朝廷出了张什么‘锦绣山河榜’?” 笑声之后,老妖止住了离去的步伐,看向了如临大敌的云泥道人: “你排第几?” “十八。” 云泥道人答:“赵王爷,天下第一。” “你也能十八?” 黑山老妖哂笑一声,顿时对这锦绣山河榜失了兴趣。 云泥道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老妖轻轻一招手,已狼狈逃出数里的李二一只觉后颈一凉,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 “此来大明一年有余,却还未品尝过此地美酒,去城里多买一些来……” “你……” 隆冬腊月的大风雪之中,李二一大汗淋漓,那投射而来的大片目光,比火焰还要滚烫,让他心脏都几乎骤停。 “我不是……” 他想要开声辩解,却觉嗓子沙哑到说不出话,而风雪中,老妖又开口了: “还是说,要我亲自去?” 亲,亲自去?! 一言落,城内外顿时一片剑拔弩张。 云泥道人眼神顿时变得凌厉: “你敢?!” “有何不敢?” 一片肃杀之中,老妖神情自若:“天狼王庭、大明神都、大离永恒天轮寺都算上, 这天下,又有什么地方是本座去不得的?” 淡淡的声音之中,所有人都沉默了。 赵玄一五指紧捏,心中复杂至极。 武道,于玄关大开,是为大成,而武圣,已非人也! 于古往今来任何朝代,武圣都几乎是神佛的代称,是真正的陆地神仙! 这样的人,已非任何人可以束缚了。 朝廷对于天下的监察,是严密的,怜生教、东越沧海城、岭南天刀冢、悬空山、铸剑山庄、烂柯寺等等大势力,皆是如此。 然而,麟龙道、悬剑台、七杀神宫、永恒天轮寺、灭明山、大龙湖、符水观等地,却是例外。 武圣,是无法监察的。 唯有云泥,撑着一身的符光,沉声道: “你入关,天下震动,朝廷岂无反制之手段?或许,赵王爷已然来了!” “他不会来的。” 黑山老妖却是摇摇头: “大衍山、天轮寺、悬剑台……他的担子过于多且重了,我入关,他来,梵如一入关,他来是不来? 澹台灭入关呢?黎渊呢?巴萨呢?红日老秃驴呢……” 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吐露,云泥道人的神色终是变了,隐隐间,他感觉到了浓烈的不安。 这些人难道都…… “这天下,太大了,若事必躬亲,纵然他有盖世武力又如何呢?终归是,分身乏术。” 老妖扫开积雪,席地而坐: “张元烛能打下十道之地,是那时天地未变,武圣寥寥,可如今,不同了……” 众目睽睽,城池之前,风雪之下,老妖似无了退走之意,其随意的坐着,却自有一派宏大气象。 恍惚间,让人觉得,他所坐之地不是护城河外的荒地,而是他的七杀道场。 不同了…… 他淡淡的叙述着。 四百多年前,十道之地,武圣不过三人,而塞外不过两人,而如今,即便是明面上的锦绣榜,已然有十八人之多了。 朝廷式微,再难镇压,纵然张玄霸横勇无敌,也无法镇守十方…… “大战若起,亿万人都将葬送,天狼奉你为神,你……” 云泥道人有些无力反驳。 “出家人,就好生诵你的道藏,守你的青灯,此话说来,实也好笑。” 老妖几乎笑了。 天变将至,关外远比关内要惨烈太多,这些年死于天灾之人,已然超过了当年流积山一战。 越发酷烈的风雪之下,塞外诸族对于扣关的渴求,已然无以复加。 战事之将起,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止的。 这是大势、洪流,任何想要违逆之人,都将粉身碎骨,无论是他,还是张玄霸! “今日之后,贫道不画金刚符了。” 捏着拂尘的手都有些发白,云泥道人一字一顿的说着,莫大的无力让他难受的几乎吐血。 自他成就十都之后,他从未如此无力过。 他很清楚,此时的黑山老妖,绝对处于低谷之中,真言道人的逆命一击,已动摇了其此化身的根本。 然而,他这万重金刚符阵,护身有余,攻伐不足,根本无从着手…… “呵~” 老妖笑而不语,闭目静坐,似乎并未想着入城,但似乎也没有离去的迹象。 就好似,在等待。 “我……” 两人的交谈中,李二一已一脸麻木的来到了紧闭的城门之前,城墙之上,所有人都在冷冷的看着他。 让他想要开口,却又无法开口…… 但未及他开口,高大的城门,已然缓缓开启,赵坤一言不发的抱着自家祖师的尸身,走入城中。 风雪之中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城墙之上,诸多新军将领都觉无比之憋屈,然而任谁都知晓,若城外之人要进城,那,必也无人可以阻拦。 感受着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李二一彻底麻了。 ‘我真的不是奸细啊……’ …… …… 雪落雪停,日起日落。 似只一晃眼,已然十一天过去了。 然而,那笼罩了西北城的乌云,却并未散去,甚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压抑了。 真言陨落的第二天凌晨,符阵堪堪散去之时,云泥道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三次碰撞后,符阵被轰穿,血撒荒原,狼狈而去。 至此,西北城外,已有两尊武圣级强人染血,无可形容的威势之下,让满城惊悸,骇然。 没有任何人再敢出手。 但黑山老妖现身西北城之事,却已然伴随着大风雪传遍了整个西北道,有人惊骇、有人愤怒,更多的人,则是纷纷靠上来。 呼呼~ 酷烈的寒风吹卷着积雪,凌晨的荒原,寒气逼人,吐气成冰。 秦厉虎倒提长枪,催龙马行于荒原之上。 更远处,亦有龙马奔腾,谢七环顾四周,神情肃穆,自接下秦姒的委托,他们已然在荒原之上游荡了十数天。 “嗯?!” 某一刻,秦厉虎心有所感,猛然抬眸,就见得风雪之中,一匹龙马绝尘而来。 其速极快,其势肃杀,遥隔不知几十里,就觉眉心冰凉。 “他真的来了!” 望着来人,秦厉虎的神色动容。 他,竟然真的敢…… 何止是秦厉虎? 谢七、吴长白,乃至于荒原之上游荡的诸多万象山弟子神色都变了。 旋即,纷纷向着来人而去。 “小师叔,留步!” 一年岁颇大的万象山弟子催马前来,人不到,声音已然回荡在荒原之上。 呼呼! 凌冽的寒风之中,杨狱勒马停下。 他的眸光一扫,已然认出了游荡于荒原之上,似在等待自己的一众人。 “杨兄,止步吧。” 勒马,叹气,谢七神色复杂,有惊惧,也有敬佩。 包括他在内,在听得秦姒请求之时,心中都是不信的,哪怕是后者的再三请求,也仍是将信将疑。 亲眼目睹了城外两度武圣大战的他们,根本不会认为有武圣之下的人敢于挑战黑山老妖。 因而,在亲眼看到杨狱匹马而来的身影之时,纵然是秦厉虎,心中也不由的升起敬佩来。 然而…… “真人身陨,我等皆是悲痛,可,那老妖不可敌啊!小师叔,您万万不可鲁莽冲动,逞一时血勇……” 万象山的几个弟子,言辞恳切。 “为人主,若受不住屈,忍不住这一时之怒,那你纵然武功再高,也不过一莽夫而已!” 秦厉虎也忍不住开口了。 杨狱默然不语。 “杨兄弟,以你的天赋,忍了这一时之气,未来,未尝没有报仇的机会,何必,何必……” 谢七叹了口气。 “这一路,苍鹰力竭,龙马换了三匹,大风大雪里,我足足吹了十多天了……” 面对众人的劝慰,杨狱开口了: “这一路上,我什么都想过,想过忍一时之气,避其数年,这老妖必会离开西北道。 想过再忍几年,这老妖,或许就会败亡于西府赵王手中…… 也想过,这老妖活了一百多年了,或许再过个几十几百年,这头老妖就会老死……” 谢七本来在点头,觉得杨狱想开了,可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味: “你……” “今日老妖来杀我,我逃了,可以,我力不如人,明日朝廷再来,我继续逃,可以,我势不如人…… 依着此理,谁来杀我,我都可退之,毕竟,这这天下如此之大,什么犄角旮旯藏不下一个小小的杨狱?” 杨狱翻身下马,轻抚其鬃毛,放其远去。 “所以,我此时应该做的,就是远远避开,蛰伏暗中,苦苦修持,先通百窍、再开玄关、苦练武功、打熬体魄、感悟神通、等待突破……” 双脚触及大地,杨狱只觉心头前所未有的平静,每逢大事,需静气,他懂,也从来如此做。 刺骨的寒风吹动单薄的玄衣,他缓步前行,心静、神静、气静、血也静……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定然会功行大进,我会开百窍玄关,我会神通大成,我会武圣成就…… 到那时,我或许就有勇气去面对黑山老妖了……” “呼!” “吸!” 渐起的寒风之中,一众人突然听到了呼吸声,这呼吸声,初时轻微、未多久就狂澜大作,压过了漫天的风声。 “嗯?!” 秦厉虎心头一震,眼底闪过骇然。 这不是杨狱的呼吸,而是天地的呼吸! 恍惚间,他只觉四周狂风翻涌,大地脉动,积雪震颤,好似这方天地,都在随着他一同呼吸。 这是, “天人合一?!” 感受着弥天的风暴,谢七等人心头皆是一震,旋即,就听到了杨狱的呢喃声。 “可那时,我还有勇气,去面对今日之杨狱吗?” 杨狱喃喃着。 若无计可施,退之可也! 然而,他不是! 嗡~ 呢喃声中,杨狱只觉心眼滚烫,精神飘忽间,似乎冥合了天地。 他极目望去,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大风雪,看到了远处巨大如凶兽匍匐着的城池。 更看到了,城池之前,那犹如千百年来屹立于草原之上的神像一般苍茫奔放的气息。 啪嗒~ 巨大的呼吸声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秦厉虎瞳孔一缩,只见杨狱手臂某处,泛起一抹亮光,那是,穴窍被冲开之时的微光。 啪嗒! 一声之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倏忽而已,细密且清脆的‘啪嗒’声就响作一片,连珠炮也似的声响伴随着炙烈的光亮透体而出。 十、数十、百、数百! 在一众人震惊悚然的目光之中,杨狱的周身泛起光芒,百窍闪烁,好似夜幕之中群星泛光。 点点星光次第亮起,从四肢到躯干,从脊柱到囟门,直至,其眉心之处, 玄关洞开! ------题外话------ ……卡死了,卡死了。大家骂吧,骂吧,狗子继续码字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1章 西北城外,我杀黑山! 1 林道人悚然一惊,不敢怠慢,两手深处,一前一后,点向杨狱周身大穴,欲要为其平复气血。 却被抬手止住。 用尽毕生之力,杨狱生生将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怒吼压了下去,眼底的红色几乎盖住了瞳孔…… “你?!” 林道人心头一惊。 七日夜的并肩而战,他从未见过杨狱情绪有过如此巨大的起伏,哪怕深陷飞鹰箭队的围杀,他都不曾有过失态。 这是…… “无事……” 泛着沙哑的声音吐露,杨狱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眸子 “落下吧。” 这句话,却是对苍鹰而言。 唳~ 后者长鸣之音中都带着如释重负,没有任何犹豫,向着远空俯冲而下,借着风雪的遮掩,落向茫茫群山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落地,林道人已是再也忍不住了,直觉告诉他,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聂龙天的目标是我,但你也不可大意……” 杨狱没有回答,一伸手,将林道人连同手里的疗伤丹药一并推下了半空。 后者本身伤重,又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下推到了山林之中。 “你?!”上,粘稠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风雪…… “真人……” 滴滴鲜血从紧攥的五指间挤出,杨狱只觉身躯都有些发抖,莫大的悲怆涌上心头。 独在异乡,他心中时时刻刻都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焦灼与忐忑。 习武的十数年里,除却与人拼杀,就是在拼杀的路上,过去的一年多,是他来到此界最为平静的日子。 那,是老道以命威慑所得来的…… 而此刻…… 起伏的胸膛中,炙烈的火焰在燃烧着,杨狱紧闭双眸,呼吸越发沉重,声音沙哑至极 “小鬼。” “魁星老爷……”冥书残页中,鬼婴忐忑的回应着,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怖。 “命不可自观,我许你翻阅冥书,看一看,我寿元几何?” “啊?!” 鬼婴骇然失色,声音中尽是惊慌 “魁,魁星老爷,您,您要……” “我要杀人!” …… …… 呼呼~ 风雪混杂着硝烟缓缓扩散,西北城内外,已是一片死寂。 不要说吴长白等人,便是大老板、赵玄一,也都面色发白,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城门之前。 前后通透的血窟窿里,似乎可 啪嗒~ 灰尘中,老妖只是随手拿着断臂向着伤口处一对,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发生了。 肉眼可见,他那断臂都未留血的伤口处,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前后几个呼吸时间。 那条断臂,竟已被续接了上去,且外表光滑,似无任何伤势可言! 噼里啪啦~ 老妖缓缓扭动着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声,他目光扫过,本就没多少的杂音,彻底消失了。 静! 死寂之中,有人的心头不可抑的升起绝望。 “这老妖……” 看着这一幕,大老板的额头都已见汗,心头发黄,忍不住来回拨弄掌中的铜板。 谢七护在其身前,他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分出一份心思在自家大老板掌中拨弄的铜板上。 “微末把戏,何必卖弄?你断的,可不止是手臂……” 苍老且虚弱的声音传来,正是真言老道。 他的状态极差,那洞穿前后的空洞里,内脏都似停止了蠕动。 但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不如玄霸,多矣!” “是吗?” 老妖的眼皮微抬“虽交手只三招,可你也当知年时的桀骜自负与失魂落魄、中年的心静如水,暮年的心如死灰…… 心境明亮,几可照见一切,隐隐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在他那残破的躯壳之内…… 那是…… ‘玄霸曾经猜测的,神藏?’ 他有些惊讶,但也不甚在意了,缓缓阖眸间,他好似看到了林道人,以及故去的诸多门人子弟。 也似看到了那意气风发似他当年的青年…… “人参果,是个什么滋味呢?” 呢喃声中,他的气息渐趋渺小,直至彻底断绝。 武圣,陨落! 这放在古今三千多年里的任何时代之中,都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件。 然而,亲眼见得这一幕,西北城内外,无论武功高低,无论敌友。 此刻心中皆是不由升起一抹悲凉来。 又一座武道丰碑,倒下了…… “道兄……” 云泥道人喟叹一声。 同为道门,纵然彼此阵营不同,终归有几分香火情在,眼见其人身死道消,不由得心中怅然。 但仅一刹那,他的心神已然平复,身上散去的符光又自渐渐汇聚,十、百、千、三千…… 其叹息声未绝,身上已然亮起手就是……” 老妖哂笑一声,转身。 甚至不在意将后背让出,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他心中突有所觉般,眉头挑起 “呵~” ------题外话------ 晚安,晚安……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2章 斗杀老妖! 1&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道人心头一惊。 七日夜的并肩而战,他从未见过杨狱情绪有过如此巨大的起伏,哪怕深陷飞鹰箭队的围杀,他都不曾有过失态。 这是…… “无事……” 泛着沙哑的声音吐露,杨狱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眸子 “落下吧。” 这句话,却是对苍鹰而言。 唳~ 后者长鸣之音中都带着如释重负,没有任何犹豫,向着远空俯冲而下,借着风雪的遮掩,落向茫茫群山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落地,林道人已是再也忍不住了,直觉告诉他,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聂龙天的目标是我,但你也不可大意……” 杨狱没有回答,一伸手,将林道人连同手里的疗伤丹药一并推下了半空。 后者本身伤重,又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下推到了山林之中。 “你?!” 林道人踉跄落地,惊怒而视,再如何迟钝,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是老师出事了?!” 没有回答,伴随着杨狱手掌一按,命数燃烧之下,本已疲惫到了极点的苍鹰,只鲜血从紧攥的五指间挤出,杨狱只觉身躯都有些发抖,莫大的悲怆涌上心头。 独在异乡,他心中时时刻刻都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焦灼与忐忑。 习武的十数年里,除却与人拼杀,就是在拼杀的路上,过去的一年多,是他来到此界最为平静的日子。 那,是老道以命威慑所得来的…… 而此刻…… 起伏的胸膛中,炙烈的火焰在燃烧着,杨狱紧闭双眸,呼吸越发沉重,声音沙哑至极 “小鬼。” “魁星老爷……”冥书残页中,鬼婴忐忑的回应着,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怖。 “命不可自观,我许你翻阅冥书,看一看,我寿元几何?” “啊?!” 鬼婴骇然失色,声音中尽是惊慌 “魁,魁星老爷,您,您要……” “我要杀人!” …… …… 呼呼~ 风雪混杂着硝烟缓缓扩散,西北城内外,已是一片死寂。 不要说吴长白等人,便是大老板、赵玄一,也都面色发白,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城门之前。 前后通透的血窟窿里,似乎可以看到内脏与脊椎,真言道人踉跄落地,乱发遮面。 有过刹悚然的一幕就发生了。 肉眼可见,他那断臂都未留血的伤口处,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前后几个呼吸时间。 那条断臂,竟已被续接了上去,且外表光滑,似无任何伤势可言! 噼里啪啦~ 老妖缓缓扭动着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声,他目光扫过,本就没多少的杂音,彻底消失了。 静! 死寂之中,有人的心头不可抑的升起绝望。 “这老妖……” 看着这一幕,大老板的额头都已见汗,心头发黄,忍不住来回拨弄掌中的铜板。 谢七护在其身前,他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分出一份心思在自家大老板掌中拨弄的铜板上。 “微末把戏,何必卖弄?你断的,可不止是手臂……” 苍老且虚弱的声音传来,正是真言老道。 他的状态极差,那洞穿前后的空洞里,内脏都似停止了蠕动。 但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不如玄霸,多矣!” “是吗?” 老妖的眼皮微抬“虽交手只三招,可你也当知,本座一念七分之玄妙……” “一个打不过,七个,也定是打不过几可照见一切,隐隐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在他那残破的躯壳之内…… 那是…… ‘玄霸曾经猜测的,神藏?’ 他有些惊讶,但也不甚在意了,缓缓阖眸间,他好似看到了林道人,以及故去的诸多门人子弟。 也似看到了那意气风发似他当年的青年…… “人参果,是个什么滋味呢?” 呢喃声中,他的气息渐趋渺小,直至彻底断绝。 武圣,陨落! 这放在古今三千多年里的任何时代之中,都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件。 然而,亲眼见得这一幕,西北城内外,无论武功高低,无论敌友。 此刻心中皆是不由升起一抹悲凉来。 又一座武道丰碑,倒下了…… “道兄……” 云泥道人喟叹一声。 同为道门,纵然彼此阵营不同,终归有几分香火情在,眼见其人身死道消,不由得心中怅然。 但仅一刹那,他的心神已然平复,身上散去的符光又自渐渐汇聚,十、百、千、三千…… 其叹息声未绝,身上已然亮起了万道符光,纵横交织着,化作一方巨大的符阵。 隐隐间,其身后似有一方大如出,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他心中突有所觉般,眉头挑起 “呵~” ------题外话------ 晚安,晚安……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3章 大风雪中的十三人! 1&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泛着沙哑的声音吐露,杨狱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眸子 “落下吧。” 这句话,却是对苍鹰而言。 唳~ 后者长鸣之音中都带着如释重负,没有任何犹豫,向着远空俯冲而下,借着风雪的遮掩,落向茫茫群山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未落地,林道人已是再也忍不住了,直觉告诉他,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聂龙天的目标是我,但你也不可大意……” 杨狱没有回答,一伸手,将林道人连同手里的疗伤丹药一并推下了半空。 后者本身伤重,又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下推到了山林之中。 “你?!” 林道人踉跄落地,惊怒而视,再如何迟钝,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是老师出事了?!” 没有回答,伴随着杨狱手掌一按,命数燃烧之下,本已疲惫到了极点的苍鹰,只得哀鸣一声,再度腾空而起。 “杨狱!” 林道人惊怒至极,跨风雪而追逐,然而,莫说他重伤之身,纵然完好,又怎么追的上数百丈高空之上的苍鹰。 只就是在拼杀的路上,过去的一年多,是他来到此界最为平静的日子。 那,是老道以命威慑所得来的…… 而此刻…… 起伏的胸膛中,炙烈的火焰在燃烧着,杨狱紧闭双眸,呼吸越发沉重,声音沙哑至极 “小鬼。” “魁星老爷……”冥书残页中,鬼婴忐忑的回应着,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怖。 “命不可自观,我许你翻阅冥书,看一看,我寿元几何?” “啊?!” 鬼婴骇然失色,声音中尽是惊慌 “魁,魁星老爷,您,您要……” “我要杀人!” …… …… 呼呼~ 风雪混杂着硝烟缓缓扩散,西北城内外,已是一片死寂。 不要说吴长白等人,便是大老板、赵玄一,也都面色发白,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城门之前。 前后通透的血窟窿里,似乎可以看到内脏与脊椎,真言道人踉跄落地,乱发遮面。 有过刹那炙烈的命火,渐趋消散。 他的身前,云泥道人袖袍翻卷,满身符光不住溃散,化作星星点点散去,其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他对于时机的把控,自然是精妙,然而,这老妖的言! 噼里啪啦~ 老妖缓缓扭动着手臂,发出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声,他目光扫过,本就没多少的杂音,彻底消失了。 静! 死寂之中,有人的心头不可抑的升起绝望。 “这老妖……” 看着这一幕,大老板的额头都已见汗,心头发黄,忍不住来回拨弄掌中的铜板。 谢七护在其身前,他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分出一份心思在自家大老板掌中拨弄的铜板上。 “微末把戏,何必卖弄?你断的,可不止是手臂……” 苍老且虚弱的声音传来,正是真言老道。 他的状态极差,那洞穿前后的空洞里,内脏都似停止了蠕动。 但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不如玄霸,多矣!” “是吗?” 老妖的眼皮微抬“虽交手只三招,可你也当知,本座一念七分之玄妙……” “一个打不过,七个,也定是打不过的……” 拒了云泥道人的搀扶,老道跌坐在地,不见丝毫不甘与怯懦,反而升起了淡淡的笑意 “你的平衡被破,可还敢停留关中吗?” 话音落处,黑山老妖脸上的情绪彻底消间,他好似看到了林道人,以及故去的诸多门人子弟。 也似看到了那意气风发似他当年的青年…… “人参果,是个什么滋味呢?” 呢喃声中,他的气息渐趋渺小,直至彻底断绝。 武圣,陨落! 这放在古今三千多年里的任何时代之中,都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件。 然而,亲眼见得这一幕,西北城内外,无论武功高低,无论敌友。 此刻心中皆是不由升起一抹悲凉来。 又一座武道丰碑,倒下了…… “道兄……” 云泥道人喟叹一声。 同为道门,纵然彼此阵营不同,终归有几分香火情在,眼见其人身死道消,不由得心中怅然。 但仅一刹那,他的心神已然平复,身上散去的符光又自渐渐汇聚,十、百、千、三千…… 其叹息声未绝,身上已然亮起了万道符光,纵横交织着,化作一方巨大的符阵。 隐隐间,其身后似有一方大如屋舍的古卷浮现,幽光起灭间,散发出古老且恐怖的气息。 “神符书……很有趣的神通,若你这符能一直层层叠加,那可真是了不得……” 面对着蓄势待发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4章 轰传天下!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94章轰传天下!一望无垠的雪原之上,黑山横卧如巨龙。 南北拉开,似无边际一般,群山耸立如林,不乏千丈,乃至于数千丈的。 相比于横绝三国边关的流积山自然显得小,可在这草原之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巍峨。 呼~ 某一瞬间,那座群山之巅,冰雪云雾缭绕之间,通体漆黑,不知以何等山石堆砌而成的七杀神宫,猛然一震。 轰隆! 犹如晴空闪过霹雳,巨大的声波回荡于群山之中,竟引得一处处冰山雪崩,积雪滚滚,如潮如浪。 “嗯?!” 神宫之外,一处处山洞、木屋之中皆有人自入定之中惊醒,纷纷望向那座漆黑宫殿,眼底闪过惊悚与诧异。 “七爷?” 有人闪身上前,可未及靠近,就被一股雄浑的气浪蛮横的推开: “滚!” 低沉的声音回荡开来,让山巅一众潜修的武者们,心头皆是一颤。 不是七爷…… “六爷?” 那凑上前来的老者面皮一抖,忙不迭的退了开来。 嗡! 黯淡无光的宫殿之中,似有鬼火颤动,某一瞬间,地面开裂,一口通体透明的寒冰棺被无形的气流推了上来。 咔擦! 冰棺碎裂,内坐其间的老妖猛然间睁开眼,黑衣长发齐齐而动,泛红的眸光之中闪过幽冷。 “呼!”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唯独他自己可以察觉到的气机,自虚空之中流溢而出,被他吸入体内。 “太岁、西北道、真言老道……” 似有诸多画面在他的眼前闪过,从下山,直至身陨…… 他看到了山般巨大的太岁大妖,也看到了风雪之下的西北道,也感知到了,那一式将自己圆融境界直接打破的逆命散手。 也看到了那一页冥书…… “生死簿残页……” 自语声中,他眼底的幽冷更重了几分: “杨狱?” 似疑惑、似不解,这尊破棺而出的老妖,消化着另一魂碎之后的气数,渐渐地,他的气息也自低谷之中不住攀升。 直至引得巨大宫殿连同其下的巨岳都为之摇晃。 “不对,不对……” 他心中自语数次,突然手掌发力,猛然一按间,地面的裂痕更大,隐可见其下被冰雪覆盖冻结的山洞。 砰! 他五指一张,冰洞之中一面罗盘就自跳将而出,幽幽红光一闪之间,隐可见黑暗之中,一具具冰棺之影一闪而逝。 “定运司南……” 老妖五指发力,澎湃的真气瞬间为之倒灌进去。 幽暗的宫殿之中红潮涌动,若有人在此,就可看到这老妖眼眸之中波光流转,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砰! 未多久,一声轰鸣传荡,大殿都几乎开裂,巨大的声波传荡之下,引得群山雪崩。 “半只脚不在天意之中?变数?还是说,来自于,域外?” 老妖的神情疲惫,喃喃自语着。 “六爷?七爷他?” 黑暗之中,一老者抱刀而立,此时开口。 “毁了。” 老妖收敛心思,面色沉凝如水。 “什么?” 哪怕早有所料,第五白眉仍是有些悚然: “塞外群雄皆已出关,那张玄霸,居然还敢出手?” “不是他……” 老妖平静回了一句,看不出喜怒。 这一战,于他而言,简直算是耻辱。 事实上,到得此时,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自己此次下山,运道之差,简直令人发指。 太岁出世、真言老道也来寻他拼命,尤其是后者,若非那老道拼死伤及自己的根本,他怎么都不会在那西北城外逗留那么久……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大明将尽的气数,在对他疯狂反扑。 否则,这没有道理。 见他面沉如水,第五白眉心头一个激灵,却不敢再提及此事,转而问起他之前的自语: “六爷,您之前提及域外,可潮汐未至,天海都不曾复苏,难道有人能跨越‘域门’?” “值此大变的当口,未必就没有可能……” 略微沉吟后,老妖的眉头舒展: “若真个如此,只怕又是天变将至的预兆,难怪气数如此之鼎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天变,对于他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秘密。 但天变什么时候会到来,那就无人知晓了,因为,早在他得到异宝‘八世搏仙’的第一世,天变就已然传的沸沸扬扬了。 事实上,这世上等待天变的人太多太多,但他不会将自己的前路放在这种无法确定的变故之上。 故而,他才会邀战张玄霸,并趁机下山,寻找自己的‘第八世’…… “此人如何应付?” 第五白眉有些忌惮。 他自然知晓自家主子的厉害,纵然没有七身合一,也是世间绝顶的人物,居然栽了…… “此人手握一件极厉害的异宝,暂时无需去动他,左右,他也命不久矣……” 老妖轻捏着罗盘,叹了口气: “本来只想先取其气运,谁料那真言老道寻死……” 惊、怒、杀意、可惜,种种情绪在他心头翻涌。 “只盼他早一日集齐‘杀破狼’吧……”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他似有所觉般,抬眸望去。 “这是……” 他的视线洞穿层层云雾,落入了群山之间,依稀间,他察觉到了一股将起未起的, “天子之气!” …… …… 万龙道,神都。 当! 当! 当! 内阁的钟声回荡在皇城之中。 大内藏书楼中,许经一夜未眠,听得这钟声,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推开了身上盖着的经书。 “那老家伙,又想做什么?” 稍稍梳理了一下仪表,看着铜镜之中留有长髯的俊朗中年,许经微微点头,心中则有些皱眉。 身为兵部尚书,他自然有资格跟随乾亨帝御驾亲征,但他着实对此没有兴趣。 因而,托病婉拒,之后多日都泡在大内藏书楼,没有去过早朝,但此刻这钟声响起,他就不得不起身了。 “许大人。” 前脚踏出书楼,几个披甲侍卫已然匆匆而来,见得他出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是内阁小议,有甚大惊小怪?” 许经扫了几人一眼。 “许大人,发生大事了。” 那侍卫低声道: “新一期的锦绣山河榜已然出了……” “怎么?” 许经来了兴趣。 他虽是文臣,但也是弓马娴熟之辈,更身怀‘撒豆成兵’神通,对于锦绣山河榜的兴趣也是不小。 “大变了!” 见许经来了兴趣,两个侍卫心中颇为振奋,低声汇报着: “那黑山老妖,跌下第二宝座了!这是薛老大人亲启‘神碑’之后,重新排出的锦绣榜……” “什么?!” 闻言,许经不由的心头一震: “谁有如此本事?慕清流、梵如一,还是红日法王?” “是……” 两个侍卫正想说什么,突然身躯一震,噤若寒蝉。 皇城内,薛地龙大踏步而出,人不至,声音先到: “许兄,早朝不去,内阁也不来,怎么,是对薛某心怀怨愤,还是对太子殿下有所不满?” 乾亨帝御驾亲征,薛地龙却不曾去,而是留守神都,与太子共同监国。 “怎么,陛下刚自离京,首辅大人就要对许某下手吗?” 许经冷笑一声。 两尊大佬的剑拔弩张,直让一旁的两个侍卫出了一身冷汗,胆战心惊。 “在许兄眼中,薛某就是如此不堪之人吗?” 薛地龙微微一叹。 许经不假辞色:“薛大人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薛地龙自是当朝首辅,却也还未到权倾朝野的地步,相反,徐文纪下狱之后,隐隐已被群臣排斥,针对。 甚至于,连太子对他,都颇有微词。 但也因此,他才能留下来辅助太子监国…… “薛某此来,是想请许兄一起去拜见太子,请他开启皇室秘库……” “什么?” 薛地龙话未说完,许经已是勃然色变了。 皇室秘库是什么所在? 相传,大明四百多年里所得之珍宝尽在其间,神兵、道果、神功、珍品丹药、甚至于,几件镇国法器都在其中。 那是真正的皇城禁地,只有历代皇帝可以开启,连太子,也是没有资格的。 “擅开宝库,乃是死罪!” 许经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薛地龙,你可知,只凭你此时所言,本官就可上奏陛下,将你下狱!” “许兄稍安勿躁。” 薛地龙等他怒斥之后,方才开口: “许兄可知,那黑山老妖,为何跌落锦绣榜第二?” “自是你排的。” 许经冷笑: “陛下着你掌控‘神碑’,可你这新的锦绣山河榜,可未必就真个经过神碑!” 薛地龙没有反驳他,只是淡淡道: “今日凌晨,黑山老妖化身陨于西北城外,七念破一,再无圆融,自然,就跌下第二……” “老妖化身陨落西北城外?” 许经眼皮狂跳。 “赵王爷,不曾出关吧,他老人家的伤势不轻……” 他的心思转动何其之快,联想到薛地龙要开秘库的提议,不由的心头一颤。 “出手的,自非赵王爷……” 薛地龙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两个侍卫,神色也变得凝重: “出手之人,正是作乱西北道,引得陛下御驾亲征的叛逆……” “杨狱?!!” …… …… 轰! 长天之上,气爆如雷,长而不散的气痕,于振翅而翔的金鹰王身后,蔓延出数里之长,似将云海都割裂开来。 唳! 金鹰长鸣一声,速度陡降,它微微震翅,将一路沾染的风霜尽数抖落,于此处,已不见了风雪。 大明疆域辽阔,何止千山万水? 此刻初春未至,西北、龙渊、定安等道仍在大风雪之中,可相隔大山一道,滚滚东去的万龙江,却没有丝毫冰冻的痕迹。 一眼望去,甚至可以在大地、远山之间瞧见些微绿意。 “万龙道……” 鹰背之上,锦衣卫的一众高手,心情也终于好了几分,来回四五年不计日夜的飞行,实在让他们心生疲惫。 无比迫切的踏足大地。 唳! 金鹰王振翅而下,于最近的城郭外落下。 一众人的拥簇之中,王牧之的眉头微皱: “此处,距离神都,还有多远?” “不足三万里,稍稍歇脚,最迟明日凌晨,就可抵达神都。不过,陛下不在神都,我等在此等候就是……” 黎白虎回答了一句。 这一路,除却金鹰王体力耗尽之外,他几乎毫无停歇,此刻,也多少有些疲惫了。 “也不算远了……” 王牧之叹了口气: “此城,不算天子脚下,可比邻万龙江,也算富裕了吧?” 看着城外衣衫破烂的流民,黎白虎脸色更为阴沉了。 没有过多的交谈,黎白虎大踏步进了城,丝毫不怕王牧之会逃走,而后者,则任由一众锦衣卫跟着。 未多久,他突然停下脚步,平滑的墙壁之上,张贴着一张墨迹未干的榜单。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黑山老妖,跌下第二,我大明剑圣慕清流,登临第二!” “天啊!那老妖竟然……” “嘶!” …… 大街之上尽是提刀佩剑的江湖武人,他们议论着,突然间,倒吸一口凉气。 王牧之循音望去,也不由得一怔…… 【山河榜第三,斩首刀杨狱!】 ------题外话------ 继续码字哈……两更稳的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5章 谁人被立案台上? , 呼呼~ 大风雪覆盖多道多州府,霜白成为唯一底色。 隆冬之中的大衍山中,同样一派萧瑟,生机归于大地,山林之间,无人烟,也几无兽踪、虫鸣。 呼~ 某一瞬,一抹紫色自山林中一闪而逝,风声呼啸间,翻过一座座山头。 “凤师姐?” 一声轻呼响起,几个容姿俊美的少女自风雪之中出现。 “嗯。” 凤无双淡淡的应了一句,也未停下,气息一个鼓荡,已到了百丈之外。 那两个少女有心阻拦,却又哪里敢,哪里能?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入山中。 哗~ 一步踏出,天地都似不同了。 一步之前,大风大雪,天寒地冻,万物冰封,可一步之后,眼前的山峰翠绿,花团锦簇,有小溪流淌,有鸟兽蚊虫之声。 小溪后,是那熟悉的,篱笆围着的小院,那眉发皆白,佝偻感受,笑容慈祥的老妪,提着青草,在猪棚前自言自语。 这是? 惊鸿一瞥,瞧见棚内的几头猪,凤无双心头不由打了个寒颤,只觉自己便是死,也不要沦落到如此境地。 “……一别好几年,你可是瘦的很了,多少也吃一些,放你出去走了一遭,也该想开了吧……” 将青草丢入棚内,老妪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转过身来时,凤无双已然恭谨一拜。 “奶奶万福金安……” 余光扫过那猪棚,她的瞳孔都不由一缩,在其中,她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燕血长老……’ 凤无双心头尽是寒意。 前代硕果仅存的教中大长老,武道已走到大宗师绝巅,仙道也只差一线就可晋位十都的强人。 让她以为这老妪都舍不得吃的燕血大长老,今日也…… “无双啊,一去两年,你似乎什么也没办成,还不如小灵仙,她还纠出了不少教中的败类呢!” 老妪轻飘飘的一句话,凤无双却险些出了身冷汗,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震动。 下一句话,又让她汗毛差点竖起来。 “无双,你可记得‘陨仙散’的房子?” 老妪笑眯眯的看着。 凤无双强自镇定,躬身:“回奶奶,无双记得,身上还有不少此类药材……” “那就好,那就好。” 老妪拍了拍手。 “出来吧。” “谁?” 凤无双眸光一扫,只见屋内走出一三十许的青年,他身着麻衣,神情有着忐忑不安。 而那房门开合之间,她又看到了那悬挂着于案台之上,被符咒包裹的严实的草人。 隐隐间,她瞧见了那草人背后的字,那是…… ‘玄……’ 她心头一紧,忙收回眼神来。 “好孩子,来,奶奶给你介绍个姐姐……” 老妪满脸爱怜,拉着身躯僵硬的青年,介绍道: “凤仙,这是奶奶收的爱孙,姓李,单名一字‘闯’,天赋很好,受住了奶奶的伐毛洗髓,可不比你差……” “李闯?” 凤无双眉头微皱,却不记得教中、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看起来,像是个无名小卒? 她打量李闯之时,后者也在打量她。 眼前佳人的风姿,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平生所见,也只有秦大家于娇媚处胜过一筹,可英气,却又逊了三分。 实在是极为出彩的女子,让人见之心动,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闯儿天赋不错,教中武功、秘术也都入了门,之后的指点,就由你来吧。” 老妪淡淡的吩咐着: “奶奶有意将定安道三州二十六府的分舵一并交给他,你就领着他去,将此事,办妥吧。” “谨遵奶奶的吩咐。” 凤无双自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她也只有点头应下,态度恭谨,因为这根本不是商量。 李闯想拒绝,但又拒绝不出口。 眼前的老妪,实在是这些年里,他所遇到,对他最好的人了。 不但传他诸多精妙武学,甚至将传说之中才会存在的‘道果’也赐给了自己…… 加之这安排,他也并不抗拒…… “这些年,朝廷盯的紧,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顾不暇,惶恐败退了…… 闯儿身负真龙之气,是天定的雄主,你指点他,也是你的缘法……” 深深的看了一眼凤无双,老妪摆摆手,让其离去。 后者深吸一口气,躬身离开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了一句: “顺便,也去悬空山采摘一朵‘七劫花’,此物,可是陨仙散的主材之一……” 离开的脚步一顿,强压下回头的冲动,凤无双轻咬嘴唇,稳住心神,踏步离开。 身后,传来不高不低的笑声: “神威如狱,呵呵,有趣,这天下是越来越有趣了,师兄你没有看到,可真是可惜了……” …… …… 黑山老妖的名头何其之大? 因其名头过于响亮,西北城外的一战,以山呼海啸般地方姿态轰传八方,波及各地。 烂柯寺、永恒天轮寺、悬剑台、沧海城、灭明山、大龙湖…… 各个大势力,无不为之震动,一些久不出世的隐秘门派,也都被惊动了。 甚至于,在关外两大王朝的诸多大宗门、势力,乃至于王庭、庙堂都为之震动。 黑山老妖成名近百年,早在七十年前的流积山战役之前,就已有天下第一之名。 纵然是张玄霸横空出世的七十年,仍是无数人心中的武道丰碑,天下绝顶。 这样的存在,只是出关,都足可引得天下震动,遑论是被人以下克上,镇杀了化身?! 巨大的狂潮翻涌扩散,一时之间,引得天下震动。 无数人,或是震惊、悚然、或是骇然、狂喜…… 而处于风口浪尖的杨狱,却恍若未觉,或者说,没有心思与精力去关注了。 呼呼~ 飘洒的风雪之中,西北城的大门徐徐开来,伴随着哀乐回荡,一行人鱼贯而出,披麻戴孝。 浓烈的悲戚之中,林道人默然垂泪,他一袭麻衣罩体,比之之前苍老良多。 右侧,杨狱托着棺椁,亦是沉默。 在等待林道人归来的七日中,他走遍了西北道城的大街小巷,穷尽通幽之妙,欲要寻找真言道人留下的痕迹。 天变将至,灵炁已然有着灵性扩散,强横武者的意志,能够于天地间短暂留存下来。 一如断启龙、风豪。 修持一百多年,历经坎坷的老道,其心境修持,是杨狱于现世之中所见最高者,自然可以留存更长的时间。 然而,足足十日光景,杨狱始终没有寻到有关老道的零星痕迹。 心中叹息着,杨狱抬棺椁而行,向着准备好的风水宝地而去,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人流跟随。 有不少感念其恩的百姓,更多的,却还是硬凑上来的江湖武人,以及一些侥幸逃过清洗的乡绅。 “师父!弟子回来了……” 风雪之中,林道人双膝跪地,涕泪横流,他不住的捶打着泥土,泣不成声。 莫大的懊悔,让他咳血不止。 秦姒、赵坤以及自各处赶来的,寥寥几个玉龙观弟子,也都跪在坟茔之前,泣不成声。 小心翼翼的将那棺椁放进坟茔,掩埋,杨狱也随之跪倒坟前,执弟子之礼。 过去的数年间,真言道人谆谆教诲浮现眼前,两人虽无师徒之礼,却有师徒之实。 下葬之时,一众玉龙观的弟子泣不成声,林道人更是数次咳血,旧伤新伤全都压抑不住,若非秦姒在侧,只怕当场就会气绝。 “老爷……” 许久许久之后,积雪已将坟茔染上霜白之色,一缕缕常人不可见的黑雾自风雪之中遁来, 没入杨狱的体内,正是以鬼婴为核心的五鬼。 鬼婴满腹忐忑的汇报着: “回老爷,以西北城为中心,小的们穷索三千里,可没有发现老真人的痕迹,丝毫都没有……” 丝毫也无…… 杨狱神情寂寥,任由雪落白发: “雁过留痕,真人的修持极高,绝无可能没有痕迹……” “是,是的。” 鬼婴点头如捣蒜,说出自己的猜测: “老爷!依着小的的经历,若全无痕迹,只有四个可能,一个,是老真人根本没有死……” 瞟了一眼棺椁,他果断的收口,说出其余两个猜测: “其二,就是老真人的意志不够强烈,这也不可能,那么,只有第三了……” “有人,以奇诡手法,收走了真人的魂灵……” 这,是杨狱得出来的结论。 然而,以命兑命之时,黑山老妖的命数都被他洞彻,若其身上有半分真言道人的痕迹,他也必会发现。 然而,没有…… “老爷法眼无差,定是有人收去了老真人的魂灵……” 鬼婴恭敬收声,默默的将最后一个可能吞咽了下去。 这样近仙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自己不想活呢? 怎么也不会吧…… “真人的魂灵,难道真的被人收走了?” 相比于其他三个可能,杨狱只觉这个最为可能,他不信真言道人这样的存在,会死的悄无声息。 收魂,这对于寻常人而言自然是难以想象,然而杨狱却并不陌生,紫金葫芦本就是收魂利器。 只是,谁又有那个本事,在黑山老妖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难道是……” ------题外话------ 晚安,晚安哈。不管咋样,弄出来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8章 千年武运,绝世奇才!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98章千年武运,绝世奇才!紫、金、红、青、绿、白、灰... 七色命数,杨狱迄今为止所接触到的命数,无不包涵其内,贩夫走卒,王侯将相无不如此。 原本,杨狱以为,命数仅此七色。可随着通幽的进阶,他发现,命数似乎不止七色,紫色之上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灰色之下,是黑.. 命数的改易,充斥着不确定性,哪怕通幽二重,杨狱也无法随心所欲的编篡自己的命数。 可一番尝试之后,终于还是‘摘下’了自身命数之中,唯一的‘白气’‘横死之象’。 继而,以此命数合以‘断子绝孙’合并成第一道,黑色的命数。 “七色命数,哪怕是横死之象,都还算是正常范畴的命数,而这黑色,怎么更像是,诅咒” 杨狱微微皱眉。 对于灰白二色的命数,他之前是并不在意的,毕竟,相比于金、紫二色,这两者不但平平无奇,且还多有着负面特征。 但此时,他就不由的有些心惊了。淡黑色已然祸及三族,再继续合并下去,岂非要九族皆亡 “命数... 心中思虑万千,杨狱方才觉得,自己对于通幽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如果,灰白气数不是他预想之中的最低,而是正向与反向的分割点,岂不是意味着,黑色命数之后,还有五个层级 紫金葫芦微微颤动着,其内的命数已然极少,且都是极为珍贵的,最差也是深青色。 “也不知,是否能缔造出紫色命数” 杨狱心中有着期待。 嗡! 一念动,紫金葫芦已然不得不吐出诸多金色命数来。 杨狱思忖良久,还是选取其中相性契合三条命数,催使通幽,开始合并。 哗啦啦~ 这一刹那,杨狱只觉耳畔有水声滔滔浑身精力倾泻而出,似乎连魂灵都显得十分之疲惫。 而在他的注视之下,‘武运昌隆’、‘天生道种’、‘武道奇才’这三条金色命数,也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金光翻涌,如烈火烹油,光亮扩散之处,暴食之鼎中的诸多食材都为之退避。 杨狱凝神望去,只见三条命数剧烈摩擦、纠缠之下,似有重重光影以极速在其中流转。 但仅是一瞬,光影已然破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紫光。 [应运而生,武道真种。你生而百窍开、百脉通、筋骨强健,是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任何武功,你都可一学就会,一学就精,并可推陈出新,超迈前人! “天生武运!” 杨狱心头一震。 这一条命数,涵盖了那三条金色命数的所有长处,且还远远不止。 “改易!”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念动之间,这条命数已然加持至自身,正填补了‘横死之象’被取走之后的空缺。 轰隆!! 刹那之间,杨狱的耳畔,传来了似春雷炸响之音。 命数,是极为复杂的。 许多命数,与生俱来,比如将校王侯之家,有些,是在漫长时间之中一步步呈现比如穷困潦倒。 更有命数,是后天修持,需要大量修习,锤炼、进补方可成就,比如‘气血如龙。 而这条天生武运,就是前者!. 拥有此条命数者,生而百窍开、百脉通,天赋异禀,杨狱后天加持,则这条命数,就会纠正他的体魄!7 激烈的改易之中,杨狱心中首先浮现的念头,居然是可惜... ‘若我玄关百窍未开之时,得到这条命数..... 云雾翻滚,满目青翠。 没有占据山野,肆意屠戮的妖兽,猿王山的景色之美,令人心醉。 秦姒漫步其中,只觉心中郁郁之气都消散不少,如果身旁的老狐狸,不是叽叽喳喳个不停,那就更好了。 “你这小妮子,还想故意抛下老身” 老狐狸拄着拐杖,瞪着眼: “你道老身一把年纪,为何还要上赶着贴上那头熊妖不是为了咱们狐族吗” 秦姒无奈叹气。 有些道理,和人都说不通,和妖,就更说不通了。 妖族,是没有人类的礼义廉耻,道德规矩的,贯穿所有妖类种族的铁则,只有一条,那就是强者为尊。 因而,对于老狐狸而言,她作为狐族最强者,联姻,自然要自己上,才有诚意 至于美...... “还不是你修持的不够努力若是你勤勉修持,老身也不至于这把年纪,还要操劳了。” 老狐狸叹了口气。 “您说得对。” 秦姒还能怎么说 远古之年,人类之中都无武道流传,妖族能够修行的,也只有源自本身的能力 狐族的‘勾魂摄魄’,与其说是道术,不如说是一种异术,独属于狐族的异术。她虽然也能修炼,但进度..... “您老真有法子对付那条寒蛇” 秦姒表示怀疑。相比于后世的人族,远古之前的妖族,只有可怜的一些本能,若无道果,再强也很是有限。 这老狐狸算是狐族最强者了,可充其量,也就相当于筑基三关的武者而已...... “哼!自然有办法!” 老狐狸瞪了她一眼,又有些自怨自艾。 “唉,也是老身无能。当年活下来的几个,除却老身,可都得了道果,成就了十都大妖。 只有老身,得了个没用的东西....” “嗯” 秦姒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中蕴含的东西: “您认识猿王、山君、寒蛇” 猿王山、山君洞、碧水寒潭,正是此地三尊大妖所在之地。 而听这老狐狸话中的涵义,她不但认识这三尊大妖,似乎还曾经同去过哪里,亲眼看到他们得了道果 “若不认识,咱们何德何能占据一方宝山呢” 老狐狸微微摇头 “走吧....不就是一条小泥鳅老身自然有法子对付他!只要那老熊与咱们联姻老身就告诉他如何对付那条蛇.. 却是适时收了话头,没有过多透漏。 “唉。” 秦姒以手抚额,只觉有些心累。 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 她着实不知这老狐狸是怎么想的,可余光扫过,突然瞧见这老狐狸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 嗯! 秦姒心中一凛,再看去,老狐狸已然收了笑容,更似有所觉般,望向四周,转移话题: “哪里来的水声” “嗯” 秦姒后知后觉,也听到了响亮的水声,就像是瀑布拍打水潭的声音。 但此处逼近猿王山,却哪里来的水声 “难道是那条蛇” 老狐狸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很快察觉不可能,碧水寒潭相距此地怕不是有大几千里。 “应该,不是......” 秦姒反应过来,看向远处的山洞。 哗啦啦! 随着走近,那水流之声越发的响亮,犹如惊涛拍案,里许之内都可闻听。 她心中惊骇,却也猜出来了,这只怕是血在响! 嗡! 走过甬道,眼前骤然泛起光芒。 老狐狸骇然失色,差点打跌,拐杖连连支撑了几下,方才稳住身形。 她望向洞中,只见那头‘熊妖’如同一团火球,迸发着恐怖的光和热,气浪不住的扩散,吹的整座山洞都嗡鸣震响。 恍惚之间,好似他便是天地的唯一,世界的中心...... 而在秦姒的眼中,杨狱的身躯,在剧烈的颤动着。 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赤红到发亮,以至于他身体之中青黑血管,以及那无比繁复的气血网络都显现而出。 甚至于,可以看到那一条,已然长成的‘百毒金蚕蛊’在光芒之中穿梭游走,吞噬残渣,纯化血气。 而细细凝望,可以看到,那炽烈的光芒来处,正是其周身四肢百骸间的诸多穴窍! “难道杨大哥,又有突破” 秦姒有些发怔。她自然知晓,杨狱十日之前,才在城外突破的百窍,此事早已传遍西北道了。怎么也不该..... 咚! 低沉的鼓声透体而出,回荡在山洞之中,十分之响亮。 老狐狸吓了一跳,踉跄后退,就听得鼓声接连不断,直震的山洞都在剧烈的摇晃,土石哗哗直掉。 “不对,这不是突破..... 秦姒默念“驱离”,隔绝外来的光与热,没退,还靠近几步,她紧张的看着,就发现了端倪。 她看到了,自家杨大哥周身泛光的穴窍,缓慢而坚定的移动着! 百窍藏于血肉之中,除却玄关之外,绝大多数的穴窍,是一成不变的。 因而,有着‘百窍易开、玄关难寻’的说法。可此刻,杨狱的百窍,正是在缓慢细微的移动着,而这变化的,又不止是百窍 更是皮膜、筋骨、脏腑..... 或者说, 这是骨节的炸响之声,一声之后,就是此起彼伏,连珠炮也似的成片炸响。 而在这样剧烈的变化之中,秦姒看到,自家杨大哥的容貌,似乎也有着细微的变化。 变得更为深邃、立体、棱角分明.... “呼!” 某一刻,杨狱骤然睁开眼,双眸如火炬般燃烧着,他一张口,吐出大片污血、秽气, 甚至于,几颗牙齿!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599章 万寿山中的隐秘……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599章万寿山中的隐秘……何为根骨 依着道家所言,骨为形体之根本,所以发诸面,气入骨为仙骨。{卫 于佛家,根骨分为六根与筋骨,所谓六根,为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末那。 极佳的根骨,自然要‘六根清净’ 当然,这是于武道而言。 根骨,是一个人的先天素质,后天很难改易。 假设根骨有一百,一个三十分根骨的武者,顺畅无比的换血十三,熔炉成就,直至百脉、百窍皆通,其根骨或可达八十。 杨狱自问根骨不差,旁人有八十,他起码有九十九。仁卫 可这一分之差,就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大圆满根骨’。{2] 他本就超人一等的眼眸,变得更为明亮深邃,包括五官、筋骨、内脏,都有着细微变化。 分明是十分细微的变化,但在他的感应之中,却是立竿见影。 犹如鱼跃龙门,这一线之差,似乎就是鱼龙之别....2] “这就是天赋的差距....”.匹] 身怀暴食之鼎,过去的十多年里,杨狱并不太在意所谓根骨与资质的差距。但此时,就不由得心生触动。 这样的差距,若无外力介入,单凭自身的努力修持,只怕根本不可能抹平吧 睁开眼,秦姒于不远处,怔怔的看着,眼神十分之怪异,让杨狱下意识的摸了摸 “没,.... 好似是小心思被看穿,秦姒顿时红脸,口齿都有些不清晰。{4 杨狱反应多快,顿时猜出什么,心情不由稍好一些,他虽然不在意皮相,但秦姒喜欢,他自然也喜欢。 “熊王!’ 老狐狸倒是没啥感觉,在她眼里,这头熊貌似高了不少,但仍是满身黑毛,半人半熊,丑的很。 杨狱微微皱眉,他是真烦这老狐狸。 “....大王。, 秦姒回过神来,差点叫差了,好在反应快,将老狐狸的来意说明。“你能对付那条寒蛇” 看着那垂垂老矣的狐狸,杨狱十分怀疑。 这头狐狸活的是挺久,但一无道果神通,二无什么传承,只有一手对他毫无用处的勾魂摄魄。口 不要说他,随意一个换血七次的武者,都能轻易打翻。 那寒蛇,可是十都级大妖..... “不过一条小泥鳅,算得什么” 是吗” 杨狱舒展着筋骨,只觉周身通畅,说不出的自然圆融。 “熊王不信” 见杨狱漫不经心,老狐狸轻哼一声,道: “那泥鳅比之山君、老猿王差了许多,可其身处碧水寒潭之中,功力增长十倍,便是两個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虽身怀道果,可也还未成就十都,要对付他,只有-条路可走,就是将其引出 杨狱微微挑眉:“你有法子” “自然有,不....”.老狐狸轻咳一声,道:“那,联姻之事 杨狱好悬没给她一巴掌,见他眼神不善,灵智忙出来打圆场,同时眼神示意。谁料老狐狸却是十分的硬气: “此事,关乎-件大隐秘,你不允诺,老身绝不会说。 “威胁我” 杨狱几乎气笑了,拂袖间将这老家伙扫地出门: “不说就滚!” 老狐狸跌了个很的,‘哎呦哎呦’的叫唤几声,秦姒追出去,这老家伙已然逃的无影无踪了。 无奈折返回来,还未说话,杨狱已是开口了: “这老狐狸,不对劲。 “怎么说” 灵智皱眉,细细思忖,不得甚解。 数次前来,她都在狐谷之中,与那老狐狸接触许久,但也未发现什么异样。就像个不成气候,但活的久一些的小妖。 “具体的,不好说,但她,或许是有求于我.们... 杨狱思忖着.。 灵智不解: “她之所求,不是庇护狐谷吗之前,祖师出手,横扫了全山的妖兽,她惊慌也 “如果,她所求,是我们,而非我此时这‘熊罴’的身份呢‘“嗯!这如何可能!” 凌启心中大惊,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此处仙魔幻境,纵然再如何真实,都只是幻境,而且是远古之前的幻境!其中的妖也好,人也罢,都是不知道几千几万乃至更久之前的存在了。怎么可能...... “是或不是,还不好说.... 杨狱也有些拿捏不定。 至少,他并非发现这狐狸有什么破绽,不..... 灵智仍是有些惊疑不定。 不是不怀疑杨狱,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了,在她的理解之中,仙魔幻境就像是远古时代留下的一张古画。 画中人,难道还能活过来 但她还是选择下大:“依着你所说,这老狐狸别有图谋,那为何“为何赶她走 杨狱眼神清明:“求人,也得有假意. 与那些老狐狸打交道,绝不能步入他们的节奏。 这一点,是杨狱这十多年里,与诸多老狐狸打交道的最大心得。灵智若有所思: “那我,还要回狐谷吗’ “回,为何不回她无论有什么谋划,总也伤不得咱们,若事有不对,直接出去就是。 杨狱不慌。 不同于其他仙魔幻境,此方幻境,归根究底已然是被暴食之鼎捕捉到的‘食谱’进或者退,主动权都在他。 大不了,放弃此次炼化。 “嗯。” 凌启点点头。 “回去之后,一切如常,也不必试探什么,如果我所料不差,这老狐狸在我这碰了壁,就会从你着下手。 她说什么,你只管听,要是让你做些什么,也不用理会,交给我就是。 轻声嘱咐了几句,送凌启出了山洞,杨狱这才折返回来。“让我谨守身份,莫非就是防备这头老狐狸还是说....”..杨狱心中泛起思量。 五脏观食谱高达九耀级,他虽然看似随意,心中其实始终很小心,也并未施展超过‘身份’的力量来。 “那老狐狸,或许是个突破....”. 满是猴儿酒的猿王洞中,杨狱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先换个身份。 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想来可以选择的,不止是猎户、游侠......口] ..... 吱吱~ 日近黄昏,狐谷之中已点燃了篝火,诸多小狐狸围绕着篝火,或是玩闹嬉戏,或是手捧书卷,摇头晃脑。 灵智一回来,-群小狐狸就挂在她身上,七嘴八舌的叫嚷着。 “九,九姐姐。 奶声奶气的叫嚷,一只毛发柔顺的小红狐扑在灵智的怀里,仰头,憨憨的看着地: “那个坏人,没有欺负你吧 “小十三会说话了” 轻抚着小狐狸,灵智有些惊讶。 小赤狐,族中排行十三,这个排行,指的是她是这一-代狐狸之中,第十三个开启秦姒的。 不过,开秦姒与会说话,是不一样的。 要知道,她此时说的,是道文,她也是学了十几年,才勉强能书写,与人交流,还是有些费劲。 “会啦,会啦。 小赤狐娇憨的抓着秦姒的衣襟:“那个坏人,很坏,很坏的! “他怎么会欺负姐姐呢’ 亲昵的摸着小家伙,灵智微微笑着,狐谷的狐狸,与山中其他的妖兽不一样。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们都在努力的学习道文,以及自人类世界得来的书籍。“他很坏,很坏的!” 小赤狐说着,许是想起了自己被吓尿的经历,眼泪汪汪的控诉着。“小十三,自去耍去!” 苍老的训斥传来,老狐狸拄着拐杖走来,一群小狐狸--哄而散,开了秦姒的,都规规矩矩的蹲坐在篝火旁看书。 “你不是小九。” 老狐狸突然开口。 灵智心头一震,但也有着准备,没有大惊失色,只是点点头,否认了: “我不是,不过,我并不会伤害她...”“小九是老身看着长大的,又怎么会认错呢老狐狸叹了口气。 她看着篝火旁的小狐狸们,眼神温柔: “和老身不同,这些小家伙们,自小就学人类的书籍,都是好孩子,只有小十三玩闹了....”. 灵智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你们的来历,目的,老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老身想和你们做个交易。老狐狸淡淡说着。 “交.... 灵智心中一动,这才知道,自家杨大哥猜测的果然没错。“老身不会为难你,可能也为难不了。 老狐狸苦笑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张兽皮,递给灵智:“将这曾皮给....”.. “这兽皮是” 灵智很小心的接过,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一句话而已。 没有多说什么,老狐狸转身离去,回到了她的竹屋之中。“一句话。” 强忍着打开的冲动,秦姒转身离开狐谷,朦胧的月色之中,名唤十三的小狐狸悄悄的跟了上去。{2 [身份:降妖童子.... 又一次身份转换胜利,杨狱不由皱起眉头,正要继续转换,就察觉到了灵智的归来。 “这么快” 杨狱出得山洞,灵智也刚好回来。“这兽皮... 听着灵智诉说,杨狱心中一动,掀开兽皮,其上,只有三个字.....“抬头看!”日 杨狱下意识的抬头。 此时,夜幕已深,一轮圆月高挂中天,本是再特别不过的夜色,可杨狱心头却是涌现了刹那的冰冷。工] 那是, 谁的眼!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0章 碧水寒潭中的圆月之影! , 群山之间,一片寂静,似连风吹草木,蚊虫低鸣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大月如圆盘,高挂九天之上,洒落大片的皎洁光芒,似如水银泻地,无所不至,无所不在。 这一刹那,杨狱如坠冰窟,莫可名状的气息垂流而落,洞穿皮膜、内脏,直入心灵,乃至于灵魂。 恍惚间,杨狱心头升起了强烈至极的既视感。 那一轮明月,好似一只巨眼,漠然俯瞰着世间的一切…… “这是……” 杨狱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强自压下将要乍起的汗毛,以及再度抬头去看的冲动,收起了兽皮。 “杨大哥?” 秦姒察觉到了异样,但不及她说话,杨狱已然握住她的手掌,触手冰凉,似还有着濡湿。 她心头一震,顿时咽下了所有狐疑,任由杨狱拉着,不缓不慢的走向山洞之中。 “呼!” 直至走入山洞之中,再无丝毫月光可及,杨狱方才长出一口浊气,秦姒惊觉,他的额头、后背尽是一片冷汗。 “杨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秦姒心中担忧,她从未见过自家杨大哥如此失态。 “无事。” 擦去面上的冷汗,杨狱摇头,不愿让秦姒太过担忧。 直至此时,他才知道,为何暴食之鼎提示自己要‘谨守身份’。 原来…… 秦姒没有追问了,只是默默的握住杨狱的手掌,为他驱离寒意,平复心神。 杨狱心中一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 幽静的山洞之中,两人相互依存,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杨狱将秦姒送出了食谱。 秦姒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应了下来。 “五脏观……” 嗅着空气中留下的淡淡香气,杨狱盘膝而坐,吞吐灵炁之余,也在等待这老狐狸的上门。 这一等,就来到了第三天。 这一日,杨狱刚刚吸纳了最后一缕灵炁,山洞之外,就传来了慢慢悠悠的脚步声。 “熊王可在?” 老狐狸高声呼唤了一声,这才拄着拐杖进来。 见得盘膝静坐,面无表情的杨狱,老狐狸突然笑了: “看阁下的模样,想来是大有所获……” “你的确有所隐藏,不过,即便算上你隐藏的那一枚珠子,也还不足以发现‘祂’……” 杨狱表现的很冷静。 身怀‘天眼’,纵然是未开之天眼,他的灵觉敏锐也非常人可以企及,此刻,他准备多时,配合通幽,果然瞧见了这老狐狸隐藏的东西。 “哦?” 闻言,老狐妖有些动容: “你竟然看得到‘火灵珠’?” “火灵珠,以神种‘烈火’为基,辅以五行神材所制之法宝,可避寒、存神、辟火……之能。” 随口将通幽所预见的信息吐露,杨狱神色平淡。 “你居然真个看得到?” 老狐妖无法淡定了,来回踱步许久,方才平静下来,这次,她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出来意。 “老身要与你交易的,就是这枚火灵珠……” 老狐妖言简意赅,将自己的来意,前因后果,统统讲述了出来。 数百年前,眼前的老狐,还只是个懵懵懂懂,刚开了灵智的小狐妖,每日里游荡在山林之中。 有一日,她于山中玩耍,听得一处山谷中传来声响,小心翼翼的跟上去,发现,是一猿、一虎,以及一条水蛇。 “……猿、虎、蛇,这在寻常时候,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三只小妖,居然在密谋着什么。 当时老身年幼,什么都不怕,居然就那么跟了上去,翻过一座座山林,来到了,碧水寒潭边上,不走了……” 老狐妖陷入了回忆之中,话也变得密了起来: “那真是好大的一片深潭啊,一望无际,不知几千里,波光粼粼,美轮美奂……等啊等,等啊等,等了足足十天,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我看到了,迄今为止,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杨狱静静的听着。 “圆圆的月亮,倒映在寒潭之中,这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虎、一猿、一蛇,瞧见圆月之后,都发了狂也似冲将上去,然后,潭中的圆月倒影,被他们,捞了上来!” “潭中捞月?” 杨狱眉头微挑。 “然后……” 老狐妖的情绪激动起来: “那一轮月影,在他们的托举之下,竟然好似实物一般立在了寒潭水波之上,之后,他们三个,争相恐后的钻了进去……” 回想起数日前的惊鸿一瞥,杨狱神色微紧: “那月影之中,有什么?” 话到此处,老狐妖的神色陡然间被恐惧充斥,连连摇头: “不能说,不能说……” “嗯?” 杨狱心中一动。 他时刻关注着老狐妖的神情变化,自然瞧出,她脸上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巨大恐惧。 “真的不能说,不能说……” 见杨狱皱眉,老狐妖的心中一紧,苦涩道: “老身真不是故弄玄虚,而是,一旦说出口,很可能会惊动‘祂’,你,你应该不想见到祂吧……” 杨狱舒缓眉头,没有逼问: “说说吧,你的交易。” “你,同意了?” 老狐妖如释重负,忙道: “在那月影之中,那老猿、泥鳅、山君都得了道果,我进的晚,也匆忙,胡乱一抓,将火灵珠带了出来……” 听得老狐妖的诉求,杨狱神情有些古怪: “你的请求,是要我将火灵珠带出去?” “不是火灵珠,而是小十三,她小时候贪玩,不知怎么,将火灵珠吞了下去……” 老狐狸叹了口气: “她的资质,是狐谷最好的,可这里,只是一片被封禁之地,只有猿王山、山君洞、碧水寒潭……” 封禁之地。 杨狱回过味来。 ‘这老狐狸,并非如邋遢道人、达摩大宗师一般,灵性不昧……’ 念头转过,杨狱心中一定: “此事,我可以答应你,但也只能尝试,是否成功,不好说。” “多谢。” 老狐狸长出一口气,这才道出如何对付那条寒蛇: “碧水寒潭中的圆月之影,不是次次都可打捞的,六十年,才能够打捞一次,明日子时,就是下一次可以打捞的时候。 那老泥鳅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只要堵住洞口,让他无法回返,那么,他,必死无疑!” “明日子时……” …… …… 呼呼~ 夜风徐徐吹动,月色之下,寒潭波光粼粼,一望无际。 其名为潭,却宛如大海。 朦胧的水汽之中,一叶扁舟缓缓驶出山林,沿着溪流进入了碧水寒潭之中。 杨狱缓缓睁开眼,正看到甲板之上盘膝而坐的老者,心中有着异样。 其人身着麻衣,五短身材,麻子满脸,一双眼睛生着刀纹,看上去,就非是善茬。 此人,却正是之前真言道人进入之时所代入的‘降妖散人’。 此次进入之时,他还在思量如何去寻这降妖散人,不想他的目标,居然也是碧水寒潭…… 而且,是个十成十的狠人,自己此次进入这‘降妖童子’,正是其人栽培出来的,诱饵。 不过,杨狱并未反抗,而是任由其制住自己,绑来这碧水寒潭…… “小峰,不要怪为师以你作饵……”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这降妖散人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悲痛: “实在是那蛇妖功行十分之厉害,为了除此妖魔,为师不得不除此下策……” 砰! 没有给杨狱任何的反应时间,这降妖散人手掌轻轻一按,无形的劲力就自扩散开来,将他的身躯震落甲板。 杨狱没有反抗,只是扣住掌中的五鬼珠,神色有着古怪。 这老家伙,居然想着讨好寒蛇…… 刺啦~ 跌落寒潭的刹那,一股彻骨的寒意就伴随着剧烈的腐蚀而来,这潭水不但阴寒,更好似剧毒药液一般,有着巨大的腐蚀! “寒蛇王!” 将多年栽培的弟子抛入潭水之中,那降妖道人也自起身,声音极为洪亮: “我这弟子,身怀道果,只差一步,就可晋位十都,内蕴灵炁十分之丰富,乃是上等之补品……” “还请笑纳!” 轰! 话音回荡之间,碧水寒潭之中,顿有反应。 一双赤红如门洞般的大眼,在深潭之中闪烁光辉,大如房屋的头颅之下,是长达十丈的巨大身躯! 杨狱凝眸望去。 只见那巨兽头似驼,角似鹿,须长丈许,正是已有七分蛟龙模样的,碧水寒蛇。 “寒蛇王,果然英武!” 降妖道人抚掌而笑,十分自信,这寒蛇王无法抗拒自己栽培多年的诱饵。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面对他的十分善意,对面的回应,却是暴怒到了极点的怒吼: “卑贱的东西,数次偷袭之仇,本王还未报,你竟然打上门来?真真是,欺妖太甚!!!” 轰隆隆! 寒潭暴动,数之不尽的寒潭之水,伴随着暴怒的寒蛇冲天而起,化作一片毁灭波涛。 “你,该死!” 暴怒、狰狞的怒吼回荡在寒潭上空。 “等,等等!” 降妖散人连连倒退,心中惊怒之极,又不禁升起了莫大的疑惑。 我特么什么时候偷袭你了?!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1章 袖里乾坤?! , 轰隆! 似如恶龙出海,掀起千重浪,不知几千万斤,阴寒腐蚀的毒水激荡扩散,犹如瓢泼大雨。 怒! 暴怒! 寒蛇于夜幕之中舞动着身躯,鼓浪而杀,降妖散人狼狈逃窜,他的体表覆着幽光,可被毒水拍打,仍是冒着剧烈的浓烟与嗤嗤之声。 碧水寒潭,极阴极毒,只有极少数的奇木、奇铁可以承受,他的血肉之躯,要是被这么一拍,立马就要重伤。 “等,等等!” 他手忙脚乱的掏出法器格挡着,想要解释的话,却被月光之下所见的龙躯给生生憋了回去。 将近十丈之长的龙躯之上,深可见骨的伤势,多达十多处,其脊背之处,更有一深深的掌印,似有人单手插进其中,要抽其脊与筋。 降妖散人倒吸一口凉气,被铺天盖地而落的毒水打的无比狼狈: “误会,误会!寒蛇王,你听我说……” 没有回应。 或者说,回应的是更为凶猛的扑杀。 数次被险些绞杀却不敢报复回来,寒蛇王的心头本就压着无尽的怒火,此刻眼前老仇人居然敢打上门来,登时就红了双眼。 “这就是远古之前的战斗吗?” 不知何时,被冲翻的小船,又被翻转了过来,远远的,杨狱坐于船头,借着夜幕藏身,注视着鏖战之中的一人一妖。 同样的激烈与强大,可与现世不同。 眼前这一人一妖,皆是以‘神通’为根本,以自身或者法器为辅助,碰撞十分之凶狠。 浓郁的灵炁,对于神通、道术的增幅,远大于武功,每一次碰撞,波及范围,都达到里许,乃至于数里。 尤其是寒蛇王,每一次驱水而动,都是数十里潭水翻腾的巨大动静。 那降妖散人敢于来这碧水寒潭,自也是有手段的,可在这寒潭之中,却也没有太多的招架之力。 一时之间,只听狂啸如雷,响彻夜幕,月色之中,鼓浪冲杀。 不多时,已将那降妖散人杀的狼狈不堪,汗出如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怎么会如此弱小……’ 某一瞬间,寒蛇王的心头涌现了这样的疑惑。 他仍然记得眼前的老家伙何等凶猛,不过数合,就差点将他的脊椎都抽出去,哪怕身在碧水寒潭,也不该如此孱弱才是…… “孽畜,你未免欺人太甚!” 那一头,降妖散人也彻底红了眼,他披头散发,满身毒烟,狂怒嘶鸣着,似就要施雷霆手段,与眼前之妖决一死战。 可就在这时,皎洁的月光垂落下来,平整的铺在了整个碧水寒潭之上,也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 嗡~ 月光落下湖面之刹那,风声、水声、碰撞声,都好似一并消失了。 “嗯?!” “什么?” 一人一妖神色皆变,前者神情一怔,后者则是有些急迫。 而在远处,把玩着五鬼珠的杨狱,眸光同样一凝。 “这是?” 早在多年之前,他已然能视夜如白昼,随着通幽入魂,天眼半张,他的目力越发的惊人。 这一瞬间,他距离最远,可却看的最为清晰。 皎洁的月光,于沸腾的潭水之中映彻而出,任由波动涟漪扩散,其影也没有丝毫的褶皱。 就好似真实存在于碧水寒潭之下的另一轮月。 甚至于,在他极目望去的刹那,他甚至看到了这轮月影之中,有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吼!” 月光浮现之刹那,寒蛇王放声长嘶,他凶戾无比的将降妖散人退避,长长的尾巴携大力甩落湖中。 轰隆! 巨浪滔天,寒潭暴动。 这一刻,寒蛇王爆发了,掀起的狂潮层层扩散,蔓延十里又十里,直将想要拼命的降妖散人都吓的眼皮狂跳。 然而,在看到那寒蛇以尾,将潭水之中那一轮月影钓出来之时,他的眼神,顿时发红了。 他不知那轮月影是什么,可心中强烈的悸动,让他忘却了恐惧,只有强烈至极的冲动。 何止是他与寒蛇王? 除却远远看戏的杨狱之外,远山之种,似乎都有着妖兽想要冲过来,甚至不少直接冲进了碧水寒潭,尸骨无存。 “啊!” 没有任何犹豫,降妖散人直接将法器捏碎,借助自己这些年积攒的灵炁,将自身的神通催发到极致。 向着那月影冲去。 “卑贱的东西,也敢抢本王的宝物?!” “妖孽,受死!” 巨浪之中,传来怒吼、碰撞、厮杀,但未多时,浪花已然溃散,一人一蛇,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入了那轮月影。 就好似跃龙门的鲤鱼,迫切且癫狂。 咻~ 杨狱屈指一弹,五鬼珠破音飞出数里之地,继而,他如影随形而至,第二枚五鬼珠也弹向远处。 接连数次,已然来到了月影之前。 啪嗒! 踩在从船上扯下来的木板上,杨狱直面这轮月影,凝神之下,好似仍能听到那一人一妖的低吼、碰撞。 “这月影之后,有什么?” 伸手触摸,明明是虚幻的月光,触手却如寒玉般冰凉,且其上有着细微,却极为繁复的花纹。 没有尝试能否打碎这轮月影,虽然这可能是降服寒蛇最为简单的法子,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月影后面有什么,才是最令他好奇的。 “啊!” 突然,杨狱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旋即,月影之中气息沸腾,一双染血的龙角探了出来。 轰! 没有任何犹豫,蓄势多时的杨狱,直接一拳打了出去,没有施展霸拳,可他如今的武功造诣,随手一拳,已然极为精妙。 当然,以他此时的实力,在这碧水寒潭与这寒蛇打起来几无什么胜算,可仅仅要阻他一阻,自然不难。 砰! 只听得一声闷响,杨狱脚下浪潮翻涌,月影之中,也传来了寒蛇王惊怒惨叫。 但下一瞬,一只手又伸了出来,那降妖散人的声音中惊慌、恳求: “徒儿,救我!待得为师出去,一定传你神通,所有的神种与法器,都传给……” “呵~” 杨狱冷笑一声,再度出拳,将挤出半个身子的降妖散人,也打将回去。 “孽徒!” 月影之中,怒吼与龙吟皆响,一人一妖争先恐后的爆发,欲要冲将出来。 此刻,他们没有了仇怨,甚至于联手爆发,可怖的气机扩散而出,一缕就震起大片的浪花。 然而杨狱早有准备,心下一横,竟奋力一跃,以脊如为弓,以身为箭,在一人一妖不甘、惊惧的惨叫声中, 生生撞进了明灭不定的月影。 轰隆! 惊天动地的炸响之中,身后的月影破碎,而杨狱,则迎着两人的爆发,于最后一刻,冲进了月影之后的通道。 砰! 眼前极速流转的光影消散之刹那,杨狱的瞳孔就是一缩。 就见得,一支笔直粗大如山峰的墨笔从天而降,只是随意那么一划,就将震怖之下,疯狂挣扎的一人一妖, 拦腰切断?! “居然是,一支笔?!” 杨狱心头不由一跳。 未等他反应,就听得一道宏大至极的声音,从高高的天上垂流而下,隆隆作响: “怎么老是有虫子跑到画里……” 这声音是如此的宏大,杨狱都只觉耳膜有些震动,可让他惊悚又古怪的是,在这声音之中,他分明听到了, 稚嫩?! “这是,童子音?!” 大片的气浪铺天盖地而下,真好似一座神岳横压,杨狱眼皮狂跳,却也没有去做什么挣扎的无谓之举。 而是内运天眼,催发通幽,任由巨笔落下,极目望向天外高处。 轰! 一瞬都不到,杨狱眼前的一切,已然彻底破碎,剧烈的痛楚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自撼地神通突破二重,‘流积山幻境’无法再度炼化之后,杨狱就再也未承受过如此痛楚了。 哗啦啦~ 五脏观食谱不住的抖动着,其上光影交织了,同时,在暴食之鼎黝黑的鼎壁之上,文字如水流淌: 随着寒蛟身死,这张九耀级食谱三大炼化节点之一,终于达成! 然而杨狱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一切,恍惚的心神之中,尽是身死之前,极目望天,那惊鸿一瞥下所见的一幕。 在那极高极远的天上,他看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一个服饰极古的小道童,立于书案之前,以笔杆,按死了在一张尚未完成的古卷之上跑跳的,‘虫豸’! 那响若奔雷的声音,不过是那小道童随口的嘀咕而已…… “只是,一张画?!”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回神。 直至此时,他方才恍然,为何包括那老妖、山君、降妖散人在内的所有人,全不知万寿山了。 但说他们身在万寿山,似乎,也没错…… “九耀级食谱,就如此难以炼化?!” 幽暗的暴食之鼎中,杨狱不住的揉捏着掌中的五鬼珠,心中,却不由想起了‘五脏观’食谱上的那句话。 画中天地?! 袖里乾坤?! ------题外话------ 晚安,晚安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2章 万鹰横跨,御驾亲征!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02章万鹰横跨,御驾亲征!……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西北城中,杨狱炼化五脏观食谱的同时,相隔千山万水之远,比邻万龙大江的小城之中,王牧之正在接受宴请的路上。 万龙大江,乃是大明境内第一江,贯穿诸道、横跨千山,分脉极多,几乎滋养了半数北境。 这座小城比邻大涛江,自算得上繁华,可再如何繁华之地,仍有人穷困潦倒,居于陋巷之中。 此次宴请王牧之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一身浆洗的发白的儒衫下,是个蜡黄脸、发丝半白的中年,他的腰间挂着葫芦,满身酒气未散,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王牧之的身前。 “第五师弟,许久不见了。” 见得来人,王牧之的脸上,有着微笑。 眼前之人,复姓第五,名唤桀,字散人,与他同为徐氏六君子,也是徐文纪所收弟子之中,年岁最浅的。 如今,不过堪堪花甲,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第五桀!” 听得王牧之道出‘第五’,随行的一众锦衣卫神色皆变。 相比于王牧之的低调,眼前这位,名头可是要大的多了。 第五桀,原名第五杰。 其人出身豪族‘第五家’,少年天才,年不及弱冠,已于万龙道高中探花,步入仕途。 他少年意气,武功极高,又文采风流,极得徐文纪,以及前任首辅的喜爱,但其生性放达,为人率真,于官场之中,屡屡碰壁。 徐文纪未下野之前,就屡屡遭到贬斥,万龙道,乃至于距离稍近些的苦寒之地,几乎走了个遍。 为官三十多年,几乎没有在某个位置上呆过一年,可以说,半辈子都在被罢黜、启用、贬斥。 直至十年前,其人上书怒斥当今,引得乾亨帝龙颜大怒,即便第五家也算豪族,其弟第五哲又是当朝吏部尚书,徐文纪当时也极力维护,也被判了斩首。 然后…… “师兄。” 第五桀抬手一礼,似全未看到其他锦衣卫,就要请王牧之赴宴。 “几位大人,可否容王某半个时辰?” 王牧之看向几个锦衣卫。 “这……” 几个锦衣卫的高手面面相觑,有心拒绝,但想着黎大人的交代,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只是不准离开他们的视线。 没去酒楼、食肆,随意寻了处卖早点的摊贩,第五桀要了几盘馒头,两碟小菜,一壶白水。 “师弟如今,这般寒酸了吗?” 王牧之叹了口气。 第五桀,是他们师兄弟中出身最好的,以好华服、美食、美女、美酒出名,如今…… “生活艰难啊。” 第五桀咬了口馒头,就着小菜,含糊不清的说着: “种地、劳作,我不会,押镖、讲学,也不成,砍柴、打猎,又不乐意干,街头卖艺,又舍不得这脸,打家劫舍,又怕老师给开革出门墙……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想干,可不活的寒酸吗?” “……难怪师弟清瘦了许多。” 王牧之只能回之以苦笑。 “其实,也挺好。” 第五桀却是十分看得开,馒头嚼的很香,慢慢的吃了一个,一口水,一口酒的送下肚去,还在微笑: “师弟就想体验一下,做一个寻常百姓,是什么滋味,什么感觉……” “滋味如何?” 王牧之也拿了个馒头,吃的香甜: “有何感想?” “没有华服美食、没有娇妻美婢伺候,没有了应者云集,前呼后拥,每日里,为生计劳作,被人谩骂欺辱,被人坑骗……” 说着,似乎馒头也不香了,第五桀磨着牙,叹气: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牛马一样,却还吃不饱,被人欺辱,这日子过的未免太苦了,换我, 我也得反啊!” “你啊……” 王牧之哑然失笑,又问: “那我传书唤你去西北道,为何不去?” “为何不去?” 第五桀闻言翻了个白眼: “师兄好意思问我?你也不瞧瞧你找了个什么去辅佐?那是人主吗?依着师弟看,那就像是个……” 语气顿了顿,他才道: “就像是三十年前,咱们在皇家牧场所见,前朝番邦朝贡之时送来的那什么,蜜獾?对,就是这玩意! 好家伙,我瞧了瞧他的情报,这小子,十来年,除了咱们以及有数的几个人,见谁干谁,见谁打谁……” “蜜,蜜獾……” 王牧之嘴角一抽,万没想到,自家师弟会这么评价,只是…… “你当年,又比他好哪里去?” “呃……” 第五桀闻言一滞,撕扯着馒头: “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挺像的,可这,就更不适合了。我这么难相处的人,一个,就够多了,凑一块……” 说着,他自己都打了个冷颤,不知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 “师弟这几年的体会,还是不够深刻啊……” 王牧之微微摇头: “师弟出身大家,又有老师维护,文采武功都是佼佼者,今日能体会,明日就可抽身离开。 所以,你不懂,从真正的泥泞中爬出来,是何其之难……” 第五桀微微一怔,却又不得不点头。 “出身,太重要了。” 王牧之微微一叹: “若你也出身贫寒,你就会明白,按着他们的规矩走,你用尽一切气力,也只能当条狗……” “他敢跳出来,就是大勇气。” “莽夫一个,谈何大勇气?” 第五桀微微摇头: “师兄,你的选择,不止是我不认同,其他几位师兄弟,便是与你最近的风君子,可也不认同……” “他,太跳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什么时候就会死于非命……” 身家性命,怎可轻易托付? 第五桀心中雪亮。 诚然,他对于那位小师弟,也有些欣赏,可事关所有门人弟子的身家性命,他着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师弟,你当年敢拦御驾、敢打皇女、敢当街杀官、敢得罪烂柯寺、无量宗……可你的背后,是老师,是第五家,是当朝首辅…… 可杨狱,身后可一无所有……” 王牧之心中理解,但还是想尝试说服这位师弟: “你扪心自问,换位处之,你有这样的胆魄吗?至于死于非命……” 话至此处,王牧之正想说什么,心头突然一震。 “嗯?!” 第五桀神色微变,他想了想,正想说话,突见得王牧之回身,抬头,也不由抬眸望去…… 只见,远空之中,似有一团乌云遮空而来,凝神望去,那又哪里是什么乌云? 分明是成千上万的飞鹰列队而行,羽翼扑闪,似能遮天蔽日。 “神策,飞鹰?!” 第五桀陡然起身,不见如何动作,已然上了附近最高的酒楼房檐之上,王牧之随之而至,神色也为之凝重。 于此处,两人看的十分之清楚。 成千上万的飞鹰列队而行,彼此气机相连,隐隐间,有种山岳横移般不可撼动的气势。 而在大阵正中,三十二头金鹰王的拱卫之下,赫然有着一座,朱紫加身,大若道宫的车辇! “好家伙,大手笔,大手笔啊……” 第五桀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眼力,自然是极好的,随着大阵北来,自然瞧的清楚,托举车辇的,不是飞鹰,而是诸多立身飞鹰之上,高举双臂的力士! 万鹰横渡,千人托辇! “御驾亲征!” 这一幕的冲击力之大,让城郭沸腾,无数人仰天望去,只觉震撼异常,甚至于有人跪伏在地,口诵神仙。 “的确是大手笔……” 王牧之胸膛起伏,不得不心中动容。 坐拥天下四百余年,朝廷的底蕴之雄厚,实在是令人发指,那上万飞鹰,足可傲视天下间的任何势力。 要知道,那不是普通飞鹰,而是一代代优中选优的上上等飞鹰,于诸道之中,只有王侯之家,有那么三两只。 而此刻,横空而来的,足有上万之多,而且,千人千鹰,几乎被当做轿夫来用…… 这是何等的奢侈? “云中道宫啊,呵,呵呵呵~” 第五桀冷笑一声,看向身侧的王牧之: “师兄,神策军都出动了,岂非正是咱们营救老师的好时机?” “没那么简单……” 王牧之眸光沉凝: “只怕,老师此刻,就在那道宫之中……” …… …… 呼呼 云雾缭绕的道宫之中,闭关了多日的乾亨帝,出关了。 自出城的那日,直至此时。 他披着单薄的道袍,长发随意散在身后,立于美玉打磨成的,薄如蝉翼般的窗户之前,俯瞰着大地。 “此间风景,甚是美妙啊。” 乾亨帝的面上涌现潮红,这种高卧九重云的滋味,让他沉醉。 “陛下,该服丹了……” 一个阴柔俊美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捧来丹盒。 “这红丸,不多了啊……” 乾亨帝拈着一枚赤红色的丹丸服下,闭目享受着如立云端的滋味,许久之后,才睁开眼,淡淡道: “刘京在外等了多久?” “回陛下,已有十余日了,刘公公好似十分之急迫,数次想要闯进行宫……” 小太监一五一十的汇报。 “他可没你这么大胆。” 乾亨帝瞧了他一眼,一抬手,已有甲士上前,将其架起,拖拽了出去,伴随着惨叫,抛下了高空。 “陛下……” 刘京大踏步而来,人未至,沙哑的声音已然到了: “陛下,请先看此‘锦绣山河榜’……” ------题外话------ 继续码字,两更稳,大家先睡,明早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3章 蛟龙之灵!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03章蛟龙之灵!呼~ 随着锦绣山河榜被掀开,偌大的道宫,一时间陷入死寂。 “微臣斗胆,请陛下回返神都,令发麟龙道,请西府赵王出关,平叛西北,镇杀贼首杨狱!” 刘京双袖抖动,低头跪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短暂的沉寂之后,他听到了一声淡淡的笑声。 “很好,很好啊。” “陛下?” 看着挂着淡淡笑容的乾亨帝,刘京错愕:“陛下,何故发笑?” 乾亨帝随手抛了手中的卷宗,问: “从这锦绣山河榜上,你瞧见了什么?” “回陛下,微臣看到了那杨逆几乎要成气候了……” 虽然不解,但刘京也只得回答。 “你只看到了黑山老妖化身死于西北城外,看到那杨狱功行大进,有威胁武圣的手段。可寡人却瞧见了,贼人的两败俱伤……” 乾亨帝负手而立,面上有着吞服红丸之后的淡淡红晕: “黑山老妖失了化身,功行大跌,而那杨狱,一瞬白发,本源亏损,寿元大跌,或许,命不久矣……” “这……” 刘京一怔。 “刘京,你的天赋还成,武功也还成,可惜,到底是个阉人,目光短浅,有些事,看不透彻……” 乾亨帝踱着步子,就卷宗上的寥寥记载,推算着前因后果: “听闻那老妖身怀异宝,看分魂夺寿,一念数分,此次他下山,或许就有寻‘第八代黑山老妖’,以战张玄霸的心思在……” 刘京低着头,他以圆光镜,自锦衣卫手中得到了此战的前因后果,但看着兴致盎然的陛下,还是默默咽了回去。 “因而,没有那什么太岁出世,也会有别的手段搅动风云,而很显然,这老妖或许瞧上了那泥腿子,真言老道死于城外,而那杨狱只能一命换命……” “陛下英明……” 刘京只得附和,又纠正: “不过,那真言道人身陨之时,杨狱并不在西北道城,而是间隔了多日,主动返回,拼杀老妖……” “他竟然如此之蠢?” 乾亨帝微微一怔,这倒是超乎预料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反而笑意更浓了几分: “具体如何,其实无甚所谓。但此事之后,真言身死、老妖武功大跌、那泥腿子也命不久矣,于寡人而言,倒是当浮一大白!” “陛下,他终归未死啊……” 刘京苦笑: “那杨逆已攻下一道三州二十九府之地,神碑所列,山河榜第三,又有迫杀黑山老妖的战绩,隐已成了气候……” 乾亨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底泛着冷漠的光芒: “你是怕寡人一战无功,反而会引得东越沧海城、岭南天刀冢、平西迷天教等叛逆,趁势而起?” “陛下……” 刘京身躯一颤,脊背发凉,却仍是苦苦劝谏: “您,您何苦自废武功,西府赵王……” 他不解,极度不解。 如今之天下,朝廷虽仍是天下共主,可外有天狼、大离虎视眈眈,内有怜生教、沧海城、天刀冢、弥天教等蠢蠢欲动。 几可说内忧外患了。 可眼前这位,防备最深的,反而是麟龙道,或者说,是那位曾领天下兵马,大明军神张玄霸…… “你的话,太多了。” 乾亨帝袖袍一荡,刘京如遭雷殛,大口鲜血喷出,直被一股无形劲力打出了道宫。 “张玄霸……” 空荡荡的道宫之中,乾亨帝面沉如水,心中的恼怒,一时无法平息。 许久之后,他自怀中掏出一泛黄的古卷,轻轻翻开,这,是张家的族谱。 张氏,何止十脉? 太祖张元烛定鼎天下,分封诸王,最早,可不是一道一王,而是一州一王! 到得如今,诸脉张氏仍存,只是或有式微,唯一消失的一脉,正是四百多年前,太祖张元烛的嫡脉! 四百年后的如今,或许很少有人记得,或者说不敢提及,可他这一脉,十分清楚。 他们,是奉天靖难而登临的大宝! 他何尝不知张玄霸于此刻的大明而言,犹如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可七十年前流积山一役,已让麟龙张氏一脉势力大增,甚至有着角逐皇位的趋势。 若让其再度横扫南北东西,平定八方乱象,拒敌于外,大胜还朝,那他又要如何自处…… “攘外,必要安内啊。” 喃喃自语声中,乾亨帝自袖袍中取出一枚泛起白光的圆光镜。 其中浮现之人,正是发丝半边纯白,半面纯黑,一张脸泾渭分明,半枯半荣的云泥道人。 …… …… 呼呼~ 满是风雪的荒山之上,白黑夹杂的真罡外散,抵御风雪,云泥道人盘膝其中,面无表情的捏碎了圆光镜。 低下头,开始画符。 常人画符,纵然身处静室,也都要沉凝心神,严阵以待。 但他自然不用,笔走龙蛇,符纸飘荡间,一张张符箓,就自成型,但这只是画,一张符,真要起作用,还需要时间来汲取空气中散逸的灵炁。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直至将满身符纸都消耗一空,云泥道人方才停手,掂量着厚厚一沓符箓,却是不由头疼。 正常而言,一张符,一年方可起用,若要满足布阵之所需,至少需要十年积蓄。 因此,哪怕有着朝廷支持,门下弟子也可分担画符,他身上的符箓,也从未超过十万之数。 如今数次挥霍,更是少到不足一万。 这是极为危险的。 三千成阵,可抵挡武圣攻击,万张,才可抵御,如黑山老妖这样的巅峰武圣的攻杀…… “师尊。” 赵玄一执礼甚恭,见他收起符箓,方才问道: “陛下他?” 云泥道人面无表情: “陛下已至万龙江畔,邻水城。” “如此之快?!” 赵玄一吃了一惊。 帝王出巡,浩浩荡荡,纵然上下一心,正常来说,也要折腾数年之久才是,这才一年,居然已经出了神都?! “千鹰托辇,横渡而来。” 云泥道人随口说了一句,兴致不高。 龙辇道宫,是他联手天工院主齐长法所打造的,其大足可承载万人之重,但重量,却是极轻。 以万鹰开道,千余飞鹰力士托举,时时轮换,几乎能以不逊寻常飞鹰之速,千日不落…… “陛下他来讯,是?” “不外乎询问战况,督促为师……” 云泥道人叹了口气: “聂龙天,真真武圣之耻!天罗地网,都未拿下杨狱,让其回了西北道城,如今,如今……” 他有些头疼。 亲眼目睹了黑山老妖的化身陨落,纵然也看到了杨狱青丝化白发,却也不敢再靠近西北道百里,甚至于,退了千里也多。 对自身符阵是否能抵挡那以命换命的奇诡神通,他是毫无把握…… “武圣之耻……” 赵玄一自动忽略了这句话,转而道: “有六扇门高手传讯,万象山余景已夺了离州,兴州只怕也将不保,想要请咱们出手,擒拿余景,咱们要不要,趁机离开……” “这……” 闻听此言,云泥眸光微动,故作勉强: “此举,虽有不战而退的嫌疑,但杨狱此刻其势已成,剪除羽翼,徐徐图之,才是正道。” “……您说得对。” 赵玄一说着,突见自家老师的眉头拧了起来,心头一沉,抬眼望去。 只见风雪之中,一人独行而至。 来人踏步龙形,一袭黑袍,披风如火,矫健的龙马随其而行,却不曾骑乘,只是挂着一口方天画戟。 他的气息张扬且霸道,身形所过,风雪都为之退散,不高不低的脚步声,鼓点也似传荡而来。 “启道光!” 赵玄一心头一震,而来人也驻足远处,风雪之中,其眸如火,摄人心魄。 “我道是谁鬼鬼祟祟,进不进,退不退,原来是云泥道长。” 大笑声自风雪之中传荡而来,启道光随手提起方天画戟,神锋一转,指向两人所在的荒山: “再比划比划?” …… …… 一画一世界…… 房间内,回过神来,杨狱仍是有些失神。 猿王山、山君洞、碧水寒潭,再加之附近的山川峡谷,其大或许不如道、州,却足堪比一府之地了。 陡然发现,这只是一幅画,杨狱心中如何能不动容? “九耀级的食谱……” 昏暗的房间之中,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没有选择再度进入‘万寿山幻境’,而是查看第一节点完成之后的收获。 嗡! 暴食之鼎中,食谱剧烈的抖动着,其上光影交错、变换。 猿王山、山君洞、碧水寒潭……诸多景象流转的最后,食谱之上呈现的,赫然是他最后所见。 大如神峰落下的笔杆,以神岳压顶之势,碾杀了惊怒、震怖的寒蛇王、降妖散人、以及他自己。 作为第一节点最后一头大妖,寒蛇王的实力比之猿王、山君,其实要逊色不少,其神通‘驱水’远比不得猿王的‘暴烈’凶猛。 也因此,被引出碧水寒潭之后,真言道人三合就几乎将其脊、筋抽出来。 杨狱自忖,若四下无水,他或许胜不得那条老蛇,但后者也未见得就胜过他。 可这仅局限于远离水源。 因为这条老蛇一旦靠近水源,实力就会暴涨极多,在碧水寒潭之侧,更是堪称可怖。 山君、猿王联手,也远非对手,强如真言道人,都险些吃了大亏。 可就是这样一头大妖,在与碧水寒潭一线之隔的月影之内,被碾杀的好似虫子…… “不过,画外的书房,应当就是五脏观了,人参果,想来就在其中……” 心念转动间,鼎壁之上,文字垂流而落: 【本次炼化所得:灵炁12缕、猴儿酒一葫芦、碧水寒潭水百斤、降妖法器月精轮,双生蛟龙之灵……】 【双生蛟龙之灵:即将化蛟的异种寒蛇魂死灵不灭,上等炼器之材……】 ------题外话------ 晚安,晚安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4章 撼地见擎天! , 嗡~ 门窗紧闭,寂静的房间之中,泛起一丝碧青之光,粼粼若潭水。 杨狱箕张五指,一条尺许长,碧青色,鳞角须爪俱全的袖珍龙灵,于五指之间不住盘旋、打转。 时而撕咬,似而呜呜咆哮,狰恶不逊生前,但尺许长短,自无甚杀伤可言,纵无真罡覆体,也咬不破他一层油皮。 “双生蛟龙之灵……” 两指夹住这条龙灵,杨狱眸光微动,经由通幽,所见比之暴食之鼎上的寥寥几句要详尽许多。 “这玩意……” 细细打量了一眼这条小龙,杨狱心中一动,回想起了自己自黎道人所得的食材‘山君后颈皮’。 依着暴食之鼎叙述,炼化那皮,可获得‘奇宝金蛟剪真形图’…… “也不知这玩意,成不成……” 心中转过念头,杨狱收起了这条龙灵,起身开门。 时值清晨,风雪又来,白茫茫一片,换做往年,冬日少雪之年,大雪来,不乏有赏雪的诗会、玩闹的孩童。 然而在雪灾阴影未散的如今…… “天变……” 只有缕缕炊烟升起的城中,一片寂静,杨狱心中却有着压抑。 生死簿残页在手,人祸于他而言,至少在西北城,其实反而好应对,有着一众万象山弟子可用,甚至可在一定程度上消弭其于未发生之前。 可天灾,却着实难以应对。 一场大雪,不可怕,一年雪灾,也可支撑,可若一年又一年呢? 再如何绝世的武力,都喝不停这一场又一场的大风雪,打不散这足可冻死人的酷烈寒冬。 更为可怖的是,依着三笑散人的潮汐论所预言,一旦天变将至,雪灾、洪涝、灾旱、蝗灾、瘟疫…… 等等一切往日难得一见的天灾,将会成为常态,直至那一日,真正到来…… 飘忽的风雪之中,秦姒走近,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她不知杨狱此时在思量什么,但却感觉到了他心头的压抑。 “我没事……” 杨狱回过神来,正想说话,心头突然一动,猛然转身,望向城外西南,隐隐间,感觉到了两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在碰撞。 “这是?” 眉心一热,通幽催使,刹那之间,杨狱眼前的风雪、墙壁、屋舍,乃至于厚重的城墙都被一一剥离。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他已然捕捉到了远在千里之外,正自碰撞的两道气机。 其中之一,他很熟悉,正是云泥道人。 而另一道…… 强烈的悸动自杨狱的心头升起,并以极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乃至于魂灵深处。 恍惚之间,他感受到了‘撼地’神通的震荡,似有实质的龙吟象鸣之声于他的耳畔、心头炸响。 此时此刻,他只觉潜藏于体内、魂灵之内的撼地神种,在剧烈的颤动着,犹如饥饿了多年的老饕,看到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味。 澎湃汹涌的精气,似要透体而出,放声狂啸。 这是, “擎天?!” 轰! 后院之中,狂风骤起,雄浑至极的精气,似如狼烟般冲天而起,荡开风雪,于半空之中猎猎狂舞。 声势之巨大,瞬间引得王府沸腾,不远处的院子里,封锁房门多日,消瘦憔悴的林道人推门而出。 “这是?!” 他的眸光一凝,耳畔陡然间有着一声惊雷也似的咆哮炸开,似虎狼长啸,又像是,犬吠?! 错愕回头,就见得远处房檐之上,一头大如牛犊,毛发纯白若雪的巨犬,似如白光一道,咆哮着冲向后院。 “汪!” “小黑!” 被精气所惊,后退数步的秦姒,本还心有担忧,见得冲将过来的白毛巨犬,不由得惊呼一声。 “你,你怎么?!” 恶风扑来,见得一身纯白,大而矫健,毛发柔顺而有光,好似脱胎换骨一般的大黑狗,秦姒有些傻眼。 没想到这小家伙,沉睡了一个月,居然蜕皮了? “汪!” 白犬低声叫唤了一声,凶恶的双眼变得温顺,蓬松的大尾巴,也摇晃了起来。 “你,蜕皮啦?” 秦姒十分惊讶的抚摸着那柔顺,且坚韧的毛发。 “呜呜~” 白犬翻了个白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倒竖的毛发也就垂了下去。 “呼!” 精气的外泄,只是几个刹那,杨狱很快已然收敛了心中的震动,气息平复下来。 白犬,也呜呜叫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东西,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压下心中悸动,轻抚着柔顺的毛发,杨狱脸上,也浮现出微笑来。 赵坤求援那一日,他在临走之前,可不仅仅交代了余景、吴长白等人,也将得自黎道人的赋予了大黑狗。 并将那枚‘白毛道果’,连同一枚人元大丹,塞进它的嘴里。 而之后,它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算算时间,已是将近两个月了,过程之中,他也曾去看过,发现其气息平稳,也就不甚担心。 此刻见它功成,自然心中喜悦。 虽然,这不是他缔造的第一个神通主,但比之于道人,这大黑狗,自然要亲近太多了。 “呜呜~” 嗅到杨狱的气息,白犬十分亢奋,呜呜哇哇的叫着,好似想要说什么,比之之前,灵性更足了许多。 “小黑它?” 秦姒惊讶不小。 此刻的白犬灵性十足,简直比之万寿山幻境之中,狐谷那些小狐妖还要来的灵动。 这是,成妖了?! “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拍了拍黏人的白犬,杨狱望向城外,眸光幽幽: “有客远来,需去迎上一迎……” 极道位阶‘擎天撼地’,这,是西府赵王张玄霸的位阶。 这一点,杨狱自真言道人那里得到了证实,而事实上,‘撼地’道果,最早,就是真言道人送出去的。 也因此,在剥离神通之时,张玄霸选择了还给真言道人。 依着他所说,撼地,是他赠于张玄霸,而擎天,则是其生来不久,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位阶核心。 一如紫金葫芦于极魁星。 换而言之,擎天,才是‘擎天撼地’这一极道位阶的核心,在真言道人口中,这一枚神种,甚至更优于撼地。 因为撼地之力,尚需要强大的体魄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擎天之体,则无此等掣肘。 不过二者本来一体,也说不出个高低上下来…… “有客?” 秦姒神色微紧,下意识看了一眼缓步而来,颇为憔悴的林道人。 后者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道: “同去。” “嗯……” 杨狱想了想,牵起秦姒的手: “那就同去。” …… …… 临街酒楼,二层。 秦厉虎在吃饭,他的十指张开,连皮带骨的黑猪肉就被送进口中,钢牙一个摩擦,就整个吞入腹中,骨头也不需要吐。 武道修行,补更大于练,尤其是对他这样,没有上好丹药滋补的,吃起肉来,一个足可抵旁人数十个。 他的肚子,就像是无底洞,在一众食客惊骇的注视下,不多时,上百斤熟肉就入了肚。 “没酒啊!” 随意擦了擦嘴角的油脂,秦厉虎连灌了好几茶壶水,只觉嘴里缺了点味道。 西北道禁酒已然多日,到了现在,市面上几乎见不到酒,各家的存酒,价格暴涨十几倍,也供不应求。 吃肉都只能吃旁人眼中的贱肉,秦厉虎当然没有买酒的银子。 “你是真能吃……” 对面,杨牢心疼的直哆嗦,严重怀疑这老家伙是想一顿吃回一年的肉…… “大狱里的几年,身体亏空厉害,不补一补,开不了玄关一窍!” 粗大的手指飞快的在诸多盘子上一抹,将碎肉也塞进嘴里,秦厉虎仍未吃饱,又叫了一桌。 “吃多少人能撑得起你开玄关?听咱一句……” 杨牢叹气: “你说你,上次分明都答应为人做事了,怎么就连人赠送的丹药也不收?” “当日,老妖堵城门,众人畏惧不敢出,老夫出城,只是不想杨狱身死异族手中罢了,非要为他做事。” 秦厉虎眼巴巴的看着熟肉上桌,随口敷衍着: “自然,不会收他的东西……” “呵呵~” 杨牢皮笑肉不笑。 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思忖着何时去寻一寻那位本家的大人。 他与对面这老家伙相交好几十年,哪里瞧不出他心中其实已然有着松动,只是放不下心中的别扭。 事实上,一年半的时间内,西北道城在杨狱的治下,比之之前要好太多了,没了诸大族的吸血剥削,没有了横行街里的地痞恶霸。 更重要的是,没了那三千王府贵胄…… 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咦?” 突然,秦厉虎心中一动,自窗下望,却见风雪之中,头发几乎全白,气息也不复之前锋芒毕露的杨狱,缓步行于街上。 秦姒,林道人并肩而行。 “秦大将军,几日不见,越发瘦了。” 杨狱驻足,眼神微亮,一眼就瞧出这位‘武曲’玄关将开。 “你老的也很快。” 秦厉虎面无表情。 拈起几缕白发,杨狱不以为意,笑笑邀请: “城外来了个客人,大将军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呵~” 秦厉虎轻哼一声,转过身来,在自家大舅哥焦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之中,大快朵颐,狂风卷落叶也似,将其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盘光碗亮。 这才慢慢起身。 “你又要去哪?” 杨牢一脸的没好气。 “自然是去看热闹。” 秦厉虎就着胖子的衣服,擦了擦手,又整理了一番衣服,这才跨步下楼,杨牢愕然,旋即大喜过望: “你这老东西,居然也开窍了?” “只是看热闹!” ------题外话------ 大家晚安,继续码字,争取今天早点睡……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5章 小霸尊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05章小霸尊轰隆隆! 如群雷落地,刹那间,地动天惊,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如圆,将大片翻涌的泥沙、积雪都震成齑粉。 “好硬的乌龟壳!不过,护身有余,攻伐不足,无怪乎锦绣榜上你垫底,哈哈哈,不玩了,不玩了……” 一道长啸压下了巨大的碰撞之音,泛着赤光的方天画戟拦腰斩破攒射而来的符光,启道光抽身要走。 “启道光!” 符光之中,云泥道人面色不好,几乎就要将袖袍之中的符箓抛出,却还是生生抑制了下来。 金刚符箓护体有余,杀敌却不成,那启道光武功更胜十年之前,几乎已然到了破境的当口,他已然无法将其拿下。 “师尊?” 赵玄一大口咳血,手中拂尘断成两截,显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风雪之中,云泥道人长长一叹。 符光笼罩之下,他自无半点伤势,可望着远去的身影,他的心中,有着一丝苦涩。 他的武道天赋,太差了,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吞服的丹药不知多少,可也是凭借着晋位十都,强行开了玄关。 单纯的武道修为,他比之自家弟子赵玄一,也强不了太多。 而启道光的武功,却是登峰造极,一口方天画戟,几有当年张玄霸之风了。 更为重要的是,其身怀之‘擎天’比之‘神符书’要更擅攻杀…… 他仍记得,十年前,其人擎天之体还停留一重之时,已然可于澹台灭的手下逃走,而如今,其人的神通,已然二重了…… 而这样的后辈,可以预见的未来,将会层出不穷…… 启道光、猷龙、烂柯寺佛子‘怀空’、天刀冢宋元婴……还有千里之外,西北道城的斩首刀。 这种种迹象,比天灾更让他深切感知到了,天地之变…… ‘以后,再不画金刚符箓了……’ 风雪之中,老道呢喃一句。 “下次再见,你那乌龟壳,却未必还能拦下我这口方天画戟了!” 大笑声中,启道光从容而去。 雪原之上,他的披风飞扬如火,跨马而行,犹如火光一道,贯穿了弥天的大风雪,直奔西北道城而去。 一骑绝尘,跨雪而去。 洒脱、豪迈、张扬、霸道…… 望着远去的身影,赵玄一有些沉默,他自问天资不差,又出身大族,从来是人中之龙。 可来到西北道的这几年,他只觉心神受挫,对于自己产生了莫大的动摇。 “师尊?” 他低声询问。 “擎天、撼地……老王爷不愧天下第一之名,他的传人,不得了,不得了……” 云泥神色微妙。 他摸了摸袖口中厚厚的符箓,想了想,还是不愿离去,而是起身,走入风雪之中。 “远观也比错过要强,这可是,撼地、擎天之遇啊……” …… …… 当低沉而又繁密的马蹄声如雷传递而来,城头风雪之中巡守的吴长白第一个发现。 自受命演练新军,一年半来,他日夜宿于军营,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统统倾注于这一支新军。 此时天色不过蒙蒙亮,他却早已醒来多时。 “谁?!” 他越上烽火台,凭风而望,眼见雪原之上,风雪之中,龙马绝尘,披风张扬,心头不可抑的一跳。 遥隔不知多少里,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者不善,无比果断的转身,就要封闭城门,并击鼓。 却正看到杨狱不疾不徐而来。 “大人!” 吴长白心下一松,匆匆上前行礼,态度甚恭。 “城外来人,自有我来料理。” 杨狱微微点头。 吴长白不负其命数,即便裂土封王被削弱数次,仍是上上之才,执掌新军之后,其人的势、意、运都大大不同。 一年多而已,功行之增长,比之过去二十年更多,无怪乎,命中有‘勇冠三军’之运…… “好霸道的气势,好凶戾的高手!” 秦厉虎心头一寒,来人的气势冲击之下,他只觉周身汗毛都炸起,乍一看,活像是贴了一身的铁蚕豆。 他于生死间的气味,十分之敏感。 “杨大哥,你认得来人?” 秦姒有些好奇,于此处,她也看到了那纵马而来的红影,隐隐间,更可感受到那扑面而至的豪迈之气。 “启道光。” 林道人道出来人的身份,眸光也是有着波动: “十年前,他被‘澹台灭’所伤,十年沉淀,气势更胜往日,若要突破,只怕在旦夕之间……” 说到此处,秦姒,以及毫不掩饰跟上来的秦厉虎,鬼鬼祟祟跟着的其他武林人士,不由得神色大变。 “不过……” 林道人故意停顿一瞬,见杨狱神色如常,方才道: “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想此时突破……” 能突破武圣,却压抑着不去突破? 秦厉虎捏着胡须,有些疑惑。 但杨狱却是心知肚明。 他的感知敏锐更胜此时的林道人,遥隔风雪百里,已然清晰的感知到了来人的浓烈气势、如火炬般熊熊燃烧的战意。 他,是要集齐‘擎天撼地’。 轰! 闷雷也似的声响,自城外传荡而来,那是气劲破空,亦是音波之功: “杨狱,何在?!” 话音回荡,不知几里几十里,显现出其深厚的真气与音波功造诣,而话音未落,其人已然跨过风雪,落于护城河外。 呼! 似有狂风过境,掀起大片积雪,炙烈的气血随之而至,消融了飘散的风雪,一时之间,水汽蒸腾,似如大雾冲天,遮盖了诸多操弦士卒的视线。 “道上碰到的,两个腌臜东西,要借某家之刀,正好,我要来寻你,顺手割了脑袋,权当见面礼了!” 启道光也在打量,他的眸光炽烈而明亮,自城外到城内,一一扫过,于林道人身上稍稍停留,就落在了杨狱身上。 不高不低、不胖不瘦,没有张扬外露之霸道,相反,那一头银发之下,似乎有着几分命不久矣的暮气。 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 “噗通!” 劲风呼啸,一破布包裹,洞入城门,两颗人头咕噜噜的滚到了众人脚下。 “东玄散人?” 杨狱屈指一弹,无形的劲气已将两颗人头吹到了雪堆里,却也认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正是他曾经接触过的,‘乾坤洞’东玄散人,曾经高举‘我是神仙’幡旗,如今,却只剩下乱发遮面的惨白头颅。 至于另一个,他不认识…… “小霸尊。” 杨狱抬眸望去,也在打量这位‘擎天之主’。 只见其人立于风中,气势张扬而霸道,掌中的方天画戟铮铮鸣动,散发出暴戾凶残的气息。 如此张扬的气势之下,他的身躯,却如山岳般沉重,两种冲突的气质交融之下,让人见之难忘。 这样外显的张扬,与他在流积山幻境之中所见的西府赵王,似大相径庭,然而,隐隐间,杨狱却嗅到了同样的味道。 飞扬跋扈我为雄! “听闻你拼死了黑山老妖,我还不信,如今一看,你居然以命兑命?不但有伤,似乎命不久矣?” 皱起的眉头不曾舒展,启道光高扬的气势,有着刹那回落: “该杀的老妖,扫了大爷的兴致!” 说话间,他炽烈的眸光已化作深井也似,张扬霸道的气势收敛,刹那间的变化,于一众人的眼中, 就好似一头狰狞凶恶的大妖,披上了人皮,变作了儒雅孱弱的说书先生。 这样的剧烈冲突,简直让一众人难受的吐血。 “虽然有所影响,但……” 杨狱舒展着十指,时而张,时而握,平静之中,亦带着十分之凌厉: “你兴冲冲而来,杨某自不会让你败兴而返……” 擎天之体,准武圣之姿,来人气势之强烈,让他也感受到了强烈的悸动,但也仅此而已了。 畏惧自然没有,相反,两大道种的吸引之下,让他的心头也升起了莫大的战意。 擎天撼地,启道光想要集齐,他自己也不例外。 “十日狂奔,兑命老妖,如此气魄,无怪乎撼地认你为主,确也当得。可惜啊……” 启道光心中略有赞赏,但还是微微摇头,他目光所至,方天画戟之上的光芒也自收敛: “这么打,‘撼地’不认……” ‘他,也不会认……’ 后半句,启道光没有说出口,而是伸手入怀,掏出一瓶丹药,甩了过来: “这是十年前,我得自天狼的秘传丹药‘补元丹’,对于补充元气有些用处,你,且试一试……” 啪~ 杨狱伸手接过这瓶丹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临阵送药给敌手的武者,不由得神情有些古怪: “你就不怕,我元气尽复,当场打死你?” “打死我?” 启道光闻言一怔,复又哑然: “真是从未想过的可能啊。不过,若你真能做到,那也没甚好说,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啊……” “唏律律~” 而直至此时,被他远远抛在身后的龙马,也长嘶着冲了过来,更远处,云泥道人已然止步不前。 “这是……” 望着倒提方天戟入城的启道光,以及微笑相迎的杨狱,老道怔住了。 怎么不打?! ------题外话------ 晚安,晚安。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6章 镇国法器! , 唏律律~ 伴随着龙马一声长嘶,方天画戟落于龙马背上,直将这上上等的龙马都压了一个踉跄。 此举,让林道人都不由挑眉,本已抬起的手掌,落了下去。 “此时赢了你,其实无甚意思……” 启道光空了两手,丝毫不在意城内外一干警惕的眼神,缓步前踏,眼中,只有杨狱一人: “待得你伤势痊愈,你我再来论胜负成败也不迟。现在,你姑且养伤就是, 启某自算不得顶天立地,却也不会趁人之危……” “哦?” 杨狱眸光一闪。 道果认主,有着繁琐多变的前置门槛,神种相比之下,似乎并无太多限制。 可神种炼化出神通了,仍是讲究个相性、契合,眼前之人,能将擎天练至二重,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才是。 首鼠两端,狡诈繁复,又如何撑的起‘擎天’二字。 想了想,杨狱神色也稍稍缓和: “似乎,杨某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有着秦姒在,他与黑山老妖交手之时所受的伤势,早已好了大半,可她的神通差了一个层级,对于武圣的辣手,仍难尽数驱离。 故而,他此时,的确有些伤势未愈。 不过,这些伤势对他的影响其实很小,真个让他收势了的,是随着启道光罢手,撼地的悸动,也平复了下去。 “一路奔波,这嘴里也着实淡出个鸟来,进城喝几杯酒,不过分吧?” 说话间,启道光已然跨过了长长的城门洞。 “进城,可以。至于酒……” 杨狱看了一眼风雪之中的云泥道人,微微一笑: “本城,禁酒。” 凝重肃杀的气氛,在两人收敛之后,就这么消散了,这,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 雪原之中,云泥道人有些意外,他是极少数知晓启道光为何而来的人,也因此,才越发诧异。 启道光,实是天赋绝顶之辈,早十年已然是名震天下,十年闭关,几乎已到了突破的当口。 于他而言,撼地不仅仅是弥补神通缺憾,也关乎着他晋位武圣。 这都能忍? “这启道光,莫非是怕了?” 赵玄一皱眉,觉得不大可能。 自出道以来,启道光从来是锋芒毕露,霸道果敢,武圣当面,都要打了再说,若说他怕,着实有些不太可能。 当日西北城外一战,已然轰动天下,可没有人会以为未成武圣之人,真有胜过老妖的可能。 依着朝廷强大的情报系统,甚至有人猜出了他身怀冥书残页,可与人换命…… 可杨狱一日白发,寿元大跌,也是诸多人亲眼所见的,未必就还能再施展一次吧? ‘难道,他还能催使冥书?可他一日白发,暮气沉沉,俨然命不久矣之相……’ 云泥道人心下皱眉,十分疑惑。 可惜,距离太远,他虽然看得到两人,但两人的交谈,却着实听不到,也无从分析…… 唳~ 两人思虑之时,远空之中传来一声鹰啼,抬眸望去,只见稀稀落落的飞鹰渐行渐近。 飞在最前的鹰背之上,聂龙天面沉如水,似比大风雪更寒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杨狱!” 凝望着风雪之中的西北城,聂龙天胸膛起伏,杀意沸腾。 足足用了二十多天,他才堪堪将被打散的飞鹰箭队聚齐,原来足有八百七十余的飞鹰,如今,只剩不足七十…… 这样巨大的损失,让他心头滴血。 天知道,这八百飞鹰,是他多少年的心血,这一下折损大半,想要弥补回来,怕是至少也得大几十年。 呼! 深吸一口气,将杀意压下,聂龙天翻身落下飞鹰,伴随着气流呼啸,落于云泥道人身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提及彼此,勉强寒暄了两句,云泥道人发问: “聂兄可是接到了陛下的旨意?” “不错。” 聂龙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陛下责令我调动诸州府县的六扇门捕头,收复失地,寻机擒杀杨狱,若是不成……” 云泥道人问: “不成如何?” “不成就不成,还能如何?” 聂龙天冷笑一声,问起云泥道人。 “你我所得旨意,大差不差。只是……” 云泥道人叹了口气,聂龙天也是拧眉不语。 两人望向西北城,在他们的感应之中,以西北城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地,皆被一层无形的气机所笼罩。 “以那老妖的武功,尚且要栽,你我……” 心中有怒,杀意也浓,但聂龙天仍是生生抑制了下去。 诚然,如乾亨帝所言,能以下克上,兑命武圣的手段,反噬极大,那杨狱,未见得还能施展第二次,即便施展,也未必能与人换命。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妖有化身,他可没有。 怎么可能拿命去赌…… “杨狱此刻其势已成,西北城所在,我等几无法出手,不过,剪除羽翼,也是正道……” “兖、兴、离,三州二十九府,六百县,我等一一收拾完毕,料想陛下,也说不出什么来。” 两人对视一眼,似有些默契了,不再如最早的剑拔弩张。 “至于那杨狱…… 还是留给陛下吧。” …… …… 偌大一个西北道城,纵然有着禁止酿酒的命令,藏酒也还是不少。 从各大家族抄来的美酒,多达数万坛之多,不过,这些酒,杨狱多是遣人运去白州,去换取粮食。 手上留存的一些,此刻,被启道光鲸吞也似喝进了肚子里。 六合楼雅间,杨狱摆了宴席,无人作陪,只有两人相对而坐,倒是隔壁房间,林道人在独自饮酒,也在关注着隔壁。 只是令他都有些错愕的是,这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全然瞧不出前一刻,还剑拔弩张,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呼!” 一坛酒入肚,启道光打了个酒嗝: “值得吗?” 他的话,没头没尾,但杨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转着酒杯,淡淡回应: “又不是做买卖,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延寿丹药,即便传说之中,也是很少,倒是民间有些邪法,什么红丸、什么紫河车,但多数,也未必有用。” 落下酒杯,启道光颇有些惋惜,但也只提了那么一句,转而道: “不过,此举,利处也大。至少城外那两个老家伙,是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你名声大噪,天下有志之士,不乏前来……” “麻烦,也多,比如阁下。” 杨狱自斟自饮,眸光幽沉。 出头鸟,从来不好当,可万事有利有弊。 出头最早,或许会引来针对,可展露自身实力,吸引豪杰来投,也是正道。 若真个抗住朝廷的绞杀,那么,就如高山滚雪球,越滚越大,再无后来者什么事了。 “这么说,倒也可以。不过,你如今的麻烦,可不是我……” 启道光哑然失笑: “那皇帝老儿御驾亲征而来,凭你如今的实力,势力,想要抵挡,只怕不成……” “乾亨,可是武圣?” 杨狱心中一动。 “二十年前,还不是,至于如今,不好说啊。老张家,着实底蕴深厚……” 启道光十分坦然,知无不言: “皇室的那些镇国法器,是连老王爷,都要忌惮几分的,你……” 短暂的接触之下,启道光对于眼前这位,观感尚可,只是,对他并不看好。 不要说他寿限大损,暮气沉沉,即便没有,对于朝廷而言,实也算不得太大的威胁。 云泥道人、聂龙天或许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不意味着,朝廷就无有手段。 “镇国法器?” 杨狱眸光微动,来了兴趣。 法器,他自然不陌生。 他入手的血遁珠,就属法器之流,此类宝物,多是以神种配合天材地宝而成,纵非神通主,也无甚修为,只要法器在手,也可施展神通。 但镇国二字,就非同小可了。 当今天下,能以‘镇国’二字称之的,只有西府赵王张玄霸、黑山老妖、大离国师梵如一,三人而已。 何为镇国? 只有他们在,则国内纵然翻江倒海,也不会改旗易帜。 一如此时之大明,如沧海城、天刀冢、弥天教、怜生教等等大势力,不乏有操纵一州乃至于数州之地者。 可敢于称王者,一个也无…… “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又是一坛酒下肚,启道光稍稍斟酌,也无甚隐瞒,将自己所知一一告知: “昔年,太祖张元烛,能从微末之身,成就大业,除却其人气魄着实惊人之外,也与他自某处‘仙魔幻境’所得的几件‘法器’有关……” “不能说是法器,而是,真形图。” “真形图……” 杨狱若有所思:“这只怕不是寻常法器吧……” “据说,张元烛所得真形图有多少,是否全部打造出来,无人知晓,有着流传,记载的,只有两件……” 话到此处,启道光自己,心中也有些波澜: “其一,为人种袋,据说,此袋之中别有洞天,有容纳山川湖泊之广,张元烛持之纳千军万马于其中,故而神鬼莫测,无往不利……” “人种袋?!” 杨狱心头一跳。 他的气息波动,启道光自然感知得到,心中微动,却也没有询问,而是道: “至于第二件,无人知其名,只知此物,长有七寸五分,能放华光,出则敌亡, 曾有武圣,被此物瞬杀!” ------题外话------ 晚安哈大家,明早要带孩子去做核酸,不能熬夜了……明天三更补吧,抱歉,抱歉……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7章 千年豪门,以及……(感谢盟主林伟伟)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07章千年豪门,以及……“瞬杀武圣?!” 杨狱眸光一凝。 四百年里,真个死于他人之手的武圣,其实也有,可瞬杀,就不同了…… 十都,或因神通的差异,强弱悬殊,可武圣,纵然是服食地元大丹而晋升的聂龙天,也几无甚破绽。 纵然直面黑山老妖,不敌必败,却也不至于被瞬杀,除非他一心寻死,毫不设防。 眼睛一开一合,为瞬。 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能击杀一尊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生命力超凡脱俗的武道巅峰强者…… 法器? 只怕是法宝了吧? “这些法器,乃是镇国重宝,张家有着祖训,非是国破家亡之际,不可擅动,但如今……” 启道光心中亦有波澜。 自从知晓朝廷这些镇国法器的存在,他就极有兴趣,还曾起意去借来一观,当然,被拒了。 杨狱沉吟不语,心中思忖。 然而,事关皇室隐秘,西北道各家,乃至于六扇门、锦衣卫中,都无有类似记载。 “你不信我?” 见杨狱皱眉思量,启道光眉头一挑,却也不生气,反而问道: “杨兄,可听说过唐末高甲、郑长弓?” “嗯?” 杨狱回过神来。 郑长弓,他自然知晓,此人,正是前任魁星,道果第一步,他曾梦回唐末,化身郑长弓…… “据说,高甲与郑长弓之间,有着不少的故事,其中一则,很是有趣……” 启道光淡淡道: “《枭雄高甲传》《郑长弓传》中都有提及,就是郑长弓斗杀‘净清山人’……” “略有所知。” 杨狱眸光闪烁。 这段故事,他是知道的。 据说,郑长弓还是一员小将之时,一次唐皇宴会之上,得罪了清静山上的道人,后被冤魂缠身,他伏低做小,数年蛰伏之后,设宴反杀妖人。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记载。” 启道光微微一笑,道出另外一个故事。 “一千六百多前前,有一道人,于清静山修行多年,一日,他偶得一枚道果,顺遂的踏过了炼化的第一步,然后,与很多神通主一般,被卡在了第二步的‘仪式’之上……” 仪式? 杨狱轻捏酒杯。 “那道人,穷尽心机,走遍天下,终于某一日,得见一人,大喜,传其道果一枚,并暗中相助,让其步入神都,并在最后,将自身性命,也送给了他!” 话至此处,启道光微微一顿,方才道: “这道人,就是后来的高甲!” “这故事,倒是有意思……” 杨狱若有所思。 而启道光,则坦然道: “一如故事中的清静山人,启某此来,只为与你公平一战,角逐‘擎天撼地’之归属, 在此之前,你无需怀疑、担心,因为,我比你,更怕你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狱哑然失笑,不知信也不信,转而道: “这故事很有趣,不知启兄自何处得知?” “当年唐皇并其皇后设宴,以百官作陪,请诸多能人演武、展示妙法,而其所请之人……” 启道光回答: “正是我家祖上……” …… …… 瞬杀武圣…… 辞别启道光,走出六合楼,杨狱的眸光仍是有些凝重。 对于朝廷的底蕴,他始终心怀忌惮,可此时,仍觉有些小觑了…… “一个存世四百多年的大一统王朝,其底蕴之强,自然非常人可以企及……” 林道人由后而来,淡淡说着。。 十余日过去,他仍未从真言道人逝去的悲痛之中醒转,声音沙哑,气息虚弱。 “是这个道理。” 杨狱点头。 存世四百多年,牧守亿万万众生的大一统王朝,谁人敢有半分轻视? 不过,王朝非个体,朝廷不止皇室,皇室,也不止是乾亨帝一人。 他不会小视,却也谈不上畏惧。 林道人打量着他,见他此时仍是神色如常,也不由心生触动:“看来,你心里有着计较。” “前辈莫非以为晚辈,只是个莽夫?” 杨狱反问了一句。 “……” 这一问,倒是把林道人噎住了。 “朝廷的势力果然强横,可终归事过情迁,几件法器,终归无法压服天下人……” 杨狱淡淡说着,心思,则不经意见回落至暴食之鼎中。 幽沉的黑暗之中,冥书残页不住的抖动着,依稀可见,其上密密麻麻的光点在闪烁。 过去的一年半里,他被聂龙天、云泥道人牵制在此,但同样,两人也被他所牵制。 趁此时间,姜五,万象山的一众弟子,以及他以冥书选拔出来的一些可用之人,早已扩散至西北道全境。 除却兴离二州,以及一些朝廷势力仍存的府城,绝大多数的县、府,已被渗透。 随着余景的发动,绝大多数已然落入他手了。 只差最后几座城池,西北道全境,就可拿下,而到那时候,冥书残页所笼罩的,就不是以西北道城为中心的百里之地了。 而是,整个西北道为中心的,方圆百里! 林道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转移话题: “那启道光,不是善类。以你今时今日之武功,真个生死相搏,也未见得有何胜算……” “强弱胜负,终归要以刀剑拳脚来论。” 杨狱不置可否。 旁人观人,看其形、容,他看人,看其骨、意、气、神、魄。 启道光的百窍圆融,神意气魄浑然一体,收发由心,的确是当世佼佼者,可堪劲敌。 但他百窍玄关也已全开,虽未圆融成片,可于境界之上,已无甚逊色了。 同阶一战,纵是当年张玄霸,他也不惧,遑论启道光? “你,的确成了气候了。” 林道人喟叹一声。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的桀骜嚣狂,不惧天下万物,一剑在手,敢于武圣比高…… “人,不能总不成器。” 杨狱随口回了一句。 自黑山,到如今,十多年风雨走过,他早非当年模样,百战士卒心如铁,遑论是他? 他的心意,早已不可撼动了。 以弱伐强之战,他经历了太多,同阶交锋,何足道哉? 林道人默然,心中复杂。 曾几何时,他并不看得上杨狱,随着其人锋芒越来越盛,甚至心有反感。 可到得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人,气势已成,由鱼化龙了…… 风雪之中,两人不再言语,并肩行于行人寥寥的大街上,临回府之前,方才分开。 “杨大哥,那启道光?” 秦姒迎出小院,身后,十数个大汉,正在搬运着一箱箱的‘玄石’,巨大的磁力汇聚。 “在六合楼住下了,要走了府中剩余的十多坛酒。” 杨狱余光一扫,小院里的玄石,已堆了一人多高,足有数万斤之多。 这一批玄石,已是第三批了。 西北道,矿产丰富,玄石产量极高,即便是矿场停工的如今,玄石储备,也高达百万斤。 当然,这与玄石用处不广,也有关系。 “此人来意不明,不该让他进城……” 秦姒有些担忧。 小霸尊启道光,近十多年里虽然声名不显,但十多年前,却是赫赫有名,几乎如同今日之杨狱。 “不必担忧,此人……” 未免秦姒担忧,杨狱传音入密,为她解释着启道光的来意,以及两人交谈的内容。 “擎天撼地?” 秦姒心中一紧,更加担忧了。 身为神通主,她哪里不知道,任何与位阶、仪式有着牵连的,绝无转圜的可能…… “我与他,必要分个胜负,也或许是生死。但在此之前,倒也不必过于担忧,只当他不存在即可。” 没有过多的谈论此事,杨狱走进院子里。 砰~ 伴随着一声轻鸣,院子里数以万斤重的玄石,都为之一颤。 玄石的触感,平滑而冰凉,杨狱以手抚摸,汲取着玄石之中蕴含的磁力,莫名的波动,随之扩散。 百经熔铸,他以‘元初真罡’‘元磁真身诀’作为内外之表,阴阳之合,用以统帅群经。 其中,元初真罡的精义,来自于‘金刚不坏’‘不败天罡’‘不坏金身’这三门顶尖神功。 而元磁真身诀,则以‘融金炼体’汲取玄石所得之‘磁力’合之以王牧之的‘阴阳化殛手’所成。 这门横练真身诀,在某种意义上,甚至代表了他在‘融金炼体’这门神通上的修持进度。 神通难以修持。 通幽之增进,需要接触、改易、赋予、颠覆更多的命数,乃至于气运。 撼地之增长,他直至如今,也捉摸不透,只知道,此门神通,遇战兴奋。 相比之下,融金炼体最为直观,只需要将某一种土石之力汲取到大成,则可成就。 砰! 未多时,在一众士卒还未走远,一声闷响,就自于小院之中炸开。 一众人下意识的回头,只见小院之中,那数以万斤计的玄石堆,在剧烈一颤之后,居然化作齑粉! 呼! 杨狱手掌一翻,无形的劲力随之扩散,肉眼可见,那一蓬蓬的灰烬,就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所指引。 以极快的速度旋转、汇聚,几个刹那而已,半空之中,已然聚成了一团,足人高大的灰球。 刺啦! 在一众人骇然的目光之中,一抹电光闪过,下一瞬,那灰烬聚成的大球,就自气化消失了。 望着五指间闪烁的光芒,杨狱陷入沉思: “电……” ------题外话------ 谢谢伟伟,加更暂时欠下哈,今天还有两更……过度章节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8章 惊人的蜕变,以及……(感谢盟主默默无闻and闻有墨墨)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08章惊人的蜕变,以及……刺啦~ 拇指按在中指之上,轻轻一擦,一抹炽烈的电流就自升起,炙烤的空气中满是焦糊之味。 如此爆烈的电光,在杨狱的注视之下,却成了绕指柔光,如水般流淌在五指之间。 相比于通幽、撼地,融金炼体这门神通,是不甚起眼的。 因为,除却芥子空间之外,吸纳玄石入体的增幅,尽被撼地神通所掩盖,显得黯淡无光。 但杨狱自然不会忘却这门神通。 融金炼体的潜力有多大,他此时不得而知,可元磁意味着什么,两世为人的他,太清楚不过了。 即便两界不同,可此界传说之中,操雷纵电之神,亦是真正正正的大神通者。 故而,多年以来,除却吞服金铁之外,汲取玄石,已然成为他每日必然要做的一件事。 除却回身杀黑山的那十日,他几乎没有一日间断。 元磁之力的积蓄,是极为缓慢的,依着他最早的预测,欲要达到‘生电’这一层级,纵然日以继夜,至少也需要一个多甲子的积蓄,甚至还要更久。 好在,万寿山秘境之中的灵炁,大大加快了这个进度,终于在此刻,看到了曙光。 【元磁真身诀:第七品】 “终于,七品了……” 杨狱嘴角闪过微笑。 对于一个武者而言,再没有什么比起自身武功的进展,更让他喜悦,振奋的了。 遑论,突破的,是他两大根本法之一的‘元磁真身诀’?! 嗡~ 这一抹电光如水流淌在五指之间的同时,杨狱阖眸凝神,强大的神意回流,洞察自身。 丝丝缕缕的电光,以他双手为两极,随着元磁的震荡,不住的交织、流转,伴随着阵阵酥麻,扩散至四肢百骸之中。 他‘看到’,被他以强硬手段束缚于体内,只能随着时间推移,缓慢消化的灵炁,好似被这电光点燃了! 轰! 灵炁燃烧之刹那了,元磁暴走也似,好像摆脱了什么掣肘和束缚,运行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激烈。 而在秦姒,以及未曾走远的一众士卒的注视之下,杨狱双手之间泛起的电光,居然如水波一般将他整个人都覆盖在内。 风中雪、脚下土石、不远处的老树,乃至于房屋,都好似被雷劈一般,冒出滚滚烟气。 焦糊之味,一时大作。 “灵炁,还有此用?!” 杨狱心中喃喃。 高度凝神之下,加之是内观己身,他看得清晰,并不是灵炁被点燃,而是元磁,在增进! 好似灵炁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元磁,比之玄石吸纳,何止快了百倍,不,千倍! 元磁沸腾,通体的酥麻感,也在越来越强,未多时,杨狱居然嗅到了一抹自内而外的焦糊味? 同时,他敏感的察觉到了自身体魄的一丝精进! 不是一下! 而是随着元磁的暴动,电流的炙烈,缓慢而清晰的,一缕缕的精进! 不止是体魄的精进,他刚刚突破第七品的元磁真身诀,好似,也有所进展、松动。 有着,向第八品进发的趋势…… “一缕灵炁而已,居然如此的立竿见影?!” 杨狱心头一震。 体魄的打熬,从来无法一蹴而就,因而,十数年里,他的横练比之其他武功进步都要逊色许多。 可那也是相比于其他武功,比之其他武者,他于横练上的进度,堪称突飞猛进了。 因而,这丝丝缕缕的提升,虽然算不得惊人,可相对于他已然有的高度而言,就极为可怖了。 要知道,这個蜕变,还在持续之中! 而让他震惊,甚至悚然的是,此刻引发这一切变故的,仅仅是,一缕灵炁而已! “这,这是什么……” 秦姒已无法在小院中站住脚了,虽有神通可用,但却又怕惊扰了杨狱,只得退出小院。 她的眼神惊讶之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杨大哥他,该不会又要突破吧……’ 秦姒捏着手指,突然觉得有些麻…… 在遇到杨狱之前,她已然知晓自己武学天赋并不高了,可自问比之常人还是要好许多的。 然而遇到杨狱之后,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 “这是?” 房间之中,正自缅怀老师的林道人,心中突然一震,察觉到了附近气机的变化。 推门而出,就见得远处的小院,陡然间迸发出一股令人惊讶的电光,炽烈的光芒划破雪空,留下深深的痕迹。 “王牧之的阴阳化殛手?不对……” 林道人瞳孔一缩。 早三十年前,他已然进入了天人合一境界,如今虽然重创,可境界未退。 凝神之下,顿时察觉到了惊人的一幕。 以那处小院为中心,莫名的气机正自扩散着,隐隐间,有种与之一体之感。 然而,这不像是有人踏入天人合一之境,更像是,其人的气机,在改易四面八方的天地气机?! 武圣?! 他的心头浮现这么一个念头,旋即打消,登高远眺,就瞧见了小院之中,被炽烈电光所覆盖的杨狱。 “异术、道术、还是说,神通?!” 林道人心有错愕,就听得小院中传来一声巨响。 轰! 剧烈的碰撞,透体而出。 酥麻陡然间,化作剧烈到极点的痛楚,杨狱眼前一黑,只觉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剧烈的焦糊味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特制的衣服,在真罡的护持之下,都似被烧焦了。 “嗯?!” 猛然从酥麻之中醒转,杨狱心头又是一跳,刹那的恍惚间,他体内元磁的暴动,已然大到无以复加! 甚至于,在冲撞他的丹田,欲要盘踞其中。 杨狱一惊,却也不乱,这一幕,他曾经有过预想,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心念一转间,他的双臂就自泛起光芒,一枚枚紧闭的穴窍大开,积蓄其中的真气倾泻而出,逆流丹田。 继而,以双臂各九,十八个穴窍为中心,周身元磁,如乳燕归巢般,汇聚而去。 噼里啪啦~ 炽烈的电光一瞬间,已然将衣袖焚毁,赤在外面的双臂上,也是泛起青黑之色。 当啷!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两刃刀猛然出鞘一尺,嗜血的光芒一闪,就要斩向距离最近的秦姒。 呼! 杨狱敏锐察觉,一手下按,强自按住了两刃刀。 下一瞬,令所有人都悚然震惊,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炽烈的电光滚滚扩散之间,杨狱沉稳如山的身躯,居然在缓缓离地! 几个呼吸,已然高过小院! “杨大哥!” 秦姒下意识上前,耳畔就听到阵阵铮鸣。 铮铮铮铮~ 几乎是同时,声声刀剑出鞘之音,在附近所有人的耳畔响彻。 “这是什么?” 眼见杨狱缓慢腾空,林道人也是一惊,余光一扫。 只见得,以那小院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的铁器,都好似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纷纷腾空,爆射而去。 菜刀、柴刀、锅、盆、刀、剑…… 凡铁所制者,无不闻风而动。 刹那之间,已是遮天蔽日一般,蔚为壮观。 小院附近的一众人,全都惊呆了,猝不及防之下,不少人的配兵直接被吸向了小院。 而一回头,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铁器,更是吓的脸色发白。 铮~ 六合楼中,一场大宴下来,很是有几分醉意的启道光,正要回房,耳畔突然听到了一声轻鸣。 暴烈的气息陡然腾起。 他那口方天画戟,似受到了什么刺激,爆发出巨大铮鸣。 “嗯?!” 启道光眉头一皱,还以为有人偷马,或是偷戟,可余光一扫,顿时怔在当场。 他好武、好酒、好马,也好登高,无论酒楼或是客栈,从来只坐最高层靠窗。 故而,此处实现极好,小半个城郭,都可收入眼中。 但他此时一扫,却不是低头去看,而是要抬头去望! 一道炽烈电光缭绕的身影,自远处的王府后院,缓缓腾空,直至百丈之高! 风雪之中,有人当空而立! 强如武圣,亦是绝无可能飞天遁地,这是神通才可半到的事情,启道光这几十年下来,也只知晓那么一个身怀‘腾空’神通的。 此时一见,心中也不由升起一抹诧异。 “这西北道城,居然还有身怀‘飞天’神通的人物?” 心中的念头闪过不过一半,启道光的眸光,已然凝固了,若有人在此,就可瞧见他的瞳孔在剧烈收缩! 擎天之体,盖压世间任何横练! 早在十年之前,擎天未入二重之时,他的横练体魄,已然足可匹敌横练之身十品的大高手! 在那时,他对于自身体魄的掌控,已然达到了极点,单一汗毛的起伏,都可掌握。 他眼神的变化,代表他此刻震惊到极处。 “杨狱?!” 启道光心头剧烈震动。 他的眼力极好,大风雪不可阻挡,分明瞧见,那于风雪长空之中,按刀而立的,正是杨狱! 呼呼呼~ 狂风之中,衣袍猎猎,炽烈的电光随着杨狱缓缓睁开眼而消散。 他全身的支撑点,皆落于右手,或者说,震动嗡鸣的两刃刀之上,而他的左手抬起, 五指箕张间。 王府后院,那因他而震荡的诸般铁器,就于众目睽睽之下,如逆流之瀑布, 直冲云天!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09章 龙渊城外(抱歉各位,迟了点)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09章龙渊城外轰! 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舞动长空,荡开风雪。 这一幕,蔚为壮观,让启道光眼皮狂跳,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跳起的方天画戟,眼底,闪过凝重。 直至此时,他仍未察觉到神通、道术的气息,可眼前这一幕,却又绝不可能是武功可以办到的事情。 强如七玄门的百步飞剑,也不过是通过特殊的呼吸法,达到操纵一口,至多十数口短剑而已。 此刻逆流而上的洪流,又何止成千上万?! “这是什么神通?!” 王府某处小院,大老板正在料理卷宗,突然察觉到异样,抬头去看,登时瞠目。 “这,这……” 谢七也怔住了。 望着那遮天蔽日,不知几千几万件铁器组成的洪流,心头不由的一寒。 道城西南,某处小院,正自静坐,等待开启玄关的秦厉虎,猛然一惊,跨步出屋,见得那纵横南北,蜿蜒如龙的洪流,也不由心头一跳。 “这,这是什么武功?” 秦厉虎倒吸一口凉气。 那浩荡洪流好似一条灰黑巨龙,环绕着立身长空的刀客而动。 炽烈的电光不时迸射激荡,映衬着其人,犹如操雷纵电的神祇一般。 而他的心思发散,与所有人的心思,都不一样,看着那浩荡的钢铁洪流,他不可抑的想到了战场。 这样的力量,若是放于战场之上,那岂非是…… 地动天惊! 一时之间,满城哗皆寂,继而哗然一片,各种惊呼、讨论、喧嚣几乎冲破了风雪的束缚。 嗡! 两刃刀铮铮而鸣,承受着杨狱全身的重量,炽烈的电光之中,杨狱远不如其他人所想的自在。 元磁暴动至此,他周身一片滚烫,酥麻变成刺骨的剧痛,纵然是他,也不由微微皱眉。 可相对于所得,这些微痛楚,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飞天,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无数人心中的渴望,与追求。 那是人类潜意识里,对于现世的束缚、社会的规束的排斥,对于自由的向往。 立于长空之中,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仍是止不住心中的震荡。 诚然,他是以元磁震荡,催发两刃刀,并以之媒介,方才飞腾上天,且无法离地超过百丈, 可这,仍是飞天! 元磁真身诀的突破,超乎了他的预想,依他所思,至多不过是元磁震荡生出电流,一如王牧之的阴阳化殛手。 但灵炁的介入,以及其源自于‘融金炼体’的特性,使之已然超乎了异术的范畴。 此时此刻,在杨狱的感知之中,眼前的世界,是割裂的。 现世在剥离,色彩在消失,只有在通幽突破,天人合一状态之中才能看到的气机,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一缕缕、一道道,似虚似幻,却又真实存在,勾连天地的‘元磁脉络’,被他真切的影响到了。 他的五指波动之间,不计其数的刀兵铁器,就环绕而行,以他为中心,百丈之内,几乎成了钢铁的海洋。 “百丈!” 紧攥两刃刀,杨狱心中生出明悟。 他此刻对于元磁的掌控,只有百丈,一旦离地百丈,就会面临失控,同理,他所掌控之金铁,也无法超过这个距离。 可这,已然足够了。 这是元磁,除此之外,还有电流! 砰! 五指捏合之刹那,炽烈的电流再度覆盖全身,杨狱微微闭目,只觉周身无一处不活泼。 元磁、电流的交织之下,变得更为灵动,与紧实。 不过,这种状态之下,他的心力、精神消耗极大,甚至于,被他束缚于体魄深处的灵炁,也在剧烈的消耗之中。 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居然已然消耗了一缕去,让他都稍稍有些肉疼。 “操雷纵电,腾空飞遁……” 风雪之中,启道光的声音回荡在城郭之中: “如此神通,着实让某家,心怀激荡,手痒难耐,分胜负,此时还早,先比划几招,如何?……” 刺啦! 杨狱垂眸望去,六合楼顶,启道光长身而立,微抬方天画戟,双眸如火,似有战意。 “好!” 轰! 几乎是杨狱答应的同时,偌大的六合楼就自猛然一颤,骇人级数的血气鼓荡之间,那一口方天画戟,已然破空而出。 犹如晴天闪过霹雳! 伴随着气爆重重,那一口色呈银白的方天画戟,已然如电光一般,向着城外爆射而去。 而启道光后发先至,踏落画戟之上,伴随着声声气爆轰鸣,极速向着城外而去。 踏戟而行,破音而去! 这是何其之快的速度? 何等强横的体魄?! 眼见得这一幕,不要说是六合楼上下的一众酒客,便是杨狱,也不由得眯起眸光。 他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这一瞬间的启道光,根本连真罡都不曾撑起,其人的体魄,已然强横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尚未接触,可他已然瞧出,其人横练体魄之强大,已然超过了当年的印月大和尚! 哗啦啦! 下一瞬,大片铁器刀兵已然纷纷落在王府之外的空地,杨狱探出手掌,五指攥住一口玄铁长枪,身躯剧烈一抖间,将其掷出! 轰隆! 炽烈的电流一闪而逝,可怖的气爆层层荡开,玄铁长枪已如惊雷般破空而去,其速快绝! 这不止是巨力的投掷,更是电流的狂暴推动! 而杨狱的身形,则随着那长枪破空,元磁剧烈震荡,同样爆射而出,于百丈高空横贯而去。 于所有人的注目之中,直如一轮赤金色流星,贯穿雪空,留下了久久不曾散去的气浪痕迹。 “这就打起来了?” 眼见得此幕,城中一片沸腾,诸多武林人士纷纷追逐而去,秦厉虎稍稍停顿,也自追逐而去。 然而,他们的速度,终归太慢,行不过数步,就见得城墙之外,可怖的光芒伴随着炙烈的电流汹涌扩散。 直如惊雷炸裂,肉眼可见的硝烟于气浪,如蘑菇云般腾空而起,足有数十丈至高。 “好!” 穿金裂石般的长啸甚至于压过了惊雷之音。 可怖的气浪散开,启道光立身废墟之中,细碎的电光在他周身摇曳,却未造成任何损伤。 不曾卸力,硬生生吃下了那电流推动的长枪所有爆射之力。 砰! 下一瞬,其脚下大地狂抖破碎,身形自地而天,骇人级数的血气如大旗般猎猎空中。 可仅仅一瞬,这可怖的血气已然伴随着真罡的剧烈抖动而收缩进其五指之间。 任由方天画戟插入地面,启道光擎拳而起,如流星破空,似巨岳横拦,直撞向贯空而至的杨狱。 霸拳! 凌厉的气劲撕裂雪夜,遍布长空,这一拳贯下,似如巨龙腾渊,搅动了漫天气流。 一人一拳,竟有种血肉沙场之中,万骑重生之势! 杨狱的眼皮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流积山幻境,眼前之人的这一拳,蕴含着的味道,几乎与那位西府赵王无甚区别。 而比之那位的堂皇浩大,眼前之人,更多几分霸道与凶戾。 “好!” 杨狱亦然长啸。 在这样凌厉的拳势之下,他也无法精细的操纵元磁,似要自空中跌落,可其身上赤金色光芒大炙。 松开两刃刀的刹那,惊人的光芒于其五指之间爆发出来。 以巨力为根基,电流、真罡、血气、真气的四重推动之下,爆发出至今为止,最强一拳。 亦是拳出,亦是霸拳! 擎天撼地,于所有人的注目之中交汇于空中! …… …… 轻轻拨去坟头之上的雪花,被风吹来的杂物,裕凤仙擦去眼角被冻住的泪痕。 “爷爷……” 她眼中含泪,心中万分悲痛,可那曾手把手教导,呵护自己的老人,却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风雪之中,她怔立良久,直到丫鬟数次呼唤,才转过身,恋恋不舍的离去。 呼呼! 大风大雪,吹走了天地之间最后一丝暖意,龙渊道全境,似乎都被风雪所覆盖。 四下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这样的大风雪之下,便是换血武者,也觉难过,寻常人,更难出门,以至于,龙渊道城的以工代赈,也不得不停下。 比西北道稍好,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晚,算算时间,年关都近了。 道城之外,一片热火朝天。 数千龙渊卫,在南山霸、于方舟两大统领的带领之下,搬运钢铁、巨木,十分之忙碌。 龙渊卫上下,几无弱者,这样的风雪,对于他们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 可连日的劳作,也着实让不少人叫苦不迭,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裕凤仙来到近处。 她凭风而望,只见三条以巨木为腰,钢铁为骨的驰道,从龙渊城外,向着极远处蔓延而去。 这是过去两年多里,齐长法带领数十万流民,上万龙渊卫日夜劳作所铺彻而出。 她缓步靠近,只着单衣,乱发后甩的齐长法,正在高声指挥,在他的指挥之下。 一架以玄铁为骨,长足有百丈的庞然大物,就被一众龙渊卫从无到有的搭建了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可一日调运十万石粮食往返万里’的‘甲车’吗?” ------题外话------ 今天六一,带着孩子出去玩了一早上,下午想小眯一会,谁知道直接睡到了半夜……抱歉,抱歉,真不是不请假,而是根本就没想请假……狗子继续码字去了,抱歉,抱歉……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0章 说起英雄……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10章说起英雄……驰道,裕凤仙并不陌生。 三千年前,秦皇穷索天下之力,就曾于今日麟龙、万龙道一代,修建出十多条驰道。 但慢慢的,也就废弃了。 一来,马车渐渐普遍,这么一条耗时耗力,还需要专人看护,独属于皇帝的驰道,着实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二来,秦时少铁,多是以木制,损耗极大,得不偿失。 “不错。” 齐长法答了一句,一板一眼: “这甲车,沿轨而行,数十万石粮食乘其上,也可万里日行,且并不过分损耗马力……” “这样的巨物,什么马拉得动?” 裕凤仙有些狐疑。 她很怀疑眼前这老家伙,在哄骗自家人,但她没有证据,而且,以工代赈乃是活民之法,她也就没有阻止。 “什么马,都拉得动。” 齐长法淡淡一笑,提及此事,他兴趣就很大了: “你可知,为何这两年里,我对于诸般矿藏需求最大的,是玄石吗?” 裕凤仙摇摇头。 “咱们这个世界,其实远比肉眼看到的,要庞大、复杂!” 齐长法伸手,自怀里取出一块黑黝黝的玄石: “比如这一块玄石,看起来,一捏就碎,比不上最普通的铜铁,但它其中蕴含的东西,却极为珍贵……” “珍贵?” 裕凤仙狐疑。 龙渊虽然比不上西北,但各类矿产也是不少,玄石算是最不起眼的一种,价值很低。 “玄石不珍贵,可经过特殊的打造,就有着奇效……” 齐长法手掌一翻,取出两块紧紧贴在一起的黑色铁块,递给裕凤仙。 后者接过,轻轻一拉,顿时轻咦一声。 “这?” 裕凤仙有些惊奇,这两块铁石之间,居然有着莫大的吸力,而在齐长法指点下,翻转过来之时,居然有有着不小的斥力。 “你是以这玄石配合诸多金铁打造的车与轨?” 看着远处正在组装的庞然大物,裕凤仙有些反应过来,但仍是有些将信将疑。 如此庞然大物,若再装满粮食,该是何其之重,就凭这小小的斥力? “差不多吧。” 齐长法点点头。 “若真是寻常马匹都可拉动,那这甲车的价值,可就太过贵重了!” 裕凤仙有些动容: “若是推行到整个天下……” 她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自古而今,诸朝何以多行分封? 不外乎疆土过于巨大,交通不利,过于巨大的疆土,不要说中央朝廷的政令难以通达。 即便是王府这一道之地,其实也很难面面俱到。 而交通的不利,更有种种体现,比如当年的流积山一战,纸面上看,三大王朝动用的不过是三百余万的精锐军队。 可事实上,辅军、征调的民夫,数十倍于这个数! 故而,一战之后,龙渊道十室九空…… 而若是这甲车推行开来…… “一辆甲车,我已然要两年苦工,推行天下?” 齐长法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天地之间,万物只是表象,内里那无所不在的‘气机’才是真正的奥妙之所在。 它们连通着天地,组成了万物,共同搭建成了整个天地,精密复杂到了极点,也伟岸强大到了极点。 我以神工之能,稍稍调动,成一甲车,自然可行,但推行天下,自然远远不成……” 裕凤仙有些茫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看着她的模样,齐长法还是决定换个说法:“……嗯,你知道道果是什么吗?” “道果是天地精粹法理之汇聚……” 裕凤仙脱口而出。 “那么,什么是天地的法理呢?” 齐长法又问。 “这……” 裕凤仙有些语塞,她哪里想过这么多…… “于王朝而言,法理是运行的根基,存世之根本,同理,天地的法理,就是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行轨迹,以道家的说法,就是‘道’…… 所以,道果叫道果。” 齐长法不修边幅,除了干净,似乎其貌不扬,但他的眼神十分的明亮清澈,有着渴望与探索: “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地动、风雪、春夏秋冬,生老病死,沧海桑田,云卷云舒……这一切的一切之汇总,才是天地的法理,也是道果之根源啊。 所谓神通,大抵就是天地的权柄吧?” 裕凤仙似懂非懂,这些年,她进步很大,不再如之前毛躁,虽然不懂,却还是静静的听着,并开口询问不解。 “你能做到这些,也是因为道果?” “我所怀有之道果,名唤‘神工’,顾名思义,就是有些神奇的工匠,比之寻常工匠,我所接触的,不是这些基础矿物材料,而是内里的气机……” 齐长法一一解答,他骨子里,似乎就好为人师,想要与人分享这一切。 可惜,这些年里,静心听他说话的,实在太少了。 “难怪你要事必躬亲……” 裕凤仙有些恍然。 这两年多里,所有的工序,都是齐长法一人完成,有人怀疑他是可以藏私,而如今看来,是除了他,根本没有人能做到…… “这世上的人,太过浅薄,神通,天地之权柄也!以神通与人斗争,不亚于持金去刨土,可惜,可叹……” 齐长法扼腕叹息: “若肯放下身段配合我,这个天下,不会是如今的模样……” 说着,他不由得,就想起了云泥道人。 朝廷之中,身怀道果者不在少数,放眼天下,只会更多,但他最为重视的,还是云泥道人。 神符书一卷,胜过无数。 配合他的神工道果,能够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木鸟绕城算个什么? 若云泥道人肯倾力配合…… “放下身段,谈何容易?” 裕凤仙微微摇头。 随着天变将近,这些年,各地不乏神通主出世的消息,如今有记载的神通主,怕不是比过去两千多年加起来还要多。 然而,无论其原本身份如何,一旦神通入手,必是人上之人,怎么可能放下身段配合? “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变……” 齐长法叹了口气,他指向那一架巨大、精密、复杂的甲车: “此车若有变,轻则脱轨,重则人亡。可天地,比之这一甲车,精密繁复何止亿万万倍? 酝酿了三四千年的天变,难道只是两场大风雪吗?” 裕凤仙沉默了片刻,还是转移了话题: “齐先生今日说了这么多,是要回神都了吗?” “来此两年余,是要离开了。” 齐长法点点头。 “齐先生不回神都?” 裕凤仙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齐长法说‘离开’,而非‘回去’。 “不回了。” 扫了一眼风雪之中一闪而逝的人影,齐长法仍是点头: “神都,已非善土。我投身天工院,是要践行神工,是要寻求‘神通为人用’,而不是日以继夜的研究怎么杀人?” 说到此处,他心下也是叹气。 拥有十道之地的大明神都,自然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地,各类物产之丰富,远远不是其他地方可比。 然而,再丰富的物产,再好的条件,用不到,就相当于没有。 他出山,入朝,难不成是为了日以继夜的重复打造杀人利器的? “只怕,朝廷不会放你离去。” 齐长法的这个决定,裕凤仙有些意外,也有些佩服,但却也不免有些担忧。 她都能瞧出齐长法的厉害,朝廷难道瞧不出? 事实上,齐长法所到之处,各地锦衣卫都在暗中跟随,是保护,同样,也是监视…… “所以,齐某人,要和郡主做个交易。” 齐长法道出目的。 他非武者,虽然有些微末武功,却也根本无法摆脱朝廷的监视,最重要的,他并不想与人动手。 杀人什么的,他最是厌烦。 “交易个什么?” 裕凤仙大手一挥,拒绝了: “你是应我龙渊王府之邀前来,必不会让你在此为难!这甲车如此宝贵,足可抵了……” “我来,为的是‘老母急急如律令’,并不是为人情而来,我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人情。” 齐长法摇头拒绝了: “这一甲车,是换这块令牌,你助我脱身离开,我也要回报……” “我从不和人做什么交易。” 裕凤仙转身就要离开。 “郡主留步……” 齐长法有些无奈,唤住了裕凤仙: “郡主应当明白,龙渊王府一脉已颓,是无法留住我的……” 却是看穿了裕凤仙的心思。 “齐先生未免过于瞧不上我龙渊王府。” 裕凤仙大为不悦。 这样的神工大才,她当然有心留下,虽然,她并不想当龙渊王。 “我于神都,一日之耗费,足有黄金万两,龙渊苦寒,只怕供养不起……” 齐长法神情平静: “我欲践行神工,所需,不只是民夫、流民,也要有其他神通主的配合。龙渊王府,做得到吗?” “定然做得到!” 裕凤仙斩钉截铁的说着,心中却是有些发虚,一天万两黄金,一年…… “郡主心意,齐某心领,但留于龙渊,大抵是不成的……” 裕凤仙心下叹气,只得默然,转而问道: “那齐先生,要去何处?” 齐长法没有犹豫: “东越铁横流,世之英雄,此去,自是东越……” “英雄……” 咀嚼着这两个字,裕凤仙心中一动,不知想起了什么。 “说起英雄……” ------题外话------ 咳咳,继续码字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1章 大战将启!(补)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11章大战将启!…… …… 幽暗的房间之中,林安换下了那一身银丝飞鱼服,将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木盒之中。 “卖命三十年,拿你一口绣春刀,不过分吧?” 口里这么说着,林安还是取下了绣春刀,放在了桌子上,继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走吧,林千户。” 林景已于小院之中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微微拱手。 “林千户,一起?” 兄弟俩相视一笑,把臂欲离。 这时,木门却被推开了。 “谁?” 两兄弟心头一惊,下意识就想出手,却被来人呵退: “怎么,都敢跟我动手了?” 神情冷峻许多的丘斩鱼,走进小院,望着自己手下的两大千户,心中黯然。 随着裕凤仙、祁罡的先后离去,他暂时任了锦衣卫青州指挥使,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青州锦衣卫已渐凋零。 他手下可用之人,其实很少,林安、林景两兄弟,已是最为得力的助手了。 “丘大人……” 见得丘斩鱼,两人神色皆是一紧。 “就没有什么要说吗?” 丘斩鱼面无表情。 “丘大人……你是知道的,林安天性散漫,做锦衣卫的这些年,其实不甚痛快。” 短暂沉默后,林安开口了: “老曹去了,祁头走了,便是裕指挥使都离开了,我再留下来,其实也无甚意义了。” “丘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兄弟俩了。” 林景亦是一叹: “新任青州指挥使‘颜武’是祁头的死对头,我们留下来,怕要被他为难……” 沉默。 丘斩鱼久久无言。 “早些年,该做主给你们兄弟成家才是……”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抬手甩过去一封密信,转过身去: “此次任务,极难,尔等,好自为之……” “呼!” 接过密信,两人心下才松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想与同僚兵戎相见,遑论,也打不过…… “这是,裕指挥使的密信?要我等护送一人去西北道?” 林安的眼神一亮。 他此次离开,也正是要去西北道。 “西北道……” 向着丘斩鱼离去的背影微微躬身,林景神情有些复杂: “听说陛下御驾亲征,也不知咱们的选择,是否正确……”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杨兄弟高举大旗都不怕,咱兄弟烂命一条,有什么可怕的?” 林安抖手将信筏毁掉,没有半点犹豫: “要我像老丘这般憋屈,不如死了干净!” 林景点点头。 两兄弟这才出门。 风雪之中的青州城,一片安静祥和。 徐文纪对于青州的清洗,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青州百姓惊奇的发现,没有了四大家为首的乡绅,没有了尸位素餐的州主,他们的生活,反而变好了不少。 连续两年的大风雪,似乎都不是那么难熬。 只是…… “据说皇帝派来的新任州主,也非良善之辈……” 林景心头叹息。 皇帝要御驾亲征,对于他们锦衣卫来说,自然不是秘密。 事实上,早几年,各地锦衣卫已然开始做准备,尤其是龙渊道三州的锦衣卫,更是十分之忙碌。 因为,皇帝的落脚处,选的就是龙渊道…… “朝廷,已然自根子上烂了!” 林安提着包裹,带足了盘缠与干粮,临去之时,将城墙上的通缉令撕了下来。 风雪之中,两人跨马疾行,虽走不甚快,心中却觉快活。 两人世代锦衣卫,祖祖辈辈追求着那一身飞鱼服,可如今一旦脱去,却是前所未有的爽利,与轻松。 快马而行,两人一路几乎没有下马,第十一天,才在远离青州城的荒原上,见到了这一次的任务目标。 这是一处几成废墟的小村落,厚厚的积雪,几乎将大半个村子都埋在了其中。 升起的篝火前,齐长法盘膝而坐,默默的咀嚼着干粮,见到两人,也不多说,随手甩出一块令牌,却正是裕凤仙所赠。 林安把玩,检查无误之后,收了起来,这才打量着这个邋里邋遢的老者。 “大人如何称呼?” 作为兄长的林景,比自家弟弟要稳重许多。 “唤一声老齐即可。” 齐长法有些疲倦。 盯着他的锦衣卫,远比想象更多,即便有着裕凤仙的暗中助力,这一路也不甚好走。 “听齐先生的口音,似乎不是龙渊人士?” 林景还在试探。 林安打断了自家兄长:“这口音,九成是神都来的!兄长还问个什么?” “闭嘴!” 林景瞪了他一眼,微微拱手致歉。 “不妨事。” 齐长法起身,扑灭篝火,翻身上马: “有劳两位领路了。” “敢问齐先生,此去西北,所为何事?” 林安有些戒备。 这个当口,从神都前来的人,未免让他有些怀疑。 “顺道看一看。” 齐长法随口回答,并不介意两人的态度。 事实上,他并不愿意去西北道,此去东越,也根本不顺路,奈何裕凤仙有意无意将他迫来了此方向,也只得顺路走上一走。 “是吗?” 两兄弟心思各异,但不免都提起几分戒备,正要继续询问,突然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 “这么快就来活了?” 林安拔刀在手,正欲拨转马头,就听得齐长法的声音。 “且慢。” “嗯?” 林景眉头微皱,回首望去,只见一队骑士跨马而来,银甲银枪,分明是…… “白州精骑?!” …… …… 旌旗如林,八千骑列阵城外,蓄势待发,似随时就要开拔。 当林安两人瞧见这一幕之时,心头不由的一颤。 龙渊三杰,原以青州魏正先实力最为强横,麾下青州兵天下强军。 可因边关七十年无大战事,朝廷数次裁撤边军,青州兵受创不小,魏正先一代悍将,被掣肘到险些失去军中控制权。 相反,白州方征豪,开拦山学院,招揽高手,数十年下来,已然后来居上。 此刻青禾县城之外,列阵八千,军容整齐,气势冷酷,无论人马,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望之令人心寒。 瞧见此幕,齐长法也没了将见故人的喜悦,眉头拧了起来。 “一别四十三年,齐兄风采依旧啊!” 爽朗的笑声中,方征豪催马前来迎接,笑容和煦。 齐长法面无表情: “方兄可知边将擅离驻地,如同谋反?” “齐兄说笑了,若无调令,方某怎敢擅离驻地?” 方征豪勒马停下,微笑稍减。 “哦?” 齐长法有些诧异:“边军不可擅动,这是多少年的铁律了,谁人敢下此调令?” “自然是……” 方征豪指了指上头,淡淡道: “倒是齐兄,回神都,似乎不走这条道,也不该弃鹰换马才对……” “城外风大雪大,方兄怎好让客人在此受冻?这可不是咱们白州的待客之道……” 清朗的声音自城中传来。 林安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气质温润的中年缓步而出,其人着文衫纶巾,留着三尺美髯,剑眉星目,端是相貌堂堂。 “风君子?” 齐长法眸光一动,认出此人。 徐氏六君子,以王牧之为首,次之,即是风君子,第五桀,且与那两者不同,风君子不修武道,只精研儒学与道术。 相传,其幼年之时,得了汉末某位道术大家的传承,数十年精研道术与阵法,武林之中,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却是方某怠慢了。” 方征豪似刚回过神,翻身下马,亲自为齐长法牵马,引得后者又是皱眉不已。 林安两兄弟则是叫苦不迭,有心想走,可八千骑乘龙马的白州精骑在前,他们武功再高十倍,也绝不敢动弹一下…… 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风兄,劳烦替某招待齐兄,方某去去就来……” 未至驻扎府宅,方征豪似有所觉,停下脚步。 “自然。” 风君子含笑点头,又看向齐长法: “齐兄远来辛苦,且容风某为你接风洗尘,稍后,同回拦山。” “同回拦山?” 齐长法微微一怔,门外精骑开拔,是要回返拦山? 那他们此次出来,所为何事? 心中转过念头,他松开了袖口之中捏着的‘雷火弹’,跟着进了府宅。 转过小巷,方征豪走进一间小院,更走进去,眉头就不由一皱,看向了‘呼噜’声传来之地。 屋檐下,于道人抱剑而立,却是站着就睡着了,打鼾流口水,难看至极。 方征豪好悬没一巴掌将其打醒,但想了想,还是落下手掌,他知道,这不是于道人懈怠,而是在消化其所得道果‘夜游神’。 嗡~ 房间之中,一缕白光已然闪烁许久,待得方征豪进来,高悬房梁下的圆光镜中,已然传出薛地龙的声音: “听说,你要回返拦山关?” “你在军中的暗子,可真不少。” 方征豪冷笑一声。 “你可知,那杨狱迫退黑山老妖后,寿元大跌,正是最为虚弱之时,此次错过,你绝非其对手?” 圆光镜中,薛地龙叹了口气: “你可知,这一道调令,若非陛下御驾亲征,你根本拿不到? 你可知,老夫要在万万里外驱动法坛,施展道术,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自然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薛地龙发雷霆之怒: “两年之前,老夫便为你立下法坛,那时你若出手,那杨狱必无幸免,可你偏生不前! 如今之杨狱,强过当年几何?老夫此次再起法坛,耗费大足十倍,你还要畏缩不前吗?!” 薛地龙少有的暴怒,透过圆光镜,整座小院都似被寒意冻结,熟睡中的于道人都猛然惊醒。 面对镜中的暴怒,方征豪神色平静,不惧不怒: “那你是否知道,塞外雪原,拦山关外,这大风大雪之天,天狼军已然聚集了超过十万精锐吗?” “黑山老妖邀战张玄霸在前,陛下御驾亲征在后,他们必然不敢!” 薛地龙压下怒火,声音却仍然很冷: “你不信老夫,要信那与杨狱师出同门的风君子?你可知,那杨狱能够攻克西北道,正是王牧之的暗中谋划?” “你也好,风君子也罢,皆非可信之辈。本将,只信掌中枪,胯下马,麾下兵马, 以及,自己的经验。” 说话之间,方征豪抬手打碎了这面铜镜,心中喃喃: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冬日都要起兵,意味着什么……” ------题外话------ 这三章是昨天的,狗子稍微眯一会,下午继续码字写今天的内容,应该还有两更吧……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2章 大风起兮! , 龙渊,苦寒之地,相较西北道都要更冷许多,可因着大明多山,比之塞外一望无际的冰原,要好太多了。 隆冬的塞外,是真个洒水成冰,手触摸一下兵器,都可能扯下皮来。 因而,古往今来三千余年,塞外异族都极少会在冬日进犯,每每都是提前数年准备,向着流积山迁徙,等得开春进攻。 而此刻之冬日,寒冷远超当年,塞外部落汇聚,这意味着什么,方征豪太清楚不过了。 那群蛮子,已经承受不住了! 薛地龙,乃至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只以为这群蛮人只是想要拿明人的血肉,去渡过这漫长的寒冬! 他却隐隐能猜测出,因着天变剧烈,他们一旦入关,甚至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再走了! “杨狱……” 吐气将流光吹散,方征豪眸光明灭。 贪狼入体的数年里,他功行大进,霸王枪只差一线,即可圆满,且隐隐间,已然触及天人合一的门槛。 此时情绪激烈之时,就于冥冥之中感觉到了,错过此次机会,他只怕再无法诛杀此獠,甚至,会殒命其手。 但…… “本将,从不信命!” 抬手推开大门,于道人一个激灵,嗅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瞬间站的笔直。 “于道人,你的道果,得自杨狱,是也不是?” 方征豪负手而立,百战厮杀而培养出的铁血之意,瞬间笼罩了后者,让其心头不由一颤。 这一瞬间,他深刻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得了贪狼的方征豪,比之以往更加的深不可测。 “贫道……” 他的声音发涩,终还是不敢隐瞒: “瞒不过大将军……” “本想一拳打死你的……” 方征豪眸光冷冽,语气生冷,尽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取飞鹰自去塞外,无论用什么法子,将我想要的情报带回来,否则,你也不必回来了。” “我……” 于道人面皮狂抖,却还是不敢拒绝,只得咬牙应下,匆匆离去。 呼呼~ 小院中,风雪正猎。 一袭文衫的风君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院落之中,他双手插在袖口中: “大将军可是有着决断了?” 方征豪眼神漠然: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赵王爷果真没有看错人,大将军,虽失小节,大义无亏,龙渊三杰,实至名归。” 风君子长长一拜,袖袍垂地: “风某在此,替天下人,谢过大将军。” “世人毁誉,于我何干?” 风雪之中,方征豪哂笑一声,他跨步出门,右臂高抬,身后披风扬起,声如雷暴,震动全城: “回拦山!” …… …… 隆冬腊月,天气酷烈难当,塞外风雪更大,几是吐气成冰。 呼呼~ 狂风裹挟漫天积雪纷纷洒洒,异常寒冷,不要说普通人,纵是武者行于其间,都会冻毙于其间。 巍峨的长白之山下,一处荒山之上,一十二人并肩立于风雪之中,冷硬的甲胄在这样的寒冷天气之中,触碰一下,血肉都会被撕扯下来。 但他们却沉默如铁石,迎接着寒风呼啸,静静的等待着。 轰! 某一刻,雪空之中响起霹雳也似的炸响,一众人猛然回头,只见一匹黑色龙马自山中奔腾而下。 而其身后,积雪山石如潮如浪般的追逐,可却硬是追之不上。 “是大兄!” 一众人神色松动,心中皆是大喜。 那一匹龙马,踏步生雷,矫健至极,未多时,伴随着一声长嘶,哈齐勒马而停,眸光扫过众人: “亦都!” “弟在!” 十二人中的一人单膝跪地。 “联络的诸大小部落,如何回应?” 听得询问,一众人的神色皆是微紧,名唤亦都的青年神色悲愤: “我们联络的诸多部落,本来已然准备出兵,谁料左汗王‘那由都’的儿子‘那沙苾’突然到来,夺走了我们的军队!” “该死的贵族!” 哈齐的双眼喷火,怒气不加掩饰: “我得‘黑山神’旨意,统领白山黑水间的大小三百部落!不要说他是左汗王的儿子,就算是天狼王庭之主‘卓力格图’的儿子……” “也不能剥夺我的军权!” “大兄,你得了黑山神的旨意吗?!” 一众人大喜过望。 “黑山神,一直在关注着天下,他看到了风雪之中倒毙的牛羊,看到了冻死的奴隶、牧民,也看到了那些贵族的奢靡,残忍……” 哈齐拔刀出鞘,煞气四溢: “只有我,哈齐,才能带领所有的族人走出大风雪,击败明人!” “击败明人!” 一众人齐齐响应,风雪之中,尽是怒吼声在回荡。 “杀!” “杀!” “杀!” …… …… 关外的异动,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几乎是诸多大小部落联络的同时,诸多消息已然传进了关外,不止是方征豪,林启天,魏正先也第一时间关闭了关卡,高度警戒。 这一消息,无比迅猛的向着四面八方传递开来,很快,就传到了龙渊道城。 得到消息,龙渊王府为之震动,老王妃第一时间召集了王府诸臣,以南山霸、于方舟二人为统领,领龙渊卫驰援青、云二州。 并传令二州诸府县,务必配合。 并在之后,取出了齐长法留下的圆光镜,联络了朝廷。 天下震动,边关诸道、州中一片风声鹤唳,大风雪未去,兵灾又要降临。 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人惊慌。 呼! 而就在这样风雪夹杂,风声鹤唳之中,风尘仆仆的陆青亭,丢下哀鸣的苍鹰,拖着多次催使神通之后的疲累。 来到了麟龙道,幽州、静安府。 “西府赵王……” 擦着冰冻在脸上的汗水,陆青亭疲惫到了极点,日夜不停的赶路,杨狱那只天赋异禀的苍鹰尚且累到哀鸣,遑论是他了。 “都已然要造反了,怎么还送东西来麟龙府?” 看了一眼胸前的包裹,陆青亭十分好奇,但还是没有打开,而是上前,递上了拜帖。 “悬空山陆青亭,拜见西府赵王……” …… …… 轰隆隆! 似如千百条风龙怒吼,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如浪如潮般拍打着四面八方,激起重重风暴。 西北道城之外一片狼藉,雪花、气浪、泥沙、土石齐齐被抛上了高天,骇人级的热浪甚至拍打到了城墙之上。 砰! 高温扩散,将风雪炙烤的都要融化,杨狱按刀的五指有些发颤,他看向城外。 惊天碰撞之后的废墟中,硝烟扩散间,启道光长身而立,炽烈的气浪将他破烂的衣衫吹得‘哗哗’作响。 他的体魄,强大而完美,根根筋肉都似有山脉起伏之力,虽稍稍有些狼狈,可却毫无伤势。 “撼地神通,十龙十象……” 启道光昂首望去,双眸如火。 擎天撼地,同根同源,却又不同,前者,是不败之体,后者,是无双巨力,缺了撼地,他始终力不从心,护身有余,而攻伐不足。 若有擎天撼地,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一拳,就足可破开云泥道人的三千金刚符阵。 “擎天之体,的确不同凡响。” 杨狱不由一赞。 血肉之躯,再如何打熬,也终归是血肉之躯。 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横练高手不知凡几。 可无论道家佛门,宗师大宗师,甚至于是那位将佛门几大横练神功练至大成的斗佛印月身上,都可得到印证。 但启道光的体魄之强大,在他的感应之中,几乎不是血肉之躯了,比之当年以百锻玄铁铸身的冀龙山,还要非人。 这,可不是单纯的横练能办到的。 “试手,到此为止吧。” 哪怕心中战意翻腾如火,启道光仍是生生克制了下来。 他嗜武成狂,却不是无缘无故就要与人死战的疯子。 此刻,‘擎天’‘撼地’皆未达到契合的节点,真若重手打死了杨狱,那他只怕一生都要遗憾。 “今日分个胜负,其实也不是不成。” 杨狱按着两刃刀,他的手很稳,震荡的,是两刃刀,这口嗜血之兵,几乎已然要按耐不住了。 “罢了,罢了。” 启道光甩了甩手,将自己半个身子从冷硬的泥土中拔了出来,随手提起方天画戟,再度回城去了。 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看杨狱。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面对时此刻的杨狱,他心中的战意已然旺盛到无以复加,数次想要拔出画戟,与之交锋…… “擎天、撼动……” 屈伸着隐隐作痛的五指,杨狱心中的悸动,似乎不亚于启道光,却也没有再度开口邀战。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启道光能够与武圣抗衡不死了,这样的体魄,实在是,难以打破…… 方才,两人碰撞了七次。 七次,皆是霸拳橫击。 这七次,除却不曾燃烧命数之外,他几无任何保留。 然而,哪怕有着元磁震动,电流推动,他也无法打破擎天之体,甚至于,险些被震伤手骨。 不过,启道光的精气、力道皆远逊于自己,很明显,擎天撼地,单一皆有缺陷,合之,方才是当年张玄霸持之横行天下的‘擎天撼地’。 不过…… “若我持乾龙神弓,开满月,以元磁震荡,电流推动之加持,四象箭,是否可破开擎天之体?”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 ------题外话------ 日夜颠倒,着实熬不动了,今天就这样吧,眼皮都抬不动了……抱歉各位大佬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3章 默默积蓄 , 毁灭,远比建设要简单太多。 震杀马龙图、擒拿张玄一、威慑西北道城,这一桩桩,一件件于常人看来极为不可思议的大事,杨狱只用了那么半月不到。 可肃清西北,调拨粮草赈灾、收拢流民、打散乱军、编篡新军、提拔任免官吏、打击乡绅士族、清点田亩分租……这等等杂事。 哪怕有着生死簿残页在手,又有着万象山的门人弟子辅助,也足足将近两年,才堪堪理顺。 堪堪而已。 风雪之中的演武场上,阵阵拳脚破空之声传荡四野,足有千余人在此演武,两两交手,厮杀激烈。 杨狱负手立于场外,吴长白紧紧跟着,汇报着这些日子新军的整练,以及其中相较出彩的一些基础将校。 他很小心,也很激动。 比之在青州军中的伏低做小,此刻的他,已然是执掌三万新军的统帅,虽无重要将校的任免之权,可比之之前,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了。 杨狱不置可否,听着,也看着。 三万新军,不说与龙渊三州动辄十数万相比,比之原本西北道城的驻军,也都还要少一些。 但他并未降低门槛,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一批人排斥出去守城。 此刻演武场上的千余人,自然是其中精锐,每一拳每一脚间都引起了劲风扫荡,前人跺脚发力,甚至让冷硬的演武场都微微震动。 许久之后,演武场上站立的人已然不多,杨狱这才开口: “秦大将军以为如何?” 距离稍远之处,秦厉虎本来看的津津有味,听得杨狱发问,不由冷笑: “手软脚软心也软,就凭这些新兵蛋子,不要说比之朝廷的百战精锐,龙渊三州的精骑,便是燕东君当日的乱军,也远远不及!” “哦?” 杨狱看了他一眼。 “自古从军者,大抵有三者。一者,是将校世家出身,自幼从军、习武,通读兵书者,二,则是长期从军,最差一次二次换血,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 第三,才是临时临时投军,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壮丁,农民……” 看着演武场上摇摇晃晃的少数人,秦厉虎声音很大,不乏贬斥: “第三等里,也分高下,有着拳脚兵器功底的,上等,其次,膀大腰圆者,中等……你选的这批人,只能说是,下下等……” “下下等?!” 吴长白脸色发青,几乎忍不住开口驳斥。 杨狱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你来西北,打击豪强士族、遣散乱军、旧军,招兵门槛,排名第一,是身家清白的良善之辈,这看似很好,可事实上……” 秦厉虎连连摇头: “你的武功自然是极为了不起的,可练兵,你一窍不通。倒是可怜了你手下的这位吴统领……” 在杨狱几次三番的邀请之下,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来了一遭,随着他看了这三万新军。 对于这支新军的军纪、军容,他心中也是有些惊异的。 过于精准的门槛,使得参军之人,多是身家清白,从未与人争斗厮杀的良家子,甚至不少,是与人吵架都不曾有过的憨厚汉子。 这样一支军队,听话,是他前所未见的,可,也仅仅是听话罢了…… 然而,打仗,可不止是听话就成的,这么一支从未参与过大规模厮杀,且连换血武者,也只有几千人的新军。 要对抗乾亨帝亲自率领的神策军,以及定安、龙渊两道那些曾参与过流积山战役的百战精锐……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果真,下下等?” 吴长白心中大怒,杨狱却是神色如常,平静询问: “可有法改?” “军队,归根究底,是暴力机器,武力,是重中之重,不说朝廷倾力培养的神策军、西府赵王的玄甲精骑。 即便是方征豪的白州精骑,入伍门槛,也是换血,若是将校,至少也得是气血如牛、如虎之辈。 更不乏有气血如龙,甚至于换血大成的统领统帅各部,你这……” 秦厉虎叹了口气: “莫说老夫受朝廷大恩,不会从贼,即便没有这一层,明知必死,又为何要为你卖命?事实上……” ‘这一次来,也是看在这两年里,你赈济灾民、收拢流民、安抚百姓的份上……’ 后半句,他不曾说出口,但也不想留在此处了,随意一拱手,转身要走。 “如此,咱们不妨打个赌。” 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秦厉虎诧异转身,倒是有些兴趣: “怎么?” “万龙道距西北,千山万水,纵然乾亨帝手握奇宝,神策军神勇无敌,短时间之内,也是鞭长莫及……” 看着这位‘武曲入命’的天生悍将,杨狱缓缓开口: “我用一年时间,来与大将军打个赌。” “赌什么?” 秦厉虎皱眉。 “一年之内,我让三万新军,两万守军,一万巡逻军,合计六万人,人人换血,四次,气血如牛!” “不可能!” 不要说秦厉虎,便是吴长白,都吓了一跳,脑海之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一年之内,换血四次,自然不算少见,可那是放眼整个天下,亿万武者之中。 事实上,西北道城之中,一年换血四次的天才,一年,也未必有一两个,六万人…… 杨狱并不慌,只是微笑: “成不成,在我,赌不赌,在你。” “赌注呢?” 秦厉虎沉得住气。 “若我输了,还你自由身,并赠千两黄金,百锻神兵一口,人元大丹两粒,神功绝学一门……” 杨狱开出赌注。 “你居然如此有把握?” 秦厉虎有些惊奇,心中居然有些打鼓,可转念一想,这六万人气血如牛的难度,还是应了下来: “好,老夫和你赌了!” 他答应的果决,但过后,瞧着杨狱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有些犯嘀咕。 “大将军就不问问,输了如何?” “老夫只这老命一条,若是输了,命给你就是!” 秦厉虎冷笑,大笑着转身就走: “年关没几天,老夫多许你几日,明年年关之后,你若能办到,老夫为你卖命又如何?” 话音未落,其人已然去的远了。 “这,这……” 吴长白有些头皮发麻,他完全想不到,杨狱此举的意义何在,更想不出此事有什么办成的可能性。 六万人啊! 习武,讲究个天赋根骨,其次才是资源堆积,高人指点。 纵然丹药不缺,可这六万人,难道还能个个是天才?! 再说,也指点不过来啊…… “去,代我将这些药送去秦厉虎居处,他若拒绝,就说,这算是赌注之一,若他肯定能赢,不必拒绝。 若他不敢收下,那,就算他提前认输……” 将准备好的丹药递给发怔的吴长白,杨狱淡淡嘱咐。 “大人,你为何如此看重那老匹夫……” 吴长白着实有些想不通。 西北道城中的宗师其实也有,可杨狱独独对此人如此看重…… “日后,你自然知晓。” 杨狱只是摆摆手。 西北一道,地域广阔更胜龙渊,其中人才自不算少,可能与秦厉虎相比的,只怕没有。 这个于生死簿上至死也未突破武圣的老家伙,可是能在诸道沦陷的困境之下,拉起残兵,驱逐异族,光复两道的强人。 相比之下,吴长白命数虽也尊贵,可却是凭借‘开关迎敌’得封王侯的…… 吴长白无奈,只得匆匆追上。 而杨狱,则在演武结束之后,一一接见了获胜的几位校尉,赏赐了诸多财货、主要是丹药以及粮食。 其后,才离开军营,在几个万象山弟子的带领之下,来到了王府后,一处隐秘的大宅院前。 此处,有着极为浓郁的硫磺、硝烟的味道,哪怕如此大的风雪吹了多日,也都凝聚不散。 时不时,还有炸炉声传来。 此处,唤做‘养丹楼’,是西北王私自招募的丹师所在之地。 大明禁丹,可自古以来,越是禁,就越是有人会去做,四百余年里,除却太祖张元烛在位的几十年,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法完全禁住的。 怜生教、武林中的大宗门、世家门阀,不少都在暗中招募丹师炼丹。 张玄一,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他子孙过万,多得是能顶罪的…… “小师叔……” 门打开,齐文生自其中走出,躬身行礼,汇报进度: “您那药方,稍稍改良之后,倒的确是一位好丹,此刻也已炼出十三炉了,只是,距离您要的,差的着实有些远……” 说着,齐文生都有些苦笑。 张玄一多年积攒,这养蛋楼里,着实有不少丹师,可也只是为西北王府炼丹而已,六万人的用药,简直有些离谱…… “还有一年时间,抓点紧,也应当赶得上……” 杨狱随口应了一句,接过齐文生递来的丹药。 万物,皆有命数。 通幽突破至第二重之后,他所见更多,超越凡俗之物,几乎皆可见其命。 这些日子里,杨狱始终在寻找一味‘炼制简单’‘用材普遍’‘成丹率’高的丹药,却一直无果。 直到某日他进入暴食之鼎,猛然看到了当年,他跟随王五剿匪之时,从一处山寨之中所得一‘药方’。 这丹方,来自于一‘务农不成、经商不成、习文不成、习武不成、后转去学医’的奇人。 他还记得,这位奇人名唤‘徐一笑’…… 他至今仍然不知这位奇人服下自己所撰药方之后,是突破换血,还是客死异乡。 但在尝试之后,却果真练出了一味‘物美价廉’,完美符合他需求的丹药来…… “呼!” 捏着丹药,杨狱似在细细打量,实则,心神已然没入了暴食之鼎中。 幽暗的鼎中,紫金葫芦跌在地上,巨量的灰白色命数在葫芦之中闪烁交织,这是他这些日子搜集的低等命数。 “命数合并!” ------题外话------ 大家端午节快乐哈!继续码字,今天两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4章 破我心中‘贼’!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14章破我心中‘贼’!神通的修持,远比任何武功都要困难,可每一重之间的差距,同样大到令人瞠目。 一如撼地一重的‘九牛二虎’与二重的‘十龙十象’。 通幽亦如此。 二重见神,并不单单指的是可见‘神’之命数,也有万物内蕴之‘神意’的意思在内。 也正因可洞其本质,方才能命数合并。 嗡~ 杨狱一念动,暴食之鼎中,好似吃撑了的紫金葫芦就自晃晃悠悠的站起,张口喷出了两道白色命数。 【气血旺盛】【血气蓬勃】 任何两条命数,都是可以合并的,然而,想要合并出自己想要的,那么,就要有所选择。 比如此时。 嗡! 伴随着一声轻鸣,杨狱只觉眸光微热,一道新的命数,已然诞生。 【气血如牛】 啪嗒!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已然将之赋予在手中‘换血小丹’上,取代了‘血气逆流’! “咦?” 过程顺利无波折,死物的命数汲取与改易,并不会遭受冲击,但杨狱的眉头,却是不由一挑。 【气血如牛】落于丹丸之上的瞬间,就是一个扭曲,化作了【伐毛洗血】…… “大人饶命!” 杨狱这一挑眉,在几个匆匆自院中而来的丹师的眼中,就太过恐怖了,相隔还有好几丈,已然‘噗通’跪倒在地。 一句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几位这是?” 杨狱一抬手,将几人搀扶起来,微笑道: “三位所炼此丹,的确极好。” “大人喜欢,喜欢就好。” 几个丹师心如擂鼓,只觉满身发冷,手脚发软,但听得温言,又只觉骨头都轻了二两。 “这换血小丹,一日可开几炉,得丹率几何?” 听得询问,几人不敢怠慢,忙回: “养丹斋中,丹师十七人,学徒两百三十余人,若诸般丹材不缺,又摒弃其他丹种,只取此丹,那一日可开三十炉,得丹率七,可得丹药三百四十余枚……” “那一年,大抵就有十二三万枚?” 捏着丹丸,杨狱若有所思。 他这一停顿,几个但是又是一阵汗流浃背,其中稍年轻些的承受不住,忙道: “若赶得紧些,每日或许可多开三炉!” “倒也不必赶太紧,不过,可以加派人手帮忙,诸多学徒也都可试手去炼,得丹率低一些,也无事……” 稍稍安抚了几句,杨狱就让几人回去炼丹,一招手,吩咐随行之人,去军营中唤一未换血的士卒前来。 增派多少人手,投入多少药材,自然要先看此丹的药效如何。 “师叔炼制此丹,是要供给新军?” 齐文生有些惊讶。 这换血小丹所用丹材十分普通,价格也低,可开一炉也得二十余金,一炉得丹,不过十一二,可说一枚一二两金。 寻常士卒,半年饷银,也不过这些而已。 “此丹,若行之有效,日后,就要配备全军,与饷银同发。” 杨狱点点头,这不必隐瞒,也自瞒不住人。 “非常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齐文生微微有些肉疼。 余景走后,他几乎就是道城大总管,诸般用度都是他在管,眼见又要增添一大笔开销,心中不由心疼。 要知道,西北道之富裕,全在于玄铁、马匹、商会、以及盐铁等等交易。 可连年战乱,又两度雪灾,交易几乎断了大半,哪怕有着诸大家族乡绅的家产,可终归没有进项…… “这雪,不会一直下下去。只会,另想办法吧……” 杨狱知他心思,却也无甚办法。 如此大风雪,他自然无碍,可寻常人可受不得这个。 话匣子一打开可不得了。 包括齐文生在内,一众万象山弟子纷纷诉起了苦,各种杂事一股脑的丢了过来。 能被王牧之遣派,余景留下辅佐自己,这些弟子自然非泛泛之辈,提出来的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难解决。 不过杨狱手握生死簿,绝大多数的问题,都能一一解答,甚至还可一心二用。 同时催动通幽,合并着这些日子所得之命数。 灰白命数,最为常见,且被汲取,也会再度生成,且不会跌落成‘墨色’,以他此时的修持,不会对人造成危害。 随其念动,诸多命数就自合并,除却与血气有关的之外,其余所有尽数打散,作为薪柴,降低合并命数,他自身的损耗。 待得一个士卒匆匆而来,紫金葫芦之中,已然合并一空,数百条命数之中,足有三分之二是【气血如牛】。 “王,大人!” 那士卒十分之紧张,差点叫错,手足无措的要跪下,被杨狱拉住,他并不习惯有人向他下跪。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参军?” “小的,小的杨阿大,参军三个月了……” “咱还算是本家。” 杨狱笑了笑,安抚这少年心中忐忑,后将那枚换血小丹递了过去: “这枚丹药给你,你且服下。” 这少年十分憨实,胆子也很小,不过,却足够顺从,听得杨狱吩咐,丝毫不犹豫接过丹药,就吞服了下去。 杨狱聚精会神,守在一侧,虽然知晓这丹药并无害处,但还是提起真气来。 “呃~” 一盏茶的功夫,杨阿大突然闷哼一声,赤色上脸,浑身通红一片,肉眼可见,他厚厚的棉衣下,似有一群小耗子左右乱转。 咔擦! 某一刻,杨狱似乎听到骨节炸响,眼前不由一亮。 其余几人,也都讶异不小。 只见杨阿大挺直脊背,比之之前似乎长高了不少,单薄的身躯,似乎也魁梧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变得精悍。 赫然已然在众人眼前,完成了第一次换血! “滋味如何?” 杨狱通幽一扫,同时问道。 “小的,小的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杨阿大的精神抖擞,只觉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当然,这是错觉。 通幽之下,杨狱看得清晰,杨阿大的气血在增长,但距离换血如牛,还差一大截。 在他的预估之中,只有有充足的肉食与药膳进补,至少还要两年,自然而然就可达到命数所显的层次。 ‘一枚丹药还不足以立竿见影,不过,有其他丹药添补,同样可以加快修持速度,但稳妥起见,半年后再来一枚,一年之内,大抵是够了……’ 杨狱心中有了主意,让他自回军营。 “师叔,你这丹药,很有几分‘虎狼丹’的味道啊,那小卒不但体魄增长,精神,似乎也变得精悍了起来……” 齐文生有些动容,又有些不解。 他可是看过那‘换血小丹’药方的,正因知道,杨阿大身上发生的变化,才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些普通药材,能达到如此程度? “虎狼丹可是上等丹药,除却天狼王庭,谁人能有?” 杨狱随口敷衍了过去。 齐文生所说的虎狼丹,是天狼中枢所在,金帐王庭内部流转的一种顶尖丹药,价值之高,不下人元大丹。 据说,一枚虎狼丹,可以将一胆小怯懦之辈,变成一身怀虎之力,狼之性格的百战精锐。 金帐王庭之主‘卓力格图’麾下,就有这么一支人数不多,却声名赫赫到可与玄甲精骑匹敌的‘虎狼之师’。 “有那么几分,也足够了。毕竟此丹的价格,不足虎狼丹的万分之一……” 齐文生眼神很亮。 他可不是腐儒,自然知道这丹药的价值,效果拔群,价格极低,这样的丹药,简直是神丹! 杨狱瞧出他的激动,也没告诉他真相,他正准备离去之时,心头突然一动。 就见得一只只翎鹰自四面八方飞来,落向城中。 “嗯?!” 齐文生神色一紧。 翎鹰珍贵,极少会有放飞多只的时候,除非是…… 杨狱抬手接过翎鹰带来的信筏,随手抖开,眉头就不由一扬: “天狼进犯!” …… …… 乾亨二十五年冬,雪灾再临,西北、龙渊、定安诸道皆受灾。 塞外酷烈异常,冻毙之异族不计其数,终是于某日风雪稍停之时,浩浩荡荡数十万人,进犯边关。 是日,云州林启天紧闭关卡,拒敌于外,青州魏正先,先放后关,杀敌八千余。 是日,白州方征豪,持霸王枪而出,八千白甲纵横,杀敌两万四千余,一战击溃天狼乱军先锋,被其中高手所阻,退回关内。 是日,烽火燃点,翎鹰飞向四面八方。 龙渊、西北、定安、麟龙…… 呼呼! 大风雪之中,万余飞鹰横空断雪,千余力士高举道宫。 恢弘的大殿之内,久违露面的乾亨帝,少见的现身人前。 他穿着宽大而单薄的道袍,束发于后,气息缥缈,如浮世谪仙人,在他的眼前,是身着囚衣,自缚琵琶骨的王牧之。 “自陷死地,所为何事?” 听得帷帐后传来的声音,王牧之回答: “为见吾师。” “看来,你和徐文纪一般,也都不怕死。” 乾亨帝面无表情。 “陛下看来,很怕他人不怕你?” 王牧之神色平静: “若是这样,权当王某畏死好了……” “徐文纪冷硬却还忠君,怎么这一个个弟子,都似是从横骨里长出来也似?” 乾亨帝哑然,又问: “听闻,那杨狱谋逆,背后有你的影子?”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王牧之抖了抖身上的玄铁锁链: “其实,王某所做,不过是除去了他身上的锁链,他要做什么,只有他自己能决定。” “也是,那本就是个无君无父的小畜生。” 乾亨帝的眼中泛起寒光,他这一生,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每每思及,都觉心口发疼。 想着,他忍不住吞服了一粒红丸。 王牧之顿时眯起了眼,就听这位道君皇帝慢慢悠悠的道: “忤逆犯上之辈,寡人本该立时杀了你,凌迟也不为过。但,念在你自缚而来,准你见见徐文纪, 但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 话音刚落,刘京已然跨步而入,面无表情的押送着王牧之,沿着疾风,去往角落处的临时大狱。 而同时,大殿之内,似有圆光镜催发的豪光闪过,刘京心头莫名一沉。 未多时,王牧之终于见到了,一别数十年的恩师。 他越发苍老了,不多的白发,压弯了他的脊梁,让他哪怕贴着墙而立,也不是那么挺直了。 “徐师,弟子……” 少有情绪的王牧之红了眼眶,双膝跪地,向着那越发佝偻的老人,连连磕头,似要将这些年亏欠的礼数,尽数磕回去。 一窗之隔,徐文纪默默的看着最类己,也最不类己的弟子,许久后,沙哑开口: “不要算计他。” 磕头声止住,王牧之回答: “今时不同往日,已无人可算计杨师弟了……” 老人看着窗外的风雪,想了许久,才叹了口气: “他,太莽撞。” 王牧之静静听着,心中,不由有些黯然神伤,老师,终归不原谅自己…… 终于,老人似乎想起了这个弟子,开口问道: “你的功行,如何了?” “回许师!” 说话间,泪水已然滴落,王牧之跪的笔直,眼神明亮,字字清晰: “正要破我心中‘贼’!” …… …… 求月票!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5章 大衍山中的木台! 破我心中贼! 一窗之隔,师徒两人神情各异,一者怅然,一者垂泪。 “什么贼不贼?!” 刘京却觉心神惶惶,忍不住大喝一声,五指开合,欲抓王牧之后颈。 呼! 玄铁锁链困四肢,百锻钢钉穿琵琶,王牧之此时的气与血,几是跌落到寻常人的程度。 面对两厂八虎之首,刘京的悍然出手,本也无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然而,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者的箕张的五指,就自一僵,整个人怔立原地。 恍惚之间,只觉眼前光芒大放,似有一轮骄阳东出,绽放着难以想象的气与势。 待得他自恍惚中回神,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去,王牧之不知何时,已然进入了牢狱之中。 数十年不见的师徒两人,相对而坐,全将自己当成了空气一般…… “徐师……” 执礼甚恭,王牧之一如当年蒙学之时,向自家老师汇报着课业: “自离您后,先六年,弟子精研儒学,中六年,弟子寻求佛果,后六年,夜宿道观。 最后二十余年,静坐万象山,学着您,传播精义、道理,渐渐地,心中就有所给他们,这,就是弟子这么多年来,所得最大之领悟……” “有教无类,觉民行道……” 徐文纪沉默良久,方才道: “所以,你选中了,傲上悯下,有开革天下之心,却并不恋栈权势的杨狱……” “徐师知我。” 王牧之微笑: “也知师弟……” “可你又怎知,未来霸业可期之时,杨狱不会变了心思?” “尽心尽力,如此而已。” 王牧之回望着翻卷的云海: “诚如您所说,未来之杨狱,再步古今帝王之后路,那,也要强过今日,不知多少……” 师徒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着。 刘京却几乎忍耐到了极点,听着这大逆不道的师徒俩,他几乎就要打将进去,可最终,还是咬牙离去。 因为,他察觉到了道宫之中,陛下的雷霆之怒。 王牧之适时收口,抬手接住一缕明光,微微感应后,叹气: “天狼,进犯了。” “乱世民殇……” 徐文纪神情黯然,他心中悲怆,却又无力,他只是个垂垂老矣的腐儒罢了…… “呼!” 王牧之长出一口浊气,阖眸入定,最后一缕杂念排空:清楚,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不是当代麟龙王励精图治,而是在这临安府中,驻扎着天下绝顶强军玄甲精骑,以及那位冠绝天下的神将,张玄霸! “西府赵王!” 陆青亭的心中,悸动非常。 他自问心性沉稳,可当要面见这位当世武道丰碑,绝顶强人之时,也不由心中惴惴。 可当着常服,气息儒雅的麟龙王,带他来到后院,看到躺在躺椅之上,翻开书卷,形若老农的西府赵王之时,他愣住了。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略带赞叹的声音将陆青亭从忐忑之中唤醒,他余光一扫,就瞧见了那书卷的封面上,万象山人四个字。 “万象山人,王牧之?” 陆青亭心中一动。 这本书,他似乎也看过,据说多年前,也曾在儒林中掀起莫大的波澜,但多是被贬斥、痛批的。 “天下有此大才,当浮一大白!” 张玄霸解了腰间的葫芦,大口灌酒,让麟龙王苦笑连连: “二叔,您伤势都还未好,怎么又来喝这‘醉仙酿’?” “旁的酒,不醉人。不喝此酒,喝个什么?” 听得这话,陆青亭,落在了张玄霸张开的五指之间。 他低头看着,神情不由得有些动容,有着喜悦,似得见同类般,放声大笑着: “好老道,好老道……” …… …… 呼呼~ 大衍山中,风雪颇高,婴立儿战战兢兢的走向那在风雪之中,如处春日中的小院。 “奶,奶奶……” 她的声音结结巴巴,莫大的恐慌让她几乎想要拔腿就跑,可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在等待。 “小立儿?来了,进来吧。” 苍老且慈祥,老妪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好似祖孙间的对话,十分之温馨。 可婴立儿,却心如擂鼓,口干舌燥,一步步的挪着,害怕到了极点。 吱扭~ 她推门而入,出乎意料,小屋之内,并不像她想象的一般恐怖,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屋。 唯一显眼的,是屋内有着一方不大不小的木台,其上竖一草木编成的小人,背有黄纸一张,头上一盏暗红色的灯,脚下一盏墨色黑灯。 而在绑着草人的幡旗上,还挂着一本满是奇异纹路的古书。 发丝皆白,身材佝偻的老妪,就绕着木台,不急不缓的走动着,口中念念有这灯油,不够多了,你能否帮帮奶奶,增添些微灯油……” “呀!” 伴随着一声尖叫,婴立儿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恐惧,转身要逃,可一转身,一只满是褶皱的手掌,已然盖住了她的脸。 继而,轻轻一捏,一抽,一缕幽魂,就自两分,没入了那草人头上、脚下的两口油灯之中。 “呼!” 老妪轻轻吐了口气,还未软倒的女尸,已然在阵阵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化作一只粉嫩小猫。 轻轻提起猫尸,老妪缓慢转身,望着草人身前,摆的整齐的六支草木之箭,心中自语: “还差一支了……”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6章 武圣之难!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16章武圣之难!…… …… 年关之后,风雪渐小,虽然寒冷依旧,但似乎雪灾并未向着最为严重的地步发展。 天色蒙蒙亮,齐文生于大街上踱步,此时城中仍有雾气,却已然有不少摊贩出摊了。 这些寻常百姓,十分之脆弱,禁不住地痞、恶霸、乡绅、帮派的针对,可又如此之坚韧。 这隆冬清晨的寒风,齐文生自己都觉得冷,可他们,已然早早起来劳作,甚至不少穿着,还很单薄。 迎着寒风,不少人边干活,边搓手、跺脚,可他们的精气神,比之以往,却要好了太多。 没有了地痞、帮派、乡绅、官府的层层盘剥,短短两年间,西北道城已然发生了在寻常百姓来看,几可算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没有外来打压,齐文生坚信,至多十年,西北张氏一脉留下的所有痕迹,就会被洗涮掉。 甚至于,成为成王之基。 然而…… 心头叹着气,他来到一处小巷之前,这里,也有着沿街摆着的早点摊,热腾腾的蒸汽里,杨狱如常吃着早点。 在他的对面,是来西北道已将近一月的启道光,更远处,则是咀嚼早点如同嚼蜡的黎道人。 “师叔……” 齐文生欲言又止。 “莫非蒙学处,有事发生?” 杨狱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些士子文人?” 古往今来三千余年,王朝不知几次更迭,造反,自有流程在。 不外乎打土豪,分田地,练军、治学、盐铁、官吏筛选而已。 杨狱虽然不甚懂,但王牧之这批弟子却是很懂,他所要做的,只是对比生死簿,做到人尽其用,功必赏,过必罚而已。 两年里,其实很顺利。 在杨狱的雷霆手段之下,无论是原本城中的大族、乡绅,还是盘踞地下阴暗里的老鼠,都被杀了个干净。 但麻烦,自然还是有的。 西北道城,是一道之中枢,纵比不得腹地的岭南、麟龙、万龙等地繁华,应有的,却也一个不缺。 比如,科举选士。 可以说,西北道城,汇聚着一道里,最多的儒家学派,最多的文人学子。 “是……” 齐文生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这些士子,多数是奔着科举而来,您断了这条路子,他们自然心有不满……” 何止是不满? 简直是沸反盈天! 杨狱断了的,可不止是科举,还拔除了城中原本可以收留这些文人墨客的大家乡绅。 非但如此,选拔官吏,甚至于衙役,也并未对他们有所倾向。 以至于,一年过去,这些文人墨客们,不但没了进项,还花光了积蓄。 为人抄写书籍、信筏者有,有去下苦力的有,流落街头,与灾民抢粥喝的,都有不少。 也因此,他其实已然压了数次,眼看压不住,方才汇报。 听罢,杨狱不由哑然: “粥米不曾缺了他们,以工代赈处,也不乏他们可干的活计……只想和之前一样每日诗书茶会,依红偎翠,却又怪得谁来……” 杨狱每日必然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翻阅生死簿,虽不可能事无巨细,可这些书生闹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年头,识字的人很少,但凡认得字,会些算术的,都不缺生计。 奈何,这群人眼高手低,连个吏员也做不成,除了高谈阔论,就是之乎者也。 他哪里有兴趣搭理这群人。 “……师叔,这群书生,手虽然低了些,可多也无甚恶迹,您可……” 齐文生心头是有些发虚的。 “闹,由得他们去,但若违逆法度,自然也不需要开恩。” “是!” 齐文生松了口气,这才说起: “兖州有翎鹰来,说是龙渊道来人,欲要采买龙马、玄铁兵刃、箭矢……是否应允?” 四百年来,塞外异族与大明的厮杀,就没有彻底消停过,而往年,每每都是龙渊为屏障,西北、定安支援。 如今…… “传令姜五,龙渊道若有所求,一概应允,不得为难,也不许抬高价格,故意拖延!” 得了允诺,齐文生这才匆匆离去。 “有趣吗?” 启道光突然发问。 “何必明知故问?” 杨狱继续吃早点。 将近一月里,他与启道光见面次数,其实不少,除了那次交手之外,都是在谈论武道。 两人一执擎天,一拿撼地,又都是性格刚强,精擅霸拳,横练的大宗师,彼此交流,收获自然不小。 初时,启道光还有些抗拒,但现在,也默默认了。 “人的身体,精密而脆弱,我辈武者越是勇猛精进,对于体魄的压榨就越大,故而,虽然名义上,人人可活两百年,可放眼过去,能活到这个寿数的,并不是太多……” 启道光擦了擦嘴,淡淡说道: “将本就不长的寿元,尽数投入武道之中,才是正理。你被杂事缠身,无异于自杀!” 他,是个纯粹的武者。 纯粹到,千年传承的大家族继承权,都弃如敝履,朝廷的封赏,也一概不受。 对杨狱置身俗务之中,表示不理解。 “绷得太紧,也非好事。” 杨狱神色如常。 过去的十多年,他对于自身的压榨,比之启道光更狠,几乎没有过停歇。 但武道修持也好,仙道修行也罢,终归要松弛有度。 他能一日开百窍,固然有灵炁洗身的原因,可那一年余里,发自内心的舒缓,也是重中之重。 “也是,你死期将至,本也不需要再惧怕浪费!” 启道光冷笑一声: “你运气不差,天狼犯边,吸引了天下人的注意,牵制了龙渊三杰,定安王那怕老婆的胆小鬼,也不敢独自攻你。 可皇帝,迟早要来,到那时,你如今忙碌这些琐碎事,俱是烟尘而已!” 万龙道,地近北方,距离西北道,也只隔了半个定安道而已,若果如传言一般,皇帝令万余玄甲,乘飞鹰而来,那么,至多,两年余,也必会杀来西北道! “启兄,就如此不看好杨某?” 杨狱挑眉。 “看好?” 启道光哑然失笑: “一方大一统王朝,四百余年的底蕴,就凭你十年修持,如何抵挡?离开此间,觅地疗伤,与我一战,方才是正道……” 武圣,未必活过两百,可大宗师,活过百载,并非难事,若有灵丹滋补,功法奇异者,如身后那黎道人,活过三个甲子,也不是不可能! 明面上,锦绣榜上足有三人,身在朝廷,山河榜上,也算不得多。 可事实上,正如锦绣山河榜,有着疏漏,朝廷的底蕴,也远远不止明面上那些…… “若我,再进一步呢?” 杨狱毫不掩饰自己,就是要通过眼前这位大家族嫡传,来了解朝廷暗藏的力量。 以及,其对于武道的理解。 “若是去岁冬日之前,你百窍未开之时,你突破武圣,几是坦途,少则十一二,多则二十一二年,即可成就……” “现在如何?” “现在的你,百窍玄关皆开,真气温养的也不差,天意四象箭,也已向着十品去了,与某家的差距,其实已然不是太大……” 启道光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与怜悯: “可你,没那天了……” 遗憾、怜悯,启道光是个不会刻意隐藏自己,喜怒由心的人物,说话,直白到令人心冷。 可杨狱却似不在意,仍是看着他,似在询问他原因。 “我辈武者,吞服丹药无数,换血十三,筑基五关,筋骨皮膜、脏腑、骨髓,无一不超凡脱俗,到得武圣,更可堪蜕变…… 为何古往今来,有史记载,活过两百的武圣,寥寥而已,甚至都不如普通人多? 三百岁的,只张邋遢一人?” 启道光心中极为可惜,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 “因为,只有极尽燃烧自己,才能跨过武圣之门,这个损耗,在成就之时,自会弥补,但你……” 燃烧什么,不言而喻。 “寿命?” 杨狱若有所思。 这一点,真言道人,居然没有提及过…… 但转念一想,又自恍然。 他年不过而立,放眼天下强者,都是极年轻之流,真言道人,显然也没料到他寿元会大跌…… 不过…… 杨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黎道人,风雪中,这老道神情苦涩,显然也听到启道光的话。 “这老家伙若想晋位武圣,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道果……以他这模样,除非天地陡变,灵炁比之如今充盈百倍,否则……” 启道光摇头,话语冰冷: “绝无希望!” 四个字,好似四口重锤,直让黎道人都一个踉跄,斗篷都差点掉下来。 “老夫,不甘……”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这话,如果是杨狱所说,他不信,可启道光,几乎就是那位唯一真传弟子…… “这天下,死在这一关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哂笑声中,启道光长身而起,袍袖后仰间,已然离去: “你的不甘,值得几个铜板?” “我……” 黎道人神色变得萧索,甚至兜帽掉落,光秃秃的头皮露出来,都恍若未觉…… 不甘,绝望! 他五指捏的‘咔咔’作响,他不甘,却又觉无力。 纵然想要生死一搏,此时之杨狱,也已非他可敌了。 呼呼~ 杨狱回过神来,看着老道踉跄步入风雪中,心中不由一动。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明天准备尝试三更,大佬们,来点票啊!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7章 东海龙君! , 杨狱空闲之时,也读史来缓解练武的疲累。 在其中,他看到了今生与前世的相似,以及不同之处。 相似之处,不必多言,相近的体制,必然会有着相似的事件发生,比如,一次次的王朝更迭怪圈。 不同之处,则在于,此界是真个曾有仙魔痕迹,且,有着超乎常人范畴的伟力归于自身者。 因着这个莫大的不同,三千年古史之中,王朝更迭,是一场寻常百姓绝无可能参与的残酷游戏。 是,绝对! 在前世,任你王侯将相,也不过肉体凡胎,闻名天下的大将军,也可能死于妇人之手。 帝王之尊,也可能被宫女勒死,太监毒死。 可今生不同。 一队披甲操刀的精骑,可弹压上万流民队伍。 功成气血熔炉者,一人可匹敌千余披甲精骑,若无同阶武者牵制,非但可以进退自如,一战全灭,都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换血大成如此,宗师如何? 大宗师,又如何? 是故,人口亿万计的西北道,其道城原本,也只十万驻军,其余城池,更少许多。 也正因此,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才会裁撤军队,道君皇帝,也默认。 可裁撤驿站、军队、六扇门的背后,是神策军的扩充,是朝廷诸多供奉的俸银暴涨。 一尊大宗师,哪怕垂垂老矣,也是值得拉拢的,尤其是,黎道人这样一心静修,别无劣迹,且真个站在武圣门槛前的积年大宗师。 “希望你撑得久一些吧……” 黎道人收敛精气,几近假死状态,以此来延长寿元流逝自然瞒不过杨狱。 只是…… “人参果……” 杨狱心中雪亮。 在寻常人看来,此时的他,危机四伏,必死无疑,可他心中清楚,自己仍有破局之力。 只需兴离二州入手,只要人参果入手,那么,他有十分之把握,至少西北一道三州之地,绝无任何武圣敢于踏足。 然而,五脏观食谱的炼化,超乎想象的困难。 一月里,他将第七次炼化的九次进入机会,统统用尽,可却仍被‘禁锢于画中’,不得出。 哪怕他无比确信,画外就是真正的万寿山,五脏观,可就是,无法踏出那一步…… “想要凭借自身之力打破那画卷的禁锢,着实艰难。也不知,那金蛟剪,是否能破开……” 自语间,杨狱阖眸,念头一动,暴食之鼎角落处,那烙印着‘金蛟剪真形图’的山君后颈皮,就自漂浮而起。 人参果,干系重大,他自然不会放弃。 这件食材,是他迄今所得食材中,等阶最高的,与五脏庙食谱同阶,是九耀级。 或许,其上烙印的法宝,就可助他突破画轴的禁锢。 他没有把握,但他也只能选择尝试了。 “似乎,差不多了。” 转过念头,杨狱放下铜板,在一众敬畏、忐忑、恐惧的眼神之中离去。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自然没有空度,除却与启道光论武之外,也没忘记每日汲取玄石,吞服金铁。 暴食之鼎的蓄能,在他夜以继日的努力之下,终也到了可以再次炼化的时候了。 嗡~ 合上房门,杨狱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随着一粒粒金豆子吞服下去,他的耳畔,泛起了一声轻鸣。 暴食之鼎的蓄能,终于达线。 哗啦啦~ 一念间,山君后颈皮,已然泛起豪光。 “炼化!” 食材与食谱的差距,好比同为人,乞丐与王侯之间的差距,炼化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同为十都,精金甲胄的炼化难度,当然无法与‘撼地食谱’相比。 哗啦啦! 似有海潮翻涌之声在四周响起,杨狱神色平静,任由光芒及体。 四周的光影急剧变化,前后似不足千分之一刹那,浓郁的潮水气息就自扑面而来。 睁开眼。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极目眺望,也无尽头。 只可见极远处,云霞翻涌,一轮大日东起,照破云雾漫天,撒下无尽的光芒。 这是一处海岛,灌木丛生,山峰如林,有着诸多兽吼、鸟鸣之声。 一切,栩栩如生。 没有急着踏出那一步,杨狱凝聚精神,感知着四周。 这是一处孤岛,四面皆是大海,且一望无尽,以他的目力,也瞧不见任何陆地的影子。 他凝神感知之下,这海风、海岛、砂砾、灌木、不知名的鱼鸟,都一如外界,没有任何异样。 这一件食材之中蕴含的幻境之真实,几不下于五脏观食谱! “不愧是九耀级食材……” 杨狱眸光很亮。 越是真实的幻境,就代表着食材前主的精神越浓烈,这孤岛、汪洋,真实且巨大。 这也意味着,其主的精神修持,极高、极强! 啵~ 一步踏出,观感又是不同。 在此处,杨狱感受到了,与五脏庙食谱之中相差仿佛的灵炁,甚至于,还要浓郁不少。 “这里,也是远古之前?” 杨狱心中转念。 他尝试去捕捉灵炁,然而,却根本无从接触,在这食材幻境之中,他如同鬼魅,根本无法触及任何具体之物。 自然,也无法捕捉灵炁。 “你,也是来拜见仙姑吗?” 某一瞬间,杨狱听到了古老的道音,猛然回头,就见得一身着大金锦袍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不!” 话音回荡间,地动山摇,繁密的灌木林中有恶风呼啸,一条大汉踏步而出,粗矿而奔放: “某乃‘三仙岛’前山力士,山。” “原来是山大仙!” 少年眼前一亮,声音连同脊梁一同低了下去: “小的敖玉,乃是水族,听闻末劫将至,心中惶恐,特来三仙岛,求一个避劫之良方……” “敖玉?没听说过……” 名‘山’的大汉,鼻孔喷气,似极瞧不上这少年,却还是转身,走向岛屿深处: “三位仙姑不在,但小仙姑,此刻正好出关……” 少年大喜过望,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两人的口音,十分之重,所用的道文,又极为古老,饶是杨狱自忖也是道文大家,也用了许久,才听明白两人的交谈。 “三仙岛?小仙姑?山?这大汉,莫非就是山君?” 心中默默的将两人交谈的话,尽是记下,继而,他也就跟了上去。 不同于其余死物,这两人身上,有着极难突破的屏障,杨狱数次想要触及,都被隔绝在外。 这处岛屿,比他预想的还要大许多,两人的脚程,快到极点,风雷阵阵,可也足足走了小半日,才来到岛屿中心。 这是一座被拦腰切断的神峰,高不过百丈,被云雾缭绕,其内,隐可见飞檐、宫阙。 “仙姑!” 到得此处,大汉的声音,变得谦卑与温顺,更在少年瞠目的眼神之中,化作一斑斓狸猫,跳进了突兀出现于风中的碧衣少女怀中。 杨狱细细端详。 这少女容颜精致完美,一袭碧裙泛着粼粼波光,不问可知,珍稀异常。 “敖玉?” 碧衣少女开口,声音清脆好听,如珠落玉盘。 “小的正是,敢问仙姑如何称呼?” 敖玉躬身,谦卑异常,杨狱瞧出,他情绪十分剧烈,更有着深深隐藏的害怕、恐惧。 “唤我‘霞’就可,师长们,都如此叫我。” 碧衣少女伸手一指,一间凉亭已然拔地而起,更有石桌、石凳、珍馐美酒。 “这是什么神通?” 杨狱心头一惊,还未细看,就听那少女惊呼一声: “呀!差点忘了……” 名为‘霞’的少女一伸手,石桌之上一道菜肴,随之消失,但杨狱看得清楚,敖玉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三仙岛,以天海界为凭依,游荡于寰宇三千界,但有寻到者,皆可提问三次……” 名‘霞’的碧裙少女闻言说着: “不过,师长们不在,我修持不够,只能回你一个提问,也还不一定能回答。 但若回答不了,也别有好物可赠……” 她坐下,敖玉却不敢坐下,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道: “末劫将至,我等水族,该如何渡过此劫?” “渡过此劫……” 碧裙少女微微一顿,道: “我三仙岛中,宝物不少,你喜何种法器,我为你寻来……” “我……” 敖玉如遭雷殛,踉跄后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下来。 许久之后,方才涩声道: “仙姑,真无可幸免吗……” “不说你这小小蛟龙,纵是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五方五老,以及……” 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口,而是望向穹天高处,神情复杂且黯然: “你听。” 嗯?! 杨狱下意识回头。 轰! 万里无云的穹天之上,就有着霹雳炸响。 这一道雷声,恐怖到无有边际。 其炸响之刹那,杨狱就觉眼前一黑,令他悚然的一幕,也在此发生了。 这望之无垠的大海,在此刻,彻底沸腾了,无可计数的海水,逆流冲天而立。 轰隆隆! 刹那间,乌云密布,光明瞬间被黑暗所笼罩,墨色充斥了所有,无尽可怖的气息,笼罩了一切。 隐隐间,杨狱听到了一声,浩大而又神秘的神音: “……值此末劫之时,天道崩塌,万道不昌,道去佛隐,诸神消亡……谨奉紫薇天大帝之名,通传天下神祇、地祇、山水诸神,海河龙君,阴司冥神……” “……未劫,再会!” “嗯?!这声音……” 杨狱心头一跳,忍不住愣住。 “啊!” 而在雷声炸响之刹那,敖玉已然发出一声惨嚎,继而,化作一声响彻天地之龙吟。 昂! 狂暴的气浪刹那间淹没了一切,让神音笼罩之下的杨狱,心头一个恍惚。 待得回过神来,就见得那乌云遮盖的怒海之中,一条金龙纵横摇曳,头上脚下,似要连通海天。 “天荒界,东海龙君敖玉,敢问上帝,如何活至未劫……”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8章 第十劫,大道,第一界!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18章第十劫,大道,第一界!轰隆隆! 似有万千雷暴于海天之间,骤然翻涌的浪潮湮灭了一切,可怖的风暴传递至岛屿之上时。 杨狱听到了风中悲怆而哀伤的低低龙吟声: “我们,不想死……” 天荒界,东海龙君,敖玉…… 杨狱心中咀嚼着这句话,隐有悸动。 天荒界,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依着鬼婴的说法,这是他所在‘山海界’于久远岁月之前的名字。 那着金袍的蛟龙,似乎是远古东海的一任龙君? “谁,又想死呢……” 凉亭中,碧裙少女黯然低头,眼角似有泪光。 纵然与这方幻境有着莫大的隔膜,杨狱仍是感觉到了那股浓烈的黯然与伤感。 那是对于生的眷恋,也是任何有灵智的生灵,对于消亡的极致恐惧…… “祂们,或许,也无办法……” 碧裙少女叹息着: “敖玉,你的提问,我无法回答你,三位师长,也无法回答,师祖,或许……” 她的声音低到近在咫尺的杨狱,也听不到。 风暴消散,又是许久,似失了魂魄的敖玉,才踉踉跄跄回返,他的神情灰败,落寞。 “你,可还有所求?或者,可以换另一个问题……” “回仙子,敖玉别无所问,别无所求。只想为我天荒水族,求一线生机……” 敖玉默然拱手: “仙子,别了……” 他转身要走,碧裙少女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唤住他: “留步。” “仙子?” 敖玉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劫起天道生,劫灭大道去。值此末劫之时,一切有情众生,皆入沉沦,无人可以幸免……” 碧裙少女的一句话,让敖玉燃起的希望之火熄灭。 他惨然一笑: “只怪我天荒界,生不逢时……”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纵是末劫,也有一线生机……” 犹豫了许久,碧裙少女还是开口了: “我曾跟随师长,目睹天书,曾有所得。天荒界,其实,可惜……” 敖玉抬起头,杨狱凝神静听。 “天书记载,元始九劫,大道开大界三千,小界恒沙无数,天荒,并不在此列……” 碧裙少女道出隐秘之时,似有霹雳炸响海空,莫可名状的可怖气息,一闪而逝。 “这是……” 杨狱眼皮一跳,隐隐间,居然有种在‘万寿山幻境’中,抬头望月之时,被人盯上的恐怖错觉。 且比那时,更强烈的多…… “左右都活不了,莫非你还能杀我两次吗?!” 碧裙少女倒竖柳眉,气息陡然间变得十分之恐怖,被其抱在怀中的山君,汗毛都为之倒竖起来。 敖玉更是悚然低头,满眼震怖。 “天荒大界,不在寰宇三千、恒沙无数之列,依着天书记载,此界,本该是十劫大道所开,第一界……” 一开口,碧裙少女都无了顾忌,坦然道: “你生错了时代,但,也生对了地方,有着一缕生机……” “请仙子赐教!” 敖玉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那年自鳌岛,师长带回来一页金帛书,上有一法宝真形图,名唤‘金蛟剪’……” 说话的同时,一页金书,出现在少女的五指间,她轻轻一转,将之甩给敖玉。 后者一看,登时龙躯震动,骇然失声: “这……” “灵炁消散、道果隐遁、群星熄灭、热灾来袭……末劫的征兆,都已到来, 我辈因道生,道没亡。欲取一线生机,则必要,先死一遭……” 碧裙少女已然平静下来: “你若愿意,我可以我教中秘法,炼你血肉入龙魂,再以咒法封禁入这一页神符之中,成为法宝真形……” 沉默,许久后,敖玉的声音发涩: “这,只怕比死更痛苦……” “死远无如此痛苦。可若你扛过天人五衰,仙佛九灾,寰宇三灭……熬到消失周天星斗再亮,灵炁再现,那,就是真正的新生!” 两人的交谈,简短且干脆,可其中蕴含的信息之多,却让杨狱都为之动容。 “元始第九劫末?十劫大道第一界?寰宇三灭,仙佛九灾,天人五衰……” 一时间,他甚至都忘却了此行的目的,只将诸多信息一一剖析,烙印于心中。 他有着强烈的悸动,这些信息,或许比之那一页金蛟剪真形图,更珍贵,更难得…… “果然是一线生机……” 敖玉惨笑。 他想活,可似乎只有死…… 眼前这少女所言,他并不怀疑,可身化真形图,难得真的能避开末劫吗? 即便避开,他果真有生机吗? 或许…… “漫天神佛,有此一线生机者,其实寥寥,就连我……” 碧裙少女叹了口气: “这,可是末劫。一线,已是侥天之幸……”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杨狱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总觉得不对,这碧裙少女所说,真假他不得而知。 可若如此简单就有一线生机,那普天星象,诸天神佛,岂非人人皆有? 古怪…… “我之血,即东海水族之血,我之魂,即天下水族之魂……” 喃喃自语中,敖玉抬手,拍碎了自己的天灵。 并任由眼前陡起的碧色烈焰将其彻底淹没。 没有人知道他承受了何等样的巨大痛苦,可刽子手出身,精擅诸多酷刑的杨狱,都看的心惊肉跳。 这已然不是酷刑,十八层地狱走一遭,也绝无如此痛苦…… 昂~ 悲戚的龙吟回荡在天地之间。 海岛之上,似被血色笼罩,惊雷之后,本就未彻底平息的汪洋,又自暴动起来。 潮水之中传来无数水族的悲鸣、呜咽,似在送别龙君…… 嗡~ 碧焰消散之时,少女也面露疲惫,她一伸手,那一页金帛书已然落在五指间。 比之之前,色泽更亮许多,一条若有若无的龙形纹路,一点点的稳固,直至彻底定型。 “呼!” 在杨狱复杂的眼神之中,少女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浊气,有些欣喜,又有些烦恼: “谁说蛟龙蠢笨来着?这多少年了,也才诓骗了一条,另一条,哪里去找……” “???!” 仍未从龙君甘愿赴死的悲壮中回过神,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饶是杨狱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猜测,也还是心头一震。 居然…… “主上……” 斑斓狸猫就地一滚,化作人形,眼神中尽是敬畏: “这可是一界龙君,您竟然……” “一界四龙君,八龙王,这些泥鳅,本也不值什么钱,哪家洞天福地宴请仙友,不来二两龙筋?” 少女轻哼一声,比之之前的文静,却要活泼许多: “再者说,这当口,神庭崩塌,神佛远遁,谁又能奈我何?” “这龙君,心怀水族,也算不凡,可惜……” 山君,倒似是有些不忍了。 他这一生很长,可如眼前龙君者,他一个都不曾见过,一时间,不免有些可惜。 “可咱们,也想活……” 少女把玩着金帛书,眼底有过不忍与黯淡,却只一闪而逝: “我所言,句句属实,字字是真,即便教他这法子,也是真实不虚,不过是有些忽略而已……” “两头畜生!” 杨狱眼皮狂跳,五指已不由攥紧,可他身如幽魂,再恼怒,也只得眼睁睁看着, 也只能看着这一主一仆离去。 正当他要结束此次炼化之时,突察觉到了异样,那一主一仆,不知何时已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 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灵炁都在暴动,不,似感知之极限内的天地,都在震荡着。 一缕都不易捕捉的灵炁,在此刻却浩瀚如海,翻涌震荡、燃烧,似要承载什么恐怖存在降临。 “碧,碧……” 一人一妖的脸上,尽是惊骇,身躯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震怖到了极点。 一张精致完美,却冷漠幽静面孔,不知何时出现在海天之间,垂眸,平静: “死。” 仅仅一个字,那犹如被定身,满脸惊骇震怖的一人一虎,就在无形的劲力之下,湮灭了。 只留下些微残骸,飘散在海岛之上,其中,有一页金帛书,有一件碧裙,以及,一块虎皮。 【神通:言出法随】 杨狱的心头,陡然间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继而,眼前的光影破碎。 他极目望去,只见破碎的光影之中,一同样身着碧裙的少女出现在海岛之上。 或许是错觉,在一切破碎的最后刹那,他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最后的最后,是一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 …… 啪嗒! 暴食之鼎中,光芒更黯,炼化一次的山君后颈皮,也跌落在地,失去了所有的光华。 “呼!” 杨狱仍是有些恍惚,许久之后,才平复了心中的震荡,缓缓回神,只觉精神疲累到了极点。 “三仙岛……” 压下心中悸动,杨狱方才查看此次炼化所得。 【炼化山君后颈皮:炼化完成】 只一次而已,这九耀级的食材,就炼化完成,这着实有些出乎意料,杨狱本还想着再次进入的。 但他自然也无甚可惜,因为,随着山君后颈皮的褪色,一抹金光,在其中显现出来。 那是, 【金蛟剪真形图】 ------题外话------ 晚安哈,大家……推书一本强大而又稀少的练气士职业,璀璨又神秘的领主世界,一个不朽的领主即将诞生!《全民领主:我能无限强化》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19章 吾欲炼宝! , 第十劫…… 幽暗的房间中,杨狱静坐许久,不住回想着于幻境之中得来的信息。 因着无形的隔膜,他无从判断那位东海龙君是何等境界,但那必然是已然晋位十都,甚至更高的强人。 那一人一妖想要诓骗这样的人物,所言所行,自不能无的放矢。 尤其是对于‘末劫’与‘未劫’的信息,多半,还是有可信度的。 “劫,似乎是仙佛的一种纪年,如今,是第九劫末,也就是,那女骗子所说,灵炁消散、道果隐遁、群星熄灭、热灾来袭……等等灾劫之后,灵炁再度复苏的节点?” “只是,一劫,是多久?未劫,指的又是什么?天海界,于远古之前,又是个什么地位?果如传说,是‘天界’?” “那不知来处,在法则之海中也曾听闻到的神音,来自何处、何人?祂说未劫再会……” …… 对比自己在‘天海界’所得,杨狱琢磨出不少东西来,但同时,心中的疑惑也越发的多了。 似乎许久,其实并未多久,杨狱一翻手,那一张薄薄的金帛书,已然出现在掌中。 其材质奇异,似布似纸,又像是不知名的兽皮,薄如蝉翼,其上,有着细微的纹路。 他凝聚精神,以通幽凝望,隐隐间,在其中看到了那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形纹路! “那龙君,居然真在?!” 杨狱心头一惊。 幻境之中,那下场凄惨的龙君,他自然是记忆犹新,虽然那女骗子,说自己所言非虚,杨狱却也没信。 却不想,居然真个在这金帛书中瞧见了那条金龙之影! 【金蛟剪真形图(法宝):以真形图为基,以两条得道蛟龙魂魄为主材,配合五金之英,太阳之精…… 纳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方可成就】 “三仙岛、金蛟剪、碧裙女子……” 念头微微一转,就自压下,杨狱盘点着炼成这件法宝所需。 古老相传,法宝,是诸般仙佛以‘道果为基’,合以诸般天材地宝,锤炼出的器物。 可御空、可遁地、可护身、可争杀,可谓妙用无穷。 通过这张真形图,杨狱得到了印证。 这把金蛟剪,其根基,在于这张真形图,之后,是两条得道蛟龙的魂魄,何为得道? 于此处,即使得‘道果’于身,且晋位十都的蛟龙之魂。 “如果,那龙君之魂还在,配合我所得的‘双生龙灵’,此宝所需之材,最为难得的,已然集齐了。” 杨狱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龙魂集齐,极不容易。 有史记载,三千多年里,真个晋位十都的,都不多,还要恰好是龙神之属,难度不可谓不大。 事实上,现世之中,杨狱唯一接触过,身怀龙类道果的,只有裕凤仙,且后者距离十都,还不知多么遥远…… 真形图具备、两条龙魂也具备,之后,也有诸多难处。 天地灵炁倒是可以解决,有着五脏观食谱在手,至多消耗些时间罢了。 最难之处,是‘太阳精铁’‘五金之英’…… “太阳之精,这似乎有些眼熟……” 看着金帛书上的记载,杨狱心中微动,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在寻找老爷子之时遇到的那枚‘九耀级道果火龙’! 嗡~ 心念一动,杨狱已自芥子空间中取出了那枚‘火龙’道果。 一眼扫过,果真看到其上记载的‘太阳化生,火中王精’。 “所以,伴生火龙的这些火色晶石,就是所谓的太阳精铁?” 反手取出几枚赤色晶石,杨狱眉头不由拧起。 空谷石太过罕见,以至于他的芥子空间并不大,而且,还要分出一半留于与人交战所用。 剩下一半,存着一部分得自‘达摩伏龙图’中的东龙之血,还要诸多杂物,其实空间很小。 因而,他当时并未携带太多这些晶石…… “如此,就只剩了五金之英……” 杨狱自语着。 这五金,指的可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金、银、铜、铁’,而是,自海量金铁之中提炼出来的东西。 且,不是一次提炼,而是至少两次提炼…… “这未免……” 杨狱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压根有些发酸。 自西北道城易主,他虽从未铺张浪费,但几乎也无了财物匮乏之缺。 但此时,却觉有些头皮发麻。 金蛟剪所需之五金之英,九成,为金,可这金,不是黄金,而是金精…… 千两黄金,得精金一两,精金万两,出一两金精! “剪刀,一般来说,多重来着?” 得到召见,放下手中活计,匆匆而来的齐文生,听到这个询问之时,整个都愣住了。 “剪,剪刀?!” 齐文生有些发懵,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师叔想干什么。 还是秦姒盖上锅盖,从厨房出来,回了一句: “一把剪刀,应当在一二两上下吧?杨大哥,你问这个,是……” 秦姒的后半句,杨狱已是没听进去,只觉头大如斗: “这得两千万两黄金……” “什么两千万两黄金?” 齐文生一头雾水,但心中,却不由‘咯噔’一声,隐隐间,只觉有些不妙。 “王府中,此刻,大抵有多少白银、黄金、精金?” 杨狱回过神来。 “回,回师叔。” 齐文生硬着头皮回话: “两年赈灾,府中库存的白银、铜板去了不少,黄金,倒是很多,大抵,有一千二百三十万两,白银,八千两百四十三万两,至于精金,并未统计……” 赈灾,是用不到黄金的。 以雷霆手段扫灭了城中大小家族,绝大多数的粮食都被收入库中,或为赈灾,或为日用、军用。 而黄金,积累自然极多,高达一千多万两。 但这其中,还包涵着西北张氏四百年积累,诸多大小家族,也贡献了其中十之二三。 但…… “还不够啊……” 杨狱也觉头皮有些发麻。 西北张氏坐拥一道三州,亿万子民,纵然需要上缴部分给朝廷,可其一日所得之财富,已然是寻常人不可想象的巨大数字了。 可这一把金蛟剪,四百年积蓄,居然还不一定够…… “不,不够?!” 齐文生彻底懵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师,师叔,您,您要做什么?这,这一批黄金可是要维持道城、府衙、军队开支的……” 杨狱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个微笑来: “打个商量?” “师,师叔要多少?” 齐文生心中有些不乐意,但又没法拒绝,却也有着前提: “师叔,西北道百业待兴,又有外患未去,您可定不要大兴土木,骄奢淫逸……” “那自然不会,我有要事,需要一口剪刀……” 杨狱想了想: “只怕得要全部……” “什么?!” 齐文生落荒而逃,毫不犹豫,就是‘没有’! “杨大哥,你需要大量黄金吗?近些日子,城中征兵,花销颇大,齐先生也是没有办法……” 秦姒走上前来: “观中倒是有着一批黄金,约有三万两左右,本是为了再建山门的,现在,用不到了……” “这是你们一点点积攒下来的,我怎好拿来用?而且,我所需,只怕极大……” 杨狱揉捏着太阳穴,将自己的打算,告知秦姒。 “法宝真形图?” 秦姒惊讶不小: “杨大哥,你,你要炼制法宝?!” “不错。” 没有隐瞒,杨狱将前因后果,一一告知秦姒。 “两三千万两黄金……” 秦姒都有些发怔。 一道三州财富之汇聚,若说凑不出两千万两黄金,那自然是不可能。 可那,需要以各种物资,比如玄铁、秘银、龙马、粮食等物去折算,纯粹黄金两千万两,只怕要掏空整个西北道城…… “两千万两,还只是预估,若提炼有损耗,或许还要更多……” 杨狱有些头疼。 张玄一的秘库之中,精金有四百斤上下,可除却这些,也仍需一千六百万两黄金。 这,还不算白银、青铜、玄铁之类的其他五金。 “这,一件法宝,竟然要耗费如此之多吗?” 秦姒也有些傻眼。 她通读道藏,对于传说之中的法器、法宝也有些了解,可也只局限于传说之中的寥寥记载。 而道藏之中,往往记载着这些法器、法宝的威力是何等巨大,至于炼制法宝需要什么,自然是没有记载。 她猜测法宝炼制难度颇大,可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之巨大…… “除却五金之英,还有其他宝材……” 杨狱叹气。 直至此时,他方才知晓,为何除却大明太祖张元烛之外,几千年来都没有类似炼宝的事迹流传下来。 实在是,代价巨大。 “难怪传说之中,仙佛都要在人间传经……” 秦姒冷静下来,尝试着建议: “如果凑不足,或许,可以炼的小一些?” “小一些?” 杨狱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让秦姒去取一只翎鹰过来。 自己则去拿了笔墨,奋笔疾书。 “一别数年,凤仙如今可好? 老王爷故去,杨某心中亦是难过,可着实脱身不得,且通缉在身…… 今日去信,却有所求,劳你走一遭青州取些奇铁,此物特征如下……” ------题外话------ 继续码字,大家先睡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0章 飒飒红衣立雪中,人刀皆如龙!(求月票)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20章飒飒红衣立雪中,人刀皆如龙!翎鹰之速,更胜飞鹰,且因体小,耐力绵长,可多日不落,日夜而飞。 咻~ 望着箭矢般破空而去的翎鹰,杨狱心绪飘飞。 两世为人,他对外人的警惕已然深入骨髓,因而,十来年里,他所见各色人群不知几何,可为友者,却寥寥而已。 那一袭红衣红甲,擅用青龙偃月刀,好武却无甚城府的女子,却是其中之一。 “杨大哥,在想谁?” 飘荡的思绪,被打断,感受着秦姒明亮的眼神,杨狱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掩盖过去: “你家师叔祖,最近如何?” 秦姒心思通透,却也不说破,而是顺着他回答,只是也不免有些忧虑、担心: “师叔祖几乎足不出户,似要行险突破……” 早近三十年,林道人已然是迫近了武圣门槛的当时大宗师,若非遭受道伤,或许比之聂龙天还要更早成就武圣。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武圣之门,也称‘龙门’,欲过此门,必是极尽燃烧自己,巅峰状态,仍嫌不够,重伤之时,几无可能跨过。 “你家师叔祖的脾性过于刚强,说服不得。” 抱住佳人,杨狱声音温和: “如今,西北道城人心归附,或许,到你完成仪式之时了……” 青鸟借运方可腾飞,秦姒的仪式,至少需要一州之运,但运之一字,比之想象的要复杂太多。 人主之运,不是你攻下城池就可汇聚凝成,人心之归附,才是重中之重。 因此,拖延了许久,但此时,似也差不多了。 “不成的。” 秦姒微微摇头,温柔却坚决: “异姓不可王,王则必死!这是张明的底线,一旦突破,只怕那位西府赵王,都会出手的……” 她,担心。 仪式固然重要,可她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那又……” 杨狱刚想说话,温热的手指就贴了上来,秦姒轻声道: “如今西北道尚未平定,近处,两大武圣盘踞,远处,乾亨帝御驾亲征,妾身怎么能在此刻损你运势呢?” 她贴在宽厚的胸膛上,听着那低沉有力的心跳声: “妾身,可以等的呢!” 闻言软语,可化百炼刚。 杨狱如此刚强的性子,在此刻,也觉心中酥软,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佳人。 “听你的。” …… …… 接下来的日子,杨狱又陷入了极为忙碌的状态。 秦厉虎口嫌体正直,虽执意不受大将军位,但因得了丹药成功开玄关晋位大宗师后,也还是或多或少的参与进了新军的整编。 因着征兵门槛颇高,秦厉虎也并未强求其他,而是招募了一批囚徒军,不收粮饷,而是参与以工代赈。 齐文生的担子,随着陆续有人投奔,而变得轻了些,甚至已然开始传书各地,肃清吏治,整顿兖州的城务。 而杨狱自己,除却每日翻阅生死簿,严守官吏任免,筛选鱼目混珠之辈外,全部精力都投入进了金精的提炼之中。 这是个极为浩大的工程,为此,他调动了城中小半铁匠,上千人浩浩荡荡的忙碌。 城中每日腾起的烟火,几乎将积雪都消融成水。 当然,除却提炼张玄一秘库之中的精金之外,他也还是去府库之中调取了一批黄金。 齐文生肉疼不已,数次讨价还价,最后,也只得让他调走了一半,可再多一两,也绝不退步了。 赈灾、城务、炼丹、军饷……各类开支一下子大了起来,几乎让他头发花白。 风雪虽然停了,可如此酷烈的天气,几乎没有商队可以往来,坐吃山空,对于他来说,过于痛苦。 好在,杨狱也并未再度要求,而是沉浸其中,于炙烈的烟火气中,聚沙成塔的提炼。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精金之中,有着纯粹的明光泛起。 第一缕金精,被他提炼了出来。 …… …… 呼呼~ 大风吹卷不融的积雪,于被冰冻的龙渊河畔,翻涌如浪。 龙渊河自西而东,流经大明北六道,滋养良田,养育着无尽民生,与万龙江,清水河,南湾河,并称为大明四大江河。 也是天下间,最大的八条大江之一。 若从极高极高处看,可以看出,正是这八条大江贯穿天下各处山川、平原、丘陵,流入四海。 史书中,八江河系,四海边民的说法,就出自于此。 “相传,远古之前,有龙王居于龙渊河中,年轻时,我曾乘一叶扁舟,自东而西,漂泊十数年,只为追寻传说之中的,龙渊河龙宫……” 说话的人,是个年岁极大的道人,他的身材极其挺拔,花白的头发结成一个道髻,用赤红如血,极为醒目的簪子穿插着。 “玉玑兄,可曾寻到?” 庙宇前,肤色晶莹,俊美的和尚合十双手,缓步而前,却正是‘张灵英’。 于此处,寻常人自然瞧不见龙渊河,但他们,看的清楚。 “寻到了残垣断壁,不要说真龙,蛟龙也无一条。或许,龙王的传说只是传说……” 玉玑子看向和尚: “怎么,张兄也有兴趣?若如此,贫道可带你走上一走……” “天下有佛,自也有仙神龙王。这一点,贫僧坚信不疑,只是,寻,就算了吧。” 张灵英微微摇头: “佛经记载,远古劫灭之时,灵炁消散、道果隐遁、天人五衰、寰宇九灾…… 万般劫难之下,大罗神仙都逃脱不得,这龙渊河里的龙王,又怎么扛得住呢?” 望着大风之中,蜿蜒如龙的冰封大河,他的眼神很亮。 自幼年之时,见得自家二哥屠戮一院护卫,他就对神佛深信不疑,更剃度出家,多年青灯古佛。 “说起此事,倒还有个乐子。据说前些日子,你家侄女执意要上战场,被老王妃打将回去,之后,不知怎么,似也关心起龙渊河龙王的事,据说,还修葺了一座龙王庙?” 玉玑子提起此事。 张灵英眸光泛起一抹阴影,旋即消失,淡淡道: “天变将至,迟早会有龙王出此大河,提前立庙交好,也是应有之意……” “天变,天变。不说三笑散人的潮汐论,早两千多年,天变的说法,可就被人提及了。 到得如今,三千年过去了,就这么两年雪大了些,又有什么天变征兆?” 玉玑子却是冷笑。 天变传了五十年,潮汐论传了无数年,有人信,自然就有人不信,他,就是后者。 哪怕,他亲眼见过神通主。 “所以,你只是个野道士,入不得悬空山、碧水观……” 张灵英略过这个话题,道: “你来寻我,是因为,天狼犯边?” “不错。” 玉玑子轻抖拂尘,颔首: “月余前,塞外异动,黑山之下的大小部落汇聚,在金帐王庭左汗王‘那由都’的儿子‘那沙苾’的带领下,进犯边关……” “这些情报,就不必说了。” 张灵英打断他: “长话短说吧,这大风里杵着,也不是什么好享受……” “龙渊三杰,不愧是赵王爷亲选戍边之将,皆打退了异族之军,但,这一战,远远没道结束之时……” 玉玑子淡淡一笑: “据贫道所知,大战刚起,老王妃就有着应对,龙渊卫四大统领,统统派去了云、青二州边关支援…… 各州府,也皆抽调了强者支援。据说,连大客卿,公羊武,也带人支援……” “所以?” 张灵英眉头微皱。 “所以,此刻,正是张兄进驻龙渊的大好时机!” 玉玑子轻笑声中,张灵英看他的眼神,却变得幽冷、怪异:“你莫不是疯了?” “不说我家母上也是剑术大宗师,王府底蕴仍在,即便没有,值此战乱之时,又怎能擅动内乱?” 张灵英微微摇头。 龙渊王位,他却又心思,可他要的,可不是被异族踏破关卡的龙渊道! 外敌犯边之时,背后生乱。 他纵是真个登上王位,挡住了外敌,只怕也要被宗人府押上断头台…… “听闻,你家老爷子临走之时,曾留下遗命,说是龙渊一地,守土者得,你,莫非甘心?” 玉玑子轻笑: “值此大乱之世,过去种种,其实不必恪守。东越沧海城、岭南天刀冢、平西迷天教,西北道杨狱…… 他们或是积蓄多年,或是羽翼丰满,你此时,可只有身后那一间破庙……” 张灵英沉默下来。 “听闻,烂柯寺有佛子降世,据说,也还是出自龙渊,你本身出自佛门,又有此香火情在, 若有朝一日登临王位,必可得佛门全力支持!” 玉玑子语气中,带着蛊惑: “退,也是一地王侯,进,则是九五之尊,张兄以为如何?” 轰隆! 石破天惊也似,巨响于远处炸响。 两人皆是一惊,举目望去,只见远处冰封多日的河面,陡然间震动,开裂。 狂暴的血气、真罡交织如龙,撞碎了重重冰面,化冰为水,洒落河畔。 “哪来的妖道,在此蛊惑人心?” 一袭红衣跨步风雪之中,一起一落间,那一口青光湛湛,矫越如龙的大刀已然如龙怒啸: “老娘剁了你!” ------题外话------ 推荐一本有趣的,明月地上霜写的《七位神》,写的是在大觉醒时代,有七个神明想要夺舍主角的脑子,主角跟一群有病神明斗智斗勇的故事,风格轻松有趣,可放心入坑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1章 地书残页?(第一更) , 长刀破冰起浪,红衣踏雪追风。 刹那之间,张灵英、玉玑子神色已被那凌冽的杀机激荡的衣衫鼓荡。 嗡! 裕凤仙含怒而发,只一刀,斩出,即是漫天刀影。割裂气流,洞穿空气,浩浩荡荡排空而去。 霎时间,风雷震爆之声已然弥漫了龙渊河畔,那刀光如潮潋滟,比起翻涌的冰水更为醒目。 “裕凤仙?!” 玉玑子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就看向身侧,张灵英已是远远后退,双手合十,低眉顺眼,轻诵: “阿弥陀佛。” “你!” 玉玑子惊怒至极,却哪里来得及退? 只得怒吼一声,鼓荡全身的真罡血气,扬起拂尘,欲要先行抵挡,再退。 龙渊城中,曾有九大宗师,他虽未列于其中,可多年历练,也已然开得百窍, 自问比之龙渊卫的南山霸、于方舟也无逊色,此次归来,自是衣锦还乡。 虽然听闻裕凤仙的名头,心中却也不甚在意,直至此时,心中才隐生不好,却也只想暂退。 然而,一刀之下,他却是遍体生寒,汗流浃背。 那刀光凶戾,如同暴怒的青龙,只一下,就撕裂了他的拂尘…… “等等!” 玉玑子踉跄后退,张口欲言,可裕凤仙何等脾性? 一言不发,刀光更烈。 在其刚自吐露一个字眼,已被如龙刀光,力劈于雪原之中,滚烫的鲜血消融了大片积雪。 砰! 罡风呼啸间,裕凤仙跨步而来,凤眸含煞: “欺我龙渊无人?” 她心中怒火旺盛,若非奶奶有着交代,这一刀,就要连张灵英也笼罩在内了。 “阿弥陀佛。凤仙今日,真有父王当年之风采,那玉玑子到底开得百窍,居然被你三刀斩杀……” 张灵英垂眸赞叹,掩住眼底的阴影。 裕凤仙的天资,他不会怀疑,遍数张氏十脉,三代里,除却那位西府赵王,也无可胜她的。 但她的年岁到底浅了些,纵然灵丹在手,也绝无可能如此快开百窍,之所以如此,只怕是…… “看来,父王临走之前,将毕生修持的真气,都留给了你……” “不留给我,难道留给你?” 裕凤仙余怒未消: “出家无家,这是你当年所说,爷爷临死之时,半个字不曾提你,奶奶,也不将你当做我张家血脉!” “出家无家……” 张灵英无言以对,只得叹了口气: “你运气好,那杨狱适逢其会,破了二哥的手段,可若无有此人呢?三叔只是要为我龙渊一脉,留下骨血……” “呸!” 裕凤仙几乎被气笑了: “若非怕奶奶伤心,我此刻便一刀斩了你!爷爷一生英雄,怎么生下你这样不成器的东西?!” 粗如鹅卵的刀柄都被捏出了火星子,裕凤仙连看都不想看他,很怕自己忍不住连他也一刀杀了。 “阿弥陀佛……” 张灵英沉默了。 许久之后,方才道: “凤仙,三叔不会与你争了,只是,值此乱世,我龙渊一脉势单力孤,非有外援,不可支撑……” 裕凤仙脚步一顿,旋即冷哼一声,离去: “那也不用你来操心!” 话音兀自回荡在风中,一袭红衣已然去得远了,只留下张灵英立于原地,许久后,叹气转身,回返庙中。 小小的庙宇之中,只供着一尊手持降魔杵的怒目金刚。 啪嗒! 某一瞬,金刚眼珠转动,竟发出实质的声音来: “精气如狼烟,如此磅礴的生命力,龙属神类神通主?你不是她的对手,可要本座出手代你降服?” “不劳上师……” 张灵峰跌坐佛像之前,低眉顺眼,声音却不卑不亢: “此刻之龙渊,已是泥潭,弟子本也无意取之……” “天变将至,世俗王权,实是重中之重。不过,你所言不差,这百战之地,不是我佛净土……” 泥塑金刚开口: “众生皆苦,当渡则渡吧……” “我佛慈悲……” …… …… 呼呼~ 立于冰冷的河畔,回望雪原中的小庙,往昔回忆,点点滴滴的涌上心头。 犹记得多年前,自己就是在此处,跟随爷爷练拳,小小的演武场上,都是她的呼喝之声。 她记得,那时的二叔,对自己多般疼爱,三叔每次,都会带许许多多的零嘴,哪怕被爷爷责罚,也都笑笑呵呵。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莫名的情绪冲击,让她几乎垂泪,哪怕忍住,也是红了眼眶。 唳~ 长空中,有着鹰啼,大云鹰展翅落下,小丫鬟匆匆上前,瞧见自家小姐眼眶泛红,登时大惊: “小姐,谁,谁欺负你啦?!” “才没有!” 裕凤仙插着腰瞪她一眼:“这么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龙王庙处,出了问题?” “龙王庙一切都好,就是不少百姓都纷纷请求,想进去上香……” “上什么香!” 裕凤仙听都不听,就拒绝了,她修葺龙王庙,可不是为了让人顶礼膜拜,她挺反感这种拜神的行为。 真有龙王,能连续两年雪灾? “您大费周章弄了庙,又不让人上香……” 小丫鬟百思不得其解。 “要你管?” 裕凤仙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询问她的来意。 “小姐,有封信……” 小丫鬟欲言又止,但还是递过来一封信。 “谁的信?” 裕凤仙接过信筏,下意识扫了一眼署名,心头就不由一跳,见小丫鬟探头来看,顿时遮住了信筏: “去,将府内的精金甲胄取来!” …… …… “天地之变,在于精微之处,待得天灾频发,地祸连连之时,就已是喷薄的节点……” 云雾缭绕,风声笼罩的道宫之内,却是一片幽静,一个俊美的小太监,躬身诵读,吐字清晰,清脆动听。 “三笑散人,真乃奇人也!这潮汐论中预言的种种天变征兆,如今,似乎在一一应验?” 浓郁的清灵香气,弥漫整座道宫,乾亨帝大袖垂地,坐于天蚕丝编织而成的蒲团之上。 他的身量不算高,以至于那小太监躬身到几乎贴近地面,不敢比他高那么一分。 “雪灾、洪涝、旱灾、蝗灾、地龙翻身、瘟疫、妖祸、百鬼夜行……” 一个个字眼吐露,让那小太监心头发堵,越发战战兢兢。 “潮起潮落、大运乃生!也不知这天地大变的气运,会落在哪个人的头上……” 乾亨帝自语着。 噗通! 小太监跪倒在地,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连连恭维: “陛下乃是天地共主,天下间的一切,都是陛下的……” “呵~” 乾亨帝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摆摆手,让那小太监退去。 空荡荡的宫殿之中,分明别无第二人,却分明有着声音回荡: “陛下认为,三笑散人的潮汐论中预言之人,就是那杨狱?” “不好说,不好说。” 乾亨帝微微摇头,眼底有着异样的光芒: “寡人以‘神碑’洞察天下高手的气运,无法窥见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杨狱就是其中之一……” 七十多年前,流积山中,有仙魔幻境出世,其规模之大,惊动天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几可算是那场大战的开端。 那一战中,数百万精锐死于山中,引得仙魔幻境暴动,最终,张玄霸以一敌二,抢回了那块神碑。 那神碑,有着奇异之力,可窥探地运、天星、人运,被皇室倚重。 他也正是以此碑,排列的‘锦绣山河榜’。 锦绣山河榜上的所有人的名字,都是他一一刻到碑上的,同时,也看到了几乎所有人的气运。 但也有寥寥几人无法捉摸。 “张玄霸、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红日法王这五人,或秉国运、或聚武运、或承接佛运、或集运于剑,无法捉摸也就罢了。 那杨狱又算个什么……” 道宫中的声音,带着疑惑,也有着恍然: “所以,当日你以圆光镜召见此人,逼其低头,就是要破其运势?难怪当时,你启用了地书……” “倒也有几分此方面的考量,但,也多少有几分招揽之意的,谁料这小畜生竟敢……” 乾亨帝的眸光变得阴冷: “不肯跪着生,那就跪着死吧!” “陛下将那三笑散人看的太重了,他似也非是武圣,或许也非神通主。他的预言,有几分真实?” 道宫中的声音,有着波动: “陛下怀有地书一角,只需付出些微代价,纵在神都,也足可将其倾覆,何必御驾亲征?” 乾亨帝漠然开口: “不必废言,取地书残页来!” “唉……” 淡淡的叹息声中,一只纯粹由阴影组成的手掌,自他的影子之中探出,递上一面,似如沙盘之物。 隐可见其中有着山峰、平原、丘陵、湖泊、江水…… 若有懂得天下山川分布的高人在此,就可看出,这沙盘之上所显示的,正是道宫巡游所过之地。 “陛下,地书催发,不但消耗灵炁极多,还会引发天灾,千万慎用、慎用……” “你的废话,太多了。” 随手将那黑影彻底压进了影子之中,乾亨帝手捧沙盘,凝神静气,阖眸默念: “拦山关……” ------题外话------ 说我画饼大王的你等着,今天高低写三章让你瞧瞧!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2章 从天而降!(第二更) , 轰隆隆! 劲气爆鸣,震如雷霆,那是神臂弩的咆哮。 拦山关外,偌大的雪原之上,尽是残肢断臂在飞舞,血肉泥浆也似迸溅,处处皆是喊杀之声。 自冷硬高大城关为起始,偌大的战场,一直蔓延到十数里之外的雪原。 两方,超过二十万人,在其中疯狂厮杀,旌旗猎猎,刀剑碰撞,兵戈震动,烽火硝烟弥漫。 嘶吼,咆哮,长啸…… 悲鸣,哀嚎,恸哭…… 残肢、内脏、头颅…… 这是人世间最为残酷的画卷,由二十万人的性命为笔,以无可计数的血肉为墨。 无比之残酷! “杀!” 大片血花迸溅,数十条、数百条、数千条性命,就在阵阵声嘶力竭之中葬送。 “杀!” “冲进去!” “杀光这群卑贱的明人!” …… 耳畔的喊杀之声,直让哈齐的心潮澎湃,他的双眼泛红,大刀狠狠贯穿了敌人的躯体。 同时涌动而至的热流,驱走了他体内的疲累,更极大的增强了他的力气! “这就是,神的力量啊!” 哈齐心头喃喃,眸光狰狞,越发的嗜血了,眼前那些凶狠的明人,好似再也不那么可怕了。 轰隆! 巨大的轰鸣响彻。 哈齐猛然伏下身子,避开劈砍的刀枪,同时余光扫过,就见得巨大的城关陡然洞开。 那在数月厮杀之中,好似梦魇的白州精骑,再度冲杀出来! 当头之人,手持长枪,怒喝如雷,却正是此间大将,方征豪! 轰! 精骑冲锋,贯穿了战场,迎上了那于冰天雪地之中,赤着上身的狼骑。 一波、两波…… 两大骑兵的交锋,让这一场剧烈的攻城战,进入了尾声。 黄昏之时,两方终于鸣金收兵。 而此时,城关内外,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硝烟、处处都是尸体…… “龙渊三杰,果然名不虚传。” 雪白的狐裘不染尘埃,俊朗的青年双手环抱于胸前,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 金帐王庭,是由八大神山下八大部落所组成,以大可汗,以及左右汗王为主。 他正是左汗王‘那由都’的儿子‘那沙苾’,金帐王庭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龙渊三州,以白州最强,少主以此为突破口,是否有些……” 手持蛇杖的老者缓步走来。 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眸子呈碧绿之色,周身尽是生人勿进的气息。 四周的天狼高手见得他,也都纷纷避退,忌惮非常。 “完颜先生有所不知,这白州固然在三州之中实力最强,可白州统领方征豪,曾有过反心,除却白州之外,他别无任何外援……” 那沙苾很尊敬眼前的老人: “拿下此关,我等便可长驱直入,直取龙渊、西北二道,若拿下这两地,中原就再无屏障……” “拿下此关,可不容易。那方征豪武功极高,精擅兵形势,上次交战,我等三人倾力施展,仍被他重伤两人,从容退去……” 说话者,是个赤着上身,高足九尺,倒提一根狼牙棒的凶人。 其名‘那沙狂’,开得玄关的大高手,一身横练,不惧刀兵水火,更天生神力。 无需真气加持,单手即可压服十二匹龙马,乃是王庭赫赫有名的大力士。 “完颜先生可是名列山河榜的高人,他若出手,区区方征豪,又算得什么?” 那沙苾淡淡一笑。 名唤‘完颜铿’的老者手握蛇杖,微微点头: “那是自然。” …… 砰! 长枪扬起,将带着恶风的巨石击碎成粉,衣甲尽赤的方征豪,带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煞气,回到城墙之上。 “上箭!” 真气鼓荡的音波,回荡在城关内外,十数里之内,都极为清晰: “不准他们收尸,任何异族靠近,神臂弩千箭齐发!” 黄昏的余光之中,方征豪眸光冷冽异常,音波回荡间,靠近欲要收尸的异族奴隶们,纷纷后退,惊慌着不敢上前。 “出城,为将士们收尸。” 风君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城墙之上,下令守城的军士出城收尸,也看向方征豪。 “此时天寒,尸体堆积也不怕引来大疫,可若是被他们收将回去……” 方征豪冷笑: “他们吃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风君子微微皱眉,没有纠结此事: “此次来袭的天狼人虽然数量超过三十万,可其中精锐似乎只有那数千狼骑……” “连续两年的大风雪,咱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更不要说这些异族了。” 方征豪神情冷漠: “这些,多是黑山之下的普通部落,三十万虽多,要下我拦山关,却无可能。 但,战事一起,金帐王庭也必会有所反应,二三年内,大战必然爆发,任谁,都休想按住!” 战争,一旦开启,就不是人为意志可以控制。 这一点,他很清楚。 是以,哪怕眼下城外的多是些杂兵老弱,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日夜甲胄不离。 “仅凭白州一地,绝无法拦住天狼南下……” 风君子叹了口气。 “所以,本将才想拿下龙渊,可惜……谁?!” 一句话还未说完,方征豪的身上已然腾起炙烈的血气,冷眸扫过四周,未见异样。 只是,他隐隐间,却察觉到一股不知来处,若有若无的气机在窥探着自己…… “神通?!” …… …… 白、云、青…… 乾亨帝念头变了三次,犹如沙盘一样的地书残页之上,也随之变换三次,最后,又恢复成此间地貌。 “原来只是些小部落杂兵……” 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乾亨帝思忖着: “卓力格图并非雄才大略之辈,值此大风雪,国内只怕也是隐患重重,此时任由暴民南下,或许也是要趁机缓和国内压力……” “异族狼子野心,陛下切莫大意!” 阴影中,声音又自传出。 “你近些日子的话,着实有些多了。” 乾亨帝眸光微沉: “你手段倒是有一些,可到底不过一方士而已,治国之道,你不懂,战争,你更加不懂……” 战争,是维持统治的手段。 早在登基之前,他就深切的明白这一点,遍数历朝历代的战争,无不如是。 国内隐患重重,发动战争。 国内民怨沸腾,发动战争。 战争,未必要赢,输,同样可以缓解压力。 一如此时,连年雪灾,天狼境内,必也矛盾重重,资源锐减,各个部族都会不满。 那,南下或许是大概率事件。 胜故而可以长驱直入,可败,同样可以减缓雪灾带来的危害…… “或许,寡人也可以……” …… …… 年关过后,已有许久不曾下雪,虽然天气已然寒冷,但似乎,并不是去岁那般大的雪灾。 当裕凤仙跨越风雪来到西北道之时,虽然冰霜仍在,但隐隐间,已然嗅到了春日的气息。 冰层之下,已有几分生机在酝酿。 唳! 突然,大云鹰发出一声急促的尖鸣,裕凤仙猛然回神,就见得大风之中,一头金色飞鹰振翅而来。 一昂藏八尺许,气息豪迈的汉子,立于鹰背之上。 “大高手!” 裕凤仙心头一寒。 相隔十数里之远,那大汉的眸光,却如实质的火焰一般,灼伤了她的视线。 武圣?! 当她的心头泛起这个念头之时,风中,也自传来了声音: “青龙偃月刀?” 聂龙天凝眸而望,瞧见那熟悉的大刀,冷冽的神情方才一手,语气温和了几分: “原来是郡主……” 飞鹰迫近,大云鹰紧张到了极点,不住发出悲鸣,嗅到了极为恐怖的气息。 “武圣……六扇门,聂龙天!” 这时,裕凤仙也回过神来,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近二十多年里晋升的唯一一尊武圣,她自然也听过此人的名头。 “郡主不在龙渊,来西北作甚?” 聂龙天眸光一眯。 裕凤仙领悟不败天罡之事,早已轰动天下,据说,西府赵王张玄霸都曾遣人将心得送去龙渊道。 他执掌六扇门,哪里会不知道? “本郡主要去何处,不必向你汇报!还是说,六扇门如今势力大到,已经能管到皇室头上了?” 裕凤仙持刀在手,不假辞色。 “那自然没有。” 聂龙天眉头挑起,又自平复,他余光扫过大云鹰,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也只得让开了路。 裕凤仙也不客气,一拍大云鹰,已然向着西北道城而去,只留后者微皱眉头,思量着什么。 “武圣的气息,着实强横啊!” 远远离开,裕凤仙仍是心跳剧烈,她当然不怕,可彼此差距太大,不由得心生忌惮。 “据说,杨狱还和他交过手?几年不见,他难不成又有突破了?” 裕凤仙有些手痒。 她好多次都想寻杨狱打上一架,就是一直未能成行,此刻心中,突然就萌生了交手的心思。 呼呼~ 西北道城百里之内,杨狱皆可洞察,察觉到裕凤仙到来,他立刻收起提炼的几两金精,来到城外迎接。 遥遥瞧见大云鹰,他不由微笑,正要开口,就听得风中传来轻喝之声: “杨狱,有没有见过,从天而降的掌法?!” ------题外话------ 继续码字,今个说啥也得三更!大家先睡,明早看!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3章 杨狱的第一件法宝!(三更送上,求月票)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23章杨狱的第一件法宝!故人相逢,或有相视一笑,或有把臂长吟,但更多的,也还是含笑拱手,接风洗尘。 但这,放在裕凤仙身上,全不合适。 她更想,与友人分享自己数年苦苦修持的成果。 轰隆隆! 话音兀自回荡之间,一股可怖的强横力量于长空震爆,这是海量的气流,被绝大的力量一刹排空所发出的巨大气爆。 霎时间,天地好似齐齐一暗。 莫名的气息波动,瞬间惊动了西北道城之中的诸多高手,甚至于,百里之外,金鹰之上的聂龙天,都似有所觉。 “这气息?” 某处小院,启道光猛然间自入定中惊醒,于天人合一的状态之中,望向城外。 下一瞬,他的瞳孔都是剧烈一缩,似受到惊吓一般,长发都扬了起来。 这一刹那,他捕捉到了一股极尽堂皇的气息,或者说,意志! 恍惚间,他只觉好似看到了一尊矗地拔天,连同天地的巨大佛陀,其盘坐于地,佛首却遁出九霄云外。 五指高举,下按,似要以极尽之神通,毁灭天地。 这是, “如来神掌?!” 百里开外,聂龙天都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此刻见到这似已失传多年的盖世绝学。 相传,这是世间第一门武圣级绝学,是三千年武运之始。 大日如来,陆沉本纪之中记载,这门神掌大成圆满之时,拥有着足可比拟天灾地祸的恐怖威能! “这是……” 遥遥旁观的一众人,都觉心头震荡,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只觉眼前一黑,好似天塌了下来。 轰! 好似雷落九天,陨石坠落。 实质的火光,在裕凤仙的五指之上迸发出来,以不败天罡催发的如来神掌,破空而来。 初时,这一掌,还只是寻常,其意其势固然强横,可裕凤仙玄关都未开,其气息远无法传荡数百丈。 可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这一掌,似有生命一般,初时,寻常大小,可其按压的同时,漫天风流都为之汇聚。 待其洞穿百丈,其大,已然堪比屋舍! 其气、势、意、力,已然达到一个让城中启道光都不由动容的程度。 “还是这么疯啊……” 面对如此强大的掌力,杨狱眼角都不由一抽,此时叫停、退步当然也可以,裕凤仙必不会追击。 但他,怎么会退? 砰! 犹如巨象落足,劲力一发,以杨狱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地面都为之一震,近处的更是下陷尺许之多。 巨大的反震自脚踝直至脊柱、臂膀、掌指。 轰! 好似一颗闷雷炸响在紧攥的五指之间。 没有犹豫于迟疑,跺足声炸响的同时,杨狱已然抬拳向上,迎向这传说中的盖世掌法。 咚! 巨大的鼓点响彻城郭。 炙烈的光芒一闪而逝,杨狱刚自腾空的身形被生生压下,劲力卸去,城外顿时一片狼藉。 而裕凤仙,则被这一拳推上高天,再度立回了大云鹰背。 “你居然?” 望向烟尘滚滚的地面,裕凤仙心中不由震动。 这一击,她当然不会有杀意,可也没有留手,不败天罡催发至极点,配上如来神掌,这,已然是她苦苦修持数年的成果。 然而,杨狱不但生生吃下了所有的掌力,甚至于,还收着劲力,将自己推开,却无任何伤势。 这一下,将她心头所有的战意,全部浇灭了。 哪怕她再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远不是地面上那人的对手了…… 哪怕爷爷以毕生修持的精纯真气,为她伐毛洗髓,而她,也掌握了来自东龙道果的神通‘不熄’…… 呼呼~ 一片灰尘之中,杨狱舒展着五指,怔怔发神。 这一式如来神掌自远未大成,可已是神形兼备,让他都不由惊叹、动容。 看似一击,其实,这远不是一击。 而且,这门掌法,不止是武功那么简单,在其中,他嗅到了异术、道术,甚至于神通的味道! “陆沉……” 猛然间,杨狱脑海中浮现出了大衍山中的老妪,依着真言道人所说,这老家伙,似乎与陆沉同代。 那,她还活着,陆沉会不会…… “受伤了?” 大云鹰落地,见得杨狱怔怔出神,裕凤仙顿时有些后悔,忙跑了过来,但秦姒还要更快一步。 “我没事。” 杨狱回过神来。 他如今的体魄修持胜裕凤仙不知几何,这一掌固然强横,却也伤不到他,哪怕,他吃下所有掌力。 秦姒这才松了口气,可看向裕凤仙的眼神,就变得不那么友好。 后者没甚感觉,见杨狱无伤,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与震惊: “你,已经开了百窍、玄关啦?!” “机缘巧合。” 杨狱抖落灰尘,心中有疑,却也没问,而是将裕凤仙请进城去。 当然,也不忘顺手将那一代‘太阳精石’提上。 后者对杨狱的进境过于感兴趣,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追问,让秦姒都有些受不住,自去张罗饭食。 启道光远远看了几眼,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凑上去询问,只是举了举杯,示意杨狱,酒又没了。 后者只当没看到,询问道: “郡主,你自何处学来的如来神掌?” “你忘啦?之前在万象山?在幻境里,我本想去寻你,谁料路上碰到个大和尚,硬是拉着我学了一身佛门武功……” 这一问,可就停不住了。 从万象山到学武,从日来神掌,到天狼犯边,絮絮叨叨的,好似多年没与人交流一般。 直到接风宴,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 “呼!” 杨狱暗中松了口气,之前怎么没发现裕凤仙话这么密呢? 心中刚转过念头,他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秦姒靠在左手侧,两女对视一眼,气氛顿时有些不对。 他有心离去,却又不好开口,只得硬着头皮吃了这顿饭,却也味同嚼蜡。 相比起来,他更想去和启道光打上一场。 最后,还是秦姒打了个哈欠,托词去睡,结束了这场气氛不那么好的宴会。 裕凤仙毫无所觉,她只是单纯的,有人瞪她,就回瞪回去,至于为什么? 那谁知道? 比起这个,她更好奇杨狱炼宝的事情。 “你要炼什么宝贝?” “一把剪刀……” 杨狱没有说太清楚,主要是给她解释,着实有些费力,这一说,只怕天都要亮了。 “剪刀?” 裕凤仙大失所望,兴趣一下去了九成八。 她自小就讨厌女红,对于剪刀,那真是看就生厌,当即,从包裹里掏出精金甲胄: “喏,你不是要精金?这甲,可是极品精金编织,抵得上你两百斤精金了……” “伱把这甲拿来了?” 杨狱发怔。 心中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这憨憨,实在是对金银全无概念…… 精金和精金甲胄,这完全是两码事。 这就好比蚕丝与绸缎的区别…… “这甲,也无甚大用,你要用且用就是,左右还要买你的马匹、玄铁,就当货款。” 裕凤仙一本正经。 “罢了。” 杨狱放下甲胄,摇头不收。 他此次去信,半是要裕凤仙去取‘太阳精石’,半要借些精金来,信中明言,用财货交换。 但这精金甲胄,过于贵重,且明显是被她偷偷拿出来的,这要是收下,岂非是欺负人? 相比之下,他宁愿炼的小一些。 “你不要?” 裕凤仙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你不要,我这一遭,可也不能白来的!玄铁、龙马若是带不回去,奶奶怕是真要生气!” “玄铁、龙马,你要多少,给你多少。” 杨狱自然满口答应。 不说有裕凤仙这层关系在,即便没有,天狼犯边的当口,他也不可能坐视龙渊沦陷。 须知,两道原就比邻。 说着,齐文生已然到来,杨狱嘱咐了几句,带着‘太阳精石’回到小院里。 准备炼制金蛟剪。 等待裕凤仙的这一個多月,他当然也没有闲着,五金之英皆已提炼出来,当然,只有所需三分之一不到。 “小些,就小些,应该,问题不大吧?” 杨狱心中喃喃。 真形图之上,只有所需,并无具体份量,他也只能尝试着来了。 “呼!” 抬手合上房门,杨狱取出真形图,以及这些日子提炼的五金之英、太阳精石,以及若敢辅材。 与话本中记载不同,也绝非常人印象中的炼宝模样。 真形图,不止是记载着所需宝材之用,其本身,就相当于,法宝的雏形。 拥有此物,杨狱所需要的,只是将其所需的诸多宝材,按着一定的顺序,先后填充进去而已。 这个过程,波澜不惊。 一一将宝材放于承载真形图的金帛书上,再度灌入一缕灵炁进入,奇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这金帛书,好似活过来一般,张口将诸多宝材一一吞入其中。 五金之英、太阳精石、辅材…… 到最后,杨狱手掌一翻,那条得自碧水寒潭的双生龙魂,也被他投入进去。 嗡~ 下一瞬,金帛书上泛起炽烈的金光。 恍惚间,杨狱的耳畔,似乎回荡起经久不息的龙吟之声。 “昂!”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4章 金蛟剪之威!(第一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24章金蛟剪之威!“昂!” 灿灿金光入目,煌煌龙吟进耳。 恍惚间,杨狱似又看到了那条于汪洋之上,怒吟不甘,问上天求生路的金龙…… 似是一瞬,又似是许久之后,龙吟、金光尽皆消散,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张承载真形图的金帛书。 取而代之的,一把色呈暗金,上有双龙纹盘旋的,袖珍剪刀…… 【金蛟剪雏形】 【类属:攻伐】 【特性:两断】 【受天地灵气而动,催发之时,龙魂头交头如剪,尾绞尾如股,中者两断】 【状态:温养】 “这就,成了?” 金蛟剪的炼制,顺利的不可思议,顺利到杨狱都有些惊异,准备好的手段,全无派上用场。 不过…… “这也太小了些……” 两指拈起那小小的金蛟剪,轻轻开合,一道极锋锐的气息,就在开合间迸发而出。 嗤! 身前的木桌、墙壁,就被一下割成两断,只是,那伤痕着实小了些,说是两断,不如说是贯穿。 “与法器不同,法宝必须要受天地灵炁的温养,温养越久,威能越强……” 拿起金蛟剪的刹那,杨狱心头就升起明悟。 依着真言道人所说,远古之前,法器的等阶,依品阶,分为法器、法宝、灵宝,又有上下之分。 其中,法器最劣,多只需神种一枚,无有灵炁温养,也可发挥一定威力。 但法宝不同,没有灵炁温养,不但威力大跌,甚至还好跌落品阶,甚至自毁、失去灵性。 因而,三千多年里,仙魔遗迹多有现世,但极少有人得到法宝。 但一件蕴养完好的法宝,能够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一如启道光所说,‘瞬杀武圣’。 “那龙君,到底没能扛过来啊……” 细细感应良久,以天眼搭配通幽,杨狱也未从这把金蛟剪中感知到丝毫异种灵识。 龙魂相交,却无意识,且,似早已消散在岁月之中了。 “劫……” 压下心中的思量,杨狱凝神于这口金蛟剪上。 五金之英的缺乏,使得这口法宝,只能算是雏形,但其品阶并不受影响,被影响到的,是积蓄灵炁的上限。 法宝,纵然再如何有灵性,终归无有灵智,无法自主吸纳天地灵炁,而是需要人来温养。 而一口法宝的温养,不是无穷无尽的。 依着真形图上的记载,下品阶的法宝,其温养的上限,是九千缕灵炁,而此刻这口金蛟剪的温养上限,是九百缕。 不过,这可以留待后面去解决,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毕竟,他拢共的灵炁,也无九百缕…… 细细把玩了许久,杨狱起身出门,唤来齐文生交代了几句,没有去寻秦姒与裕凤仙,就直接折返回来。 合上房门,放出三只小鬼防身,杨狱阖眸入定,选择炼化‘五脏观食谱’。 自从有了这张食谱,他又回到了过去那般,每日吞服铁珠、金豆不知多少。 一个月出头,刚刚好可以炼化一次。 这次,他没有选择携带任何人,而是独自进入。 嗡~ 流光起灭间,杨狱再度睁开眼。 没有再去尝试置换身份,而是选择了‘降妖童子’的身份。 眼前,一片粼粼波光,平静而死寂,正是碧水寒潭,他盘坐于特制的小船之上,随波逐流。 仍是明月高悬,可潭中的月影,却是再也捞不起来。 依着那老狐的说法,月影的下一次出现,是在六十年后…… “六十年后……” 杨狱微微皱眉。 五脏观食谱,与他曾经炼化的食谱不同,其内的时间不会随着每次炼化而重置,而是在不断向前流逝。 一次炼化,九次进入机会,就是二十七天。 六十年,他根本等不了。 呼~ 心思转动间,杨狱取出了袖珍般的金蛟剪,置身于灵炁充裕的幻境,这口法宝也泛起愉悦的光芒。 不过,它无法直接汲取灵炁,哪怕,它十分渴求。 “先后八次炼化,我汲取灵炁合有648缕,元磁真身诀进阶与尝试操纵金铁飞天,共计消耗三缕……” 心中默默计算着。 九百缕灵炁的上限,看似不多。 可事实上,若无这张食谱,杨狱自忖,纵然日日可入天人合一境界,要将其温养到极限,至少也需要两个甲子。 而法宝,可不是温养一次就成的…… “嗯?” 心中思忖之时,杨狱似有所觉,抬头望去,只见岸边,那老狐狸不住招手,叫嚷着。 “是,是你吗?” 看着缓缓而来的船只,老狐狸尝试着询问,有着猜测,但也有着随时逃走的准备。 小狐狸蹲在她的腿后,毛绒绒的小脑袋探出来,怯生生的看着他。 “是我。” 杨狱点头。 “那条老蛇?” “死透了。” 杨狱懂她的心思:“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不会不作数,只是,是否能成,也是未知数。” “那就好。” 老狐狸喜笑颜开,忙将小狐狸递了过去,这小家伙‘呜呜’叫着,毛发都竖了起来。 “暂时不成。” 瞥了一眼差点吓尿的小狐狸,杨狱微微摇头: “这片封禁之地,我来去容易,可要带着小狐狸出去,却还有些麻烦……” “这……” 老狐狸有些狐疑。 “将她留下就是。” 没有解释更多,杨狱一招手,将那小狐狸接到船上,任由她吱吱叫唤也不理,驱船离开。 老狐狸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阻止,望着船只远去,许久后,才转身离去。 小船上,赤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杨狱没理她,闭目静坐,开始温养这口得来不易的金蛟剪。 温养法宝,并不简单。 灵炁是活跃且暴躁的,杨狱本身也只能以强大的真罡压制,无法如驱臂使。 足足一刻钟,才将一缕灵炁引渡进去。 嗡! 一声嗡鸣,惊动了角落里的小狐狸。 她怯生生的睁开眼,只见一抹炽烈的金光在眼前的‘大恶人’身上扩散开来,好似实质的水流,将整个小船都笼罩在内。 她瞪大双眼去瞧,就见得,那金光之中,似有两条小小的蛟龙在游走,它们彼此纠缠,形如一口剪刀。 轰! 下一瞬,伴随着龙吟声炸,湖面陡然炸开,好似一口巨剑刺穿湖水,留下了深深痕迹。 小狐狸吓的浑身一抖,透过这痕迹,甚至可以看到碧水寒潭那满是污泥的潭底…… “一缕灵炁有此威能,已然不俗,只是,还未能接触到画卷的本体……” 杨狱聚精会神,感知着每一缕细微的波动。 他心中不无凝重。 时至如今,他也根本无法从这明面的山水之中,看到画卷的本质,哪怕催发通幽,也是如此。 浅催金蛟剪,根本没有办法将这画卷‘剪断’,不过,比之他对空挥拳,已是好上太多了。 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察觉到了此处空间的波动…… “要撕开这画卷,得需要多少灵炁?” 杨狱拿捏不准,但也没有再去尝试。 灵炁珍稀,得来不易。 一缕灵炁看似少,可事实上,他炼化一次食谱,所得也不过八十一缕而已。 实在是浪费不起。 …… 幻境中三天后,杨狱退出了食谱,没有浪费得来不易的机会,选择在现世之中温养法宝。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杨狱足不出户,外事不理,几乎沉浸在温养法宝之中。 这个过程不快,但也不慢,终于,在十二天后,杨狱将一身灵炁的大多数,灌入了金蛟剪中。 只留下寥寥几缕,以备不时之需。 “呼!” 房间中,一片幽暗,大量灵炁的灌输,金蛟剪的光芒越发内敛,不再明黄外放,有些内晦的味道在。 但在杨狱的感应之中,这口金蛟剪的威力,已然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哪怕身为其主,都觉得有些危险。 “难怪传说中,有着炼炁士,因被弟子窃去法宝,反而不敌弟子……这口金蛟剪,我此时只怕也抵御不住。” 捏着这口剪指甲都嫌费劲的小剪刀,杨狱心中有着警醒。 他这口金蛟剪,品阶为下,还是雏形,但温养十多日后的如今,只怕已然取代天意四象箭,成为他此时最强的杀伐手段。 朝廷那传承至张元烛,至今四百余年的几件法宝,又该是何等光景? “瞬杀武圣……我此刻放出金蛟剪,能否瞬杀聂龙天?” 杨狱很有些心动,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灵炁难得,他这一身灵炁,可是耗时一年余,八次炼化,七十多次出入万寿山幻境所得。 拿来杀聂龙天,未免浪费了些…… 呼~ 没有犹豫,杨狱收起金蛟剪,念动之间,已然再度进入了‘万寿山幻境’。 仍是明月高悬,仍是波光粼粼。 碧水寒潭上,杨狱驱船而行,将小狐狸留在岸上,缓缓靠近潭水倒影所在。 “成与不成,就在这一着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杨狱取出金蛟剪,没有犹豫,直接催发。 轰隆隆! 似有雷暴炸响,龙吟声烈。 湖畔的小狐狸吓的浑身发抖,只见海量的潭水冲天而起,两条龙魂纠缠如剪,向着寒潭之中, 那一轮月影冲击而去! ------题外话------ 今个,三更!不画饼!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5章 九劫飘蓬客 , 轰隆! 金光如瀑,龙魂搅动,头尾相交,迸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轰鸣之声。 哗啦啦~ 杨狱的耳畔心头尽是‘灵炁燃烧’之声,但他顾不上心痛,高度凝神,注视着。 只见,金蛟剪剧烈的绞动之中,实质的涟漪层层扩散,而这,已然不是气流的波动。 而是, “空间波动?!” 空间,不是镜子,不是一拳打出,就会破碎的。 事实上,有史记载的三千年,无文字记载的野史、话本之中,都几乎没有听说过,谁人能打碎空间。 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 故而,一惊之后,杨狱已然反应过来,这层波动,就是自己此时所在的这层画卷,与外界‘幻境’之间的那层无形的薄膜,被触动了。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以天眼催发通幽,杨狱瞬间捕捉到了,曾在那月影之中感知到的外界气息。 无形的屏障,正在裂开! 呼! 杨狱含胸拔背,气贯周身,在那涟漪波动到最大之时,心中一横,猛然踏步! 轰! 一如之前踏过月影通道,杨狱的耳畔尽是爆鸣之声,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在这剧烈的碰撞之中,他嗅到了神通的气息。 “真是神通,一画成天地!” 电光火石之间,杨狱抓住了跌落的金蛟剪,于涟漪扩散,覆体真罡的呻吟声中,跨过了这条缝隙! 同时,以五鬼搬运法,将远在岸上的小狐狸,一同拉了进来。 砰! 下一瞬,一切消散成烟,只有碧水寒潭仍在暴动着。 远远地,老狐狸长出一口气,心头有着释然,也有着担忧…… …… 待杨狱从刹那的恍惚之中回神,首先看到的,就是横于眼前,如山岳般巨大的‘笔杆’,以及其上沾染的龙血,以及半截残躯。 “跳出去!” 没有任何犹豫,身处幻境,杨狱百无禁忌,一手提着小狐狸,一手攥着金蛟剪,就顺着那一闪而逝的涟漪, 跳出了画卷! 啵~ 一步踏出,就是两重天地! 杨狱清晰的察觉到,那一重覆盖于自身的薄膜消失了,而他的身形,也在以一种他此时都无从理解的方式,从极小,化作正常! 待得他脚踏实地之时,他回身望去,那一支曾经大如山岳,只一下就点杀了降妖道人、碧水寒蛇的笔,赫然只是一支别无灵韵在身,普普通通的,狼毫笔! “呀……” 小狐狸的尖叫,被杨狱一下捏住,没有犹豫,立马将这小家伙打晕过去。 “这张画……” 杨狱回身,眸光中泛起涟漪。 真,只是一幅画! 杨狱眸光一眯,看到了画卷左上角的落字: “许升阳游万寿山有感,特落笔成画,送吕兄一观……” “游,游万寿山?” 杨狱心头一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原本以为,这画卷之外,就是真正的万寿山所在,如今看来,居然不是? ‘一张食谱而已,要不要如此复杂?’ 这一发现,让杨狱心中也有些乱,他本来想的,是打破画卷的束缚,死活无关紧要,置换个五脏观弟子的身份去找人参果。 但现在…… “难怪第二个炼化节点是寻找五脏观……” 饶是杨狱此时的心境,也觉有些气闷,对比第一节点,他可以预见,第二节点,也不会太容易。 心中转着念头,杨狱也没闲着,打量着自己此时所在。 这是一间书房,不大,却摆放的满满当当,墙上挂着几幅画,书架上满是书籍, 而书桌上,除却这张‘碧水寒潭图’之外,还放着一本书。 “万寿山、西游记……” 这两物摆放在一起,杨狱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既视感,下意识的,他就想去翻书。 然后,耳畔就传来了不高不低的声音: “小家伙,乱翻别人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谁?!” 杨狱猛然回头,书房的门,也正被劲风吹开,而其后,赫然是一双明亮的眸光。 呼~ 无形的异力加身,杨狱心头一沉,却没有反抗,任由那股劲力将他拉出书房。 视线,在此刻陡然变得开阔。 不是想象中的亭台楼阁、幽深小院,而是天高云淡,群山绵延! 这书房之外,居然是一方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巨大山脉,他此刻所在,居然是一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山。 “这是,猿王山……” 杨狱心头一跳,强自压下悸动,望向身前。 荒山之上,共有三人。 身着白衣,形若书生,面容俊美的中年人盘膝而坐,带着微笑,打量着自己。 他的身后,两个半大童子,一人背着书篓,一人抱着宝剑,像是跟班书童。 其中那捧剑童子,分明就是他上次见到,清理书房,碾死碧水寒蛇那个…… 而另一个童子所背着的书篓,赫然是掀开的,其中,岂非正是他之前所在的书房?! “许兄果是功参造化,画中人物,也有如此灵智、气魄?可惜,生不逢时,于此劫末……” 手捋美髯,中年书生莫名一叹。 他的声音,似有无尽的感染力,一叹之间,偌大的猿王山,草木都为之凋零、衰败。 风与云,都变得有气无力。 杨狱更是只觉心中一抽,莫大的酸涩涌上来,几乎就要失态。 “小家伙不简单啊,也未成道,居然就能从画中走出来?” 看着杨狱,中年书生的眼神明亮,好似能洞彻万物,见人心魂: “可惜,你也生错了时代……” 杨狱心思百转,却还是屏气凝神,谨守心境,小心询问:“敢问前辈,此话何解?” 他的平静,让两个书童都颇为惊讶,皆十分好奇的打量着他,若非中年书生在说话,只怕也早已惊呼出声了。 “许升阳画此画时,天地虽也溃败,但比之如今,想来也要好上许多,你陡来此间,莫非没有察觉?” 中年人淡淡说着。 嗯?! 听得此言,杨狱这才感知四周细微处,这才惊觉,这画卷之外,比之内里要恶劣太多。 同样的猿王山,灵炁不足画中的三分之一,甚至,还要更少! “你能从画中走出,这是你的造化之所在,可惜,外面,不是你预想中的仙界,而是即将崩灭的,末世啊……” 中年书生眸光明亮,映彻着杨狱的模样: “你若后悔,贫道可送你回去。” “不劳烦前辈了,画中虽好,却只是画,外面再差,也是不会回去的……” 杨狱摇头。 他这次出来,足足将一年多积攒的灵炁都消耗一干净,这要是送回去…… “画外观画,到底见皮见骨难见心。许升阳画人,真真入木三分,吕某望尘莫及。” 听得此言,中年书生也是啧啧称奇,他身后两个书童更是十分惊诧,他们虽然见多识广,但也觉得这画中人,淡定的有些过分。 陡然间发现自己是画中人,正常来说,不应该是痛哭流涕,歇斯底里? 杨狱不知几人心思,但他确实在谨守身份,但痛哭流涕,他委实学不会。 便是他快饿死之时,他也是跺脚骂天,低头吃土,也不曾如此崩溃,当然,也可能是饿的哭不动……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俗家姓吕,道号纯阳,你喜欢怎么称呼,就这么称呼。” 吕书生似颇有些欣赏: “你这小家伙,性子倒是颇为合我脾性,可惜,贫道有要事去做,无力收徒……” 说话间,他一招手,‘碧水寒潭图’已然入手,并随手递给了杨狱: “这幅画,出自一位大家之手,其中山水景观惟妙惟肖,更蕴含不浅的灵炁,你拿着,当足够修行一段岁月……” “多谢前辈。” 杨狱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今日之后,他也没法在这位眼皮底下进入画中了。 “此山,名唤猿王山,属万寿山分支一脉,以此为中心,方圆万里的妖魔皆已被贫道诛杀,你于此处修行,不出左右,倒可无妨。” 吕书生摆摆手。 杨狱未动,而是冒险留下,道:“敢问前辈,是否在寻找‘五脏观’?” “哦?” 吕书生抬眉。 “那本三葬西游记,画中也有……” 杨狱微微躬身: “书房之中,一侧摆放着西游记,一侧是‘碧水寒潭图’,而外界,就是画中猿王山。 这并不难猜……” “倒是机敏聪慧,可惜,你猜错了……” 吕书生微微摇头: “那五脏观,有甚好寻找,贫道来此,是要寻人,可惜,祂也不在……” “寻人?” 杨狱一怔。 “这些老家伙啊,平日里高踞重天,想不见也难,可到了这个时节,就一个也寻不到了……” 吕书生微微叹气。 杨狱心下微动,不由想起了那头金龙…… “求生未必生,求死,未必死。所有人都在生中求死,贫道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说话间,吕书生长身而起。 他的声音铮铮如剑鸣,似是对杨狱所说,又好似自言自语,亦或者说于那么冥冥中的存在。 “此去,一路向北,或有收获……”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不等后者反应,已与二童子一起,消失在山崖之上。 唯余道音回荡: “九劫飘蓬客,敲爻不可测。纵横逆顺没遮栏,静则无为动是色,嘿嘿,动是色……” ------题外话------ 继续码字,一点前出第三章!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6章 九劫之灭,无限恐怖! , 呼呼~ 荒山之上,微风吹拂。 “吕书生、纯阳、道人……” 杨狱手捧‘碧水寒潭图’,望着天边未散的云雾,心思发散,不由想起了上次,在老爷子拉他入天海界,在‘土地归真幻境’中所看到过的东西。 他犹记得,那本游记中记载着的‘吕生成道路’。 十都道人、九耀纯阳、火龙道果,仪式黄粱一梦,仪式龙门,仪式十炼……‘上洞’…… 杨狱的记忆,是很好的。 或者说,但凡换血大成的武者,只要不是修炼出岔子,其记忆定然是好过寻常人的。 不说过目不忘,但记住,就定不会忘。 念叨着记忆中的古卷,杨狱越想越有可能。 同样的劫末、同样的书生、同样的道人、同样的纯阳…… 这会是巧合? 杨狱的心思发散,还不止于此,甚至于,他还联想到了自家老爷子。 老爷子,可是连进阶的‘火龙’都拿到手了…… 心中思量,良久之后,杨狱才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碧水寒潭图。 猿王山、山君洞、碧水寒潭…… 湖面小舟、湖畔老狐、山中草木…… 明月、微风、甚至于,夜幕本身…… 一切,栩栩如生。 哪怕不知其中隐秘,单单是外显的画技,都可堪惊人至极,放于现世,就是价值连城。 可惜,于寒潭处,有着一道细微的缝隙,正是金蛟剪留下的痕迹,虽然淡、小,却让整张画的意境大跌。 “许升阳,又是什么人?” 慢慢的卷着画卷,杨狱突然察觉到异样,这画卷后面,居然还有着异样…… “莫非还有玄机?” 杨狱心中一动,翻来覆去却不见痕迹,终还是天眼半张,合以通幽凝望,许久之后,直到他眼角都变得酸涩,才终于看到了烙印在画卷后面的,字迹? 且,不是一个人的字迹…… 这,明显是吕书生的口吻,但下一句,就是另一个人的回答了,似乎两个人,在凭借这张画卷,进行对话。 “上洞?果然是吕生!” 杨狱心中一动,继续看下去。 …… 两人一人一句,似真个在交流,而其中,除却一些日常问好之外,就是关乎于彼此之修行。 从两人的字里行间,杨狱确信了,这吕书生,果然是自己曾在书上见到的‘吕生’。 而让他有些动容的是,这许升阳的位阶,似乎比之转修极道‘上洞’的吕生也不差,甚至于,可能还要更高? 杨狱默默消化着两人的对话,不过,两人明显不需要给对方解释,以至于许多东西,他听起来就极为晦涩,甚至根本看不懂。 不过,他可以感受到两人的急切,与斗志,可后半段,就急转而下。 凌乱,潦草! 两尊,疑似仙佛之中的强人,已然失去了平静。 至此处,许升阳口吻的字迹,全部消失,只留下了吕书生的一次次询问,以及对于自身的寥寥几句。 【诸佛像,都倒了……不对,白骨菩萨,从幽冥爬出来了……祂身上的业火,在熄灭,祂的骨架,在坍塌…… 祂,爬上了大自在王佛的金莲上!】 …… 他不知道吕书生多久询问一次,却可从他的文字之中,察觉到,每一次间隔,都极为漫长。 而其中的记录,何止是触目惊心? 传说、神话,从未有一刻距离他如此之近,神话之中那些神佛大能,在此刻,居然也如凡人一般,成为他人记载中的冰冷数字。 这些,可不乏一些在传说之中,都赫赫有名的存在! 至此,可以看到,极为漫长的岁月,他都没有留下任何字迹,直到画卷的最后。 “……” 最后一句,将杨狱心中的压抑全都驱散,让他差点没绷住,可以预想,离去之时的吕生,心里原没有外表那般平静。 “大劫……” 杨狱心中有些压抑。 强如吕生、许升阳,以及画卷中提及的不少神话中赫赫有名的神灵,面对那大劫,似乎都毫无办法,只能待死。 “还好,我来迟了些,若是劫灭之前来到此间……” 杨狱不由打了个冷颤。 现世虽是灵炁低谷,也有天灾人祸,可到底没到那种,群星陨灭,天地坍塌,神死佛灭的程度。 再如何差,总也差不过远古之前了…… 只是,心中悸动平复后,他又有些疑惑,不过一面之缘,这吕生为何要将这烙印着彼此对话、记载的画卷留给自己。 只因为自己是从这画里走出来的? 还是说? 微风中,杨狱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压下杂念,准备收起碧水寒潭图,向着吕生指点的方向走一走。 而就在他准备收起这张画卷时,突觉手心一热,不由催发通幽,开天眼去看。 就见最后的最后,一句话,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浮现: ------题外话------ 这章贼难写,好在写完了,大家晚安哈,三更妥妥的。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7章 太一门? , 许升阳,羽化了…… 看着突然出现,明显不是许升阳口吻的文字,杨狱心中有些触动,却又并不觉得意外。 两人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对话中,死去的仙神佛魔不知几何,其中甚至不乏那些神话传说中都极为有名的大神。 ‘混鲲’、‘大自在王佛’、‘白骨菩萨’、‘火神之王’、‘九霄雷神’…… 这一个个名字,纵然在神话之中,也是熠熠生辉,可在末劫之下,却如风中之烛,扑则灭之。 多一个许升阳,似乎也并不如何令人意外。 只是…… “灵炁消失、道果枯萎,或许就是诸神无法渡过末劫的恩本原因?吕生所说,越强大者越是在劫难逃,也是因此吧?” 道果,是天地之精粹,法理之凝聚,一旦存身之基紊乱,甚至消失,自然也会随着枯萎。 过去的几千年里,不乏有人如此猜测,但在此刻得到证实,杨狱心中还是不免有着震动。 也有着恍然,为何,现世的道果,多为十都,只怕是现世的灵炁,根本无法承载那些传说中强大道果的存在。 杨狱本想说起画卷,去寻五脏观,但看着那新近出现的字迹,心中不由一动。 画卷上的文字浮现的刹那,杨狱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尝试,居然真能留下文字。 “居然真个可以?” 杨狱大为惊讶。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一头,居然真的有人回话: 画卷那头,十分恭敬。 不说吕生与他家祖师的交情,单单是太一门山门别灭,吕生亲去援手,助其重建,就是大恩了。 没有假借吕生之名,但杨狱也没有透漏自己的身份的意思,只是含糊过去。 虽然出得碧水寒潭图,他未必还要谨守身份,但小心总归无大错。 画卷那头,似有黯然,说话,也变得勉强: 杨狱尝试询问。 对他而言,这些远古之前的信息,一点一滴都弥足珍贵,于后世,是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悲哀、不甘、怅然。 神意交织,杨狱几乎感知到了对面传来的黯然。 【道友,莫非不知吗?还是说,万寿山别有不同?劫灭以来,无论人神仙魔,再无人可感知天地存在。 也,极难自天地间,汲取灵炁……】 “无法汲取灵炁?” 杨狱下意识的催发真罡,炽烈的元初真罡扩散,好似无数触手,于空中飞舞。 这一凝神,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比之碧水寒潭图,外界的灵炁不但稀少,而且要暴戾许多,稍稍触及,就可隐隐间察觉到一股破败、阴煞的气味。 但也仅此而已,真罡交织成圈,未多久,其间一缕灵炁,已然被他逼迫至身前,并在一刻钟之后,被他成功的压迫进了体内。 杨狱许久不回话,但明显画卷那头,一直在等待,见得他的回应,反应巨大: “等等……” 对面的反应如此之大,杨狱先是疑惑,旋即反应过来。 在这远古之前的天海界,是根本不存在武道的,更不要说,拢共问世也没有多少年的真罡了。 换而言之,自己捕捉真罡的法子,与远古之前的修行者,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孤证不举,杨狱无法证明这一点,毕竟,他自己可是处于炼化食谱的状态之中。 他能汲取灵炁,也可能是因为暴食之鼎。 杨狱一沉默,对面的反应变得强烈,忐忑不安的询问着。 教…… 杨狱没有回话。 他当然不是个敝帚自珍之人,但他可没忘记,自己还要谨守身份,真罡修持法门,他身怀一大堆,远算不上珍贵。 但要是因此炼化失败,损失就颇大了。 不过,他并未拒绝,而是准备等此次炼化的最后一天,尝试一二。 “呼!” 长出一口气,杨狱收起画卷,接触的越深,他心中疑惑就越多。 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对于这‘食谱’‘仙魔幻境’都有些疑惑了…… 所有人都说,仙魔幻境,是某位,某些位存在精神冥合天地之时,被天地截取、烙印下来的古史片段。 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哪怕经历了达摩大宗师、邋遢道人这样灵智不昧的存在。 但此刻,他心中却不由有些松动。 这张食谱,太过特殊了,特殊到让他在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身处食谱、仙魔幻境之中。 而是,整个跨过了岁月,来到了这个仙魔将灭、未灭的末劫时代…… …… 接下来的二十余天,除却每日打坐吸纳三缕灵炁之外,其余的时间,杨狱都用在了探索万寿山。 不同于只有‘猿王山’‘山君洞’的碧水寒潭图,真正的万寿山,大到了难以想象。 依着吕生与许升阳的交谈,万寿山,名列‘寰宇三千界,七十二福地’之列。 其名声赫赫,乃是远古之前,极为有名的仙神福地。 且,是其中存世最为悠久,疑似有着‘八劫前’痕迹的,古老福地。 是以,哪怕依着吕生的指点,忽略了东南西,一路向北,这个范围,也是超乎想象的巨大。 而五脏观,可能存在于任何一处角落,有可能有着什么特殊的阵法与屏障。 杨狱一无所知,但也只得缓慢寻找,可一连二十余天过去,也并未寻到五脏观的所在。 倒是在山里,发现了一处有着炊烟、人气的,四面环山的,远古村寨。 这处坐落于群山中的村寨,十分之大,说是村,更像是,一座山中城! 街道笔直,房屋坐落有序,酒肆、茶肆、布匹店、铁匠铺……一切,一应俱全。 此时天光黯淡,日近黄昏,街上来往行人却仍不算少,各种叫卖,交谈之声仍不绝于耳。 酒肆、茶肆之中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 “吱吱~” 袖口里,传来急促的叫声,小赤狐十分紧张的呼唤着。 杨狱只当没听见,不急不慢的走着,仍是一路向北,最后,来到长街尽头,一处不起眼的酒肆前。 这间酒肆不大,其中桌椅更少,一眼扫过,只有那么三两桌客人,比之其他地方,可说是冷清。 “一壶好酒,十斤牛肉!” 杨狱落座,开口。 呼~ 前一刻,还有的些微嘈杂声,在此刻消失,酒肆之中,一片死寂。 掌柜、店伙计、以及不多的那么两三桌客人,十来双眼睛,皆直勾勾的看向杨狱: “你,要什么?” “一壶好酒,十斤牛肉!” 杨狱重复说道。 “牛肉?” 那掌柜的狰狞一笑,冷喝道: “只有,人肉……” 砰! 狰狞冷喝还未落地,一道无形劲气已然轰击而出,那小二吭都没吭一声,已然化作一头黑皮大水牛,跌在地上。 “掌柜的不老实,这上好的牛肉在此,怎么说没有?” 一片死寂中,杨狱看向角落处。 那里,正坐着一身材消瘦,气息阴冷,三分像人,七分似狼的脸。 “想不到,这年月,居然还有降妖散人,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此寻衅……” 随着狼妖起身,酒肆内外,行人酒客纷纷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伴随着声声裂帛声,一张张紧致的人皮,就被撕扯下来,丢在地上。 吼~~~ 霎时间,城中妖气大盛,一个个行人现出原型,狰狞凶恶,咆哮不绝。 引得无数人为之惊慌失措,狼狈逃窜。 “难怪一路来,没见几只妖,原来,都在这。” 袖袍中,小赤狐惊恐万分,杨狱却安之若素,他环顾四周,视线仍是落回那头狼妖身上: “也好,省得我一座座山头去跑……” “哈哈哈!” 那狼妖先是一愣,放声大笑: “就凭你?小的们,给我分吃了他!” 轰! 巨大的轰鸣响彻,大笑之声被瞬间淹没,狼妖惊怒后退,去觉后颈一热,又是一凉。 一只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扣住了他的脊椎,彻骨冰寒,一霎间,淹没了他所有的念头。 许久之后,待得他从恍惚中回身,口鼻之间,已尽是浓郁至极的血腥气。 数之不尽的血肉残尸,自酒肆之前,一直铺到城门之外,活像是一条血肉地毯…… “你,要吃谁?” ------题外话------ 坑爹啊,键盘坏了,备用的不顺手,码字慢了,今天估计只有两更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8章 人参果,入手! , 呼呼~ 夜风徐徐而至,却吹不散山中飘荡的血腥味。 这座人妖混居的城镇,在不到半天的光景,就被整个肃清,大街小巷之中,不乏禽兽虎狼的尸体。 胆小者缩回地窖之中不敢出,胆大的,已摸黑出门,悄悄的望家里拖拽那些禽兽的尸体。 偌大的万寿山,杨狱不曾发现一尊晋位十都的大妖,这座城镇里的狼妖,也不过拥有一枚‘画皮’神种而已。 捏死他,对于此时的杨狱来说,自然毫无难度,但,也仅此而已。 这头万寿山中的老狼,也根本不知五脏观在何处,甚至于,他连五脏观是什么,也根本不知道。 只知道,久远岁月之前,此山之中,曾有大神通者的痕迹,但无数妖族、降妖散人的追寻,也根本没有寻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夜风中,杨狱立于城郭最高处酒楼的屋檐上,他极目远眺,视黑夜如白昼,百里之内,一览无余。 他聚精会神,方圆数十里的风吹草动,无不入耳,却仍是一无所得。 “呼!” 伴随着一口浊气吐露,杨狱盘膝坐下,催发真罡,捕捉着此次炼化最后一缕灵炁。 同时,取出了碧水寒潭图。 背面,来自于太一门徐平生的留言,已然多达十数条,其中有询问,有恳求,以及,‘一门功法’。 不同于武道,仙道根植于道果,法天地大道,是不存在如武道一般的吐纳、横练之术的。 所谓功法,其实,就是‘进阶图’,或者说,就是‘位阶图’‘命图’! “十都,道人位阶图。” 杨狱思忖。 道果唯一,但不同的道果,可以晋升相同的位阶,除却极道位阶之外,多是如此。 比如,太一门的‘道人’,与吕生曾经的‘道人’,道果不尽相同,神通不同,但皆属‘道人’。 同理,佛类位阶‘罗汉’、魔类‘夜叉’,也大差不差。 许平生十分诚恳,并不掩饰自己的急切与窘迫。 太一门,并不是个小门派。 许平生的字里行间,无不透漏出,太一门,在远古之时,也绝非寻常势力。 非是太一没落,而是如今天下,几乎皆是如此。 许平生的留言,早很多天,杨狱就看到了,而他,也并不在意一门武功的外传,但他还是等到了此次炼化的最后一天。 没有犹豫,最后一缕灵炁平复之时,杨狱催发通幽,将自己所学,最为平和,简单的一门武功,传递了过去。 包括,且不限于‘一气诀’‘铁臂功’…… 做完了这最后一件事,也没去等许平生的回复,收起碧水寒潭图,缓缓抬头,望向夜空之中,那明亮的大月。 念道: “三葬随手掀神岳,五脏观内镇魔寿!” 真气催吐,一字一顿,音波似雷,凝望明月,他高声诵念着‘三葬西游记’中,有关于万寿山的一段。 同时,他的神意拔升到了极高点,感知着四周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 常规法子,绝无法寻到五脏观! 这是杨狱捏死那头老狼之后,心中得出了最后结论。 这些祖祖辈辈混迹山中的老妖都寻不到,他又怎么可能寻得到? 万寿山之大,再给他十年也走不完,更不要说,寻觅一个,极可能根本不见外人的五脏观了。 故而,他等到了最后一天,将九次炼化里,所知,所想,所有的忌讳,统统都触犯了! 谨守身份? 他不收了! 不能直视明月? 我就看了! “……那三葬,掀开神岳,自其下取出一副肝脏,就地掩埋,竟催生出一间,奇诡莫测的坟茔。 以大神通催发出一间‘坟茔’,名唤,五脏观!又以大神通点化了山中清风与月光,化生出, 两位守墓人……” 轰隆! 无云的夜幕之中,似有霹雳炸响。 可于杨狱而言,这足可震动城郭的惊雷,也不如身后那近在咫尺的叹息声,更加响亮。 “老秃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清冷而又让人彻骨寒冷的声音响起,杨狱极力舒张五感,欲要看清身后人,却觉五感所及,深沉如夜。 “你既苦苦追寻,那,随了你的心愿,又如何呢?左右,也终是要万灭成灰了……” 呼! 话音回荡之间,杨狱只觉身躯被一股无形的异力裹挟着,投入一方温热、黑暗的洞穴之中。 “这是?!” 惊鸿一瞥间,杨狱分明瞧见了一排雪白而完满的牙齿在闭合,继而,就被黑暗所淹没。 恍惚之间,杨狱只觉身形极速下坠,这黑暗如潮、如海,好似没有边际。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黑暗之中,他瞧见了一抹光,一抹五色交织之光,绚烂,而又妖异。 而那光源来处,赫然是一间,熟悉而又陌生,似死物,而又像是活物般颤动着的庙宇。 有大树扎根庙宇之中,冠盖光华,黑雾之中,似有风起,风中诸果摇曳,不时发出‘嘤嘤’大笑。 “五脏庙?!” 看到那庙宇的刹那,杨狱心中震荡,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思索也无。 劲力勃发到了极点,他猛然挣脱了束缚自己的无形异力,将扣在手心中的五鬼珠,丢将出去。 “五鬼搬运!” 伴随着黑光涌动,杨狱身形如电,猛然窜进了那被五色光芒交织的庙宇之中。 刺啦! 直好似一碰冷水倒进了滚油之中,杨狱整个燃烧了起来,但他无暇理会,于极速之中更进一步。 在一声声尖锐的大笑声中,伸手,以金蛟剪,剪断了一根束缚形人参果的藤蔓! …… …… 痛! 剧痛! 杨狱只觉自己化作一根蜡烛,由头燃烧到脚,那种寸寸血肉、灵魂都被消融的痛苦,让他都几乎承受不住。 以至于,自‘万寿山幻境’跌出,他甚至没进暴食之鼎,而是张口喷出一口污血来。 “可行,可行……” 剧烈到极点的痛楚下,杨狱却是长出一口气,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万寿山之大,实非言语能形容,那种大海捞针般漫无目的的寻找,实比此时身受的痛苦更加剧烈。 “呼!” “吸!” 这一次幻境身死,比之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强烈,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也用了许久,方才将气血与心神平复下来。 “五脏观……” 杨狱心念一动,这才进入暴食之鼎,其中,‘五脏观食谱’已然黯淡无光,无法进入。 而鼎壁之上,光芒却是极盛。 第二节点,完成! “碧水寒潭图?!” 杨狱惊讶。 炼化所得,他心中本也有数,但没想到,碧水寒潭图,居然也能拿出来。 要知道,这可不止是一卷画,其中有着群山。寒潭,不知多少精怪、妖兽…… “呼~” 杨狱一伸手,五脏观食谱已然入手,其上的景象已大不相同,却正是他离去之前。 五脏观于幽沉如墨的空间中律动着,其中,大树摇曳,一枚枚人参果,似人一般,在大笑着。 “第三节点并未完成,也就是说,将我吞入腹中的守墓人,并不是我以为的明月?” 杨狱心中泛着思量,却也并未深思,而是选择,将此次炼化所得一一提取出来。 首先,自然是人参果。 不过,这枚人参果,与他之前所见,却又不同…… 【评价:天有五毒,地有五行,人有五脏,五脏藏神,神、魂、意、魄、精…… 奇地‘五脏庙’,汲取万类灵炁,生机所化之‘奇树’所结之果,因此树只为果核所化,所结之果,非‘万寿草还丹’……】 “终于,到手了!” 幽暗的房间之中,人参果散发着青黑、玉白夹杂的光芒,精致而完美,不像是天地造物,更像是能工巧匠,一点点打磨雕琢出来。 脱离了树干、五脏观,这枚果子的五官模糊,身形蜷缩,虽仍有人形,却不是之前那般骇人模样。 “阴阳寿各半,也足可弥补寿元百五之数了,这,已然是极为珍贵了。 那五脏观中,果子,可不止这一枚……” 小心翼翼的将人参果收入芥子空间,杨狱方才取出了‘碧水寒潭图’。 嗡! 异变陡生! 杨狱的瞳孔剧烈收缩,就在将这碧水寒潭图取出来的刹那,他看到,这画卷后, 密密麻麻的文字,不住的浮现又消失,周而复始,几乎遍布了整张画卷! “这是……” ------题外话------ 只有两更了,键盘不称手,写的不得劲。大家晚安,推书一本哈!《华娱:从1996开始》1996年的夏天,从小练武的沈明巧合之下来到了《水浒传》剧组,当时剧组正在拍摄“燕青打擂”的戏份。 “什么?我们设计的动作不对?”袁家班的武师怒气冲冲。 “什么?你说我不懂燕青?”张大导演勃然大怒。 然后,史上最帅燕青上场……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29章 梦回远古?! , 哗啦啦! 房间中,似有风起,画卷如旌旗,烈烈抖动着,其上文字如瀑般不住流转、变换着。 时起时落的微光之中,杨狱的脸色明灭不定。 震惊、疑惑、不解、怀疑…… 甚至于,悚然! 仙魔幻境是什么,直至如今,仍未有让所有人信服的说法。 可无论是什么说法,幻境,终归是幻境,不是通往过去的门户! 如达摩大宗师、邋遢道人这般灵智不昧,尚可以武道意志来解释,眼前这一幕,却彻底颠覆了杨狱的认知。 幻境所为,怎么可能影响到现世? 还是说,那,真个是梦回远古? 可这…… “怎么可能呢?!” 恍了一神,杨狱稳住心神,伸手拿住碧水寒潭图,开始逐一翻看其上的文字记录。 …… 头前数十条,皆是许平生所留,其中洋洋洒洒数十条,九成是询问一气诀、铁臂功的心得、诀窍。 剩下的,则多是记录自己修补‘净明真境’,这一自许升阳起就开始准备的‘避劫圣地’。 “几门下乘武功,居然让他凝练出了真罡?!” 杨狱惊讶不小。 幻境中最后,他尝试传递了几门武功过去,可他打的主意可是与对方慢慢交易,并未提及任何武道的关卡。 可这许平生,居然就凭借着几门下乘武功,在对武道毫无理解的状态之下,凝成了真罡! 【道友诚不欺我,真罡成就,果真可勉强收束灵炁,奈何贫道仙根早种,难脱厄难…… 贫道要死了……】 文字中,似有淡淡的感伤,许平生,至此,再无任何回应了。 “这小道士……” 杨狱微微一叹,继续往下看。 下一条,口吻变了,分明是另一人的语气。 【一颗大星坠落,万万里尽化火海,七个凡人大王朝,上万座城郭,尽成灰烬…… 无可计数的岩浆,从大地之中被挤压出来,火山灰掩盖了九重天……】 【我太一门,乃天师传承,千万代皆以命祭,若还不能渡过这场灾劫,那…… 天下间,还有生灵吗?】 洒脱、不甘、怅然……以及,那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绝望。 “‘净明真境’……” 杨狱默然看着,消化着其中的讯息。 这道人比之其祖却是话要多太多了,洋洋洒洒写了几千条,很有些留有后世的意思。 而他话里话外离不开的,就是‘净明真境’。 这是一处避劫圣地,从许升阳闭关之前就开始筹备,不知多少年才修葺出来。 但,也根本无法避免灵炁的消失,大劫的侵袭,只能尝试护持住山门内的普通弟子,不让传承断绝。 …… 许升阳、许平生、许静春、许长缨、许明华…… 留字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到得最后,其实已然无人记得杨狱,可仍然有人在记录着。 记录着,他们抵御天地大劫的过程。 一代,又一代,一人,又一人,杨狱默默看着,恍惚间,只觉好似看到了那个天地沦陷,万类灭绝的大恐怖时代。 手上的,似乎已然不是一张薄薄的画卷,而是一册重若神山的逆天史书! 他看到了许氏一族,千百代的艰难求存…… 看到了无数代豪杰的血祭自身…… 看到了太一门,无数年的抵挡,抗争…… 看到他们从凭借几门下乘武学艰难凝练真罡,到创出第一门上乘武学…… 看着他们从无到有,百花齐放…… 看到了,在那个恐怖大时代的,艰难求存的人类缩影…… 没有了神魔,没有了仙佛,只靠他们自身,也只有他们自身…… 最后的最后,许氏一族,消失在画卷之中。 记录,到此为止。 杨狱心中的悸动,却久久无法平息。 这一刻,他心中杂念翻飞,疑惑、惋惜、感伤,不一而足。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此刻所遭遇的。 不知道,许氏一族,是根本就会在画卷之上留下记录,还是因为自己…… 这一站,就是一夜。 直至晨辉照破阴暗,自门窗的缝隙中流入进来,他方才回神,心头却仍是极为复杂。 留下这么一句话,杨狱默默收起了这张画卷,甚至连查看碧水寒潭图内的心思都没有了。 推开房门,整值大日东升。 红光破晓,挥洒天地,洒在了树梢、房檐、街道、积雪上…… 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出,杨狱看过不知多少次,可此刻,他却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美好。 回想着许氏一族的抗争,再回想着十多年里遭遇的尔虞我诈,生死厮杀,只觉心头厌恶更盛了几分。 “若他们看得到这一幕……” 淡淡的感伤在杨狱心头浮现,突然,又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若无再进入‘万寿山幻境’之中,是否可以通过这碧水寒潭图,再与许平生联络?!” 这一念头的浮现,让杨狱心头一震,若非此刻暴食之鼎蓄能不足以再度炼化一次食谱。 他此刻已是按耐不住,想要尝试。 “若是可以……” 杨狱心中喃喃之时,秦姒已是走进院落来,她捧着餐盘,上面是热腾腾的斋菜、饭食。 “杨大哥,你有心事?” 放下餐盒,秦姒察觉到了什么。 “没……” 杨狱摇摇头,坐下吃饭。 他并不想隐瞒秦姒,但他自己此时也说不清这段遭遇,也只得压在心底。 他不说,秦姒也不再问,只是默默陪着。 她的手艺很好,这斋菜味道鲜美,杨狱多日未食,吃几口,食欲大开,没多久,已是吃了个干净。 秦姒还要去取,杨狱却拉住了她: “陪我去看看真人吧。” 秦姒有些惊讶,却还是应了一声,两人牵手出门,大黑,不对,白犬机警非常,一溜烟跟上。 风雪已停了多日,似乎是老天爷刻意留下了一线生机,让人得以喘息。 此刻,天地间已有几分春意,墙角山中向阳处,已有青草悄悄探出了头来。 西北城中,也重新热闹了起来,除却仍是无酒之外,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 甚至已经有外来的商队到来。 秦姒很聪慧,也很敏感,她不知自家杨大哥经历了什么,但隐隐间,却觉得他身上有着什么变化。 可具体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杨大哥,你在想什么?” 她问。 “也没想什么……只是突然间,有所感慨。” 看着人气鼎盛的城郭,杨狱回答。 “什么感慨?” “城外,有武圣阻路,更远处,乾亨御驾亲征,关外,天狼异动,那老妖视我如仇……” 杨狱淡淡说着: “昨日之前,我心中压抑不小,但现在……” “现在,有何不同吗?” 秦姒有些好奇。 “现在觉得,这些,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在秦姒错愕的神情中,杨狱住口不言。 他抬眉望去,自城门,至远处,似可见那密林之畔,微风吹拂的孤坟。 “真人,我没骗你,人参果,真的有……” ------题外话------ 继续码字,两更稳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0章 草还丹的吃法(修改) , 城郊,密林,寒风,孤坟…… 坟茔向阳,几无积雪,零星的绿草长出来。 “真人,我来看你了……” 将坟茔上的杂草、枯叶扫去,杨狱取下腰间葫芦,伴随着浓郁酒香,一葫芦猴儿酒洒在坟前。 秦姒放下瓜果,斋菜,为祖师扫墓,片刻后,默默后退,将空间留给杨狱。 后者靠着墓碑坐下,轻声叹息: “就差一点……” 杨狱心中难免黯然。 五脏观食谱炼化的两大节点,对他而言,最难处,反而是猿王、山君,而这,是被真言道人扫平的。 若无老道的鼎力相助,杨狱都不知他要何时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然而,老道却没有等到这一天。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 ‘杨大哥心里,很难过……’ 秦姒心里默默的泛起念头,突然,她似有所觉,耸动一下鼻翼,嗅到一股无可形容的奇异香味。 “这是?!” 坟茔前后,似受到了无形感召,大片的青草、灌木、花草,争先恐后的钻出了地面。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竟然开出了大片花草,郁郁葱葱,将整个坟茔都笼罩在内。 而那奇香来处,变化来源处。 杨狱的五指间,赫然有着一枚,青白交加,晶莹完满,似有三分人形的,奇异果实。 “人,人参果?!” 秦姒捂住嘴。 幻境她也去了多次,不止一次听杨狱说起过这可延人寿元的人参果,只是,真个见到,还是不由震惊。 她看去,就见得大片的绿意扩散,以坟茔为中心,不多时,方圆数里,甚至于更远处。 冰雪消融,草木生长,万物复苏。 这一幕,惊动了城门外来去的行商,也让远远观望的不少武林中人哗然一片。 这枚果子的药力并未外泄,然而,四周天地间的生机居然都在汇聚,以至于,草木生长,百花齐放。 这简直堪称神异了。 “老爷,您炼化延寿珍果,为何不唤俺一声……” 这时,袖袍中传来声音,鬼婴自五鬼珠中探出头来,无比贪婪的看着那枚似人的奇果。 “你居然认得此果?” 以真罡锁住药力不失,杨狱将这小鬼抖出袖袍。 秦姒微微皱眉,止住了步子。 她自然认得这小鬼,但这小鬼生的太丑了,青黑肤色,大头小身,怪模怪样…… “不就是草还丹?小的不但认得,还知道怎么吃!” 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鬼婴颇为傲然: “这果子,应是‘草还丹’之属,据说乃是一座远古前的大墓中长出的大药,可增人阴阳二寿, 只是,这不是入口之物,吃它可没任何滋味与用处,非要还之入地,以鼻嗅之,才能得其生机,知其美味……” “你居然真知道?” 杨狱挑眉,这鬼婴,居然没有说错。 但凡奇物,皆不可以常理视之。 正所谓‘难、难、难、道最玄,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若无人指点,不要说什么仙神大道,无势无宗的散人,便是机缘巧合得了一枚珍果,怕是都都不知该怎么炼化。 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三葬西游记中对于如何吃人参果有着隐晦的记载。 ‘遇金则落,遇土则入,闻一闻,能活三百六’,这,就是人参果的炼化法门。 只是,这等隐秘,这鬼婴又从何而知? “嘿嘿~” 鬼婴搓着手,谄笑着: “老爷,您阳寿不多,小的阴寿不长,不如,咱们一同分润了此果?您……” “按说,这阴寿给你无妨,只是此次不成……” 杨狱微微摇头。 “您,您该不会要将这‘阴寿’加给他吧……” 鬼婴反应过来,指着真言道人的坟茔,都有些结巴了: “可,可道长他已经,已经形神俱灭了啊。” “未必。” 抬手间鬼婴推出十丈外,杨狱五指松开,真罡散开,任由这枚人参果跌落地面。 真言逝去多日里,杨狱始终不曾放弃寻找,他不信,这多年前就已是武圣巅峰的老道,真个会形神俱灭,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呼!” 果实入地之刹那,杨狱深深吸气,只觉口鼻间香气浓郁,浑厚的生机随之涌向了四肢百骸。 刹那间,他的身上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眼角的皱纹被无形的劲力抹平,一头白发,更随之化作青丝,根根垂下,泛起晶莹的光芒。 秦姒捂嘴轻呼,只觉磅礴的生气自杨狱身上腾起,扫去了那若有若无的暮气。 噼里啪啦~ 周身筋骨摩擦如雷,旺盛的生机涌动,填补着体内的空洞与缺漏…… “我的阴寿……” 鬼婴扑将出来,在地上疯狂的舔舐、打滚,心痛到了极点。 好一会,他怏怏回头,哭丧着脸: “呼!” 杨狱又自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呼吸绵长,只一下,平地就有风起。 气流漫卷着残余药力入鼻、入体,化作点点滴滴的生机,填补他体内的巨大亏空。 秦姒也闻了一下,此刻体表泛光,精气大涨,有些熏熏然,就连白犬,也双眼放光,吐着舌头,哈着气。 只有鬼婴蹲在地上,感受着消失在坟茔之中的阴寿,欲哭无泪: ‘苦也,苦也!用起俺的阳寿,三百年也不眨一下眼,炼化珍果,就全不记得俺也需要阴寿了……’ 鬼婴的哀鸣,杨狱只能当做没听见,这一枚人参果的‘阴寿’,他早已有了定夺。 嗡~ 幽沉的鼎中,生死簿绽放光芒。 杨狱心念斗转,以通幽崔洞口,合以生死簿残页,锁定了身前的孤坟。 生死之间,有诸般隐秘是他此时都无法得知的。 可坟墓、尸身,作为其存世的唯一凭依,如果说,真言道人还有一缕气息尚存,那么,这坟茔,就是唯一可以寻到的手段。 而这阴寿,就是杨狱用以贯穿真言道人尸身,与可能还未尽散的魂魄的桥梁! 呼! 念动之间,杨狱的心神,已尽数没入生死簿中,凭借着那似有似无的诡秘,他只觉心神飘忽至高处。 轰隆! 某一瞬间,杨狱如遭雷殛,大口逆血涌上又被他生生咽下,可他的双眸,却在恍惚中,慢慢亮起。 无形的异力打断了他的窥探,然而,那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大衍山!” …… …… 呼呼! 高空中,风极冷极大。 余景负手立于鹰背,俯瞰云雾下的大地群山,见得那星星点点的绿意,心中不由一松。 “老天爷,到底给人留了条生路……” 风雷雨雪,天地间的任何一物,多了便是灾,一时大雪,尚算不得雪灾,可若经年累月,那就真个是大恐怖了。 “这雪灾虽然未来,可塞外那群异族蛮人,可是已经来了……国之将亡,必有灾殃。这天灾人祸齐至,也难怪老张家的天下到头了。” 一身着墨色长衫的老者,微微一叹: “只是,师叔所选之人,只怕……” “老师的决定,自无错漏,寒师兄,不必吞吞吐吐,有话,憋着,憋不住,滚就是。” 余景不假辞色。 这老者名为‘寒一隆’,来自定安道,乃是徐氏六君子之一‘林巡一’的弟子。 “……” 寒一隆差点被噎死,面色难看,好半晌才咽下这口气: “余师弟,你……” “兴州,到了!” 余景垂眸,一座临江而建,高大雄伟的城池映入眼帘。 西北道,合有兖、兴、离三州,其中二者,已然平复,只等兴州入手,则西北尽皆入手。 唳! 飞鹰一声轻鸣,振翅而落。 余景来的快,且未有掩盖行藏,将将落地不久,一群人,已然驱马匆匆而来。 两年多前,杨狱传书王牧之,选中西北道后不久,万象山弟子,已然纷纷奔赴西北。 兴州乃必争要地,自然不会无人。 事实上,余景此去离州,所做之事其实不多,两股占城的乱军被杨狱先后击溃,这些城池,本就属于无主之地。 余景一到,本来还有的反抗势力,也都溃不成军,纷纷逃散。 “师兄!” “师叔!” “师伯!” 一众人纷纷行礼,有人眉头紧锁,也有人如释重负。 “为何愁眉苦脸?可是兴州城中有着变故,未能拿下?” 寒一隆皱眉。 “回师伯……” 当先之人,苦涩回应: “弟子等人早于月余前,就拿下了兴州城,可谁料,可谁料,朝廷的高手也随之而来……” “城池,可已拿下?” 余景打断了他的话。 “回师叔,城池还在我等手中,只是,那些朝廷高手之所以围而不攻,就是,就是……” “等我。” 余景冷笑,并不意外。 那弟子本来心中忐忑,谁料余景根本不慌,也未苛责,而是跨步入城,并下令合上城门。 未多时,朝廷的高手,也随之而至。 变换的大旗下,余景负手而立,见得来人,神情凝重,却也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 “道长也是一代高功,何必要来趟这趟浑水?” “贫道早已置身其中,却又如何摆脱得了?” 云泥道人亦是叹气,只是,枯荣各半的脸上,却是沉凝如水: “陛下御驾将至,那杨狱本源大亏,纵然还有一搏之力,却终归在劫难逃,你又何必……” “在劫难逃?” 余景挑眉。 “朝廷的底蕴,非你可想,而那杨狱,甚至除了你,无人可用……” 看着余景,云泥道人淡淡道: “你可知,这些日子,你之所以能拿下那如此多的城池,全因为贫道在这兴州城外等你?” “这倒是得道声谢了!” 余景哂笑一声。 “你需要一个个城池奔波往返,可贫道,只需拿下你,则西北道全境都可收复,到那时,杨狱残命一条,孤城一座, 又要拿什么,去面对陛下的御驾亲征呢?!” ------题外话------ 晚安哈,大家。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1章 西北道,全境! , 云泥道人的声音并不如何高亢,却回荡在兴州城内外,相隔数里,十数里,都可清晰闻听。 城墙上,一众万象山弟子神情肃穆,如临大敌,守城的士兵、操弦士却觉心头发寒。 相隔太远,他们甚至看不清城外那老道的模样,却觉压力陡增。 唯余景神色不变如常: “所以呢?” “无谓的挣扎,毫无意义啊……” 云泥道人微微摇头,声音中带着惋惜: “余先生也是当世人杰,何必为了那命不久矣的莽夫,徒损自身与门人的性命?” “道长错了。” 立于风中,余景含胸拔背,笔直如松。 “贫道错了?” 云泥道人哑然失笑: “那杨狱,行事莽撞,为人暴戾,半身江湖习气,半身酷吏脾性,如此人物, 做个江湖游侠,那或许名噪一时,可为人主……余先生倒是说一说,他哪堪人主……” 时至如今,云泥道人也不得不承认,那位雄踞西北道城的刀客,是当世一等一的豪雄。 可其人的脾性凶戾刚强,无法容人,且自身武力也不足以盖压天下。 莫说与霸尊比肩,便是比之唐末高甲,也是远远不如的。 这样的人…… “道长大抵以为,是小师叔竖起反旗,我等甘心追随,为其卖命,拼杀……” 余景缓缓说着: “其实,恰恰相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等裹挟着小师叔竖起了反旗才对…… 因而,谈何为谁卖命之说?” “如此说来,那杨狱只是你们推到台前的傀儡?真正的反贼,是你、以及你家老师?” 手捋长须,云泥道人将信将疑。 纵然对杨狱有千万个不忿,他也不得不承认,其人的惊才绝艳,这样的人,会甘心做个傀儡? “道长名为方外人,其实比之朝中的腐儒还要腐朽几分,全忘了,这世上除却上下尊卑之外,还有志同道合。” 看着迎风飘荡的‘杨’字旗,余景淡淡回答: “道长问我,小师叔何堪人主,晚辈可以回答你,我家小师叔,好就好在他‘不似人主’!” 话音飘荡之间,他垂眸看向神色陡变的云泥道人: “物有其主,人非物,人却哪里需要什么‘人主’?” “大逆不道!” “余景!你枉自读了如此多年的圣贤之书,竟敢道此悖逆先贤的大逆不道之言!” “家有家主,国有国主!上下尊卑,乃我儒家礼法,天道伦常,你敢质疑圣贤之道?!” 云泥道人面沉如水,而他身后的一众人,却不由为之哗然,其中几个儒生打扮的高手,更是怒不可遏,连声斥责。 王牧之以言论大胆闻名儒林,也因此被徐文纪开革出门墙,可眼前的余景,简直比其师还要大胆! “道长,下令吧!” 几个儒家高手,气的浑身哆嗦,杀意沸腾。 “福生无量天尊。” 一众人义愤填膺,云泥道人却不慌不忙,摆了摆手安抚众人,又自看向余景: “贫道愚钝,着实不知余先生口中的‘好’,是哪里好。” “余某随老师读史二十年,遍阅了自古而今三千余年,数十次王朝更迭之始末……” 余景回答: “自秦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王朝崩于天灾,皆亡于人祸,而人祸之根本,是吏治? 是土地兼并?是奸臣当道?还是其他?余某愚钝,只看到了其中一点……” “哦?” 云泥道人抬头。 “他们,太好为人主了!都是肉体凡胎,偏生扯什么受命于天,自命人主,受尽万民供奉,却将旁人全当做猪狗……” 一口浊气吐出,在空中留下长长的痕迹。 望着迎空猎猎的旗帜,余景神情有刹那的恍惚。 上行则下效! 自秦末而至如今,好为人主的,又岂止是帝王将相? 上至豪门世家,下至乡绅豪强,但凡三分权在手,又有哪个将下头的当个人? “你道我家小师叔是独夫、是莽夫、是酷吏……” 话至此处,余景微微一顿。 这句话,他也反驳不得。 事实上,就连他,在最初,也是极不看好杨狱,哪怕有着王牧之背书,他也不认为那位小师叔是同道中人。 因为其人手段太过酷烈无情。 可随着接触,他才明白,在一个赈济灾民、肃清吏治、打击豪强、分租田亩、善待百姓兵丁。 不留恋权势,肯于放权,知人善用,却不会徇私徇情的上官手下做事,是何等的畅快、无拘。 诚然,他行事或有偏激,时而莽撞不懂圆滑世故,甚至有时候,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可那又如何? 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天生圣王! 念头转动的最后,化作一声回荡城池内外的冷喝: “……却不知你们头上的那个,又是个什么样猪狗不如的东西!” 轰隆! 话至此处,再无任何转圜余地,伴随着一声经雷炸响,云泥道人抬手而起,道道符光腾起: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一心求死,那贫道,也只得成全你了……” 云泥道人心中微叹。 他与徐文纪有些交情,因而,他并不愿意与他的徒子徒孙为难,甚至在玉龙山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杨狱离开。 事实上,若非后者执意造反,他甚至都不会与之为难。 此刻,也是同理。 “放箭!” 寒一隆凝神多时,几乎是在余景怒喝之刹那,就已发出命令,继而,数十架神臂弩先后咆哮。 伴随着声声惊雷,射向了符光升腾之地。 “你们难道不知,这神臂弩的问世,也有我符水观的一分功劳在其中吗?” 炙烈的符光翻涌,似如一口金钟罩下,伴随着声声巨响,诸多箭矢应声而落。 嗡! 一道道符光升腾、环绕、交织着。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硬抗着神臂弩的攒射冲锋,武圣都不行,但云泥道人可以! 神臂弩中的符光,只要靠近他三丈之内,就纷纷消融,不但无法损其身,更似能补充其护身符阵。 因为,神臂弩上的符箓,本就归属于他的神符书。 城外,一众六扇门、锦衣卫的高手纷纷后退,躲避,但云泥道人却是不慌不忙的踱着步。 纵然城内喊杀声一片,也不改从容。 而随其踏步,莫大的恐慌也随之降临城头,不说一众兵丁,纵然是寒一隆,都有些慌了手脚。 不擅攻杀的十都,亦是十都,不是寻常手段可以应付。 啪嗒~ 轻轻抬手,符光已然跨过护城河,只一声,就将那需十几人才能开合的城门,轰成齑粉。 “贫道知你心存侥幸,有意拖延时间,但那并无意义……” 烟尘之中,云泥道人反而驻足,微微抬头: “你也是大宗师之身,故人子弟,贫道留你一分体面,你自裁吧!” 砰! 伴随着又一声闷响,城内外已然没有了神臂弩的破空声。 城头上,一众兵丁手脚发软,万象山诸弟子,也都面色难看,即便是寒一隆,也不由叹气: “余师弟,为兄拼着老命阻他一阻,你,速走吧……” 余景摆摆手,看向城外: “道长好意,余某心领,只是自裁,想来不必了……” 余景的平静让云泥道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道长你猜一猜,为何余某明知此行危险,却丝毫不隐藏行迹吗?” 看着那迎风而动的旗帜,余景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算算时间,兴州最后两座城池,也该攻克了……” 他,并不是个话多的人。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如云泥道人所说的,在拖延时间,只是,他所为的,不是等人来援手。 而是为了去往其他几路的师兄弟们,拖延时间! “嗯?!” 云泥道人的心头‘咯噔’一声。 他虽然不知余景要做什么,无从理解他为何执意去攻克城池,可心中的不安却在此刻攀升到了顶点! 呼! 下一刻,周身的符光猛然腾起,化作一实质的大手,重重拍向城墙之上。 轰隆隆! 炽烈的电流自双掌腾起,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余景蓄势多时的‘阴阳化殛手’,彻底爆发。 砰! 城墙剧震,土石飞溅。 一次碰撞,余景的七窍都已溢血,但他的眸光,却是无比炽烈的看着城头那一面‘杨’字大旗。 嗡~ 无形的波动,以这面旗帜为中心扩散,那熟悉的气息,让惊怒而前的云泥道人触电也似后退数步。 惊怒、骇然: “这是,冥书的气息?!!” 呼呼呼~~~ 狂风骤起,吹起片片积雪。 云泥道人的脸色难看至极,隐隐间,他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气息在扩散着。 这气息,与他当日在西北道城所见,一般无二! ‘难道,那冥书覆盖之地,和那杨狱的旗帜有关?!旗插到哪里,就能覆盖到哪里?!’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页冥书,难道还能覆盖整个西北道?! 他的心头震荡,不由的极目望去,恍惚之间,他感受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同样的气息,不止在兴州城上弥漫,更在极远处出现,彼此交织,翻涌如潮。 似乎要将偌大的西北道,笼罩在内! ------题外话------ 纠结了好半天……继续码字。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2章 再见守墓人,以及,生死簿之光! , …… …… “呼!” “吸!” 晨辉破晓,红光大照,小院之中,杨狱盘膝而坐,闭目调息,悠长的呼吸如风般鼓荡着。 白发不再,脊柱更笔直,曾有的些微暮气,也被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所代替。 他的身躯伴随着呼吸不住的颤动着,筋骨似在不住的摩擦,锤炼,而肉眼可见,变得粗大不少的百毒金蚕蛊,仍是贴着他的皮膜游动。 这条来自岭南道的上等蛊虫,奋力吞噬着精血搬运中的杂质,以及一些金铁残留。 而无人可见的细微处,他的精神,通过冥冥之中的牵引,于法则之海中游荡着。 幽沉、黑暗、空虚、寂寥…… 杨狱从未放弃过对于法则之海的探寻,然而,法则之海浩瀚无垠,无边无际,纵然有着冥冥中的指引,想要寻到命图所在,也绝非易事。 事实上,法则之海的探索,命图的追寻,贯穿者神通主的一生。 过去的一年多里,杨狱几乎每隔七日都会深入法则之海,可惜,除却最早的‘五脏庙食谱’,他再未任何收获。 倒是不知来处的呢喃与哭嚎听了无数,有好几次,都差点栽在里面…… 法则之海从来不止有造化于机遇,作为吞噬了最多神通主生命的奇地,曾一度被人称之为寂灭归墟地。 未多久,赶在精神疲累之前,杨狱晃动持戒法链,回归现世…… “呼!” 一口浊气,将精神的疲累一并吐出体外,杨狱缓缓睁开眼,澎湃的生命力瞬间归于平静。 一枚人参果,可增‘阴阳寿’三百余,除却阴寿之外,阳寿也有百五,虽不足以弥补他消耗的全部,却也足可让他重回巅峰。 “命图……” 轻轻揉捏着太阳穴,杨狱心有疲累,法则之海中一成不变的空虚与寂寥,对于精神的考验极大。 不过,法则之海中莫名气机对于体魄的洗涮,仍是让他受益非小。 只是…… “太慢了,太慢了……” 感受着体内的细微变化,杨狱心下也不由叹气。 自得暴食之鼎以来,他从来是高歌猛进,神通武道齐头并进,十余年走过旁人甲子,甚至百年才能走过的路。 可到得此时,也不可避免的放缓了。 武道上,他天意四象箭已晋九品,元磁真身诀、霸拳、青龙九杀等等上乘、绝学也都晋升七品以上的行列。 自身,也开得百窍、玄关。 仙道上,通幽晋升二重,撼地晋升二重,除却融金炼体之外,也几乎很难增长。 偏偏法则之海浩瀚无穷,短时间内想要寻到命图,怕是要有天大的气运加持。 而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瓶颈。 正常而言,这个积蓄的过程,会很漫长,少则十数年,多则数十年都有可能。 强如启道光,也是闭关十年,才走到如今这步。 杨狱自问比他更快,可也至少七八年,才可百窍满溢,尝试燃命破关。 可…… “时不我待啊!” 叹息声中,杨狱取出了以精纯玄铁淬炼出的一批铁蚕豆,忍着不适,吃饭也似吞服着。 暴食之鼎,自然是不挑食的。 无论普通的生铁,还是水银、玄铁、精金,都是来者不拒,但区别,自然还是有的。 随着体魄的日益强大,杨狱吞服金铁的能力,也是大幅度提升。 依着他的估算,单纯吞服生铁,暴食之鼎蓄能,应当在三十三天左右,黄金,大概是十六天。 而玄铁,约莫十一天。 对比价值而言,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但他也没有的选择,只得不住吞服,以最快的速度,填充暴食之鼎。 这些天,他很忙碌。 与秦姒吃早点、和裕凤仙论武、翻阅生死簿、打发启道光、梳理城务、新军。 搬运气血、凝练真罡、打熬体魄、修持元磁真身诀、探索法则之海、吞服玄铁蚕豆…… 以及温养金蛟剪。 尤其是温养金蛟剪,是重中之重。 有着碧水寒潭图在手,不需要身处食谱之中,他也可借之汲取灵炁,每日三缕,都被他拿来温养法宝。 “聂龙天到底成名多年,虽有人戏称其为‘武圣之末’,可也小瞧不得……” 喉头滚动,咽下玄铁蚕豆,感受着体内热流的扩散,杨狱开始温养金蛟剪。 法宝的威能绝大,用得恰当,如神话传说中那些拿了师父法宝逆行伐仙的都有。 然而,与威能同等的,是温养的繁琐与麻烦。 这一点,从杨狱持之斩破碧水寒潭图,几乎将自己积攒了一年多的灵炁耗尽。 就足可见一斑了。 呼~ 几乎是杨狱心头动念的同时,远空之中,就有飞鹰浮现,聂龙天立身鹰背,遥遥感应着。 余景离开后的多日,两人就这么相互牵制着,一者不得出,一者不得离。 都在等待着。 “得几多灵炁,才能见他一剪两断?” 摸着袖口中的金蛟剪,杨狱心中有些意动,若非灵炁消耗一空,他高低要去尝试一二。 咕咚! 随着又一枚玄铁蚕豆入腹,胸口处,暴食之鼎泛起了温热的气息,蓄能,完成了。 “聂龙天。” 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飞鹰,杨狱起身,回房,睡觉以恢复精神。 这一瞬,就是一天,再醒来,他精力恢复,也不耽误,直接盘膝,入定。 小院里,懒洋洋趴着的白犬,不知何时已然爬了起来,抖擞着精神,在门外守护。 每当这个时候,它就会变得十分凶恶,除却秦姒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且就连秦姒,也不得推门进去。 自得白毛神犬道果认主,它的灵性伴随着体魄、精力日增。 哗啦啦~ 鼎中,五脏庙食谱无风而动,再度泛起光华,其上的景象不住变换,显得异常神秘。 暴食之鼎,并不容纳实体,但碧水寒潭图却是例外,似乎是因为这张图,本身就来自食谱之中。 抖开画,背后,最后的流言,仍是他自己,十多日过去,也无人回应,似乎太一门,真个覆灭于末劫之中。 “此次进入,是否还能联络上许平生?” 轻抚着碧水寒潭图,杨狱心中泛起涟漪。 时至如今,他仍然弄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但隐隐间,他觉得,这或许才是暴食之鼎真正的奥妙之所在。 不过,任他如何询问,以通幽窥探,也无法看出丝毫,也只得暂时作罢。 呼! 没有犹豫,杨狱伸手抓向画卷,直接选择了炼化‘五脏观食谱’。 嗡~ 伴随着流光起灭,他第十次踏入了万寿山幻境。 而这一次,他选择了转换身份。 他可没有把握第二次引出那守墓人,并再让他将自己吞下,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选择转换身份。 “换!” “换!” “换!” …… 坐拥西北道城,哪怕杨狱不曾穷索全城,所得之食材之多,仍是超过他前十年搜集的总和。 财大气粗,自然不在乎些微食材的消耗,身份不对,他就一直换。 直到数十次之后,他才停下: “人参果?!” 杨狱微微皱眉,是这个身份的话,他这次就无法携带碧水寒潭图了…… 但想了想,他还是接受了。 哗! 下一瞬,时空斗转,再睁眼,他已然吊在了半空之中,身侧,是大片的树叶枯枝,耳畔,是那怪异的笑声。 身下,是一株粗大如虬龙般的大树。 以及,那在黑暗中沉浮律动,如同活物一般的‘五脏观’! “是谁,拿走了人参果?” 未等杨狱适应着新的身份,耳畔,就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是那守墓人?! 杨狱心头一震,立刻收敛气息,学着身侧的人参果一起摇晃,余光,却扫向了声音来处。 五脏观前,阴影中,一高不过四尺,形若孩童的守墓人,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在他身前,是一堆连衣物都不成模样的灰堆。 “这末劫中,我都要死了,难道,还有老古董,能在我眼皮底下盗窃人参果?” 守墓人自言自语。 许久后,他离开了。 风声呼呼间,他又回来,双眸如炬,扫过黑暗之中的每一寸,无果,又离开了。 未多久,又出现。 如此反复多次后,哪怕他不再出现,杨狱也没有轻举妄动,索性开始感知灵炁。 这五脏观所在,灵炁浓郁,比之碧水寒潭图还要强过十倍。 “那守墓人,是清风?” 杨狱心头猜测,可惜无法证实。 许久许久之后,就在他考虑是否尝试汲取灵炁,那守墓人又鬼魅般的出现了。 杨狱心中一凛,却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似乎不敢进入五脏观中?’ 经此一事,他越发小心,直到三日之后,他方才在某一瞬间暴起,双手探出,同时抓向身侧的两个人参果。 “抓到你了!” 与此同时,阴冷的声音,也回荡在杨狱的耳畔,彻骨寒意涌动,几乎将他冻结在半空之中。 但他惊却不乱,抓住人参果的刹那,已然选择离开五脏观食谱。 只留一声低沉怒喝在身后回荡: “好胆!” 砰! 似被重锤砸脸,杨狱几乎直接跌出暴食之鼎,只觉那怒喝如影随形,欲撕扯他的魂灵。 剧烈的痛楚让他几乎吐血。 好在…… “两枚人参果!” 一次炼化,足够九次机会,只一次,就抓到了两枚人参果,哪怕此时剧痛的几乎要昏厥,杨狱仍是露出了笑容。 不亏,不亏! 长舒了一口气,杨狱平复心神,许久之后,剧痛缓解,精神却已极为疲惫。 可他正欲回去休息,突然间心头一震,下意识回头,就见得黑雾翻涌如潮。 ‘生死簿残页’沉浮其中,光芒亮起。 “这是?!” 杨狱心头一震。 隐隐可见,那残页之上,似有一座座城郭如星般次第亮起,彼此交织着,化作一张大网来。 “余景,功成了!”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推荐薪意的新书《放开我画皮仙》鬼修路线,以不一样的视角,看人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3章 我于西北全无敌!(630微修了一下,大家可以重新下载看一看) , 哗啦啦! 黑雾如潮,翻涌震荡。 生死簿残页绽放光芒的刹那,杨狱的耳畔心头似是涌起了惊涛骇浪之声。 古老苍茫的画轴上,有着光影交错,一座座城郭之影在其上浮现。 西北道城、兖州、离州…… 光芒交织,未多时,杨狱心头已然是一片明黄之色。 “终于!” 杨狱心潮澎湃。 这一幕,不是突如其来。 事实上,早在余景离开之前,两人就生死簿讨论了许久,在那之前,其实余景的心思,是偏向撤离西北徐徐图之的。 而在之后,两人最终敲定,由他留在西北道城牵制聂龙天,余景出城,尽起万象山之力,攻克其余二州诸府县。 此刻,终是功成。 杨狱从入定中醒来,强忍着发自魂灵深处的虚弱,将生死簿残页取出来。 轰隆! 似有千百霹雳同时炸响,王府、街道、乃至于整个西北道城,都为之震荡轰鸣。 城中哗然,无数人仰天望去,只见长空上风流激荡,云雾翻滚。 而在大老板、秦厉虎等精神修持极高的武者、神通主的眼中,一重重莫名的阴雾,在王府之上汇聚。 “这是?!” …… …… 呼呼~ 长空之上,风声猎猎。 “杨狱……” 飞鹰上,聂龙天双手环于胸前,凝视远处的城郭,眼底尽是冷酷。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地位,何曾有过如此时般‘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的憋屈处境。 若非其人兑杀黑山老妖的战绩过于惊悚,他早已破城而入,屠其满门了。 感受着城内那气息的收敛,聂龙天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知道,这是那杨逆的试探,牵制,却又不得不现身。 云泥的谋算,把他生生绑在了此处。 “大人!” 某一瞬间,云层下,又有飞鹰腾起,韩风府乘鹰而来,遥遥躬身。 “下去说话!” 聂龙天袖袍一抖,人如陨石坠地,溅起大片泥沙积雪,韩风府紧随其后,态度恭谨: “云泥道长回信,已将余景等人引入兴州,不日即可拿下……” “那牛鼻子,太也小心。那余景一无道果,二无神种,山河榜都上不得,也要费此波折……” 聂龙天席地而坐,一伸手,自有人将烤好的熊掌、美酒递上。 武圣体魄远非常人可比,若无丹药可食,足可鲸吞四牛,但即便有着丹药可用,肉食也是必不可少。 不可无丹,也不可无肉。 韩风府心下很是赞同,那余景,他自都不甚看得上眼,只是,事关云泥,眼前这位敢说,他却不敢应。 只得转移话题: “大人,不知陛下处,是何态度?” “陛下……” 聂龙天的神色古怪,此间事上报之后,他本以为那位会有雷霆之怒,甚至做好了推脱的准备。 却不想…… “陛下的意思,是要我等不必急于拿下杨狱,只需谨守关隘,等他亲来平叛……” 有句话,他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根据乾亨帝的口谕,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等人拿下了杨狱,他都可能会让自己将其放出。 他自己再去平叛一回…… “啊?” 韩风府顿时傻眼。 两人交谈未几句,聂龙天心头突然一震,猛然抬头,就听得一声霹雳惊震,似如春雷炸响。 轰! 无形的气机于高空碰撞,爆发出声声雷暴之音。 “嗯?!” 聂龙天陡然站起,凝眸四顾,就见得长空云雾翻卷,大地之上,狂风吹卷,处处飞沙走石。 似是一场大风暴来袭的征兆。 然而,在他的感应之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画面,重重阴雾,以西北道城为中心,汹涌扩散。 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而随这阴雾翻涌,曾经那只有身处西北道城百里内,才会升起的危机,在此刻,疯狂震荡。 “怎么可能?!” 聂龙天勃然色变,甚至都未理会满脸错愕的韩风府,已然跨上飞鹰,拔地而起,飞向极高处。 呼呼! 飞鹰受惊也似哀鸣,不住拔升,很快,已然升至千丈高空。 于这高处俯瞰四方,所见更加的不可思议,那重重阴雾扩散,似大有鲸吞四野,涵盖八方之势。 更惊人的是,这阴雾不止是从西北道城而来,极远处的小小县城上,居然也有着扩散。 甚至于,在其中,他察觉到了天地间,那稀薄的灵炁,也在随之游走,暴动。 “一页冥书残页,难道能覆盖整座西北道?!” 聂龙天心生震荡: “这怎么可能?!” 西北道之苦寒,不下龙渊,人烟不密,一道三州二十九府之地,人口不过一万万出头而已。 可其疆域之大,放眼整个大明,都可列入前三,是真正的地广! 一页残书而已,竟有如此伟力?! 这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甚至于,超过了朝廷那边,诸多公卿们的预料。 过去的数月,朝廷与他的通讯始终未绝,就冥书残页,曾有过诸多预测。 最终认定,此残页有极限,条件苛刻,不但要攻克城池,且无法作用多地。 因为,最早被杨狱攻克的兖州,并未有阴雾笼罩! 可眼前这一切,分明出乎预料。 嗡! 浓重的雾气翻涌着,随时间流逝越演越烈。 无可计数的阴雾,好似好似千百条长蛇交汇着,让聂龙天心中的危机越发强烈,不得不一次次的拔高飞鹰,且不住远离城郭。 “退!” 瞧见那阴雾扩散的刹那,聂龙天已然没有了靠近的心思,飞鹰尖鸣,在那阴雾未曾扩散过来之时,绝云而去。 慢了一拍的韩风府,也察觉到了什么,匆匆跟上,骇然远离。 轰! 轰! 莫名的气机碰撞,催生出一波又一波的雷霆炸音。 这霹雳炸响,不止出现在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乃至于境内一切插着‘杨’字旗帜之地,也都统统响起雷音。 一重重的阴雾,自城郭之上腾起,虽越往外就越是稀薄,却仍是扩散、扩散。 一座座城郭,一处处山川河岳。 某一瞬间,西北、龙渊交界处,那座雄奇高大,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巨岳之中。 那小小的篱笆院落,也有微风吹过,吹动了老妪的裙褶。 “咦?” 手中还拿着水壶,老妪缓缓抬头,浑浊的眸光变得清明,她有些诧异,也有些欢喜。 “如今的灵炁,已然能承载起一页冥书了吗?如此看来,似乎,那一日,已然不远了呢……” 老妪呢喃着,心中突然有些欢喜。 三千年沧海桑田,王朝都更迭了数十次,她等待的太久,太久了…… 砰! 身后,传来巨响,小院的窝棚被撞翻在地,不少家禽惊慌散开,感受她的目光,更是悚然后退。 “这小家伙倒是有些缘法,不但得了冥书,居然还学会了如何为他人加寿…… 十数日前,你突然暴增的阴寿,想来就是他的手笔了……” 老妪放下水壶,擦了擦手,褶皱深深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这孩子,或许会很有嚼头啊……” …… 呼呼~ 王府之中,风云激荡,杨狱立身其中,心神冥合生死簿残页,只觉那无穷阴雾都成为他视线绵延的触手。 攀升,攀升! 似有无数只大手在身下推举,让他的心神不住的拔高,犹如曾经通幽入魂、晋升之时一般,攀升到极高处。 他‘看’向四周,恍惚间,只觉城郭狭小,山川低矮,那云雾翻涌似不及腰。 冥书,即便放在远古之前的神魔年代,亦是传说之中的存在。 纵然一页,其威能之浩瀚,也远远超过了当世任何人,包括杨狱自己的想象。 这一刻,手握冥书的他,只觉阴雾之下,无数的百姓、生灵都被他攥在了手中。 衙役兵丁、贩夫走卒、江湖豪客、武林大侠…… 大老板、谢七、秦厉虎、林道人、韩风府……但凡被阴雾笼罩者,无不出现在他的感应之中。 冥冥中,杨狱有种强烈的错觉,只要他阳寿足够,一念间,可以兑了这范围之内,所有人的命! 无论帝王将相,武圣十都! 只要命寿足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杨狱自不会当真,远古仙佛,也绝无这样的寿元,他自然更不会有。 即便有,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与他人兑命。 呼! 沿着极速扩散的阴雾,杨狱好似看到了乘鹰远去的聂龙天,武圣的意志强绝而敏感,趋吉而避凶。 聂龙天纵是服丹而入,却仍具‘秋风未动蝉先觉’之境界。 “可惜了……” 心思转念间,杨狱心神凝聚,经由生死簿、阴雾,看向了极为遥远的,兴州城外。 嗡! 兴州城外,一次碰撞,云泥道人已然抽身暴退,但又哪里来得及? 仅仅十数个刹那,已被阴雾笼罩。 刹那间,他心头危机攀升至极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是……” 恍惚之间,他似在那阴雾之中,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鬼神虚影。 其似虚似幻,他心神凝聚到极点才堪堪看到些微,其容貌形体不可见,却比那城郭更大。 立于荒原之上,犹如远古的神魔复苏。 而在其背后,一张古老、苍茫、神秘的古卷若隐若现,大如天幕,在那阴雾的笼罩之中,迸发出令他都为之惊悚的气息。 “杨狱……” ------题外话------ 费了点心思修改了一下630章,大家可以看一下,不看也没啥影响,主要是狗子心里不得劲。 嗯,继续码字,两更稳的。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4章 压服云泥,天地之诀! , 呼! 似有寒流入骨,刹那间,自头至脚。 周身仍有三千符箓在绽放光芒,可云泥道人却觉自己被冻僵在原地,艰难抬头,额头见汗,面色灰败。 “小师叔……” 猎猎大旗下,余景所有所觉,抬头望去,隐隐间,似也看到了阴雾之中的鬼神之影。 成功了! 直至此时,他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从来不赞同杨狱攻占西北道城,之所以后面改变主意,正是因为意识到了冥书残页的真正力量。 诚然,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知晓万象山下有着冥书残页,可直到杨狱向他展开冥书之前,他都完全没有想到,一页残书会有怎样的无上伟力。 “生死冥书……” 阴雾交织下,分明相隔千山万水,却似近在咫尺,与杨狱今时今日的心境修持,也不由沉醉。 这才是,阴司之权,鬼神之尊! 可惜,没有阎罗印玺,判官神笔…… 哗啦啦~ 看到云泥道人的刹那,他的心头,依然浮现出诸般文字。 【白泽入命(淡紫)、十二神符(淡紫)、功成十都(淡紫)、通读百经(深金)、 符道天骄(淡金)、性灵聪慧(深红)、谨小慎微(淡红)、瞻前顾后(深青)、流年不利(白)】 【生平概括:山河界,大明王朝,万龙道生人,遗腹子,为其师收养,八岁时,得传神符书,天资聪慧,弱冠之年,已可画上卷‘元符经’…… 而立之年,已名满天下,在其师身陨大衍山后,承接其师令旗,为符水观主…… 因……不得以持神符,领弟子入大衍山,后……人亡符灭道统断绝……】 “白泽入命?” 杨狱心头微怔,这才知道,这云泥道人也有所隐藏,他的位阶,并不来自‘神符书’…… 但一瞬不到,他的注意力,就被其亡故之因所吸引。 魂灭大衍山…… 杨狱心神微震,这才想起真言道人所说,符水观的多任观主,皆亡命于大衍山。 而大衍山里…… 心念转动间,杨狱却未有任何犹豫,炙烈的杀意透过生死簿、阴雾降临于兴州城下。 大势在手,纵然拼着损耗了这两枚人参果,他也定然要将老道留下来! 轰隆隆! 阴雾漫卷,雷音震爆,宏大的神音在云泥道人的心头炸响。 这一刹,他只觉那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与魂魄。 前所未有的危机,在他脑海中不住翻滚,这是死亡的味道。 “且慢……” 云泥道人周身的符光沸腾燃烧,却仍然无法阻挡那神音回荡。 砰! 似如重锤击面,云泥道人踉跄后退,心中涌现出大恐怖,他的精神修持极高,也在此刻,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 自己的寿元,被剥落了整整一年。 然后, 神音继续回荡,云泥道人的神情已然悚然到了极点,只觉自己体魄开裂,生命力开闸也似倾泻而出。 神音三次回荡。 “你!” 猛然仰头,乱发张扬,云泥低吼,暴退,燃符,动静之大,让城内外的所有人,都不由的骇然。 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感觉一阵狂风掀起,那数十上百架神臂弩都无法阻拦其前进脚步的老道,就疯了一般的暴退。 然而,神音如影随形,无所不在。 砰! 暴退之中的云泥道人陡然止步,乱发之下,他半枯半荣的脸上,闪过惊怒与灰败。 十年! 整整十年寿元! 大宗师之境,已可把控周身精微,可隐隐知自身大限,遑论是他? 曾晋升武圣失败,损耗甲子之寿的他,本来寿元都已不足三十,而此刻,已然足足去了十年之多! 而更为恐怖的是,那神音,似还不会停下…… “杨狱!” 沙哑的长啸回荡在兴州城内外,云泥道人的眼底涌动着悲凉与落寞。 他清楚阴雾之后的那人想要做什么…… 终于,他一声长叹,散去了满身的符光,颓然低头,本是半白半黑的发丝,此刻已然全白: “贫道,认输了……” 呼! 几乎是云泥道人低头的同时,阴雾之中,神音也自停下,而余景身形如电,跨步欺前。 在一众六扇门、锦衣卫高手的怒斥声中,电光闪烁的两手,已然扣住了云泥道人的琵琶骨。 大局,已定! …… …… 轰隆! 惊雷也似的气爆声回荡在王府内院。 伴随着声声犬吠,启道光停下脚步,在他身前十丈外,林道人甩了甩右手,面色幽沉: “九品上的霸拳,的确了不起……” 神功九品,更胜上乘十品,九品霸拳,几有几分武圣之威,他气败血亏,接此一拳,有些吃亏。 “真言道人,不愧武道巅峰!他这逆命散手,的确是神功之列,十品修持,在我九品霸拳之上,若你身处全盛,倒是个好对手,可惜……” 打量着气息衰败,却仍要提气的林道人,启道光微微摇头: “半废之人,我没兴趣杀你,起开,我要见杨狱!” “杀我?” 林道人闻言冷哂: “你来试试!” 呼! 启道光微微眯眼,森森寒意已然笼罩了整个后院,激得白犬毛发倒竖,伏地低吼。 “启兄何故发怒?” 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后院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去的阴雾之后,杨狱缓步而出。 “你!” 只一眼,看到杨狱那一头白发,启道光眼皮狂跳,差点爆发了: “你的命,就如此之贱吗?!杀个人而已,非要以命去兑?你若杀不了,难道不会告诉本大爷?!” 启道光出离的愤怒。 数月等候,终于在十多日前,见得杨狱重回巅峰,他不知何等高兴,大饮了三坛美酒,言说一月后两人一战。 这十多日里,都在擦拭方天画戟是,谁料又出了变故。 那阴雾腾起的刹那,他第一个念头闪过的不是震惊,而是‘这小子又要和人兑命了’…… 是以,他狂飙而来,连方天画戟都没来得及拿,可被林道人一阻,还是没赶上。 “启兄好意,杨某心领,不过,云泥,你杀得了吗?” 轻捏着垂肩的白发,百年阳寿弹指没,但杨狱却不甚在意,两枚人参果在手,这点损耗,他还受得住。 “你,杀了云泥?!” 启道光眸光一凝。 “差一点。” 杨狱微微摇头。 在此之前,他的确准备兑了云泥,不过,这老道比他想的更懂低头…… 而且,关于那大衍山,他还有疑问需要这老道来解答…… “那老道,虽然武功不行,可满身符箓,居然也抵挡不住你这兑命之法?” 启道光有些讶异,但转瞬,就平复下来: “人之本源不可轻动,但你既然有弥补之法,启某也懒得多说了。你寿元弥补,需要多久?” “不会误了二十天后,你我对决。” 杨狱淡淡回应。 启道光的脾性,颇合他的胃口,但两人之战,不可避免,启道光不会退,他更不会退。 “好!” 袖袍飞扬,没有任何废话,启道光转身就走,数步之后,他脚下微顿,抬起手来。 却正正好好招架住了,自远处纵贯而至,欲要将他力劈两断的青龙偃月刀。 轰! 气浪排空,烟尘四起。 裕凤仙倒退数丈,手腕酥麻,虎口见血,不由心中暗惊:“霸拳?你是启道光?!” “小郡主,下次出手,需得看清对手,若非你这一身不败天罡,今日,你就要去找你爷爷团聚了!” 启道光冷眼扫过。 不败天罡,他简直太熟悉了。 只是,裕凤仙的火候太浅,要与他交手,还缺了三十年火候。 念头闪过,他也不在意后者的暴跳如雷,几个跨步,已然消失在王府之中。 他一离开,林道人也自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混账东西!” 裕凤仙火冒三丈,还想追逐,却被杨狱拦了下来。 “你怎么又白了头?” 裕凤仙后知后觉,这才看到杨狱这一头白发,不由的火气消散,瞪大了眼。 “些许变故,不碍事。” 看着启道光远去的背影,杨狱回过头来:“他说的不差,以后切记不要如此莽撞了……” “你不帮我出气,还训斥我?!” 裕凤仙气的一跺脚,怒冲冲就要转身,差点把拉她的秦姒都带一踉跄。 “他任你一刀砍下,连手都没还,我又怎好出手?” 杨狱哭笑不得。 但察觉到秦姒嗔怪的眼神,还是正色安慰道: “出气还不简单?他邀我二十日后城外一战,到时,我替你多打他几拳就是。” 有些人,就是如此好哄。 裕凤仙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脸上有些担忧: “他如此厉害,你,你打得过他吗?你看你都老成什么样子啦!” “呼!” 直至此时,王府内的大风方才停息,杨狱心中,也有着期待: “自然是,打得过……”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全民神祇时代:我有个次元论坛》炎黄三十万两千两百年,彼时人人成神,人人不朽,炎黄后裔遍布星空,谓之炎黄神族。 张源穿越而来成为炎黄神族一员,又受次元论坛的邀请,成了次元论坛的管理员,可与诸天万界的生灵沟通,行走万界。 “吾为神灵,永恒不朽。颂我真名,万劫不侵。奉我为主,可享长生。” 张源真诚地在诸天论坛发布了第一个帖子。 左千户:??? 朱元璋:??? 紫女:??? 蒂法:???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6章 大鹏展翅,新的武圣! , 紫金葫芦之中,诸色夹杂,金、黑皆有,而杨狱心思之所在,正是其中淡淡一缕紫色。 天生之命,与后天所合,看似同色,其实不然,内里有着巨大鸿沟。 这不是杨狱第一次合出紫命,可贵重如‘天生武运’,所需之材,也不过三条金命而已。 但他自白命合上来的后天金命,却需三十二条之多,才可合出一条紫命来! 且,深、浅之间,也要循序渐进,而不是如他最初合三条先天金命之时,只需‘淡金’即可。 就好似,冥冥之中,有着无形的异力,在阻挡他合命、改命…… “命运吗?” 隐隐间,杨狱好似触碰到了什么。 ‘祂,不允许……’ 念起的刹那,杨狱就将这个念头深深的压入心底,强自转移了注意力,看向自己新得之紫命。 比不得先天金命所合,这条自灰白而来的紫命,显得中规中矩。 就好似有人在告诉他,哪怕你用尽一切手段,后天所得,仍不如先天赐予…… 胸膛起伏一瞬,杨狱改易命数,拔除了自己曾经改易于自身的‘位极人臣’。 此刻的他,再不需要为人臣…… “六紫之命!” 天意垂青,人道贵紫! 于风水相术、望气术中,紫色又被称之为帝王色,一缕紫色加身,必是极尊极贵之人。 无论习武习文,当官从商,都必可从万万人中脱颖而出,弄潮一时。 若得大运加身,未必不可翻云覆雨,司掌阴阳。 通幽入魂的这些年,所见之出身、天赋、武功、地位绝高之人,无一不是紫命傍身。 但多也不过一二,强如真言道人,加之武圣之尊,也方合三条紫命。 而此刻,加之‘天纵奇才’,杨狱已具六条紫命! 呼~ 比不得天生武运加身时的巨大动静,或许是后天紫命的限制,亦或者此刻的他,资质已不下任何天纵奇才。 这条紫命加身,他也只是觉得心底澄明些许,并无什么立竿见影的变化。 不过,他合此命数,本也不是为了命数本身,而是七条命数之后,可能开启的命格魁星踢斗。 “距离七条紫命,就只差一条了……” 杨狱心中自语。 他此时,尚不知命格意味着什么,但隐隐间,他觉得,这命格关乎重大,却又似乎伴随着莫大的危险…… 而后者,才是他并未过于急切集齐七条紫命的原因所在。 事实上,有着生死簿在手,只有他愿意,逐一排查,甚至可以将西北道亿万人中所有金紫命的‘贵人’尽数抓出来。 以万万人作为薪柴燃烧,来为自己逆天改命。 但…… “玄关未开之时,所感就极为危险,此刻玄关开,却仍是不减……” 心中思量着,杨狱仍在大街上走动,随着他目光流转,本已干瘪的紫金宝葫芦,充气也似膨胀起来。 当然,吸纳而来的,尽是灰白之气。 其中,自然不乏一些‘横死’‘早夭’‘流年不利’‘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霉运加身’之类的负面运数。 事实上,就连把控城务的齐文生都没有意识到,自杨狱开始吸纳命数后,西北道城中,因意外亡故之人,降低了十倍都不止。 而这些负面运数,最终于紫金葫芦之中,汇聚出一道,五转之后,黑到吓人的命数: “老爷,您去城外,是又要炼化‘草还丹’吗?” 突然,袖袍中传来闷闷的声音,鬼婴探出半个头,满眼希冀与恳求: “阴寿,阴寿给俺吧……” “给你就是。” 杨狱没有拒绝。 距离兑命云泥,已然过去三日,这三天里,他自然也没闲着,除却杂事之外,先后八次进入五脏观食谱。 奈何,那守墓人寸步不离,哪怕他数次尝试以人参果的身份进入,也都没能摘下果子,就被打出了幻境。 以至于,他这次炼化,也只得了两枚人参果。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鬼婴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刻磕头道谢。 实力上,他只算个小鬼,可事实上,他已然是个老鬼了,若非当年机缘巧合得了大量阴寿,他怕是早死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多少阴寿了,得了允诺,自然是喜出望外。 隆冬远去,城外的远山都已然有了绿意,孤坟前,更是草木旺盛,有着花开。 林道人盘膝而坐,正对墓碑,他破了戒,在喝酒。 杨狱的到来,他听到了,但并不想理会,只是一口口的灌酒,神情萧索。 “真人若在,想来,也不愿见你如此模样。” 杨狱微微一叹。 上次坟前炼化人参果,借由阴寿,他隐隐间察觉到了什么,却也只得暂时按下不说。 林道人调息多日,意图突破的念头已然旺盛到了极点,此刻告诉他,只怕要他心绪不宁,甚至一个不好,都会走火入魔。 “怎么,头发白了就能来教训我了?” 林道人声音冷淡,带着自嘲: “也是,堂堂西北道无冕之王,教训我这么个落魄道士,自然是绰绰有余……” 面对杨狱,他的心中其实十分复杂。 在最初,他对于杨狱是十分之冷漠,甚至于有过杀他的念头,只是未能成行罢了。 而哪怕之后因着真言道人、秦姒的关系,两人有所缓和,但其实,仍十分冷淡。 后者的一次次突飞猛进,从一个他随手可以碾死的小辈,到如今威临西北道的无冕之王,他无所适从。 “你旧伤未愈,又有新伤,如此状态,不要说燃命破关,便是与人倾力一战,都会自毁人亡。” 林道人的心思,杨狱或许懂,或许不懂,但也不想去思量,随手一翻,取出一枚人参果来: “此果,可增人寿元,驱逐百伤,你若服下,沉疴尽去,或许可增三分突破之机。” 呼~ 人参果取出之刹那,四周又有风起,四周天地间的生机汇聚而来,引得百草摇曳,百花绽放。 微风吹过,坟茔所在,几成一片绿海。 林道人眉头一挑,眼底有着惊诧与了然:“你就是以此果弥补了本源的亏空吧?” “服下此果,可去你沉疴。” 杨狱没有解释那么多: “你也不必觉得受之有愧,此果不白给你,收下此果,你需得应我三件事。” 林道人,孤傲自矜,绝不愿平白受人恩惠,这一点,从他将拼死抢来的太岁珠交给自己,就可见一斑。 因而,杨狱知道如何与他打交道。 “不必了。” 但林道人还是拒绝了,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那枚可增长寿元的奇果: “如此奇珍,你纵然有,也不会太多,还是自己服了吧。”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后道: “贫道之伤,不在四肢躯干,也不再脊柱内脏,而是损了魂灵,你这果子,补得了阳寿,难道,还补得了阴寿?” 人之寿,有阴阳之分。 说来玄虚,其实不过是体壳、魂灵之寿,体壳衰败,魂灵仍存,这是鬼魂存在的原理。 鬼魂存世之长短,与魂魄强弱有关,这,就是阴寿。 “你的伤,在魂?那……” “啊!” 杨狱还未回应,袖袍中,眼巴巴等着的鬼婴,却似被当头打了一棒,惨然大叫,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爷,你,你可是,你可是许了俺的!” “……” 杨狱都被噎了一下,只得轻咳一声,将其抖回袖袍内: “下次,下次一定给你!” “这果子,莫非?” 林道人不知何时已然转过了身,眸光极亮。 人世间有药千万,可多是治肉身之伤,二十多年里,他遍寻丹师、药师、医师不知几多,却根本无处寻觅医魂之药。 久而久之,他早已放弃了。 此刻听得一人一鬼的声音,他心头不由一震,眸光也变得炙烈起来,可让他主动请求,却仍是觉得说不出口来。 “记得,欠我三件事。” 杨狱也不多费口舌,随手一松,人参果入地。 继而,伴随着一声嗡鸣,两人的身躯同时一震,同源,却迥异的两股庞大生命力,瞬间在两人体内炸开。 砰! 澎湃的气浪自林道人体内透出,似如狂风般掀起了杨狱那极速由白转黑的长发。 “嗯?!” 大风中,百草俱伏,衣衫猎猎,杨狱甚至顾不得查看自己体内涌动的旺盛生命力。 眼前,大风涌动。 以林道人盘坐之地为中心,丝丝缕缕的气流如有生命一般,向他汇聚,环绕。 初时平缓、旋即变得暴烈,前后不过几个颤栗,已然吹的山林摇晃,草飞沙走石。 刹那都不到,已然化作一条龙卷拔地而起,足有十数丈之高。 “这是?” 杨狱眼皮跳动,也有着动容: “这就要突破?!” 早在三十年前,林道人已然是屹立于武圣门前的绝顶存在,甚至有过‘武圣之下’第一人的存在。 没有人怀疑他是否有冲击武圣的可能。 他自己也不会。 可却也没有料到,人参果药力及体的刹那,他竟然就要突破。 如此果决,如此的不留后路…… 这风吹他不动,但他也只得后退数步,避开身前那迸发而出的强横气机,并环顾四周,为其护法。 鬼婴好不容易探出头,顿觉浑身刺痛,骇人级的血气,如朝阳般绽放开来。 轰! 西北道城中,正自慢慢擦拭方天画戟的启道光猛然站起,陡然迸发的气机,几乎将六合楼整个掀翻。 呼! 他踏窗而出的同时,城外军营中正在观摩新军演武的秦厉虎,也是悚然一惊,拔地而起,跃上旗杆。 比之两人慢了一拍的,是城中某处演练刀法的裕凤仙,以及在城中清点田亩、财货的大老板。 两人先后有所察觉,跨出小院,就察觉到了自远处腾起,比之城墙还要高的龙卷。 轰隆! 某一瞬间,他们的耳畔传来一声高亢的长啸。 骇然望去,就见得那龙卷之中,一道人跨风升天,衣袍猎猎如旗,如振翅之大鹏,越渊之鲲鹏,说不出的洒脱与寂寥。 “若得我命皆由我!” ------题外话------ 晚安,晚安哈!630章修改的地方,大家其实可以看看哈,虽然影响不大。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7章 武圣,林道人! 轰! 纵贯地云的龙卷之中,林道人袖袍如旗,莫可名状的情绪在他的心头涌动着。 幼年失亲、少年学艺、青年下山名动天下,中年时派灭人亡,重伤垂死…… 武圣…… 他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山门前,老师问他如何抉择,他说,武道不弃,仙道亦不舍。 而如今…… “老师……” 浓烈的情绪涌上胸腔,继而化作一声长啸,声震百里又十里。 清越、高亢,寂寥亦激昂。 长啸声回荡四野,隆隆震荡不息,引得西北道城内外一片沸腾。 诸多被惊动的武林人士纷纷越上墙头,或是疾步出城,有人震惊,有人骇然,诸般表现不一而足。 孤坟之前,风声呼啸,杨狱遥望半空,那啸声中的情绪浓烈到了极点。 恍惚间,似有一历经坎坷的老人,面对面道尽他半生至今,七十余年风霜雨雪。 “若得我命皆由我……” 三十载沉疴尽去,犹如猛虎脱枷,龙入大海,炙烈的血气在林道人身上扩散层层扩散。 风与火,在此刻完美融洽,于诸多人的视线之中,似如一团炙烈如骄阳般的火团,在熊熊燃烧。 “武圣!” “有人要突破武圣!” “是,是林道人!” …… 城外,有着哗然之声。 西北道城,江湖武者众多,其中不乏听说过林道人威名的老一辈高手。 此刻听得长啸,见得火光气浪,一个个心头震荡,激动的无法自抑! 自古而今,武圣寥寥而已,这是武道之顶点,武林之丰碑,江湖神话,亲眼目睹,如何能够平静? “林道人在燃命?!” 高高的旗杆上,秦厉虎心中震惊,有着惊诧。 他玄关已开,感知惊人,虽然相距极远,却也捕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可这怎么可能? 上次求见时,这道人分明气血孱弱如风中残烛…… 心念一转,他已催发真气,极速靠近。 自古而今,武圣寥寥,能够亲眼见到武圣突破的,几乎没有,这样的经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极为重要。 “林道人?!” 启道光跨步而至,虎目一震,有着惊诧疑惑。 数日之前,他方才与之交手一合,那时的林道人,武学造诣固然极高,可一身暮气,气败血亏,不说武圣,甚至有着跌落大宗师之位的可能。 这才多久,居然就能突破? 他下意识的踏前一步,却又猛然止步,望向孤坟所在,只见杨狱立身风中,手按长刀,眸光如炬。 是因为他? 扫过杨狱那由白转黑,再度蓬勃起来的生命力,启道光心头一凛,就听得长啸如雷,隆隆震荡。 “方得火里种金莲!” 轰隆! 长空之中,火焰爆裂,似如一团金莲在其中绽放。 这一瞬间,启道光只觉看到了风雨之中,翻涌怒啸的汪洋,大海潮起,阴沉而危险。 某一刻,金光绽放,一只满身伤痕的大鱼腾渊而起,伴随着那惊雷也似的长啸, 如鲲鹏翱天! “好个林道人!” 启道光不由赞叹。 他的感知强大,又是此间除却林道人之外,最为接近武圣门槛之人,凝神之下, 他甚至可以察觉到林道人体内的气血、真罡的变化。 这一关,又叫燃命之关。 那火光金莲,是林道人毕生修持的气与血的交融,这一刹那,林道人不遗余力,悍然而绝然。 不成,则必死! “他,做出了取舍……” 孤坟前,杨狱眸光沉凝,眉心天眼半张,所察觉到的东西,比之任何人都要多。 武圣十都,是否可兼得? 答案是肯定的。 锦绣榜前五,除却张玄霸之外,包括慕清流、黑山老妖在内的其余四人,无不兼具二者。 但欲同得二者,难度亦是绝大。 依着真言道人所说,先成武圣者,无论如何,也无法晋位十都,欲要兼得二者,则必要先成十都,或者二者同步。 其中缘由,真言道人也说不明白,或许并非如此,可自古而今所流传之记载,无不如此。 仅从明面上看,这一步,似乎不难,然而,唯有真个走到这个抉择之前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艰难。 武圣之难,在于天赋、悟性、意志、修持,而十都之难,在于命图难寻,法则之海浩瀚,运大于自身修持。 林道人、启道光、王牧之、铁横流等身具道果的绝顶大宗师,无不已然可以触摸武圣门槛。 可因十都难成,反而要在武圣门前蹉跎十年,数十年,甚至于更久! 当年的林道人,之所以迟迟不突破,就是因为此因,而此刻,他已然有了决断! ‘他如此急迫,或许是怕自己还会迟疑,后悔……’ 杨狱的心头升起明悟。 长空之中,金莲火光伴随着呼啸的飓风四散,林道人缓缓落地,雄浑的气血逆流而回。 这一刹,他的气息再不同! 没有了曾经的虚弱与暮气,纵然长发半白,可其气息之炽烈,却远远超过之前。 “多谢。” 气血平复,林道人已至孤坟前,他向着杨狱长长一拜,继而转身,跪倒在坟前。 “老师……” 一着突破,林道人似无甚喜色,墓前,他的眼底有着莫大的悲戚与伤感。 “如果弟子当年不那么执拗……” 长长的叹息声中,林道人吐出了心头压抑多年的郁郁之气,待得他再站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其眸光落下,杨狱心头都不由一震。 将将突破的林道人,其气息之沉重浩大,似已然超过了聂龙天…… “师叔~~~” 拖着长长的哭音,赵坤狂奔而来,远远地就跌到了地上,眼见得林道人晋位武圣,他不知为何,突的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 林道人袖袍一抖,无形的劲力,已然将其生生撑起。 “时隔二十余年,天下再添一尊武道丰碑……” 话音回荡间,启道光持戟而来。 林道人眸光幽沉,淡淡道:“此刻,贫道沉疴尽去,倒真想再领教领教九品上的霸拳!” “呵~” 启道光哂笑一声,方天画戟缓缓扬起: “某家这口戟,已是十品上,用来领教逆命散手,想来不是不成!” 呼! 大戟扬起,他的气息张扬而霸道,直面已然突破的林道人,也无丝毫惧色,甚至于,有着跃跃欲试。 “成,自然是不成。” 林道人舒展着手臂,体内的气血如同积压了无数年的火山岩浆在流淌。 气息外泄,就引得林中狂风骤起。 不过,也仅此而已,舒展后的手臂垂下,他微微摇头:“可惜,贫道此刻对你,却无甚兴趣了……” “无甚兴趣?” 启道光的眉头挑动,眼底闪过凌厉之色: “启某交手之武圣,不止一二而已,莫说将将突破的你,即便聂龙天在此,又能奈我何?” 轰隆! 话音落处,一声爆鸣已在平原上空炸开。 赤色如火燎天,一发而收,林道人仍在原地,似无动静,而启道光,则暴退十数丈,方天画戟铮铮而鸣,似受了重击一般。 “一线之差,判若两人……” 轻甩方天画戟,启道光的眸光更亮,周身的气焰升腾,炙烤的四周一片氤氲之色。 一次碰撞,他的气息反而越发的沸腾。 “二重境界的擎天之体,无怪乎你如此嚣狂霸道,贫道此刻,倒的确破之不易,不过……” 轻轻舒展着五指,林道人突然笑了,十分之冷: “你信不信,就在这城外,贫道将你吊起来打?” “狂妄!” 启道光面色一沉,跨步出手。 轰! 骤然破空的方天画戟,被一口长刀横拦在外。 气爆轰鸣间,杨狱平静开口: “启兄,你若如此急迫,那也不需要择日了,你我此刻放手一战,分个胜负如何?” 铮~ 方天画戟架回肩头,启道光压抑着心头的战意,他从来不是个受气不吭的性子,但事关‘擎天撼地’,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 此刻两大神种尚无反应,他强撑着出手,只怕也无甚收获…… “九日后,我来寻你!” 这次,启道光没有回城,扛着方天画戟走向野外,几个起伏之间,已不见背影。 “此人天赋、武功皆不逊你,却比你多了二十多年的修持,其擎天加身,横练之强,武圣都不可破之……” 看着启道光离去的背影,林道人开口了,声音冷淡,不留情面: “你二人交手,胜算,只三分。” “武圣门前,再高也只如此了,多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修持,其实也无甚意义,区别。” 随口应了一句,杨狱并不喜欢在口舌之上论胜负,转而道: “你欠我三件事,还完,才能走。” 林道人的心思,他自然明白,其之所以急求突破,只怕,意在大衍山…… “三件事,是你所说,贫道可没答应。” 林道人冷冰冰回了一句。 “那也随你。” 不再理会口是心非的林道人,杨狱席地而坐,凝神阖眸,感知着体内的细微变化。 这一枚人参果,将他消耗的寿元尽是弥补了回来,甚至还有残余。 ------题外话------ 继续码字哈!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8章 老爷子他…… 第三轮考核结束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了。 无论是观众还有考生,都可以去找点东西吃。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时宇静静盯着小电视,现在还有最后一场。 尹正凡v纪珂。 纪珂是那个奇装异服,穿着类似武侠古装服饰的种子考生。 她实力也不错,两只宠兽走的是技术流,比如她那只水刃螳螂,便是以水流斩招式为核心,创造了一门花里胡哨的刀术,可惜,遇到了尹正凡。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小书阁】&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尹正凡的鬃岩巨兽一个威慑,空晶蝶一个空间桎梏,就直接把她的两只宠兽带走了。 尹正凡的鬃岩巨兽也掌握着威慑,不过尹正凡展现时候,大家都没什么惊讶的。 前边都有青绵 “我去订盒盒饭。”时宇跟十一和虫虫说了一句。 虽然吃了一堆屋子里的零食、补品了,但是该恰午饭还是得恰的。 “( ̄▽ ̄)~■□~( ̄▽ ̄)嘤!”“叽!!”十一和虫虫举杯相送。 …… 古都竞技场。 随着第三轮考核结束,这里立刻只剩下了零零散散一些人。 午休时间,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要恰饭的嘛。 这一回,时宇拿着盒饭,静静坐在高台,趁着人少,以观众、其他考生的视角,俯视向了场地。 这个角度看着场地上的自己,一定很帅吧。 “淡了……”时宇解决了最后一口盒饭,然后打算起身回去等待下午战斗开始时,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人,熊猫学姐。 “怎么了?”时宇接过电话。 “你在哪?审核通过了!” 指食铁兽进化形。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刚刚我父亲那边,还有李主任他们那边,都得到消息了! 他,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平城食铁兽饲养基地代言人。 完全能把想培育食铁兽的御兽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林馆主之前几乎是天天求着时宇技术入股他们家族产业。 时宇作为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几乎是他成为哪家食铁兽饲养基地的代言人,哪家就会成为正统标识。 背后代表巨大的利益,在食铁兽进化上花了数亿的林馆主,就指望时宇救命了。 而时宇,面对林馆主的热情要求,他有的选吗。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熊猫学姐家里越有钱,我就越有钱。” “别的不说,以后十一的食物,肯定是一直有着落了。” 时宇长叹,这回应该不算傍富婆吧?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他也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不过,既然如此,得想个办法,让平城的饲养基地,不,让整个平城的经济都起来。 毕竟,林修竹一家的产业,一直和平城经济息息热闹起来。 吃过午饭的众多考核者、观众纷纷回到了竞技场内,准备观看下午的考核。 “虽然没能通过今年考核,但这次算是长见识了,同为超凡级宠兽,别人家的宠兽竟然可以这么强,可恶。”观众席,有考核者吐槽。 “你还好,我已经长了三年见识了,御兽空间都熬到三级了,第三道生存考核都通过不了……” “老哥,不要紧,我们下次考核一起努力。” “qaq嗯,共勉!”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会场各地,传来各种讨论声,最多的讨论声,是接下来四强晋级战。 食铁兽骑士、战术鬼才、整活大师时宇v元素使张千一,谁的胜率较大? “这次这个时宇总该得到制裁了吧!” 不少人内心都这样想着。 倒不是时宇有多吸人仇恨,实在是他有点格格不入,让不少御兽师暗中不服气,自己竟然不如这样的家伙…… 难道,中二才是成为技再强,也只是属于组合技的范畴,是职业御兽师们玩的东西。 而奥义,则是另外一个领域了,是大师级们的绝技。 “嘟嘟——”大屏幕上显示出时宇和张千一的头像后,曲解大师吹哨示意两位考生登台。 他看不出表情,不过心里很好奇这次时宇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张千一是很正统的战斗型御兽师,面对一个漂亮女孩,时宇总不至于整活了吧? 正正常常的战斗吧!给妹子留点好印象啊!别学上局的于澍! 曲解大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年轻人们操心。 片刻后,时宇从考生通道走出。 依然是那么帅气、潇洒。 “时宇学弟,冲啊!!!” 古都大学观战席,考古七英杰纷纷为时宇加油。 要是今年的状元能成为考古系新生,考古系接下来一年肯定都会很滋润! 时宇就代表他们未来! 时宇走上擂台后,对面,张千一也同时登上擂台。 有一说一,给她欢呼的声音,好像更多。 女生不一定给时宇加油,但男的考核者一定会给张千一加油,时宇站在擂台上,只感觉人间真实。 包括于澍在内的观众??? “嘟嘟——”曲解大师脸色一黑,立刻吹响哨声,示意比赛开始。 别聊了别聊了,快打! 这是职业考核,不是让你们说相声来的! 哨声响起,无论是张千一还是时宇,都立刻召唤起宠兽。 张千一的召唤图阵,出现在了天空中,时宇的召唤图阵,则出现在了地面上。 雷云精灵、火精灵、风精灵的身影,以及,小食铁兽、青绵虫的身影,转瞬出现在了擂台! 轰隆!!! 出现瞬间,如同黑色雷云的雷云精灵便发动了惊雷技能,内部电光涌动! 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传遍会场,让不少考核者捂住耳朵,内心发颤。 不过,这声音的主要威慑对象,还是擂台上站着的小食铁兽和它头顶的青绵虫! 此刻,随着“轰隆”一声,场地之上,立刻出现了雨云,雨云几乎是瞬间凝聚,雨滴落下,天空漆黑一片,雷霆响声震耳。 “嗷!”“叽!!!”看到对面竟然先发制人,使用威慑技,十一和虫虫的双重威慑也猛然爆发!! 虽然雷云精灵的能量值,还要在十一之上十一露出兴奋的表情,让虫虫眼睛一瞪,连忙跳开十一身上—— “雷切。”擂台边缘,举着伞的时宇道。 “嗷!!” 听到时宇的指令,十一一声咆哮,双掌开始出现强烈的蓝白色电流,同时,雷电开始弥漫全身,侵入自己的身体。 滋滋滋!!! 雷电迸射下,它的嘴巴、眼睛里,仿佛都有雷光。 下一瞬间,它全身毛发炸起,完美级超视力也一起发动,与雷掌形成奥义,看向天空中的雷电,自身仿佛化为一道雷光!! 紧接着,在这狂暴的状态下,十一深呼吸一口气,最终用力一踏。 咔嚓! 场地出现一丝裂痕。 小食铁兽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全场的观众,不约而同呼吸一紧。 这是要干什么? 片刻后,所有考核者看着天空,内心狂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切只在眨眼间发生,半空中,雷云精灵释放的宛如雷柱的高阶技能雷电,此刻竟然一分为二,仿佛被最锐利的武器切开,能量溃散的静止在了半空中! 众人看到了,切开、撕开雷电的,正是全力一跃而上的小食观众席,考古七英杰纷纷道。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熊猫学姐默默无言,总感觉林鸿年的食铁兽的雷掌,也没有这么流畅过……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39章 何为大气运?! 第三轮考核结束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了。 无论是观众还有考生,都可以去找点东西吃。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时宇静静盯着小电视,现在还有最后一场。 尹正凡v纪珂。 纪珂是那个奇装异服,穿着类似武侠古装服饰的种子考生。 她实力也不错,两只宠兽走的是技术流,比如她那只水刃螳螂,便是以水流斩招式为核心,创造了一门花里胡哨的刀术,可惜,遇到了尹正凡。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小书阁】&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尹正凡的鬃岩巨兽一个威慑,空晶蝶一个空间桎梏,就直接把她的两只宠兽带走了。 尹正凡的鬃岩巨兽也掌握着威慑,不过尹正凡展现时候,大家都没什么惊讶的。 前边都有青绵 “我去订盒盒饭。”时宇跟十一和虫虫说了一句。 虽然吃了一堆屋子里的零食、补品了,但是该恰午饭还是得恰的。 “( ̄▽ ̄)~■□~( ̄▽ ̄)嘤!”“叽!!”十一和虫虫举杯相送。 …… 古都竞技场。 随着第三轮考核结束,这里立刻只剩下了零零散散一些人。 午休时间,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要恰饭的嘛。 这一回,时宇拿着盒饭,静静坐在高台,趁着人少,以观众、其他考生的视角,俯视向了场地。 这个角度看着场地上的自己,一定很帅吧。 “淡了……”时宇解决了最后一口盒饭,然后打算起身回去等待下午战斗开始时,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人,熊猫学姐。 “怎么了?”时宇接过电话。 “你在哪?审核通过了!” 指食铁兽进化形。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刚刚我父亲那边,还有李主任他们那边,都得到消息了! 他,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平城食铁兽饲养基地代言人。 完全能把想培育食铁兽的御兽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林馆主之前几乎是天天求着时宇技术入股他们家族产业。 时宇作为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几乎是他成为哪家食铁兽饲养基地的代言人,哪家就会成为正统标识。 背后代表巨大的利益,在食铁兽进化上花了数亿的林馆主,就指望时宇救命了。 而时宇,面对林馆主的热情要求,他有的选吗。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熊猫学姐家里越有钱,我就越有钱。” “别的不说,以后十一的食物,肯定是一直有着落了。” 时宇长叹,这回应该不算傍富婆吧?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他也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不过,既然如此,得想个办法,让平城的饲养基地,不,让整个平城的经济都起来。 毕竟,林修竹一家的产业,一直和平城经济息息热闹起来。 吃过午饭的众多考核者、观众纷纷回到了竞技场内,准备观看下午的考核。 “虽然没能通过今年考核,但这次算是长见识了,同为超凡级宠兽,别人家的宠兽竟然可以这么强,可恶。”观众席,有考核者吐槽。 “你还好,我已经长了三年见识了,御兽空间都熬到三级了,第三道生存考核都通过不了……” “老哥,不要紧,我们下次考核一起努力。” “qaq嗯,共勉!”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会场各地,传来各种讨论声,最多的讨论声,是接下来四强晋级战。 食铁兽骑士、战术鬼才、整活大师时宇v元素使张千一,谁的胜率较大? “这次这个时宇总该得到制裁了吧!” 不少人内心都这样想着。 倒不是时宇有多吸人仇恨,实在是他有点格格不入,让不少御兽师暗中不服气,自己竟然不如这样的家伙…… 难道,中二才是成为技再强,也只是属于组合技的范畴,是职业御兽师们玩的东西。 而奥义,则是另外一个领域了,是大师级们的绝技。 “嘟嘟——”大屏幕上显示出时宇和张千一的头像后,曲解大师吹哨示意两位考生登台。 他看不出表情,不过心里很好奇这次时宇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张千一是很正统的战斗型御兽师,面对一个漂亮女孩,时宇总不至于整活了吧? 正正常常的战斗吧!给妹子留点好印象啊!别学上局的于澍! 曲解大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年轻人们操心。 片刻后,时宇从考生通道走出。 依然是那么帅气、潇洒。 “时宇学弟,冲啊!!!” 古都大学观战席,考古七英杰纷纷为时宇加油。 要是今年的状元能成为考古系新生,考古系接下来一年肯定都会很滋润! 时宇就代表他们未来! 时宇走上擂台后,对面,张千一也同时登上擂台。 有一说一,给她欢呼的声音,好像更多。 女生不一定给时宇加油,但男的考核者一定会给张千一加油,时宇站在擂台上,只感觉人间真实。 包括于澍在内的观众??? 本章尚未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嘟嘟——”曲解大师脸色一黑,立刻吹响哨声,示意比赛开始。 别聊了别聊了,快打! 这是职业考核,不是让你们说相声来的! 哨声响起,无论是张千一还是时宇,都立刻召唤起宠兽。 张千一的召唤图阵,出现在了天空中,时宇的召唤图阵,则出现在了地面上。 雷云精灵、火精灵、风精灵的身影,以及,小食铁兽、青绵虫的身影,转瞬出现在了擂台! 轰隆!!! 出现瞬间,如同黑色雷云的雷云精灵便发动了惊雷技能,内部电光涌动! 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传遍会场,让不少考核者捂住耳朵,内心发颤。 不过,这声音的主要威慑对象,还是擂台上站着的小食铁兽和它头顶的青绵虫! 此刻,随着“轰隆”一声,场地之上,立刻出现了雨云,雨云几乎是瞬间凝聚,雨滴落下,天空漆黑一片,雷霆响声震耳。 “嗷!”“叽!!!”看到对面竟然先发制人,使用威慑技,十一和虫虫的双重威慑也猛然爆发!!系高阶技能雷电的威力达到了最大,此时,数米粗的雷柱降下,十一露出兴奋的表情,让虫虫眼睛一瞪,连忙跳开十一身上—— “雷切。”擂台边缘,举着伞的时宇道。 “嗷!!” 听到时宇的指令,十一一声咆哮,双掌开始出现强烈的蓝白色电流,同时,雷电开始弥漫全身,侵入自己的身体。 滋滋滋!!! 雷电迸射下,它的嘴巴、眼睛里,仿佛都有雷光。 下一瞬间,它全身毛发炸起,完美级超视力也一起发动,与雷掌形成奥义,看向天空中的雷电,自身仿佛化为一道雷光!! 紧接着,在这狂暴的状态下,十一深呼吸一口气,最终用力一踏。 咔嚓! 场地出现一丝裂痕。 小食铁兽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全场的观众,不约而同呼吸一紧。 这是要干什么? 片刻后,所有考核者看着天空,内心狂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切只在眨眼间发生,半空中,雷云精灵释放的宛如雷柱的高阶技能雷电,此刻竟然一分为二,仿佛被最锐利的武器切开,能量溃散的静止在了半空中“学姐,这就是你们竹石武馆的雷掌吗?牛啊!!!”古都大学观众席,考古七英杰纷纷道。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熊猫学姐默默无言,总感觉林鸿年的食铁兽的雷掌,也没有这么流畅过……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40章 大神通,两界无间! 第三轮考核结束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了。 无论是观众还有考生,都可以去找点东西吃。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时宇静静盯着小电视,现在还有最后一场。 尹正凡v纪珂。 纪珂是那个奇装异服,穿着类似武侠古装服饰的种子考生。 她实力也不错,两只宠兽走的是技术流,比如她那只水刃螳螂,便是以水流斩招式为核心,创造了一门花里胡哨的刀术,可惜,遇到了尹正凡。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小书阁】&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尹正凡的鬃岩巨兽一个威慑,空晶蝶一个空间桎梏,就直接把她的两只宠兽带走了。 尹正凡的鬃岩巨兽也掌握着威慑,不过尹正凡展现时候,大家都没什么惊讶的。 前边都有青绵 “我去订盒盒饭。”时宇跟十一和虫虫说了一句。 虽然吃了一堆屋子里的零食、补品了,但是该恰午饭还是得恰的。 “( ̄▽ ̄)~■□~( ̄▽ ̄)嘤!”“叽!!”十一和虫虫举杯相送。 …… 古都竞技场。 随着第三轮考核结束,这里立刻只剩下了零零散散一些人。 午休时间,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要恰饭的嘛。 这一回,时宇拿着盒饭,静静坐在高台,趁着人少,以观众、其他考生的视角,俯视向了场地。 这个角度看着场地上的自己,一定很帅吧。 “淡了……”时宇解决了最后一口盒饭,然后打算起身回去等待下午战斗开始时,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人,熊猫学姐。 “怎么了?”时宇接过电话。 “你在哪?审核通过了!” 指食铁兽进化形。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刚刚我父亲那边,还有李主任他们那边,都得到消息了! 他,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平城食铁兽饲养基地代言人。 完全能把想培育食铁兽的御兽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林馆主之前几乎是天天求着时宇技术入股他们家族产业。 时宇作为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几乎是他成为哪家食铁兽饲养基地的代言人,哪家就会成为正统标识。 背后代表巨大的利益,在食铁兽进化上花了数亿的林馆主,就指望时宇救命了。 而时宇,面对林馆主的热情要求,他有的选吗。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熊猫学姐家里越有钱,我就越有钱。” “别的不说,以后十一的食物,肯定是一直有着落了。” 时宇长叹,这回应该不算傍富婆吧?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他也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不过,既然如此,得想个办法,让平城的饲养基地,不,让整个平城的经济都起来。 毕竟,林修竹一家的产业,一直和平城经济息息热闹起来。 吃过午饭的众多考核者、观众纷纷回到了竞技场内,准备观看下午的考核。 “虽然没能通过今年考核,但这次算是长见识了,同为超凡级宠兽,别人家的宠兽竟然可以这么强,可恶。”观众席,有考核者吐槽。 “你还好,我已经长了三年见识了,御兽空间都熬到三级了,第三道生存考核都通过不了……” “老哥,不要紧,我们下次考核一起努力。” “qaq嗯,共勉!”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会场各地,传来各种讨论声,最多的讨论声,是接下来四强晋级战。 食铁兽骑士、战术鬼才、整活大师时宇v元素使张千一,谁的胜率较大? “这次这个时宇总该得到制裁了吧!” 不少人内心都这样想着。 倒不是时宇有多吸人仇恨,实在是他有点格格不入,让不少御兽师暗中不服气,自己竟然不如这样的家伙…… 难道,中二才是成为技再强,也只是属于组合技的范畴,是职业御兽师们玩的东西。 而奥义,则是另外一个领域了,是大师级们的绝技。 “嘟嘟——”大屏幕上显示出时宇和张千一的头像后,曲解大师吹哨示意两位考生登台。 他看不出表情,不过心里很好奇这次时宇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张千一是很正统的战斗型御兽师,面对一个漂亮女孩,时宇总不至于整活了吧? 正正常常的战斗吧!给妹子留点好印象啊!别学上局的于澍! 曲解大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年轻人们操心。 片刻后,时宇从考生通道走出。 依然是那么帅气、潇洒。 “时宇学弟,冲啊!!!” 古都大学观战席,考古七英杰纷纷为时宇加油。 要是今年的状元能成为考古系新生,考古系接下来一年肯定都会很滋润! 时宇就代表他们未来! 时宇走上擂台后,对面,张千一也同时登上擂台。 有一说一,给她欢呼的声音,好像更多。 女生不一定给时宇加油,但男的考核者一定会给张千一加油,时宇站在擂台上,只感觉人间真实。 包括于澍在内的观众??? “嘟嘟——”曲解大师脸色一黑,立刻吹响哨声,示意比赛开始。 别聊了别聊了,快打! 这是职业考核,不是让你们说相声来的! 哨声响起,无论是张千一还是时宇,都立刻召唤起宠兽。 张千一的召唤图阵,出现在了天空中,时宇的召唤图阵,则出现在了地面上。 雷云精灵、火精灵、风精灵的身影,以及,小食铁兽、青绵虫的身影,转瞬出现在了擂台! 轰隆!!! 出现瞬间,如同黑色雷云的雷云精灵便发动了惊雷技能,内部电光涌动! 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传遍会场,让不少考核者捂住耳朵,内心发颤。 不过,这声音的主要威慑对象,还是擂台上站着的小食铁兽和它头顶的青绵虫! 此刻,随着“轰隆”一声,场地之上,立刻出现了雨云,雨云几乎是瞬间凝聚,雨滴落下,天空漆黑一片,雷霆响声震耳。 “嗷!”“叽!!!”看到对面竟然先发制人,使用威慑技,十一和虫虫的双重威慑也猛然爆发!! 虽然雷云精灵的能量值,还要在十一之上十一露出兴奋的表情,让虫虫眼睛一瞪,连忙跳开十一身上—— “雷切。”擂台边缘,举着伞的时宇道。 “嗷!!” 听到时宇的指令,十一一声咆哮,双掌开始出现强烈的蓝白色电流,同时,雷电开始弥漫全身,侵入自己的身体。 滋滋滋!!! 雷电迸射下,它的嘴巴、眼睛里,仿佛都有雷光。 下一瞬间,它全身毛发炸起,完美级超视力也一起发动,与雷掌形成奥义,看向天空中的雷电,自身仿佛化为一道雷光!! 紧接着,在这狂暴的状态下,十一深呼吸一口气,最终用力一踏。 咔嚓! 场地出现一丝裂痕。 小食铁兽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全场的观众,不约而同呼吸一紧。 这是要干什么? 片刻后,所有考核者看着天空,内心狂震,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切只在眨眼间发生,半空中,雷云精灵释放的宛如雷柱的高阶技能雷电,此刻竟然一分为二,仿佛被最锐利的武器切开,能量溃散的静止在了半空中! 众人看到了,切开、撕开雷电的,正是全力一跃而上的小食观众席,考古七英杰纷纷道。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熊猫学姐默默无言,总感觉林鸿年的食铁兽的雷掌,也没有这么流畅过…… 。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41章 终见命图! 第三轮考核结束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了。 无论是观众还有考生,都可以去找点东西吃。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时宇静静盯着小电视,现在还有最后一场。 尹正凡v纪珂。 纪珂是那个奇装异服,穿着类似武侠古装服饰的种子考生。 她实力也不错,两只宠兽走的是技术流,比如她那只水刃螳螂,便是以水流斩招式为核心,创造了一门花里胡哨的刀术,可惜,遇到了尹正凡。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小书阁】&nbp;&nbp;&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nbp;&nbp通威慑了,鬃岩巨兽一个君王种族的宠兽,能觉醒王者资质,太特喵科学了好吧。 “技术流虽好,但也得有实力支撑。” 看完对战,时宇就这一个感受,同战力下,的确挺秀,但遇到高手,立刻摸瞎。 让十一去使用持续雷掌打一套动作华丽花哨的掌法,远不如直接倍化+雷掌全力一击拍过去,简单省事。 “那坨雷云精灵会惊雷,这只鬃岩巨兽会威慑,都不太好搞啊。” 十一和虫虫默默吃东西,不想听御兽师凡尔赛。 不好搞等于不能秒,那的确不好搞。 “还好尹正凡没契约太多宠兽——” 时宇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尹正凡是御兽空间强化天赋,理论上现在能契约四只宠兽,不过由于成为御兽师时间太短,他培育不过来,目前只契约了两只。 如果他契约满了,时宇他们压力可就大了。 “我去订盒盒饭。”时宇跟十一和虫虫说了一句。 虽然吃了一堆屋子里的零食、补品了,但是该恰午饭还是得恰的。 “( ̄▽ ̄)~■□~( ̄▽ ̄)嘤!”“叽!!”十一和虫虫举杯相送。 …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刚刚我父亲那边,还有李主任他们那边,都得到消息了!” 电话那头,是林修竹兴奋的语气。 时宇微微一笑,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说“真的?” “嗯,快看时间,下午1300就会在东煌网公布!” 东煌网,东煌古国官媒,最正规的信息网站。 时宇看了一眼时间,目前是1230,也就是说,半个小时后咯? 同时,也正好是下午考核第一场开始的时间。 他v张千一。 “期待啊……” 时宇看着时间道。 “那我可得好好露两手,然后战斗完顺便现场打个广告了……” 现场大佬这么多,说不定能拉点投资呢。 现在,时宇和熊猫学姐家的竹石武馆、食铁兽饲养基地是合作共赢状态。 食铁兽饲养基地,培养繁育食铁兽。 竹石武馆,教学培育食铁兽的方法。 熊猫学姐家其他产业,种植食铁兽相关食物资源。 他,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平城食铁兽饲养基地代言人。 完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他也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不过,既然如此,得想个办法,让平城的饲养基地,不,让整个平城的经济都起来。 毕竟,林修竹一家的产业,一直和平城经济息息相关,属于半官方半家族性质。 话说回来,如果他破解冰龙遗迹后,就能获得图鉴和新的高级遗迹空间了。 就是不知道他手上这个遗迹珠,在破解遗迹时有什么用途,事后能不能保留下来。 如果能保留下来,它的最佳用途已经出现了。 通过这个遗迹珠,将整个平城打造成最大的食铁兽繁育基地,东煌古国的大熊猫之乡,主种植大量食铁兽相关灵植,未来,随着食铁兽拥有君王种族、霸主种族,冰原市或许能凭此成为一级城市。 有不少城市,还真就是借着特色宠兽的光,发展起来的。 回去后,得好好跟老冯和老林商量一下,把遗迹 “qaq嗯,共勉!”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会场各地,传来各种讨论声,最多的讨论声,是接下来四强晋级战。 食铁兽骑士、战术鬼才、整活大师时宇v元素使张千一,谁的胜率较大? “这次这个时宇总该得到制裁了吧!” 不少人内心都这样想着。 倒不是时宇有多吸人仇恨,实在是他有点格格不入,让不少御兽师暗中不服气,自己竟然不如这样的家伙…… 难道,中二才是成为强大御兽师的正确打开方式?他们不信!除非,时宇能拿第一,那这样他们才勉强会去跟风试试。 “张千一御兽天赋更强,对比网传的心灵感应天赋的时宇,她明显更胜一筹,不过时宇一个心灵感应天赋,到底是怎么把宠兽培育的这么强的……” “宠兽方面,张千一御兽合技再强,也只是属于组合技的范畴,是职业御兽师们玩的东西。 而奥义,则是另外一个领域了,是大师级们的绝技。 “嘟嘟——”大屏幕上显示出时宇和张千一的头像后,曲解大师吹哨示意两位考生登台。 他看不出表情,不过心里很好奇这次时宇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张千一是很正统的战斗型御兽师,面对一个漂亮女孩,时宇总不至于整活了吧? 正正常常的战斗吧!给妹子留点好印象啊!别学上局的于澍! 曲解大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年轻人们操心。 片刻后,时宇从考生通道走出。 依然是那么帅气、潇洒。 “时宇学弟,冲啊!!!” 古都大学观战席,考古七英杰纷纷为时宇加油。 要是今年的状元能成为考古系新生,考古系接下来一年肯定都会很滋润! 时宇就代表他们未来! 时宇走上擂台后,对面,张千一也同时登上擂台。 有一说一,给她欢呼的声音,好像更多。 女生不一定给时宇加油,但男的考核者一定会给张千一加油,时宇站在擂台上,只感觉人间真实。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曲解大师??? 包括于澍在内的观众??? “嘟嘟——”曲解大师脸色一黑,立刻吹响哨声,示意比赛开始。 别聊了别聊了,快打! 这是职业考核,不是让你们说相声来的! 哨声响起,无论是张千一还是时宇,都立刻召唤起宠兽。 张千一的召唤图阵,出现在了天空中,时宇的召唤图阵,则出现在了地面上。 雷云精灵、火精灵、风精灵的身影,以及,小食铁兽、青绵虫的身影,转瞬出现在了擂台! 轰隆!!! 出现瞬间,如同黑色雷云的雷云精灵便发动了惊雷技能,内部电光涌动! 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传遍会场,让不少考核者捂住耳朵,内心发颤。 不过,这声音的主要威慑对象,还是擂台上站着的小食铁兽和它头顶的青绵虫! 此刻,随着“轰隆”一声,场地之上,立刻出现了雨云,雨云几乎是瞬间凝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实质化的气势震慑人心,让雨滴都扭曲起来,泯灭在了半空,此时场地上三只精灵的威慑碰撞,即使是身在场地外的考核者,也能清晰感受到……异常可怕! “砰”的一声,仿佛空气互相碰撞,整个擂台都被包裹在两股庞大的气场之中,气势碰撞间,半空电闪雷鸣,不过,碰撞一瞬后,很快,惊雷的威慑之力便被快速压制过去,张千一表情不变,也没指望雷云精灵的惊雷能战胜小食铁兽的威慑,只要能抵挡住,就已经算胜利。 她们的杀招,还在后面! 轰隆!!! 惊雷过后,顺着雷雨,一道粗壮的雷霆伴随惊雷的声音,轰然落下。 由祈雨和惊雷双重强化,这道雷系高阶技能雷电的威力达到了最大,此时,数米粗的雷柱降下,十一露出兴奋的表情,让虫虫眼睛一瞪,连忙跳开十一身上—— “雷切。”擂台边缘,举着伞的时宇道。 “嗷!!” 听到时宇的指令,十一一声咆哮,双掌开始出现强烈的蓝白色电流电的速度那么快,这只小食铁兽,是怎么如此精准快速的切开雷电的!!!! 怪物吗! 张千一和雷云精灵,几乎是同时表情一变。 “这就是完美级雷掌的威力吗……” 众考核者看着重新坠落到焦黑场地上、战意昂扬的小食铁兽,内心震荡。 草。 之前一直是虫虫再秀,现在看到小食铁兽发起攻击,一下子给考核者们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除了完美级雷掌,还有完美级的超视力。”高台,尹传奇默默开口,不然,这只食铁兽想如此轻松捕捉到雷电的动向、能量薄弱之处,顺利切开它,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招,已经不能单纯算完美级雷掌了,而是由完美级雷掌、超视力组成的奥义,能让小食铁兽完美驾驭雷电刺激带来的神速的奥义之技! “学姐,这就是你们竹石武馆的雷掌吗?牛啊!!!”古都大学观众席,考古七英杰纷纷道。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42章 极道之秘,意在北斗?! 第三轮考核结束后,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了。 无论是观众还有考生,都可以去找点东西吃。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时宇静静盯着小电视,现在还有最后一场。 尹正凡v纪珂。 纪珂是那个奇装异服,穿着类似武侠古装服饰的种子考生。 她实力也不错,两只宠兽走的是技术流,比如她那只水刃螳螂,便是以水流斩招式为核心,创造了一门花里胡哨的刀术,可惜,遇到了尹正凡。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小书阁】&nbp;&nbp;&nbp;&nb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nbp;&nbp通威慑了,鬃岩巨兽一个君王种族的宠兽,能觉醒王者资质,太特喵科学了好吧。 “技术流虽好,但也得有实力支撑。” 看完对战,时宇就这一个感受,同战力下,的确挺秀,但遇到高手,立刻摸瞎。 让十一去使用持续雷掌打一套动作华丽花哨的掌法,远不如直接倍化+雷掌全力一击拍过去,简单省事。 “那坨雷云精灵会惊雷,这只鬃岩巨兽会威慑,都不太好搞啊。” 十一和虫虫默默吃东西,不想听御兽师凡尔赛。 不好搞等于不能秒,那的确不好搞。 “还好尹正凡没契约太多宠兽——” 时宇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尹正凡是御兽空间强化天赋,理论上现在能契约四只宠兽,不过由于成为御兽师时间太短,他培育不过来,目前只契约了两只。 如果他契约满了,时宇他们压力可就大了。 “我去订盒盒饭。”时宇跟十一和虫虫说了一句。 虽然吃了一堆屋子里的零食、补品了,但是该恰午饭还是得恰的。 “( ̄▽ ̄)~■□~( ̄▽ ̄)嘤!”“叽!!”十一和虫虫举杯相送。 …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刚刚我父亲那边,还有李主任他们那边,都得到消息了!” 电话那头,是林修竹兴奋的语气。 时宇微微一笑,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说“真的?” “嗯,快看时间,下午1300就会在东煌网公布!” 东煌网,东煌古国官媒,最正规的信息网站。 时宇看了一眼时间,目前是1230,也就是说,半个小时后咯? 同时,也正好是下午考核第一场开始的时间。 他v张千一。 “期待啊……” 时宇看着时间道。 “那我可得好好露两手,然后战斗完顺便现场打个广告了……” 现场大佬这么多,说不定能拉点投资呢。 现在,时宇和熊猫学姐家的竹石武馆、食铁兽饲养基地是合作共赢状态。 食铁兽饲养基地,培养繁育食铁兽。 竹石武馆,教学培育食铁兽的方法。 熊猫学姐家其他产业,种植食铁兽相关食物资源。 他,食铁兽首席进化规划师,平城食铁兽饲养基地代言人。 完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他也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不过,既然如此,得想个办法,让平城的饲养基地,不,让整个平城的经济都起来。 毕竟,林修竹一家的产业,一直和平城经济息息相关,属于半官方半家族性质。 话说回来,如果他破解冰龙遗迹后,就能获得图鉴和新的高级遗迹空间了。 就是不知道他手上这个遗迹珠,在破解遗迹时有什么用途,事后能不能保留下来。 如果能保留下来,它的最佳用途已经出现了。 通过这个遗迹珠,将整个平城打造成最大的食铁兽繁育基地,东煌古国的大熊猫之乡,主种植大量食铁兽相关灵植,未来,随着食铁兽拥有君王种族、霸主种族,冰原市或许能凭此成为一级城市。 有不少城市,还真就是借着特色宠兽的光,发展起来的。 回去后,得好好跟老冯和老林商量一下,把遗迹 “qaq嗯,共勉!”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会场各地,传来各种讨论声,最多的讨论声,是接下来四强晋级战。 食铁兽骑士、战术鬼才、整活大师时宇v元素使张千一,谁的胜率较大? “这次这个时宇总该得到制裁了吧!” 不少人内心都这样想着。 倒不是时宇有多吸人仇恨,实在是他有点格格不入,让不少御兽师暗中不服气,自己竟然不如这样的家伙…… 难道,中二才是成为强大御兽师的正确打开方式?他们不信!除非,时宇能拿第一,那这样他们才勉强会去跟风试试。 “张千一御兽天赋更强,对比网传的心灵感应天赋的时宇,她明显更胜一筹,不过时宇一个心灵感应天赋,到底是怎么把宠兽培育的这么强的……” “宠兽方面,张千一御兽合技再强,也只是属于组合技的范畴,是职业御兽师们玩的东西。 而奥义,则是另外一个领域了,是大师级们的绝技。 “嘟嘟——”大屏幕上显示出时宇和张千一的头像后,曲解大师吹哨示意两位考生登台。 他看不出表情,不过心里很好奇这次时宇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张千一是很正统的战斗型御兽师,面对一个漂亮女孩,时宇总不至于整活了吧? 正正常常的战斗吧!给妹子留点好印象啊!别学上局的于澍! 曲解大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年轻人们操心。 片刻后,时宇从考生通道走出。 依然是那么帅气、潇洒。 “时宇学弟,冲啊!!!” 古都大学观战席,考古七英杰纷纷为时宇加油。 要是今年的状元能成为考古系新生,考古系接下来一年肯定都会很滋润! 时宇就代表他们未来! 时宇走上擂台后,对面,张千一也同时登上擂台。 有一说一,给她欢呼的声音,好像更多。 女生不一定给时宇加油,但男的考核者一定会给张千一加油,时宇站在擂台上,只感觉人间真实。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曲解大师??? 包括于澍在内的观众??? “嘟嘟——”曲解大师脸色一黑,立刻吹响哨声,示意比赛开始。 别聊了别聊了,快打! 这是职业考核,不是让你们说相声来的! 哨声响起,无论是张千一还是时宇,都立刻召唤起宠兽。 张千一的召唤图阵,出现在了天空中,时宇的召唤图阵,则出现在了地面上。 雷云精灵、火精灵、风精灵的身影,以及,小食铁兽、青绵虫的身影,转瞬出现在了擂台! 轰隆!!! 出现瞬间,如同黑色雷云的雷云精灵便发动了惊雷技能,内部电光涌动! 震耳欲聋的响声,立刻传遍会场,让不少考核者捂住耳朵,内心发颤。 不过,这声音的主要威慑对象,还是擂台上站着的小食铁兽和它头顶的青绵虫! 此刻,随着“轰隆”一声,场地之上,立刻出现了雨云,雨云几乎是瞬间凝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实质化的气势震慑人心,让雨滴都扭曲起来,泯灭在了半空,此时场地上三只精灵的威慑碰撞,即使是身在场地外的考核者,也能清晰感受到……异常可怕! “砰”的一声,仿佛空气互相碰撞,整个擂台都被包裹在两股庞大的气场之中,气势碰撞间,半空电闪雷鸣,不过,碰撞一瞬后,很快,惊雷的威慑之力便被快速压制过去,张千一表情不变,也没指望雷云精灵的惊雷能战胜小食铁兽的威慑,只要能抵挡住,就已经算胜利。 她们的杀招,还在后面! 轰隆!!! 惊雷过后,顺着雷雨,一道粗壮的雷霆伴随惊雷的声音,轰然落下。 由祈雨和惊雷双重强化,这道雷系高阶技能雷电的威力达到了最大,此时,数米粗的雷柱降下,十一露出兴奋的表情,让虫虫眼睛一瞪,连忙跳开十一身上—— “雷切。”擂台边缘,举着伞的时宇道。 “嗷!!” 听到时宇的指令,十一一声咆哮,双掌开始出现强烈的蓝白色电流电的速度那么快,这只小食铁兽,是怎么如此精准快速的切开雷电的!!!! 怪物吗! 张千一和雷云精灵,几乎是同时表情一变。 “这就是完美级雷掌的威力吗……” 众考核者看着重新坠落到焦黑场地上、战意昂扬的小食铁兽,内心震荡。 草。 之前一直是虫虫再秀,现在看到小食铁兽发起攻击,一下子给考核者们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除了完美级雷掌,还有完美级的超视力。”高台,尹传奇默默开口,不然,这只食铁兽想如此轻松捕捉到雷电的动向、能量薄弱之处,顺利切开它,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招,已经不能单纯算完美级雷掌了,而是由完美级雷掌、超视力组成的奥义,能让小食铁兽完美驾驭雷电刺激带来的神速的奥义之技! “学姐,这就是你们竹石武馆的雷掌吗?牛啊!!!”古都大学观众席,考古七英杰纷纷道。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浏览器搜索【趣微】阅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43章 仙道精髓,黑山悟道! 呼~ 遥望云海,老妖的眸光之中出现重影,那是一披甲少年,浴血厮杀的身影。 以那少年为中心,偌大的拦山关战场,尽入其眼。 “六爷,这些秃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须得小心他们首鼠两端。” 阴影处,第五白眉抱刀而立,看着暗月法王离去的背影,他深深皱眉。 三大王朝,各有不同。 大明以分封诸王兼郡县治国,天狼以八神一圣,九座神山大部落联盟统辖草原。 大离,与二者不同,更像是个大宗门。 一个,有着亿万万人供养的教派,宗门,其恐怖之处,其实还要超过怜生教这一天下最古老的教派。 “首鼠两端?不,这群秃驴,只是惧怕张玄霸入骨而已。” 老妖冷笑一声: “三十多年前,张玄霸武功大成时,曾提玄甲八千出关,一路突进至永恒山下,只一战,杀了他们僧兵三万,大宗师九人, 梵如一避战不出,红日、暗月联手黎渊,三人合战张玄霸,却仍是败于凤翅镏金镋之下,至此,大离僧兵,再无一人敢进关……” 说话间,老妖的眸光也不由泛起涟漪。 自得的神通主,又多是野路子出身,没有传承,方才觉得仙道缥缈罢了……” 收回眸光,老妖淡淡的看向第五白眉,这八百年来,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弟子: “于仙道而言,无论是成仙四步,还是十都之上,甚至于九耀之上,所有繁琐的步骤,其实只是表象。 仙道的精髓,只二字而已……” “二字?” 第五白眉心头一动。 “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燃命图、炼化位阶……繁琐吗?自然繁琐!可事实上,繁琐尽去,其精髓,只有两个字……” 老妖淡淡开口,吐露: “合道!” 合道?! 第五白眉心头一震,错愕中,又有种如雷灌耳之感,让他浑身毛孔都不由舒张开来。 “道果,道果。欲得其果,先行其道!” 老妖的神情冷漠,声音更无任何波动: “主生者,扶危济困,主杀者,东征西讨。主瘟疫,那就散播天下,主淫邪,那就布种天下! 主降妖了,那就降妖,主伏魔,那便伏魔,主传道,那就传道!主人王,那就王天下!” “不合乎于道,又谈何得果?远古之前,此界 又哪里有张玄霸崛起的可能。 后半句,老妖没有吐露出口,可心中,却不无可惜。 若早让他知道此节,七十多年前的流积山一战,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而若是他当年参战,以杀破狼为引,或许,真个能引出那枚‘北斗道果’来吧? 心中惋惜一闪而过,他也无甚后悔,只是淡淡道: “既得‘瘟魔’位阶,那你,纵然是演,也得演出瘟魔之精髓,否则,纵然再有百年,你也寻不得命图,成不得十都……” “演……” 第五白眉神色数变,却是明白了这位爷说这番话的原因: “六爷是要我入关,传播瘟疫……” “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也与师徒无异,本座不过是传道解惑,至于你要做什么……” 老妖两手放于丹田,阖眸调息,弥补真言道人决死一击所留下的伤势: “那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如此……” 看着阖眸调息的老妖,第五白眉沉默了许久,方才点头: “我明白了……” 言罢,也不待老妖回话,就自出得神功,正午的阳光刺的他眼神有些发酸,但他仍是直视了许久好行侠仗义…… 后家中惊变,剃度出家,拜入前去青州寻‘珈蓝舍利’的烂柯寺老僧慧安门下,赐法号‘素明’……” 红日法王淡淡的念叨着: “其人天生佛心金刚胆,得护法伽蓝果,突飞猛进,后得烂柯寺倾力培养,赐下‘金刚神力’‘罗汉法体’,三大神通在身……” 薄薄一页纸,有关于烂柯寺佛子的记载,也到此为止,再无其他的信息。 “只这么些?” “回法王。” 老僧恭敬回应: “那佛子,几无外出行走的传闻,自回烂柯寺,就再未下过山了,有人拜访,也都不见……” “禅宗到底衰败了,佛子现世,本该是我等佛门大事,怎可让一家一户私藏?” 红日法王嘴角泛起笑容。 老僧心头一凛,忙附和: “若有佛子问世,自该入我永恒寺门墙!” 红日法王笑了笑,又似是想起什么: “据说此刻雄踞西北道的,人称‘斩首刀’‘杨大王’的,似乎也是出自青州?” “回法王,此事说来很巧,那杨狱非但出身青州,更与佛子出身一地,并且,就是此人,杀了佛子俗,似有不满……” 舍利中,暗月法王的声音传出: “只怕是伤势不浅,没有了应对张玄霸那佛敌的把握……” “老妖奸猾,不可轻信。或许这也是他刻意为之,他虽未有邀我等助拳之言,可未必没有防备我等渔翁得利之心。” 红日法王略微思忖后,道: “黎渊镇守国都,不必唤他前去,师弟再领僧兵三千,于关外等候,一切,等师兄归来,张玄霸出关再说。” “师弟明白。” 舍利光芒散去。 而白鹤,也在此时发出一声轻鸣,烂柯山,已然到了。 ------题外话------ 稍微迟了点,但两更不会少。 7017k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44章 佛子,屠龙! , 烂柯山,高大雄伟,遥遥望之,如同天脊。 但它,不止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脉共同组成,绵延不知几许,其中庙宇之多,更是不计其数。 禅宗祖地,是大蟾寺,可千年来,香火最盛,信众最多,寺庙最多,僧人最多的,却是烂柯寺。 此刻,正值黎明之前,夜幕幽沉,无月,只有星光点点,偌大的烂柯山脉,犹如一只生出无数触手的巨兽,神秘而又危险。 山至绝巅,有着古庙一间,大佛一座,菩提老树一株。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 老和尚着一身灰袍,面色愁苦,小和尚身穿月白僧袍,夜风中,两人都在看山。 “三十年前,徐文纪上书治国十方,朝廷震动,那绝世的神将,西府赵王张玄霸领兵而来, 广觉大禅师不敌,几乎坐化,只得上交降魔杵,并交出所有田亩、金银、佃农……” 俯瞰群山之中一座座年久失修,或倒塌的庙宇,老和尚的脸色越发的愁苦: “一晃三十年,烂柯山中寺庙荒废十之六七,且,还在逐年减少……” 说到此处,慧安长长一叹: “你看了许久,可数清烂柯山中还有多少庙宇吗?” “弟子并未数。” 素明合十双手,平静回答: “但应当不少于一千三百间……” 慧安侧目: “那你是在?” “看人。” “看人?” 慧安一怔,旋即望向山下。 夜色之中,山林间有着无数黑点,在向着漫山遍野的寺庙而去,随着这些黑点的游动,一座座庙宇中,就自亮起了烛火。 “不过是些焚香客,有甚好看?” 慧安有些错愕。 焚香客,其实就是山下的信众,每一日的黎明前,都会往返山间诸多庙宇,带着香烛、食材,替代诸多僧人点烛、焚香、挑水、做饭、打扫、洗衣…… 但这,已经是持续了上千年的传统,日日如此,风雨无阻,以至于,他都没料到,自己收下的‘佛子’,在看这些。 “烂柯寺所在,附近山岳,没有低于千丈的,一个没有武功,且要挑着重担的普通信众,往返一遭,腿脚麻利,认路的,大抵,也得一日一夜了……” 素明轻声说着。 “这倒不曾留意。” 慧安微微摇头,却又沉声道: “素明,你如今乃是我烂柯寺佛子,诵经礼禅,讲经习武才是正理,些许小事,不必理会。” 说着,许是怕他乱想,又加了一句: “这些焚香客皆是我佛门善信,这是他们所愿,也是生计之所在,你切莫胡思乱想……” “师父所说,弟子明白,这些焚香客以此为生,若没了这营生,或许一家人,都没了生计,只是……” 素明叹了口气: “只是,弟子实在想不明白,庙中僧人,精气完足,体魄强健,却为何连点烛、焚香、挑水、做饭、打扫、洗衣这些小事,都要他人去做。” 从青州到烂柯寺,他走了六年,六年间,他见过官吏不法,遇见过强梁劫道,看过有人卖身葬父,曝尸荒野。 这是出黑山城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悲惨世界。 越走,他心中的迷茫就越多。 他本以为,来到这佛门圣地,烂柯寺会得到解惑,然而所见所闻,与他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烂柯山高,雄奇秀丽,其中庙宇千百,富丽堂皇,佛像万座,或白石雕刻,或泥塑镀金,蔚为壮观…… 数万僧众,居于高山之上,诵经礼佛,参禅练武,声势浩大,俨然圣地景象。 可在山中,山下,却有数以十万,百万之众的民夫,日夜操劳,以血肉供给,世世代代,名为信众,实为农奴。 更有大僧恣意享乐,白日礼佛讲经,夜晚开光赐子。 庄严之下,实则纳垢藏污…… “你……” 慧安听出他话中意思,本想怒斥,可思及他如今身份,怒火又是全消,叹气道: “参禅礼佛乃是大事,若拘泥于小事杂务之中,难免心境蒙尘。而且,信众乐意亲近佛土,我等,又如何去拦?” “阿弥陀佛。” 合十双手诵佛号,素明不置可否。 “广觉大禅师点你为佛子,倾注心血,如今,佛会在即,万不可胡言乱语,惹人忌讳。” 许是觉得说的有些重了,慧安又补了一句: “你若觉得此事不妥,佛会之后,自可与大禅师私下探讨,此时此刻,谨守本心,万不可一时冲动。” “本心……” 素明喃喃念叨着,脸上不由涌起羞愧来: “您说得对,弟子,是该谨守本心……” “嗯?!” 慧安本在点头,突然察觉不对: “你,你要做什么?!” “师父,您知道伽蓝是佛门护法神,可您知道,伽蓝护的是什么法吗?” 淡淡的金光自素明体内流溢而出,柔和却刚强,生生将慧安老僧推出十丈之外,狂风中,月白僧衣猎猎而动。 “素明,你莫要自误!” 慧安勃然色变。 他提气冲击,却哪里能拨开身前的‘大金刚力’,只得厉声呵斥。 “伽蓝,是守护佛法之神,是铁面无私之菩萨……” 如潮的金光中,素明脸上本有的一丝宝相庄严被怒目驱散,他看向黑洞洞的山窝,看着那点点烛火中的庙宇: “问我佛,今有邪魔污我佛土,坏我的佛法,曲解经典,窃据庙宇,欺骗信众,该当如何……” “素明不要……” 慧安目眦欲裂,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这一刻,他才猛然惊觉,这懵懂跟随自己十多年的弟子,早已成为了自己都无法捉摸的存在。 他心中大悔,却根本无法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光如瀑逆冲,化作雷霆怒喝,撕扯夜幕,回荡在群山之中: “降魔!” “降魔!” “降魔!” …… …… 呼~ 睁开眼,仍是闭关的木屋,闭上眼,首先浮现的,仍是那无垠的星海,冥冥之中,他能感知到对应自己的那颗星。 只等自己细细擦拭,慢慢打磨,即可点燃。 “命图!” 一年多的寻觅,今日终得,杨狱心头也不由松了口气,却又不由的想起了自家老爷子。 老爷子非同寻常的运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己身怀六条紫命,也没有如此惊人的好运啊…… 念头转动,他开始思忖老爷子。 老爷子安于现状,练武都不甚勤勉,更不要说玄虚奥妙的仙道了,他这些年做的,与其位阶相关的事情,似乎就是造人…… 等等! “老爷子的道果,是余荫!造人,似乎正契合其神通,而且……” 杨狱的眸光猛然亮了起来: “火龙、太阳精铁、三杀散人,甚至于最初的断刀,这,似乎也是老爷子的余荫?!”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不由一个激灵,不知想起什么,他反手,自芥子空间中取出了碧水寒潭图。 他的留言,没有得到回应,好似画卷的那一头,太一门真个断绝了传承。 “真断绝了吗?” 淡淡的惋惜在心头闪过,杨狱的目光一扫,已然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许升阳、许平生到最后的甘山月,他们的留言,多是在外出不可言说的情绪宣泄,可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修行的心得。 他此时寻到的,是许升阳与吕生的对话。 【他行事暴戾而张扬,可这,恰恰是他心无杂念,契合其自身位阶、神通的证明,时时行道者,自然近道得果。 这是仙道精髓,你又不是不知】 …… 这一段话,初见之时,杨狱不得甚解,可得了命图之中诸多神通主留下的点点心得,就琢磨出些许味道来。 “心无杂念,契合自身位阶……行道、得果……演绎,伪装……” “契合,契合……” 咀嚼着两人的对话,再对照老爷子,杨狱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言行契合自身位阶,神通,才是仙道修持之真谛?!” 杨狱也不知这结论是否正确,可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是一转念,却又不由苦笑。 魁星,是抓鬼降魔之神,可现世里,哪有鬼与魔? 断启龙等人身死之后被他抓走的,是魂,而他唯一接触过,与魔相关的,似乎只有祁罡…… “我得屠龙技,世间却无龙?” 激动褪去,杨狱收起碧水寒潭图。 他的心思有些发散,一边摸出玄铁蚕豆吞服,一边取出芥子空间中的玄石吸纳,修持元磁真身诀。 接下来的几日,杨狱再未外出,静心修持,很快,就到了与启道光越战的日子。 ------题外话------ 凌晨停电俩小时,把我坑死了,好在赶出了一章,接下来,要加快进度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46章 擎天!撼地! 天刚蒙蒙亮,楼就迎来了一桌豪客,什么贵点什么。许是冬长春短,此刻天气有些热了,听着接连不断的报菜名,桌对面的杨牢不住的出汗。终于,他忍不住了∶"老贼,你要吃穷了我?!""哈哈哈!" 闻言,秦厉虎不由放声大笑,直至对面脸色发黑,方才停下∶"这顿饭,我请你!""啊?" 杨牢一证怔,旋即大喜∶ "你,你受了杨大人的招描?" "怎么,不应招,老夫便不能回请你?"秦厉虎瞪眼。"那你这是?"杨牢胖脸一抖。 这时,一旁作陪的小狱卒周一笑着为两人倒酒∶"秦老他,其实已经应了,只是嘴上这关过不去罢了。" 这是头,心软,骨头硬,嘴更硬的老虎。这是周一这两年里与眼前这位打交道的心得。"是吗?"杨牢的眼神一亮。"就你话多!" 秦厉虎稍稍有些挂不住脸,瞪了周一一眼,正色道∶ "还不是两年前太岁出世那事闹的,那时候闻讯而来的高手不少,这几个月,全都挤到西北道城,秦姑娘怕闹出乱子来,数次请老夫出面,盛情难却老夫也就为甘难应下了……"说到此处,他忙又加了一句∶ "但老夫有言在quot;如此强盛的血气,是小霸尊!"轰! 红光照耀,似侵染了天际。 无数闻讯汇聚的江湖武人无不惊呼出声,西北道城一时间为之哗然。 锦绣山河榜,终归是新出的榜单,许多人并不如何信服,而最大的原因就是,如启道光这般,出身豪族的强人,多不在榜单之上。而启道光的名声偏偏极大。 三十年前,名声大噪的林道人,曾是江湖公认的武圣之下第一人,而取代他的,就是数次交战武圣而全身而退的启道光! 这位小霸尊,不同于绝大多数或在庙堂,或在军中的豪门公子,他是真正混迹江湖的武人。近十来年他名声不显,可在诸多江湖人心中的地位,自然远比山河榜要来的重。咚!咚咚! 大地似在有韵律的轻颤着,来人的脚步似乎波动了天地间无形的气场,以之为口舌,脚步声传荡全城。一时之间,纵是不通武功的普通百姓,也都被惊动,或是惊呼探寻,或是惊骇退却。"一人踏步之势,只怕不逊于万马奔腾了。这小霸尊,果真不负盛名……" 身处酒楼之上,那自大地上涌起的震荡就自传递 "昔年,张玄霸亲自传武,魏正先、林启天、方征豪,方才一人得其一,启道光,从军自悟,却得其三 这样的人,真真是为武而生。" 见杨狱不答,林道人又添了一句,瞥了他一眼∶"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贫道出手一次?"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想着还人情,可惜,好不容易让您欠我三件事,又如何能轻易浪费?" 杨狱开口,一句话就让后者脸色一黑。可不止看这个……·" 他很平静,不是强行平静,而是真个波澜不惊,林道人心中惊诧。但杨狱却已起身,继而,他松开秦姒的手掌,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不紧不慢的出门,临出门时,他脚步微微一顿,回看了林道人一眼∶ "您有一点说差了,当年魏正先只学一门,不是天资不够,而是他,只想学一门……"林道人哑然。 杨狱已是摆摆手,出了门。 不同于启道光的声势浩大,杨狱很有些波澜不惊,临出门前,吞服铁豆子、吸纳玄石、合并命数、加持丹药等事,也一涸没拉下。 将所有的杂事全都做完,才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向着城外走去。"沿街39;咔咔''作响。 而护城河那头,养势百里,气血炽烈到了极点的启道光,陡然驻足,抬头,眸光似如霹需一闪。这一刹那,他他只觉四周气机翻涌,而那对岸驻足执刀人,就像是这片天地的唯一! "启兄不远万里为杨某送来擎天之种,按理,怎么也该请入府中,只是,府中狭小,当不得你我一战…"杨狱抬眸,开声,拱手∶ "当家不易,于此交手,如何?"轰! 似如雷霆炸落,那是拳锋破空,遥隔百丈长河,启道光一步踏出,长啸随之回荡于城池内外∶"那你可,接好了!" 再无赘言,踏步如雷,画戟随后,炙烈拳芒雾时破空,荡开长河之上不散的雾气。直如一条蜿蜒百丈的真龙,怒吼着冲向对岸。 气浪过处,数之不尽的河水也逆流冲天,如大雨倾盆而落,洒向大河内外。而在此之前,杨狱已然动了,似如惊雷炸于脚下,伴随着雷鸣轰隆,如龙腾渊。同同出一门,以霸为名的拳锋,在极尽的碰撞绽放中,为所有人展示着拳道的精髓。轰! 某一瞬间,光芒当空绽放,其中人,自高空坠落而下,如最为狂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47章 这一箭,登顶天下第一!(第三更) 闷雷也似的炸响,沿着手臂层层传递,直至全身都在呻吟,沸腾的精气血液似要冲破紧闭的毛孔喷薄出来。 擎天之体,撼地之力。 他的力道,远大过启道光,二十三拳硬撼,终是将他震落半空,然而,擎天之反震,不下大成的金刚不坏身。 气血翻腾之下,他一时也无力追击,且也无法追击,因而河床之下,启道光的气息,再度攀升!"好!" 河底之下,传来长啸。 数之不尽的泥浆翻涌,大地之下赤色大炙,激荡的河水似都被气血煮沸、蒸发。一双赤眸亮于河底,继而,狂风若龙卷,席卷着水雾、泥浆、河水冲天而起 继而,寸寸崩灭。 犹如一日于河底升起,煌煌浩大,却又暴戾无双。 拳力滔滔,如奔腾不绝的天河逆流,洞穿一切,碾碎一切,霸道如火山喷薄,大日爆发。 其起之刹那,震气、河水、罡风,甚至于无所不在的空气,就皆被碾碎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粒子。只有电光交织,真罡笼罩之内的杨狱不曾被拳力碾碎,却也被其推举着不住高飞,高飞… 劲力如惊雷炸裂,气爆重重,如的启道光,他心中也不由动容。他是真个见过张玄霸,甚至于,曾有过试手指点的,他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清楚这门神通的强横处。擎天、撼地,各有优劣,可一旦分开,必是擎天强过撼地。因为后者,力从身发无强横体魄,根本无法发挥全力。 而前者,作用于筋骨体魄,不亚于当世任何一尊武圣的第十品大圆满横练身! 这,才是启道光能以大宗师之身,挑战武圣却可全身而退的原因。自古而今三千年,横练推举到十一品以上的,似只有禅宗的达摩大宗师。且,是疑似。 因为,有史记载,横练只有十品上。 张玄霸,也止步十品,好似,这就是横练的极限,凡人的极限…… "杨大哥" 将左于侧,秦妙的脸色有些发向但她有惊呼只是轻咬银牙通蓄起"十龙十象" 浓浓水汽中,启道光屈伸十指,轻声自语∶"若得撼地,可胜武圣否?" 他的自语,没有人听到,自然也没有人会回应,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穹上那骤然亮起的光芒所吸引。 "启兄,看箭!" 不高不低的声音随之垂流而下。 启道光抬眸望。 刺目的白光之中,唯有他看的清晰,杨狱手持的那口弓,不但将其一身巨力发挥的淋漓尽致,还有着巨大的加成。 九品上的箭术,甚至让他都感觉到了威胁。 然而,令他动容的一幕,就在惊天碰撞的前一刹那发生了,被箭矢死死锁定的启道光,以肉掌,接神箭! 轰! 光芒四散,气血真罡被箭芒贯穿,震碎。大地震荡,泥沙河水皆起。 狂暴的劲力荡开重重河水,在河床之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可怖的热浪下,数之不尽的河水,为之蒸发。 这一箭,堪称可怖。 可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都被水汽之中,依然站立的人影所吸引。"以肉掌接箭" 黎道人倒吸一口凉气,而那头,本性高傲的秦厉虎,声音之低,都好似呻吟一般。 这一箭,仅仅是与空气的摩擦,就足可蒸发河水,其力道之凶猛,甚至让林道人都为之动容。然而,半截身子都被震入河床的启道光,却正面抗住了这一箭,且未动用其戟,以肉掌接下来了这一箭!静! 城池内外,观战之人不下数干,可此刻,却静的落针可闻,全无半分杂 短暂的沉寂之后,各类议论声已是沸反盈天,可无论是谁,看的河波上提拳而立的启道光。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战终于到了尾声。近战无功,远战也无功,这还怎么难?"九品箭术,怎破我擎天之体?" 望着自天而落的身影,启道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失望与遗憾∶"杨兄,你若技只如此,那么,你连启某的戟,也不配瞧了………"学当啷啷 一声金铁交鸣声,打断了的他的话,启道光错愕低头,那声音,居然是他的画载所发?"这是?!" 城墙上,林道人也似有所觉。铛哪啷~那是不知谁人跌落在地,却又猛然跳起的刀剑。"什么?"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掌中刀发出震颤。一人,十人,百人…… "杨兄,你持刀而飞,我自然追不上,可欲催使凡兵来斩我,干刀万剑,又有什么用处……"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可传荡于城郭内外,立于钢铁龙首之上的杨狱,自然也听的清晰。 此刻的他,远比启道光要狼狈许多,血迹满身,而非一处。 他此时的体魄,已可勉强催发十龙十象,可这样剧烈的碰撞之下39;元磁''。此刻,已堪堪入门。是吗?" 启道光将信将疑,却还是松开握拳的五指,扬起画戟∶"这一击,分个胜负吧!"轰隆! 话音落处,护城河已然猛然炸了开来,启道光动如惊雷,一踏百丈,拖在身后的方天画戟,绽放出令所有人都为之悚然的极尽锋芒! 然而,百分之一刹那都没有,一道纯粹的电光,就跳出了乾龙神弓。仍是天意四象箭,可这一刹,再也不同!"什么?!" 启道光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道电光之快,超乎想象,说他,纵然是已然晋位武圣林道人,都只觉眼前一花,那电光,已然纵贯而下!快!快!快! 这一前快到了极限,两者做撞的惊大动地之音都未来得及爆发,之前那将综放的方天画直载连同启道光就自以极速,再度坠入护城河中!轰! 电光与空气剧烈到极点的摩擦生出了焚山煮海般的恐怖热力。遥隔里许,城墙内外的一众人,都不由后退,好似被火焰灼伤。 黎道人骇然抬手,以真罡隔绝,极目望去,只见那河水漫灌而来的那段河床,再度干涸了。 可怖的气浪,自地而天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0章 可战武圣否?!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50章可战武圣否?!当世之中关于远古之前的记载,其实并不多,多是来自于各地的仙魔幻境。模糊不说,还零碎。 比如,曾有白泽为魁星坐骑,此事,若非命图处窥见一角,杨状怎么都想不到两者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他这不经意一眼,云泥道人眼皮就又是一跳,只觉对面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这不似是看人的眼神.…. "杨大人,这是兴离二州的官员名录,将校名单.….."余景上前,递上名录。 他自然知道杨狱手握生死簿,对于兴离二州的情况了若指掌,但这仍是不可兔。"余先生辛苦。" 杨狱接过名录,自也是要翻阅,虽然兴离二州的官员他心知肚明。没有过多寒暄,余景疲累至极,简洁汇报了几句,就回房休息去了。"云泥道长,又见面了。"杨狱这才看向对面的老道。 云泥虽是锦绣榜上末尾,可这不过因为其人神通并无攻杀之力,而非其潜力不足。事实上,不说其暗藏的白泽位阶,单单是符水道传承的神符书,就可堪了得。诚如张玄霸曾言,其人积累若足,甚至可以与他一战。 同样的万重金刚阵,加持大宗师,与加持武圣,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更不要说,云泥道人所掌握的符篆,远远不止是金刚符一道而已。"福生无量天尊。"云泥道人面无表情∶ "成王败寇,自古如是。老道虽不知你如何做到,遥隔万里咒杀于我,可败了,老道自然会认……" 他的发丝几近全白,气息不稳,寿元的亏损,让他此刻之离开大衍山时还要虚弱。不过,他纵然心里已然认栽,可到了此时,却仍是无法低下头去,神情僵硬。杨狱随手一抬,一个蒲团就自飞了过去。 "这一路上,老道曾思忖过,你不杀我,只有那么几个可能,或是兑命损耗颇大,或是要老道为你效力,再或者,就是看上我符水观秘传神种神符书………."云泥道人立的笔直,眼神不离杨狱左右,沉声道∶"是也不是""若是,又如何" 杨狱淡淡的看着他,心中则在思忖,自己此刻几招可以打破他那三千金刚符阵。至于云泥的话,他自然不惊讶,因为,本也没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我符水观与国同休,世受皇恩,名为出世,实为入世,为你效力,自是不成。至于神符书,此乃门派传承,你非我观中人,自也不可予你……..""都这时候了,你还要打机锋"冷令哂声打断了他的话。 气浪陡起,,杨狱五指箕张,纳罡风于五指,只随手一拍,演武场都不由嗡鸣一声∶"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叫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等等!" 狂暴的罡风几乎将道袍撕裂,掌印及体那一刹,云泥终是开口.冷汗自鬓角滑落。眼前这人,居然真个没留手。 他几乎可以确定,若自己不开口,这一掌,真会将自己头颅拍进胸腔里….."一刻钟。"杨狱收掌,眼神冷淡。 他从来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只是符水观,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武林宗门,历任观主,其实更像是达官贵人。 这样的人,混迹朝堂多年,心思深沉多变,非逼迫到极限,绝不会与你好生说话。他的时间宝贵,没有与之打机锋,慢慢扯皮官话的心思与耐性。"好!" 牙似乎已然咬碎,云泥道人的胸膛起伏,双手都在发抖,这对画符多年的他来说,太过罕见。却是气到极点,也憋屈到了极点。他是什么人 当世绝无仅有的画符大家,未成十都前,都可与当朝公卿平起平坐,与太子藩王平等论交。何曾有过被人如此对待的时候 但他仍是生生忍了下去,憋着气将路上揣摩多时的说辞道出∶ "我观中,有道果两枚,人元大丹一十二枚、法螺丹九枚、法酒十三坛、精金两百斤、干锻神兵三口……" 一开口,就是巨富。 和尚道士都一样,有穷困潦倒,也有豪奢巨富。 杨狱还记得当年曾遇到过的,活不下去才下山的摩云门道士,同是道士,符水观何其之富当然,云泥道人一符干金,又地处神都繁华地,有此家私,也并不奇怪。只是..… 见杨狱无动于衷,云泥咬牙加了一句;"此外,老道也可立警,再不与你为难。" "符水观再富,也富不过一道之地,些许财货,就要买命,你是瞧我不起,还是觉得自己价贱"杨狱眸光冷淡,自不会动心∶ "你想离开西北道,只有横着出去,没有商量的余地.……."十都同武圣,任何一尊成就,都是天赋、气运的汇聚,缺一不可。 他能拿下云泥此次,还是因着生死簿,若离开西北道,那除非他能一统天下,否则基本没有可能第二次抓住他。 放他离去,自然不可能。"果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道长叹一声,似越发苍老了∶ "唯神符书,不可予你!老道残命一条,只有你不逼迫我与朝廷厮杀,那么,寿尽之前,尽可为你画符………"" 说罢,他闭上眼,却再不可能退后一步。"好!" 他本已不抱希望,却不想杨狱竟满口应了下来,让他再睁开的眼神中有些惊愕。"你可书信一封,唤你门人前来西北..." 没有多说什么,杨狱一抬手,自然有兵卒上前,领这老道下去。呼 微风中,林道人突兀出现,看着远去的云泥∶"我还以为你定要逼他拿出神符书‘。""神符书虽好,却与我不搭。"杨狱摇头。 十都位阶图,可以容纳一枚道果,三枚神种,四门神通,此外,每多一枚道果,则更多门神通。极道魁星乃是极少见的三道果位阶,能够比之寻常神通主多出两门神通。而此刻,他已然身具四门神通,擎天撼地合而为一,却仍是占了两个名额。加之早已在计算中的地魁星神通,他其实只有那么一但名额。 神符书固然不差,可比之五脏观食谱中,极可能与传说中的大神通有关的‘先天一气大擒拿相比,却又不值一提了。 他的目的,只是要留下云泥,并让其画符而已。"可怜云泥堂堂十都,一着不慎却沦为阶下囚………."林道人喟叹一吉,有些感伤。 看着此刻的云泥,他不由想起了自家老师,若当年.….."若你我败落,下场绝不会比他更好半分。"杨狱很平静。 满手血污,他从来不是个好人,更不会对敌人有什么同情。 若无真言道人、生死簿残页,不必黑山老妖,两年多前的云泥、聂龙天足可将他追杀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成王败寇,无甚好说。" 林道人自非心慈手软之人,一念闪过就自按下,转而道∶"神种易主,古来罕见.撼地擎天皆入手,你如今感觉如何"他,有些好奇。 一步踏出,天地大不同,晋位武圣之后,他增进不知几何,但此刻看着杨狱,他居然也察觉到一丝危险。 "不好说,不好说.."提及擎天,杨狱的神情微妙。 神种易主,自不会连同修持一并转移,他所得之擎天,自是一重,但合以撼地,两者叠加的威能,却要远大于之前。 他增进如何,其实不好说,但此刻的林道人,或许,他可以碰一碰心思转动.杨狱不由得有些心动;"试试手" 夏去秋来,转瞬又是一年冬来到。 这一年冬,塞外更寒几分,冷到交战双方都无法再动手,长达一年余的攻防战,暂时告一段落。呼呼。 酷烈的寒风吹过天空,带着鹅毛大雪撒遍大地,目之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万物肃杀,生死暗藏。 此刻,天色不过蒙蒙亮,正是一日里最为寒冷的时候,但龙渊城外,却是挤满了人。以龙渊王府、道衙为首,锦衣卫、六扇门、驻军将校、大小官吏、乡绅士族……几乎整个龙渊道城的上层,全都迎出了二三十里地,并在寒风中等候了长达两个时辰。 期间,张文安连连咳嗽,心头有些忐忑,也有着烦闷,但见自家嫂子面无表情的立于最前,也只得耐心等候。 直至午时前后,人群才突然骚动起来。 一众人纷纷抬头,就看到了蔚为壮观的一幕,万余飞鹰横贯而至,犹如乌云遮天。 正中处,千尊力士以举鼎之势,托起一方紫外内金,遥看也富贵逼人的道宫。"吾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飞鹰缓缓下降,山呼海啸也似的声浪,已然遥遥冲上天去。 着一袭道袍,乾亨帝凭栏而望,任由寒风吹卷,赶路多日的烦闷,这才去了几分。"大风吹卷..." 他极目远眺,只觉天地一色,风景极美,本想作诗一首,但被这山呼海啸之音惊扰,不由得微微皱眉。呱噪!"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1章 天命凰鸟!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51章天命凰鸟!迎接御驾,复杂且繁琐。 今日迎接之前,其实锦衣卫、六扇门以及龙渊王府已然筹备了两年余。不止是他们,御驾所过之路径上的大小城池,也无不如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西北城内外,喧哗一片。 万鹰横空,道宫天来,这样的场景,便是被禁足在家的老百姓,也都看得到,一时之间.可谓沸腾. "神策南来,万鹰横空。"仰望雪空,丘斩鱼只觉心潮澎湃。 他家世代锦衣卫,可上一位面圣的先祖,已然是三百多年前了。 此刻,见得皇辇,他只觉浑身战栗,数个时辰的寒风吹卷,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飞鹰拥簇中的道宫并不曾落下,而是在拱卫之中,停滞于半空之中。继而,数只飞鹰落地,刘京甩动大袖,高声唱喏∶ "陛下有旨,着龙渊王妃、龙渊王世子、锦衣卫代指挥使丘斩鱼、六扇门龙渊总捕齐六一登天觐见……"真气鼓荡,声传十里。 雪地之中,跪伏大片的人群有着骚动,老王妃立于人群之前,微微躬身,面无表情∶"老身接旨。""臣等接旨!" 丘斩鱼、齐六一对视一眼,齐齐应声。这时,刘京方才接着道∶ "其余人等,立时散去,不得汇聚唁哗!" 言罢,也不理其余人失望的眼神,一摆手,微笑道∶"王妃,世子,请上飞鹰。"奶奶..." 张龙福身子一抖.吉音都在发颤。 老王妃的眼底闪过失望,却也只得轻声安稳,拉着他上得飞鹰,两人之后,丘斩鱼、齐六一也跟着上了一只飞鹰。 人群之中,虽不乏想着一睹天颜者,见此,也不得不快快离去。"神策军.." 临上道宫之前,丘斩鱼小心打量着其余飞鹰之上沉默寡言的甲士。 大风雪中,他们披甲立于鹰背,一个个精气完足,精悍强大,遥遥望之,就觉呼吸有些急促。 以倾国之力,奉养一军。 神策军中,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乾亨帝不惜代价培养,正是要压服玄甲精骑。彼此气息相连,如山如岳,沉重的不可思议。 外紫内金.这道宫看似不起眼.其实豪奢军极,从砖瓦到梁柱,从栏杆到装饰,无不是上上精品。笃 老王妃轻敲竹杖,听得声音,眸光就是一凝∶"玄铁为架、精金为底,这道宫是奉天殿……." "四百余年前,太祖得天人传功,曾得数张真形图,其中之一,就是这‘奉天殿!"声音传来,乾亨帝负手立于道宫门前,轻声道∶ "可惜,太祖他老人家爱惜民力,未曾炼成,否则寡人此来,又怎么需要如此漫长""参见陛下。" 老王妃躬身行礼,张龙福手忙脚乱,有样学样。"王妃不必多礼,论及辈分,寡人还是你的晚辈呢。"乾亨帝轻笑一声,道∶ "听闻王妃当年随夫从军,曾有赫赫战功,世所敬畏,却不知,如何评价寡人这支神策军""难得陛下还记得老身的微未功勋.….."老王妃看向空中,口中不吝赞美之语∶ "陛下这神策军,实是天下精锐,其中任一一位放于地方,都是统领之才,大将之资。虽只万余人,却不下百万大军了。" 这,自然是夸赞,但老夫人心里不由一凛,这支神策军,精锐的有些超乎想象了。这得耗费何其多的银两、丹药.…哈合哈哈!" 乾亨帝大笑,心情颇好,面有傲然∶ "寡人倾国之力三十余载,方得此万人,所耗费之钱粮、丹药,养三百万大军,也是绰绰有余了。" 张龙福心中吃惊,,远处等候拜见的丘斩鱼二人,也听得清楚,心情却各不相同。丘斩鱼心中又惊又喜,而齐六一却是咬牙。合着这些年削减的俸银,都给了这群人.…….. "神策军强则强矣,人数不免太少,跟着探子所报,拦山、天狼三关外,异族不下数十万,更有大离军在暗中窥伺……" 老王妃心中也是微微一松。 边关告急已一年有余,略去白州不提,青云二州的军务,也已不堪重负了。乾亨帝御驾亲征,不提暗中隐藏,单单明面上的高手,就足可解边关之困了。只是…"人少" 乾亨帝哑然失笑,他轻抖袖袍,露出腰间悬挂的布袋∶ "前朝未年,太祖出征平西道,怜生余孽趁机在江南道起事,欲夺太祖爷基业。当时是,太祖爷乘飞鹰独往,只一夜,杀尽江南百万乱兵…""这是.…"老王妃的神色动容∶"人种袋!" 乾亨帝口中的典故,她自然听过,且不同于寻常百姓以为的传说,她知晓,这是真的。前朝未年,龙蛇并起,连年战活,太祖张元烛,深谙王道,不称王、广积粮,暗中发展。 而这一切的根基,就是这有着大明第一宝之称的‘人种袋‘! 相传,此袋乃是天授太祖,助其成就霸业,其内别有一番天地,犹如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不但能容纳辎重粮草等死物,更可容纳兵马等活物!可后者,并无任何验证,而且,也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城禁军八十万,此刻,随寡人同来者,约有二十余万,皆其中精锐也!"乾亨帝轻拍腰间口袋,微微一笑∶"人,可还少乎"二十余万精锐随身... 看着那朴实无华的布袋,老夫人将信将疑,但也并未再问真假,而是取出三封战报来∶ "年余,青、云、白三州多次遭受异族攻伐,伤亡颇重,尤其是白州拦山关,几成修罗炼狱……." "其中内情,还请陛下亲自过目。" 乾亨笑而不语,刘京上前接过,却也没有呈上去,只是躬身捧着。老夫人眉头微微皱起。 "天狼、大离精锐未动,此刻南下的不过是些活不下去的奴隶部落罢了,龙渊三杰可是赵干爷钦点的边关大将,又岂是他们所能动摇"乾亨帝微微一笑,问∶"刘京,聂龙天此刻何在" "回陛下,聂大人此刻正在前往‘青岩府‘,顺便督促六扇门擒拿万象山余孽.……""青岩府.……"老夫人心头一跳。 龙渊三州,除却青州之外,皆与西北接壤,青岩府,正是云州距离西北道兖州最近的城池。他这是要……"好,很好,很好。" 乾亨帝仍是笑着,但在场所有人,却不由感觉到了深深的冷意。"陛下,边关事急,不可.……" 老夫人轻顿竹权,正欲开口,却见乾亨帝眸光一转,温和问话∶"龙福,来,伯父有话问你,你家姐姐,去了何处……"::: 呼呼。 大风吹着大雪,冰冷刺骨。 孤零零坐落于荒野之中的平水县城,在这寒风大雪中显得十分渺小。N呼! 一口浊气吐出,消融了丈许之内的飞雪。 一套拳法完,黄店虎周身汁气腾腾,在这降冬腊月里,他只一袭单衣,面色红润.丝量不觉寒冷.。 "下乘拳法,到底差了些。不知姜五处,是否有传闻中的上乘武功…黄虎眼神明亮,却也不免有些忧愁。 自得【截道天夺】神通之后,他一身精气力道简直是突飞猛进,相比之下,所学的几门拳法武功,就太差劲了些。 此时的他,得兖州城姜五的允许,几可算平水县主,可仍是没有趁手的武功可学。事实上,学武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门下乘武学,都是可开馆传授,日进斗金的立命之基,遑论中乘,上乘"黄大哥,城里来了外人。" 容光焕发的二狗,缓步走了过来,轻声汇报∶"一蜡黄脸老汉,一病恹恹的少女,驾一马车,不知从何处来…..""领我去看看。"黄虎不敢大意。 这寒冬腊月,换了血的武者都不敢擅入荒野,这又是老又是病的,只怕就有麻烦………汇聚了附近乡镇,如今的平水县,可是有着数万户人口的大县,城中的客栈自然不少。 二狗脚步匆匆领路,突被拽住了后颈,黄虎身形一闪,避到了小巷里,一手捂住二狗的嘴,满脸凝重的看向长街那头。 只见一行数人,背剑挎刀,踏雪而来,所过之处,竟连脚印也无。高手!大高手! 黄虎心头一震,身子更低了几分,二狗早已紧闭了嘴巴,脸色发白。这行人快步而来,行至客栈之前,突然止步。"沈安,你非要咄咄逼人么"客栈中传来苍老疲惫的声音。 "我等奉命行事,黄大人莫让我等为难.…"为首之人微微躬身。 那是个儒雅中年,背负长剑,腰间挂着酒壶,他面无表情,却隐可见无奈∶"您老去了,定不会有事,可我等无功而返,可就是大了.…." "他自领六扇门,你贵为云州锦衣卫指挥使,他又能奈你如何不过是想拿着老夫、小姐,做你的晋身之罗丶 客栈中,传出冷笑。锦衣卫指挥使! 黄虎两人倒吸凉气,客栈中也是一片大乱,兖州虽已非朝廷统辖,可锦衣卫的名头,仍可止小儿夜哭。 遑论是指挥使"那位,可是武圣…"沈安微叹∶ "您老,果真要我动手吗"呼 面色蜡黄,只一身破袄的黄四象立至门前,两手垂下,冷然道∶ "放小姐离去,老夫这条命,送你如何" "黄大人何必为难在下呢你我有同僚之谊,怎会伤你性命沈安无奈∶ "只是,聂大人要请徐小姐去龙渊,而非您老……….""你就如此怕那姓聂的" "武道圣者,盖世强者,如何不惧,怎能不怕"沈安很坦然。 他身后的几人,已然拔刀出鞘,一字散开,肃杀之气,弥漫了整条长街。"黄爷爷,您莫要与他们动手啦……" 黄四象大怒欲斥,就听得身后传来轻灵的女声,裹得严实,面白如纸的徐秀秀向门口走来。"他们要拿我,就拿我一个好了……….""胡闹!" 黄四象张开双手,将她护在身后,病恹恹的双眸立了起来,凶狠如虎。他正欲开口,就听得极远处,有声音随风而来∶"你怕那姓聂的,却不知,怕不怕这姓杨的……."谁!" 客站之外,沈安等人勃然色变,刀剑铮铮,回首望去。却见寒风之中,一人跨步而来,声音起时,似还在城郭之外的极远处,话音未落,已到长街正中。玄服、黑刀.…杨,杨.." 刀兵颤鸣中,几人只觉喉头发涩那涸字怎么都吐不出来。 不要说他们出自锦衣卫,即便不是,也不会认不出眼前这位,在数年里几度名震天下的强人。 "杨狱! 黄四象如释重负,小巷里,恍惚两人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心都差点跳将出来。"西北杨大王!" 年余前,两人可是亲眼在此见过这位大发神威,与武圣硬撼一招,震惊百里。而之后,更听说了关于这位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迹。 相传,曾经的天下第一,天狼王朝护法神,黑山老妖,就曾在这位手下吃了大亏!"杨大王……." 眼见得杨狱缓步而行,而那几个锦衣卫大高手,就像是冻僵一般立于原地不敢动弹。黄虎心中又惊又惧,却又不由升起莫大的敬畏来。杨狱的话音未落,黄四象已是开口了∶ "杨小子,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放他们走吧."呼 抬了一抬的手指又自垂下,杨狱眸光所至,几人如临大敌,动也不敢动弹一下∶"滚吧。" 他说的不客气,几人却如蒙大赦,狼狈逃窜,沈安额头见汗,却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幸亏你来了.…." 这时,黄四象才苦笑出声,阵阵虚汗从他身上冒出来。"大哥哥.……" 徐秀秀惊喜上前,她还记得,当年就是这位大哥哥为她治了病。"许久不见,秀秀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杨狱微微一笑。"大哥哥,我…." 徐秀秀正欲行礼,脸色突然一白,若非黄四象反应迅速,将她扶起,这一下,就差点跌在地上。 "看来,秀秀也中招了。"杨狱眉头一皱。"中招" 黄四象一忙,突觉得心头不安。 "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先进客栈,为秀秀疗伤….."杨狱微微摇头。 他能及时赶到,一来,是因为生死簿在手,黄四象以及朝廷高手的进入,鬼婴随时监控着。二来,则是他本就在兖州城。 大灾后有大疫,他匆匆而来,正是为此。呼! 通幽催发,杨狱看向床榻上昏昏沉沉,似睡似醒的徐秀秀,眉头,却不由一挑∶"咦"【徐秀秀】【命格∶凰鸟】 【命数∶一紫一金一红一青一绿一白一灰】 【文运所系、天命凰鸟、否极泰来、纯阴之体)、天资聪慧、过目不忘、资质平平】她的命,似乎变了….…杨狱的眼底闪过诧异。 他记性很好,还记得初见之时,徐秀秀命格虽然极贵之相,可却还未贵到如此程度。自己只是改易了她的‘先天不足‘、‘以弱多病而已。这紫命,发生了什么 心念一动,生死簿残页就自泛起光芒,有文字如瀑而落,那是徐秀秀的原本命运∶ 【生平概括∶山河界,大明王朝,西北道,云州生人,生有纯阴之体,却无宝药滋养,以至于自幼体弱多谛:: 幸少时,其祖父徐文纪上任青州,路途上,以精纯血气为其疗伤…… 【….乾亨帝御驾亲征,欲镇国内叛乱,不想…….关破,异族入关,突袭龙渊………是日,龙渊城外血流成河…乾亨帝为.…….所掠,被擒关外,引得……大怒出关…】 【…虽其祖父于龙渊募兵,号召天下,抗击异族,数载死战后……异族退……携乾亨帝归来龙渊…….】 【……其祖父身死数年,被帝赠予异族人…,路途上,以白绫三尺,自绝而死…】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2章 瘟魔之气? 轰! 整座客栈都为之一颤。 劲力的刹那外泄,几乎将客栈整个震碎,不知多少住客骇然逃窜,以为地龙翻身。 “老猪狗!” 陡然扬眉,杨狱几乎没有克制住怒意。 生死簿上,字眼模糊,一切不发生在西北道的人与事,多有忽略,可仅仅显现的字眼,已将他的怒火撩拨起来。 对于这位二十余年不上朝的道君皇帝,他的观感向来极差。 可任他如何去想,都没有料到,堂堂明皇,居然会阴狠到如此程度。 眼见杨狱如此大动作,黄四象脸色煞白: “小姐她,难道……” “无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涌起的怒火压下,杨狱的脸色已是十分之难看。 怒后,就是悲。 可怜徐文纪忠君体国,行将就木之身,都要举旗抗击异族,迎帝还朝,却落得自己身死,唯一孙女被送给异族的惨淡下场。 “那你这是?” 黄四象眼皮狂跳。 杨狱气机外泄的刹那,他几乎以为天都塌了,这样的气息,这样的精神,简直骇人听闻。 摇摇头,没有解释,杨狱凝神探手,伴随着灼灼热浪,一条拇 “暂时还未查到来源。” 杨狱摇头。 西北道疆域辽阔,一道三州二十九府,千余县,乡村不计其数,人口万万还多。 他纵然捏着生死簿,也无法同时感应亿万人,只得先来兖州,瘟疫的来源,就是兖州。 “那小姐?” “秀秀体质虚弱,再不可吃生冷食水,这瘟疫,此刻尚无药可治,一旦沾染,极难拔除。” 杨狱叹气。 这小姑娘命着实苦了些,幼时亡父母,自身纯阴体质无宝药滋养,反而成为累赘,以至于百病丛生。 唯一的祖父聚少离多,短暂相距后分开,最后还被赐给异族…… “多谢了。” 黄四象长长一拜,袖袍垂地: “若非你来搭救,今日只怕是……” 杨狱将他搀起,正色道: “待秀秀身子好些,带她去西北道城,至于徐老大人那里,有王先生在,安危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后者连连点头。 一路奔波,黄四象也疲累的紧,杨狱看得出,自然也没有久留,交代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待得出得门来,杨狱的眼底方才涌现出之前生死簿所见。 “乾亨帝,至少时,城外也自传来马蹄声,姜五、方阿大带一队骑士匆匆而来。 身后马背上,横着四人,却正是沈安等人。 “杨大侠。” 姜五翻身下马,环顾四周,快步上前。 “这几人也不知是哪来的,武功奇高,若非我暗藏这手擤气,只怕还拿不下他们。” “姜兄武功见长,连云州锦衣卫指挥使都栽你手里去了。” 扫了一眼昏沉无觉的沈安等人,杨狱也不甚惊讶。 姜五的‘擤气神通’虽只一重,可便是大宗师中招也得晃上一晃,宗师以下,中者立时就得昏厥。 沈安的武功虽要高过他,但毫无防备之下,被生擒自不奇怪。 毕竟,当年燕东君都差点栽在他手上。 “云州锦衣卫指挥使?难怪如此扎手,原来还是个大人物……” 说着,姜五折返回去,‘咔吧’几声将其人的手脚关节卸掉,这才拍拍手,放下心来: “不过,管你是谁,栽我手里,就别想跑了!我兖州百废待兴,正缺这开山破石、修渠开荒的好手!” 杨狱哑然。 经由生死簿,他自然知晓兖州这三年的变化。 姜五出身江湖, “瘟疫……” 客栈靠窗处,杨狱翻开手掌,百毒金蚕蛊随之浮现。 这条得自南疆百毒老叟的毒虫,在他体内的多年里渐渐褪去了毒性,沦为为他纯化气血的工具蚕。 经年累月下来,也有了几分神异,这次来兖州应对瘟疫,除却秦姒之外,也只有这小虫可以吸纳瘟气。 呼! 金蚕张口,吐丝一般吐出数十上百缕灰黑色瘟气。 虽说大灾后必有大疫,可这三年里,西北道虽然遭灾,但死伤远没有战乱之时来得多。 加之余景早两年多前,就意识到这点,向三州二十九府传达了关于灾后清洗。 尤其是兖州,作为他第一座攻下的城池,三年过去,早已恢复了元气,比之战前还要好上几分。 即便有瘟疫,似也不该是从兖州城开始才是……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一道道自患者体内逼出来的灰黑色气体,有着若隐若无的奇诡气息。 不像是瘟疫,更像是,瘟气。 一字之差,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瘟气,来自于道术、神通。 换而言之,这一缕缕瘟气,极可能来自于神通主。 “是或不是…杨狱逐一排查,半个多时辰之后,他的眸光猛然一凝。 “找到你了……” …… …… “定安道……” 摇曳的烛火下,余灵仙心中自语,在破译着密信。 这封信来自定安道,是凤无双以极隐秘的渠道传递而来,是以两人上次一别前商议的密文而写。 “定安道?李闯?九大长老,其四都在,汇聚三道精锐,欲择机取定安道……” 余灵仙心中喃喃。 凤无双,被老妖婆派去了定安道,是要协助一个名为李闯的青年,统合附近三道的怜生教势力,意在定安道。 以信中所言,似乎暗中已然掌控了两道十七府之地。 “又要起事了吗?” 余灵仙心中木然,无惊无喜,只有深深的疲惫。 怜生教始终致力于颠覆朝廷,建立教义之中那个没有战争、欺压、伤痛的世界。 她都不知道这三千多年里,教中策划了多少次起事,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哪怕是四百多年前,最为接近成功的一次,也终归随着张元烛反戈讨伐而失败。 “那李闯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得她的信任,居然派遣了四大长老,被踏平。 “混账话!” 矮胖老者面色一沉: “你死,老夫也不会死!” “晚辈失言,还请前辈勿怪。” 余灵仙心中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实是两位前辈一去六十多年,教中名册上都无了名字……” “罢了!” 高瘦老者一摆手: “去,将分舵里的人都唤来,老夫有事要你们去做。” “是。” 余灵仙微微皱眉,却还是点头,吩咐下去。 未多时,前厅就亮起了灯火,摆上了席面,风火二老大马金刀上做,风卷残云也似吃了个精光。 末了,又各自吞服了几枚丹药,方才长出一口气。 “兖州分舵,舵主一人,副舵主两人,讲经道人十三人,教众三百人,都已在厅外等候……” 余灵仙垂着眼睛: “不知两位前辈,有何事吩咐?” “怎只这几人?” 高瘦老者,一抖青袍,皱起眉来: “老夫记得,甲子前,教中的规矩,一府之舵六百余,一州之舵三千人,兖州也是大州了,怎么才三百来人?” 余灵仙正要解释,突的心头一震,就听得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自然不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3章 点燃命图! , 沙哑的嗓子,吼出破音似的尖锐。 认出杨狱的刹那,高瘦老者几乎心跳都停了那么一瞬间。 如果问,杨狱,是否是过去数十年里,声名最为响亮者,这个答案,或许有争议。 因为过去数十年里,天下间尚有启道光、铁横流、宋天刀、迷天教关七这些武圣之下的绝顶高手在搅动风云。 可如果将时间,拉近到过去十数年,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则毫无争议! 而比起那些位,眼前之人的名头,在七杀神宫外的一众人眼中,更是如雷贯耳一般。 因为他,令黑山老妖都折戟而回! 那可是黑山老妖,盖世无敌,被一国供奉为神明的存在。 “杨狱?!” 矮胖老者悚然一惊。 一惊的同时,震荡之真气,已然将后墙震成漫天的齑粉,而他自己,则利箭也似,于灰尘之中暴退! 退! 两人无比之果决,正如当年听闻玄甲精骑北来之时,弃宗门家人于不顾,头都不回。 轰! 两人的动作太快太快,余灵仙还未从杨狱现身的惊讶中回过神,耳畔,就自传来了一声轰鸣。 只一瞬,两人已然撞翻了房屋,暴退出了百丈之外。 而杨狱,似还立在原地。 “杨……” 余灵仙正要说话,突然间瞳孔一缩,就见得,疯狂摇曳的烛火中,杨狱的身影渐渐消失。 一点点褪色,消失! 轰! 音波的炸裂,被两人远远抛飞在后,这一下暴退,展现出了两人惊人的轻功、横练造诣。 然而狂风之中的两人,心中却皆是一沉。 就见得,夜幕狂风之中,一袭黑袍猎猎如旗般狂舞于两人必经之路的房檐之上。 “怎么会如此之快?!” 高瘦老者心如擂鼓,只觉那人立于屋檐之上,气息混洞浩大,似与其身后的无垠夜空合而为一。 一双眸子,亮如星辰,灿如日月,遥隔百多丈,就刺的他双眼发酸,脊背发凉。 “怕是逃不掉……” “与他拼了!” 这一瞬间,两人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不分先后的止步、跺足、燃血、气震百窍…… 两人绰号风火二魔,其意非指实物,而是两人联手,如火借风势,刹那燎天之意。 甲子之前,两人就曾有过合击镇杀大宗师的战绩! 此时此刻,危机临头,逃无可逃之下,两人彻底爆发,惊人的气血如狼烟般照亮了半边夜幕。 二人合修百年也多的真气,彻底沸腾。 “风火……” 刹那间,两人已然找回了甲子前与人死战之心,而同时,似如寒冰般彻骨凉的声音,也在两人的耳畔响起: “两条老猪狗……” 啪! 似乎连惊骇的念头都还未在心头升起,两人就觉脸皮一热,一双如烧红烙铁般的手掌,不分先后的盖在他们的脸上。 轰! 余灵仙心头一颤,只觉大地震抖,整座庄园都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声。 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星光下,灰尘、泥沙、土石如浪般高高拉升如帷幕。 那暴退而去的二人,又以极速倒退,撞碎了一座座假山、景观、墙壁…… 如两口老犁留下百丈长,一人深的沟壑,重重的砸在自己面前。 “你……” 余灵仙骇然后退。 在她的脚下,烟尘四起,泥沙四溅,那风火二魔,如死狗般深陷泥地,只有血肉模糊,似被人把脸皮拔下来,五官按进去的恐怖头颅,无力的耷拉在废墟中。 轰! 而直至此时,被远远拉在身后的气爆、破碎、惨叫声,方才一股脑的传了过来,闻之令人心惊胆战。 余灵仙只是骇然,而被她收拢过来的怜生教徒,已被吓的两股战战,有人踉跄后退,有人跌倒在地,更有甚者几乎屎尿失禁…… “三百人还嫌不够,你们倒是说说,准备要多少人?” 夜风吹过,杨狱仍在门口站着,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甚至没有人看到他身形动作。 “杨,杨……” 废墟中,风火二魔的惨叫声都变得沙哑: “待宫主真身下山,你定不得好死!” 劲风如重锤,将两人色厉内荏的声音打将回去,顺便卷回两枚灰扑扑的药丸: “指使你们散播瘟疫的,是黑山老妖?” 随口问了一句,杨狱的眼神,就落在这两枚药丸之上,在其中,他感受到了浓烈的‘瘟气’。 只是,在这两人身上,他并未察觉到神通的气息,很显然,这两人的背后,还有人。 “风火双魔,定安风火门门主,八十多年前加入怜生教,曾是外门护法使者……” 余灵仙轻声道出两人的来历: “这两人几十年里不曾现身人前,如今看来,是拜入了七杀神宫门下……” “七杀神宫,一脉相传,这些败类,与其说拜入七杀神宫,不如说是庇护于老妖门下的狗。” 通幽扫过,杨狱已知晓两人来历,只是,生死簿未曾笼罩到关外,其中仍有模糊处。 看不到指使两人的是谁。 见杨狱知晓,余灵仙没再说什么,心头有些疑惑,却也没问,只是轻叹了口气,走向外院汇聚的教众们。 不多时,外院传来了惨叫、厮杀声,夹杂着怒骂、哀求、哭喊…… 她此来,本就是为了肃清教中为非作歹之辈,两年多里,兴离二州已被肃清,只剩兖州了。 此处分舵,原有四千余人,其中被蒙蔽的大半良家信众,为祸不深的,早已被她遣散,或送去大牢。 “杀了我!” 听着杨狱的脚步声临近,高瘦老者终是忍不住一颤。 他突然想起了关于眼前人,手辣狠辣的传言…… “两月里,兖州染疫者,六万余人,其中大半老弱皆死,小半精壮,也多形销骨立,不死,也半残……” “等,等等!” 听得这平静到淡漠的声音,矮胖老者终也是心中大乱: “什么瘟疫,我们,我们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不必跟我说……” 一手一个,将两人从废墟里拔出来: “这里只有三百人,但兖州城外,却有四万新坟,六万人,在等你们……” …… …… 怜生教的分舵修建是很有讲究的,多是人迹罕至,寻常人不乐意去的地方。 提着二魔走出山谷未多久,杨狱已然看到了那有点点绿火闪烁的荒郊野岭。 那是相距兖州城四十余里的一处荒郊,或者说,曾是一片乱葬岗,之所以说是曾经。 是因为,两月里,方阿大带人,在此修了新坟三万余。 呼呼~~~ 阴风吹拂,老鸦鸣叫。 不时有凄厉风声似鬼嚎叫。 风中,杨狱驻足,眼前,是一片绵延多里的坟地,于常人眼中,只有一座座的坟墓、被风吹动的纸钱。 而在他的眼中,此处阴煞汇聚,绿光闪烁处,分明有着数以千百计的,鬼! 极魁星,上应天星,下应幽冥,即是星神之属,也是阴司鬼神。 但这,是杨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鬼。 魂、鬼,常人多放在一起,但其实并不相同。 依着鬼婴的说法,魂是阳,魄是阴,人死之时,魂魄皆在,此刻,称魂灵。 只有阳归于天,精神与魄脱离,剩下的,才是鬼。 事实上,精气神三元归一的大宗师,死后,一存皆存,一散皆散,并不是鬼。 而是不被阴司承认的‘鬼神’。 事实上,远古之前,身死魂不灭,三元合一,阳气不散的,又称之为阳神,是有资格称为鬼神,甚至地祇的。 断启龙、风豪、马龙图、陈玄英、鬼婴,就属于此类,而眼前的大片坟茔内外的,才是真正的‘鬼’。 换而言之,有灵者为魂,无觉者为鬼。 “天变越发近了……” 看着此幕,杨狱心中自语。 人之寿,分阴阳,阳寿尽而阴寿未尽者,会有魂灵留下。 远古之前有大神通者开辟阴司幽冥,容纳魂灵,并以无上神通开辟‘轮回’,使得阴寿化阳寿,转世三生,阴寿尽,方才真正湮灭于天地间。 只是,人之阳寿,依托于肉体,阴寿之存,在于灵炁,潮汐落时诸神灭,鬼自然更难幸免。 因而,在三笑散人的潮汐论中,‘百鬼夜行’‘百鬼日行’皆是潮起的征兆。 这,比他预想的要快许多许多…… “老爷,您要进食吗?这些新鬼,除了满腹怨气,什么也无,味道只怕不好……” 突然,鬼婴自袖口探出头来,他好奇打量了一眼,旋即不屑摇头,正想说什么,瞧见自家老爷冰冷的眼神,顿时缩了回去。 呼~ 虽收敛了血气,杨狱的到来,仍是惊动了这片墓群,诸多仅有三分人形,似连五官也无的鬼影,顿时惊惧的缩了起来。 鬼魅无灵智,却也有着恐惧,而恐惧之外,也有对于活人血肉阳气的贪婪。 “百鬼夜行……” 目光扫过墓群中的鬼魅,杨狱心头微叹。 这都是兖州城中死于瘟疫的百姓,他们多不懂得修持精神,死后‘阳气’消散,没有任何灵智留存。 但偏生,本能的渴求‘阳气’,此时虚弱,不敢靠近活人,但随着天变渐近,必然会扑食活人,吞阳气,复灵智。 可他们的本源阳气溃散,吸纳他人阳气,治标不治本,欲要维持灵智,就要不停的吞食活人的阳气…… “尘归尘,土归土。诸位的仇恨,杨狱担了,你们,安息吧……” 长叹一声,杨狱唤起了紫金吞煞宝葫芦。 三万多新坟,万余鬼魅,此时灵炁不显,自然无事,可一旦天变至‘百鬼日行’,近在咫尺的兖州城,只怕又要招灾。 鬼无灵,只有怨煞本能,可不会记得什么同乡之情…… “啊!” 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畏缩不前的群鬼先是惊惧,旋即扑杀而来,鬼影扭曲,掀起大片的绿火。 “什么,什么东西?” “不对,不对,有鬼?有鬼!” 被丢在地上封禁了气血的风火二魔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扭动着身躯。 他们看不到飘荡的鬼魂,却感受到了阴风呼啸,脊背发凉,隐隐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咦?” 杨狱心中一动,后退一步,却见得群鬼嘶鸣着扑杀上来,借助这处乱葬岗的浓郁阴煞,开始撕扯风火二魔。 “呀!” 声声惨叫响起。 大宗师级武者,气血何其之阳刚,哪怕杨狱封禁了他们的气血,群鬼噬咬的刹那,也被烫的消散了一大片。 但他们似乎冥冥之中认定了什么,前赴后继的扑杀上去。 一时间,大片青烟弥漫,若有若无的鬼哭声,好似伴随着风声在现世之中回荡开来。 “什么东西?” 风火二魔察觉不对,疯狂扭动身躯,却哪里挣脱的开杨狱的手段。 “乖乖……” 鬼婴不知何时探出了头,见得这一幕,也是惊了。 武者血气阳刚,对于鬼魂而言,简直比岩浆还要滚烫,大宗师武者的血肉了,别说这些小鬼,他咬一口,都要被烫掉半条命。 这些小鬼,根本是在自杀! 他看的心惊肉跳,不由的看向杨狱: “老爷?” “冤有头,债有主。” 杨狱不知何时转过身去。 呼呼~ 阴风之中,群鬼前赴后继,近处的消散了,远处又有飘荡而来的。 终于,伴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本就被打成垂死的两人,先后咽气。 继而, “痛煞我也!原来,原来是这群孤魂野鬼!该死,该杀!” 暴怒的声音回荡,风火二魔的魂灵汇聚,大怒咆哮,伴随着阴风阵阵,就要扑杀残存的鬼魂。 却突然一个激灵,两人僵硬回头,就见得身后阴雾翻滚,有鬼神立于其中,背对着自己。 “你?!” 突然,两人察觉不对。 那鬼神适时转身,眸光中似有雷霆闪过,继而,狂风大作,犹如鬼神张口,将所有的鬼与魂,尽数吞没。 嗡! 几乎是同时,杨狱察觉到了来自于魂灵深处的一动,陡然闭眼凝神,就见得那片源自法则之海的幽沉星空中。 星辰渐亮…… 那是,他的命图…… “极道位阶无命图,世无极魁星命图,但只需要上应天星魁,下合鬼神魁, 命图自然可以点燃……” ------题外话------ 晚安,晚安。硬写了出来,六个小时……要命啊,睡觉了。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4章 牛头阿傍! , 嗡~ 幽幽寂寂,无尽无垠,这是法则之海于神通主魂灵深处的痕迹。 于此处,可见星海沉浮,内间星斗流转,时而明,时而暗。 在杨狱的感应中,那一枚,有着魁星气息,却又似是而非的‘星辰’,在一点点的亮起。 成道第三步,其难点在于寻,而不在于燃,因为,位阶图与命图一体两面,任何神通主得道果的第一步,就已然在为此刻做准备。 “欲得其位,先受其重。” 这一瞬间,杨狱心中泛起明悟。 道果,是天地之精粹,法则汇聚之结晶,人欲得道果之重,必然要向其靠拢。 一如魁星,以捉鬼降魔为天职,神通主欲晋魁星位,则必然要代行天职。 呼~ 杨狱心念泛起,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紫金吞煞宝葫芦,从未如今日般忙碌,十里坟场走过,已然被各类鬼魅充塞的满满当当。 随着动作,命图上的光芒越盛,终于,在某一刻,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 幽暗之中,星辰大放光芒,刹那间,连星海本身也随之隐去了光芒,消去了存在。 无穷无尽的星光垂流而下,其中,多是‘天、地’二魁星的历代神通主对于自身神通、位阶的体会与心得。 虽然只止步于十都之前,却仍是繁复至极,一时之间,全无法消化。 但,随着星光垂流,他也渐渐明了,知晓了成仙四步的最后一步的奥妙所在。 上合天星,下合幽冥。 极道之魁,合天地二魁之所长,却又超乎于二者之外。 而若于炼化此位阶,则必要聚集‘天地二魁’之所长…… “杨,杨大侠……” 突然,一声虚弱胆怯,却又带着隐隐希冀的声音,顺风飘荡而来。 “嗯?” 杨狱回神。 阴风中,不远处,一个简陋到连墓碑、香烛纸钱都没有多少的土坟后,有一老妇之魂,胆怯的探出头。 这一声呼唤,她不知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唤了一声后,就又蜷缩了回去,在阴雾中,瑟瑟发抖着。 “老人家,您认得我?” 杨狱有些讶然。 身死而灵智不寐,他见过不少,但无一不是三元合一的大宗师级人物。这老妇人明显是个普通人。 而且,是家境极为贫寒的普通人,方圆数里的坟墓,再如何,至少有块碑,石碑没有,起码也得立块木碑。 就她,孤零零一小土包,但从坟前的些许纸钱可以看出,也并非孤魂野鬼。 “真,真是杨大侠!” 听得回应,土坟后的老妇人又惊又喜,走出土坟,垂泪下拜: “老妇王李氏,数年前,您来兖州城平乱,赈济施粥,救了老妇的性命,老妇怎能不认得您呢?” 认出杨狱,老妇人的惊惧散去,千恩万谢,连连下拜。 “杨某惭愧,来的迟了。” 搀起老妇人,杨狱心中叹息。 近四万的孤坟的背后,是将近四万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这两月来,兖州城内外,哭声几无一日断绝。 不由得,对幕后指使者,生出万分杀意来。 “老天爷要收俺们的命,谁又有什么法子呢?” 老妇人黯然垂泪: “只可怜我儿,自此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没有了依靠……” “老人家,您儿子……” 说话间,杨狱下意识感应了一下生死簿,其上,老妇人的生平也随之显现。 他本道这老妇人的儿子,穷困潦倒,以至于老娘死后墓碑也买不起,谁料,她儿子居然是个富户…… “老妇人的儿子可是个有出息的,小时候,他就去给人做了学徒,几十年下来,练了一手好厨艺,如今,是临街‘百味楼’的掌柜……” 提及自家儿子,老妇人的精神都好了几分。 絮絮叨叨中,有着激动,有着哀伤,有着回忆,更多的,却还是挂念。 家贫,聚少离多,名为学徒,实为卖身,老妇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其实杨狱比她更清楚。 “兖州城人烟旺盛,魂灵难近……” 略做思忖,杨狱唤出鬼婴,要他去寻一块可让魂灵栖身的槐木树心,却不想老妇连连摆手,后回返坟坟中。 未多时,土坟开裂,老妇吃力的将一块帛巾带了出来: “杨大侠,这帛巾是老妇人先夫所留,几十年里不曾离身,死后,也都栖身在其内……” “这帛巾?” 鬼婴惊的后退一步:“阿傍的气息?!” “阿傍?” 念头转了一转,杨狱才反应过来,而眼底,也自泛起了流光。 牛头阿傍?! 杨狱眸光微凝。 古老相传,幽冥有着八大勾魂使者,牛头阿傍即是其中之一,仅以职司而论,牛头比之判官似要差了很远。 但这只是幽冥职司,判官有掌生死冥书之权,地位尊崇,而牛头阿傍,传说中乃是镇守鬼门关得大将。 其威名传遍阴阳两界,绝非易于之辈。 而且,仅从其上记载可知,这牛头阿傍,似有晋升阎君之资,而从这食材的等阶可以看出,若非末劫,他几乎是可以成功的。 这就非同小可了。 据他所知,幽冥之中,以酆都大帝为首,其人执掌六道轮回,宰执众生生死,纵在远古之年,都是盖世巨擘。 其下辖三大府君,五方鬼帝,十大阎王,也即是凶名赫赫的阴神之王。 这阿傍…… “这也碰得到?老爷,您的运道,越发的好了!” 鬼婴鼻翼耸动,眼珠有些发红。 身为小鬼,他对于鬼神的气息十分之敏感,这一页帛书上的气息虽然稀薄到不靠近察觉不到。 但仍可隐隐察觉到,其上阿傍的气息,本质极高,说不得,就有什么奥妙在。 “杨大侠,您认得这帛书?” 十分惊惧的看了一眼鬼婴,老妇人没有犹豫,直接将这帛书递给杨狱: “生前,老妇人蒙受您的恩情,正愁无以为报,您若不嫌弃,这帛书,就赠予您吧……” “只求您替我走一遭,告诉老妇的儿子,小院槐树下,埋着老妇出嫁时采买的金镯子,让他启出来,融了给儿媳打一副首饰……” “这帛书,您还是自己留着,杨某只取其上一缕精神,不会妨碍您老存身……” 手指触碰一下,杨狱就将帛书还会老妇人: “至于您儿子那里,您还是自己给他说吧……” “怎,怎么说?生人,可看不到老妇……” 老妇有些手足无措。 “托梦。” …… …… 夜深人静,星光漫天。 宵禁后的兖州城,却时不时有着哭声,临街处,半睡半醒中的王柳,听着这哭声渐渐睡的沉了。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未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出门传荡去了,只留下娘俩相依为命,可这世道艰难,孤儿寡母,哪有什么活路? 父亲一去八九年杳无音讯,家中基业也就被人以种种手段骗走,不得已,他被母亲送去了一家酒馆做学徒。 那,是他几十年噩梦的开端。 手艺,是立命之基,要学人本事,哪是容易的? 打洗脚水倒尿盆,洗衣裳逮虱子捶肩背揉大腿,他极尽恭维之能事,可仍是躲不过各种打骂。 若只如此,他也就忍了。 可那生的丑恶,五十多岁还未娶亲的大厨,早已心理扭曲,将他…… 他犹记得自己哭天喊地的回家,却还是被母亲卑微的送了回去…… “娘啊,你以为孩儿是受不住打骂吗……” 睡梦中,王柳不觉已泪流满面。 从梦中惊醒,他仍是泪流不止,泪水中,他好似看到了已然死去多日的老娘。 她流着泪: “娘不知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是娘的错,娘的错……” “娘,您儿媳妇背着孩儿,在外面,在外面……”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纸窗外,明亮的月色中,槐树下,杨狱静静的看着。 王李氏,身死仍念念不忘自家儿子,可心有大痛苦的王柳,其实也早已原谅了老娘,否则,也不会独自搬回老院子。 “这就是托梦吗?” 鬼婴好奇的打量着。 民间传说,不乏鬼魂托梦之说,可事实上,绝大多数的鬼、魂都是不可能办到的。 魂鬼与人,如同水火,强行靠近,只会两败俱伤。 杨狱没有理会他,一份心思在外维持王李氏的托梦,一分心思在感应新得的‘食材’。 到得他如今的境界,很多在常人看来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他随手就可以办到。 托梦,同样如此。 如果说,天人合一,是要以自己的精神,在浩如烟海的天地中,寻找到契合自己的脉络、频率。 托梦,就是两人的精神,在某个层次上达到共鸣。 江湖之中的什么‘摄魂术’‘移魂大法’‘魅惑术’,究其根本,也是这个原理。 “走吧。” 某一刻,杨狱转身。 “老爷,这槐树下埋的,怕不止是金镯子,牛头的道果或许……” 杨狱脚步一顿,袖袍大张,将鬼婴卷了回去: “牛头的仪式,你我都承受不起……” ------题外话------ 今天陪着媳妇孩子出门玩了,宾馆里码字实在煎熬,今天就一章了,各位抱歉,容后补,不是画饼。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5章 来杀你!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生物那里,这可不是以人的喜好为转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好处”不存在。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综上所述,就算是真的,务实的生物们也不会拿自己短暂的生命开玩笑,为残忍的人类去提供方便。因此几乎所有生物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人“合灵”是不符合除人类以外生。“同一时刻”:既与人对应同时诞生的所有生物族群;“精选强壮”:顾名思义就是选择同一时刻随机出生的所有生物的灵中那个能量最强的灵。据说,带有这种匹配“灵”的生物,其身体上会留有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某种气味,在本族群里会顺理成章的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以及本族群的优先选择权。什么是优先选择权?当然是对食物、交配、属地、同族首领的选举等等一系列与动物种族有关的任何事情。跟人类社会里的“特权”阶级类似吧。当然,具有这种“特权”的生物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会认为自己是物竞天择,会投胎罢了。 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啰嗦半天,狐族的“灵”又特殊在哪儿呢?对,这才是关键! (本章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6章 思大帝之权!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生物那里,这可不是以人的喜好为转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好处”不存在。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综上所述,就算是真的,务实的生物们也不会拿自己短暂的生命开玩笑,为残忍的人类去提供方便。因此几乎所有生物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人“合灵”是不符合除人类以外生。“同一时刻”:既与人对应同时诞生的所有生物族群;“精选强壮”:顾名思义就是选择同一时刻随机出生的所有生物的灵中那个能量最强的灵。据说,带有这种匹配“灵”的生物,其身体上会留有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某种气味,在本族群里会顺理成章的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以及本族群的优先选择权。什么是优先选择权?当然是对食物、交配、属地、同族首领的选举等等一系列与动物种族有关的任何事情。跟人类社会里的“特权”阶级类似吧。当然,具有这种“特权”的生物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会认为自己是物竞天择,会投胎罢了。 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啰嗦半天,狐族的“灵”又特殊在哪儿呢?对,这才是关键! (本章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7章 吾有上下二策!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生物那里,这可不是以人的喜好为转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好处”不存在。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综上所述,就算是真的,务实的生物们也不会拿自己短暂的生命开玩笑,为残忍的人类去提供方便。因此几乎所有生物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人“合灵”是不符合除人类以外生。“同一时刻”:既与人对应同时诞生的所有生物族群;“精选强壮”:顾名思义就是选择同一时刻随机出生的所有生物的灵中那个能量最强的灵。据说,带有这种匹配“灵”的生物,其身体上会留有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某种气味,在本族群里会顺理成章的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以及本族群的优先选择权。什么是优先选择权?当然是对食物、交配、属地、同族首领的选举等等一系列与动物种族有关的任何事情。跟人类社会里的“特权”阶级类似吧。当然,具有这种“特权”的生物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会认为自己是物竞天择,会投胎罢了。 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啰嗦半天,狐族的“灵”又特殊在哪儿呢?对,这才是关键! (本章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8章 天下第一剑!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生物那里,这可不是以人的喜好为转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好处”不存在。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综上所述,就算是真的,务实的生物们也不会拿自己短暂的生命开玩笑,为残忍的人类去提供方便。因此几乎所有生物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人“合灵”是不符合除人类以外生。“同一时刻”:既与人对应同时诞生的所有生物族群;“精选强壮”:顾名思义就是选择同一时刻随机出生的所有生物的灵中那个能量最强的灵。据说,带有这种匹配“灵”的生物,其身体上会留有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某种气味,在本族群里会顺理成章的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以及本族群的优先选择权。什么是优先选择权?当然是对食物、交配、属地、同族首领的选举等等一系列与动物种族有关的任何事情。跟人类社会里的“特权”阶级类似吧。当然,具有这种“特权”的生物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会认为自己是物竞天择,会投胎罢了。 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啰嗦半天,狐族的“灵”又特殊在哪儿呢?对,这才是关键! (本章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59章 大风起拦山!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p;nbp;&nbp;&nbp;&nbp;&nbp;&nbp;首先要搞明白造物主为啥要阻止这种“好事”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单就合灵变异这个“秘密”,到不是只有狐族才知道,整个地球生物除了自大的人类,其实都知道。那照理来说,这是个让低等生物逃脱人类“餐桌文化”与其平起平坐的上佳途径,为什么没生物愿意跑去与人合灵呢?地球上的动物种族是没文字和历史记载的,所有动物都是听祖辈们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物种才跟现在一样人是人、动物是动物、植物是植物、水是水、气是气…总之,按着地球规律在平淡无奇的繁衍着、生生不息着、循环往复着,生老病死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能有读者会质疑,地球上的生物总数加起来要比人类多的多,单蚂蚁一个种群就比全人类还要多,如何界定生物与人类匹配的灵呢?相互间的生命寿数、体格吨位都不同…譬如一头大象的灵和一只瓢虫的灵都能与相应人类合灵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首先,灵,是一种无形无味的能量物质,不以物质大小、质量吨位来区分,决定它存在的是某种规律,或者说原本就被造物主设计好的,我们只能逆来顺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者,不是所有生物的灵都能与人匹配,就不存在地球生物必须满足与人类匹配原则。说白了就是造物主在里面掺和着“真亦假来假亦真”原则,估计这也是制约生物们去验证这个“传说”的一个隐形屏障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就是备胎了,别急,接下来讲备胎的作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想啊,能匹配人“灵”的生物死亡怎么办?毕竟在地球上,除了树木、龟类等少数物种,多数生物的寿命要比人类短。那这时候,“备胎”带灵生物就派上用场了,死亡生物的灵会在其大限之前自动寻找备胎的年轻同类,为什么是年轻,就不用解释了吧;然后覆盖其体内原来休眠的灵以取代其位置继续附着在活着的同类身体上,直到相匹配人类的灵死亡为止。当然,新寄主也会“莫名其妙”的变成本族群的“佼佼者”配灵之上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植物也能匹配人类的灵么?那是肯定的。我一直强调的是“生物”,自然也囊括了植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植物灵与动物灵的区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60章 武运加身,烽火燎天!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p;nbp;&nbp;&nbp;&nbp;&nbp;&nbp;首先要搞明白造物主为啥要阻止这种“好事”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单就合灵变异这个“秘密”,到不是只有狐族才知道,整个地球生物除了自大的人类,其实都知道。那照理来说,这是个让低等生物逃脱人类“餐桌文化”与其平起平坐的上佳途径,为什么没生物愿意跑去与人合灵呢?地球上的动物种族是没文字和历史记载的,所有动物都是听祖辈们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物种才跟现在一样人是人、动物是动物、植物是植物、水是水、气是气…总之,按着地球规律在平淡无奇的繁衍着、生生不息着、循环往复着,生老病死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能有读者会质疑,地球上的生物总数加起来要比人类多的多,单蚂蚁一个种群就比全人类还要多,如何界定生物与人类匹配的灵呢?相互间的生命寿数、体格吨位都不同…譬如一头大象的灵和一只瓢虫的灵都能与相应人类合灵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首先,灵,是一种无形无味的能量物质,不以物质大小、质量吨位来区分,决定它存在的是某种规律,或者说原本就被造物主设计好的,我们只能逆来顺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者,不是所有生物的灵都能与人匹配,就不存在地球生物必须满足与人类匹配原则。说白了就是造物主在里面掺和着“真亦假来假亦真”原则,估计这也是制约生物们去验证这个“传说”的一个隐形屏障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就是备胎了,别急,接下来讲备胎的作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想啊,能匹配人“灵”的生物死亡怎么办?毕竟在地球上,除了树木、龟类等少数物种,多数生物的寿命要比人类短。那这时候,“备胎”带灵生物就派上用场了,死亡生物的灵会在其大限之前自动寻找备胎的年轻同类,为什么是年轻,就不用解释了吧;然后覆盖其体内原来休眠的灵以取代其位置继续附着在活着的同类身体上,直到相匹配人类的灵死亡为止。当然,新寄主也会“莫名其妙”的变成本族群的“佼佼者”配灵之上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植物也能匹配人类的灵么?那是肯定的。我一直强调的是“生物”,自然也囊括了植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植物灵与动物灵的区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61章 龙吟拦山关!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p;nbp;&nbp;&nbp;&nbp;&nbp;&nbp;首先要搞明白造物主为啥要阻止这种“好事”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单就合灵变异这个“秘密”,到不是只有狐族才知道,整个地球生物除了自大的人类,其实都知道。那照理来说,这是个让低等生物逃脱人类“餐桌文化”与其平起平坐的上佳途径,为什么没生物愿意跑去与人合灵呢?地球上的动物种族是没文字和历史记载的,所有动物都是听祖辈们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物种才跟现在一样人是人、动物是动物、植物是植物、水是水、气是气…总之,按着地球规律在平淡无奇的繁衍着、生生不息着、循环往复着,生老病死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能有读者会质疑,地球上的生物总数加起来要比人类多的多,单蚂蚁一个种群就比全人类还要多,如何界定生物与人类匹配的灵呢?相互间的生命寿数、体格吨位都不同…譬如一头大象的灵和一只瓢虫的灵都能与相应人类合灵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首先,灵,是一种无形无味的能量物质,不以物质大小、质量吨位来区分,决定它存在的是某种规律,或者说原本就被造物主设计好的,我们只能逆来顺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者,不是所有生物的灵都能与人匹配,就不存在地球生物必须满足与人类匹配原则。说白了就是造物主在里面掺和着“真亦假来假亦真”原则,估计这也是制约生物们去验证这个“传说”的一个隐形屏障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就是备胎了,别急,接下来讲备胎的作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想啊,能匹配人“灵”的生物死亡怎么办?毕竟在地球上,除了树木、龟类等少数物种,多数生物的寿命要比人类短。那这时候,“备胎”带灵生物就派上用场了,死亡生物的灵会在其大限之前自动寻找备胎的年轻同类,为什么是年轻,就不用解释了吧;然后覆盖其体内原来休眠的灵以取代其位置继续附着在活着的同类身体上,直到相匹配人类的灵死亡为止。当然,新寄主也会“莫名其妙”的变成本族群的“佼佼者”配灵之上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植物也能匹配人类的灵么?那是肯定的。我一直强调的是“生物”,自然也囊括了植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植物灵与动物灵的区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63章 三箭定风波! 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生物那里,这可不是以人的喜好为转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好处”不存在。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综上所述,就算是真的,务实的生物们也不会拿自己短暂的生命开玩笑,为残忍的人类去提供方便。因此几乎所有生物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人“合灵”是不符合除人类以外生。“同一时刻”:既与人对应同时诞生的所有生物族群;“精选强壮”:顾名思义就是选择同一时刻随机出生的所有生物的灵中那个能量最强的灵。据说,带有这种匹配“灵”的生物,其身体上会留有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某种气味,在本族群里会顺理成章的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以及本族群的优先选择权。什么是优先选择权?当然是对食物、交配、属地、同族首领的选举等等一系列与动物种族有关的任何事情。跟人类社会里的“特权”阶级类似吧。当然,具有这种“特权”的生物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会认为自己是物竞天择,会投胎罢了。 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她)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nbp;&nbp;&nbp;&nbp;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小说app】阅读正确内容。 &nbp;&nbp;&nbp;&nbp;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小说亭】阅读正确内容。 啰嗦半天,狐族的“灵”又特殊在哪儿呢?对,这才是关键! (本章完)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64章 我要杀你! ! 气流翻涌,回荡如需,吹起血肉如雨, 三箭之威,震撼全场。快! 太快了! 杨狱三箭贯空,五大大宗师级高手,竟然一死两重伤,其余两人气息黯淡,似也没了生机。 其中一人,赫然是金帐王庭左汗王,位比大明落王的实权大人物! 恐怖! 这一刹那,灰尘弥漫,白州精骑与天狼军的所杀正自激烈,可战场内外的一众高手,却不由的骇然失声。 那可是大宗师! 陆青亭、风君子、第五桀…… 一个个宗师,大宗师级高手,于此时手脚冰凉,他们自问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却哪里见过如此强横的箭法? 武圣级神箭手?! “我……” 于道人的脑海一片空白,震惊到了极点,甚至于差点被乱军砍伤,回过神来,登时怒喝,剑若游龙,掀起大片血浪。 却哪有半分畏战惜身,分明悍勇无匹,直让角落处的苦尼呆若木鸡。 咔擦! 劲气扩散,吹断了天狼大雨,本就乱做一团的天狼大军,更加溃散。 塞外苦寒,天狼人自不乏骁勇善战之辈,可此处汇聚的多是小部落,其中精锐不多。 三箭横空,贯穿军阵,本已惊慌骇然,此刻那由都一死,大贾断折,没有了旗语指挥,更是溃不成军。 数以十万计的天狼溃军,硬是被不足两千的白州精骑带来的,不足三万的白州军,疯狂追杀出去。 “怎么会……" 澹台正法呆若木鸡,眼中箭光未散,似是失去了对于其他任何景象的捕捉。 直至血雨扑面,方才猛然惊醒。 “汗王!" 废墟中,两尊披甲高手身躯震颜,目眦欲裂,磅礴的真气在他们身上涌动,进发出狂暴的波动。 两人暴怒冲杀,拖着伤重之躯,倒提兵戈跨步,冲向了箭光散去之时,陡然出现在旗台之下,那如神魔般可怖的身影。 决死冲杀! 身为汗王护卫,主子身死,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欲望,因为逃走的下场,绝不会比死战于今日来的好。 踏步,提兵,血气如瀑,罡风如潮。 怀抱必死之心的两人,在此刻展现出惊人的力量,犹如巨象践踏,带起重重飓风掀起如林枪影。 一左一右,爆杀而去。 但下一瞬间,一众人的眼前,就似被金光弥漫,汪洋也似的血气,照亮了天幕,霸占了众人视角中的一切色彩。 “杀!" 两尊甲士的怒吼之声兀自回荡间,眼前,却是猛然一亮,又是一黑。 一只赤金缭绕,犹如金刚铸就的手掌,突兀的扬起,继而猛然一捏,伴随着狂暴雷音,似将所有的光线都抓在了手中。 继而,以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点的速度,横压而下。 “死!" 五官狰狞,七窍血流,两尊甲士全部惧死,竟不避不闪,双枪震荡如流星,欲要玉石俱焚。 砰! 两声碰撞响作一声。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两口百锻长枪,就猛然弯曲如弓,雄浑到了极点的霸道拳印。 不分先后的砸在了两人的胸口之上。 咚! 似如重锤击鼓。 两人的双眼瞬间血红一片,粘稠的鲜血箭一般自七窍挤了出去,旋即,才在轰鸣声中离地而起。 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筋骨爆裂声,稻草一般被抛飞了十数丈之远,撞碎了一架驾投石车。 见得此幕,刚踏出一步的澹台正法,就似是被钉在了原地,汗流浃背,却动也不敢动一下了。 那由都手下的四尊甲士,皆是以“虎狼丹’堆出来的,比他自然要逊色一筹,可也是真正一人成军的强人。 这样一尊,远战神箭无匹,近战拳印霸绝的凶人,却又哪里是他敢上前拼杀的… ... 呼” 金光起灭只一瞬问,杨狱拳印收回。 擎天撼地之合,于他而言,远远不止是脱胎换骨,横练层级暴涨那般简单, 整天之体,撼地之力,两相合一,才是真正的“杀伐神通’。 破碎的旗台下,第五白眉、那由都皆怒目圆睁,怨毒不甘溢于表面,却都没有了 气息。 大宗师,神通主的体魄生命力自然是要远远超过寻常武者,却也不可能承受的住如此严重的伤势。 元磁震荡,电流推动之下的神箭,连擎天之体都可打破,遑论这两人? 一眼扫过,两人脖颈之下几乎全部气化,什么筋骨、内脏统统消失不见,死相凄惨。 无论是惨叫、痛骂、还是威逼利诱,统统都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呼! 杨狱手掌抬起,抓住了被劲风吹卷而来,乱发遮面的头颅。 “方征豪……”唰! 利尖之点 闭会的歌晚创受制激部 陆然晚开 没右地 原神流数但他乱友之后,合的双许似受制减服,陡然呼开,没有神米,眠神决散,但,他呼 开了眼。 "杨……" 犹如自深沉梦中醒来,无边黑暗从眼前退去的刹那,方征豪的精神,似有刹那的凝固。 "是你……” 他的情绪波动剧烈,却又很快平复了下来 “你的意志,比之那两人强上不少,可惜,血肉沙场,铁血阳刚,魂晚难存…… 肉眼难见鬼魂,在陆青亭等人的眼中,杨狱提着人头在自言自语,他自己,自然看得到方征豪风中残烛般的魂灵。 战场如火炉,魂灵如纸张,身处其间,犹如烈火烧身,几不能存。 可他的意志太过浓烈与纯粹,以至于,哪怕最早身故,却是包括那由都、第五自眉在内,唯一留存下魂灵之人。 但,也仅此而已。 千万人厮杀的铁血煞气,已然撞碎了他存身的本源,魂灵之消散,缓慢却不可阻挡。 "人死为鬼。" 方征豪却没有理他,浓烈的铁血煞气,在他的感应中如同岩浆,但他也没有在 只是极目环顾。 战场上,厮杀已进入尾声,一股股的天狼乱军被绞杀者,而更远处,密密麻麻不知几万十几万的天狼溃军,被追杀的无比狼狈。 城头上,一众兵卒脱力般倒在地上,有大叫,有嚎哭,更多的,则是跌坐在地,行尸走肉一般。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在注视着自己,或者说,杨狱。 “呵”" 他的情绪波动,怅然又简单: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这,就是气运吗……”“大将军!"“叔父,权父!” 嚎啕大哭声由远而近,数个浑身染血的将校跌跌撞撞而来,扑倒在方征豪的无头尸体之前,涕泪横流。 方轮山漠然看着。 这,是方家的校尉,其中一人,还是他的子侄,因其父母早夭,被自己送去拦山书院。 但其人天赋差,脑子也不灵光,自己从来不喜,鲜少见面。 却没想到…… “你,你为什么,不早些来!不!你定然是早就来了,早就来了!坐视我家叔父战死,好吞并我白州!” "是了!是了!只有如此,你才能名利双收,没有了大将军,伱才能吞井白州! “你打退了天狼乱军,你又力挽狂澜,施恩于我白州军民,哈哈,哈哈哈!" 突然,那校尉红着眼看向杨狱,状若瘾狂,吓的身旁几人疯狂扯搜,却仍是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 什么新自刀,什么山河榜弟二,什么些北物大土“什么新首刀什么小可接第一什么西业大王! 他嚎哭大叫,似已疯狂; “你就是個卑鄙无耻的小人,无耻小人……” 话至此处,他的声音突然消失,额头冷汗涔涔,强忍剧痛的风君子来到近前,封了他的嘴。 “他只是受不住刺激……” 风君子声音已然健康,无了主家,万瘟丸并未夺走他的命,可仍是让他深受重 “此战,功不在在我,杨某人,不在意,也不需要这功劳为我心与什么……” 心与的声音回荡在战场内外,足可让所有人心与听到。 四面八方,不知多少人都在注视着,或是惊诧,或是相信,也有从感激化作怨恨。 杨狱的感知何其之敏锐,但他却又不甚在意,感激也好,怨恨也罢,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太多。 “我此来,一为杀此传播瘟痘之魔,二,也要取贪狼道果入手,或许要杀你,或许不杀你,但却也不屑于去借刀杀人……” 杨狱从来懒得与人解释那么多,他也从不是爱惜羽毛名声之人。 只是看着眼前未曾闭目的头颅,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要杀你,反掌而已,你信或不信,皆是如此。” 眼见他提着人头自说自话,与其说是向着众人解释,倒不如是要说给方征豪。 这一幕,太过诡异,让远处的一众人,都有些悚然。 “……此关,以我父之名命名,城关内,原有军民四十余万,如今,或还有十余万人….…” 方征豪缓缘开口,如阴风吹过,有人察觉到凉意,却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杨狱静静听着。 “你与我仇深似海,他们必不会从你,但他们世代戍边,无过有功……” 这句话说出,方征豪的气息已然跌落谷底,魂灵飘忽欲灭,声音也模糊不清: “你……" 杨狱微微侧耳,耳畔的声音骤然变得刺耳,大声,却是他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声音 "杨狱!" "下辈子,老子还要杀你!"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65章 旧时代的沉疴! 呼呼 寒风呼啸,吹卷着城关内外不多的几分绿意 龙渊城中,人声鼎沸,酒楼、茶肆、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议论声,不时有人于高处望向万象山。 那喜意道宫自空而落,就落在了万象山中, “老匹夫,老匹夫!" 清静的道宫中,回荡着其主的怒喝之声,所有宫女、侍卫皆噤若寒蝉,便是刘京,也踏伏于地。 "陛下的气息,越发的恐怖了…… 刘京心头发颤 作为两厂八虎之首,他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两厂督主,宠信甚至更高,早多年前就已然开得玄关。 可此刻,在这森森寒意中,也不由毛骨悚然。 “陛下息怒……” 惊惧,但他仍是艰难开口: “聂大人虽暂时无有音讯,可他乃武圣之尊,更有神通道术在手,那林道人纵侥幸胜过几招,也绝无可能……" 话音戛然而止,乾亨帝冷漠打断: "刘京,你是何时晋升的大宗师?" “回,回陛下。" 刘京心头'咯噔’一声:“微臣三十二年前开得玄关……" “赐你'地元大丹’一枚,可有把握突破那道门槛?" “地,地元大丹?!" 刘京惊喜莫名,却又不由性恐:“微臣修持不足,只怕,只怕会辜负陛下厚望…..” 地元大丹之珍贵,甚至还在法器、道果之上,尤其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 “废物!” 乾亨帝面色一沉: “去,唤群臣觋见!" 御驾亲征,自非他一人,百官虽未齐至,却也有不少随行,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听得召唤,一众人不敢怠慢匆匆入殿,山呼万岁。"免了!" 乾亨帝不耐摆手,冷眼扫过群臣,唤道:“黎白虎!" "臣在!" 黎白虎躬身垂眸。 "西北道逆贼割据,关外天狼凶残,拦山危在旦夕,若此刻,真人命你攻伐西北,你敢是不敢?" 乾亨帝审视着他。"臣……" 黎白虎沉默一瞬,道: “拦山关四次上书,只怕危在旦夕,臣愿提兵驰援,为国戍边!" "嗯?!" 乾亨帝眸光一寒,正欲说话,突听得殿外脚步匆匆而至,一小太监匆忙入殿。 "陛,陛下,王,赵王爷,已,已至龙渊城!" “赵王爷?!"“什么?!" 大殿中顿时哗然,群臣面色皆是大变,彼此对视,眼中皆是骇然, 未得诏而近御驾…… 乾亨帝神色一紧,继而沉凝如水,一一扫过群臣,待得殿内喧哗消散,方才漠然起身。 来龙渊道后,第一次走出道宫之门。 道城之中,本是一片喧器热闹,可随着数百锦衣卫列队而行,顿时变得沉寂, 初时,只是一条街道,很快,就要延到小半城池。 行至城南,乾亨帝脚下一顿,眼前的长街上,已是一片死寂,只有一其貌不扬的老者,在逗弄孩童, "皇叔远来,是为何故?” 等了许久,未曾等来行礼,乾亨帝终还是主动开口, 而一众大臣,则齐齐躬身,山呼千岁, “罢了,因了。" 将糖葫芦递给几个明显被吓坏了的幼童,张玄霸直起身来,淡淡的看向街头的乾亨帝: “犹记得六十余年前,在万龙道,老夫也曾如此抱过你………" “是吗?年岁久远,嘉人却没有皇叔这般好记性……" 乾亨帝驻足街尾,面无表情 “还记得那时,老夫也曾给你买过糖葫芦,只是,伱很懂事,不像这几个小家伙,老是怕老夫抢他们的糖葫芦……" 张玄霸微微摇头。 “因为当时寡人知道,糖葫芦,大街小巷,比比皆是。" 乾亨帝淡淡道, “可你忘了,皇室规矩不允许你接触此物,是老夫亲手将糖葫芦递给你的……" “皇叔今日旧事重提,莫非是要问寡人讨回那糖葫芦吗?" 袍袖无风而动,乾亨帝垂下眸子,袖袍鼓荡间,似有一抹白光若隐若现: “给了嘉人的,就是嘉人的,没有人能再拿走,包括皇叔你!" "皇叔老了,牙口不好,却是不爱吃这东西了,只是,吃也要讲究个吃相,不好好吃,被人抢走了,皇叔可也管不了了……” 乾亨帝微微眯眼: "皇叔切莫忘了,这糖葫芦,是谁家的!" "呵呵~” 看着角落处吃的香甜的幼童们,张玄霸笑了笑:"谁吃,不是吃呢?" 叔侄二人,一言一语,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交谈,可长街内外,一众人却无不汗流泱背,心如擂鼓。 强如黎白虎,也觉有些口干舌燥。 到得最后,就连两侧的寻常锦衣卫也察觉到了不对,感受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只觉两股战战,几乎要拔腿而逃。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乾亨帝阖上眸子:“皇叔此来,是要助寡人平叛吗?"“平叛?" 张玄霸哑然,不答,转身离开: “老夫归来之前,任何人不准出城,违令者……""皆斩!" ...... ...... 来世,仍要杀你! 大斥声中,方征豪的最后一缕残魂消失在了人世问。 "这一世,你都打不过我,来世……” 杨狱心中哑然,却也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龙渊三杰,以方征豪为末,其人武功或许差了几分,可意志,却不容小觑。 他此生所见的大宗师级武者,如他这般纯粹的,也是不多, 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与心思,将方征豪的头颅放在他的尸体旁边,同时,取走了贪狼道果。 他此来,一为除此瘟魔,二来,自然是为了这枚贪狼道果, 自从命图之中窥见“北斗位阶”的踪迹之后,“七杀、破军、贪狼’这三枚道果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就大幅度攀升。 身为极道位阶者,他如何不知此类位阶的恐怖,若让那老妖成就'北斗’………… “他………" 风君子沉默,心中也是一叹。 他心中何尝没有过相信,可那,毫无意义 万军之中的毕宁惠,足可匹敌山河榜前列的大高手,甚至战而胜之,可这定然是不包括杨狱了。 其他武功不谈,单单是这一手箭术,搭配其人凌充实渡的“神通”,威慑之强,比之毕宁都不差分毫了。 一众人心思微妙,唯独第五桀,不住的打量着,心中喷喷称奇,却独独没有年得 执掌一道,几乎与落王无异的反王,会万里迢迢,冒着大本营被人攻破的风险,跑来抢夺一個被即将被异族兵锋践踏的城关? 呼~ 心念转动间,杨狱五指一探,自虚空之中抓来了一团赤红色的雾气。【万瘟丹】 【核心神种:瘟魔】 【取一族'老、幼、青、壮、男、女’心头血各九,合以'五毒、四气、六欲之一可初成。 可积蓄、纯化、合并瘟毒,持之,可避百毒、百瘟……】 【状态:雏形】“万瘟丹。" 杨狱眸光一凝,同时,察觉到了暴食之鼎中,魁星三道果的震颤、悸动。 这不止是示警与排斥,更像是,欲吃之而后快的躁动…… "这算是除魔? 心中讶然,却也没有在此刻尝试。 以真气隔绝此物塞进了芥子空间,杨狱的眸光一转,看向了东北方向,目光所至,澹台正法心头一颤,几乎夺路而逃 但很快,他已然察觉到了这目光,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 沙沙沙~ 似如赤脚踩沙,年得细碎的声音,无比浑浊的在战场内外,所有人的心头同时响起。 “这是?!" 第五桀瞳孔一缩: “武圣意志!" 继而,在场所有高手的心头皆是一颤,恍惚间,只觉天地猛然间陷入了深沉的光明。 极尽感知之下,也只能隐隐看到一轮暗色弯月! 而在一众异常兵卒的眼中,则只看到一斜披袈裟,半赤上身,老到极点的和尚,缓缓的从近处走来。 这是一幕足以让任何人年得到吐血的画面, 那老和尚看似脚步极缓,看似还在极远之处,可几乎所有人,全都看到了他的身形、五官。 就好似,近在咫尺!"暗月法王!" 一声惊呼,叫破了来人的身份,陆青亭心头一颤,大叫不好, 天下,或有默默无闻的神通主,却绝无横空出世,没有根底的武圣。 暗月法王,其名声或许不如其师兄'红日法王’、大离国师梵如一’的名头大 可其人执掌永恒天轮寺护寺僧兵,是真正手染无数鲜血的,一代凶人! 不是如聂龙天这般将将晋升的武圣,而是成名一甲子,曾与西府赵王黎白虎交锋过的强横之辈。 “纵论天下,算上海外诸岛,只怕世上也无可与你比肩的神箭手了……小小年纪,就有此等造诣,真真是,令人敬畏、叹服。" 洪亮如钟的声音回荡在战场内外,暗月法王缓缓止步,此刻关内关外不知几千人,他的目光中,却只有那按刀而立的青年: “十品神箭、擎天撼地、加之生死簿残页的兑命之术,也难怪黑山道兄,要老衲走这一遭……” 果然是黑山老妖…… 望着来人,杨狱心中戒备,却并不意外。 "暗月法王,听说,几十年前,西府赵王领兵出关天轮寺后,大离和尚再不敢踏足明境半步?是也不是?" 身怀天眼,他的感知远非异常大宗师可比,早在踏出西北道的刹那,就已然察觉到了冥冥之中的安全。 只是不知是谁罢了。 此刻见得暗月法王,惊讶自然是有的,却也不足以让他自乱阵脚, "说的不错。" 陆青亭等人捏了一把冷汗,却不料暗月法王并不在意,甚至还露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老衲很好奇,你这一路上变换方位数十次,明显是惧怕老衲,却又为何执意要来?" 说话问,他警了一眼不近处高空盘旋的苍鹰,后者受惊般尖叫一声,几乎将背上的秦姒、白犬抖了下来。 "你说错了。" 杨狱缓步向前,其余人则多是后退,只有第五桀将风君子护在身后,持剑而立,缓缓蓄势。 "冥写青光剑,三杀天地人?千年世家的确不同凡响,三杀散人的绝学,第五家竟也有着?" 暗月法王似是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第五桀,但转瞬就不在意,仍是看着杨狱: "哪里错了?" 第五桀心头一凛,却仍是不发一言,积蓄剑气,如临大敌。 "这一路上,我数十次变换方位,却不是怕你,只是,不将那背后传播癌疫的猪狗揪出来,实在是……” 衣发无风而动,杨狱的眸光缓缓亮起,无形的气机扩散之下,气劳层层攀升: "无法放手与你一战!" 与你一战! 他的声音不高,身后一众人却不由心头发毛,这是要邀战毕宁?! 长空之中,苍感惊魂未定,秦娘心中担忧,白犬却不住低吼,催促苍愿拔升高度 “放手一战?与老衲?" 暗月法王先是一怔,旋即放声大笑,洪钟也似的声音,直将一众人的耳膜刺痛: “你以为老衲是聂龙天、澹台灭之流吗?!" 大笑之后,就是冷笑,轰隆! 似如晴天打了个霹雳,狂风骤起,直吹的战场上飞沙走石,残旗猎猎。 "不知死活!"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66章 要做那三千年里第二人 咔咔咔~ 筋骨摩擦,音似雷炸。 一动之间,他干瘪的皮膜骤然绷紧,拉伸,掌、臂、腰、跨、腿瞬间充盈,吹气球般暴涨开来。 眨眼都不到,已然膨胀成一尊通体暗黄,九尺高下,铜浇铁铸般的精悍巨人,散发出刚强圆满,霸道凶戾的气息。 却哪里还有半分垂垂老矣? 三元归一,精气神融归一炉,高深的武道,从来以藏为先,以发为后,静如大地平稳,动如雷霆暴烈。 这一刹那,暗月法王跨步行天,动如雷龙,浩浩荡荡的气息似要将关外战场都为之冻结。 一步踏,一掌出。 半赤于外的筋肉如起伏之山脉,气血如滚动之岩浆,五指平推,天地间,即响起经久不息的爆鸣之声。 高空之上,苍鹰发出尖锐鸣叫,自高下看,蔚为壮观,暗色如墨,晕染数里长空。 其色所至,一切色彩都为之褪却,掌力所至,战场之上的残尸为之枯干,血水为之干涸。 似一切生机尽被那掌印所掠夺! “暗月大手印!” 第五桀瞳孔一缩,大声示警,却声音如何比得这一掌之速? 几乎是他话音吐露之刹那,杨狱的衣发已然尽数后仰,无处不在的气流,在这一掌的横推之下,犹如实质般的山岳横压而至。 遥隔数百丈,刺骨的寒意已然要将他冻结在原地。 “武道圣者!” 陆青亭心中喃喃,突然察觉到热浪扑面,猛然偏转目光,就觉似有一轮大日于身前绽放。 骇人级数的光与热,在战场之上爆发开来。 这是血气在沸腾,却又不止是单纯的血气,更有炙烈的电光在鼓荡、传递、推动、燃烧。 没有任何的犹豫,杨狱双臂舒张,十指开合间,十龙十象之力极尽爆发。 擎天撼地之合,弥补了他横练不足持的最后短板,得自撼地的十龙十象已可发挥的淋漓尽致。 擎天之体,撼地之力,两向叠加,共举霸拳。 轰隆!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在几乎所有人的感应之中,都只觉强光绽放,气浪冲天,一刹之间,竟根本看不到两人交手的场景。 一瞬之后,巨响炸开,伴随着烟尘滚滚冲天,如第五桀、风君子、陆青亭、澹台正法等人方才看到强光之中两人碰撞的一瞬。 肉眼可见的涟漪自两人身侧荡开,掀起滔天浪潮,滚滚血气四散开来。 砰! 拳掌相交,犹如大锤击鼓。 杨狱只觉这一掌的劲力汇聚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自元磁初成,他已可弥合四周以卸劲力,往往他人一拳之力,可卸七分之多。 然而此刻,那劲力滚滚如潮,一浪高过一浪,且根本无法宣泄! 此刻的他,比之交手聂龙天时强横不知多少,可眼前这一式大手印,也已然超过了其人的降龙掌。 咔擦! 脚下一颤,大地开裂,杨狱不由的身躯后仰,脊柱‘咔咔’作响,沸腾的气血几乎要冲出周身毛孔。 然而,他生生吃下了这一拳,甚至于,气血翻涌之外,并未有丝毫伤势。 反而是对面,高足九尺,大如佛像的暗月法王眸光一凝,诧异而又不可思议的,退了一步! 正面交锋,击退了武圣! 强光之后,这一幕,也正好被一众高手所捕捉,一时间,众人神色皆是骇然。 不同于黑山老妖之退。 在场众人无不出身大势力、大宗门,消息灵通,如何能不知当日西北城外,杨狱乃是以命换命,借助生死簿逼退的黑山老妖。 此举固然让他名声大噪,可这终归不意味着他可以抗衡武圣,事实上,他自聂龙天手下救走林道人,都负了轻伤。 可此时…… 呼~ 一步退后,暗月法王已于百丈之外站定,宽大的僧袍猎猎狂舞,粗犷的面上闪过一抹阴影。 这一拳,让他不可抑的想起了多年前一桩不堪回首的往事。 “霸拳?神拳?佛陀掷象?劈山精诀?玄鲸吞海?好个孽畜,这擎天撼地,倒是用的纯熟!” 冷笑声中,翻涌的气浪已然被他一下撞开,百丈一瞬过,雄浑至极的气血、真气归于一掌间。 没有了之前的声势浩大,可在杨狱的眼中,这一掌,比之之前,却要恐怖的多。 恍惚间,只觉这老和尚身后,有着一尊金刚佛影。 其通体如墨,獠牙外翻,神色漠然而凶戾,望之令人心悸。 这是真正的武道意志! 武圣之修持,在于神、魂、意、魄、精,五类相合,方才是真正的武道意志。 修行至此,意志内可干涉肉身细微组成,外可引动天地间冥冥气机,加持自身、武功、兵刃, 达到动如天地动的强大境界。 这一步,他曾从邋遢道人、真言道人身上感受过,眼前这老和尚自然比不得前两人,可比之聂龙天,却要强出一筹不止! 这是,真正的武道圣者。 嗡! 气浪排空,如山横撞。 杨狱眸光一凝,足下发力,携雷霆震爆之音冲天而起,瞬息拔空十数丈。 “想逃?!” 暗月法王哂笑一声,掌印由横推改而向上,五指屈伸间,化吐为吞,似如龙爪上探,要将天空都抓下来。 其势之凶猛,直让战场内外一片骇然,无论距离远近,都在疯狂后退,不敢停留于原地。 “知道逃走,还不算太莽撞……” 第五桀心头松了口气。 前一瞬间,他只以为自家这位小师弟真个莽撞到敢于武圣死战,此刻见他腾空,联想到其之前踏空而来,悬着的大石落地。 可念头还未闪过,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让他的神色为之定格。 铮铮铮铮~ 陡然之间,战场之上再起兵戈之音,千百声汇于一瞬,大如雷音。 一口口残兵、箭矢,如受感召一般纷纷暴动,以极快的速度腾空,向着杨狱汇聚而去。 这动静之大,顿时吸引了战场内外无数人的注意。 这一幕,堪称壮观,战场之上的刀兵残刃不计其数,此刻一下腾空,何其之浩荡? “这是什么神通?” 暗月法王都吃了一惊,但转瞬,已是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漫天铁器腾空固然壮观,可这绝大多数不过是凡兵,又无人操持,想要破他的横练、真罡,几无可能。 呼! 是故,一惊之后,他任由无数残兵铁器纵横交织而来,掌力却不曾有丝毫偏移,仍是抓向腾空未久的杨狱。 “滚下来!” 轰隆! 一吞一吐,掌力如洪流,生生打出一条长达数十丈的真空通道,其力道之大,足可令任何人为之动容。 不同于世上绝大多数的武道天才,暗月法王天赋极高,却学武至精,一式大手印,练了足足一百三十余年。 其在这一门武功上的修持,早已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只论掌力,他足可与锦绣榜第七‘姜无恙’的万国惊涛掌角逐天下第一掌的位置。 “小心!” 第五桀心头一颤,积蓄多时的‘三杀剑光’就要破空而出。 然而,让他都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一抹炙烈到耀眼的电流,骤然浮现,那是自杨狱周身毛孔之中流溢而出的。 “这是?” 暗月法王的瞳孔一缩。 这电光浮现的刹那,其本就极快的速度,竟是更快了数倍之多! 不是数分,而是数倍! 就好似,之前横贯战场,快到令他都动容的那三支箭矢之光! ‘以身化箭?!’ 掌力落空之刹那,这个念头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望向那纵贯长空,一去百丈,电光交织的身影, 暗月法王的眼底,首次有了凝重,居然嗅到了一抹虽然浅薄,却真实存在的危机感。 这个不及武圣的小子,居然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刺啦! 电光及体,没有了真罡、真气为阻隔,真真正正的与杨狱的体魄交融在一起。 这一瞬间,纵然是他那擎天入魂之后,脱胎换骨般的强大体魄,也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 由内而外,无可形容的剧痛涌上心头。 “以血肉之躯承接电流,还是勉强了些……” 纵贯长空,一飞百丈,杨狱都不由闷哼一声,但剧痛都压不过的,是他心头涌现的悸动。 何以战武圣?! 与启道光一战后的数月里,这个念头始终在他的心头萦绕,其间,他与裕凤仙、启道光、林道人,甚至于云泥道人都有过交流。 得出的结果完全无二,那就是,可战不可胜! 十年静坐,启道光的擎天之体已然突破二重,然而,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想要胜过武圣,近乎不可能。 事实上,古往今来,以下克上之战,至武圣而绝! 除却手持法器,亦或者有心算无心之下的奇诡神通之外,三千年里,几乎没有过这样的战绩。 之所以是几乎。 是因为,七十余年前,张玄霸曾凭借大成的兵形势,胜过大离军神黎渊…… 数月思量到最后,似乎他唯一依仗的,就只有祭炼多日,耗费了大量灵炁的金蛟剪…… 嗡~ 念动之间,一纵之势到得尽头,电光交织间,杨狱反转而落,在电流的高速推动之下, 以霸拳为锋,以身为箭! ------题外话------ 卡啊卡,十二点半,出第二更! 第二卷 吾之面前,绝无魍魉 第670章 优柔寡断!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70章优柔寡断!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生物那里,这可不是以人的喜好为转移的,或许某个人另一半的灵就附着在他最讨厌的蟑螂身上呢。 更神奇的是,具有相匹配灵的人类和生物间的相遇概率绝对为零!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不让二者相遇呢?很简单,一旦相遇,灵就会合体产生新型物种,人类就会拥有相应生物的能力并激活其自身隐藏的基因密码,从而进化成变异人,也就是现代人类认知的特异功能人或超人;相应生物也会发生质的飞跃,可具体变成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对人类可是件大好事,谁不想成为超人呢!然而这只是人的想法,可不是造物主的!他老神家制定了规则,因此概率才为零。我怎么知道?这就是“灵狐”存在的意义。什么意义?自然是我们肩负的任务。什么任务?别急,慢慢听我娓娓道来。 首先要搞明白造物主为啥要阻止这种“好事”呢? 单就合灵变异这个“秘密”,到不是只有狐族才知道,整个地球生物除了自大的人类,其实都知道。那照理来说,这是个让低等生物逃脱人类“餐桌文化”与其平起平坐的上佳途径,为什么没生物愿意跑去与人合灵呢?地球上的动物种族是没文字和历史记载的,所有动物都是听祖辈们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好处”不存在。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综上所述,就算是真的,务实的生物们也不会拿自己短暂的生命开玩笑,为残忍的人类去提供方便。因此几乎所有生物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人“合灵”是不符合除人类以外生物三观的!不要笑,我们也有三观,只是人类不懂而已。 所以,地球上的所有物种才跟现在一样:人是人、动物是动物、植物是植物、水是水、气是气…总之,按着地球规律在平淡无奇的繁衍着、生生不息着、循环往复着,生老病死着… 可能有读者会质疑,地球上的生物总数加起来要比人类多的多,单蚂蚁一个种群就比全人类还要多,如何界定生物与人类匹配的灵呢?相互间的生命寿数、体格吨位都不同…譬如一头大象的灵和一只瓢虫的灵都能与相应人类合灵么? 首先,灵,是一种无形无味的能量物质,不以物质大小、质量吨位来区分,决定它存在的是某种规律,或者说原本就被造物主设计好的,我们只能逆来顺受。 再者,不是所有生物的灵都能与人匹配,就不存在地球生物必须满足与人类匹配原则。说白了就是造物主在里面掺和着“真亦假来假亦真”原则,估计这也是制约生物们去验证这个“传说”的一个隐形屏障吧。 就算有“屏障”,灵匹配也得有规则吧,是什么呢?这类似动物世界的“弱肉强食”法则,遵循着“同一时刻,精选强壮”这一原则。“同一时刻”:既与人对应同时诞生的所有生物族群;“精选强壮”:顾名思义就是选择同一时刻随机出生的所有生物的灵中那个能量最强的灵。据说,带有这种匹配“灵”的生物,其身体上会留有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某种气味,在本族群里会顺理成章的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以及本族群的优先选择权。什么是优先选择权?当然是对食物、交配、属地、同族首领的选举等等一系列与动物种族有关的任何事情。跟人类社会里的“特权”阶级类似吧。当然,具有这种“特权”的生物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会认为自己是物竞天择,会投胎罢了。 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就是备胎了,别急,接下来讲备胎的作用: 你想啊,能匹配人“灵”的生物死亡怎么办?毕竟在地球上,除了树木、龟类等少数物种,多数生物的寿命要比人类短。那这时候,“备胎”带灵生物就派上用场了,死亡生物的灵会在其大限之前自动寻找备胎的年轻同类,为什么是年轻,就不用解释了吧;然后覆盖其体内原来休眠的灵以取代其位置继续附着在活着的同类身体上,直到相匹配人类的灵死亡为止。当然,新寄主也会“莫名其妙”的变成本族群的“佼佼者”。什么是“覆盖”,实际就是灭掉的意思。 反之,人类的灵先消亡呢?这就容易了,相应匹配生物的灵待到宿主寿终正寝后随之消亡。 具有匹配灵的不同种族的生物间能相互辨别么?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打个比方:一只饥饿灵猫抓了只灵鼠,为了填饱肚子,是不会仁慈的放掉灵鼠的,这可是造物主赋予每种生物的生存本能,是凌驾在匹配灵之上的。 植物也能匹配人类的灵么?那是肯定的。我一直强调的是“生物”,自然也囊括了植物。 植物灵与动物灵的区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啰嗦半天,狐族的“灵”又特殊在哪儿呢?对,这才是关键! 正文 第672章 神工之强,天合之妙!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672章神工之强,天合之妙!我,就目前为止还是只普通的小红狐,只是不久之后会变成什么…谁都无法预测,当然不会是人类认为的“狐狸精”,我们是成不了“精”的。人类对狐族一直存有偏见,阴险、狡诈、多疑、趋炎附势等等只要是贬低之词都会毫不吝啬的赋予了我们,这是不公平的。我呢,不是来给狐族平反的,也没那么伟大,直到现在还对自己为什么被选成“灵狐”感到费解!什么是“灵狐”?好吧,在任务开始前,有必要解释清楚什么是“灵”,这个字很重要,会贯穿整个故事始终。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从人类诞生那天起,每个人的灵都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灵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什么联系?相互匹配呗。通俗点儿讲,一个完整的灵分两部分,一半在人、一半在相应的生物那里,这可不是以人的喜好为转移的,或许某个人另一半的灵就附着在他最讨厌的蟑螂身上呢。 更神奇的是,具有相匹配灵的人类和生物间的相遇概率绝对为零!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不让二者相遇呢?很简单,一旦相遇,灵就会合体产生新型物种,人类就会拥有相应生物的能力并激活其自身隐藏的基因密码,从而进化成变异人,也就是现代人类认知的特异功能人或超人;相应生物也会发生质的飞跃,可具体变成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对人类可是件大好事,谁不想成为超人呢!然而这只是人的想法,可不是造物主的!他老神家制定了规则,因此概率才为零。我怎么知道?这就是“灵狐”存在的意义。什么意义?自然是我们肩负的任务。什么任务?别急,慢慢听我娓娓道来。 首先要搞明白造物主为啥要阻止这种“好事”呢? 单就合灵变异这个“秘密”,到不是只有狐族才知道,整个地球生物除了自大的人类,其实都知道。那照理来说,这是个让低等生物逃脱人类“餐桌文化”与其平起平坐的上佳途径,为什么没生物愿意跑去与人合灵呢?地球上的动物种族是没文字和历史记载的,所有动物都是听祖辈们一代代口口相传下来的“传说”,没任何可信的证据或实践,生物界与人类世界有类似的地方,对“传说”这种事,多数都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去“傻”到求实;就算有想去验证的,还没等找到自己的灵主就被人给打死或吃了,更凄惨的是有些动物的皮毛都不被人类放过,做成了他们“时尚”的外衣…有些经典经历甚至成为了教育后代的“警世恒言”。不过在地球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听说有“特异功能”人存在,但与他们相应的动物哪去了,却没留下任何传说或记载…这更好的证明动物与人合灵的“好处”不存在。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综上所述,就算是真的,务实的生物们也不会拿自己短暂的生命开玩笑,为残忍的人类去提供方便。因此几乎所有生物都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找人“合灵”是不符合除人类以外生物三观的!不要笑,我们也有三观,只是人类不懂而已。 所以,地球上的所有物种才跟现在一样:人是人、动物是动物、植物是植物、水是水、气是气…总之,按着地球规律在平淡无奇的繁衍着、生生不息着、循环往复着,生老病死着… 可能有读者会质疑,地球上的生物总数加起来要比人类多的多,单蚂蚁一个种群就比全人类还要多,如何界定生物与人类匹配的灵呢?相互间的生命寿数、体格吨位都不同…譬如一头大象的灵和一只瓢虫的灵都能与相应人类合灵么? 首先,灵,是一种无形无味的能量物质,不以物质大小、质量吨位来区分,决定它存在的是某种规律,或者说原本就被造物主设计好的,我们只能逆来顺受。 再者,不是所有生物的灵都能与人匹配,就不存在地球生物必须满足与人类匹配原则。说白了就是造物主在里面掺和着“真亦假来假亦真”原则,估计这也是制约生物们去验证这个“传说”的一个隐形屏障吧。 就算有“屏障”,灵匹配也得有规则吧,是什么呢?这类似动物世界的“弱肉强食”法则,遵循着“同一时刻,精选强壮”这一原则。“同一时刻”:既与人对应同时诞生的所有生物族群;“精选强壮”:顾名思义就是选择同一时刻随机出生的所有生物的灵中那个能量最强的灵。据说,带有这种匹配“灵”的生物,其身体上会留有只有同类才能识别的某种气味,在本族群里会顺理成章的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以及本族群的优先选择权。什么是优先选择权?当然是对食物、交配、属地、同族首领的选举等等一系列与动物种族有关的任何事情。跟人类社会里的“特权”阶级类似吧。当然,具有这种“特权”的生物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会认为自己是物竞天择,会投胎罢了。 那其他无法与人相匹配动物的灵会怎样?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自动休眠。如没意外情况发生大多数会随本尊一起消亡。什么是“意外情况”?就是备胎了,别急,接下来讲备胎的作用: 你想啊,能匹配人“灵”的生物死亡怎么办?毕竟在地球上,除了树木、龟类等少数物种,多数生物的寿命要比人类短。那这时候,“备胎”带灵生物就派上用场了,死亡生物的灵会在其大限之前自动寻找备胎的年轻同类,为什么是年轻,就不用解释了吧;然后覆盖其体内原来休眠的灵以取代其位置继续附着在活着的同类身体上,直到相匹配人类的灵死亡为止。当然,新寄主也会“莫名其妙”的变成本族群的“佼佼者”。什么是“覆盖”,实际就是灭掉的意思。 反之,人类的灵先消亡呢?这就容易了,相应匹配生物的灵待到宿主寿终正寝后随之消亡。 具有匹配灵的不同种族的生物间能相互辨别么?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打个比方:一只饥饿灵猫抓了只灵鼠,为了填饱肚子,是不会仁慈的放掉灵鼠的,这可是造物主赋予每种生物的生存本能,是凌驾在匹配灵之上的。 植物也能匹配人类的灵么?那是肯定的。我一直强调的是“生物”,自然也囊括了植物。 植物灵与动物灵的区别在哪儿呢?植物灵是与大地相连的,因此它们只能静止,灵就在它们的根里静静待着,根不死灵就在,而且植物的灵据说不是休眠状态,都是“清醒”的,不知真假,但从食草动物相对温和、顺从的性格来看,应该所言非虚。不过,我可没鼓励大家食素的意思。人类的素食主义者与食草动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们吃的大都是熟食,被煮熟后的植物会失掉灵性。当然我也没鼓励大家去吃生的植物,请自行甄别。 那素食者的灵是否与植物灵有联系呢,这就不知道了,造物主他老神家怎么想的谁清楚呢,再说这个故事不是讲灵匹配的。 网站此章内容错误,请手机下载app阅读正确内容。 安卓用户请在百度搜索【999app】阅读正确内容。 苹果用户请在苹果应用商城搜索【亭】阅读正确内容。 啰嗦半天,狐族的“灵”又特殊在哪儿呢?对,这才是关键! 正文 第671章 不过一老卒尔! 优柔寡断! 这是十数年里,杨狱在知晓了这位盖世武圣的生平履历之后,对于其后半生最为深刻的认知。 前半生的张玄霸,纵横四方,睥睨天下,年不及而立已有一人横压两大武圣,击溃两国百万大军的战绩。 更曾节制天下兵马,一人之力,压服江湖与庙堂,大明九王以其马首是瞻,武力与声望登顶大明,甚至一言定皇位之归属。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即将登临皇位之时,他却急流勇退,闭关静安多年不出,任由其亲手推举到皇位之上的乾亨帝,穷索天下而不闻不问。 在其位,而不行其事,无论原因为何,在杨狱看来,这就是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 咀嚼着这四个字,张玄霸淡淡道: “你的胆量,的确极大,比之徐文纪信中提及,还要大的多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远处的鬼婴却觉浑身发寒,忍不住的颤栗、后退,心惊肉跳。 好似无垠汪洋下怒潮翻涌,即将掀起灭世波涛。 无形的气机弥漫,杨狱神情却无变化,只是反问:“你若要杀我,唯唯诺诺,就能活吗?” “你倒是看的通透。” 闻言,张玄霸不由得摇了摇头,倒也并不在意其人冒犯,略有感慨道: “流积山后的七十余年里,世人的赞誉过重了,不少人奉我如神,但老夫仍只是肉体凡胎,也有着七情六欲,会笑,也会哭。 不能算无遗策,也不是举世无敌,更不是大公无私的圣人,只是个武道天赋稍好,运气不差,活的不算短的老卒罢了。” 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了,微风中,篝火明灭不定。 “少年时,我性格刚强,虽武道天赋还算不差,但不得长辈喜欢,更因‘批命’而受朝廷忌惮,早无了继承王位的可能…… 但也正合我心意,索性打出了家门,自去江湖闯荡,那时其实已然朝野震荡,有乱世苗头,贪官污吏、强梁马贼、乡绅恶霸、不法武人已然比比皆是……” 平静的声音之下,是强横到杨狱此时都无法形容的武道意志,恍惚之间,他竟然有种踏入‘仙魔幻境’的错觉。 眼前之人的意志,着实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下意识想要挣扎退出,但一念动,还是忍了下来,凝神感知,就好似看到了一个少年人。 一匹老马,少年行江湖。 年轻的张玄霸,比之传闻更为暴烈,其出麟龙,所过之州府县,无不杀的人头滚滚,比之他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至地痞,上至官吏,无所不杀,数十次引得各路追杀,甚至朝廷都颁下了悬赏令,着锦衣卫、六扇门追杀。 在这过程之中,他多次险死还生,却也武功大进,并在云州,结实了大器晚成,当时仍在读书的徐文纪。 在其中,他甚至看到了真言道人…… “徐文纪,中人之姿,但其人颇为纯粹,我颇为赞赏,指点过他武功,更在之后,边关告急之时,一同前去从军……” 话到此处,张玄霸轻描淡写,却不免心生波澜: “我等一行人,欲报国难,一腔热血前去,但边军,当时早已烂到了根子,各类军械居然都卖到了敌人手里……” 杨狱静静的感受。 武道意志到了如此地步,几乎是回忆重现,他甚至可以从其中感受到当时其人,甚至与之同行之人的心境。 喜悦、愤怒、杀意、黯然…… 在那超过三百万精锐,前后跨度超过十年的巨大战场中,他看到徐文纪一次次嚎哭着掩埋同伴,看到龙渊王青龙九杀精进, 看到了十四从军,双臂四象不过的魏正先,看到了一弓在手,足可压制对方一堆神箭手的林启天…… 以及,战必先登,身受百创仍要生撕敌手的方征豪。 还有更多更多如今赫赫有名,或者早已身故之人的影子…… 大战的最后,落魄皇子张玄霸,一跃成为名震天下的西府赵王,节制天下之兵,名震天下。 而流积山内外,暗红之色七十年不褪,时至如今,仍有白骨累累,边关诸道,十室九空…… “世人看到了张玄霸横勇无敌,看到他破阵冲杀,百战不死,看到他斩首百万,名震天下…… 谁又记得那累累白骨呢?” 张玄霸平静说着,轻描淡写: “十年流积山,耗尽了老夫九成的杀心……” 他的意志,在此刻强烈到了极致,杨狱稍稍触及,几乎无法呼吸,那是亲手摧毁了千百万人生命之后的淡漠,与悲凉。 杨狱沉默,这样的意志,是他此时都无可承受之重。 “那一战后,老夫致力民生,修改律法,改革吏治,清洗边军与江湖,曾一度扫灭了所见之妖氛……” 话至此处,张玄霸微微一顿,看向篝火对面,问道: “假如你是老夫,血战十年,为你冲杀百次,父兄皆亡,曾数次为你挡下刀剑的属下,跪在你脚下,要你放过他那奸淫他人妻女的孽子,你会如何?” 杨狱挑眉。 但不及他回答,张玄霸又开口了: “与你相交莫逆的好友临死前托你庇护其子,而待你出得战场,才知道他为祸一方,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你该如何?” “你亲手栽培,情同子侄的属下,作奸犯科……” “陪你死战多年的属下,好逸恶劳,兼并土地……” “多年好友,求你照料子女,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给他们荣华富贵……” “十年血战,生死之交,成为了你将要针对的豪族世家……” “爱你胜过自己的生母,不慎打死了人,触犯了你颁布的律法……” “你的舅父……” “你的叔侄……” “你的胞弟,姊妹……” …… “当你细究之时,你会发现,所有的枉法、不法、肆意妄为的源头,居然都是你自己……” 长长一叹,无双的霸王,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疲累: “老夫不过一侥幸不死之老卒,一时运起,或许做得争霸之主,但却做不得这中兴之主……” 浓烈的意志中,杨狱似有切肤之痛。 徐文纪的治国十方,麟龙道最初,是完全践行,甚至于,附近诸道,也在张玄霸的威慑之下,改革新法。 无匹的武力之下,最初,一切顺利,境内的帮派、宗门几被横扫一空,但伐山破庙容易,肃清武林太难。 穷文富武,这世上习武有成者,至少大半出身世家…… 到得最后,一如张玄霸所言,他所面对的,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同袍、是麾下的将校、玄甲精骑、 母族,甚至是亲族。 “曾几何时,老夫有着困惑,不明白,战场上舍生忘死的他们,为何一旦回返封地,就会肆意妄为……” 话至此处,张玄霸不再多说什么。 但杨狱清楚,这位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些,必然是对自己在西北道所做之事了然于心,也并不看好。 他所经历的一切,自己也必然会经历…… “绝世的武力,也压不过人心……” 杨狱微微摇头。 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 “诚如你所言,老夫取至尊之位未必不成,可一旦朝野震荡,天狼、大离也必会再起,内忧外患,加之天变将至……” 看着渐小的篝火,张玄霸突然笑了: “杨小子,现在有没有后悔步入这个泥潭?” “后悔?” 杨狱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本来是没有的,但听你这么一说,不知怎么,倒有几分后悔了……” “哈哈哈!” 闻言,张玄霸放声大笑,音波回荡,气血阳刚,逼得鬼婴尖叫一声,猛然钻进了地下,狼狈至极。 积年的老鬼,不惧寻常血气,可这老家伙强横的匪夷所思,当年的邋遢道人,也未必有如此恐怖的气血…… 待得笑罢,杨狱开口询问大衍山。 “那老妖婆……” 张玄霸面色微沉: “此獠不过一庸人而已,奈何机缘过于好,活的又太长,要杀她,着实不太容易……” 见他回答,杨狱精神一震,追问: “不知数年前那一战的胜负如何?” “输了。” 张玄霸十分坦然。 “输,输了?” 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杨狱一时有些语塞,这位爷着实与传说中有些不同…… “小子,你不懂。有些时候,输了才好,输了,大大的好!” 意味深长的看了杨狱一眼,张玄霸长身而起,不见动作,已然去得里许之外,几个闪烁,已然消失在拦山关方向。 笑声回荡,经久不息。 “小子,老夫此次出关,正缺一背尸人,瞧你不错,若是有胆,明日一早,随老夫走一遭!” “呼!” 杨狱沉默片刻,起身,高声回应: “有何不敢?!” 呼啸的夜风中,鬼婴探出头来,看着张玄霸所去的方向,又听得自家老爷的回答,忍不住提醒: “老爷,可不能跟他去,这老家伙已经……” 话音戛然而止,被杨狱冷漠的眼神一扫,鬼婴顿时打了个激灵,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可心中却不由泛起了嘀咕。 自己,是不是得准备跑路了…… ------题外话------ 晚安,晚安哈…… 正文 明早要出门,明日三更补上 如题 正文 第673章 道兵? 两界无间…… 松开手,看着其貌不扬的‘天合’,秦姒仍是有些失神。 她万万没有想到,齐长法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如此快就被她印证了…… 但很快,她就站起身,匆匆寻来笔墨,将自己听到的全部记录了下来,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杨大哥曾提及过,所谓天荒,是远古之前神佛对于我们这方世界的称呼,至于龙宫……” 秦姒心中喃喃: “据说远古天荒有四大龙君,八大龙王……” …… …… 嗡~ 天眼半张,所望之处,一切无所遁形,只是凝视许久,杨狱也未发现这位爷的去向,似乎,肉眼看不到,则一切手段都无从感应其人的踪迹。 “深不可测啊……” 收回目光,杨狱心中微凛。 短暂的接触,这位给他的压力简直大到无法形容,他这一离去,背后都有些濡湿。 就如常人直面猛虎,纵然再如何和善,也终是心如擂鼓,汗出如浆,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是两者差距过于巨大,而产生的强大错觉。 “老爷,这边关兵荒马乱的,留主母一人在关内只怕有些危险吧?” 鬼婴蹑手蹑脚的靠近,试探的说着。 杨狱扫了他一眼。 后者一个激灵,但还是硬着头皮请缨: “小的愿去保护主母!” 察觉到自家老爷的眼神,鬼婴心头哀嚎叹息,而就在他准备认命之时,就听到一声‘好’。 “啊?” 他猛然抬头。 “将这几封信带回去。” 自芥子空间中取出笔墨随手书写,片刻后,分别装起来递给鬼婴,杨狱吩咐道: “除了给你家主母之外,其余三封,一封交给余景,一封交给秦厉虎,至于最后一封,途经兖州时,交给姜五……” 鬼婴心中又惊又喜,忙不迭应了下来,临走时,他又有些犹豫,回头: “老爷,您真不该答应他,他……” “你以为,他是在请我前去吗?” “啊?” 鬼婴悚然。 杨狱摆手示意他滚蛋,就着篝火静坐,阖眸入定,再度进入暴食之鼎中。 幽沉的鼎中,镇邪印少见的活跃,不住的颤鸣着,等待着。 “十都级……” 杨狱心中一动,倒也不如何惊讶。 从西北到拦山,这一路上他摄拿的鬼魂不下千余,虽然多是孱弱到无法近身常人的小鬼,但其中自然也不乏强横的。 毕竟,但凡不曾三元归一者,死后都难留存阳气与灵智。 不过, “假……” 杨狱念头一动,镇邪印就是颤鸣一声,有着零星的信息传来。 假者,不真也。 其意一目了然,即非真‘十都级’,单纯魂灵的精炼与提纯,自然不可能缔造真正的十都级鬼神。 “此魂质上有缺,但量上比我稍胜……这倒是有些类似于传说中的‘道兵’‘力士’……” 心意转动,杨狱摆弄着这魂。 经由镇邪印,此魂任由他揉圆捏扁,随其念头转过,居然真个可以灌注‘记忆’‘命数’‘性格’,甚至于,可以传授‘武功’‘道术’。 这与他在典籍之中所看到的‘道兵’倒是有几分相似。 于常人而言,奴仆修士、特制傀儡、强大妖兽、器灵等等,似乎都可称之为道兵。 但传说之中,道兵也是极为贵重之物,等闲仙神都未必能有。 而据他所知,最为强横的道兵,又被称之为‘天兵’‘天将’‘神兵’‘神将’,这是可以匹敌,甚至于镇压神佛的强横存在。 心中转着思量,杨狱唤出龙渊斩鬼剑,开始尝试。 镇邪印上残留的信息,少且碎,其中可操纵的空间有多大,还是要他自己来尝试。 “嗯……” 揉捏着这团魂灵,杨狱心思十分之活跃。 方征豪、断启龙、张玄一、燕小二……等等人的名字在他心中接连浮现,甚至于还闪过了之前交谈那位的影子。 但沉吟许久之后,他精神汇聚,犹如顶尖画师,在这团魂灵上勾勒着。 这种感觉十分之奇妙。 好似画师素描,又像是木匠在雕刻人像,从无到有的,将自己心中所想,‘捏出来’。 “……你是个心如赤子,嗜武成痴却天性善良,渴望挑战强者却不会主动杀戮,无父无母,却热爱生命的孤儿……” 到此处,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感受到了冥冥中的阻力,后半句‘长着一条猴子尾巴’就怎么也无法灌输进去。 “果然,不是毫无限制。” 首次尝试失败,杨狱也不气馁,他本来就是在试探镇邪印的极限。 这并不意外,镇邪印归根究底只是一枚魔类道果,而不是传说中的,蕴含着‘造化之道’的道果。 之后,杨狱开始了不断的尝试,以种种角度来试探镇邪印的极限。 “镇邪印的极限,是此时的我!我所能灌输进去的武功、道术、异术、神通,必须是我自己掌握了的……” “功法、力量无法凭空捏造,而武功,也仍有个熟悉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不过,这种灌输,是刻入魂灵,掌握起来,必然极快……” “此魂乃是千鬼之汇聚,其性纯阴偏冷,无法灌输太过炽热阳刚的性子,不是不成,而是会被其自身影响,扭曲……” “灌输的记忆越多,越详细,魂体才会越稳定,不然,就会留下莫大的缺陷……” …… 将诸多尝试一一记录下来,杨狱心中渐渐明朗,对于镇邪印的极限有了把握。 接下来,自然就顺理成章。 不说他生死簿残页在手,见过许多人的生平轨迹,即便没有,两世为人的他,随随便便也可捏造出数十上百种。 要多详细,就可以有多详细。 只是灌输记忆之时,杨狱又不免有些忌惮,相比于龙渊剑、紫金葫芦,镇邪印显得诡异而危险。 “嗯,差不多了……” …… …… 星斗漫天,夜凉如水。 夜色中的黑山城,显得平静而安详,除却巡逻的兵卒、打更的更夫之外,再无任何人外出。 唯一还有着灯火的,只有供奉着土地的庙宇。 “呼!” “吸!” 紧挨着庙宇的一座小院里,支着一口大锅,滚烫的药液中,小武盘膝而坐,搬运着内气,慢慢换血。 自来黑山之后,他练武就十分的勤勉,有着杨狱的指点,他进境一度都很快。 “呼!” 许久许久之后,小武睁开眼,一口浊气吐出。 “常言道,武道修行如搬山,一步一重关……好在,换血七层这座高山,被咱翻过去了!” 他的精神振奋,也不免有些感叹。 见惯了自家杨爷突飞猛进般的速度,他平均两年换血一次的进度,就有些太过缓慢了些。 可事实上,他这样的进度放眼江湖,也足可引得一片哗然了,青州城那些大世家嫡系子弟,都没有这种进度。 当然,不能和老爷子相比,更不要说杨爷了。 “唉,听说杨爷都破了百窍玄关,登临大宗师境界了……” 擦拭着身子,小武羡慕,又有些自惭形秽: “咱这辈子,只怕是没有希望了……” 这话,他是对着暗处说的,那是余景的师弟,留下来保护老爷子的,这些日子,都是他在指点自己练武。 “你没有希望而已。” 阴影中,刘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暗中。 “我没希望,你可也没希望……” 小武皮不以为意,却也不认为他有这个希望。 那可是大宗师,青州千万武者,一百年里,也就那么寥寥几个而已…… 吱扭~ 突然,有推门声响起。 小武一个激灵,猛然提刀转身,就见得那间关闭多日的厢房,被从内推开,一身披斗篷的神秘人,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 小武一惊后松了口气。 这斗篷人他可不陌生,是杨爷留下保护老爷子的。 只是,这些年里,这斗篷人几乎没有出过门,活像是死人一般,怎么这时候出门? 唰! 微红的眸光抬起,斗篷也随之滑落,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个面色阴冷的中年人,出现在小武面前。 “你,认得我?” 沙哑的声音传来,小武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心头有些发毛: “我,小武啊!杨爷的管家,你不认得我?” “小武……” 阴冷中年环顾四周,好似在脑海里搜索什么,许久之后,他点点头: “我姓荆,需要一把剑。” …… …… 嗡~ 意念接触镇邪印,活死人,或者‘荆一’所见的一切,就尽数浮现在杨狱的眼前,包括小武、刘洞以及暗中守护的一众人。 甚至于,他都能听到老爷子的呼噜声。 “不知荆一要多久,才能突破‘玄关’,晋位大宗师……” 松开手,杨狱有些期待。 镇邪印可以容纳群鬼,但魂灵总和不得超过他自己,理论上,可以分百魂、千魂出去,但他没有选择分割。 故而,按理说,只要有足够的丹药,‘荆一’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晋位大宗师。 “呼!” 念头转动间,杨狱睁开眼。 不出他所料,熄灭的篝火那一侧,张玄霸神出鬼没,也不知何时出现,他的多重示警都毫无作用。 “荒郊野岭,也敢入定。” 见他睁开眼,张玄霸不禁摇头。 “有您老在身边护法,晚辈又有何不敢?” 杨狱毫不意外。 以他的五感敏锐程度,哪怕入定,方圆数百丈之内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 而若来人能瞒过他的感知,那么,他在何处入定,都没有任何差别,对于这样的高手,一堵墙与一张纸也没什么分别。 “既然醒了,那,走吧。” 起身,拂袖,张玄霸跨步而行: “去瞧瞧那群蠢材,又什么长进……” ------题外话------ ……………………………………卡文卡了一个通宵。 正文 第674章 必然被天地铭记的大事件! 呼呼~ 高空之上,劲风呼啸。 立于鹤背之上,红日法王俯瞰着云海之下,起伏如线的山河大地,某一瞬间,他突然一笑: “找到了。” 唳! 红顶白鹤发出长鸣,继而双翅割裂风云,极速俯冲而下,千丈高空一瞬即过,未多时,已然落在了一座荒山上空。 嘟嘟嘟~ 荒山古庙中,木鱼声有韵律的传荡着。 听得鹤鸣之声,一袭单衣,静坐佛前的素明缓缓抬头,就见得庙门外走来一看身形挺拔,十分俊美的年轻僧人。 他的眉心点着朱砂,两条长眉斜飞至耳,看起来不过弱冠年纪,但眸光之中却似蕴有岁月沧桑。 “谁能想到,那广觉老贼秃亲手奉进山门的佛子,会在一夜之间,化身为天下信众憎恨恐惧的‘佛魔’?” 红日法王驻足,打量着最近几年在佛门之中名声大噪,相传有着‘佛相’的小和尚。 此刻,相距烂柯寺惊变,已过去数月之久。 但思及当日所见,他仍是不免有着感叹,烂柯寺千年以降,何曾发生过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佛子也好,佛魔也罢,我只是我,从不曾变。” 素明十分平静。 好似眼前之人不是大离王朝被奉为活佛的红日大法王,而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僧人。 “有趣。” 闻言,红日法王笑了笑,颇有几分兴趣: “早几年听说烂柯寺出了个佛子,老衲还不甚在意,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素明不语,只是静静的敲着木鱼,诵念经文。 此刻正值大日东出不久,一缕缕散碎的金光自缝隙投在他的身上,伴随着诵经声,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涌现。 “禅境?” 红日法王身后跟来的几个老僧神色一震,旋即神色变得安详,却是被其人心境所影响到。 “老衲从不信什么罗汉临凡,菩萨转世,不过你倒的确有几分禅心,值得老衲走这一遭……” 红日法王微微一笑,邀请: “我大离,乃是驻世之佛国,你若要求之佛学之真谛,或早或晚,都要走这么一遭。不如,随老衲走上一遭?”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他一开口,素明就不得不停下了敲击木鱼声,他缓缓抬头,又看了一眼这俊美的和尚: “你,没有慈悲心。” 红日法王又问: “你,去是不去?” “烂柯寺视我如魔,天下僧人厌我、恨我、憎我,你邀请我去大离,就不怕吗?” 素明认真询问。 “怕?” 红日法王闻言大笑出声: “老衲如今连张玄霸都不怕了,你纵是真个罗汉临凡,菩萨转世,又怎么可能吓得到我?!” “若真个不怕,又何必指名道姓来提及呢?” 素明一本正经。 红日法王笑声顿止,眼神微冷,正要出手,素明已然收起了木鱼,拜别了佛像,转而走出古庙: “听闻永恒天轮寺中,有菩萨修持的道场残骸……” 红日法王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心口微微一热,一缕金光随之从怀中舍利中流溢而出,并有声音从内里传出: “上师……” “嗯?” 红日法王眉头一皱,不见动作已然消失在古庙之中。 再出现,已立于荒山之巅。 泛光的舍利中,传出声音: “上师,张玄霸已于数月前出关,一旬前,曾现身龙渊城,拦住了大明皇帝的御驾……” “出关了……” 红日法王微微眯眼,旋即发问: “他去了龙渊?那暗月师弟……” “暗,暗月上师于天狼关外受阻,被迫退去黑山……” 舍利中传出回答。 “张玄霸出手,他竟还活着?” 红日法王心头一惊: “那老家伙莫非伤重如此?” “……” 舍利中的声音沉默了一瞬,小心翼翼的解释: “天狼关外,那割据西北的杨狱突兀现身,一箭射杀天狼左汗王那由都,其后,其后逼退了,暗月上师……” “谁?!杨狱?!” …… …… 轰! 轰! 白山黑水间,声声雷鸣也似的气爆声响彻山林。 一众僧兵立于远处,听得这动静,一个个低眉顺眼,甚至不敢抬眼去看,谁都不敢在此刻开口,唯恐触怒了其间的上师。 砰! 许久之后,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之声,暗月法王终将体内的异种力量排斥出来。 “噗!” 一口污血吐出,老和尚的脸色恢复了血色,只是仍难看至极,眼底闪烁着耻辱、暴怒的光芒。 “杨狱!” 无可形容的杀意充斥了他的胸膛,令他眼珠都微微泛红。 他是什么人? 大离王朝不同于当世诸国,乃是zhengjiaoheyi的‘佛国’,永恒天轮寺是真正的国之主宰。 身为大离四大上师之一,执掌护寺僧兵的他,一言足可令亿万信众跪伏于下,托妻献子。 百年里,除却在张玄霸手下吃过大亏之外,他何曾有过如此耻辱之时? 此刻念叨着那个名字,他胸膛不住起伏,几乎忍不住想要率领僧兵回返,屠其满门以泄愤。 “上师!” 他目光扫过,山林之中蛰伏的一众僧兵纷纷跪伏在地。 “红日师兄此刻在何处?” 暗月法王闭上眼。 “回上师,数月前,红日上师与烂柯寺广觉大禅师大战之后回返,或许不日就可抵达关外……” 有僧兵躬身回应,惶恐而忐忑: “还请上师暂熄雷霆之怒,待得红日上师回返,再破天狼,擒拿此獠……” “不日,不日……” 暗月法王的胸膛起伏,怒火翻涌,余怒未消。 可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冷水般浇灭了他心中的怒火。 舍利光芒自胸口流出,其间,是惊慌骇然的声音: “上,上师,天狼关外,发现了张玄霸的踪迹……” 呼~ 一言落,天地都似是静了下来。 山林之间藏匿的上千僧兵,包括暗月法王,闻言皆是呼吸一滞。 张玄霸! 这个名字好似如山般重,直将山林间的一切杂音俱都压灭。 此行天狼关,能被暗月法王挑中跟随的,无不是万千僧兵之中的真正精悍之辈,其中不乏有亲历了数十年前那一战的高手。 此刻,闻听此名,这诸多精悍僧兵,天轮寺高手无不面色骇然,额头见汗,其中不堪者,几乎软倒在地。 “上,上师……” 舍利光中的声音,带着忐忑与不安,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小僧亲眼看到,他于夜间出现在那方征豪的墓碑前,他好像发现了……” “不准回返!” 暗月法王猛然回过神来,厉声呵斥一句,而那头,声音突然消失,一瞬之后,传来了让在场所有人都颤栗悚然的声音: “又是你们这群秃驴啊……” …… …… 天狼南侵,本就是震动天下的大事,拦山关内外不知有多少其余大势力的暗子。 大战落幕的当日,一只只翎鹰已然将消息带往了四面八方。 拦山关外,天狼败退,龙渊三杰方征豪战死沙场,左汗王那由都在内的数位大宗师身陨其间, 西北王杨狱三箭定风波,击溃天狼军,以大宗师之身橫击大离永恒天轮寺暗月法王…… 这一桩桩一件件,任一流传出去,都足可引得天下震动。 更不要说,发生在天狼南侵,两大王朝的边关之地了。 可即便是这样八方关注的大事件,在另一个消息的映衬之下,也显得黯淡无光了。 西府赵王张玄霸,出关了! 这一消息,犹如狂风过境,以超过任何人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江湖、庙堂,引得天下沸腾,无数人为之哗然。 何止是红日法王、暗月法王? 随着消息传开,不计其数的江湖人士闻询而动,纷纷向着塞外白山黑水之地汇聚,欲要见证这场必将震动天下的大事件。 几乎是暗月法王得到消息的同时,青、云二州,龙渊道城、西北道、定安道、麟龙道,塞外两大王朝,甚至于海外诸国的诸多大人物,都已然得知了这一消息。 有人鞭长莫及,望洋兴叹,距离近些的,几乎不约而同的出关,或乘飞鹰、或驾鹤而来。 天下间,一时风起云涌。 “杨狱……” 白山黑水间,七杀神宫中,黑山老妖斜躺在宝座之上,指节轻敲着扶手,念叨着。 第五白眉死去之前,最后一刹那所见的景象,在他的眼底流淌而过。 “以雷霆电光为助力,加持推动己身?道术还是神通?倒也有几分意思……” 老妖自语着,又有些期待: “北斗啊……” 幽沉的大殿之内,阴影之中,随着他的自语,陡然亮起了一道道或漠然、或清冷、或凶戾的目光。 “他来了!” 老妖缓缓抬头。 他眸光之中,气机流转,光影勾勒,循着一道莫名的气机,似乎看到了数千里之外的大草原。 无云穹天在上,无垠雪原在下。 一形若老农,身量不高,其貌不扬的老者,牵着一匹老马徐徐而行,而其身后不远,一玄服刀客缓步而行。 似有所觉。 雪原之上,老者缓缓缓缓抬头,淡淡的眸光之中,似乎映彻着白山黑水间,那一座如墨神宫。 正文 第675章 扶龙庭! , 诸界第一因第675章 扶龙庭!(感谢盟主lz) 一踞群山之巅,一行无垠荒野,隔八千里,无形的气机牵引之下,两人似乎已然看到了对方。 轰! 偌大的神宫迸发出一声经久不息的蜂鸣,动静之大,引得神宫前后一众搭棚而居的高手们纷纷惊醒。 就见得大殿之中,墨雾如潮翻涌,隐可见一道道身影或立或坐,皆望向大殿之外。 “这是?” 能于七杀神宫之外立足的,不乏高手,虽然循其目光望去不曾发现什么异样,可隐隐间都嗅到了不同于寻常的气息。 “谁能让老妖如此反应?” 这个念头在一众人心头闪过的刹那,就似有了答案。 当那个名字在他们心中浮现,无形的压力就压的他们呼吸不畅。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来自关内,其中不乏身背通缉者,更有甚者,曾经就是被这位逼得逃出来。 而这不安,在看到密密麻麻的僧兵攀山而上时,达到了顶点。 “张玄霸。” 大殿之中,老妖垂下了眼帘: “如此迫不及待,你是突破了那道藩篱,还是……” 轻轻敲击着扶手,某一瞬,他看向殿外,就见一身着薄纱,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子与大风中缓步而来。 “颜凤琴!” 女人的到来,顿时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有人认出她的身份,不由得心头一跳。 天下女子,出名者不多,以武功出名的也只寥寥几人,锦绣山河榜上,九成皆为男子,而剩余的一成,多在怜生教。 颜凤琴,就是其中之一。 当代怜生教九位大长老,以此人名头最响,手段最为狠辣,被六扇门、锦衣卫捉拿多年,却仍是逍遥法外。 “晚辈颜凤琴,拜见七杀宫主。” 众目睽睽之下,颜凤琴行至大殿之前,微微躬身,执礼甚恭。 “颜凤琴?” 大殿之中,老妖抬眸: “贵教只有你来吗?” “回宫主的话,因着定安道起事,教中颇为繁忙,几位尊长不得闲暇,只有晚辈带队前来……” 颜凤琴微微一顿,微笑道: “不过,宫主神功盖世,又广邀天下豪杰齐聚,又怎么会在乎我教中这点微末力量?晚辈此来,只为瞻仰……” “呵~” 老妖轻笑略过,看向了微有些狼狈的暗月法王: “你这是?” “小僧折戟而回,愧对黑山道兄。” 他只一言,登山而上的老和尚已是羞愧难当,好在他面黑褶深看不清晰。 “法王多年不与人交手,偶有失利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大明朝廷的几尊武圣,加之慕清流似乎都不在白州……” 老妖意有所指。 暗月法王面色涨红,他知道老妖是在嘲弄自己,却也无从发作,只得合十双手,闷声不语。 他不回答,跟随而来的一众僧兵更无人敢开口,倒是让一众旁观者一头雾水。 “罢了,法王自去就是。” 老妖冷眼扫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冷意又多了几分。 以一寺之力执一国,永恒寺的四人,包括黎渊在内,都非等闲之辈,暗月法王这一败,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波澜。 三千年大运流转,值此天变之时,合该攻守易势才是…… 大殿之外,暗月法王默然转身,一众人纷纷退散,只有颜凤琴立于原地,待得众人散去,又是微微一躬身。 老和尚似有所觉,回首看去,只见她嘴唇轻启却无声音,显然是传音,他心中微动,却还是退去。 颜凤琴, 则在片刻之后,走进了昏暗的大殿中。 未多时,黑潮涌起,却是连他,也看不清内中的景象了,只隐隐嗅到了一丝令他心神都有些震颤的气息。 “是她……” 暗月法王心中一凛,收敛心思,转身离去。 而神殿之内,望着躬身于前的颜凤琴,老妖眉头深深皱起,许久之后,极少见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 …… 大日东升,挥洒光明。 大衍山下,风无双风尘仆仆而来,她是极不喜欢乘鹰而飞的,接连数月足不沾地,精神不是很好。 当然,回大衍山是她心情不假的最大原因。 如果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来这鬼地方,奈何…… “那姓李的莫非是这老妖婆的私生子?从不见她对人如此之好,连贴身法器都赠了两件去……” 有人嘀咕了一声,立刻受到了警告。 “元招娣,你再如此口无遮拦,只怕姐妹们都要被你害死!” 风无双眉头倒竖,吓的前者立马闭嘴。 “切莫小瞧了那李闯,此人得势之前不显,得势之后倒真有几分枭雄的性子,以后与他打交道,千万小心。” 训斥之后,就是告诫。 数年共事,在最初,她自然瞧不上李闯,觉得此人武功平平,但随着起事,渐渐地,她就发现了此人的厉害。 不过数年而已,竟然就拉拢了各地分舵的高手,隐隐间,有着整合势力为主的趋向。 “师姐说的是。” 一众人纷纷应下,但风无双心中却是叹息,知晓她们全未放在心上。 呼! 某一瞬,风无双突然停下脚步,余光一扫,自某处灌木中取出一条丝巾来。 “师姐,老妖婆唤我进山,我好怕她,我好怕,好怕……” 丝巾上,只有一句话,似是以血所书,此刻已然褪色不少,很明显,已然过去许久了。 “婴立儿……” 风无双神色黯淡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一众女子,也都默默垂泪。 “师姐……” 元招娣面露悲切与担忧: “那老妖婆急切间唤我等前来,该不会是……” “闭嘴!” 风无双扫了她一眼,沉声吩咐众人在此等候,自己则收敛心思,走进大衍山中。 四季如春的小院里,花草繁茂,那貌似慈祥的老妪,不辞辛苦的照料着花草,听得脚步声,方才放下手中的活计。 慈祥的笑,好似等候孙女归来的老奶奶: “无双来啦?这一去许久,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呢?可真是想煞了奶奶……” “定安道着实太远了些……” 笑容僵硬,风无双只得低头汇报,心中厌恶到了极点。 “唉,路途太远,来回太过奔波了。不过,再过些日子,就不会被路途遥远而奔波了。” 老妪笑着,问及她道术修持的进度。 风无双不敢怠慢,如实相告,却也佯作不解其意,询问为何。 “潮起三千余年,终是要到时候了,在过不久,奶奶传你的‘腾云术’就无需起坛、也不会被法坛所局限了。” 说着,老妪微微一顿: “你这来回路上,莫非不曾察觉到阴煞浓重,没有听说不少地方,都有着恶鬼吃人的事情发生吗?” “恶鬼吃人?” 风无双心中一惊。 她倒是听说过一些,只是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谁人传出来的流言。 可这话从眼前之人口中说出来,就大不一样了。 说了几千年的天变、潮起,居然真的要来了? “近几年,天地间的灵排ㄓ袅诵矶啵奶奶栽种了许多年的树,也终是要结果了……” 风无双余光扫过,成片的花草之中,有着一株三尺高低的小树,此刻,已然结出了殷红如血的果实。 “这朱果,又名‘气血珍’,往年里,百年未必开一次花,如今,不过三十年,已然要结果了。” 老妪笑容不减: “奶奶此次唤你回来,是要你替我走上一遭,取一味药引来做最后的浇灌……” 风无双心惊肉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下: “什,什么药引是教中没有,需要别处去寻的?” “呵呵~” 老妪微笑开口。 听得传音,风无双的脸色,顿时一白。 …… …… 呜~ 寒风吹过雪原,老马脖颈上的铜铃不住响动着。 无形气机弥漫的刹那,杨狱只觉眉心发烫,不由得抬头望去。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一股苍凉、古老、混沌的气息扑面而来,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一尊矗立于山巅的巨大神像。 “气与神聚,与国同休,这老妖,是笃定了神器将会北迁啊!” 把玩着一枚黯淡无光的舍利,张玄霸收回目光。 “扶龙庭?” 杨狱心中一动,趁机询问。 “大差不差吧,总归,是极累,极繁琐的法子。” 张玄霸点点头: “武道修行,究其根本,不过‘精气神’三字,但这三个字,细分下来,又浩若烟海,不假借外物,难以打造属于自己的渡世之舟。” 杨狱静静听着。 张玄霸是有那么几分好为人师的,这一路上,他受益良多。 “其实,仙道也大差不差,所谓成仙四步,不也是假借仪式之名,消化道果为己用嘛。” 张玄霸随口说着: “穷文富武帝王求仙,欲纳伟力于自身,从来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承担的,扶龙庭,说来玄虚,不过是借国之运,求自身之道。” “这老妖,扶持天狼,故而,在这塞外,其人气息胜过关内良多……” 杨狱若有所思。 这不难理解,他身处西北道,不提生死簿,也能察觉到冥冥之中好处,气运所钟,终归是有几分好处在的。 无论是修行,还是与人交手。 ------题外话------ 大家晚安,狗子继续码字…… + 加入书签 + 正文 第676章 传道解惑(补) 诸界第一因第676章 传道解惑(补) “合于国运……” 回想着两次窥见黑山老妖气息的不同,杨狱若有所思,似乎真是这样? “武道修行,以换血为始,其后生出内息,换血大成后,方可气血交融衍生真气,待得百窍开,玄关启,方进精气神三元归一……” 牵马慢行,张玄霸微微有些感慨: “看似简单明了,可陆沉与达摩相距千年,邋遢道人又隔千年,三千余年至今,多少先贤开辟,方有今日之武学盛世……” 三千年,沧海桑田,王朝更迭数十次,能够留名者不过寥寥而已。 那三尊无上大宗师之外,还有多少武者在迷茫中跌跌撞撞,却又无人得知了。 听着张玄霸讲述武道演变,杨狱心中也不免有些波澜,他先后见过达摩与邋遢道人,那两位的心性气魄,无愧无上大宗师之名。 “三元归一,方有晋升武圣之基,肉体凡胎难以触及灵牛故而,道果就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武圣第五步’。” 张玄霸微微一顿,略过了此节,道: “借假修真,以外修内,是内无可进之后的必然,陆沉当年,必然也是触及了此节,只是他未必知道为何,也或许不知如何总结,传授……” “这武圣第五步,不可避免吗?” 杨狱问道。 “或许有法可避免,只是老夫才智不足,未有发现。” 张玄霸留着余地。 “那只怕是不能了……” 联想着邋遢道人用百年寻找道果之事,杨狱微微点头,知晓这一步只怕是无法避免。 事实上,自古而今,似乎也不存在无道果者晋升武圣的先例。 “万物生于天地中,与天地的联系从来不会断绝,人亦是万物之列,灵乓苍谔斓刂中……” 张玄霸微微摇头: “可惜,这其中的奥妙,老夫尚且不得而知,而古往今来的大宗师们,似乎也没有人会思考,或者说,有答案。” “晋升武圣者,只怕也无闲心追究其中原理。” 杨狱有点明白了。 事实上,他开得玄关之后,也没有去思虑过换血、筑基五关之间可能存在的问题。 毕竟,他一路来都极少有喘息的机会。 而比之梳理换血、筑基五关,他的精力,更多还是放在自身修持上。 “这,就是老夫认为达摩、邋遢道人比陆沉更值得敬佩的地方了。人啊,一旦自己爬上某个高度,就不会愿意为后来者留路了。” 张玄霸的语气中,少见的有些敬佩的味道: “故而,达摩、邋遢道人,方才一前一后,成为当今武林佛、道二家的祖师级人物,哪怕佛与道,比他们要早许多。” 这是极罕见的。 十数日的相处,杨狱很清楚的知道,这位赵王爷看似平易近人,其实骨子里仍是睥睨桀骜的霸道。 在他口中,与其并列锦绣榜的诸位,不过是‘蠢材’‘废物’。 “所以,您舍弃了道果?” 杨狱突然开口。 “不全是。” 张玄霸摆摆手: “老夫不过一老卒,哪有大宗师的品性心胸,之所以弃了道果,实在是那仪式,迈不过去……” 仪式,迈不过去?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了杨狱的预料,听得此言,他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以张玄霸的武力,地位、人望,有什么仪式是他所完不成的?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您是不愿吧?” “说的远了。”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张玄霸把玩着那枚舍利, 话锋转了回来: “借假修真,灵抛匀皇蔷佳的,但灵畔”∧岩约橙。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人选择其他路, 比如这老妖,他的气运与天狼国运相连,以此晋位武圣,于这塞外苦寒之地,无往不利。甚至若有一日神器北移,他借此运势,一飞冲天,都不是不可能。” “大明太祖,走的也是此道?” 杨狱心中一动。 “然也!” 张玄霸点头: “太祖出身着实不好,为了求生甚至加入了怜生教的义军,但其人天赋绝高,一路横扫天下, 败陈玄英,破怜生总坛,七十多路起义军被他一一荡平,借助开国之大势,他横推天下无敌手, 甚至以国运为赌注,将那老妖怪彻底镇压到了大衍山……” “那老妖怪,是张,太祖镇压的?” 杨狱一惊,旋即察觉不对。 他可是记得,邋遢道人那个年代,老妖婆就被镇压到了大衍山…… “四百年前,天下大乱,其根本原因,是灵懦毕扬起一波大浪,那时,老妖半只脚已然跨出了大衍山……” 张玄霸解释了一句。 “那老妖婆……” 陆沉、达摩、邋遢道人、张元烛、张玄霸……与如此多天骄人杰争雄而不死,杨狱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压抑。 这老妖怪,只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怖。 “便是一头猪活个三千年都不可小觑,遑论是头吃人的老妖怪?” 随口说了一句,张玄霸不再提及那老妖婆,又说回了武道修持。 其间,也点评了天下间有数的高手。 诸如慕清流、梵如一、红日法王、姜无恙、广觉大禅师等名动天下数十年的武圣级存在。 “黑山老妖合以国运,红日法王亦然,反倒是梵如一、慕清流两人有些特殊,一人极情于剑,另一个,则坐上了莲台,身受亿万黎民之香火,奇诡非常……” “香火?” 杨狱心中有些诧异。 国运他勉强可以理解,剑、香火,就未免让他心中有些违和感。 这还是武道吗? “……至于聂龙天……” 话到此处,张玄霸微微一顿: “不提也罢。” 杨狱不禁哑然。 “一张锦绣榜,不足以囊括天下,但多也不值一提,阴沟里,没有真龙。” 张玄霸说着。 杨狱心中却有些好奇。 这位爷,只怕并未合以国运,不然,即便自己承接了擎天撼地,算是他半个传人,只怕也不会如此和善。 短暂的相处,他很清楚,眼前这位,是个比任何人都要纯粹的武者。 他不问,张玄霸自然也不会提及。 之后,杨狱则向他请教着武道之上的一些疑惑,后者来者不拒,但有所问,无不回答。 直到最后。 “敢问王爷,武圣之上的道路,您可曾触及?” 与真言道人相处的两年里,他不止一次的提及过张玄霸的志向,更认为他是继那三尊无上大宗师之后的第四位为武道开路者。 “借假修真之后,自然是由外而内,去假存真。以天地之无限,开辟自身之有限……” 提及此点,张玄霸的眸光越发的亮了: “老夫将其名为‘人仙’境!” “人仙!” 杨狱心头一震。 “想学?” 张玄霸微微一笑: “若你能陪老夫走完此路,教你又何妨?” “那晚辈,可就却之不恭了。” 杨狱坦然回应,不掩饰自己的渴求。 两人的脚程自不必多说,缓步而行,其实也极快,日头偏西之时,已来到一处小部落之前。 因着靠近边关,这些小部落像关内更胜过像关外,一眼望去,帐篷寥寥,木制房屋倒是比比皆是。 只是早已废弃多时,一眼望去,风雪掩盖了小半,只有零星的房屋,才有着人烟的气息。 “天灾、人祸。” 张玄霸驻足,遥望。 关外的风雪,数倍于关内,但让他们十室九空的,却不是天灾,而是战争。 拦山关外浩浩荡荡数十万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裹挟的普通牧民,真个精锐只怕不足一万。 “这小部落……” 杨狱眸光却是眯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天变将至,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张玄霸挑眉。 就听得远处的小部落中响起了清脆的铃声,继而,风雪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下书吧 两人的眼力何其之好? 一眼扫过就可看到,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这群衣衫褴褛的牧民,神情木讷,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身上没有半分生气可言。 杨狱以通幽望去,只见他们周身尽是阴煞,分明是一只只厉鬼在吞噬阳气。 他眉头一挑,正要动作,就听得身侧传来一声轻斥: “孽障!” 轰隆! 这声音并不如何高亢洪亮,可一经传荡,就好似九天雷落,轰鸣响彻之刹那,风雪之中就传来声声哀嚎。 炽烈到极点的阳刚之气一闪而逝,所有的尸体已然栽倒在地,目之所及,所有的鬼魂,尽皆破灭。 “啊!” 村落中传出惨叫,一个羽冠博带,形瘦削,面色冷厉沉的黑衣道人惊惶到了极点,他想要逃跑,可只晃了一晃,就喷出逆血。 连同魂魄一并,被这轻斥声震碎在了雪地之中。 杨狱眼皮一跳。 那一刹那,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恍惚间,有种当年挑战邋遢道人时,要被七劫剑意一斩两断的恐怖错觉。 “去,收拾一下,今晚就在这过个夜。” “过夜?” 杨狱嘴角一抽。 以他们的旺盛精力,哪里需要专门寻处地方过夜,这分明是刻意放缓脚步…… “那老妖广邀高手来此关外,老夫,也很想见识见识……” 牵马而行,张玄霸漫不经心: “以后,不见得还有机会……” ------题外话------ 晚安,晚安……撑不住了。 + 加入书签 + 正文 第677章 旧时代的绝唱 大明疆域辽阔,若有人一日间走遍十道诸州,几可历春夏秋冬四季变化。 关外疆域尤其大,却皆苦寒之地,不乏一岁下来过半都是寒冬的恶劣环境。 在关内,离群索居者不少,至不济寻处深山,有几分武功在身就能存身,可塞外之地,动不动千里无人烟,离群者极难存活。 而能够离开部落者,也无不是彪悍、凶狠之辈。 这些人,不需多,三五成队,就有劫掠边商、小部落的胆量与力量,其中强横者,甚至敢攻掠大部落的马场、牛羊与商队。 他们,被称之为‘马贼’。 塞外之地,马贼成风,以黑山为中心万里之地,活跃的马贼就多达十余万,其中叫得出名头的就有十八家。 每一家都是千人以上的规模,他们动如疾风,踏如奔雷,盏茶时间就可碾碎寻常小部落,在这雪原之上,是可止小儿夜哭的恐怖存在。 然而,随着诸多武者蜂拥而至,塞外风起云涌,曾经叱咤塞北的诸多马贼,顿时就偃旗息鼓。 呼呼~ 狂风呼啸,乱马践踏如雷。 “巨灵玄功!是东越道沧海城的高手,快,快逃!” “啊!不,不……” “宗师,宗师……” 雪原之上,数百马贼惊慌而逃,刀兵碰撞,哀嚎声不绝于耳。 他们尽皆骑着高头大马,提着森寒弯刀,身材精悍,孔武有力,但此刻,却都惊慌骇然。 轰! 一声爆鸣自他们身后响起,惊的马匹都为之嘶鸣,而下一瞬,一条大汉自天而降,炮弹也似砸在了人群之中。 砰! 气浪如重锤砸向四面八方,只一下,十数个马贼已然惨叫着抛飞出去,筋骨断折,口喷鲜血,眼看不活了。 “欺人太甚,与他拼了!” “饶命!” “啊!” 激荡的烟尘之中,血光冲天而起,几个马贼头领骇破了胆子,有人怒吼,有人求饶,更多的,则是疯狂逃窜。 然而,那条大汉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辗转腾挪间,又是十数个人抛飞出去,其身形所过之处,一个个马贼都如稻草般抛飞出去。 未多时,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多达三百余的精悍马贼,已然尽数伏诛,血腥味传荡数里之地。 “一群腌臜货色。” 随手甩去手上的鲜血,铁踏法气定神闲,杀这么些马贼对他而言,根本连热身都不足够。 远不如这一路奔波来的辛苦。 “唏律律~” 这时,十数匹龙马才自寒风之中冲将出来,见得一片血肉狼藉也不奇怪,纷纷下马,躬身行礼: “恭喜少主武功大进,大宗师可期!” “不必废话。” 铁踏法冷眸扫过: “近期塞外如何,可是十分热闹?” 这些,却都是他沧海城派到塞外的探子,类似的人,诸国、道、州皆有。 “回少主,的确十分热闹。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此刻多已汇聚‘寒碑城’,名列山河榜的,就有十四五六个之多……” 铁苍微微躬身,汇报着近段时间的情报。 塞外,很热闹。 太岁妖横空出世的消息,距今也不过四五年而已,当时汇聚的武林人士都还未散去,天狼南侵又来了一大批。 而随着张玄霸出关的消息传来,江湖彻底沸腾,不计其数的武者蜂拥而至,其中不乏赫赫有名的高手。 相比于一众江湖看客,那位赵王爷就着有些过于漫不经心,已足大半月都未走完那八千里…… “山河榜上的就有十多个?” 铁踏法不由挑眉。 推出不多几年的‘锦绣山河榜’自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可能够位列榜单之上的,无不是名动天下的大高手。 大明十道,四十余州,塞外两大王朝,拢共上榜者可也不过五十人而已,天下间的大宗师,可远不是这个数。 他沧海城上榜者,可也不过三人而已,这还是算上城主‘铁横流’在内。 而提起山河榜,他就不由想起了那个人: “杨狱可也来了?” 杨狱…… 听得这个名字,一众探子都有些骚动,山河榜已然流传到塞外,他们如何能不认得这位‘山河榜第二’的杨大王。 事实上,随着他箭定拦山,拳撼暗月法王的事迹传开,虽然山河榜还未推陈出新,可其人代替自家城主名列第一,几乎已经是毫无悬念了。 一众人的心思,铁踏法猜得到,却也懒得解释什么,只瞪眼: “说!” “回,回少主,那杨大,杨狱逼退暗月法王之后,不知怎么,竟和那西府赵王走到了一路,曾有人见他们相谈甚欢……” “西府赵王啊……” 铁踏法不由得有些艳羡。 作为当世第一,人所公认的千古第四人,张玄霸的名头对于一众武者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于响亮了。 世间谁人不想求他指点? 静安府为何繁华不下麟龙道,不就是因为每年前去拜访、瞻仰的武者络绎不绝? “那位赵王爷走的颇慢,也不知是心无把握,还是怎么,闻讯而来的江湖武人都到了寒碑城,他还在慢悠悠的走着……” 铁苍有些费解: “据说,那老妖广邀天下高手前来,迟一日,怕不是就多一分风险,前些日子,有人看到了红日法王、澹台灭的身影……” “黑山老妖、红日法王、澹台灭、暗月法王……” 铁踏法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奔向了寒碑城,一众暗探忙不迭跟上。 比邻关内,七杀山下的诸多部落受到大明影响是最重的。 塞外边民,多年里都是过着驱赶牛羊,追逐牧草与水源的日子,极少会有建城而居的,可七杀山下,就有着一座大城。 其沿山而建,白水河绕城而过,加之地处向阳,比之别处温暖些许,久而久之,竟也十分之热闹。 当然,此城虽是几个大部落在掌管,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七杀神宫的私产,早八百年,就是了。 故而,哪怕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武者不计其数,这月余以来,竟也没有敢在城内厮杀的。 “这样的苦寒之地,竟也有如此繁华的城池……” 当铁踏法走过城门洞,看着繁华不逊大明州府的繁华景象,也不由啧啧称奇。 两三年的大风雪,塞外几乎成为地狱,他这一路所见触目惊心,陡然看到这景象,心中不禁感叹。 “少主有所不知,塞外苦寒,却不贫瘠,这些大小部落的头人们,比之关外的巨富世家也不遑多让……” 铁苍冷笑一声: “这几年,塞外受风雪饥饿而死的不下三百万,但,都是些奴隶、牧民而已,贵族们,可一个比一个滋润!” 铁踏法不由默然。 几人踱步而行,不乏有认识的江湖同道前来打招呼,铁苍从善如流,铁踏法却冷着脸,漠然不语。 “少主,这几位是兖州平水门的高手,这两位,是青州寒刀门的长老……” 铁苍不住介绍。 暗探要做的可不止是打探情报,交好各地豪强、士绅江湖同道才是他们真正要做的。 他来边关数十年,人脉自然不容小觑。 见铁踏法漠然不语,心中也不由叹气,其余暗探也都心下摇头,却也不甚意外。 自家这位少主天赋绝顶,武功高强,可性格太过桀骜,极不喜与人打交道。 “少主,我等行走江湖,还是要广交好友……” 铁苍小心翼翼的说着。 初时,铁踏法十分不耐烦,可未多久,他的眼神陡然间亮了起来,竟十分之热切与激动: “杨兄!” 他这一变脸,一众随从皆是诧异,纷纷望去。 就见得街边茶肆,有着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正自品茶,那老者其貌不扬,身材瘦小,而那少年模样的…… “铁兄久违了。” 落下茶杯,杨狱微微一笑,起身回礼。 江湖人里,他杀的不少,认识不多,铁踏法就是这不多中的一个。 “西北城一别不过数年,杨兄的进境,真让铁某自惭形秽……” 说话间,铁踏法不由看向了背对自己而坐,身材说不上精壮,也不算瘦弱的老者。 “杨,杨狱?!” 猛然回神,铁苍等人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若是杨狱,那老者岂非就是…… “嗯?!” 杨狱正欲回话,突然间心头一震,感受到难以形容的光与热。 嗡~ 这一刹,长街内外一片寂静,只觉似有红日落入城中,一时间只觉气温陡增,光芒刺目。 只有寥寥几个人看得到,这声音是从街尾传来。 “这是……” 铁踏法悚然一惊。 就见得十六个袈裟斜披,**肩膀的大和尚,抬着一副点缀着玛瑙,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等等宝物佛辇徐徐而来。 “红日。” 捏着茶杯慢慢品尝,张玄霸都不曾回身看一眼: “看来,你长进了不少,都敢只身直面老夫了。” “时来天地同力,运去不得自由。” 一俊美如玉的少年僧人跌迦而坐,捏着佛印,说话间,似有梵音回响,洪钟嗡鸣: “张兄,天变将至,武运将尽,属于你的时代,已然过去了!自你舍弃道果,剥夺神通起,新的时代,就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地……” “老衲,又何必惧你?” “新的时代……” 张玄霸缓缓落杯: “新时代有无老夫的容身之地,尚未可知,不过,尔等旧时代的沉疴,是一定要被拔除的……” 正文 第687章 在世龙象,唯武独尊! 呼~ 不高不低的声音,好似实质的水流,自茶肆流溢四方,所有闻听者,皆如被潮水推动一般,不由自主的后退,后退,再后退。 无形的气机弥漫之下,长街内外,茶肆、酒楼内的,被佛辇吸引的诸多看客们皆是哗然、沸腾。 “赵王!” “他是西府赵王!” “他,他……” 茶肆之中更是一片悚然,邻桌的一些茶客更是吓的浑身颤抖,纷纷散去。 不多时,长街内外都是一空。 无论是江湖武人,还是城中居民,纷纷散了去,只有寥寥几人还留在原地,却也远离十数丈,不敢靠前。 铁踏法心头微震,不愿退,却还是任由杨狱拉着,退到了一旁。 “红日法王……” 杨狱微微凝神,天眼洞开。 通幽之下,他的精神冥合天地,隐隐间,感受到了肉眼无法看到的奇异景象。 眼前赤色大盛,犹如一轮红日自天而地,自地而天,煌煌然间,又充斥着梵音与禅唱,好似神佛降世。 浓郁到了极点的香火气息,辐射全城。 不远处,黑雾翻涌,似有一轮暗月高升于山林之上,阴冷气息如潮水般翻涌流溢,似前似近。 与之相距不远,一头赤眸天狼立于山巅,似对天而啸,暴戾而凶悍。 两者之间,有着白雾翻涌,其间似有人影若隐若现,通幽所望处,似也看不清晰,只隐约间看到一双金黄色竖瞳。 四尊武圣的气息,不加掩饰的冲天而起,于肉眼之下,仅有寥寥几人可以察觉的背后,掀起惊涛骇浪。 四人的气息大不相同,或强或弱,却也各据一方,然而比之那群山之巅,苍茫、古老、混洞如神像矗立的那位,却又显得黯然失色。 ‘黑山老妖、红日法王、天狼王庭之主卓力格图、暗月法王、澹台灭……’ 五尊武圣齐聚七杀神山! 杨狱心中不由一凝,看向对面。 张玄霸稳坐如山,倒茶、品茶,风轻云淡,似乎被五尊武圣针对的并非是他一般。 五尊武圣的气息威逼之下,他仍是云淡风轻,未见有丝毫色变。 “沉疴?” 红日法王眉头挑动,后又平复: “潮起潮落三千载,我等生于新旧交替之世,乃是秉持天授之大运,必然要踏足那条远古神佛未竟之路。 说沉疴,抓着将散之武运死死不放的你,才是真正的沉疴!” 武运! 一言吐露,红日法王的精神平和下来,似将所有的畏惧都尽数吐了出来。 自古而今三千余年,武圣寥寥,其根本原因,是天地变化,灵炁稀薄到令人发指。 也因此,几千年里,诸多宗师、大宗师都在另辟蹊径,借运修真,应运而生。 当世的诸多武圣,无不是以此突破。 张玄霸,以三千年武运为基,踏足武圣! 自陆沉起,经由达摩、邋遢道人,武道演变三千余年,至今世已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秉持三千年武运,张玄霸睥睨天下,无往而不利,超迈前人,成为众人口中的,三千年里的武道第一人! 然而,天变将至,天下间的神通主层出不穷,武道已显颓势。 可若只如此,身怀极道位阶‘擎天撼地’的张玄霸,也不会被影响,可他却偏偏舍弃了道果、神通。 彻底将自己生死兴衰已然与武道绑定,不可分割。 故而,如今的张玄霸比之当年还要深不可测,但他心中却反而没有了畏惧,反而有种淡淡的怜悯。 “武运……” 杨狱心中一动,却也不甚意外。 这一路上,他虽然没有再问,可从只言片语中也可推断出一些东西,也知道这位爷此次出关,只怕别有隐情。 如今听得这红日法王所说,隐隐间有些猜测。 武运至此盛极而衰,似乎要尽了? “穷文富武,帝王求仙。仙道高缈,世人难及,你道武道将尽,却不知,世间一日有人,则武道不绝!” 张玄霸神情平静: “你生于此新旧交替之世,自以为了不起,却不知,武道诞生于此劫之初,未来,必将大行于世!” 杨狱伸手,为他又倒上一杯茶。 “你舍弃道果太早,听闻连仪式都不曾完成,全不知仙道之精髓,会有此想法,不足为奇。” 红日法王没有反驳,但仍是摇头: “未来或许仍有人会习武,可那必然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之举,世人求仙,已非千年,古往今来,谁人不想成仙成佛?” 对于武道,红日法王自无偏见,事实上,他亦是武圣,深知武道攻伐之厉害,等闲十都,若无大神通,但凡被近身,就是瞬杀。 只是…… “可惜,武道无前路,而仙佛无尽头,比起凡胎一具,老衲更想……” “该来的,都来了,再等,似乎意义也不大了……” 摇晃着茶杯一饮而尽,张玄霸长身而起,打断了他的话。 轰隆! 仅仅是起身这样的微小动作,天地间就似是有着雷霆炸响。 不,不是好似! 杨狱猛然抬头,只觉一股莫可名状的雄浑气息拔地而起,犹如传说之中搅动四海之汪洋的神针铁,引得风云激荡。 一刹那都不到,万里无云的澄澈天空,已然被如龙鳞般的乌云所充塞。 天色,一时为之大暗! “天象变化!” 寒碑城内外一片骇然之声。 便是杨狱、铁踏法眼皮都是一跳。 大宗师武者,一旦跨入天人合一境地,其自身气息与外界相连,隐隐间就会改变其自身所在的幻境。 传说之中的神佛所居、所住之地,往往会成为福地洞天,仙山圣境,就是因此。 元磁真身诀突破七品之前,杨狱已然可以缓缓改易自身所在的幻境,只是,那种改变细微而平缓,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 但此刻,张玄霸的气息勃发,六尊当时巨擘的气息震荡,只一刹间的气机纠缠碰撞,竟然就影响到了方圆数十里的天象变化! 轰隆! 比之众人的思维更快许多。 张玄霸有着起身动向的那一瞬间,佛辇已然爆碎开来,前一刹还要秉持天运,要进窥仙神之路的红日法王。 已然在声声如雷气爆云团的回荡之间,暴退出数里之外。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其势也刚猛到了极点,杨狱看的分明,其人身躯所至,无所不在的气流都如实质般被撞碎了。 在那炽烈血气的缭绕之下,直如星海之中拖拽着毁灭尾炎的彗星。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杨狱自忖,若是没有准备,以他的箭术造诣都未必能够拦下此人。 然而,一刹而已,那荡起的气爆云都不及扩散,就已然被一只手掌无情洞穿、轰碎! “你要做仙佛?先学会做个人!” 嗡! 杨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整条长街都在颤鸣。 此刻,他终于看到了他的出手。 不是流积山幻境之中堪堪突破都来不及巩固的张玄霸,而是横压天下一甲子的西府赵王! “你不会,老夫教你!” 平平静静的声音,无视了虚空距离,在所有人的耳畔心头炸响。 继而,那只手掌骤然翻转,捏合。 砰! 五指捏合之刹那,所有的看客,包括近在咫尺的杨狱、铁踏法,眼前皆是一黑。 好似所有的气流、光线,连同他们的目光,尽数被那手掌攥在了其中! 轰隆! 一瞬之后,伴随着惊雷也似的炸响,灰尘滚滚冲天,寒碑城高达十数丈的城墙,已然塌了! “你怎么敢?!” 灰尘之中,红日法王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他不是没有预料到张玄霸回出手。 可怎么也没想到,八千玄甲不在的此刻,只身直面他们五人,尤其是黑山老妖蓄势多年的情况下,他竟然会主动出手。 要知道,同样半只脚跨过那道门槛,黑山老妖比他还多了四门神通,七世修行! 先行出手,其圆融无敌之势,将会被破! “枉费老夫等待多日,却只来了你们四个废柴!” 寒碑城中有大风吹卷,张玄霸单衣猎猎,跨步而前: “也罢,打死了你们,再来计较其他吧。” 咚! 落足如锤鼓,满城皆震。 吼~ 昂~ 这一刹那,似有龙吟象嘶声透体而出,回荡在城郭内外。 肉眼可见,实质般的真罡自张玄霸周身毛孔流溢而出,灿若流金,抚平了他面上的风霜,拔高了他的体魄。 轰~ 浩浩荡荡的血气充塞了城郭。 无数人望之骇然,这样的血气,实是强横到了极点,也旺盛到了极点。 “啊!” 血气迸发之刹那,城池内外,自七杀神宫而来的诸多邪道高手就不由发出惨叫声,祭拜多日的法坛,一座又一座的崩坏、破碎。 不知多少人血洒法坛,惊骇欲绝。 恍惚之间,只觉有龙象横空镇压乾坤,至刚至阳,一声长嘶,邪崇尽灭, 呼呼~ 乌云密布,大风翻涌。 七杀山下,寒碑城外,早已是一片飞沙走石,红日法王暴退十里,七窍血迹未干,暗月法王等人也俱是下山。 就见得灿金光芒舞如披风,褪去了老朽,形若中年的张玄霸,抬眸,冷笑,踏步,出拳,声动天地。 霸道、睥睨: “成佛路远,你们不成,西天路近,一并上路吧!” ------题外话------ 狗子真不想熬夜啊………………推书一本《飞升敕封术》 正文 第688章 霸王陨,奈若何!(上) 轰! 似有群雷随身,隆隆之音响彻城郭内外, 足可烁玉流金般的炙烈血气滚滚流泻,如汪洋怒涌,似火山爆发自其体壳内喷薄而出,炙烤虚空。 这一刹,他身上的老迈尽褪,踏步之间,张玄霸终是显现了他横压天下一甲子的强绝一面。 轰隆! 冰冻多日的白水河在此刻翻涌起来。 大片的积雪寒冰为之消融、气化如云气翻腾,张玄霸跨行其间,宛如龙跃于渊,猛虎下山。 犹如龙行大地,又见霸拳横空! 浩浩荡荡的气息,瞬间震动了城郭内外。 寒碑城内的一众江湖武人纷纷惊呼,被那气浪推的连连后退,竟连观战似乎都不成。 只有寥寥一些人跃上城头。 杨狱极目望去,只见山林之间劲风翻涌,长空如海翻腾,有长啸传出来: “不见刀兵,未带玄甲,凭你只身一人,也想与我等五人争锋?!” 呼~ 没有人能够在张玄霸悍然出手之时保持平静,四大武圣汇聚一处,也不能。 然而,看着只身一人的张玄霸,几人的神色却是极为冷酷。 早几十年前,张玄霸纵横天下无抗手,他们,甚至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都不得不承认其人强绝无敌。 然而,那时的张玄霸,是三千年武运最盛之时,以超迈当年霸尊的十二品兵形势统领大明三百万精锐之中挑选的玄甲精骑。 更提着那口疑似超越万锻级数的旷世神兵! 那时他,声威之盛,三大武圣都要退避百里,远远避开不敢战。 可此刻…… “当年之耻,今日当洗!” 冷冽而沙哑的声音吹卷起漫天云雾,似有一匹独狼行于其间,气息凶戾,爪牙凌厉,令人心寒。 肤如古铜,眸眸泛红,澹台灭放声长啸,跨步出刀。 锵! 刀鸣声震,一刀黑刀镀上暗红之色,其过处,大团大团乳白色的气团不断压缩爆裂,凶戾狂暴的刀势上扬, 于风雷震爆声中,显现出极致的锋芒。 这刀光是如此之凌厉,遥隔十余里,杨狱都只觉天眼刺痛,酸涩到几乎流泪。 一旁的铁踏法更是不由的瞳孔一缩,只觉如芒在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是澹台灭!” 有老者认出此人身份,不由惊呼一声。 天狼王朝,有五大武圣镇压四方,其中,以黑山老妖为首,天狼王庭之主卓力格图次之,澹台灭再次之。 然而,与其余武圣少有出山不同,这位活跃了八十余年,早在流积山之战前,已然名动天下。 甚至于,那一场鲸吞了千万人生命的流积山战役,最早就是他发起的! 轰! 一动皆动! 澹台灭跨步而出的同时,白光翻涌,似有雄狮长啸。 昂藏丈许,立如巨人,卓力格图须发皆扬,大斧斩破气流,紧随其后,爆发出强绝一击。 “卓力格图!” 杨狱眸光一凝。 此人,乃是名义上的王庭之主,但事实上,根本不理会各类俗务,倒像是天狼王朝的太上皇。 享诸部落供奉,地位崇高,却没想到竟然也来到了此间。 嗡! 梵音震颤,洪钟鸣动。 短暂的气息平复之后,红日法王也自出手,同样是一记大手印,可不同于暗月法王,其人出手刚猛至极。 动如烈日横空,气血之旺盛,比之那巨人也似的卓力格图还要旺盛一筹不止。 三人之后,才是暗月法王。 将近一月的修养,他的伤势已然痊愈,黑雾翻涌间,其速之快,仅在澹台灭之下。 但他的大手印含而不发,竟是陡然转向,于三人悍然橫击之时,一个转身,杀向了寒碑城的方向! 他的眼力极好,杨狱现身的刹那,已然被其发现,此刻三人出手,他却忍不住心中杀意,欲要先行灭杀此獠! “暗月法王!” 城墙之上一片哗然,眼见武圣杀来,莫说寻常武者,便是几位名列山河榜的大宗师也都变了脸色,纷纷后退,戒备。 只有铁踏法似有所觉,看向了身侧。 砰! 城关一震,杨狱凝神欲出之时,就听得一声冷哂回荡于风云之间: “记吃不记打的狗东西,老夫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轰隆! 狂飙突进之下,三大武圣的绝杀之中,张玄霸竟然分神一分,打出八分的至刚拳法,竟然曲直如意。 于电光火石之间,打向了暗月法王! “死来!” 嗡! 云气蒸腾翻涌间,跨步而来的三人齐齐色变。 “暗月师弟!” 红日法王眸光一炸,本就快极的速度更快几分,赤阳大手印真如烈日炸开,重重拍下。 却被一手横拦,震退百丈。 而这,尽是张玄霸随意抬手,所应对的,也非他一人。 一臂横拦,五指探出,千分之刹那间,他横臂震碎了红日法王的赤阳大手印,抬手打散了澹台灭的天狼刃, 并于最后五指合拢,捏住了卓力格图的神斧! 三大武圣联手一击,已然被他一臂打散。 “嗯?!” 暗月法王悚然一惊,彻骨的寒意将他笼罩。 他猛然回头,只见那被血气煮沸升腾的水汽中,似有一头神龙乍现,散发出滔天威势,一只赤金交织的拳印, 横空而至! “不好!” 刹那间,暗月法王心头再无了任何念头,大手印散去,双臂合拢,血与气尽皆沸腾,持暗月不动印,欲要回护己身。 砰! 下一瞬,似如重锤击鼓,涟漪层层扩散开来。 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是暗月法王惊天动地般的惨叫,以及红日法王惊雷似的怒吼声。 城头之上,杨狱一步还未跨出,身上泛起的血气与电光已然散了去。 只见气浪如潮间,暗月法王整个离地而起数十丈之高,劲气激荡间,他那拔升至九尺的身子,竟陡然爆散开来! 好似被这一拳打得粉身碎骨,烟花也似,化为漫天烟尘飞散。 “娘耶……” 这一瞬间,城郭内外,无论敌友,无论修为高低,所有人,全都呆住了,铁踏法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牙酸到了极点。 没有人会以为张玄霸会败,纵然四大武圣联手。 可谁又能想到,暗月法王竟然被一拳打爆了! 这可是暗月法王! 他成名近九十年,是当今修持年岁最长的几大武圣之一,不是聂龙天那般吞服丹药而成的武圣。 他的体魄、武功,是其自身百多年打熬出来,真真正正的武圣之尊! “竟然……” 杨狱的眼皮狂跳。 与暗月法王那一战,他用尽了除却金蛟剪之外的所有手段,还有秦姒数次神通援助,即便如此,战到最后,都不能说是胜。 这老和尚的修持,他都不得不说声佩服。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居然被一拳打爆了! “师弟!” 红日法王震怒至极。 澹台灭、卓力格图也皆是一惊,没有料到,没有了凤翅镏金镋与八千玄甲的张玄霸,竟然还会如此之凶猛。 “替死木人?” 荡开神斧,张玄霸踏步,腾空,胸膛起伏,一瞬间爆发出响彻天地的长啸。 轰隆! 音波扩散,长空震抖,虚空好似成了水面,涟漪不住扩散,竟生生将一团黑雾自其间挤压了出来。 “噗!” 大口污血吐出,跌回五尺的暗月法王震怖到了极点,疯狂暴退,面色苍白而骇然:“师兄救我!” “万般武功,不过是心意之外显,霸拳之精髓,在于意志,在于心……” 一拳,一吼,震破暗月法王,张玄霸没有任何犹豫,长臂舒展,五指捏合,似要将漫天气流、光线,甚至于天地本身都攥进掌心: “小子,看好了!” 他的声音,好似一瞬间就吐露出来。 “霸拳精髓……” 杨狱身躯一震,知晓这话是对他所说,瞬间,他平复心境,凝神望去,恍惚之间,他再度感知到了张玄霸那纯粹到了极点的意志。 拳如心,望之可懂其意。 那是, “要你死,你就死!” 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霸道心意。 轰隆! 似有金阳横空,绽放出煌煌之光,其拳芒所在,红日法王等三人只觉心头一寒,皆感受到了这实质般的意志。 呼~ 下一瞬,拳如华盖,倏忽而落,其意所向,不是暗月法王,也不是红日法王,而是将四人统统囊括在内。 要一拳,将四人全部打死! 而且,似乎还在指导谁人的武功…… “狂妄!” 念头闪过的刹那,几人心中先是一寒,继而就是暴怒。 没有任何犹豫,红日法王、澹台灭、卓力格图三人已然暴气、染血,强催真罡杀向张玄霸。 嗡! 这一刹,三人的意志也都催发到了极限。 在城郭内外诸多跨入天人合一境地的大宗师眼中,似有一赤金色佛影浮现,双掌合十又推出,炙烈如阳。 有独狼对天而啸,凶戾张扬,似欲吞日食月。 更有银光乍泄,一有着金色竖瞳,高如城墙的巨神,手持巨斧,欲要劈开盖压而下的天日。 武圣之战,于刹那之间,已然达到了白热化,到了要分生死之时,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呼! 下一瞬,耀眼的光芒淹没了一切,似乎连碰撞之音都没有了。 天眼刺痛,杨狱却仍是极目望去,只见炙烈的光芒之中,三条人影怒吼跌落,撞碎大地与小山。 而那如日落一般的拳印,虽颜色黯淡七分,却仍如流星一般,打向了咳血转身,心知逃不掉,折身怒吼,意志燃烧,催发出搏命一击的暗月法王。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腾起一刹的黑雾消失无踪,那一轮墨色之月,也被生生撞碎。 劲气狂飙之间,传出暗月法王痛怒至极的嘶吼: “黑山!!!” “嗯?!” 话音还未传荡开来,看到其人嘴唇蠕动之刹那,杨狱心头就是一震。 他的反应何其之快? 可仍是慢了。 几乎是取出乾龙神弓的刹那,一只冰冷的手印,已然突兀出现,自上而下,携摧城破岳之力, 印在了张玄霸的后脑之上! ------题外话------ 继续码字,今天写完这段剧情……大家可以明早看。 正文 第689章 霸王陨,奈若何!(中) 呼! 时光好似在这一瞬间定格。 白水河翻涌激荡,水汽蒸腾如云…… 荒野上灰尘弥漫,裂痕层层扩散…… 城墙之上,杨狱持弓半张,而铁踏法等人神色大变…… 灰尘中、城头上、城门外,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中,那一只手掌洞穿了云气与劲风而来,五指之间闪烁着阴白之光。 快! 太快了! 来人的速度快到了绝巅,对于战局的把握,也妙绝毫厘。 其出现之刹那,正是张玄霸橫击四大武圣,拳势将尽而未尽之时,以杨狱的通幽之能,竟也没有察觉到分毫,好似其本来就应该在那里。 这不是武功,而是, “移形换影!” 杨狱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了这一念头。 锦绣榜上,此门神通赫然在列,而其主是,弥天教主,宁无求! 五尊武圣之后,竟然还藏着第六人! 轰隆! 乾龙咆哮,电光交织的玄铁箭矢瞬间气化如闪电般划破虚空。 杨狱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这一刹那,除却张玄霸之外,在场所有人中,唯有他最早发现。 “宁某何其有幸,今日能杀霸王!” 幽沉冷冽的笑声随风传荡之刹那,宁无求酝酿多时的绝杀一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穿颅而过! 这一击的威能堪称可怖,骤然迸发的劲气,直将方圆数十丈的风云都撕扯开来,好似一口神刀贯空! 杨狱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带着鬼脸面具,不知男女的神秘人,他轻斥一声,似早有准备一般。 另一只手掌抬起,幽光吞吐间,将箭光淹没其中。 “赵王爷!” 铁踏法猛然踏前一步,心情波动剧烈,踩碎了脚下的城砖。 其余人更无不色变骇然。 唯有灰尘之中,咳血翻身而起的红日法王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硬撑着伤势拔地而起,再催绝杀。 要彻底断绝这尊大敌的生机。 “怎么可能?!” 突然,一声惊呼响彻天地。 宁无求怒目圆睁,心中惊骇到了极点,这一击,他蓄势多日,自问乃是绝杀之招,而结果,也如他预料一般,穿颅而过。 然而,这不是血肉被穿透的感觉,更像是,挥拳击天,空洞不着力的虚幻。 就好似,眼前的张玄霸只是一个影子,又好似,他与自己根本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世界! “不好!” 一击落空,宁无求瞬间催发神通,就要远遁十里之外,不愿也不敢面对这位当世第一人的暴怒反击。 可他的手,被抓住了! 这是足以令任何旁观者惊骇悚然的一幕。 宁无求的‘无形刀手’洞穿了张玄霸的头颅,却不见有丝毫血迹,好似其人只是个影子,可他抬手,却实质般的抓住了宁无求的手腕!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杀我?” 平静到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宁无求双眸瞬间赤红一片,不假思索的发动神通。 移形换影! 咔嚓! 血洒长空,一只带着小半肩膀的手臂,被生生撕扯下来,伴随着痛苦的低吼。 长空之上,又有强光乍现。 轰! 张玄霸双臂张扬,一手扯下宁无求的手臂,拳势也未停顿一刹,在红日法王等人的怒吼声中,再度打爆了暗月法王。 而这一次,再无木屑飞扬,只有粘稠滚烫的武圣之血,被狂风吹卷着四散而飞。 轰! 轰隆! 似是一击,又似是数次碰撞,恐怖的涟漪冲天而起,似将弥漫天空的乌云都撕裂开来。 残阳落下时,长河之上的碰撞也自停了下来,只有狂风吹卷间,僧衣、血肉洒落,染红了冰河! 呼~~ 寒风吹散水雾。 望着那立于长河之上,那如神魔般恐怖的身影,天地间好似陡然静了下来。 一死一残三伤! 五尊武圣的合围,似还未开始已然告破,而在所有人的眼中,张玄霸竟似连丝毫伤势也无。 甚至于那一袭单衣都无任何破损。 “天下无敌……” 看着漫天血雨,残阳下神魔也似的身影,同样的念头在所有人的心头升起。 红日法王、卓力格图、澹台灭、宁无求、暗月法王。 这五尊武圣,皆非新近晋升,都是成名少则四五十年,多则百年的武林巨擘,任何一人都是可号令千万人的大人物。 此刻五人围攻,竟然…… “霸拳……” 杨狱阖眸,将这一拳深深的烙印进心底。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再多的指点,也不如这一拳来的直观与清晰,不需消化,杨狱已然感觉到了拳法的精进。 “啊!” 某处阴影中,宁无求踉跄落地,声音沙哑如厉鬼: “张玄霸……” 他的伤势极为严重,右臂连同小半个肩膀都被撕扯了下来,从一侧甚至可以看到他胸腔内蠕动的内脏。 “移形换影,也算是不错的神通了,可惜,你用的不成……” 甩落指尖的血珠,张玄霸神情自若。 白水河畔百丈开外的三处废墟中,红日法王也无了之前的宝相庄严,嘴角带着血色,可他的眼神,却带着震怖与不解: “这,不是武功?!”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与修持,已然极少会遇到令他不解的事情了,可眼前这一幕,超乎了他的预料。 宁无求,非常人。 其人的神通虽无攻伐之类,可移形换影配合其人的强大刺杀术,早在多年前,就有着刺杀武圣的战绩。 那一瞬间,自己三人全面牵制,张玄霸拳势将尽也绝然不假,可他竟然还是避开了这样的绝杀…… “的确不是武功。” 人随声至,山林之畔,一其貌不扬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然出现。 他的身量不高,面色还有几分稚嫩,可其人现身之刹那,大河两岸的风就越发的寒冷了。 “黑山老妖!” 杨狱眸光一凝。 此刻所见之老妖,与他之前所见有七分相似,却又有三分不同,不是样貌的不同,而是气息的不同。 若非其意志趋同,他只怕都要将其错认成另外一人。 ‘八世搏仙,类似的化身,他还有六具?’ 杨狱捏紧乾龙神弓,城头之上一片躁动,汇聚的武者越发的多,在其中,他甚至感受到了数个神通主的气息。 这一战,真个将附近诸道州的高手,全部吸引了过来。 甚至于,若非张玄霸提前出关,只怕来的人会更多几倍,甚至十几倍…… “暗月兄的修持,还是差了几分,可惜了……” 老妖伸手接住了飘落的一滴血,看向了大河之上。 准确说,是张玄霸的脚下: “难怪你要撼动气机,引动天象变化……” “什么?” 不远处,澹台灭拄刀而起,闻言看去,不由得心头一惊: “你……” 此刻,残阳西斜,可雪原开阔,阳光仍然明亮,可张玄霸立身之处,却不见有丝毫阴影。 就好似其人根本不在此间,以至于阳光都可穿透其身,而不留下丝毫的影子。 这一幕,像极了一门传说中的神通。 “不在彼间、不在此间……这是,正立无影?!” 卓力格图擦去眼角的血迹,甩动着神斧,粗犷的脸上尽是凝重。 “正立无影?!” 悲痛于师弟惨死,红日法王心神有些不稳,反而是最后才发现这一点。 他心头震惊,却又不禁冷笑: “枉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秉承武运,却还不是另觅了道果,学了神通?!” “你又懂个什么?” 张玄霸哑然。 他自幼学得百家兵书,走的从来是兼收并蓄,他能够于而立之年晋位武圣,推陈出新,自然是学尽百家武学。 神通,他自不会排斥。 之所以舍弃道果,原因繁多,究其根本,最大的原因,是那仪式违了他的心。 而他这一生,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遑论区区道果。 排斥道果,不意味着他不学神通,当然,如果这是神通的话…… “你提前出关,只怕是尝试过突破了?” 黑山老妖缓步前行,抗下了来自大河之上的所有威慑与压力,眼底泛着幽沉光芒: “看来,你并未功成,也对,武圣之上,或许已然无路了,你又怎么会成功?只是,你似乎也不算完全失败,有意思,有意思……” “这天下,本不是天生就有路,无路,开之便是。若古往今来,人人如尔等般,遇山水而不敢前,又哪有你我今日?” 张玄霸哂笑一声。 “世间无路,开路那自然理所当然,可明明通天大道在前,却偏要去开山搭桥,走那崎未必存在的崎岖小路,却又何必?” 老妖亦是哑然: “更何况,你连路都未曾真个开出来……” 他的身后,澹台灭、红日法王等人神色冷然,再度蓄势。 “老夫不成,自也有后来者。” 张玄霸淡淡回答。 “启道光?猷龙?还是说……” 老妖眸光转过,落向城头,眼神变得讳莫如深: “他!” 其目光所至,似有山岳之重,城头之上一片混乱,唯有杨狱不避不让,与之对视: “是我又如何?” “此路崎岖难行,又有大石阻路,就凭你,可走不下去……” 老妖眯眼。 “大石阻路?” 冰河之上,大风扬起,张玄霸踏水而行,衣袍猎猎狂舞,嘴角勾勒出轻蔑的笑: “你也不要自视过高!” ------题外话------ 没写完这段,但是天亮了,无奈……推书《诸天:从玄黄大世界开始无敌》 正文 第690章 霸王陨,奈若何(下) 轰隆! 无形的气劲于天穹之下碰撞,绽放出惊世雷音。 大河之上,两尊立于武道绝巅的盖世强者遥遥相对,身不动,已然搅动漫天大风,乌云翻卷下,似有大雨将至。 “天下第一战!” 这一瞬间,万众瞩目,纵然是之前被老妖目光吓退的一众武人,也都再度围了过来,不愿错过这惊世一战。 “来!” “好!” 两个音节不分先后,似是同时回荡在城郭内外。 张玄霸,足踏冰河沸腾,仍是一拳打出,仍是霸拳横空。 轰! 天惊地动。 这一拳,似有诸龙象托举加持,于所有人的感应之中,好似连天幕都被打破了,其力之磅礴、之绵延,直如天河滚滚浩荡,欲要冲涮一切,淹没一切。 遥遥旁观,红日法王等人心头皆是一跳。 这一拳,迥异于之前。 张玄霸出手,从来是大开大合,霸道凶残,然而至刚不久,其拳力绝无这般绵长浩荡才对。 这分明是, “至柔?!” “达摩至刚,邋遢至柔……张兄如今,已然超迈古今,成为武道第一了!” 这是极致的力量。 老妖的脸上有着动容,甚至于有着一抹敬佩。 人力有时穷,纵然武圣,也不能包括万象,无所不有,强如万古以来的三大宗师,也仍是有着侧重选择。 陆沉以大日如来自居,其人刚强至极,橫击大秦,破了万古以来第一个中原大一统王朝。 达摩几如金刚,其人不坏,相传其身躯、意志可百年不坏,千年不改,至刚之典范。 邋遢道人以刚入道,以柔成道,其人寿元绵长,乃是有史记载,古今武者的寿元之极限。 而此刻的张玄霸…… 所有人预料之中的碰撞不曾发生,黑山老妖一步后退,步步后退,大地在他的脚下开裂,长河在他身前不住沸腾炸裂。 轰! 一退,再退。 一刹不到,他已然连退了九步,从大河之畔,连退出九里之地,几近到山林之前。 而红日法王、澹台灭等人,也无不后退,再无人敢硬接此拳。 呼! 九步之后,老妖骤然止步,不是他不想退,而是至此,他退无可退,那盖世拳锋所向,万物皆被其摧。 于城头高处望去,直好似一颗拖拽着毁灭尾炎的大星,横贯十里,摧枯拉朽,焚山煮河。 “以至阳合以至阴,刚柔并济,日月调和,武功至此,确已是人间的极致!” 望着那无双拳意,黑山老妖不进不退,竟在一声长叹后,闭上了双眼。 却是彻底熄了以武道与之争雄的心思。 嗡! 与之同时,一道似有似无的嗡鸣自山林之前响彻,继而,无边黑潮翻涌而起,好似天上的云海被整个拉了下来。 天与地,在此刻彻底黯淡了下去。 继而,又有光生。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老妖的身躯,陡然间有了重影,旋即,诸影分开。 一道道人影,自他的身后迈步而出。 气焰翻涌,震动山林。 这些人影于微光之下,或高或低、或男或女、或刚猛、或霸道、或冷厉、或缥缈……却皆显现出武圣级的气势。 并于一刹不到的微小时间中,骤然散开。 上, 下, 左, 右, 前, 后!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眼中,竟然出现了六个黑山老妖! 他们形容高低不一,气息或冷或热,可其意志,却是完全的趋同唯一。 并在电光火石之间,分散八方,齐齐长啸,暴气、燃血、强催真罡,以六式不同,却同样强绝到极点的神功! “这是?!” 这一刹,不止是杨狱,便是红日法王、澹台灭等人,瞳孔都不由一缩,看到了熟悉的武功。 万国惊涛掌、降龙掌、神拳、七杀七夺辟魔剑、先天无形剑,以及,七杀神宫传承八百载的绝学, 三阴戮妖刀! 六门神功,且皆是大成圆满! 轰! 一瞬间,六尊老妖齐齐出手,彼此共鸣,并以莫名的轨迹,打向了立身其间的张玄霸! 这是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杀阵。 以心为阵,以自身为基,六世之身,尽起杀招,交汇出来的,是足可令天下任何人都为之动容的恐怖杀招! 轰隆! 似是一声,又好似千万声。 天眼都好似在此刻有所刺痛,杨狱强运通幽,终于看到了光芒之中的惊天对决。 目之所及,只见黑山,不见霸王。 那老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一眼望去,好似其不止六人,而是千百人之多,或拳或腿、或刀或剑、或掌或气。 数之不尽的神功绝学,如潮水一般翻涌,将张玄霸彻底淹没在内。 “一击,分个胜负吧!” 老妖长啸。 八百年,七世之修持,这老妖的底蕴之深,远远不是寻常人可比,这一门门武学,几乎没有低于十品! 如那门三阴戮妖刀,已然是超迈了十二品之境! 这是几乎超越神通三重的可怖力量! 甚至于,这一刻,老妖所用的,还不止是武功,在其中,杨狱感受到了异术,甚至是神通的气息。 那神通,只一字。 “定!” 一个音节,好似惊雷响彻,言出法随。 定身术! 音波所过,强光之中如何,还未可知,可红日法王、澹台灭等人竟也只觉身躯一滞,好似被束于原地不得动! “定身术!” 一惊之后,几人心中无不大喜,知晓这必然是黑山老妖为了应对张玄霸而暗中藏匿的底牌。 “无耻之尤!” 城头上,铁踏法鼻息粗重,万没有料到,那老妖竟然施展出这样的神通来。 定身术,是极为特殊的奇门神通,属‘真言’之类。 其可可怖之处在于,只要施展,无论修为如何,都必然会被定住,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相传,在传说中,曾有凡人以此定住了下界沐浴的仙女! 他不由看向杨狱,本以为他会出手,却不想后者怔在原地,似都忘记了提弓…… “那就,分个胜负!” 字字清晰,音出而天亮。 这是无法描述的绚烂,似是远古星辰走到极尽之时绽放的陨灭之光,其光之盛,超越了世间一切光亮。 那是璀璨到极点的拳芒! 霸拳的锋芒! 那是任你千变万化,任你山河破碎,我自一拳橫击的浓烈意志。 这是,盖世的对决! 嗡!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一瞬间,无论是红日法王、澹台灭,还是城头之上的江湖武人,再无人看的到其中的景象。 杨狱身躯一震,长发后仰,天眼刺痛到极点,竟似有血自眉心溢出。 再看不到两人的交锋。 直至可怖的蘑菇云自地而天,腾空百丈、数里,光芒稍黯之后,才看到,那一尊尊神魔也似的身影,纷纷破灭,破灭! 似只千万之一刹那,又好似漫长到了极点。 老妖的身形,如烟般散去,一具、两具,直至六具皆灭! 铮铮铮~ 犹如万千铁器铮鸣震荡。 在强忍刺目剧痛的一众人的眼中,那飘散如灰的黑雾之中,老妖的身影再现。 嗡! 六大化身,融归唯一,黑山老妖的气息,于此刻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绝巅,甚至于,超过了武运加身的张玄霸! “吾以八世搏一仙……” 悠然一叹中,老妖双臂大张,迸发暗光如潮,其色炽烈。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其人如仙、如魔、如暗光一道,以超迈肉眼极限的速度,斩出了超越从前, 威势大到极点的,三阴戮妖刀: “张兄,上路吧!” 呼~ 炽烈的拳芒,在此刻黯淡,可张玄霸仍是臂展如鹏,霸拳横空: “你,不行!” 轰隆! 城外,一次次碰撞的气浪仍在回荡,惊天动地的一击,余波恐怖如斯。 城头上,万人失声,杨狱望之失神,刺痛到极点的天眼,再无法窥探外间。 “三千年武运……” 他,看到了一条长河。 一条奔涌浩荡,无有首尾,不知多么浩瀚巨大的长河。 这是,自古而今三千年的武运长河。 恍惚间,他好似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气息,达摩、邋遢道人、斗佛印月…… 这一瞬间,好似古往今来所有的天骄人杰,武道宗师大宗师的身影,都在张玄霸的身上重叠了。 他的生命,浓烈到了从未有过的极巅! 轰隆! 惊天动地的碰撞,又一次在山林之间交汇。 如有天波横流垂向四野! 恐怖的碰撞,这一刻宛如大日爆发光芒,一刹那而已,已经照亮了乌云滚滚的黯淡天际。 一圈一圈如同海啸一般激荡而起的涟漪以两人为中心不断的扩散蔓延着。 涟漪,伴随着强光。 遥在十数里之外的寒碑城中,传来一声声的惨叫,被灼伤了双眼。 山林之前,雪原之上,处处开裂,无论草木还是土石,气浪过处,尽成齑粉。 “小子,看老夫的拳!” 一声长啸,压过了此起彼伏的雷鸣气爆。 这一刹,万千光芒汇聚一身,张玄霸须发皆张,张扬如传说中的金翅大鹏。 仍是霸拳一击, 仍是无双拳意。 如日月行天,群星移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割裂长空的三阴戮妖刀黯然失色,六身合一的老妖, 被一拳打的离地飞腾百丈之高,一如之前的暗月法王,整个爆碎开来! “黑山……” 这一霎,所有人的脑海都为之空白,强如红日法王,此刻竟有种万念俱寂之感。 这样的力量,真是武圣吗?! 天地皆寂,人尽失语。 城郭内外,山林上下,无数人的目光,在此刻交汇,落在了那于长空之中,睥睨张扬,霸道无双的身影之上。 “赵王爷!” 山呼海啸也似的惊呼,在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刹,彻底消失。 七个血窟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四肢、眉心、两侧太阳穴…… 粘稠的血液,流淌如柱。 “什么时候?!” 所有人,全都呆住了,包括杨狱,通幽之下,他分明没有看到张玄霸受伤的过程。 那七个血洞,突兀之间就出现了! “你我,都败了!” 这时,狂飙的气浪之中,传出了老妖的长叹之声,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形容的怅然、萧索,惋惜: “若你带上八千玄甲、凤翅镏金镋,或许……” “钉头,七箭书!” 擦拭着眉心不住流淌的鲜血,张玄霸挑眉,他遥遥南望,好似看到了千山之外的大衍山, 看到了那一杆凤翅镏金镋: “老伙计,时候到了!” ------题外话------ 这段剧情写完了,脑海一片空白,不一定还能写出下一章……明天写吧,顺便也调整一下状态。 正文 第691章 力尽了…… …… …… 呼呼~ 微风徐徐,冰消雪融,大衍山中万物复苏多日,青翠之意弥漫山野。 抽芽的老松树下,启道光盘膝而坐,于此处,他已经静坐数月之久,吃空了几十里山林内的各类野兽。 此刻,他盘膝之地,竟连鸟兽鸣叫声都没有。 “呼!” “吸!” 山林间,尽是他的呼吸吐纳之声,风吹里许,草木摇晃。 咚! 某一瞬间,他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心绪不宁,猛然睁开眼,就见得不远处,那一杆凤翅镏金镋陡然一颤。 嗡~ 金光如潮,层层扩散,刹那间,远处山林外,就有一道人影自虚空之中,被‘挤’了出来。 “嗯?!” 启道光眸光一凝,按住了膝前的方天画戟。 那是个其貌不扬的老者,一身浆洗的发白的灰袍,他的身材矮小,无有什么出彩之处。 可看到此人的刹那,启道光心头就是一寒,如同被长剑抵住了眉心,后背瞬间濡湿一片。 擎天道种的丢失,于他个人修持上是没有任何影响的,自神种之上修持的神通,不会因为神种消失而消失。 相反,失去了多年来的执念,他的心性通达,距离晋升也只差最后一线。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纵然直面聂龙天、云泥道人这样的十都、武圣,胜未必可胜,却自问可以进退自如。 但眼前人…… 这是, “慕清流?” 疑问的语气,启道光却几乎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一时间如临大敌。 数年之前,他曾拜访过锦绣榜上第七人,豪侠姜无恙,期间,曾提及过锦绣榜上的诸位高手。 以他所言,锦绣榜未能囊括天下英雄,且,多有偏颇。 他自言不配与前五人并列一榜,因为,同为武圣,锦绣榜上的前五人,早已超越寻常,达到了一个他自己都可望不可即的极限。 而慕清流,锦绣榜上第三人,在黑山老妖为真言道人所伤之后,更是登临第二,是真真正正的当世巨擘。 “神兵通灵,玄霸兄的修持,实已超迈我等一筹……” 山林外,慕清流驻足不前。 他静静的打量着那一杆凤翅镏金镋,隐隐间,在其中感受到了几乎实质般的浓烈意志。 这不是其主留于其间,而是这口神兵已然养出了独属于其自身的意志,这是超迈万锻的象征。 这样的神兵,史中记载是没有的,强如达摩降魔杵,邋遢七劫剑,似乎都没有类似的记载流传下来。 只有传说之中,有着这样的神兵记载。 只是…… “武道,真无前路吗……” 微微一叹,慕清流看向了山林中神色沉凝的启道光: “有徒如此,玄霸兄在天有灵,也该瞑目。” “嗯?” 一怔后,启道光拔戟而起,勃然大怒: “你放屁!区区黑山老妖,怎能伤及老头子分毫?!” 呼! 一指前伸,按住了铮鸣如龙的画戟,慕清流微微摇头: “看来,你并不知道啊。玄霸兄要战的,从来不是黑山老妖,否则,他为何不带凤翅镏金镋?” 肉体凡胎,终归是不如神兵在手。 纵然是以拳掌称雄天下的高手,都不得不承认这个道理。 遑论,张玄霸是兵道大家,以兵形势称雄天下,这口凤翅镏金镋,才是其人最大的杀招之所在。 换而言之,玄甲在侧,手持凤翅镏金镋的张玄霸,才是真正的所向无敌。 “什么?” 启道光心头一震,不由得落下画戟: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衍山中,有一老妖婆……” 慕清流伸手触摸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这老妖婆,疑似活足了三千年,其人的修持之可怖,已然达到一个令我辈都望尘莫及的程度……” “不对!” 启道光脚下一个踉跄:“不对,老头子不是这么说的,他说……” “他说,要你持拿凤翅镏金镋在此,是为了在那老妖婆想要破关之时,阻她一阻,是吗?” 慕清流问。 “不可能……” 启道光面色一白: “老头子说他已然跨过了那道门槛,此去关外,根本不需要玄甲精骑随行,也不需要……” “你可知,明之前,常人都有活足两百岁的记录,为何武圣长寿者,却只有邋遢道人有明确记载吗?” 是问,也不是问,慕清流自言自语: “肉身脆弱,活着已然不容易,一分劳作一分伤,我辈武者,常年打熬、压榨体魄,纵有百般草药进补,也难命长…… 武圣之门,也称‘龙门’,欲过此门,必是极尽燃烧自己的血肉本源,不成者元气大伤,成了的,也不会如仙道般长生久视……” “老头子……” 启道光心乱如麻,但他到底非是常人,还是压抑了心中躁动,沉声道: “史书为人著,错漏在所难免!当世武圣,活过二百的大有人在……” “那是因为,潮起,天变了。” 慕清流叹了口气: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越是大鱼,就越是难以在浅滩中存活,明后四百年,潮汐翻涌,才有道果层出不穷,才有武圣辈出,才有我等寿元绵长……” “老头子才百岁……” 话到此处,启道光突然觉得喉头发痒,声音发涩: “他……” “他的命,已然尽了。” 慕清流的声音平淡,但启道光却觉冰冷至极。 “天变在即,他为什么……” 启道光胸膛起伏。 “玄霸兄,乃是秉承三千年武运而生的豪雄,可近些年,随着道果层出不穷,武运已然由盛转衰, 可相反,潮汐日越来越近……” 慕清流微微摇头: “进,或有一线生机,不进,则必死无疑。换做是你,你要如何?” “我……” 师从兵道大家,启道光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该怎么做,只是: “我凭什么信你?” “七年前,玄霸兄遣人送信一封予我……” 慕清流神色平淡: “信中,是玄霸兄手书的武道精义,以此,他邀我今日来西北,取走这杆凤翅镏金镋……” “胡言乱语!” 启道光闻言冷笑: “多年前,老头子纵论天下,提及其生平知己时,其中可没有你!” 他自知远非眼前之人的对手,却不见畏惧,画戟轻鸣,引得凤翅镏金镋泛起豪光如瀑。 “慕某与玄霸兄,自无甚交情,或许其间还有些微误会,但这并不影响老夫今日来此,为他,送行……” 铮~ 话至此处,一声清越凤鸣就自于林间响彻,煌煌金光如逆流之瀑布般冲天而起,引得四野轰鸣。 此刻,正值黄昏,天光黯淡,这金光一起,四周却如白昼一般。 轰隆! 在启道光勃然色变中,凤翅镏金镋一震而起,如龙似凤,发出一声震动群山的长鸣。 刹那间,夜幕褪去。 似有龙凤翱翔于天,环绕一轮金日腾空。 唳! 吼! 似怒似悲的长吟声中,启道光只觉心头没来由的酸涩,猛然回头北望,他看不到千山万水之外的七杀黑山。 但隐隐间,心头大痛。 “老头子……” 他的身躯一震。 山林中已是狂风呼啸,一片飞沙走石,不知多少鸟兽受惊般四散飞逃。 “玄霸兄,一路走好。” 山林外,慕清流躬身一拜,长长一叹: “慕某无兄之气魄,只能以这一身剑意,助你一臂之力……” 嗡! 话音落处,一道剑鸣声就自响起。 铮~ 一剑起,山林皆明。 似有一轮银月腾渊而起,以极速跳跃,追逐,与那腾空之金阳并肩,二者相对而鸣,又各自爆发光芒。 刹那之间,天地皆亮,好似日月同天。 轰! 数十里外,群山之中,狂风骤起,吹的大地上飞沙走石,数之不尽的草木尽皆俯首。 嗡! 篱笆院外,似有万千符箓之影闪烁,七道墨色箭光,穿透符阵,瞬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耗费了老身七年光阴,你也足可自傲了……” 骤起的大风之中,小小的院落却似稳如大岳神山,任由气流呼啸,其间花草都不曾摇晃一下。 洞开的木门之后,老妪弓着背,似颇为疲惫,某一瞬间,她的眸光骤然一凝,望向山外。 “嗯?!” 就见得日月光芒交织,那一口熟悉的凤翅镏金镋,以超迈一切的极速,于那七道箭光消失的瞬间, 坠入山林之中。 “明战黑山,暗指老身?” 一念动,老妪面色就是一沉,已然知晓了前因后果。 轰隆隆! 下一瞬,日月同坠,一团团蘑菇云冲天而起,吹起漫天灰尘泥沙,一株株参天大树都被拦腰拔起。 一时间,大衍山内地动山摇。 而那惊天动地都不足以形容的巨响,竟也没有盖住那沙哑而惊怒的嘶吼: “张玄霸!!” …… …… 呼呼~ 寒碑城外,仍有余波未散,被气机影响下,大风翻涌着。 深深南望一眼,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张玄霸跌坐在地,气息瞬间落于谷底,如风中残烛。 砰! 杨狱跨空而至,按刀上前。 此刻,四周一片肃杀,重伤的四大武圣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你说的不错,老夫的确优柔寡断了些,到最后,也没能扫尽沉疴……” 没有了睥睨强绝的气息,张玄霸咳血不已: “惭愧也,老夫力尽了……” ------题外话------ 真卡成狗了,好在没画饼,对不起大家,今天也没能两更…… 正文 第692章 滚滚洪流横空去 大日西落,繁星点点,寒碑城前,已只有余光。 直至此时,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的人甚至根本没有看到张玄霸是如何受到了如此重伤。 “力尽了……” 听着寒风吹来的叹息,望着那跌坐在地,身披七孔,血流如柱的老者,城头之上的诸多武者心头皆涌现出悲凉来。 那不是一个寻常老农,而是少年成名,纵横天下七十余年无抗手的一代战神,当世武道之丰碑,无上大宗师级存在。 在场之人,无论敌友,无论老弱,无不听闻过其人的名声,甚至不少人始终以其为目标来追寻。 此刻见得大日将熄,传说就要落幕,心中如何能没有伤感与叹息。 “老王爷……” 有人叹息,有人黯然,铁踏法忍不住攥紧了手掌。 沧海城暗中积蓄力量已有数十载,虽未举旗,可于朝廷眼里,也已经于反贼无异,而他们,也从看不惯朝廷的人。 可眼前这位,却是例外。 这世上的习武之人,惧他者有之、畏他者有之、同样,敬他者也有之。 其中就包括了铁踏法。 “钉头七箭书……” 按刀而立,杨狱心头一寒。 越是强大的武者对于自身体魄的掌控就越是强大,如他此时,已然可以掌控入微,精细到自身毛孔的舒张,发丝的生长。 遑论武圣? 武圣对于自身气血的掌控,甚至可以精细到每一滴血,一如宁无求,一臂断折,其臂断处,却根本不曾流下一滴血来。 然而此刻的张玄霸,却是血流如柱,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而他所说的钉头七箭书…… “钉头咒杀……” 红日法王眉头拧起。 他极尽感知,方圆数十里之内,并未感受到异种气息,甚至于,黑山老妖的气息,都彻底消失了。 同归于尽? 这老妖还联手了大衍山那位? 彼此对视,澹台灭、卓力格图、断了一臂的宁无求,都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那一瞬间的变化之剧烈,纵然是他们,也只隐隐察觉到,那七道箭光,似是从老妖的体内迸发出来的。 至于来自何处,谁人出手,全无法捕捉。 而更重要的是, 他,真个力尽了吗? 望着跌坐在地,气息虚弱如风中残烛般的张玄霸,几人的眼神都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轰隆! 旋即,雷鸣响彻,劈空掌力滚滚而至,四大武圣,包括断了一臂的宁无求,齐齐出手。 以百丈为限,悍然出手。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猛然抬手,震落了那一道如匹练般划过百丈,携气爆滚滚而来的掌力。 继而,身躯一颤间,炙烈的电光瞬间笼罩全身,迸发出炫目的光芒。 铮铮铮铮~ 一刹都不到,寒碑城内外已被大片金铁交鸣之声笼罩。 轰! 电光破碎,流光四散,杨狱闷哼一声,气血翻涌。 红日法王等人皆有重伤在身,可修持着实太高,硬撼四人一击,饶是元磁加持,擎天之体,也几乎无法承受。 但他生生按住了翻涌的气息,足下发力,元磁再度沸腾起来。 “嗯?” 劈空一掌发出,红日法王眸光一凝,就见得大片金铁震颤嗡鸣,犹如一条钢铁洪流般呼啸而来。 而那未被他瞧在眼里小子,竟在电光交织间,生生抗住自己三人的劈空掌力。 更在一股莫名的波动之下,足下发力,就要带着奄奄一息的张玄霸腾空而去…… “飞天类神通?!” 眼见此幕,四人心头皆惊。 大敌在前,他们自然不会在意城头之上有谁,此刻见得这一幕,心头一震,旋即认出了其人的身份。 “西北杨狱?!” “好胆!” “留下他!” “死来!” 不需要任何商议,连眼神都未有交汇,四人已然全部暴起,强撑着重创之身,杀向腾空而起的杨狱。 纵然张玄霸看似奄奄一息,可不亲眼看到其人魂灭此间,他们如何能够心安? “张玄霸,你不死,我等心中难安!” 轰隆! 气爆如雷,响彻长空。 千百分之一刹那之间,百丈长空已被劲气淹没,大片的金铁之器被震落、震断、震碎。 纵然蓄势多时,杨狱也无法在刹那间登空百丈,已然被四大强大的气息锁定。 任何一尊武圣,都是天赋、悟性、机缘、大运所汇聚的当世人杰,除却当世之外,放眼古时,皆可横压一世。 之所以在之前显得黯淡无光,那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张玄霸。 此刻,大山不在,没有了那灿若骄阳的气息镇压,此刻的红日法王、澹台灭等人,才绽放出其惊天动地般的实力。 一刹之间,杨狱只觉乌云盖顶,元磁催发到了极限,却也再升空不得,刺骨的寒意充斥周身,几乎要将他冻结在原地。 不由得,他手腕一翻,金蛟剪捏在了五指之间。 “呼!” 就在这时,他只觉肩膀一沉,不知何时,被他以铁器承起,护持于身后的张玄霸,已然站了起来。 “嗯?!” “什么?!” “有诈!” “退!” 霎时间,红日法王等人悚然,色变,就要暴退,却又哪里来得及? 惊悚的念头还未闪过,灿若大日的拳芒,已然充塞了目之所及的一切视角。 砰! 四声巨响叠成一声雷炸。 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已如炮弹般倒飞百丈之外,砸碎了雪原、山石,泥沙飞溅。 “你耍诈!” 弥漫的灰尘之间,红日法王大口吐血,眼前一黑,恐怖的巨力沿着掌臂扩散至全身,几乎将他全身的鲜血都一下震了出来。 其余几人,比之他还要狼狈。 澹台灭七窍喷血,踉跄起身,又自一头栽倒在地。 最为不堪的,却是只剩了左臂的宁无求,五脏都自右臂的伤口出喷了出来,几乎被一拳打爆。 只有卓力格图见势不妙,以巨斧横于身前,此刻虽也咳血,却勉力站起。 “兵不厌诈!而且……” 一击爆发,张玄霸气息再跌几分,好似立刻就要熄灭,脸色更是灰败至极: “唉,老夫真个力尽了……” “……” “……” 寒风之中,他的声音传荡极远,可寒碑城内外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这一变故,着实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你!”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红日法王暴怒已极,却哪里还敢再度上前,只得眼睁睁看着被诸般铁器承载的两人,腾空远去。 “张玄霸!” 宁无求怒火攻心,却也只能强撑着将甩出体外的内脏重新塞回去,伤势之重,已然到了极限。 其余两人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深深的拳印,自胸膛透出后背,若非体魄强大,只怕也要步了暗月的后尘。 “他……” 卓力格图拄斧而立,扫过脸色同样难看的三人,有心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 他绝不信那张玄霸还有余力,可他们此时状态同样极差,若是…… “老匹夫!” 澹台灭两眼不住发黑。 武功高一线,就高到没边。 没有玄甲精骑随行,没有凤翅镏金镋在手的张玄霸,绝非巅峰状态。 可一战到此间,两死四重伤,若是将黑山老妖的化身都算上,那就是七死四重伤! 甚至于,若非黑山老妖似与那怜生老妪有着关系,此次众人只怕要被其全歼…… “大明有此人,则我等终生不可入关……” 卓力格图声音沙哑。 他天赋异禀,不足十二那年,身高已足九尺,单臂可束五马之力,习武这些年,几是无往不利,何曾吃过如此大亏? 六人联手,被打成这幅模样,他心中憋屈至极,却也不由升起敬佩,甚至于,有着惊惧。 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 “他,绝无一战之力!” 吞服下数枚丹药,红日法王发青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但眼神仍是凶戾至极。 这一点,四人都很清楚。 可包括他在内,谁也不愿再追上去…… 念至此处,他话锋转过,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若师兄今日也在,此獠……” …… …… 呼呼呼~ 千般铁器纵横交织,犹如一条铁龙横空于百丈之上,以极速掠过寒碑城,引得无数人遥望,震撼。 “元磁操铁,御空而行……” 黯淡的眼神好似有着一瞬间的光亮,张玄霸有些讶然,复又一叹: “老夫真力尽了,并非有意留手……” “呼!” 杨狱缓缓调息,平复着翻涌的气血: “您老别开口了……” “力尽之前,老夫留有一击之力,这本是为那老妖所留,可惜,此獠过于谨慎了些……” 张玄霸微微摇头,婉拒了杨狱递过来的疗伤药,继续说着: “天地广大,如黑山此等人,若一心藏匿,远古仙佛在世,也是寻不到的。 但他想要再出来兴风作浪,至少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八世搏仙。” 分心操纵元磁,杨狱惜字如金。 自命数的惊鸿一瞥,他知道这老妖有八世身,但自始至终,出现的只有七具法身,这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明白。 张玄霸留下一击之力,也是为此。 可惜…… 正文 第693章 八世搏仙,见北斗! “不错!八世搏仙……” 张玄霸有些诧异,却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点点头: “红日有句话,其实说的不差。我辈生于此世,相比诸多前辈先贤,却要幸运太多了……” 潮汐起,天地变。 早在秦末,类似的传言,就已然流传开来,据说当年陆沉深信不疑,并终于在锲而不舍下,寻得道果。 然而,一晃就是三千余年。 漫长的岁月之中,惊才绝艳如霸尊、达摩、高甲、邋遢道人、张元烛……这样的人杰,也终归是没有等到天变的到来。 “生于此世,的确比前人幸运良多。” 杨狱点点头,不由想起了‘碧水寒潭图’上的‘太一门’诸代门人的流言。 一方传承自远古大神的门派,只因生错了时代,千百代人杰奋力抗争,也终归落了个满门皆灭,传承断绝的下场。 这,却不是人力可以左右了。 “人之成就,个人心性、天赋自然重要,可外在的机遇,却更为重要。人之天赋,差十倍已然不得了,可际遇的不同,能够将这个差距,拉大到无可逾越的地步……” 俯瞰着身下的雪原、山河,张玄霸淡淡说着: “能够闻名当世,名传多代的武者,无不是天赋、悟性、心性、机遇都远超常人者。 老夫如此,梵如一如此,慕清流如此,黑山老妖,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八世搏仙,就是老妖最大的机缘吗?” “自然是!邋遢道人都活不到八百年,这老妖所得之造化,比老夫更盛良多。可惜,他无甚气魄……” 张玄霸微微摇头: “换做老夫……” “那今日这一战,只怕根本不会发生……” 活足八世的张玄霸,是个什么光景? 杨狱只是一想,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红日不足道,老妖不足虑,老夫此行,真正的目标,是大衍山中那老妖婆! 她的气魄,胜过老妖良多,活的,也久远太多……” 到此时,张玄霸方才道出真正的目的: “七年前,自大衍山归来,老夫就觉神思混沌,心力衰竭,那不止是外来之伤,更是中了暗算的征兆……” “钉头七箭书……” 杨狱默然。 “这门神通,诡异非常,中者无救……” 张玄霸显得很平静: “但她,也休想好过。老夫百载修持,换她千年苦熬,这买卖,不亏!” “王爷……” 杨狱眸光闪烁,取出了手中最后一枚人参果。 “咦?” 张玄霸微微挑眉,瞧出此果的奥妙,却还是摇摇头: “这枚果子非是凡品,但其药效也不过相当于地元大丹罢了,老夫大丹吞服七枚,也弥补不了此伤……” “你,有心了。” 说到最后,他有些动容。 他何等眼光,如何看不出,这枚果子的药效,不在于疗伤,而在于延寿。 论及药力,它或许只是堪比地元大丹,可珍贵,却胜过后者十倍,百倍了。 杨狱微微一叹,默运通幽,所见触目惊心。 随着气息的跌落,隐隐间,他已然能看到一角,张玄霸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犹如一口大鼎,被戳穿了七个大洞,精气、本源,都在不可逆的流失者…… 一如传说之中记载的一般,钉头七箭,碎三魂,散七魄,箭落大罗丧。 那老妖婆,要他形神俱灭,连鬼都做不成…… “那老妖婆……” 张玄霸摇头: “那老妖婆,手段良多,要彻底诛杀她,难,难,难!” 杨狱心中沉重。 张玄霸是什么人? 年方而立就名震天下,且横压武林、庙堂数十天的武道巨擘,这样的人,无论外显如何,其骨子里都是桀骜自负的。 从他口中说出三个‘难’字…… 呼呼~ 长空之上,张玄霸一开口,就未停过,从老妪、老妖,一直说到天下英雄。 从换血十三、筑基五关,一直说到了武圣意志,以及他对于武圣之上的境界的猜想与心得。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若神通真是天地凝结,法则交织、道理汇聚。 那么,求取神通之途,绝不只有道果一条路!” 他的眼神,在此刻十分之明亮,夜幕之中,如同火炬般熊熊燃烧着: “借假修真,内存己身。武圣之上,当是以武圣之意志,开‘神藏’,此境,人仙!” “人仙!” 杨狱心头一震。 元磁至此,已到极限,杨狱强撑着,落向荒山,在此处,张玄霸跌迦而坐,开讲武道精义。 杨狱躬身,执弟子礼,静静听着。 许久许久之后,张玄霸长长一叹: “少年时,老夫自以为无所不能,老了才知道世间事,实难尽如人意。” “少时立志救国济民,没能做成,允诺诸兄弟荣华富贵,也没能办到,临终,想为后人做些事,却也还是没能办的干脆利落,留下了不少隐患……” 夜风中,老人神色黯然。 “您老已经做的很好了……” 杨狱神色肃然。 他是极少会在口头上应允他人什么的人,但此刻,心中却有些燥热难耐,忍不住开口: “剩下的,交给我吧……” 看着眼前少年,张玄霸神情有着刹那恍惚,他想说些什么,却还是转过了话题: “你的道,与老夫不同,强自将这身真气给你,反倒不好了……武安家那个孙女,领悟了不败天罡,倒合老夫的路子……” 他强撑着的一口气,珍而重之的将一页帛书递给杨狱后,彻底散了去。 “杨小子,送老夫回家吧……” 感受着那隐隐有化生‘仙魔幻境’的强大意志的散去,杨狱黯然躬身,道: “是……” …… …… 溃! 溃! 溃! 拦山关外一场大败,数以十万计的天狼军疯狂溃散。 那由都以及一众高层的战死,使得这支本来就是大小部落临时拼凑出来的大军,彻底崩溃。 一连二三十天,白州精骑都杀到手软,最终,也只得罢手回返。 嗤! 一刀斩过,血喷如柱,人头滚落。 荒原之上,成百上千的乱军纷纷跪伏在地,脸色惨白,在那十二个披甲身影前,瑟瑟发抖。 “亦都!你敢杀贵族,你怎么敢杀贵族!” 有人疯狂咆哮,直至被一刀枭首。 十二人披甲并肩,环顾四周,持血刀而立的少年大声道: “那沙苾已死,谁敢反抗我等,格杀勿论!” 一连三遍喊完,但有反抗,尽数格杀,到得最后,成百上千人跪伏了一地,却再没有半点杂音。 见此,名为‘亦都’的少年,方才点点头,用死尸的尸体擦拭了刀锋,转身离开。 身后的十一人则开始收拢乱兵。 过去的一月里,他们收束了十数股乱兵,此刻手中的兵员,已然多达四千三百多人,且皆是精壮。 长达一月的追逃,能够活下来的,自然是精悍之辈。 “呼!” “吸!” 远远的,亦都停下了脚步,望着不远处盘膝而坐,气息越发恐怖的大兄,心中敬畏。 一年多里,他们十二人突飞猛进,可相比于自家大兄,那差距就太大了。 此次那沙苾,就是被他所擒! “呼!” 未多时,哈齐缓缓吐息,睁开了眼。 唰! 霎时间,似有精光闪过。 “大兄!” 亦都单膝跪地,汇报着乱兵收拢的进度。 “还不够!” 披着染血的甲胄,哈齐眸光如火: “明关太难破了,就凭我们这不足五千人,死都没有可能打入关去!继续收拢乱兵!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与那些贵族抗衡,才能南侵入关!” “是!” 亦都应下。 “去吧。” 哈齐满意一笑,得‘神’传下神通,一年多里,他何止是脱胎换骨,简直是翻天覆地。 只是,思及那一日拦山关前的大战,他心中又不免升起紧迫。 “还不够,不够啊……” 喃喃自语间,他闭上眼,就要再度搬运气血、内息。 突然,他的心头一震,骇然睁开眼。 这一次,他双眼中喷吐而出的,却不再是精光,而是粘稠的黑雾! 不止是双眼,口鼻耳朵,七窍,甚至于全身毛孔之中,都有黑雾涌现,森寒可怖的气息,好似将此方空间都冻结了。 “神……” 他想说什么,可却只是吐出更多的黑雾,他想挣扎,但却动弹不得。 分明亦都就在身前不远,却偏偏无法求助,只能绝望、无助的哀鸣。 嗡! 某一瞬间,一道紫光在他体内泛起,黑雾一震,似有退却的迹象,可转瞬间,又是暴涨,将其彻底淹没在其内。 “不!” 绝望到极点的哀鸣声中,哈齐只觉自己好似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恍惚之间,只觉一尊大到无法形容的神像。 他苍茫、古老、神秘又恐怖。 那是…… “区区一道未曾萌发的天子之气,也想阻拦本座……” 一声冷哂,黑雾褪去。 哈齐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眼神,却从之前的激昂如火,化作了深沉如海的冷漠。 “请神入心,心神合一。怜生教的秘术,的确非同凡响……” 体内,黑雾不住翻涌,那是他七世之修持,汇聚一身之时,他猛然抬头,在这也可之中,他看到了一抹曙光。 那是, “北斗!” ------题外话------ 晚安大家,早点睡!推书一本《某美漫的肆意人生》美漫故事,再次启航。 这一次…… 是布克的故事。 名布克,姓安德伍德,男,纽约城重案警探! 正文 第694章 驻世真佛他死了 嗡~ 夜幕深沉,繁星点点。 一道炽亮的流星划破夜幕,坠向关内方向,将星陨落。 “呼~” 老妖盘膝于地,抬眸望天,眼底涌现着惊人的色彩,恍惚间,他感受到了源自灵魂、命图的震动。 那是‘北斗’现世的征兆。 无人能够明白他心中的波澜,为了这一刻,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北斗,主死! 潮起未起之时,北斗只有在极尽的杀伐,无尽的死亡之中才有可能会提前出世。 连年的天灾人祸,也稍显不足,唯有极端旺盛的生机的熄灭,才有可能引动北斗之光。 这一瞬间的光芒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张玄霸,陨了!” 无喜无悲,只有一丝淡淡的惋惜。 一踞七杀神山,一卧麟龙静安府,数十年间,两人大抵只见过两面,真个意义上的交手,仅次一次而已。 个人仇怨,多半是无的,彼此立场不同,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位当世大豪杰的欣赏。 七世八百载,他见过的豪杰不计其数,可能够与其相比者不过寥寥,最后一战,其人于武道上的成就,已然超迈了其祖张元烛,甚至,超过了有史记载的所有武道人杰。 这样的豪雄,又生于这天变将变之时,只要不死,未来是必然能够跨入传说之中那条仙佛之路,甚至走出很远。 “可惜了……” 心中念头泛起,老妖舒展着手臂,感受着这具身怀‘天子之气’,运数堪称自己八世最高的年轻身躯。 人死而道消。 直面张玄霸这样的盖世豪雄,他也没有任何机会能将修为留存下来,但,也无必要。 境界不坠,神通仍在,已然足矣。 呼呼~ 夜风呼啸间,老妖徐徐演武,浓烈的血气自他的周身毛孔喷薄而出,这是前身以‘截道天夺’所得之血气杂质。 【截道天夺,杀七得一,戮夺万类以奉天!】 这门极道神通,霸道酷烈至极,心狠手辣者,一日间即可换血大成,可也因此,留有隐患。 曾几何时,他也受其所累,迟迟无法踏足最后一步。 但七世修持融归一炉的此世,这门神通对他而言,却再非负担了。 呼! 呼! 不足半夜,诸般杂质已然尽数被排斥出体外,纯粹到极点的血气流淌在他的体表之外,缓慢而坚定的演化烘炉。 只半夜,已然重归于熔炉。 这是这具前身,用了两年杀戮所得之成就。 “还不够啊。” 轻捏指掌,老妖眸光一转,看向了夜幕深处,只听得浅浅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一个身着红衣的大和尚,来到此间。 遥隔百余丈,他已然驻足,四下扫过,目光定格在老妖身上,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旋即躬身: “天轮寺,独龙,拜见前辈……” “独龙僧?” 老妖眸光微微一眯: “梵如一呢?” 梵如一,是大离佛门的传奇。 相传,其人出身卑贱,连农奴都不是,而是一大户人家圈养的娈童之一,是大离最底层的贱民。 自小在歧视与欺压之中长大,可谓是受尽人间苦难,甚至曾因踩到贵族的影子,而被鞭打三百,暴晒七天,几乎身死。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两百年里,走上了大离朝的巅峰,以一教,临一国。 永恒天轮寺,以其为首,大离人称其为, ‘大梵天’! 此人,也是当世高手中,除却张玄霸之外,他最为忌惮之人。 “家师本是有意前来的,只是唯恐前辈心下不安,故而遣派小僧来此通知一声, 他已然攻破了云州‘水云关’,并于二十余日前通知了在关外等候多时的贵国右汗王‘来都’……” “关,破了。” 老妖并不惊讶。 如梵如一这样的人,一旦出手,没有同阶武者阻拦,一人足可打进大明朝廷。 同理,张玄霸、慕清流、他自己,甚至于,聂龙天,也不是办不到。 让他忌惮的是,那老和尚,似乎算到了什么,居然能遣派弟子前来寻自己此世之身…… “师尊遣派小僧来此,是要前辈践行诺言,将达摩手书交还我等……” 独龙僧微微躬身,态度颇为谦恭。 “达摩手书……你家老师,是要进平独山,达摩幻境?看来,他比之达摩,还是差了些。” 黑山老妖心头一动。 平独山,达摩幻境出世的传言,已然流传了近十年,不知多少佛门高手蜂拥而去。 “不好比,不好比。” 独龙僧微微摆手,神色中带着敬畏与虔诚: “达摩大宗师乃是禅宗之祖,佛门先贤,其佛学成就之高,后世无人可以比拟……” “哦?” 老妖挑眉。 天轮寺还有这等谦卑之人? “那,你家老师呢?” “老师怎会与达摩大宗师比呢?” 独龙僧执佛礼,遥遥南拜,如信众拜佛: “他老人家,是驻世真佛……” …… …… 夜幕深沉。 奉天殿角落,某处戒备森严的小房间内,有着‘哗哗’翻书声。 一袭囚袍,徐文纪正襟危坐,时而翻阅书籍,时而提笔挥毫,丝毫没有作为囚徒该有的心态。 身为当世大儒,他入狱的这几年里,也并未受什么苛待,朝中的大臣明里不敢说,暗中的照拂却从未少过。 各类书籍,笔墨纸砚从不缺少,甚至被他婉拒多次,仍不时有人送来美酒佳肴。 若非东厂在侧,甚至有人敢送来丫鬟服饰。 而一墙之隔,王牧之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几年里,除却齐六一之外,再无任何人前来探望。 当然,他也并不在意。 “玄铁为架、精金为底,这‘奉天殿’不愧法器之名,虽还差最后一着未成,却也难以撼动……” 轻抚着冰凉的墙壁,王牧之微微赞叹。 很多次,他都想要尝试以自己此时的修为是否可以打破此墙,但还是没有动手。 无他,此墙可破,自家老师‘心中之墙’难破。 不说服他,此墙纵然破了,他也不会出去,正如乾亨帝数次召见,徐文纪都不曾理会一般。 突然,外面传来了匆匆脚步声。 几个太监严密监视中,风尘仆仆的第五桀快步而来,一眼扫过,见得自家老师手脚上的镣铐,顿时大怒: “狗东西,怎敢如此?!” 他暴怒冷喝,一众侍卫、太监就皆是一颤,眼前这位,可是曾经敢当街杀官的脾气,他们怎么敢惹? “小五。” 随着徐文纪搁笔轻唤,第五桀的怒火方才平息,‘噗通’一声跪倒在房门之外: “老师,弟子来迟了……” “来得早,也无甚法子。” 王牧之叹了口气。 “你?” 第五桀猛然回头,眼底闪过惊喜、骇然,却又不知想起什么,猛然闭上嘴。 “去,我与老师、师兄说些话!” 几个侍卫、太监十分犹豫,但看了一眼远处漠然不语的刘京,还是咬牙退开。 第五家,乃是千年大族,朝中大员不在少数,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老师,您这又何必……” 看到王牧之的第一眼,第五桀心里就清楚了,不时他救不得自家老师,而是老师他不愿走。 迂腐、古板、不知变通、愚忠…… 诸多痛骂声,在看到形销骨立的老人时,又被他咽了下去,这又能如何苛求。 “小五,将为师抄录的书籍,带出去吧。” 徐文纪站起身来。 本不大的囚袍,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宽大,数年牢狱生涯,他越发消瘦了。 “治学讲经,救不得如今的朝廷,如今的天下……” 王牧之摇摇头。 类似的话,这些年他说了无数次。 “至少,救了你。” 徐文纪冷冰冰的回应,堵住了自家徒弟的嘴巴。 “老师,您……” 第五桀正想说什么,突听得隔壁发出一声闷响,猛然回头,却见王牧之不知何时已然站起。 他双手紧捏着铁窗,望向夜空的眼神变得十分之凝重。 “嗯?” 徐文纪也似有所觉,循之望去,只见夜空之中,有流星划过天际,自北而难…… 那是? 猛然间,他的心脏一缩,莫大的酸涩涌上心头: “玄……” “将星陨落!” 王牧之神情沉凝。 经由神通‘分光化影’,他隐隐间,好似捕捉到了千山万水外正自发生的一幕。 同样的星空之下,雪原上,荒林前。 那是…… …… …… 奉天大殿中,一派死寂,几个侍卫战战兢兢。 自那位出宫归来,偌大的道宫就被恐惧笼罩,几乎每天都会死人,时至如今,已经有数十个宫女、太监、侍卫被棒杀了…… 轰! 某一瞬间,大殿之内传来一声巨大轰鸣,这声音之大,直让几个侍卫几乎吓死当场。 忙不迭的跪倒在地,面色煞白。 “好!” 大殿内,乾亨帝自不会在意几个侍卫的心思,捧着那面圆光镜,多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好,好!” 忍不住踱了几步,乾亨帝的面色潮红,不由又问了一遍: “那老匹夫,果真在杀死黑山老妖后,身受重伤?!” 铜镜那头的锦衣卫,低着头重复了一遍,心头却不由涌现出悲凉感…… “他……” 突然,乾亨帝似有所觉,他猛然跨出大殿,于围栏出眺望,正见得一道星光划破。 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笑容定格了: “他死了?!” 正文 第695章 奉天殿中的咆哮! 死了?! 他死了! 望着夜幕之中骤然划过的流星。 “他怎么会死?!” 乾亨帝的脑海中似有刹那的空白,本该出现的狂喜并未出现,反而是一抹从未有过的慌乱,出现在了他的眼底。 这一刹,他怔在了原地,无数念头涌上了心头。 恍惚间,他好似回到了数十年前的那个午夜。 同样的星空漫天,夜色浓重。 那是母上身死之后,家仆带着自己狼狈出京,又被强梁劫道,生死一线间,他听到了如雷般震响的马蹄声。 红马、披风、凤翅镏金镋…… 自己什么都未看到,只听风声呼啸,几个刹那,身侧的强梁已然尽数伏诛。 他翻身下马,来到了自己身前,将年幼的自己抱在怀中。 “皇叔……” 自己喃喃叫着,泪流满面。 那一日,自己睡得安详,那浓烈的血腥气让他无比安心,那是个神魔一样的恐怖存在,也像是一座可以依靠的高山。 他问自己为何狼狈出京,得知原因后,十分生气。 “你,想当皇帝吗?” 他问自己,语气轻松的好似是在问自己吃了没有。 “我,出身不好……” 母上只是个宫女,是在酒后被宠幸,自己,也从未见过父皇。 “出身不好,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世间事,有心即可!太祖爷一只破碗打下山河万万里,我辈后人,莫非不如他?” 犹记得,那一日的他,在自己眼中,比天上的骄阳还要耀眼。 崇敬、孺慕、依靠…… 怀揣着对他的复杂心情,自己竟然真个登上了皇位,而那时,他远在麟龙道,只一句话,满朝群臣,就拿下了几位皇兄。 那一刻,自己心中第一次闪过了对于他的恐惧。 其后的多年,自己权势隆重,满朝衮衮诸公皆仰自己鼻息,任何旨意,都能得到贯彻。 可他,一封书信遣来,他对自己的训斥,满朝文武竟然纷纷响应,竟无一人反对。 可寡人,才是皇帝啊…… 那一日后,自己渐渐不再上朝,习武之心空前强烈,可绝望的是,自己的天赋极差,无数丹药服下,比起寻常人也就快那么一线。 直到,开启了秘库。 之后的多年,自己不遗余力的针对他,排斥他,再不顺从他,甚至于,剥夺了他的兵权…… “寡人,想他死!” 数月之前,长街之上被训斥,禁足的那一瞬间,自己几乎忍不住想要出手。 可此刻,他真个死了,自己心中为何,为何…… “他真的死了……” 低下头,他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没来由的颤抖着。 轰隆! 宛如惊雷炸响,惊醒了偌大的道宫,也惊醒了整座龙渊城。 “嗯?!” 王府之中,被禁足的裕凤仙翻身而起,大刀在手,跃上屋檐,就感觉到城中最高处的道宫上,传来了剧烈的气息波动。 “这老家伙发什么疯?” 察觉到气息传来的方向,裕凤仙一脸厌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倒是龙渊王妃来的很快,匆匆步入后院,见到自家孙女,方才松了口气。 “你没出去就好。” “啊?” 裕凤仙一怔,旋即有些恼怒:“奶奶,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咳~” 老王妃轻咳一声没有回答,看向道宫的眼神,变得凝重: “老身瞧的不错,他的实力比想象的还有强横,不是只有法器……” “哼!” 裕凤仙冷哼一声,心中恼火: “等我突破了,非要把他的狗头揪下来!” 龙渊王府,一度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若非自己及时回来,怕不是要给扣个通敌的黑锅。 “闭嘴!” 老王妃顿时皱眉。 换做往常,她必然会大声训斥,但此刻,她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心悸,一时着实没有闲心训斥。 草草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前往道宫。 裕凤仙对那地方厌恶的紧,轻哼一声,回院子里,搬运气血,打熬身体,演练刀法不提。 那一头,整座龙渊城已是灯火通明,来自于道宫的轰鸣回荡,没有人能安心睡下。 城中大小士族都派遣人手来王府询问,城中寻欢的诸多大臣们,则匆匆穿衣,慌忙回返。 最早到的,自然是龙渊王妃。 望着殿门前,神色阴晴不定的乾亨帝,老王妃心头一紧,行礼道: “陛下,可是边关有失?!” 如她这般年岁,个人的荣辱早不放在心上,边关才是大事。 “边关……” 乾亨帝缓缓回身,他的脸色十分之难看,让老王妃心中越发焦急: “可是关破了?!” “王叔,薨了……” “谁?!” 老王妃先是一怔,旋即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收缩,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 “是,是,是赵,赵王兄?!” 乾亨帝闭目,点头。 “不可能!” 一口气几乎没提上来,老王妃只觉眼前一黑,手脚冰凉一片,惊怒到了极点: “王兄天下无敌,怎么会,怎么会薨……” 轰! 一时激起千层浪。 匆匆而来的诸多大臣,太监、侍卫,乃至于刘京等东西厂高手,闻听此言,都是面色大变,惊骇不已。 更有甚者,几乎软倒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玄霸是什么人,在场之人,又有几人不清楚? 七十余年前,大厦将倾,国内动荡远超今日,关外二国,各自提精锐百万,欲灭国种。 是他,以一己之力抗衡两大武圣,击溃敌军两百万,以流积山七十年血迹未干为代价,为国朝延寿至今。 这是真正的国之柱石,擎天之柱! “赵王爷天下无敌,怎么会,怎么会……” 刘京的脸色煞白一片。 天塌了! 道宫前,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好似陷入了死寂。 更远处,遥遥可听到此间动静的王牧之,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亦是黯然。 隔壁,本未合拢的牢门,被推开了,徐文纪怅然北望,心头酸涩黯然: “玄霸……” “老师,节哀。” 第五桀也从两人的神色中看到了什么,心中震惊至极,却也满心担忧的搀起自家老师。 他可是清楚,自家老师与张玄霸的关系。 七十余年前,两人就已是并肩作战的同袍了…… “报!” “急报!” 人皆失声的沉寂,被一声自极远处传来的凄厉声音所打破。 夜幕的城门洞开,一匹龙马狂奔在街道之上,遥隔数里之地,已是发出破音也似的凄厉声响: “云州,云州告急,水云关破!云州大将军林启天,龙渊卫两大统领,云州精骑、精锐,全都失去了消息!” 纵马之人,武功极高,虽显得极为疲倦,可鼓荡真气所发的声音,仍是传荡数里。 道宫之前,皆可闻听。 “水云关破了!” 一浪未平,一波又起,道宫之前,一众大臣皆是色变。 “都有龙马至此,边关的烽火居然都没点燃?!” 老王妃心头一震,猛然跨出去,老迈的身躯比龙马更速,很快,已然将那急报接在手中。 也不顾忌乾亨帝,回返之后直接撕开。 这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梵如一?!” 老王妃还未念出急报,一声低沉的呵声,已然自道宫深处传出,一披发老者,鬼魅般出现在道宫之前。 “武圣!” 刘京的眼皮一跳,却也无心去思忖此人是谁,因为,伴随着其人声音落下,城外,已然传来了梵音。 咚咚咚~ 霎时间,城头之上火把亮起,鼓声中,守城的兵卒纷纷动作起来,各类兵戈声响成一片。 可很快,城头之上竟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前后,竟似乎只有那么几个瞬间。 “梵如一!” 而直到此时,道宫前的诸多高手才反应过来,纷纷护持在乾亨帝身前。 叮铃铃~ 清脆的驼铃声自远处响起,有人不缓不慢的走过了城门洞。 一众人居高临下,可俯瞰全城,借着若有若无的灯火,不少高手已然看清了来人。 那是个瘦弱,黝黑的老者,穿着粗麻麻衣,一头卷曲的头发随意扎成一条条长辫,无序的甩动着。 铃声,出自他的身上,准确的说,是他的口鼻间,那里,吊着一褪色严重的铜铃。 人群有着躁动,有人惊骇,也有人疑惑。 大离王朝的等级森严乃是天下之冠,其境内臣民分列几等,终生不可逾越,而最下层的农奴,才会带上鼻铃。 可眼前人…… 叮铃铃~ 手持三叉杖,他缓步而来,口未张开,却又若有若无的梵音不住传来。 随梵音回荡,城墙内外,所有闻听此音的兵卒,甚至是六扇门、锦衣卫的高手,就纷纷垂下了手臂。 恍恍惚,如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了他的身后。 而到此刻,一众人才看到,他的身后,密密麻麻跟着不知多少人,而其中,紧随其后的,赫然是。 “林启天!” 望着那卑躬屈膝,行尸走肉也似的披甲执弓者,老王妃心头一寒,惊怒至极。 “两尊武圣?” 沙哑晦涩的声音自他口中吐露,梵如一望向道宫前后的披发老者,以及王牧之。 “不逃,吗?”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 正文 第696章 二十九年夏 呜呜~ 此刻,夜色已尽,天边白光生出,可其人开口的那一刹,道宫前后的所有人,都只觉心头一暗。 恍惚之间,只觉城中坠下了一轮黑色大日,欲要将整座城池都扯入无尽深渊之中。 如海般翻涌的黑暗之中,似有一人面鸟身,双翅暗红无毛的巨鸟立于其间。 一头戴尖顶宝冠,长发披肩,身披璎珞天衣,手戴环钏的诡异佛影立于巨鸟之上。 若有若无的梵音传荡间,遥隔数里之外的道宫前,竟都有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如见神佛。 “叱!” 披发老者见状,发雷霆狮吼,音波如雷炸,方才消弭了梵音中那令人心神沉沦的异种力量。 “听闻当年张玄霸,为保子孙后代,曾耗费海量奇珍异铁,将麾下大将‘寒山’炼成了一尊道兵……” 黑暗之中有着光芒,梵如一眸光如镜,映彻出道宫前的披发老者,略微一思忖,认出其人身份, 微有些赞叹: “谁能料到,一晃四百年过去了,张元烛的余荫,还在庇护着他的子孙……” 道兵?! 听得此言,便是想要怒斥其直呼太祖名姓的老臣们,都不由心头一震,望向那披发老者的眼神变得惊骇。 “寒山大将?!” 除却面无表情的乾亨帝,便是龙渊王妃以及一干重臣,都不由一惊。 寒山之名,在大明也是赫赫有名。 自古而今,中原与异族的争斗就未曾停止过,有过中原皇帝都被掠走的大败,自然也有马踏异族的大胜。 终明一朝,唯有寒山,曾攻破过异族的京都,擒其王,灭其国! 那老者神色冷漠,似无任何触动,也或许,根本无有完整的灵智,但随着他一声轻斥,其人的气息,也自升腾而起。 嗡! 霎时间,虚空好似变得滚烫,浓烈的铁血杀伐之音,铮铮鸣动着。 “寒山?” 道宫西北角,王牧之不知何时已然出得牢狱,拦在了自家老师身前。 他的衣衫无风而动,打量着那披发老者,心下了然,这些日子始终在监视自己的,就是寒山了。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道兵’。 ‘将麾下最为忠心的大将炼制成灵慧残缺的护法道兵,老张家的狠辣,真是祖传的……’ 心念转过,他却不甚在意,眸光一动,看向了那立身黑暗之中,似连目光都无法看透的老僧: “大师法眼如炬,王某佩服。” 梵如一,大离佛首,佛门最高修持者,也是当世明面上存世最久的武圣,早一百多年前,已是名动天下之辈。 而与黑山老妖不同,百多年中,他始终于天轮寺静修,便是当年流积山之战,都不曾出山门半步。 此来只怕是…… “梵如一,你敢擅自入关,就不怕掀起两国大战吗!” 有随行老臣怒斥。 “两国大战?” 没有理会那老臣的意思,梵如一抬眉,稍稍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王牧之: “值日之神,分光化影?久不出山门,倒是不知天下间又多了一位吾道中人,很好,很好。阁下可以自去,老衲不会为难你……” “此处非善地,王某倒是想走……” 看了眼自家老师,王牧之微微摇头。 走,自然是不好走。 但要他出手救那昏君,自然是万万不能。 好在,徐文纪面沉如水,却也没有开口要求,只是沉声道:“老僧为何而来?” “老衲此来,为他!” 梵如一抬手,指向了被人群拥簇在内的乾亨帝。 “嗯?!” 徐文纪心头一动: “仪式?” 其余人神色各异,大多数心中也是涌现出这个念头来。 梵如一,乃是大离佛首,地位崇高,若真为了与大明开战,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只身前来打头阵。 “差不多。” 幽沉黑光缭绕间,梵如一微微颔首,甚至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这一天,老衲等了多年了,相比,大明皇帝陛下,不至于让老衲无功而返……” 这…… 道宫外,气氛又是一变。 一众老臣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若是如此的话…… “太祖驾崩前夕,曾请寒山大将军前来皇宫,两人如何商讨,无人可知,但太祖爷,并未强迫……” 乾亨帝面色一沉,看向一众大臣,却是出人意料的,先解释了一句寒山的来历。 说罢,也不在意其他人是否相信,就向着名唤寒山的老者微微一躬: “大将军,此獠乃是异族佛首,还要劳您出手……” 轰隆! 其人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轰鸣,眼前的黑暗瞬间被火光替代,那一道被铁血煞气笼罩的身影, 直如一道流星,撞向了数里之外,长街之上的黑暗深渊。 “梵如一……” 乾亨帝袖口闪过若有若无的白光,他面沉如铁,扫了一眼徐文纪,却又离开移开了目光。 轰隆! 黑暗之中,光辉炸裂。 而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密密麻麻,早已充斥了大街小巷,被梵音迷心,失了自我的行尸走肉们,也无声的发起了冲锋。 “杀!” 无需任何言语,早已蜂拥而来的锦衣卫、六扇门,军中高手们,已然迎了上去。 大战,爆发了。 “人尽敌国啊!” 第五桀轻叹着走近,不着痕迹的与自家师兄对视了一眼,可刚一抬手,就迎上了徐文纪冷冽的目光。 “老师……” 第五桀讪讪的放下手,却也叹息: “梵如一非等闲之辈,除却赵王爷之外,当世几无人可阻,师兄即便突破了那道门槛,也是胜不过的。 而且,水云关破了多日,或许异族已然入关了……” 王牧之轻挽袖口,不发一言,只是看着他。 看着长街之上剧烈燃烧,又被很快镇压下去的铁血之火,徐文纪沉默了一瞬,开口: “若力不可及,救民,不救君……” …… …… 乾亨,二十九年夏,西府赵王张玄霸,陨于塞外雪原。 同月,大离永恒天轮寺,佛首梵如一攻克水云关,慑服龙渊三杰之一林启天。 金帐王庭右汗王‘来都’领麾下三大旗主入关云州。 是日,八千老卒南来,于龙渊城外,鏖战梵如一。 乾亨帝,逃。 正文 第697章 谁人在天,哪个在地?(本卷终) …… …… 呼呼~ 苍鹰振翅,划过夜空。 星空之下,雪原渐远,坐落于山川之间的高大城关,于此处望去,也十分之渺小。 杨狱垂眸俯瞰,他的目力很好。 一眼就可见城关内外,风君子率领的诸多白州精骑在躬身相送,甚至还能看到角落处收拾了细软,准备离开的于道人、苦尼、齐长法、林安两兄弟。 “那风君子,对咱们戒备很深……” 初掌真罡的秦姒,主动要求撑开真罡抵御剧烈呼啸的气流,这也是武道修行。 她的身后,白犬战战兢兢,死死盯着那尊七孔流血的尸身,浑身的汗毛炸起。 大宗师级武者,已可身死而不坏,长存多年,遑论这位了。 其气势之沉重,一度让白犬、苍鹰都不敢靠近,即便在杨狱的训斥下靠近,也丝毫无法平静。 白犬只是炸毛,而苍鹰则发狂也似狂飙,半个时辰就飙了将近一千二百里地…… “不然呢?欢天喜地的纳头便拜,将身家性命,妻儿老小,关卡领地双手奉上?” 杨狱并不奇怪: “咱又没有王霸之气……” “是霸王之气吧?” 请挽鬓角,秦姒微微摇头: “其人看似机敏智慧,却不知独关难守的道理,赵王爷在时,天狼已然蠢蠢欲动,他老人家不在了,凭他,怎么守得住此关?”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愿罢了。” 收回目光,杨狱心中明镜也似。 任何事,都有利弊。 他肃清西北道内绝大多数的大小士族,清缴出了足够西北道全境百姓数年用度的钱粮,诸般大小事,也无乡绅的掣肘。 同样,也得罪了天下的士族。 风君子纵然有心投靠,其家族也绝不会同意,而对于杨狱而言,他持戒‘不法’,由己到外。 他自己都严守此法,自不会对他法外开恩。 是以,此次回返,两人默契的略过了此事不谈,风君子是不知如何开口,而杨狱,则懒得理会。 他本也无心拉拢士族,身怀通幽,手握生死簿,他根本不需要从士族中挑选人才。 杨狱并未直言,但秦姒心思聪慧,已然猜出他话中的意思,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赵王爷乃是大明擎天之梁柱,他这一去,真不知这天下,会乱成何等模样……” 杨狱默然。 亲历了这一战,他才真切体会到张玄霸的无上威慑,或许数十年他不曾出关,却也压着整座天下。 他一人之力,或许受不住大明十道诸州,可却足可震杀任何敢于犯边、称王者。 无论是黑山老妖,还是大离梵如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了谈兴,沉默良久之后,杨狱取出了张玄霸最后交予自己的帛书。 一册帛书,浅浅三五十页,却是这位当世第一人对于武道的梳理,自换血起,直至人仙。 由浅到深,极为详尽,甚至包括了如何避免初次换血时气血躁动,以及初学者,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 默默的翻阅着,杨狱印证自身,心中若有所思。 因是初稿,这本帛书上带有极为鲜明的个人特征,张玄霸,是以剖析他自身的优劣。 “……一十三次换血,前人已然道尽,虽非最优,却最为平和,适合大众。 但筑基五关,却太过笼统,老夫以为,如牛也好,如龙也罢,仍是换血范畴,五关之说,还要细分……” “筋、皮、骨、脏、髓、脑……武道,归根究底,是对于自身的把控,五关不如分为六关,以换血推动,由外而内,改易自身……” “分内炼外炼,其实毫无意义,武道之路,必然要内外兼修,缺一不可……” …… 洋洋洒洒数千言,是张玄霸对于换血十三,‘筑基六关’的理解,而其后大同小异。 直至玄关大开,方才有了变化。 “意志!武圣意志是由心灵念头、神魂念头汇聚而成。将其当做一个人,心灵念头就是拳意意志,神魂则是肉体。 筑基六关,同样可以运用于此!把你的意志,当做一个人,将‘它’的筋、皮、骨、脏、髓、脑,统统炼出来!” 看到此处,杨狱的眸光一凝。 此处,却是闻所未闻的变化了。 “将意志,当成人来炼……” 杨狱心中喃喃。 其下,是张玄霸对于‘意志’如何修持的详解,信息之多,十倍于之前。 这是从未有过的,大宗师到武圣,再到武圣之上,‘人仙’的修持之法。 “三元归一,方近五脏,五脏藏神,神、魂、意、魄、精,五气合一,意志方生…… 意志虚无缥缈,何以修持?老夫将三元、五气化生之意志,比作先天一炁…… 此炁是人之本根,也如初生之婴孩,以筑基六关为填充,其成,则武道大成。 届时,每一道拳意,都拥有生命,拳掌所至,犹如列阵之兵,冲杀乱军,自然无往不利。 ……灵肉合一,方见神藏,方才人仙!” 文字到此,杨狱心神一个恍惚,好似看到了那位老王爷当面讲道,振聋发聩。 “人仙……” …… …… 轰隆隆!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偌大的奉天殿自半空而落,坠于龙渊城外数百里处的荒原之上。 如同流星坠地! 顷刻之间,大地开裂,数之不尽的泥沙翻涌着冲天而起,足有数十丈之高。 烟尘滚滚扩散,好似千百条土龙四向践踏,弥天也似。 唳! 唳! 长天之上,成千上万的飞鹰发出凄厉的鸣叫,纷纷溃散,甚至无法形成阵型。 诸多神策军中高手,无比惊骇的望向远处。 一团淡蓝色的云雾,从云海之中飘忽而落,那是一头超乎了任何人想象之外的庞然大物。 几千斤? 几万斤? 远远不止! “那是,鲸?!” 望着那色呈淡蓝的庞然大物,远远观战的诸多人,全都惊呆了。 这一幕,太过壮观。 比之梵如一横推四野,击溃寒山统帅的神策军还要来得震撼太多。 海中大鲸,动辄十万斤,而此刻天空之上的那头,比之寻常大鲸,大出不知几倍还是十几倍去了。 其过处,云雾翻涌如海,犹如神话之中的大鲲,搅动风云,而其长嘶之音,更是超乎了人类耳力之极限。 一声长嘶,竟将超过八千之数的飞鹰箭队都给驱散了,生生将奉天殿,自高空击落! 轰! 一声巨响,阻拦梵如一的寒山,又一次离体而起,炮弹也似砸在地上,钢筋铁骨都被捶打到变形。 这一霎,他再也站立不起。 这尊,张元烛不惜耗费诸般奇珍异宝加之麾下第一大将所炼制的道兵,极尽报废。 而其率领的三千神策军,也彻底被碾碎在这荒原之上,骨肉成泥! “此军不逊昔日的玄甲精骑,可惜,你不是张玄霸,也非四百年前的寒山,只是个灵慧残缺的道兵……” 轻轻擦拭着三叉戟,梵如一神情无任何变化,遥遥看了一眼极远处的王牧之,旋即不在意般, 视线落在了那灰尘弥漫的废墟。 奉天殿,不愧法器之雏形,这般剧烈的碰撞,也只是震落了其外的砖瓦,内里毫发无伤。 “梵如一……” 烟尘之中,乾亨帝狼狈至极,他袖袍中白光如潮,却根本抓不到发出‘攒心钉’的机会。 “人种袋、攒心钉……这自然是顶好的法器,不说老衲,张玄霸也未必能够抗下……” 梵如一立身不动。 其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然如潮水般涌将上去,不止是寻常兵卒,甚至有着六扇门、锦衣卫,乃至于神策军中的高手。 “欺人太甚!” 终于,乾亨帝暴怒,再无法按耐,一伸手,腰间的布口袋已然抛飞到半空之中。 嗡! 伴随着一声嗡鸣,梵如一微微色变,这一刹,相隔十数里之外,他居然都感觉到了危机,甚至于,突然间,有种手脚脱力,浑身酥麻之感。 但他早有准备,足下一踏,已然没入了大地之中。 轰! 下一瞬,风暴如群雷炸响。 这一幕,是如此这恐怖。 遥隔数十里,王牧之都觉衣衫狂舞,感觉到了莫大的吸力,他极目望去,只见风暴弥天,处处飞沙走石。 仅仅两个刹那,那潮水般冲向奉天殿的所有人,已然全部消失无踪。 只有乾亨帝,极速奔逃的身影。 “梵如一、徐文纪、王牧之……” 风暴之中,乾亨帝脸色铁青,心中不甘之余,却也不由升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颓然。 三大法器在手,他若跨入武圣,那梵如一再强一倍,也绝然躲不过这法器之威。 可他非是武圣,寒山,也不是完整的武圣,而王牧之,却只作壁上观,不会相助自己。 此时此刻,他心中惊怒至极。 登基至今三十年,他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时,一国之尊,在群臣环绕之下,自己的国土之上,被人追杀到如此狼狈。 “陛下!” 身后,是老臣的惨叫。 大明养士四百年,自不乏死忠,可面对梵如一,纵然是刘京,也只抵挡了一瞬,就化作了行尸走肉。 轰隆隆! 突然,他的耳畔传来了滚滚如雷一般的马蹄声,同时,身后刺骨的寒意也为之消失。 他猛然回头,只见荒原那头,灰尘弥天,一道黑线以极速奔腾而至,旌旗猎猎招展。 那是大明龙旗, 也是玄甲军旗! “没有了张玄霸的玄甲精骑……” 梵如一驻足。 望着那军势远不及以往,尽皆老弱的白发玄甲军,不由得微微摇头: “张玄霸死亦不愿带尔等出关,这又何苦来哉?” “玄甲!” “冲锋!” 数以千计的白发老卒,于荒原之上震动兵戈,舞动旗帜,以超迈神策的浩荡军势,冲锋而来。 无将,皆兵,亦冲锋。 …… “玄甲……” 乾亨帝的神色有着刹那的恍惚,旋即在诸多老臣的高呼催促声中,狂奔离去。 渐渐地,身后没有了马蹄声、没有了喊杀声,也没有了那如芒在背的寒意。 “呼!” 一口浊气吐出,他的脸色惨白,此刻,他的衣衫破碎,冠冕与靴子也都丢了,狼狈至极。 但他来不及伤感,揣起人种袋与攒心钉,藏匿气息,攥紧了某处灌木林中。 唳~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鹰啼之声。 小心外望,就见得一头极大的苍鹰划破天际,留下深深的痕迹,其速快极。 而那鹰背上……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 正文 第698章 再见乾亨! , 轰! 轰! 一朵朵气爆云,次第绽放,于苍鹰之后,绵延数里乃至于十数里之远。 鹰背上,秦姒已是无法抵御,只得由杨狱出手,撑起真罡来抵御这狂飙的气流。 “杨大哥……” 不止白犬死死抓着翎羽不敢动,秦姒都觉头晕目眩,这速度,委实太快了。 比之之前,快了数倍也多。 “凝神静气。” 杨狱盘膝而坐,一手前探,赤金色的真罡将众人连同苍鹰一并笼罩在内,形若倒锥分割气流, 一手按住秦姒左肩,真气微微一吐,为她平复心神。 但这,自然不止是真罡加持的作用,让苍鹰突破极限的,仍是通幽。 这门极道神通,在突破二重之后,才渐渐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神通的威能来。 在合并命数,为‘换血小丹’做准备的同时,他自然也未放下对于一鹰一鸟的改造。 这是他路上机缘巧合合出来的有一条紫色命数,且除却苍鹰之外,无法赋予其他人。 唳! 苍鹰发出愉悦的叫声,不断振翅,爆发出令武圣都要望尘莫及的速度,极尽翱翔着。 世间凡鸟,以翎鹰最快,一个时辰可飞遁七百里,一日八千里,经过特训,甚至可更快一倍。 而此刻,苍鹰已然突破了极限,在真罡加持之下,一个时辰,能够飞遁七千余里。 当然,这需要高强度催发真罡。 若无真罡加持,此刻的苍鹰,也经受不住这样高速飞行带来的冲击力。 ‘如果苍鹰可以练出真罡……’ 念头闪过间,杨狱眸光突然一凝。 他的目力极好,在这无有阻碍的长空之中,尤其好,一眼望去,已然看到了极远处那一团淡蓝色云雾。 以及那头,于此处看渺小若蓝点,实则大到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 “鲸?!” 他心中闪过错愕。 一头比之寻常鲸鱼,还要大出十数倍的巨鲸,竟然在天上飞?! 不对,这是, “妖!” 呼! 苍鹰似有所觉,速度猛然降了下来,覆于其体表的真罡已然散了去。 相隔太过遥远,苍鹰并未察觉异样,但真罡散去,它若还保持那个速度,怕不是立刻就要被风吹散了筋骨去。 “杨大哥?” 秦姒这时才敢睁眼。 “前面有条大鱼在飞……” 杨狱皱眉。 飞,是极难的。 以元磁加身,他可以离地百丈,按着两刃刀,其速比之苍鹰也不差什么,但那消耗,是极大的。 一条如此巨大的鲸鱼,想要飞腾而起,消耗之大简直是不能想象。 虽遥遥看不真切,但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头大鲸,必然是晋位十都,且极为强横的妖。 小说阅读网 比之碧水寒潭图里那三头妖,还要强横! “鱼在天上飞?” 手搭凉棚,秦姒踮起脚尖去看,自然是看不到,只觉高空的阳光十分刺眼,哪怕已经快要落山。 “相距龙渊最近的南海,也有超过三十万里,这头鲸,是怎么飞过来的?” 杨狱心中惊疑。 远古之前,天荒界,也就是如今的山海界,有着四龙君,八龙王之说,指的就是包括‘东海’‘龙渊河’在内的四海八河。 只是,龙渊道有河却无海,这明显是大海之中才能孕育出来的庞然大物,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此? “天边,似乎有一抹蓝色?” 极目远眺了好半晌,秦姒才好似看到了不同于云霞的异色,却也看不真切。 “似乎有些不对……” 没有犹豫,天眼半张,通幽催使,杨狱只觉视线无限的拔高,霎时间,已然于苍茫天地间捕捉到了不同于寻常的气息。 梵音? 铁血之气? 以及…… 一念动,杨狱猛然垂眸,望向山野之间的那一片灌木林,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 天子紫气?! …… “杨狱……” 灌木中,半藏于淤泥之中的乾亨帝,怔住了。 这一瞬间,他似乎已然感觉不到四周的腐臭了,望着天穹上极速而过的苍鹰,脸上涌现出无比复杂的神情。 厌、恨、怒、惊…… 诸般情绪于心中翻涌,乾亨帝忍不住攥紧了袖口中暗藏的攒心钉,却又松了开来。 攒心钉,有瞬杀武圣之力,可它仍只是一件法器,而非传说中的飞剑,无法千里取人头颅。 相隔十里,威能已然大减,在这样的高速飞行中,准头必然大大下跌。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出手,要避开那穷凶极恶的梵如一……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强压着心中的憎恨怨怒,乾亨帝深吸一口气,重新蛰伏入灌木丛中,忍耐着那腐臭的气息。 呼~ 突然,他的心头一震,猛然抬头,却见那苍鹰,不知何时已然停了下来,绕着山林上空盘旋。 一双炽烈到极点的眸光,已然锁定了自己所在的山林! ‘他发现寡人了?!’ 惊悚的念头一闪而过,乾亨帝心头一颤,按住法器,没有轻举妄动。 这是太祖传下来的法门,藏形匿气连武圣都不可能发现,那杨逆纵然有过逼退武圣的战绩,可终归不是武圣,发现不了自己才是…… 然而,下一瞬,他心中的安慰已然被整个打破。 轰! 犹如晴空闪过霹雳,雷落山林。 砰! 霎时间,烟尘四起,气浪弥天,大风之下,草木摇晃,大片灌木被连根拔起。 ‘不好!’ 他心头一颤,就听得雷落好似连珠炮一般不住响起,偌大的山林之中不住腾起大片烟尘。 未多久,小半山林的灌木,已然被摧灭大半。 轰! 终于,伴随着一声闷响,灌木炸裂,在杨狱的注视之下,一道狼狈,而又熟悉的人影,伴随着烟尘滚滚,猛然跳将了出来。 “杨狱!!” 惊怒而又憋屈的怒吼,回荡在山林之间。 唳! 苍鹰受惊,猛然拔高身形,而这,却不影响两人的对视。 没有人料到,相隔十年,两人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包括杨狱,也都没有料到。 那一缕天子紫气,会是乾亨帝! “乾亨!” 若非通幽所见,杨狱记忆又好,他实难将灌木林中,那狼狈不堪的野汉,于当年圆光镜中那居高临下的‘尊贵大人物’联系在一起。 可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世间的际遇,真真离奇而玄妙……” 半开的乾龙神弓一举拉满,丝丝缕缕的电光加持其上,将发而未发,杨狱居高临下,俯瞰山林: “乾亨,又见面了!” “杨狱!” 似是从牙缝中迸出的字眼,乾亨帝惊怒已极,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真个发现了自己。 惊怒之后,不是被弓箭锁定的如芒在背,而是让他几乎发疯的憋屈与耻辱。 “泥腿子……” “泥腿子长,泥腿子短,看来,养尊处优太久,却是连骂人都不会了?” 一声冷哂,打断了乾亨帝的无能狂吠,乾龙弓适时发出惊天咆哮: “老猪狗,你怎么不低头看看,谁人裤脚一腿泥?!” 轰隆! 电光炙烈,雷霆咆哮。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一箭发出,狂暴的气浪连同炙烈的电光,一瞬间,已然将那处灌木林彻底淹没。 轰! 地动山摇也似,泥沙狂涌间,大片符光亮了起来。 这是杨狱第一次见到比云泥道人身上更厚的符光,铺天盖地也似的强光,竟然与他全力而发的箭矢相互碰撞毁灭。 “贱种,贱种!” 弥天的灰尘之中,乾亨帝怒极而啸,狼狈躲避的同时,终是忍不住,抖起了袖袍。 砰! 这一霎,杨狱前胸后背皆是一寒,不假思索,足下发力,将苍鹰震出十丈,同时收弓拔刀。 铮~ 森森寒意如潮,刀光铮鸣如龙跃。 跟随张玄霸的一个月,杨狱武功增进迅猛,霸拳之外,进境最快的,却是刀法。 张玄霸以霸拳称雄天下,可其最初,所学却是刀法,非是一门,而是将张氏九脉的刀法,尽数修持至大成。 并融汇一炉,这才有了那一杆名列神兵榜前列的凤翅镏金e。 他并未传授什么绝学神功,却将自己习武,练刀、创功的经历尽数传授。 得其指点,杨狱的刀法突飞猛进。 铮! 刀光一闪,已然斩中了那道伴随着冲天火光而来的‘法器’。 惊鸿一瞥间,杨狱已然看到那物模样,其不过七寸五分长,形似铁钉,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却放豪光。 碰撞的那一刹,杨狱只觉心头一寒,那钉竟是由实转虚,瞬间没入了刀光之中。 千分之一刹那不到,已然出现在他的胸膛之前,就要穿心而过! “蠢货!” 见得杨狱拔刀那一刹,乾亨帝心中已是冷笑一声。 攒心钉是法器,而非暗器,其只有中与不中,绝没有被凡铁拦截斩落那一说法。 “死!” 猛然催动攒心钉,乾亨帝嘴角闪过狰狞,就要一泻心中憋闷。 可下一瞬,他的笑容就为之定格,并随之大变: “你敢夺我攒心钉?!” 噗! 一口逆血吐出,乾亨帝脑海一片空白,竟是失去了对于攒心钉的感应。 而长空之中,大片的铁石、财货、箭矢、干粮、乃至于乾龙弓,都被芥子空间排斥了出去! 但杨狱却恍若未觉,以芥子空间抓住攒心钉的刹那,他已然纵身一跃,自高而下, 拳印盖下: “你笑个什么?!” 正文 第699章 踏帝! 以芥子空间,收攒心钉! 自知晓朝廷有着三大镇国法器,杨狱心中就在寻找应对之法。 法器如神通,世间无有完美之神通,自也无不破之法器。 自启道光处,他所得并不多,事实上,四百年里,大明朝廷如日中天,纵然是七十余年前,也无人能打到御驾之前。 攒心钉只动用过那么一次,似还是因为有武圣藏形匿迹,在某位皇帝出巡之时,行刺王杀驾之举。 故而,对于这件法器,启道光所知极少。 真个让他对这件法器有所了解的,是跟随张玄霸的那一个月里。 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或是有心,或是无意,张玄霸曾提及过四百年前,其祖张元烛终结乱世,定鼎天下的旧事。 以一介布衣,小小乞儿,一路横推天下,成为中原霸主,天下至尊,张元烛一生奇遇良多,其中最为值得称道的,就是其所得之‘法宝真形图’。 人种袋、攒心钉、奉天殿,以及另一件,张玄霸都不知道的隐秘法宝。 其中,攒心钉的战绩最为彪炳,曾有瞬杀数尊武圣的高光,也最为世人所知。 而其唯一一次被破,是有贼人盗走攒心钉,以之刺杀张元烛。 “人种袋,可破攒心钉!” 张玄霸随口提及的一句话,杨狱深深记在心底。 他自然无人种袋,却有芥子空间! 轰! 念动之间,杨狱身形如箭,于电光交织之间,起霸拳如山镇压,逼的乾亨帝狼狈后退,无力去取人种袋。 “寡人的攒心钉!” 符光之中,乾亨极速暴退,他双眼泛红,痛入肝肠,几乎又要吐出血来。 坐拥天下,一道一州之失,于他而言,也无切肤之痛,仅万龙一道,足可支撑朝廷用度。 可攒心钉不同。 那是太祖所传,祖祖辈辈传下来,历代皇帝珍而重之,温养终生,用以护身镇国之重器! 凭借此物,纵然强横如梵如一,都不敢近身侵犯! 失却此物,如心肝被挖! “贱种安敢如此?!啊!” 怒极狂啸。 符光如火,熊熊燃烧,这一瞬间,以杨狱的目力都无法辨认其动用了多少种符箓。 但微微一扫,其中就有金刚、镇魂、疾行、护身、驱敌、摄魂、静神在内二十七种之多。 而其数量更是足以让符水观的诸多道士都为之瞠目。 霎时间,灌木林中火焰熊熊,腾起足有十数丈高,而在这重重加持之下,他不再后退, 而是伴随着这一声长啸,催发出真罡气血,起天罡拳来迎。 “天罡拳?” 符光之外,杨狱冷笑。 坐拥天下繁华,但凡资质不是差到极限,堆也足可堆成高手,然而,练武从来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 乾亨帝一身真气澎湃比之他此时还胜几分,可这一式天罡拳只怕连六品的造诣也无。 对于寻常大宗师尚且勉强,对于此时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个笑话。 轰! 念动,拳落,人飞! 元磁震荡,电光加持之下,只一拳,那炙烈的符光已被撕裂、突进、击穿。 咚! 拳印交汇之刹那,乾亨帝只觉眼前发热,滚烫的鲜血瞬间自七窍喷出。 终于,他感受到了力量。 恐怖至极的力道,沿着一重重金刚符箓传荡而来,顷刻之间,他的真罡破碎,横练崩溃。 整个人都被打的离地飞起,好似个被戳透的水袋,大片血雾从周身毛孔喷薄而出。 好似一拳之下,全身的鲜血都要震出体外。 “啊!” 这一下,乾亨帝几乎崩溃。 他这一生何曾受过如此痛楚,一时间直痛的眼前发黑,大脑空白。 待得他回过神来,已然重重砸落在地,逆血狂喷而出。 而他的第二声惨叫,却根本不及发出,大片烟尘之中,电光缭绕的身影已然如影随形而至, 一满是灰尘,似有污泥未干的靴子,踏灭了烟尘血雾,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你!” 乾亨帝眼珠发红,莫大的恐惧好似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在这生死一线间,他似是被吓呆了,空有一身符箓与法器,竟都忘了施展。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帝王将相,未必就有贩夫走卒来的坦然,眼前这位天下共主,王朝至尊,却似显得尤为不堪。 嗡! 这一刹那,杨狱的眼神微微波动,通幽之下,是其人身上的紫气在翻腾。 相传,天子紫气乃万民心念之所向,有百邪退避,道术不可加身之妙用。 然而,这终归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运数,自不可能动摇他的心念。 任由,他的动作,不可抑的一僵。 一道旺盛到了极点的气息,伴随着高空犬吠的传来了,骤然降临: “嗡啊吽……” 这是梵音,又唤真言。 于大离念做嗡啊吽,在大明,则拓展为唵、嘛、呢、叭、咪、吽! 嗡! 音波降临的一刹那,杨狱只觉被无尽黑暗笼罩,一只只无形的手掌抓住了他,欲要将他扯入无尽深渊之中。 “嗯?!” 刹那之间,天眼放出光芒,于脱离黑暗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似佛似魔的僧人,立于一奇丑的大鸟背上,以极速而来。 “罢手!” 分明是梵音回荡,杨狱的耳畔,却似响起了一声训斥。 这是? 一念闪过,杨狱甚至都没有去想此人是谁,周身气血与真罡已然鼓荡翻涌而起。 昂! 这一刹,似有龙吟象鸣之声响彻。 于极速而来的神策军、诸大臣,乃至于更远处的王牧之、裕凤仙、龙渊王妃眼里,就好似看到了一头远古神象,于无尽汪洋之畔,扬鼻跺足。 “不要!” “陛下!” “逆贼敢尔!” 无数人目眦欲裂,可声音又怎及杨狱这一踏来得快?! 轰隆! 地动山摇也似。 滚滚烟尘冲天而起,整座灌木林都被飓风一下吹灭,涟漪起处,大地似乎都被一下踩翻。 “啊!” 痛至极处的惨叫,划破天际。 “不!” 远处飞鹰之上,有老臣痛苦呻吟,他含泪望去,却不由一怔。 狂风吹走了烟尘。 巨大的反震之下,杨狱猛然拔升至极高处,真罡如触手般将乾龙弓抓在手中,翻身落于苍鹰背上。 却见废墟之中,有一僧人深陷大地之中,只一臂高举,承住了他那惊天一踏。 “武圣意志!” 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以他的速度,以来人发声之距离,除非拥有陆青亭‘神行’一般的神通,否则,绝无可能拦住他这一踏。 然而,此人做到了。 此刻,其人尚在二十余里外,可他的意志,却如真人一般,跨越了数十里之遥,拦住了自己。 这是其人强大到极处的意志! 砰!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僧人散如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弥陀佛!” 佛音回荡间,梵如一身如鬼魅,极速而来。 “梵如一!” 杨狱道出此人名字。 实质一般,甚至可以离体二十里拦住自己,这样的意志,已然堪称可怖。 比之七杀山下的张玄霸,似也只差一瞬而已…… 大离佛首,梵如一! 他的心中一沉,却又不禁涌起疑惑,大离的国师,怎么会救乾亨帝? 难道,这两人还有勾结?! 呼! 杨狱道出其人名讳的那一刹,梵如一也已跨过二十余里,来到废墟之前。 从极动,到极静。 此刻,杨狱才真切看清这位大离佛首。 似如麻衣也似的外衣千疮百孔,隐隐可见其如象牙一般完满晶莹的体魄,这是横练修持到极高境界的象征。 只是此刻,这完满如佛般的体魄上,横七竖八留着十数道不同的伤口,最为严重的,是枪伤。 深可见内脏。 而这伤是…… “兵形势,霸王枪?!” 杨狱的眸光一凝,已然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流积山中,他曾数十上百次死于玄甲精骑手中,如何看不出,这是玄甲精骑所留之伤势…… “张玄霸!” 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废墟中人事不知的乾亨帝,梵如一看向苍鹰,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瞬。 旋即,平静了下来: “不明天数,不知大势,一代霸王身陨关外……背尸人,你似是他的传人?却又为何对自家皇帝动此杀心?” “天时,大势?” 垂下的手掌紧捏住乾龙神弓,杨狱冷眸以对: “大离国师,天轮寺佛首,又为何要救大明的皇帝?” 呼! 肃杀之气弥漫天野,方圆十里之内,风都似是停了下来,不敢吹拂。 只有远处,老臣的哭嚎声若隐若无的传来。 “世间无有不可渡之人,老衲此来,正是要渡这天下第一贵人为僧……” 梵如一回答。 “仪式?” 杨狱心中微动,眼底闪过一丝冷嘲: “那老和尚你这遭,白来了……” “黑山半死,霸王陨,当世又有谁能阻拦老衲呢?” 扫了一眼围拢而来的飞鹰神策军,以及更远处的王牧之等人,梵如一神色平静: “玄甲精骑尚且不能,你又有何能耐?” “老和尚功参造化,杨某想来还不是对手……” 杨狱一手持弓,一手把玩着人种袋: “只是,你还是迟了一步……” “嗯?!” 梵如一似有所觉。 就见得废墟里,乾亨帝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 “阿巴,阿巴巴……” , ------题外话------ 难顶啊,又熬夜,不想轮回了兄弟们,晚安…… 正文 第700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 , 阿,阿巴…… 当看到乾亨帝那涣散无神的目光之时,梵如一的眼皮已是猛然一跳。 待得听到其吐露着毫无意义的痴傻之言时,他的面色终于沉了下来。 吓傻了?不对,是…… “武道意志?!" 僧衣无风而动,似有黑暗陡将,心情的变换,似乎引动了天象的变化,楚如一抬眸; “老衲,小看了你。" “三元归一,五脏凝神,方晋意志,杨某功行不够,距离武圣意志,还有不少路要走……” 苍唐受惊也似拔高,杨狱却是心静手稳,只淡淡的看着废墟之中的两人: “老和尚不是说世间无不可渡之人吗?怎么,渡不了了?" 武圣绝巅,遥隔二十里意志所向,已非他可以抗衡,可武圣不是神仙,做不到二十里弹指一挥。 自无法彻底挡住他那一踏。 只是,偏差也是有的,这一踏,依着杨狱,怎么也得踏碎颅骨、脊柱,受其一挡,留下了半拉脑袋。 不过,那并非意志,而是他路上根据张玄霸所赠帛书上记载,初步凝合的拳意。呼呼呼” 一地一天,两人冷眼对视之时,远处已传来了飞唐长鸣,成千上万的神策军驱唐而来。 更远处,蓝雾翻涌,那头庞然大物缓缓靠近着。 “渡……* 看着茫然半蹲的乾亨帝,楚如一沉默了一瞬,开口了; “寺中前些日子,曾有情报,说是拦山关外,有一精擅元磁的神箭手,名唤杨狱的,迫退了老衲师弟…… 此人,就是你?" 苍唐很谨慎,数次拔高,不敢靠近地面,杨狱持弓在手,冷眸不住在废墟上的二人之间徘徊: "是我,又如何?" 诚如这老和尚所言,在张玄霸陨落,黑山老妖生死不知的如今,除却那行踪缥影不定的幕清流,他几无可挡。 但他何必硬抗? 以如今苍唐之极速,以他如今的箭术造诣,除却大衍山中那老妖婆之外,面对当世任何高手,他都可进退自如。 只是,在这老僧身上,他感受到了极度强大的威胁,这股威胁,还要大过这老和尚本身。 似有似无,却又令他脊背发冷。法器?还是法宝? “阿弥陀佛。" 短暂的沉默之后,楚如一突然伸手抓起前者的后颈,不见如何动作,已然消失在荒林之中。 其人速度快绝,身如鬼魅也似,以杨狱今时今日之目力,竟也全然无法锁定其人 只听得晦涩冷淡的声音传荡在荒林上空: “杨狱,你的名字,老衲记下了…” "楚如一!" 望着老僧远去的背影,杨狱眸光闪烁。 他的感知,早已超迈境界,那短暂的沉默之中,他敏锐察觉到了这老和尚的杀意 这老和尚之所以突然折返离去,自然不是顾忌将要追来的朝廷高手。 而是因为乾亨帝…… “陛下!" 远远地,长空中传来嘶吼,遮天蔽日也似的飞鹰群划过天幕,紧追不舍。 “还,还真有一条大鱼……” 而这时,秦姒才真个看到那淡蓝色云雾之中的庞然大物,一时间,脑海都为之空白。 龙渊,西北距离四海太远,她这辈子还未去过海边,更不要说,这不知几十几百万斤,犹如小山般巨大的“鱼’了…… “鱼还能长这么大吗?!” 唳…… 苍康吓的浑身翎羽都立了起来,立刻落下高处,一双竖瞳里尽是惊恐。 白犬比它还要不堪,自得道果之后,它灵慧日增,嗅觉更是强化不知几何,此时一啤,几乎昏厥了过去。 那种超位阶的妖气,让它忍不住颜栗。 “十都级大妖。" 莫大的阴影垂流,杨狱的神色凝重 以这大鲸表现之速度,它绝无可能追上今时之苍唐,但这样的大妖问世,其背后蕴含的东西,就不得不让他心中凝重了。 一如张玄霸,真言道人所言,湖起湖落,越是大鱼就越是难以在浅水过活。 换而言之,当超乎常人预料的强横存在接连现世,也就意味着,距离天变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天变将近……” 杨狱心中自语,苍唐已是忍不住降低了高度,待得巨鲸远去,方才如释重负。 浑忘了,以这巨鲸的速度,怎么也追不上自己…… “陛下,陛下!" 飞鹰横掠而过,才有诸多老臣纵马而来,遥遥望着,有人大吼,有人厉喝,也有人嚎啕大哭。 苍鹰上,杨狱冷眼旁观。 以他的目力,足可看清这诸多老臣的细微神情,自然分辨得出,哪个是真情实意,哪个是故作姿态。 而也不出意外,真个为乾亨帝被抓走而悲鸣的,仅有那么三四人,其余二三十人 …… 至于更远处姗姗来迟的王牧之,则全程平静,只在看到苍唐之时,有过惊讶而已。 “杨狱! 突然,有老臣大吼,眼眶泛红,悲痛欲绝 “王牧之!你也是我儒林士子,更师从大儒徐文纪,心中竟无半分皇室尊严吗? !" “我大明养士四百年,你便如此报之?你枉读圣贤之书!这是国耻,国耻!" “太祖在上,老臣无能,老臣无能!" 这老臣猛然发难,诸多人困马疲的大臣们,也似纷纷寻到了发泄之处。 这一幕,在诸多被惊动尾随而来的武林人士眼中,是古怪而不能理解的。 一群连宗师也无几人,气血衰败,满头白发的老者,在痛斥武圣…… 甚至于,有老臣踉跄跌到,吐血撞击大石寻死。 “诸位大人….…” 老王妃下得飞唐,见得这一幕,心下一叹。 她活了这么多年,如何不知这些人的心思,却也只得出手,救下寻死死活的一干老臣。 “王牧之!" 一老臣跌跌撞撞,指天怒骂:“老夫老迈昏聩之身,也不惧死,伱堂堂武圣,竟惧死乎?" 飞唐落地,王牧之神情平静,任由百官怒斥,眼底也无波澜。 直到那白发老臣开口,方才回应: “李大人,王某曾在你麾下任职,王某是否惧死,你当明了才是。" “既不惧死,为何坐视?!” 李衍怒视,却又颓然一叹: “老夫知你心思,懂你不满。可陛下到底是一国之主,万民之父,被一人当众劫掠而去,这不是一人之荣辱,是我等百官,是天下人的耻辱,耻辱!" “受国之垢,是为社程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他这三十余年,算上继位之前二十年,将近甲子之数,从来只享受一国之君的利益与好处,何曾担负过半分人君之责?" 王牧之神情冷淡,不喜不怒: “老大人问我为何坐视?只因他在王某眼里,不是一国之君,更非万民之主。只是一窃据大位,不知民生,只知横征暴敛,只知肆意享受的国之大贼!" “大胆!大胆!王牧之,你好生大胆!" “无君无父,无君无父!徐文纪一生清名,怎会有你这般弟子?!儒林之耻,儒林之耻!" “为人臣,妄评人君!你,你倒反天罡,你,你……" 轰! 箭发如雷落,炸起大片泥沙,被风一吹,将一众老臣全都笼罩在内, 需时间,怒斥声不见,只有此起彼伏的“呸呸’之声,被灌了一嘴的土灰…… "你!" 怒斥声戛然而止。 一干老臣皆抬头,就见得一展翅将近四丈,翎羽暗黄的苍鹰由远而近。 一身着玄服,佩刀提弓的青年,正自淡淡的看着他们: “说来,是杨某来的晚了,还是耳力欠缺?那老和尚在的时候,怎么就未听到哪个骂声这么大的?” “杨狱!" 能够在此的老臣,无不是消息灵通之辈,惊鸿一瞀,已然认出了杨狱的身份 随其眸光扫过,骂的最凶的几个,全都似被冷水浇灭了怒火,忍不住偏移了目光 杨狱之名,因何事第一次为他们所知?当街凌迟了州主聂文洞……“小师弟……” 王牧之倒不甚在意,余光一扫,却是看到了鹰背之上的张玄霸。他的心头一颤,不禁喟叹; “自此之后,国无梁,天无柱矣!" 其他老臣没有王牧之这样的眼力,全不知他在说什么。 杨狱的到来,打断了众老臣的怒斥,有人惧他,有人谨慎闭嘴,但仍有人站了出来, 是李衍。 大明儒林,以三尊大儒为首,其一是徐文纪,弟子遍天下,其二,就是李衍 为官近八十年,大明朝内外绝大多数的大臣,都做过他的属官,是真正的老臣 "你就是杨狱? 李衍推开搀扶拦住的两人,站了出来 “老夫李衍,与徐文纪同殿为臣,你也算他半个徒弟,就如此居高临下的与长翠说话吗?" “李衍?" 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杨狱想起来了; “多年前,朝廷通绿杨某的那张通绿令,似平就是你与藤地龙顺发的吧?" “老夫按律行事…… 李衍想说什么,却被杨狱抬手打断 "既是按律说话,你又扯甚长辈?" 他说话,并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十分之冷淡; “杨某敬贤而非老,你与我无甚交情,就不要倚老卖老!" “你……" 李衍身后的两个弟子忍不住想说什么,却被他按住他扫过王牧之、杨狱,深吸一口气: “两位也是我大明生人,也曾为官为吏,食过皇粮,至此危难之时,过去的是非对错,也应暂时放下,营救陛下才是第一要务……” 听得此言,莫说杨狱、王牧之,便是其他的大臣,也都面皮抖动 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将他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李衍一怔,旋即气的浑身发抖: “安敢如此,安敢如此?!杨狱,你竟敢,你竟敢………”“我有何不敢? 杨狱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扫过一众似乎看他不那么难说话,而有所躁动的大臣: “诸位可别忘了,杨某人,可是如今六扇门案牍库里,天字第一号反贼!" 呼~ 话音未落,苍鹰已然横空远去,只留下一众脸色难看的公卿大臣 苍鹰南飞,未多时,突发出一声颤鸣,猛然跌了数十丈之多,惊恐的不住拍打双翅。 “杨大哥,这是……” 秦姒一个跟跄抓住杨狱的袖袍,却见那赵王爷的身躯,于此刻竟然泛起光华来 嗡! 这一霎,她只觉心头一寒,恍惚间,似看到了极远处有血火升腾,旌旗猎猎,兵戈震荡。 “这是……” 杨狱静默而立,望着远处残阳下的血泊、残旗,似梦回十多年前的流积山。 同样的残阳如血,同样的血泊旌旗猎猎,同样的玄甲精骑…… “这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正文 第701章 人种袋 , 我叫刘轻。 麟龙道、极州、静安府生人,几代单传,干的都是剑子手这营生 我还算有些天赋,十来岁一手快刀已然使的极好,接替了自家老子,做起了剑子手。 那年头,天下很乱,法也乱,一个秋天,甚至可以砍上百颗头,没几年,我就迟了。 有人的行当,就有规矩,刽子手这行,说的是百无禁忌,但其实也有规矩, 小地方的剑子手,砍头不得超过九十九,而我,已经砍了九百九十九颗头, 可我才二十来岁,闲不住的性子,正巧那年,边疆起了战事。 天狼王庭之主“卓力格图’率百万盖战之军犯边,欲在大明王权更迭之时,鲸吞大明。 那一年,烽火连天。那一战,太过惨烈。 朝廷发动了动员,十道之地,不知去了多少人。 我自问刀法不错,也是换了血的好手,可在那一场大战之中,只能从民夫做起, 战事激烈,而军中各类供给十分之足,未多久,我已有了参战的资格。 没有喜悦,只有麻木。 一战又一战,我不知砍杀了多少狼崽子,也不知受了多少次伤,只是身边的同袍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我,也很快成为了先锋军的小校。然后,我加入了玄甲精骑。 听说这家的主帅,是老麟龙王的儿子,据说是麟龙王侧妃动用关系,要为自家儿子组建一支骑兵。 嗨,希望不是个纨绔子弟吧…… 追风赤云马、凤翅镏金镜,着玄甲,配披风,瞧这模样,不像是个打仗的, 但他,不是纨垮。 其后的多年,我无比庆幸自己加入了玄甲精骑,不是因为自己得以保存性命,而是有幸能够追随他! 我,包括八千同僚,人人都愿意为他去死! 玄甲! 玄甲! 一战,又一战,玄甲精骑的名声大噪,战场上,敌人望风而逃,大离先锋军,被我等一战击渍! 什么军神黎渊,什么天狼精骑…… 胜了! 大战结束了,我们回到了麟龙道,衣锦还乡,人人皆有封赏,家家都有了土地。 我,一步登天。 曾经的乡绅大人物,在我面前点头哈腰,腰继万贯的大商贾,送来了娇亲美婢… 我们的宅子,土地,财富越来越多,八千人各個封妻荫子,拥田千顷,成为了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百战余生,这是我等应得的。 所有人都这么告诉我们,我们,也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天,孙二山,死了,死在了王府之外,百战不死的玄甲十二统领之一,撞死在石狮子上。 那是孙二山啊! 他的父兄,皆是阵亡之玄甲,而他自己,每战先登,悍不畏死,甚至曾为王爷挡下过神臂督,断了一臂, 可,他的儿子,奸淫了人家的妻女,并杀人全家,被判了斩首…… 王爷不见他,他就撞死在门前,死前,他恳求王爷容他替子赎罪,饶了他那一根独苗…… 可惜,他的儿子仍是死了,王爷亲自主新,于众目睽睽之下,新了那孽障。 我知道,王爷是在警告我们。 那之后,我散去了田亩、家产,只有一子的我,早已吃穿不尽,花销不完, 可很多人,他们并不愿意舍弃这一切… 他们,在违抗王爷的命令! 分明,他们都曾是王爷一令下,可以赴死的百战老卒啊! 现在居然…… 我不理解,却也无法改变,只是随着王爷一起,搬离了繁华无比的麟龙道城,回到了静安府。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一年死了多少玄甲老卒,只看到王爷变得沉默,似乎没有那么意气风发了。 他,老了? 当那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心头时,我猛然问发现,我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 某一日,我发现王爷离开了静安府,我匆匆追上去,王爷是要再进大衍山…… 他,只带了我一人。 是了,我们都老了,追风赤云马,也早死了很多年了。王爷受伤了! 哪怕是七十年前,他都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伤,但他却在大笑。 这种笑,只有在玄甲初成,以八千迎战大离精锐三十万的前夕,才有过。 王爷他…… ... 晚风吹动残阳,荒原之上,有着残旗飘扬,断裂的兵戈与一具具白发老卒的尸体黏在一处。 风中,尽是铁血硝烟的味道。 “可惜,这一次,我没能跟上去……" 靠着新坟,白发染血,刘轻神情萧素而黯然: “或许,去了也无甚用,我们这群老家伙,已然帮不到王爷什么了……" “或许老王爷只是不想你们再有伤亡了……” 杨狱心中微微一叹。 七十余年前,三国大战,超过三百万的各国精锐,于流积山血战十载,染红了山河。 百战之中,玄甲精骑渐渐成型 这是一支从血与火之中捶炼出来的百战精骑,自成军那日起,在张玄霸的带领下 ,就是大明,乃至于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军。 可纵然是这样的强军,也敌不过岁月,一晃七十余年过去,八千子弟皆老迈,不复往首了。 一如刘轻。 现世里,他第一次见他,可流积山幻境中,他却见过不止一次,其人的凌厉刀法,让当时的他心有余悸,记忆犹新。 可气血两衰之后,曾经十年厮杀留下的咱伤纷纷招来,即便有什么良药,也难以止住颓势。 曾经名震天下的玄甲精骑,到得如今,也只剩了一群,年岁过百的白发老卒了。 “世上没有惧死的玄甲,战死沙场,总也好过老死病榻上…… 推开杨狱递来的伤药,也婉拒了欲要上前疗伤的秦姒,刘轻跟跄着站起身来。 “多谢小兄弟送来王爷尸身,临死前,能见他老人家一面,已然足矣……" 这深受重创的老卒,回光返照也似,先是向着杨狱两人长长一拜,又自强撑着精神来到已然没有生机的张玄霸身前。 拔出断刀,轻声道: “王爷,刘轻来也!" 嗤! 血雾染红野草,似是一声,又不止一声 荒原之上,残存的一众老卒,或独自踉跄,或彼此搀扶着靠近,或起真气,或动刀兵,纷纷随刘轻而去。 残阳的余晖散去,唯余那玄字龙旗,于荒野里猎猎而动 "诸位走好。" 杨狱静默而立,躬身相送 流积山幻境,他见证过玄甲的崛起,同样的残阳下,又看着传奇落幕, …… 玄甲落幕。 八千老卒葬身荒野,一切忙完,已是三日之后了。 呼呼 八千坟堃之外,风声呼啸。 无形的气势扩散,除却杨狱、王牧之之外,便是龙课王府的一众高手,也都无法靠近十丈之内。 其间,裕凤仙跌迦而坐,默运不败天罡,随其动作,一道道纯粹至极的真气,就自张玄霸的尸身中流溢而出。 又见传功! 杨狱凝神感知。 内息来自于气血,某种意义上来说,带有极为鲜明的个人印记,非武道大家不可为之。 而此刻听见,与当年老爷子懵懂中受三杀散人传功又有不同。 三杀散人身亡不知几百年,真气已然寥寥,而张玄霸的真气,浓烈胜其十倍、百倍。 且真气之中,蕴含着其人不灭的意志 这是造化,却是独属于裕凤仙的造化,同样身怀不败天罡,再无人比她更适合接受张玄霸的馈赠了。 "意志,传承。 感受着传功的细微变化,杨狱眸光微动。 直至此刻,他才真切知晓为何张玄霸会选中裕凤仙,而不是启道光。 因为,这才是同根同源。 不是血脉,而是不败天罡。 嗡! 这是纯粹到极点的真气,丝丝矮矮流溢而出,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身处其中,裕凤仙这样刚强的性子,也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见汗,显然痛到了极点。 而其人的气息,也在这个过程中,不住的攀升,攀升…… “霸王的传承啊!" 微微感叹,王牧之看了一眼杨狱: “若师弟当年熔铸百经时未化去不败天罡,那么今日,得霸王传承的,就很可能是你了。" “赵王爷的真气,太过纯粹,意志又归于强横,小郡主得之,如虎添翼,若是换做我……” 杨狱微微摇头。 武圣的真气,也无法让武者一步登天,晋位武圣,反而其人的意志,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消磨。 不说张玄霸未选他,即便选了,他也不会接受, 比之真气,那一册帛书对他而言,更为重要。 “这倒也是。" 王牧之点点头,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杨狱的打算: “玄甲落幕霸王身陨,此消息传出去,天下问的龙蛇,可就再也压不住了……” “高筑墙、广积粮,以待天变。比之将要到来的,铁横流也罢,宋天刀也好,都算不上什么威胁。” 看着金光之中,消散如烟的霸王身躯,杨狱神色平静。 赛外一月,他所收获的,可不止是武功的精进, “天变啊。两年前我晋位十都,分光化影突破三重时,曾于冥冥之中又窥见一角未来--…” 王牧之不由看了杨狱一眼,欲言又止 看着金光之中如烟般散去的霸王身躯,杨狱转身,王牧之随之离去。 一处荒林,两人停下脚步,王牧之这才开口:“在那一角未来中,我并未看到你的身影……” "嗯?" 杨狱心中微微一动。 “此事着实令人费解……” 王牧之皱眉。 这,自然是令他十分震惊错愕。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地位,未来纵然没有能够定鼎天下,也必是搅动风雨之辈才对。 “除非…..” 王牧之欲言又止,杨狱接着他的话道: “除非我死在天变之前…“不错。" 王牧之神色凝重下来; “我这门神通,并未推演、预测,所见虽不定,却不会假……” “以我今时今日之修持,锦绣榜上能胜我者,或许不少,但能杀我的……杨狱沉吟。 旁人听闻自己的死讯,或是大怒驳斥,或是惊惶不可终日,但他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慌。 而是在思忖。 这个范围,其实很小。 元碰真身诀突破八品之后,他元磁加身,燃烧灵盉已可与暗月法王交手而不败 而暗月法王在锦绣榜上的排名,比之云泥,聂龙天可是要高出不少, 还在他前面的,不算暗中黄伏之辈,其实不过十指之数而已……… “你如实答我,此问事了,你果真是回西北吗?"王牧之问。“大差不差。" 杨狱点头,并未隐瞒: “此间事了,我要回一遭黑山去见老爷子,之后就会回西北道……”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大衍山?!" 王牧之突然开口,见杨狱没有反驳,顿时皱起眉头;“你该不会真要去大衍山吧?" “曾有过这个念头。”杨狱眉头紧锁。 自知真言道人极可能就在大衍山,他虽然不说,可心中自然是有着前去大衍山的念头的。 可那,也仅仅是个念头而已。 他是要救人,不是去寻死,没有把握,怎么可能会以身犯险?“打消这个念头!" 王牧之神色严肃,心中却松了口气。“放心就是。" 杨狱应下,心中却是一动,想起了什么。 他内运通出,看向自身命数中的一条。 “怎么?" 见杨狱神情古怪,王牧之心中微微一紧; “伱若有不可不去的理由,那么,老夫以“分光化影”代你前去一遭,总也好过你自己去以身犯险……" “不必了。” 杨狱回过神来,忙摆手拒绝。 他怎么可能让别人代替他去以身犯险…… 王牧之还想说什么,杨狱已经转移了话题,他取出一似皮似麻的口袋来 “这'人种袋’,该如何打开?" 当日,与乾亨帝交手之时,楚如一的突然到来让他未尽全功,但也还是将人种袋摘了下来。 只是,这件法器十分神异,他以通些都无法看到其上的命数,数次尝试,也无法打开。 “人种袋……” 正文 第702章 法宝祭炼之法 , “人种袋……” 伸手接过这名声极大的大明镇国法器,王牧之意志催发,凝神观望 隐隐间,只觉其内混洞一片,望之如观海,极力催发,也触及不到边际。 “这人种袋,应该有着对应的祭炼法门,不知法门,拿着也难以打开……" 杨狱微微摇头。 这人种袋他翻来覆去看了多次,以通幽加之天眼,他隐隐间甚至可以看到其内的些微景象。 只是,看到不意味着可以打开。 正如金蛟剪,也有独特的催发法门,他不说,旁人即便拿去,也只能当成一把曾通的剪刀来用。 “呼!" 未多久,王牧之的额头已然渗出汗珠,意志催发到了极限,只得暂时停下来, “法器祭炼催发的确有着对应的法门,我从道藏佛经中学得七种,但也不知成不成…" 法器稀有,但漫长岁月以来,自然也不是只有张元烛炼制出来。 只是,任何人得到法器,都会秘而不宣,传男不传女,鲜少会有人暴露出来。 他所知的几种法子,真假也都难以判定。 “七种法子?" 杨狱眸光微亮,虚心请教。 王牧之自然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的几种繁炼法门,全都告知; “虽说是七种看,但真个有效的,或许只有四种,第一种最为简单的,就是"随身祭炼法’。 只要每日以气息洗涤,任何法器,都有可能会被炼化。只是,所需时间可能会十分之长,至少,要超过前主……” 这条,杨狱记下,却自动忽略。 这人种袋可是张元烛炼制的,传至如今,可是四百余年了,即便这个前主’指的是乾亨帝,后者继位,可也三十年了……… “第二种,则成为'神祭’,顾名思义,是建立法坛,引动天地鬼神之力,强行洗去其中前人的痕迹。 通常来说,以引雷电者居多……” "神祭。" 杨狱心中微动。 他记得,在大离境内,似乎就有着一处长年累月,不断被雷电劈打的奇地,叫做'万雷山’。 他修持融兵炼体时,差点选择了其中特产'玄雷石’。 “第三种,是血祭,一是用己身之血,这与随身祭炼法有着相似之处,耗时可能很长,第二,则用他人的血……" 话至此处,王牧之直接略过不谈,说起第四种: “最后一种,也是最为稳妥的,是'灵祭’----" “灵祭?是,灵炁?" "不错,就是灵悉!灵悉乃是存道之基,无论是法器还是法宝,甚至远古神话之中的灵宝,都以灵炁为食--" 王牧之详细讲述了此种法门,最后总结: “这灵祭,好比钓鱼,以灵悉为饵,引诱法宝,一旦它吞吐灵悉,则可趁机进入,将自身气息烙印在内。" “似乎可行。" 杨狱心中微动。 碧水寒潭图中的灵悉充沛,至少目前来说,他每日都可自其中级取三线。 比之神繁、血繁,倒是需谱多了。 "但是否钓得到,什么时候能钓到,也是个未知数。法器的炼制与祭炼,过于麻烦与琐碎,不过,相比于一门神通的修持与掌握,这个代价,就又算不得什么了-…-… 随手将人种袋递回,王牧之神色微妙; “徐师曾编篡大具,通读皇室藏书,或许有其他法门,只是,他未必会愿意见你 "若非如此,我早就去拜见了。" 杨狱叹了口气。 大明养士四百余年,纵然乾亨肆意妄为,忠于朝廷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一路上,他可没少遇到那种无甚武功,还敢刺杀的懦生。 一如他占西北道城之前,被六扇门追杀,锦衣卫六锐士之一的燕小二,还会因为他曾为锦衣卫千户而手下留情。 可他占下西北道城后,态度又是大变…… 对皇帝不满,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忠于大明。燕小二如此,徐文纪亦如此。 他们平日里抨击朝政,甚至敢上书直斥皇帝,可这,正说明他们心有节气, 这样的人,难道会因为造反的是他杨狱,就纳头就拜,鼎力支持吗? "这条路,他走了大半辈子,不能,也不会回头了……” 王牧之心有黔然。 政见不合,父子尚能反目,师徒又何等例外? 两年多来,除却第一日,其后,徐文纪,根本不普与他说过半句话………… “终归是道不同……" 杨狱默然。 他对徐文纪,自是尊敬与感激的,可要他折返回去,再为朝廷效力,也是万万不能。 他自己不愿,反过来,徐文纪自也不愿 因此,他根本提都不会去提……… “此问事了,我会暂时留在龙渊。" 王牧之平复心情 “西北一道,余景足矣,而龙渊,将直面天狼大军,我需得留下来……" “若需助力,传书即可。" 杨狱自然不会反对。 抛去其他不谈,龙渊比邻西北,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上牵子可就明白。 得了法器祭炼法门,杨狱就自告辞,寻了处无人的荒野,唤来苍鹰、白犬,又放出五鬼警戒,方才闭目,准备尝试祭炼法器。 “这就是人种袋吗?听说这袋子里自成天地,小小布袋,能装下一座大山,甚至能容纳几万十几万人在内居住安家?” 秦姒颇为好奇。 大明镇国法器,她也略有耳闻,不过,只局限于传说之中, 法器珍贵无比,玉龙观连一件也无…--- “传说或许有夸大,但乾亨帝以此物携带二十万大军来此,却是无数人目睹-…---- 轻抚着冰凉的布袋,杨狱凝神静气 没有急切为之,先是心中默默思忖,将王牧之传授的法子咀嚼多遍,确认无误之后,他鼓动真罡,将束缚于体内深处的灵悉一点点逼了出来。 灵炁,于远古又被称之为存道之基,是仙佛妖魔、法器法宝,乃至于神通道果都无法脱离的存在。 任何一缕,都非常人可以触及,哪怕是他,也要小心翼翼,若是暴走,轻则咳血一口,重了甚至会受伤。 呜~ 灵悉离体之刹那,奏姒就觉四周气流变得十分之活跃,好似有着向着此处汇聚的迹象。 她敏锐察觉到,四周的草木,也都蠕动起来,若非有根茎拉着,怕不是也要凑上来。 "这就是灵无吗?" 她细细打量着 流溢的真罡内,那无色无味的气机,如同活物般不住颤动,显得十分之活跃。嗡~ 当那一绥灵然靠近之时,杨狱清晰的感知到这人种袋微微一颤,那一绥灵无瞬问消失。 而在他高度凝神之下,通幽终于窥见一抹痕迹。 “中品法宝!” 杨狱眸光一亮。 下品阶的法宝,其温养的上限,是九千绥灵悉,如他那口金蛟剪的温养上限,是九百缕,而这口人种袋,温养上限竟然接近五万! 一惊之后,下一个念头就是, “那乾亨帝未免太也废物了些,倒是浪费了这样的宝物……" 杨狱心下摇头。 以金蛟剪的威能来推算,足可容纳将近五万绥灵悉的人种袋,威能之强,只怕武圣都要退避三舍。 却居然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何为巨富? 一眼扫过内里存放之物的清单,杨狱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西北道全境之财富,怕也不及这袋子里所装! 金银也就罢了,随身携带三千八百万石粮食,这用于战场,简直是恐怖! 百万大军三四年的口粮,就装在这巴掌大的布袋里! 简直是恐怖如斯! 玄甲落幕,霸王身陨,天狼破关,皇帝被掳! 一连出的消息,如同世间最为狂暴的飓风,以超乎想象的谏度,席看了整座江湖 、庙堂. 不止大明,赛外两国,海外群岛,所有密切关注此战者,随着时间的流逝,全都得知了此消息。 一时之问暗流汹涌,哪怕是再愚钟之人,也已然啤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万龙道,神都,星辰漫天, 夜色之中,满城多寂,唯有一座座花楼之上灯火摇曳,伴随着觥筹交错,脂粉吞 气弥漫。 某一间厢房内,一面带慵懒的青年从脂粉堆里爬了出来,依靠着窗户,情瞰城池。 他的目力感知都极好,看得清皇城之中升起的火光,也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喊杀声。 “似乎不是很对……” 感受着不同寻常的气息,于六心中有些不安,不由得手指拨弄,嘴里念念有词。 “不对,不对。皇城起火,地龙升天,按道理说,不应该如此之快,如此之早才对…...” 越是拨弄手指,他心中不安就越发严重,到最后,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没道理啊,那蔬地龙怎么敢?怎么敢?难道老张家那位霸王爷已经出事了?! 正文 第703章 自寻死路啦…… , 夜色之中,无有宫禁的神都却是出奇的安静,除却时而走过的巡逻士卒,似乎连猫狗都闭上了嘴巴。 整个都城,静的吓人。 察觉到不妙,于六也无闲心寻欢,推开一干姑娘,披上衣服就匆匆回府, 作为大明首善之地,中枢之所在,神都之繁华超迈天下所有城池,一路走过,不乏重檐邃阁,陈设豪华的庄园府宅。 寸土寸金的长安街尽头,就是于家之所在。 繁华汇聚,神都的大小家族十分之多,不提千年传承的第五家、韩家、叶家,与国同休的勋贵就遍地都是. 而在所有的家族之中,于家,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这个特殊,不在于于家的大小,而是于家,有着一位传奇级数的老祖,活过两百岁的人瑞。 于家老爷子,是神都乃至于天下都少见的传奇,出身贫寒有无习武学文之天赋,可偏偏是个经商之奇才。 从无到有,一百多年,亲手打造了足可与千年世家相比的大家族。 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大明首富, “老六!" 于六还未进门,就听得一声低喝,一黑面中年冷眼看着他, “大兄,今天月色挺美……"于六打了個哈哈。 "不是遣人告诉你,这些天消停些,不要出门吗?怎么就是不停!" 中年人怒斥一声,将他拉进门里,沉声道: "老祖要见你!" "老祖,见,见我?” 于六心头一震,收起了面上的浮夸笑容,匆匆跟上,心中则不住的泛着嘀咕。 对于自家这位老祖,他心中从来是敬畏的。 不止是因为他是自家老祖,而是因为,他太过神秘,相传,有着一双可以看透世人的慧眼。 这一点,他深信不疑,一如神都之中的其他人一般,敬畏而不敢怀疑。 因为这一点,早已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无数次印证了。 先皇、张玄霸、当今、薛地龙、徐文纪、聂龙天、云泥道人齐长法、许经、王牧之、第五桀…… 一百多年里的帝王将相,江湖高手,无不与他为友,且多是相识于微末之时。 八十年前,一力支持张玄霸创立玄甲军的有他,乾亨帝被排挤出京,是他远远相送,奉上金银盘缠。 徐文纪入京被前任首辅针对,也是他多次维护----- 他与人相交不多,可每每出手就是雪中送炭,而被他资助、救助的,无不成为当世人态。 这样的慧眼,哪怕是自己得了道果,也觉神秘到无可捉摸。 “咳咳~* 清幽的小院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除却内里传出的咳嗽声,再无任何杂音, 这一处小小院落,汇聚了于家超过五成的高手,相传暗中还有着不止一位大宗师在守护。 “小六子,小六子?” 刚迈进后院,屋内就传来了虚弱而苍老的声音,于六心中一紧,忙上前,迎着: "祖宗,六儿在,在呢!” 房间之内,陈设内敛,没有外面那般奢华,一风烛残年的老者,躺在床榻之上, 他的面上沟壑深深,眼窝凹陷到眼神腐淡,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甚至有着一块块灰斑。 “祖宗……” 于六跪倒在床榻前,握住老人的手掌,眼泪说流就流了下来。 "出去吧。" 老人摆了摆手,几个侍女就退了出去。 “您的身体……” 于六抹着泪。 “装的很辛苦吧?" 老人警了自家子孙一眼。 "是挺……咦咳----" 于六顿时僵住,脸上的神色极为精彩,不知是哭笑还是震惊,混杂着眼泪,颇为滑稽。 "祖宗,您这说的……"“咳咳!" 老人艰难的坐起,靠着床头; “寻常人,十五六娶妻,大户人家或许还要早些,即便有时晚,可二十也是一代了! 老夫活了二百三十年,绵延十一代人,子孙三万余,你爷爷的爷爷我都没甚印象了,你与老夫,除却血脉相连,又有几分感情在?” “呃…-" 于六是有心辩解的,可感受着那幽沉的眸光,顿时就说不出什么,只得低下头; “祖宗,您唤六子来,可是有什么交代吗?" "小六子,"前知’可还好用吗?" "吧?!" 听得这句话,于六心头一颤,骇然抬头: "您,您老怎么会……” 生于大家族,韬光隐晦的道理,他自小就懂,这些年来,一直隐藏的很好。 除却他自己,便是父母也不知道,他这纨绔儿子,其实是位神通主,且是寻得命图,只差一步就登天的神通主 “你以为,你的道果,是何处来的?"老人似笑非笑。 "难道是您?" 于六心头发毛,却又发现不对:“不对,道果无法传承与剥夺,您老即便想,也不可能传给我……" "谁说那是老夫的神通?” 老人哑然失笑。 见自家后辈一头雾水,也不急,慢吞吞的道: “世人都以为老夫有着卜算前知的神通,却不知,老夫到得如今,也根本未寻到一枚契合自身的道果…-" 老人很平静,却也忍不住叹息之意。 道果有多难寻,他用了足足两百三十年的时问来印证,这是真的难如登天! 不,登天比这容易太多了。 一国之首富,人脉遍及各行各业,甚至生意都做到了海外诸国的他,却到此时,也寻不到一枚契合自身道果。 “这么难吗?" 于六心头转过这个念头,还是没敢说出口。 “这些年,道果出世的不少,以后,或许还会越来越多,只是,想要寻到一枚契合自身的,太难了。" 老人警了他一眼; “倒是便宜了伱小子,老头子寻了大半辈子,给你做了嫁衣……" 于六讪讪挠头,却又十分不解; "以您的财力,竟然寻不到吗?可,可若是没有,这些年里……” 习武不成,习文也不成,也无神通在身的贫寒子弟,用了两百年,就将自己的家族带到了帝国顶尖行列? 这未免,有些离谱 "门外边的,去远些!" 老人突然开口,门外传来骚动,旋即纷纷远去戒备 于六心中有些不安,不知自家老祖想说些什么,正欲询问,就听得一声叹息: “老天爷,在针对老夫啊……" 在于六的不解目光注视中,他缓缓道: “你是不是很好奇,老夫既然没有你这般前知几年的神通,却为什么慧眼如炬,每每能结交那些大人物与微末、危难之时?" 于六点头。 这正是他这些年最为不解的地方。 因为,即便身怀"前知’神通,他也根本无法做到自家老祖过去所做的一切事。 "因为,这些人与事,老夫苦见过……” "啊?" 于六愣住,不解其意:“从,从哪里见,见过?” “这本书,你且随意翻翻……" 老人自胸口取出一本泛黄的古卷,于六双手接过,轻轻翻开,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山海界?!" 这个名字,瞬间让他想起了"天海界’,炼化道果的第一天,他就知晓的神秘名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就来自于天外,一处名唤'龙泉界’的天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处山海界--" 怅然,不甘。 于长生长长一叹,神情恍惚。 “古老相传,诸多天地之外,有着一处'天海界’,那是远古的仙佛神魔的居所,蕴含着长生的奥妙,天地之至理……” “那时的我,十都成就,与诸多道友追寻天海之奥妙,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了前人遗留的痕迹,想要以此跨入天海界……" "然而,我们失败了,恐怖的乱流,摧毁了我们的身躯,只有我侥幸来到此间,可也丢了道果,长生无望,只能凭借身陨时的惊鸿一警所见,来此艰难求存……… “天海、山海、龙泉界…" 于六心头一额。 若非此刻开口的是自家老祖,而他自己又是神通主,这番话,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即便是如今,他也是将信将疑。 “老夫本以为,这山海界距离传说中的天海界不远,当比龙泉界好上许多,谁知 艰难的抬手,看着一身的死人斑,于长生惨笑一声; “富贵荣华非我愿啊……” 如此多的消息,于六足足消化了好半响,方才道: “老祖,您说我们这个大地,距离传说中的大海界不远?可似乎还不如龙泉界? “不错……" 于长生点点头,神色黜然; “最初的几十年,老夫完全无法理解,直到这些年从道藏、佛经中,才寻到了答案……" 于六精神一震。 “道藏佛经之中有言,元初老祖开天,适时,天地混沌如鸡子,老祖劈开,才有寰宇三千世界------ 而传说中的天海界,就是诸天地的中心,也是天下间,一切奥妙之所在,这一点与我界中道藏所言一致,并没错…… 于长生缓了许久,才道: "可惜,我们算错了一点,潮汐退时,是从距离天海界最远的边缘开始退,可潮汐涨时,也是从边缘开始涨……” 话至此处,于长生已是哽咽的无法言语,后悔如毒蛇般咬着他的魂灵: “老夫,自寻死路,自寻死路啦……” 正文 第704章 苍茫天地谁主沉浮 人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明明自家老祖悲怆至极,可看着他硬挤出来的鼻涕泡,于六还是差点没忍住,死死掐住自己大腿,才同样挤出几滴泪来。 “本以为一跃龙门天地宽,谁料到……" 于长生忍不住掬了一把辛酸泪,这些话,他憋在心里两百多年,此刻说出来,泪流满面,却也终于有了几分释怀。 “您老节哀……" 于六能怎么说? 这位祖宗要是没来,鬼知道还有没有自己-…---- "早知今日,老夫死都不会离开龙泉界……” 于长生心有感感然; “其实,未去成天海界,或许也是老夫命不该绝,两百年前,此界灵悉都那般稀薄,真去了天海界,只怕死的更快……” 龙泉界中,他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是什么能逼迫得远古仙佛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来到此方天地,他才明白。 大惊搁浅,除死哪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见他越发伤感,于六只能尝试着转移话题: “您老唤我来,莫非是觉得孙儿有希望去龙泉界?" "你哪有那本事?" 于长生唑笑不已: “遭虚破界可是大神通,在远古之前都不多见,你祖宗我也是寻到了神佛遗迹,才,才……” “---您老节哀。" 见他一言不合就流泪,于六也是无言以对,这一幕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于家的老祖居然还是个哭包? 这可是历经六朝,活过两百三十年,十二代同堂的首富家老祖宗------ “其实,老夫运道也还是不错的,同行的几十人,怕是只有老夫活下来了。 能来此间,已是侥天之幸了,只是,老夫来的太早了…… 于长生平静了下来,只是神色还是极差,但这,却是他寿元将尽的原因。 "太早了?" 于六心中一动,有些不解。 什么叫来的太早了? 这意思是,迟早要来? “是啊,太早了!" 于长生揉捏着太阳穴,微微一叹; "依着道藏、佛经所言,天海界乃是诸天地之中心,必然会汇聚八方潮汐,劫起劫落,仍是'天界’'仙界’'佛界’'龙界’-----" “所以……” 于六似懂非懂 “所以,一切有望踏足仙佛之路的修士,或早或晚,都会向着天海汇聚……" 一次说了这许多话,于长生有些疲累,也有些心酸, 他志向产生,求的是成仙了道,成佛作祖,谁料,祖倒是祖了,可仙佛就------ “汇,汇聚……" 咀嚼着自家老祖的话,于六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发麻。 这话,他尚未完全理解,但也捕捉到了重点,那就是,很可能还会有人从天外来? 而且,还会很多? “你现在可能不明白,但老夫所说,你一定要铭记于心,并一定要流传下去!" 于长生猛然直起身,抓住于六的衣服,见后者连连点头,才松了开来; “山海界,是近道之地,未来,必然是福地处处,仙山座座!或许你我熬不过去,但只要家族传承不灭,未来,未必就不能出一尊大神通者!" "届时,纵然你我早已死去,也有希望………” “孙儿明白!"于六肃然应下。 “唉……” 一声长叹,于长生陷入沉默。 两百年苦熬等待,他心中的悔恨其实比之最初已然淡了许多,但每每午夜梦回时都会想。 如果当年自己反其道而行,待得潮汐大涨再来山海,又该是个什么光景-…---- 可惜,这世上纵有穿越时光的道果神通,也不是他可以企及的。 故而,后一百多年,他就开始着手子孙传承,寄希望于未来,哪怕,这希望十分之渺茫。 他不说话,于六自然躬身等候,心中不住消化着今日所得。 “这本册子,是老夫入界之时,道果消散之前,所看到了未来一角,内里记载也还算有些用处,只是,未来无定数,尽信不如不信………" 又取出一本册子递给于六,于长生已然是十分疲倦: "天一亮,伱就收拾细软,带上族中天赋不差的少年离开吧,神都,已不是久留之地……" “离开?因为那薛地龙?可他与您老不是私交甚笃吗?" 于六心中一惊。 “地龙要升天,自然要吞噬百兽,私交比之大位,比之前路,又算得什么?" 于长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 “老夫倦了,你,自去吧!" "去哪里?" 于六茫然。 他这一生可还未出过神都千里之地------ "去赛外,寻个叫哈齐的异族人,不要在意金银,未来三百年的大运,尽在那白山黑水之地……” “哈齐……” 记下这個名字,于六就被赶出了门外。 隐隐间,他听到自家老祖怅然中带着莫大艳美的喃喃之音: “中斗大魁,北斗星君,传说中的,九耀最尊第一神啊……" .....- 呼呼! 夜风进进,吹动那一角蟒视,皇城之中,百寸观星楼上,萨地龙负手而立,惊瞰皇城,也遥望夜空。 他自钦天监起家,观星望气乃是天下第一等 于此刻眺望,天地之间的煞气前然成林,无数道龙蛇之气,失去了镇压之巨岳神山,都在复苏着。 恍惚问,他看到,平西道方向,有墨鱼挣扎,岭南方向,有白虎盘踞山林, 定安道方向,有被诸锁链捆缚的血色蛟龙,在怒吼着露出獠牙 而他目光所在,西北道方向,赤火如瀑,逆冲天穹,化作汪洋,又似暴戾雷云。 有过上次被反噬的前车之鉴,他没有再度细看,但心里,也有着阴影。 自得神通入魂,世问几无他不可望气之存在,强横如张玄霸,他隐隐也可观其轮廓。 唯有那西北道… “杨狱…-…" 咀嚼着这个名字,薛地龙眸光闪烁。 方征豪的固执,几乎坏了他的算计,好在,那养尊处优的陛下,不出预料的被劫掠出关。 好在------ 念头闪动间,他望向关外。 关外,仍是两头被血色侵染的庞然巨物。 巍峨神庙之中,獠牙染血的白象…. 白山黑水间,凶戾无比的墨色巨龙… “内有定安道怜生教掣肘,外有大离、天狼虎视眈眈,纵然他取了龙渊,也绝无法南下!" 薛地龙心头一定。 诚然,万龙道之外,还有瑞龙王、岭南宋家、平西道迷天教,更远处,还有东越道铁横流。 可相比之下,自然还是关外更难以对付。 强如张玄霸,都无法横推天下,那杨狱,自然也不成,至少,不会比自己更快! “快了,快了………” 他心中转过念头之时,天边已然渐渐亮起,而皇城之中的动乱,也已然平息。 乾亨帝留下太子制衡他,却不知他根本不想要那皇位,他真正要做的,是国师, 而有他相助,太子又有大义在身,自然可以于危难之时,提前继位 能够阻止他的徐文纪、李衍等等老臣,或是远在千山万水之外,或是早已被下大狱,自然没有能够阻止他。 当!当!当! 皇城之中,议事钟连响九次,皇城内外的诸多臣子,也已鱼贯而来。 “此刻,老夫再无掣肘了!" 感受着压抑了多年的气机于此刻蓬勃而起,叩动那冥写之中的门户,薛地龙大袖扬起,意气风发; “张元烛、张玄霸、徐文纪、李衍……以及,天下诸君,且看老夫,如何挥毫画此一卷山河社稷之图……” --.--- "呼!"“吸!" 荒林之中,杨狱盘膝静坐,手捧人种袋,搬运气血,吐纳打熬。 这,已然是他在荒林之中闭关的第二十三天了,消耗了灵悉超过一百缕……"" 吗~ 伴随着一声轻鸣,又一缕灵秃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如之前的上百次尝试。 见得此幕,秦姒心疼不已。 灵炁之珍贵,她如何不明白,如她家师叔祖那般人物,晋升武圣之前,三五日也未见得能捕捉一缕灵悉。 但杨狱却是'唰’的一声睁开眼,眸子中的精光几乎流溢而出: “抓到你了!" 一百多续灵悉的消耗,到此时终于见到曝光。 杨狱蓄势多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一闪即逝的时机,神意如火,猛然问灌入了人种袋中。 轰隆! 宴时间,似有雷鸣响彻,荒林之中如狂风骤起,一时问飞沙走石。 嗡! 刹那间的震荡,杨狱都觉心神有一瞬间的涣散,感受到了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浩大拳意。 "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晨伴我眠!" 恍惚之间,杨狱似乎听到了有人在高声唱喏,这是烙印在人种袋深外的意志。 大明太祖,张元烛的意志! “天罡拳!" 杨狱甚至还未来得及感知四周的环境,也根本没有闲暇去看这人种袋内部的构造。 这一瞬间,眼前赤光一片,一轮拳印如日般冉冉升起,其大无方,炽烈至极。 这拳意是如此之学阜浩大,在他的感应中,几有涌盖八荒,运转造化之感。 待得拳印捏合而出,杨狱心中竟然生出有一种日月山河,星斗漫天都被捏合在内的恐怖错觉。 这是,天罡拳, 传说中那位布衣天子,大明太祖张元烛留下的, 天罡拳意! 正文 第705章 旧秩序的崩塌…… 上乘武功与神功的界限,即是武圣意志。 任何一门神功,都蕴含着创功者的意志,后世学艺者,若能胜及其人意志,就可将之修持至大成。 天罡拳,位列古今四大神拳之列,与西府赵王的霸拳,大离永恒月轮寺的梵拳,唐末高甲的神拳齐名。 更有人将之称为,古今拳道立意第一高! 大明太祖张元烛,倚此拳横推天下,称雄一世,以布衣领天下,豪迈天下第一等。 同样的天罡拳,在张玄一手中,已算有几分气象,当时杨狱也有惊异,可直至此时,他才真个感受到了这门拳法的真谛! 这是天子之拳,这是帝王之拳,更是,气吞天下的雄主之拳! 嗡! 如日巡天,其势浩荡,煌煌至极。 如果说,张玄霸的霸拳,是天下万物皆不可忤逆之霜道,那么,这天罡拳,则是万类尽入吾手的王道之拳 不似武功,更似神通,恍惚问,似有普天星象、星海诸神汇聚,共举共推。 轰隆! 荒林之间,又是一声轰鸣,地动山摇也似。 杨狱身躯剧烈一震,身下大地龟裂扩散出十余丈,烟尘腾起如云 “杨大哥?“ 秦姒惊呼一声,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人种袋里的烙印,的确是张元烛所留,这位大明太祖的拳意着实了得,吃了些亏……” 擦去眼角渗出的血迹,杨狱轻揉太阳穴,这一道天罡拳意着实强横,哪怕他早有准备,也还是受了些伤。 “要压过他的意志,不是易事……” “真是张元烛……“ 催使神通,将烟尘驱散,秦姒上前几步感受着那若隐若无的拳意波动,心中不由凝重。 古往今来,无论留名于史,还是留名江湖武道,都非易事,时过境迁,再大的人物,也是难以被后人怀念铭记的。 张元烛,却是两者兼顾 于史书上,他的地位绝高,终大明四百年,都是人称千古一帝的杰出帝王, 而在江湖中,他也是呼声最高,在张玄霸之前,许多人认为,足可与陆沉、达摩邋通道人比肩的无上大宗师。 “必须要压过他的意志,才能祭炼这人种袋吗?“ 秦如想了想: “杨大哥,若是你能将之引出来,或许,我可以试试将其驱离,或许,可以尝试化害为益……” “驱离吗?“ 杨狱微微思忖,还是拒绝了; “神通也非无所不能,你这门神通还未晋升二重,想要驱离武圣意志,只怕会被反噬……” 神通也是有着极限,神通一重,依着他的估计,应当等同于上乘武功的九品大成,或许神异更过,但大差不差。 但无论如何,一重的神通,想要驱离张元烛的天罡拳意志,是几无可能的。 而且….… “此去黑山路途不近,正好可以消磨时间,我此时武功进境已达瓶颈,或许可借由张元烛这一道拳道意志,来梳理自身武道体系……“ 杨狱舒缓精神,眸光明亮。 过去的十多年里,他修行自然是十分勤勉,可始终压在他身上的危机,让他很难有静下心来梳理武道的时间。 当然,那时候他也还远未到这个程度,效法前人,是最优的道路。 而此刻,他已然站在武圣之前的最巅峰,自然又有不同。 “杨大哥,你是要创功吗?“ 秦姒心中极为复杂。 这些天,她修行可也十分勤勉,进步也很快,已然凝练了真罡,自付再有些年或许就可熔铸气血熔炉了。 然而…… “创功谈不上,梳理自身为主。” 收起人种袋,杨狱气息有些滑落,精神却是出奇的好。 诚如红日法王所说,生于此世的武者,比之古往今来任何时代,都要幸运良多, 陆沉、达摩、邋通道人,张元烛、张玄霸……乃至于无数史上留名或无名的人杰先贤,早已将武道之路拓展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 三千年前的秦末,武道萌芽,绝大多数的武者,都在跌跌撞撞中摸素,便是有所成就,也多有些巧合在内,有样学样,多数时候都是不成, 那时节,修持至如今来说武圣高度的,似也只有陆沉、霸尊等寥寥几人,绝大多数的武者,未必能修持至此时的宗师境界 故而,那些武者,在宗师之前就要创功。 两千年前达摩梳理武道,开辟禅宗武道,那时节,宗师之前,几乎已是坦途,不需要茫然摸索,也不必太早去创功。 至千多年前,道遢道人提出武圣四步后,似连武圣也有迹可循,天下问的武功,已然多到学不尽,创功者,自然寥寥。 不是后人不如前人,而是有的学,又何必去迷雾中摸索? 感受到杨狱的意志,苍鹰振翅而落, “回黑山吗?“ 秦姒问,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回,不过,临回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做……” 足下发力,携秦姒登上唐背,杨狱大袖一扬,苍唐随之振翅而去。 “这方向,是云州?” “云州失守,有徐老大人,王先生在,自然用不着咱们插手。咱们,顺路走一遭青岩府---” 杨狱俯瞰云海,眸光幽沉; “去见见那位,武圣之耻…… ....… 乱世,用重典。 回到龙渊城的第一时间王牧之就感受到了龙渊城的风声鹤唳,大街之上,人人闭户,一眼望去,最为繁华的酒楼都十分之冷清。 只有一队队的兵卒在巡守。 有着龙渊王妃的鼎力支持,徐老回城之后已然开始肃清朝堂,包括李衍在内的诸多大臣,都被下了大狱……” 丘斩鱼在城门口等了许久,见到王牧之回返,心中方才松了口气,向他叙说这几日城中的剧烈变化。 乾亭帝被捕走,这是石破天惊的大事件,群臣几乎吵成了一团。 当神都中太子继位,藤地龙被封为国师的消息传来,更是引得一片哗然。 包括李衍在内的所有大臣,都要求立刻收拢神策军,御林军回返神都, “徐老力排众议,说服了神策军统领“启生言’,大军明日开拨云州,抵御天狼……“ 丘斩鱼叹了口气: “陛下被掳的一夜间,风起云涌,朝廷几有风雨飘摇之感……” “与他无甚关系……局势的变化,是赵王爷身陨。“ 王牧之十分平静 “如今,人人都知道天变将至,却不知,天变早已来了四百年,旧有的秩序,已然无法适用此世……” “啊?“ 丘斩鱼微微一怔。 “明前的两千六百年里,即便是遗遢道人所在的武道盛世,其实,同存一世的武圣,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可如今,天下间的武圣,何止十人?只怕二十人,都要有了……” 王牧之缓行踱步: “不是只有湖汐起,神通主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才是天变。旧有的秩序崩塌,也是天变!“ 天变,早已到来了! 王牧之心中明镜也似。 他通读道藏、佛经,也曾数次进入仙魔幻境,对于远古之前也有着不浅的了解。 远古之时,也是有王朝的,可王朝主宰俗世的记载,却是只有史书上的三千年! 过去的两千多年里,王朝主幸天下,最为根本的原因,是朝廷掌握着世间最强的暴力机关。 宗师者,一骑当千,大宗师,一人可成军,一人足可攻伐一城、一州,可终归无法匹敌一朝,一国之力。 然而武圣,不一样! 咫尺之间,武圣可敌一国! “张元烛,的确是不世出的奇才,四百年前的他,已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故而,他留下诸多法器镇国,留下了道兵寒山,留下了锦衣卫、六扇门,分出九大支脉,传承自身神功绝学……“ 说话间,王牧之脚步微微一顿,看向巷口: “过去四百年,之所以旧有的秩序还在维持,一来,是人心使然,三千年帝制深入人心。 二来,也是因为这位太祖爷留下的底蕴太深太深了,以至于三日之前的大明,仍可勉力维持……” 巷口处,徐文纪拄着竹杖,默然而立。 “……可如今,大不同了。” 王牧之微微一顿,见自家老师没有开口反驳,才继续说: “不说林道人,也不算弟子与杨狱,也不算薛地龙、许经、启道光、宋天刀、铁横流,迷天教关七这些只差一线,随时可以跨过门槛的大宗师,也不算大街山中的那位, 甚至,连民问那些不如武道大宗师扎眼,却已然走过道果三步,即将位列十都的神通主们也不算…… 可那锦绣榜上,可就有一十八人之多!“ “时至如今,弟子也不知那位赵王爷是如何能够威慑如此之多的武圣十都主的… 话至此处,王牧之不得不佩服,却也一叹了 “但当世,再无第二個张玄霸了……” “你说的不错。“ 徐文纪默然点头,叹了口气; “如你所言,又该如何?“ 这下,是王牧之沉默了。 “老夫问你,远古之前,以龙渊道为中心,方圆十八万里,被称之为什么?“ 王牧之心头一震。 “老夫来回答伱吧……“ 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徐文纪竹杖重重一顿: “牧场,阴司牧场!” “你告诉老夫,什么是牧场,他们圈养的,又是什么?!“ 正文 第706章 旷古绝今 时隔多年,再次聆听老师的教诲,虽被驳斥,王牧之却甘之如饴 随意寻了处无人的茶肆,要了清茶几杯,两人相对而坐,丘斩鱼听得昏昏欲睡只得坐到了一边。 “老夫自幼喜读书,而酷爱读史,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漫长的岁月中,总有前人留下的宝贵经验,以及教训----“ 一杯清茶在手,透过那薄薄的水雾,徐文纪淡淡道: “古往今来,从不乏有人寻仙访道,对于远古之前颇多向往,认为那仙佛驻世的时代,真如道藏、佛经记录一般的美好。 可惜,这都是假象。“ 王牧之静静听着,老师许久没有和他面对面说过话了。 “大宗师,一人成军,武圣者,人尽敌国!对于黑山老妖、梵如一这样活过几百年的老怪物而言,俗世问的人,都好似蝼蚁一般。 追论传说中的仙神呢?” 徐文纪喝了口茶: “道藏、佛经中的仙佛,神通广大,自给自足长生不灭,却又怜爱世人,无限美好。 可这,终归是写给信徒看的,人不会在意蝼蚁的温饱冷暖,在乎的,只有牛羊猪狗的肥瘦……“ “老师,您说的太远了。“ 王牧之微微摇头: “远古的一切,不会归来。” “他们或许不会归来,但,他们仍会诞生,或许,就从你们之中诞生……” 转动着茶杯,徐文纪神情有些恍惚了 “立国之初,太祖爷肃清吏治,杀得人头滚滚,一时间,政清人和,可豪强贪官,强梁匪盗,如今就没有了吗?“ 王牧之沉默了一瞬,道: “学生始终相信,事在人为!过去不可改,未来却还未定!“ “希望吧。“ 师徒俩沉默了许久,茶肆掌柜来换了一次又一次的热茶,徐文纪方才回过神来, “人老了念头转动的也慢了………” 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拿起竹杖,徐文纪缓缓转身: “未来如何,那是你们的事了。老夫只是个庸碌之人,忙活眼下已是不容易了…..” “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不要胡乱折腾,一步行差踏错,你们不过空耗些时问,可百姓,丢的就是命---“ 他的身影越发挺不直了。 王牧之躬身相送,许久之后,他直起身子,却见黎白虎缓缓走来。 “黎大人?“ 看着一身常服打扮的黎白虎,丘斩鱼心头莫名一紧。 “黎大人这是?“ 王牧之瞧了一眼,他身后来了几个背着行囊的锦衣卫,也都常服打扮。 “为官多年,临走之时,竟也想不起有几个可以告别的,思来想去也就你们师徒了。“ 黎白虎不请自来取了茶杯倒上酒,递给王牧之,也不管对方如何,自己一饮而尽 “告别?“ 王牧之心头一动 “去关外?“ “去戌边。“ 黎白虎并无隐瞒。 “黎头,您-----“ 丘斩鱼心头'咯噔’一声,想劝解,却被后者抬手打断。 “朝廷里的杂事,老夫实在是烦闷的紧了,方征豪死后拦山关无人镇守,老夫去守几年。“ 三杯酒下肚,黎白虎一拱手,洒脱辞行, 王牧之若有所思,突然抬指,抓起一缕微光,心念转动问,眸光顿时一凝: “好個黎白虎……“ ------ 大风吹袭,急雨如漫,一连多日不停,大河涨潮,道路泥泞,山林之间尽是水雾蒸腾。 呼! 某一瞬间,一道人影贯雾而出,其速极快,一闪就是百丈,于雨幕之中拉出深深的痕迹。 “咪!“ 一口逆血喷出,很快消散于雨幕之中。 大雨之中,来人虽真罡覆于体外,风雨不侵,却仍是显得十分之狼狈。 “林道人!“ 低吼未出口,已然被消化在胸腔之中,聂龙天一闪之后,身形骤然伏低,气息消散,避开了来自百里外的锁魂搜索。 呼! 许久之后,似有阴影划过夜幕,消失无踪 又是许久,聂龙天方才站起身来,望着满手满脚的污泥,心中的惊怒已然到了无法压抑的地步。 “林道人,你该死!” 自成武圣,他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时。 惊怒、不甘,却又有些颓然。 以何种法门晋升武圣,是不会有什么差距的,他始终认为,自己与其他武圣之间的区别,就是因为地元大丹,自己省去了无数次天人合一捕捉灵悉的繁琐过程。 然而,林道人的出现,令他动摇了。 分明突破不久,却已然压过自己一筹,甚至于,若非数月前被慕清流搭救一次,他几乎就栽在林道人手上。 “此次回去,无论如何,也得求取一枚法器!“ 咬牙决定。 聂龙天又躲了足足三日,直至大雨停歇,方才走出山林,疾速奔向青岩城。 法器珍贵还在道果之上,纵然是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无功劳在手,也没有理由问乾亨帝讨要。 故而,哪怕忌惮林道人,他仍是必须要回返青岩城,为乾亨帝做好攻伐西北道的准备。 呼! 他的速度极快,而似平林道人也真个被他摆脱,未几日,青岩城已然遥遥在望, “以大宗师之身,战平武圣,如此战绩,真真是旷古绝今!“ 突然,耳畔飘来的一句议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宗师战平武圣?“ 聂龙天眸光一凝。 拳中无意,如画龙无晴,那一步踏出,武圣与大宗师之问几乎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强如张玄霸,也是在玄甲加持之下,才能击退武圣吧? 谣言? 他心中转动着念头,却已然伸手将那人抓了过来。 那是个精悍的中年,骑着龙马,佩戴宝刀,正自与同伴交谈,突然被抓下马来先是一怒,旋即惊慌告饶。 “前牵饶命,饶命……“ “伱说,谁人战平了武圣?” 聂龙天沉声询问。 那汉子吓得一个哆嗦; “一个多月前,拦山关外,西北王杨狱三箭破敌军,击退了大离王朝的武圣,暗月法王……“ “咔嚓!“ 手腕一颤,直接将那汉子震死在地,聂龙天震惊太过,一时之问竟然失了掌控, “杨,杨狱?!“ 正文 第707章 林道人的震惊 , “杨狱?!” “他能战平暗月法王?!” “怎么可能?!“ “我只怕都未必能……” 饶是聂龙天这般心性,也不由愣了一瞬,直至不远处的江湖武人因同伴身死而发出惊呼声,方才回神。 “呱嗓!“ 他面色一沉,反手一巴掌,连人带马都拍死在官道上,更引起一片哗然。“滚!“ 一声低吼掀起气浪,直将方圆里许之内的行人震作了一地滚地葫芦,痛苦哀嚎声不时不绝于耳。 更远处的行人也都骇然,见得此幕,纷纷退散。 “杨狱!“ 聂龙天面沉如水,也不理滚了一地的行人,看向匆匆策马而来的六扇门高手: “拦山关外,谁人迫退了暗月法王?如实说来!” 那高手匆匆而来,汇报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一下堵了回去忙不选的回答: “杨,杨逆……“真是他! 聂龙天袖袍一荡,心中惊疑到了顶点。 他尤记得,当年太岁出世时,自己追杀林道人,管引来杨狱搭救,两人还曾交手一招。 那时的杨狱,已是极为不凡,玄关都未开,已然能接下自己一掌。 可也仅仅是一掌而已,他自问,若当日认真几分,杀他不会比杀条狗难到哪里去 这才多久?! 那可是暗月法王,执掌大离天轮寺僧兵杀伐的强人,不是云泥道人那锦绣榜之耻可比的……… “大人,陛下他-----“ 那六扇门的高手翻身下马,正要汇报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就见自家大人身躯一额,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林道人,你阴魂不散!” 一声低吼,聂龙天转身就走,身形如电,几个起伏已然消失在荒野之中。 “大人,大人!“ 那高手追之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大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许久之后,一声愿啼响起, 飞鹰振翅而至,绕青岩城而飞,林道人立于愿背,极目四望,面色阴冷。 “聂龙天!“ 念动间,林道人精神冥合天地,于虚空之中极度驳杂的气机之中寻出自己想要的那一继。 正欲以'千里锁魂’秘术感知聂龙天逃道的方位,突然心头一震,抬头北望,就见得气浪滚滚,一抹暗金色光芒以极速而来。 “这是?“ 林道人心头一惊,旋即舒缓,已然看到了鹰背之上熟悉的身影,当即脚下一动,压落飞鹰。 前后相隔不过十数个刹那,真罡加持的苍鹰已然以极速而来,带着滚滚风云落于青岩城外。 其速之快,比之寻常飞鹰,乃至于翎鹰都快了不止数倍。 “师叔祖。“ 秦姒下得苍鹰,适应了苍鹰的速度,她也不再像最初那般难受了。 数月里,林道人杏无音讯,她心中也着实有些担忧。 “小姒。“ 林道人面色缓和下来。 “前辈无事就好。“ 杨狱走在最后,见林道人安然无恙,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区区聂龙天,岂能伤及贫道?“ 见得杨狱那一瞬间,林道人心头不由一跳,只觉他的气息又有变化,隐隐间,有种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味道在, “数月里,前辈杏无音讯,只怕,不止是因为聂龙天吧?“ 杨狱询问。 林道人点点头,没有隐瞒,将数月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那一日,楚天衣捧剑而来,他不忿慕清流以势压人,悍然出手挑战,以至于失了杀聂龙天的时机。 “慕清流?“杨狱眸光微凝。 霸王陵,黑山隐没的如今,慕清流已然登顶锦绣榜第一,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然是当世第一人了。 “此人剑术通神入化,以一口铁剑传递剑意,威胁已然远大于聂龙天……” 看了一眼杨狱,林道人神情凝重 “若非他并无杀意,此刻,只怕也轮不到贫道来追杀聂龙天了……“ 任何修持至武圣境界的高手,都自有傲气在,林道人鲜少有对他人称赞,此刻这话,分明是吃了亏。 杨狱心中了然,却也不免诧异: “那慕清流一向是个散人,悬剑台拢共也才几个人,据说连徒弟也无一个,怎么会替朝廷出头?“ “这世上,谁还能没有三五个好友?那慕清流又非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林道人微微摇头; “慕清流是铸剑山庄的杂役出身,若无贵人扶持,纵然天资绝顶,怕也早被铸剑山庄杀于未成道之前了。“ “是朝廷?“ 杨狱皱眉. “准确说,是神都于家的老祖。“ 林道人没有隐瞒: “于长生也算一代传奇,此人白手起家,活的也久,但最为人称道的,是其人生有一双瑟眼。“ “慧眼?“ 杨狱回想了一下。 这于家,他倒是有些印象,大老板最初发家,就是受了于家的恩惠。 据说,这是万龙道首富,其家族魔下的商会遍及诸道、州、府------ “此人早年人称'及时雨’,说的就是此人行事,每每在人最为危难之时施于援手, 当年慕清流被铸剑山庄追杀,是他出面,并说动朝廷,护住了年少的慕清流。“ 说着,林道人神色也十分之微妙: “不止是慕清流,张玄霸、当今皇帝、先皇………庙堂、江湖里的大人物,大多都受过此人恩惠,这,才是他能够守住家业的根本原因。“ “这也行?“ 杨狱都有些惊诧。 每每出手恰到好处,且还往往搭救的还是未来的大人物,这怕不是什么慧眼能说得通的。 至少,以通出之能,加之生死簿在手,他也只在西北道能勉力做到这一点。 要知道,通国也罢,生死簿也好,欲知人命数,那也是要一个个去看的。 想要从亿万万人之中,寻出未来必然有大成就者,哪是那般简单的? 除非 “因着此人,慕清流欠了朝廷好大人情,他此次出手救下聂龙天,下次,未必就不会因此向你出手!“ 说着,林道人也在观察杨狱,却不想后者只是笑了笑,并不太在意一般。 “债多了不愁。“ 杨狱自无甚害怕之意,转而问起聂龙天。 “此獠的武功尚不及贫道,不过,投靠朝廷的这些年,他所获好处不少,一时半会,想杀他,也难。“ 说起此事,林道人就颇有些恼怒。 “若非慕清流……“ “前辈辛苦。“ 杨狱微微拱手,谢过他这数月奔波,又请他回去坐镇西北城, “嗯?“ 林道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不回西北道?“ “我要回黑山一遭,尝试将我家老爷子、婆婆接到西北,顺便……“ 说着,杨狱看了一眼奏姒。 后者面颊泛红,偏过头去,有些羞涩。 “小姒的仪式,也该完成了。” “嗯?!“ 林道人眉头不由挑起:“你要称王了?“青鸟借运方腾飞。 秦姒的仪式,不是占据一州一道之地即可,无名,不可聚运,无名,则无法借运 欲完成秦姒的仪式,两人完婚是其二,其一,则是称王! 可称王何其之难? 天下九道之地,不乏暗中掌控一州乃至数州的枭雄,可谁又敢站出来称王? 除北量..... “张玄霸……” 杨狱微微一叹:“赵王爷他,陨落于塞外黑山之前……” “他死了?!” 哪怕有着预料,林道人仍是虎躯一震,眼底闪过极度不可思议的光芒; “谁能杀他?!“ “七杀山前,赵王爷力敌六大武圣,同时,被怜生教那老妖婆,以钉头咒暗算… “他死了,难怪,难怪……“ 林道人心中激荡许久方才平复下来: “如此,你更该先回西北,招揽军民,在大变将起之前,先取龙渊、定安在手! 届时,天下大变则趁势南下…… “哪有那般容易。” 杨狱摇摇头: “西北道此刻佣军不过二十余万,守土尚且勉强,谈何进取?怜生教高手汇聚定安以一教取一道,易如反掌。 而云州边关被破,天狼大军只怕不日就将汇聚……“ 攻城略地,不是江湖所杀。 不止是要打下来,还要守得住,否则,他前头打下来,后头又被夺了去,岂非是空费功夫。 “大风将起啊……” 林道人心中一叹,又道: “这,算你说的三件事之一?“ “算。”杨狱点头。 林道人性情乖张,即便心里应下,嘴里也是不会应,必须要给他个台阶下 ”也罢,念在伱再三请求,贫道勉为其难应下就是。” “如此,多谢前辈。“ 拱手道谢,杨狱又取出路上自己写下的信件,递给林道人,嘱咐他带给余景、齐文生、秦厉虎等人。 接过信件,林道人仍是有些不甘:“可惜,又得让那聂龙天逍遥几日!““那自然不会。“ 闻言,杨狱微微一笑: “此人,交给我。““你?!“ 林道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杨狱,眉头拧成一团 “你,突破了?”“突破还差一些……“ 杨狱微微摇头。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武圣之门已然清晰可见,只是,他要突破的,可不仅仅是武圣。 见林道人还是皱眉,他还是加了句: “不过,拿下他,应当不差什么。“ 正文 第708章 看看我是谁?!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708章看看我是谁?!“那苍愿……” 望着拔地而起,振翅而非,快如流星的苍鹰背影,林道人心中稍稍释然。 他并不相信杨狱所谓拿下聂龙天的话。 以大宗师之身逆伐武圣,古今未有,强如张玄霸,可也是因着大成兵形势,才勉力做到这一点。 他自然瞧不上聂龙天,可其人到底是武圣修持,只是因着走了捷径,意志稍逊而已。 可他,仍是武圣。 不过,但有着这头苍鹰在,加之其人那一手箭术,想来也可进退自如。 “吃些亏,也是好的……“ 林道人如是想着. 半路习武,年不及而立却已然有着如此修持,杨狱的天赋令他都不得不动容。 可他这一路,走的太快,也太顺了些,吃些亏,或许不是坏事------ 心念转动间,他正欲离去,突然听得远处行人的小声议论传来。 “苍鹰玄服两刃刀,那人,那人该不会是西北杨大王吧“ “杨大王啊!听说前些日子,在拦山关外,大离天轮寺的暗月法王,都被他击溃镇压!“ “听说,赵王爷不远十万里前去塞外,就是要收他为徒……“ “怪不得那凶徒望风而逃,只怕是被杨大王的威势所慑……“ “嗯!“ 听得这诸多议论声,林道人脚下微顿,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他,镇压了暗月法王!“ --.-- 呼呼~ 夜风之中,天狼关内外一片缟素,家家户户门前都飘着白布,萧索寂寥充斥了整座城关。 城楼之前,魏正先席地而坐,就着两三个小菜,独自饮酒。 此刻中原尚是盛夏,而关外却似已经秋至,夜风徐徐而动,吹落泛黄的落叶。 “大将军,夜深了,回吧。” 不知何时,余凉来到了城墙上,看着神情萧索的魏正先心中亦是一叹。 西府赵王身陨,是真正的惊天动地。 不止朝野沸腾,塞外风起云涌,自家这位大将军的心,也被震乱了。 “故人陆续凋零,真好似这风中落叶啊…--“ 伸手接过那被风吹来的黄叶,魏正先神情有着些微的恍惚: “余先生,你说我该何去何从“ “大将军何必问我” 余凉也随他坐在地上,为他斟酒一杯:“您去何处,我就去何处。“ “魏某一时间,真不知何去何从了……” 魏正先喃喃自语: “本将实也无甚雄心,只想带着一干兄弟活下去,可如今看来,只怕是难了 “难,也难,易,也易。“ 余凉又为他倒了杯酒,声音也高了几分; “朝野动荡如此,您的位置已非谁人可以撼动。纵然不救乾亨皇帝,那李衍又能如何 难道,他敢拿您下大狱还是说,敢停了大军的粮饷不成!” 捏着酒杯,魏正先沉吟不语。 “您守此关,是因对赵王爷的诺言,与那皇帝又有什么干系这些年,朝廷欺压我等过重,粮的一欠再欠,乾亨皇帝的道宫,却越来越多,越来越繁华!“ 余凉端起杯酒,一饮而尽,辛辣如火上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不养,还要我等拼命,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踏踏踏 两人交谈之问,城墙上响起连片的脚步声,一众守城的将士,纷纷汇聚,远处,飘来了示警的狼烟。 “梵如一,来了!“ 见此一幕,余凉心中狂跳,眼见魏正先仍是沉吟不语,不由拔高音调: “大将军!“ 看着城头上的一众兵卒感受着自远而近,磅碰如山般不可撼动的意志,魏正先,咔擦’一声捏碎了酒杯。 “让他,走!“ 天狼关内,精锐十余万,更有龙渊三杰之首,被张玄霸赞誉颇有武圣之资的魏正先驻守。 但梵如一,仍是从容出关。 意外,却又不意外。“可怜,可悲。“ 一袭僧衣已近不可遮体,梵如一看向乾亨帝的眼神,却不由得有了几分恶悯: “你也算一代大明皇帝,中原之主,极尊极贵的人物,怎么却连为你拼死之人,都没多少“ 身后,是雄关天狼,手中所提,是大明皇帝 梵如一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可令雄关内外的一众人,清晰闻听。 城楼前,魏正先死死摄着酒杯,合上的眼皮不住颤抖着,却终归是一言不发, “能屈能伸,魏将军不愧大丈夫。“ 驻足良久,梵如一微微一赞,抬步离开。 他这一路,过诸关、诸城,见刀兵数十万,除却玄甲之外,却几无人拦阻 “可惜了…“ 感受着身后那道无限逼近武圣门槛的气息,梵如一念头转过,却已然不放在心 他的脚程很快,方向也十足确定。 十数日夜走过,已然在某处荒林间,看到了绵延里许之长的军帐,在其中,他感受到了. “天子紫气---- 替如一脸光微凝 披着红甲,形若少年的黑山老妖,已然来到身前,两人相距百丈而立,彼此平静中又带着忌惮。 “久违了,黑山道兄。” 梵如一驻足不前。 “灵慧受损“ 警了一眼宛如烂泥一滩的乾亨帝,黑山老妖微微皱眉: “没有了张玄霸与慕清流阳路,你都未竟全功姜无恙不会有这个胆子阻你吧 “出了些岔子。“ 梵如一没有直言,只淡淡道: “说好的,此人归老枘度化,至于其人身上的天子紫气,道兄只要将达摩手书交来,自取就是。” “以你我今日之功,纵达摩复生,邀遢在世,也算不得什么威胁,区区手书,本座留着也无用,给伱也算不得什么。只是……“ 老妖眸光闪烁: “本座很好奇,那达摩幻境中,到底有什么,能劳你出山,不惜代价也要进去… “这,似乎与咱们的交易无关。“ 梵如一垂下眼皮: “还是说,道兄要毁诺“ 呼~ 无声无息问,似有寒流降临,以两人所在,方圆十里之内的气流好似都被凝固在半空中。 “毁诺,还不至于,你既然不想说,那自也随你。” 老妖垂眸: “只是,之前入关,慕清流无暇分身,再入关,他可未必就容你来去自如……” 接过那薄薄一册手书,留下乾亨帝,梵如一沉默一瞬,转身,再度走向关内; “他,不是张玄霸。“ ------ 月朗星稀,黎明未至, 夜色之下,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平独山,犹如一头远古巨兽般,横卧于青、白二州的交界处。 夜色之中,隐可见山林间有着为数不少的灯火。 哗啦啦! 六枚铜钱从淡金色的龟壳中掉落在地。 “不成,还是不成……” 摇曳的灯光下云道人额头见汗,呼吸急促: “老道早说了,这处仙魔幻境四百年才能出现一次,这群和尚非不信……““不,不成吗“ 木少游心头也是一颤。 “不成,不成啊!” 两师徒对视一眼,颇有些愁云惨淡的味道。 达摩幻境出世的消息,这么多年下来,早已传遍了天下,不知引来了多少好事的江湖武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和尚。 烂柯寺、无量宗、伏龙寺、大蟾寺……天知道平独山下汇聚了多少佛门高手。 他们被‘请来’此地,已有五六年之久了,与他们同入达摩幻境的其他人,不少也被‘请’了过来 “这群秃驴,欺软怕硬!” 木少游咬着牙; “什么名门正派,什么佛门大宗师,欺我水云观无人罢了!既如此执着,怎么不见去请杨大王 还不是怕!““收声!“ 这一声,吓得云道人尿路都通了,一把捂住徒弟的嘴,却还是迟了。 门外,传来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几个老僧缓步走出山林 “大禅师勿怪,小徒也是口不择言……“ 见得几个老僧,两师徒脸色瞬问白了几分。 “不怪小道长,本也是虚静无礼,任谁被困在一地五六年心中总也是有着怨气… 虚静合十双手,躬身致歉: “非老僧不通人情,实在是,事关达摩大宗师,僧众们情绪太过激烈了些………“ “大禅师客气……“ 眼见得大宗师行礼,两师徒顿觉受宠若惊,怨气一时都消散了几分,忙不选的携起。 “我大蟾寺非欺软怕硬之牵,实在是那位杨大王,着实难请……… 虚静老僧叹了口气 他身后的两个老僧相对无言。 这哪是没请过,实在是,打不过…-…… “咦“ 突然,林问泛起一抹光亮,几人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就见得泥地上的六块铜板齐齐泛光,指向了山林深处。 “幻境,幻境开了!”云道人懵了, 仙魔幻境开启的时间,是会陆着天变而变短,可也不会编短到如此地步吧 “嗯!“ 虚静老僧正要前去,突然问身躯一颤,骇然转身。 轰! 地动山摇也似,山林上空传来雷鸣般的炸响。 一道人影狂飙也似撞破山林,气爆如云般升腾,内果,是其人怒极长啸! “林道人,你欺人太甚了!” 犹如流星北来,一道金光贯穿夜幕,夜风之中,伴随着乾龙神弓的咆味,冷笑随之而至; “聂龙天,你再看看,我是谁!“ 正文 第709章 永没那天了!(第二更)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709章永没那天了!轰隆! 若雪龙怒吼,震破夜空, 一箭北来,照亮山林,以及烟尘之中,聂龙天脸上闪过的惊愕。 他非大族出身,在接受朝廷招摸的前半生,也是从江湖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深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江湖至理。 长达数月的十数次交手中,他彻底熄了与林道人正面搏杀的念头,每每感知到千里锁魂,则必折身而逃, 因而,直至此时,他方才发现,追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 “杨狱!“ 隆隆雪光湾没了山林,也湾没了聂龙天惊怒憋屈的怒吼。 “杨狱!“ 一声怒吼划破天际,也惊动了平独山内外的一众佛门和尚,乃至于为数众多的江湖人士。 两人的追逃声势浩大,自然瞒不过他人,那种炽烈磅礴的气势,足可震惊所有江湖人士。 甚至于,有人已然认出了被追杀的,是武圣聂龙天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追杀他的,会是杨狱---- “他竟然能追杀武圣……” 山林一角被两人气势所惊出来的伏龙寺众僧中,戒色和尚神情惊悚,眼底尽是骇 “怎么会……“ 望着那横贯山林,如雪龙怒啸般的箭光,戒色彻底愣住了。 一别多年,他武功的增进自然不少,已然触及到了气血熔炉之境,称得上一声准宗师。 这些年,他并未刻意关注杨狱,却也知晓其人早已超迈宗师,开得玄关,晋升大宗师之境。 江湖传言,杨狱已然在锦绣榜上登临第一,要超过成名数十年的东海武夫铁横流 他将信将疑,毕竟江湖传言总有夸大。 可谁又能料到,这传言不但没有夸大,甚至于有所贬低,能够追杀武圣的,怎么可能是大宗师 “杨狱……” 山林某处,梵如一盘膝入定,似有所觉般抬眸望去,就见得苍鹰之上的猎猎玄服 他的眸光微微一闪,又自合上,横于膝上的达摩手书,已然在他不间断灌输之下,泛起了莹莹之光。 幻境将开,他已无心理会杂事了。 “小辈安敢辱我!” 地动山摇问,聂龙天眼眸泛红,衣衫破烂,惊怒至极。 这一瞬间,被追杀数月的怒火,于此刻再也按耐不住了, 砰! 澎湃的血气驱散了缭绕的雪光,他的掌印高抬,真气狂吐,轰向那极速而来的苍鹰。 轰隆! 当云道人师徒抬头时正见得不远处山林上空腾起你一团百丈之大的蘑菇云 骇人级的气血染红了夜空,灿灿光亮之中,一条须发皆全,鳞角峥嵘的龙形真气昂首入云,连通天地。 以极端霸道、凶戾之势头,窜上高天之上! “降龙神掌!“ 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幕,让山林近处的一众江湖武人纷纷溃散,距离过近的,甚至被掌力隔空震伤,咳血不止。 唳! 苍鹰受惊,拔升至高处。 气爆翻涌间,元磁真罡,电光加身,没有任何犹豫,一箭发出,杨狱旋即收弓,跨下高空。 气劲绞动问,头下而脚上,电光交织,气血与真罡齐齐燃烧,同样推出一拳,横压而下。 直至自己追杀聂龙天杨狱才知道为何林道人数月无功,此人的藏形匿迹之法,精妙只怕还在其这一手降龙神掌之上。 以通国之能,苍鹰之速,他竟也追杀了十余天,才真个锁定了其人所在。 这间隙之中,他甚至补全了收纳攒心钉而破损的芥子空间,甚至冲击了数十次人种袋中张元烛的拳道意志。 “聂龙天!“ 一气勃发,杨狱物我两忘,目之所及,只有那腾空百丈,震惊十里的降龙掌劲。 曾几何时,这一掌之威,震破他的真罡,周身血液都似被一下震出体外。 一晃数年,再度面对之时,其掌力刚猛依旧,可在他的眼中,却已然不是不可企及了。 轰隆! 似连一瞬都不到,气劲已然于空中交汇。 需时间,雪鸣滚滚,气浪排空如狂风过境,吹得山林之中一片飞沙走石, 继而,在一众人惊悚的注视之下,那道惟妙惟肖的龙形真气,竟被其以身贯穿! 身如箭,贯穿真气! “什么!“ 大地轰鸣之问,聂龙天心中竟是升起一抹寒意,感受到了一股,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拳意, “难道,他真个打退过暗月法王!“ 这个念头在心中闪过,聂龙天不由悚然,但此刻,他纵然想退,也退之不及。 轰隆! 如星落山林,偌大的林地,猛然摇晃一刹后,竟是齐齐下陷。 数之不尽的泥沙、草木、烟尘,犹如两扇帷幕般高高腾了起来,遮天蔽月也似。 烟尘之中,两道身影猛然分开,又以极速拉近,没有任何的停歌,就要再度碰撞。 咚! 拳掌交汇之刹那,聂龙天的眼珠都是一红。 这一刹,他脑海竟都是一片空白。 这一拳甚至都未跨入九品,可在电光推动的极速之下,携十龙十象横压而下的情况下。 竟是爆发出了,超乎十品的恐怖威能! 恍惚间,他甚至有种梦回七十余年前,与张玄霸交手的那一日……… 同样的至刚至强,同样的霸道凶戾…---- 可, “他不是张玄霸!“ 聂龙天眼睛甚至于渗出了血来,长达数月的追逃,他的体力不可避免的下滑。 可要是败在此人手里…… 这一念头的闪过,猛然刺痛了他,聂龙天胸腔一鼓,周身穴窍猛然大张,多年修持的真气,彻底被他引爆了。 “嗯!” 天眼滚烫,杨狱敏锐的察觉到了聂龙天身上的细微变化,但他不避不闪,劲力喷薄,拳势再落。 以伤换伤,他又怎么会怕 -...-- 武圣级的大战,在这夜幕山林中猛然爆发。 其可怖之处,令山林内外的所有江湖高手都为之骇然, 就见得烟尘与血光不住腾起,山林中数人才能环抱的大树,一片片的倒下,甚至被气浪吹上半空。 两人身影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无论草木还是泥石,甚至于山岸,都在破碎、崩碎。 砰! 足有千斤的大石如稻草般飞出十丈,坠落在林中,直让云道人师徒面皮狂跳。 望着那剧烈到极点的交手,虚静老僧都不由得动容。 “想不到这位杨施主竟然………阿弥陀佛!” 长诵一声佛号,虚静老僧突然伸手,提起了呆若木鸡的云道人师徒,足下一点,就向着铜钱所指的方向而去。 他身后的一众老僧纷纷跟上 平独山下,汇聚的江湖武人何止千百,只各個佛门大派的和尚,就不下千人之多。 达摩幻境气息的出现,自然不止是虚静等人发现,未多久,烂柯寺、无量宗、伏龙寺的一众和尚们,也都有着发现。 纷纷向着山林之内汇聚。“嗯!“ 如此多人的动作,不但其他江湖人士被吸引,便是交战之中的杨狱,心头也是一动。 “啊!“ 灰尘之中,聂龙天纵声长啸,又一掌无功,他的气血都不可控的震荡起来, 此刻,他的气息不可避免的跌落。 因为他发现,就算是以伤换伤,自己也根本换不过这身怀擎天之体的杨逆 此人,已然真个不弱于自己了…… 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此人,似乎有意用自己磨练拳法。 短短时间之内,他竟然在其人的拳法之中,窥见了霸拳、神拳、天罡拳,甚至于诸路佛门拳法的影子。 “杨狱!“ 一声低吼,聂龙天再度爆发,似要将全部的意志、真气、真罡、血气都燃烧于一刹。 昂! 实质一般的龙吟声响起。 “搏命“ 杨狱眸光一凝熄了磨砺拳法的心思,周身缭绕的电光猛然落于拳印之上。 以之推动霸拳,迎上那炽烈的降龙掌印。 砰! 然而,一触之下,光影已然漆散,聂龙天不进反退,以极速遁向了山林之中。 冥冥问,他感受到了无形的指引,好似那山林之中,有人在指点自己如何避开。 他心中惊疑,却十分果断,生生吃下了杨狱这一拳的力道,筋骨破碎,鲜血狂喷。 却也避开了其人的拳势--- “想逃……“ 一声冷哂,杨狱似无意外。 聂龙天若真有死战之心,就不会被林道人追杀数月之久,甚至被自己追杀的这二十天,都未发现自己了。 头都不回,自然发现不了… 砰! 杨狱不意外,自然也防备着他逃跑,一瞬之差,已然足下发力,伴随着电光一闪,已然追了上去。 元磁加身,电光推动之下,他固然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可速度之快,还要超过聂龙天一筹不止。 嗡! 突然,一抹白光亮起。 杨狱猛然凝神,却见得此处山林不知何时,竟然被白雾笼罩,而聂龙天,已然先他一步,将将跨入其间…… “杨狱!“ 迷雾之中,聂龙天的脸上有着痛楚,更有着浓烈到极处的杀意; “总有一天……” “达摩伏龙图!“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杨狱都不由一怔,但旋即,已然猛然发力,追上了被白雾笼罩的聂龙天。 于后者狰狞的目光之中,蓄势多时的一拳,已然重重砸下! “永没那天了!“ 正文 第710章 悟道,悟道!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710章悟道,悟道!嗡! 眼前,似有一片烟云散开,流光溢彩。 这是极为壮观的一幕。 惊鸿一瞥问,杨狱心头一震,陷入了莫大的恍惚之中,就见得无尽的气机翻涌。纵横、交织。 随气机流转,混洞一片的薄雾之中,方有着诸般景象生成。 草木泥石、山丘平原、城郭大河…- 而贯穿了诸般气机的,是灵炁! “决定仙魔幻境何时现世的,是灵炁……” 杨狱心头升起明悟。 于最后那一刹,他劲力勃发,拳出如炮锤,将聂龙天的身驱打的离地而起,远远抛飞出薄雾之外。 “啊!“ ...--- 定安道,拦江城。 斋星楼,六层顶,虚静老僧立于窗前,俯瞰着两千多年前的古城风貌,神色有些恍惚。 “这就是祖师伏龙的拦江城吗“ 他身后,一众大蟾寺的僧人,都神经激动,便是几个与他同辈的老僧,也都按耐不住心中的沸腾。 只有云道人师徒彼此对视,眼底尽是担忧与忐忑。 来到幻境之中,都被这群老和尚堵住,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而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 “不对啊,不对啊……“ 云道人额头见汗,强自按耐自己,心中却是阵阵发毛。 “时问不对!“ 几乎是来到仙魔幻境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两千多年前,是什么时候 是大周未立,诸侯混战的时期,这时节,天下动荡,妖邪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换而言之,这时节,达摩大宗师尚未东渡! 没有大蟾寺,也还未折服那位梁朝的武帝,没有兴佛、灭佛,也没有达摩悟道! 来早了---- 两师徒心中骇然,忐忑不安,不知这是因为幻境提前开启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 什么。 两人的忐忑一众老僧却不知晓,激动的和尚们,不住诵念佛号与佛经。 但很快,还是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拦江老龙呢!“ 回过神来虚静老和尚猛然回头,看向云道人师徒; “老僧记得两位道长说,上次进来这仙魔幻境,是达摩祖师创建大蟾寺之时,还曾参与了祖师伏龙之战“ 一众和尚,也都从莫大的激动中清醒过来,也都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自然没有来过此仙魔幻境,可对于达摩祖师的生平,自然是知之甚详。 而此刻,他们并未在城中察觉到那所谓的拦江老龙的气息……“这……” 云道人头皮发麻,但也只得将自己发现的东西,连同猜测一并说了出来。 一众和尚全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落针可闻。 “道长以为,因仙魔幻境现世的问隔不足,故而我等很可能来错时候了!“ 虚静老僧的眉头一皱。 “这,这只是贫道的猜测……” 云道人只能苦笑。 “阿弥陀佛。“ 这时,有老僧合十双手: “与其猜测,不如遣派一位师弟前去大蟾寺一探究竟” “只能如此了。“ 虚静点点头,看向身侧的老僧: “虚一师弟,此事,就由你前去了。不过,也得小心,若此刻真是祖师未来之前,那头山君,只怕还在山中盘踞……“ “师弟明白。“ 那老僧点头应下,也无犹豫,快步离去。 “师兄,我等该当如何“ 有老僧开口询问。 “诸位师弟暂且散去,各自打探消息,确定此刻所处的时代,尝试寻找达摩祖师,或者其他几位祖师---“ 虚静微微沉吟后,逐一吩咐了下去, “阿弥陀佛!” 一众老僧皆诵佛号,转身离去。 很快,房间就变得空荡荡,只剩了几个小和尚,以及云道人师徒。 “这几年,我等有负几位道长,此次回返,我大蟾寺定有所报……“ 虚静躬身道谢。 云道人忙不选闪过,连道不敢。 “如此,老僧也不强留两位了。“ 听得这话,木少游心头一松,正要道谢离去,却见自家师父微微犹豫后,竟然留了下来。 “有一事,大禅师还要注意……“ 云道人微微犹豫后,还是没有离开,这幻境变化让他心中十分不安。 “哦“ 虚静有些诧异。 “我水云观祖师,自出此方幻境之后,普多年打探得各种关于仙魔幻境的记载。 见老和尚有兴趣,云道人语速放缓了不少: “据祖师所说,所谓仙魔幻境,乃是纯粹强大的意志契合了写写之中天地的脉动所留, 其何时开启,问隔时间的长短,除了与其中的意志有关,也与灵炁有关……“ “这点,苋僧也有所耳闻。不过,近几年灵炁虽然浓郁了一些,似乎也还未…… 说着,虚静心中一动: “道长的意思是,此次仙魔幻境提前开启,可能是其他人在背后……” “不无可能。“ 见他似乎相信了自己,云道人心中一缓。 力有不逮找露山,这是水云观没落多年还没断了传承的根本原因。 他自然不待见这伙强困了自己五六年的和尚们,但此刻,他也没有选择 “若是如此。“ 虚静老僧眉头深深的皱起。 天地灵悉对他而言自然不陌生,只是他身无道果,并未真个接触过而已。 纵然进入天人合一境界,没有道果,或者一些极特殊的法器,也是无法吸引与留存哪怕一缕灵炁的。 而舍得灵器也要开启祖师所留的仙魔幻境的,世上只怕没有几個。 “难道,是他!“ 心中有了猜测,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答应了云道人师徒留下来的请求。 接下来的十多日,拦江城十分之热闹,不止是大蟾寺,烂柯寺、无量宗、伏龙寺,乃至于一些江湖武人,也都汇聚到此。 只是,任由众人将拦江城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冒险潜入大河之中,也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传说中的拦江老龙,好似根本不存在,似乎那所谓的“达摩伏龙’,真是后世大蟾寺的和尚为祖师贴金的吹捧…--… 直到又过了十多天,有人传来大蟾寺有山君盘踞,岭南道发现魔类‘木魅’,才将这谣言平息。 只是,新的不解又在众人心头紫绕。那拦江老龙去哪了 倒是苦进入此间的一些人,渐渐反应过来 “难道,那头拦江老龙被那位杨大王所杀,就彻底消失在此方幻境之中“ 各种猜测一时甚嚣尘上。 ...--- 呼呼 风吹平原,野草如浪,隐可见其下零散的白骨堆。 “达摩……” 一望无边的荒野之上,梵如一间眸静立,他的意志汇聚,精神拔高到极点,写合着天地。 “没有………” 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思量。 这,不是他第一次凝神感知了。 事实上,这一路上,每隔千里,他都会尝试天人合一,想要感知达摩所在,只是,并未发现任何痕迹。 这,自然不对。 幻境中是什么时代,他并不关心,也不甚在意,因为,这方仙魔幻境本就是因达摩而存在。 无论内里是什么时代,达摩的气息,都不会不存在。 难道……… “他在躲我“ 念头于心中生灭,却并不眈误他行路,念起念落问,他已然消失在这处平原之中 许久之后,他脚下微微一顿,抬目遥望,隐隐间,已然可以窥见那一座雄奇险峻的大山所在 那是大蟾山,也是达摩悟道开派传经之地…… “没有达摩的气息,只有浓郁的妖气……“ 梵如一的目力极佳,一眼扫过,甚至隐隐问能够感知到大蟾山中盘踞的那头大妖的神影。 没有需近,他转身离去: “你,躲不掉!“ ....-- 哗啦啦! 刹那的恍惚之后,眼前的迷雾散去,未见光亮,先听得浪潮翻涌之声, 【达摩悟道伏龙图】 【炼化节点一悟道】 【炼化节点二:伏龙】 【炼化节点三:降魔】 【只有达成一个节点,才可开始炼化达摩悟道伏龙图,三个节点全部达成,方可炼化。】 未睁眼,先扫过暴食之鼎,第一眼所见,即是他第一次步入此方仙魔幻境之时所见的三大节点。 其中,拦江老龙已然伏诛。 “莫非此刻,就是上次离开之时“ 杨狱念头一闪。 却见得暴食之鼎上的文字陡然一个扭曲,竟然为之大变。 【食材:达摩悟道图】【炼化节点一:除妖】 【炼化节点二:降魔】 【炼化节点三:悟道】 【注:因此食材极为难得炼化仅有一次机会】 【注:若炼化失败,或会被反噬】“嗯!“ 眼见得文字改易,杨狱心头不由一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暴食之鼎上关于食材的记录,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最后一道文字所吸引: 【当前身份:达摩】 “达摩“ 心中微微一沉,杨狱猛然睁眼,却见得眼前波光帮帮,一望无际,哪里是拦江河 分明是大海! 而他此刻正盘膝于一叶孤舟上。 这是, “达摩东渡!“ 正文 第711章 达摩如何教化 两千多年前,天下大乱,诸般妖邪四起,曾有三尊获得道果的大妖出世。 一盘踞拦江,自号龙王,一扎根岭南,自号姥姥,一占据大蟾山,号山君称霸一方。 当适时,武道还未有现世这般昌盛,难敌此等大妖,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为妖类所害,甚至凌驾于诸国之人,受万民供奉,犹如神魔一般。 在此三妖的威慑之下,大一统王朝汉崩之后的几百年,都再未有新的大一统王朝诞生,诸国混战,甚至关外异族也大举入侵。 是极为昏暗的时代。 适时,一其貌不扬的和尚渡海而来,行天下,修佛法,悟禅义,于大蟾镇压山君,于拦江伏龙,于岭南降魔姥姥。 最终,于大蟾寺悟道九载,成一代佛门大宗师,开辟两千多年不衰之道统。 这,即是达摩东渡。 这传说,杨狱知之甚详,甚至还曾参与到达摩伏龙的拦江一战,亲手诛杀过那头老龙,还曾收获了不少龙血,存放于大老板那里。 “达摩东渡!” 碧空如洗,汪洋万里,一叶孤舟行于其间,杨狱拧眉盘坐,望着身前一十二本泛黄的古卷,心中泛起诸般思量。 这一十二本古卷,正是东渡之前,达摩一身所学。 其中,有武功,有异术,甚至于,还有一门道术,且无一不是上上之品,不下于他曾学过的‘金刚不坏身’和‘佛陀掷象’秘术。 不问可知,这些就是那位佛门大宗师,提前预付给自己的酬劳,或者说,补偿。 只是…… “他把身份让给我,又是为什么?” 杨狱思忖,疑惑不解。 细细思来,上次相见,那位达摩大宗师分明是与邋遢道人一般灵智不昧的存在,不会因为幻境重来而忘却自身。 换而言之,此次幻境之变,必然是出自于达摩的意志。 思忖良久,也曾进入天人合一境界感知四周波动,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感知、呼唤,都感知不到那位佛门无上大宗师的存在。 良久后,杨狱也只得作罢。 “既来之,则安之。” 经了诸多事,杨狱早非当年的乞儿,陡经此事,也不惊不乱,很快接受下来,并于海风吹拂之间,开始清点收获。 这一清点,杨狱都有些惊讶,这位佛门大宗师,真是大方的出乎预料。 这十二本古卷中,除却耳熟能详的‘阿难刀法’‘达摩剑法’‘达摩一掌经’‘易经十二重’之外,甚至有着传说中,大蟾寺立寺之本。 据说,早已失传多年的。 与悬空寺七劫剑经齐名的,现世达摩经! “如此大方……” 看着古卷上,那跌迦而坐,大耳垂肩,手捏不知名法印的神秘大佛影,杨狱都不禁有些动容。 何为根本法? 所谓根本法,就是统御同门一切武功、秘术的总纲。 一法成,则万法明。 以总纲入门,则万般武功尽可信手拈来,不需要一门门的苦修,打熬,其中利处之大,着实难以想象。 一如大明皇室的不败天罡,裕凤仙持此功,可以将张氏九脉的诸多上乘武学尽数融为一体,也可轻易掌握天罡拳。 并且诸门武功相互呼应,以极快的速度,修持至大成。 这是散修无法企及的巨大优势。 同理,悬空山的七劫剑经,大蟾寺的现世达摩经,也都大差不差。 大蟾寺为何没落? 就是因为失却了根本法,再无人能将三十六绝技,七十二秘术融归一体,学而大成。 这自然是大手笔。 “呼!” 翻阅着诸多古卷,杨狱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眉头,时而若有所思,许久之后,却还是不舍的移开了目光。 “以我如今的目力,在这一览无余的汪洋上都看不到海岸线,只怕是把我丢进了大海深处……” 杨狱心下摇头,却也知道,这应当是那位佛门大宗师留给自己修持的时间。 换而言之,他认为自己此时并无应对大蟾寺山君,岭南树妖姥姥的实力,亦或者是,其他人…… “这倒是正合我意,聂龙天被我打的灵肉分离,即便未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正好借此时机,梳理所获……”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眸光明亮。 即便不算这位佛门大宗师的馈赠,这前后两月余,他所获着实不少。 其中最大的收获自然是张玄霸这位当世武道第一人的指点及手书,除此之外,就是得自乾亨帝的两大法器。.. 人种袋,攒心钉。 一者,可容纳万物,袋子合拢自成一统,一者,锋芒毕露,凡人持之也可瞬杀武圣。 可惜,他并无张氏传承,也非张氏血脉,想要祭炼此二物,必然要先行消磨掉其内张元烛的拳道意志。 这些,都要他慢慢消化。 达摩所留之武功,心得,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大臂助,或许,可以助他更快梳理出自身武道体系。 也可以加快祭炼法器的过程。 “被收入其间的人,应当不会有事?毕竟,龙渊城有不少人亲历,乾亨帝携二十万大军北来,这一路上,至少三年未出此袋……” 轻抚那微凉的人种袋,杨狱心中闪着念头。 随身携带有着大量灵炁的碧水寒潭图,陡入幻境,也不会影响他祭炼此法器,心念转动间,已是再度跨入其间。 嗡! 仍是如大日东升,煌煌浩大。 相比这位大明太祖,巅峰武圣的拳道意志,杨狱初初凝练,甚至算不上武圣意志的意志,显得黯淡无光。 但这位留下的只是拳意,而非他自己活到如今,拳意纵然强横,自然也不如其人在世时那般圆满如意。 这,就给了杨狱辗转挪移的余地,让他可以借助这位大明太祖无匹的天罡拳意,来磨砺、蕴养他自己的拳道意志。 也可当做一面镜子,来印证他梳理之武道…… 熔铸百经时,杨狱曾将一身所学尽化成‘元初真罡’、‘元磁真身诀’这两门武功雏形。 但受限于他当时修持不高,雏形终归是雏形。 嗡! 淡淡金光映彻着海面。 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间,杨狱阖眸静坐,以这些年积累的武学底蕴,填充着他对于武道的理解与野望。 正文 第712章 万载青空,参天巨树! 岭南道,比邻江南,但数重山岭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两重天地。 岭南多山,山如林,瘴气重重,少平原,少城池,多水道,多山民,自秦末直至唐前,都是穷乡僻壤之地。 可因其比邻江南,境内有多有人迹罕至的山林,多老参宝药,麟龙、定安,乃至于万龙道,多有人穿山而来,多为经商,更多的,则是寻找蛊虫、宝药。 自然,也滋生出诸多强梁贼匪。 轰隆! 风雨如聚,波涛如怒,电闪雷鸣。 险峰之间,一水如带,蜿蜒流转,水流急促,十分之危险,而此刻,却有不少孤舟顺流而下。 “岭南也过于难行了些……” 其中一艘小舟上,云道人师徒被风吹雨打的十分狼狈,心跳如雷。 险! 太险了! 大雨下,水汽与瘴气交织,湍急的水流下尽是暗礁与漩涡,以他们的身手,一旦落水只怕是生死不知。 “早知道,就留在拦江城了。” 云道人十分后悔。 “师父,你就别抱怨了,快些帮我……” 蓑衣上尽是雨水,木少游整个如落汤鸡一般,他快速拨动着船桨,掌控着小舟,极力想要跟上大蟾寺的队伍。 云道人忙不迭上前帮忙,撑着小舟顺流而下。 在两人的身后,成千上百的江湖武人,操舟而来,却皆是闻讯而来,戒色和尚,也在其中。 比起云道人的狼狈,他自然显得十分坦然,真罡足可抵御任何风雨的侵袭,以他如今的修持,也足够支撑许久。 “师尊,如此多人奔赴岭南,山中那树妖姥姥只怕已然被惊动了,若它暴起,只怕死伤惨重……” 戒色和尚心中微紧。 达摩东渡的传说,他自然十分之熟悉,同样,也知晓这岭南山中盘踞的那头树妖姥姥的厉害。 相传,达摩祖师在此处,也吃了不小的亏,之后,才会结识南梁武帝,有着佛门大兴。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万载青空的诱惑太大了,不说他们,便是为师……” 回话的,是个看起来比之戒色还小些的少年僧人。 他肤色如玉,五官晶莹,卖相极好,若非声音苍老,任谁也瞧不出他就是伏龙寺当代主持,戒杀和尚。 “万载青空自然极好,只是……” 戒色苦笑。 万载青空,是这时代传说中的至宝。 相传,这是远古流传下来的一块仙石,汲取日月精华,天地灵炁超迈万载,据说山中的树妖,乃至于达摩祖师,都从其中得到造化。 这样的宝贝,此来的江湖武人,又有几个不眼热的? 便是大蟾寺的一众和尚,此来名为迎接东渡而来的达摩祖师,但很难说,就不是奔着万载青空而来的。 “为师此来,只为拜谒达摩祖师,万载青空虽好,却也不是咱们可以触及的……” 戒杀和尚正色回答。 伏龙寺,自然是佛门大派,可势力远远无法与大蟾寺相比,遑论无量宗与烂柯寺了。 伏龙寺讲究‘八戒十善’,每一代只有十八人,虽各个是精锐,可真个开得玄关的,也只他一人而已。 独木难支,想要与其他人争夺…… “您老知道就好……” 戒色和尚松了口气,就听得自家师尊貌似无意的询问: “对了,为师听说你与那西北杨大王,曾有过交情?” 微微皱眉,戒色敏锐猜测到了自家师尊的心思,面上却不动声色: “点头之交。” “是吗?” 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徒弟,戒杀老僧不由得摇头: “你太小瞧为师了,那杨狱纵然如何了得,万载青空再如何珍贵,也不至于让老衲……”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大风雨竟是消散了去。 九曲十八弯的山道过后,眼前,是百川汇聚的大江滚滚入海口,一株似可参天的大树,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树妖姥姥?!” …… …… 呼呼~ 一轮红日东升,金光照破万顷烟云,垂流于这无垠汪洋之上,一时间,目之所及,万里波涛尽是熠熠生辉。 又是一夜过去。 杨狱并未刻意去记录时间,但他心念一动,来到此间的每一日都历历在目。 这已经是他在这汪洋之上漂泊所见的,第六百二十三个日出了。 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他没有看到过任何一条船,小岛倒是去过不少,还曾在其中几座小岛里置换了些物资。 没见到船只,他并不意外。 四海之大,数倍于陆地,其内资源丰富,只是即便是两千多年前的大明,对于海洋的利用仍然极低,遑论此时了。 “呼!” 一夜未曾吐露的浊气一口吐出,如气箭般划破海面,飘出十多丈,仍不见力竭。 “两个月不到……” 杨狱眸光很亮。 两个月自然不是他闭关的时长,而是他进这仙魔幻境六百多天以来,他自身寿元的损耗。 十倍也多! 这自然是个足以令任何人动容的对比。 杨狱猜测,不是所有人进入仙魔幻境后寿元流逝都会如此缓慢,可进入此间,相当于变相延长寿元,却是真实不虚。 事实上,这也不是秘密。 自古而今,但凡有仙魔幻境出世,无论武功高低,都会有大把人蜂拥而至,或许他们无法从其中获得什么。 但进入其间,本身已然是一种造化。 昂! 一道水柱冲天,熟悉的叫声传来。 “这家伙……” 望着海面下游过的巨大阴影,杨狱嘴角有些笑意。 海中有擅口技者,其名为鲸。 鲸能发出多少种声音,他不知道,但尾随他多日的这头大鲸,在这六百多天里,至少发出过上百种不同的声音。 猛兽吼声、骏马长嘶、鸟鸣吱吱声、猪牛闷哼,甚至于,孩童的哭声。 呜~ 似乎察觉到杨狱的注视,这庞然大物小心靠近,涌起的浪花将孤舟推其几丈之高,巨兽的嬉戏,也非寻常人可以承受。 “别闹!” 杨狱抬手压住海潮,真罡聚气化作大手,轻轻抚摸着这头巨鲸。 这一方仙魔幻境,灵炁比之现世还要逊色良多,可说是极为恶劣,可其内诸般景象,却是栩栩如生。 以他如今的精神修持,在高度凝神之下,配合天眼与通幽,竟也无法看破分毫,真实到如同梦回千古之前。 这头巨鲸,则是他在闭关之余,尝试寻觅幻境破绽之时,偶遇的。 那时,这头大家伙,背上爬满了藤壶,不住的悲鸣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之后,就好似赖上他一般,时不时甚至还会驱赶鱼类来此供他果腹。 而这头巨鲸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有命数,且,有着极为罕见的命格! “这头鲸……” 眼底泛起思忖,杨狱不自觉想起了那日在龙渊道所见的那头巨鲸。 当然,比起那头巨鲸,延期这头小的可怜…… 呼~ 抬手抓来一条不知名海鱼,真罡一震,剔骨去脏,血气一发,几个瞬间,就已然整条蒸熟,散发出清香来。 没有任何香料,胜在鱼味浓郁,杨狱也不挑食,接连吃了十几条,勉强果腹之后,就又将诸多书册取出。 这,却不止是达摩所留的一十二卷了。 途经某处小岛,杨狱将自己这些年所学之武功精妙处,也都记录了下来,单单上乘武功,已然超过二十门。 而中乘、下乘,还有倍多于此。 霸拳、神拳、天罡拳、七劫剑法、达摩刀法、佛陀掷象、老母劈山、玄鲸裂海、周游六虚、降龙掌、大威神掌…… 以及,天意四象箭诀。 任何一门上乘武学,皆有其精髓在,越是强横的武功,越是如此,想要融于一炉,说来容易,实则极难。 创功的根本,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走出契合自身的道路,而其难度,从来与所学武功的强弱有关,而他,毫无疑问,属于最难的那一批。 试想一下,张元烛、张玄霸、邋遢道人、达摩、高甲这样的盖世豪雄汇聚一处,又该如何融洽相处? 其中主次,又该如何排列? 核心,又该如何抉择? 自身的修持意志,又是否可以统摄诸法? 过去的六百多个日夜,杨狱始终在梳理、尝试、磨合、打散,周而复始,已经不知过去几次。 其间他不知受了多少次伤,甚至有一次伤势严重到他不得已,消耗了一枚秦姒赠他的玉佩。 与聂龙天大战一场,他可也没舍得消耗这难得的玉佩。 “取舍,主次……” 杨狱的目光逐一扫过身前摆放的诸多秘籍,然后,逐一收起,于心中分出主次。 最后,留于他面前的,只有六本秘籍。 “霸拳、神拳、天罡拳、七劫剑、现世达摩经……” 六门武学的精义在他心中流淌而过,然后,他逐一收起,在拿着霸拳秘籍时,他心中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将它收起。 而最后,摆放在他身前的,只有…… “天意四象!” ------题外话------ 晚安各位……推书一本《宗主大人想让我表白》名震九洲的天下第一女宗主江青怜若想要飞升成仙,天道给出的飞升试炼条件是… ‘与本宗的杂役弟子宁清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狗天道!你搞我?” 当日这位绝世无双的女宗主,当着万千弟子的面失态的怒骂出声 宁清:? (这是一个天下众修士被天道试炼所困的世界,一直到一位默默无闻的杂役弟子宁清,意外发现自己似乎能篡改他人天道试炼的条件?) 正文 第713章 天意四象武道初成 “天意四象……” 海风徐徐,吹动秘籍,有了抉择,杨狱的心陡然静了下来。 六百多个日夜,凭借着人种袋中张元烛的拳道意志,他于诸般武功上的修持都有精进,不止霸拳逼近了九品大成,天罡拳与神拳,乃至于七劫剑法,也先后突破了七品。 但他于诸般武功浸淫最深,修持最高的,仍然是这门他最早接触的武功,天意四象箭。 诚然,这门箭术无法与霸拳、天罡拳相比,甚至比之金刚不坏身、佛陀掷象也要略逊一筹。 但比之这几门神功绝学,这门箭术,也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 那就是意志! 上乘武功,无论是效法道术,还是效法前人、神通,都有着极为鲜明的个人印记。 而天意四象箭,没有。 这门创功者是谁都已不知晓的上乘箭术,其来源非神通、道术,而是效法于天地、效法于自然! 这一点,从天意四象箭的一十二式箭诀就可以看出。 春、秋、冬、夏、风、雨、雷、电、生、老、病、死…… “拳掌刀剑,与箭术,终归还是有着莫大的不同,但一切技击之法,到最后必然是殊途同归……” 杨狱心中自语,不由得回想起一个多月前,他跟随那位西府赵王时,他所说的话。 “世人总有偏见,哪怕晋升武圣者,不少其实眼界也不甚开阔,如聂龙天,几十年里,心心念念,想要创一套绝世掌法出来,结果高看了自己,最后荒废岁月,降龙神掌止步十品上……” “说什么拾人牙慧,老夫为何开创霸拳?是自命清高,一心与前人比较高低?实是环顾古今内外,已是学无可学,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不过,你与聂龙天不同,他平生所学不过降龙神掌还算可以入眼,仅有此等底蕴,如何创功,也难脱藩篱。 你这一身所学颇杂,整合却也大有必要,但也不必刻意推翻前人,需知我等本就是立于前人的肩头登山……” …… 杨狱平复心神,有着决断。 前后一个月,张玄霸并未传他什么武功,但对他而言,前路的指点,比起一两门神功要重要太多了。 身怀暴食之鼎,他所学本就驳杂。 轰隆! 大海上,风起云涌,乌云密布。 海底暗流汹涌,大鲸发出高亢的嘶鸣,不住推动波澜,欲要将小舟推出乌云笼罩之地。 “以天意四象为基,以周游六虚为辅,汲取百拳百功之所长,或许不止拳法,刀法也可……” 杨狱收起秘籍,却并未入定,而是长身而起,散去了隔绝风雨的真罡罩,运起了周游六虚,于大鲸的鸣叫之中,一步跨入了大风雨之间。 刺啦! 一道电蛇划破长空,照亮了阴沉而危险的海面。 就见得大鲸出水,追逐着踏海而行的刀客。 疾风骤雨,翻涌的波涛之中,杨狱随风而动,或倚拳破浪,或拔刀斩风,更有时持弓向天,发出雷龙也似的箭矢。 神归冥冥,物我两忘。 …… …… 呼呼~ 百川汇聚,滚滚入海。 岭南道入海口不远处的山林间,一派地动山摇的景象,在一众江湖武人的注视之下,一株参天大树,竟如人般行走。 每走一步,大地都要震颤一下,无形的气浪扩散,所有目睹此幕者,无不汗毛倒竖。 “树妖姥姥……” 云道人几乎被吓死,抓着同样汗毛倒竖的弟子,不住的后退,在后退。 然而,没退几步,他就不得不与其他一众见势不妙就想溜走的江湖武人一起,被迫停下脚步。 因为,伴随着‘隆隆’之声,入海口两岸的硬土开裂,成百上千棵足可让数人环抱的粗大树藤,就自破土而出! 顷刻之间,已然遮住了滚滚大江之水,堵死了所有退路! 铮~! 有武者忍不住拔刀斩树,其人刀法精湛,催出二尺刀芒,足可切金断玉,可长刀触及树干的刹那,竟被整个震断! “妖术!” 那武者骇然后退,突然身子一僵,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竟如同一株老树重新焕发生机般,抽出嫩芽,眼看着就要化作一棵大树!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传荡,虚静老僧突然出手,震开大片绿芒,将那武者救了出来。 “多,多谢……” 那武者惊魂未定,还未来得及感激,就听得远处传来一道令人闻之牙酸的笑声。 “秃驴。” 似粗犷大汉捏着嗓子发出类似女声的诡异笑声,陡然化作足可刺破众人耳膜的高亢: “我讨厌秃驴!尤其是,达摩老秃驴的后人!” 轰隆! 话音未落,整座入海口都为之震颤起来,数之不尽的粗大老藤破地而出,带着令人牙酸的破空声, 铺天盖地般打向了大蟾寺众僧。 “嗯?!” 戒色和尚心头一震,敏锐察觉到了不妙。 按理说,此刻达摩祖师尚未东渡而来,这树妖怎么会知道达摩祖师,而且这怨毒至极的模样,分明是仇深似海? “阿弥陀佛!” 虚静双手合十,长诵佛号,真罡如逆流之瀑布冲天而起,搅动风云化作一口巨大金钟,迎向那无数的藤蔓抽打。 “师兄莫慌!” 见得此幕,其身后的诸多大蟾寺高手,乃至于同样被针对烂柯寺、无量宗,伏龙寺诸僧,也齐齐出手。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些互不统属的和尚,一出手,配合得却是无比默契,以虚静、戒杀、无量宗、烂柯寺四位大宗师为首,化作了一方佛门伏魔阵。 轰隆! 一霎而已,伴随着巨大的钟声,气劲与木屑齐飞,泥沙与草木乱舞。 恐怖的碰撞下,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纷纷催发手段,抵御着扩散的余波,以及越来越多的藤蔓。 “啊!” 几乎是接触的刹那,数十声惨叫就几乎同时响起。 勉力接下一根藤蔓的抽打,戒色和尚骇然转身,就见得足有三十余人,已或被打碎了头颅,或是被拦腰抽成两截,最为惨烈的,甚至被碾成肉泥! “不自由,毋宁死!达摩老秃驴,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正文 第714章 百丈木人七窍石猴 “达摩!” “达摩!” “达摩!”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树妖陡然暴怒,伴随着成百上千几条破土而出,于空狂舞的藤蔓,发出惊天长啸。 轰隆! 长啸如雷,于山林内外回荡不休,其中浓烈至极的怨毒之意,犹如实质的刀剑刺入入海口两岸所有人的心头。 强如虚静老僧,戒色和尚等佛门大宗师,也只觉心头一震,有着刹那的恍惚,感觉到莫大的悲戚与恐怖。 这头树妖,竟然比祖师遗留下的典籍中记载的,还有恐怖的多的多! 轰! 入海口两岸,尽是藤蔓狂舞,大树参天,好似成千上百的妖魔从地下伸出万千触手,抽打苍天。 惊天动地般的威势,顷刻之间,已将数十位江湖武者淹没、贯穿、抽碎! 狂飙的气浪之中,戒色和尚咳血后退,十数根藤蔓犹如钢鞭一般,抽碎了他的真罡。 仅差一线,就被抽成两截。 这藤蔓的韧性之强,简直耸人听闻,他踉跄后退,鼓荡余力抵挡着,余光撇去。 就见得成百上千条藤蔓竟在长空彼此纠缠虬结,真如一条木龙摆尾,狠狠的抽向了四尊大宗师所在。 当! 钟声本该是浑厚而悠扬,但此刻,这一道钟声,却尖锐到足可刺破人的耳膜。 砰! 金钟破碎,气劲四散。 以虚静、戒色老僧为首的四大宗师尽皆倒退,四人身后的一众和尚发出声声惨叫,被无所不在的藤蔓捆缚着抛上高空。 而直至此时,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众幸存者,方才看到那树妖姥姥的真面目。 剧烈摇晃的参天大树上,正站着一高不过三尺许,着一袭暗绿裙摆,肤色晶莹,声音却老迈冷厉,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女童。 “呀!” 她双臂大张,沿河两岸的无数灌木、藤蔓于乱空狂舞,数十上百个武林人士被藤蔓纠缠着吊在半空。 凶悍,可怖! 这一刹那,沿河两岸的惨叫声都好似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修为高低,望着那无数如触手般遮天蔽日的藤蔓,所有外来者脸色皆是煞白一片。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更为凶猛的攻击并未到来,那立身大树之上的女童,不知感知到了什么,竟有着刹那的僵直。 “妖孽!” 僧袍狂舞,虚静怒目而视,他到底是大宗师修持,对于战局的把控十分之敏锐。 树妖失神的刹那,他悍然发力,灿灿金芒自其体内喷薄而出,气血鼓荡间,一式天龙吟震动数里。 无形的妖力加持之下,那狂舞的藤蔓坚韧好比精钢玄铁,甚至十锻玄铁刀兵都无法轻易砍断。 但此刻,在虚静怒极的天龙吟下,大片的藤蔓如被火焰炙烤过一般,纷纷蜷缩、跌落。 “燃木刀法!” 眼见得藤蔓收缩,虚静陡发怒吼,双掌摩擦之间生出熊熊火光,斩向四周藤蔓。 嗤嗤嗤~ 只见得浓烟滚滚,火光纵横,大片大片坚韧若钢铁的藤蔓就被纷纷斩断。 见此一幕,大蟾寺众僧精神振奋,纷纷催发气血,或是施展燃木刀法,或是摩擦真罡,发出类似刀罡。 以此来应对铺天盖地般打向众人的藤蔓。 而这一刹那,树妖的眼中已然再看不到沿河两岸的这些外来者,她远眺汪洋,眼底闪烁着暴怒与悚然的光芒。 “嗯?!” 染血一击,震退如群蛇噬咬的藤蔓,戒杀老僧起掌回护自身,却是已然察觉到了那树妖的异样。 不由得余光扫过。 这一看,心头却不由一震。 就见得,汪洋之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密布,其间电蛇雷龙奔走怒嚎,大海之上波涛汹涌,望之令人压抑。 而在那乌云之下,黑沉沉的汪洋之上,翻涌奔腾的大浪之间,却又一抹赤金之色闪烁。 “达摩祖师东渡?!” 老和尚瞳孔一缩,而此刻,虚静老僧等人,也都听到了自海面传来的滚滚雷音,联想着这树妖的反常暴怒,心中俱是一震。 想起了典籍中记载的传说。 “达摩大宗师?!” 乌云滚滚而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被吊在半空惨嚎的云道人师徒,也全都望向了海面。 可一霎都不到,惊呼之声已然戛然而止。 那滚滚雷云之下,沸腾翻涌的汪洋之间,一大鲸时而起,时而落,掀起惊涛骇浪。 而就着雷光闪烁,只见一身着玄服的刀客体覆金刚,其速快,其势烈,时而出刀,时而拳落, 踏浪而行,跨海而来! 那是…… “杨……” 云道人的嗓子发毛,惊喜到了极点,大起大落下,他竟然连叫嚷都叫不出口。 而那大树之上的女童,却已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怨毒怒吼: “达摩!!!” 达,达摩?! 树妖姥姥的怒吼,惊醒了因认出来人身份的一众大蟾寺老僧,几人对视,眼底尽是惊疑不定。 他们老,眼却不花,那踏浪而来的,分明是先他们一步进入此间,近些年声名大噪的西北道,那位杨大王。 可这树妖为什么会…… ‘它老眼昏花?’ 虚静的心头泛起这个念头。 而那树妖的反应,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骇人至极,浓烈到几乎如实质般的妖气,从不住震颤摇动的大地之下喷薄而出。 轰! 轰隆隆! 地动山摇,烟尘四起,滚滚入海的大江,都被震开了河道。 一颗颗的大树,以极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不,不是一颗颗,而是一片片! 在众人震撼悚然的眼神之中,以此处入海口为中心,不计其数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 自海面传来的雷声似乎还未落下,方圆十数、数十里之地,已尽被草木包围! 一声怒吼,唤出了一片林海! 而那树妖所立之树,更是在此过程之中不断的膨胀、膨胀,再膨胀。 从原本十余丈,竟生生长到了百丈开外。 咔咔咔~ 大片的树叶树枝掉落,枝繁叶茂的大树,陡然间变得光光秃秃,而此刻,一众人才看清。 那女童所立之处,树杈之间,赫然有着一方不知几千斤,色呈淡青色的巨石。 “万载青空!” 虚静老僧心头一震,这才知晓这头树妖为何如此之厉害,它分明已经彻底掌控了万载青空。 “达摩,达摩!”.. 望着海域之间,乌云随行,跨海而来的‘老僧’,树妖仍在怒吼,咆哮着,一遍遍的吼出那个令它愤怒、恐惧的名字。 …… 轰! 轰! 大海之上,雷鸣声声。 某一瞬间,似有所觉,杨狱从物我两忘的状态中退了出来,他猛然抬头,望向海岸。 就见得千百大树成林,犹如活物般不住得摇曳着,颤动着,甚至于,在汇聚! 由此处遥望,这是极为壮观的一幕。 绿意如水,从山林各处涌向中央,那是一株株大树,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彼此交织,虬结如龙,竟是组成了一尊高达百余丈的,巨大木人! 一尊,高大如小山,无头,却生有百臂,每一寸筋肉,都是一株株参天大树如麻绳般纠缠扭曲而成。 遥隔数十里海域,那一股奔放狂暴的力量,都好似铺面而至。 “这么猛?!” 杨狱的眼皮一颤。 他自然知道海岸上不住咆哮的是什么。 只是,当年还未突破藩篱的达摩,是如何将其慑服这看起来比那拦江老龙还猛十倍的树妖的? 还是说…… “又是灵智不灭?” 他微微皱眉,突然觉得,这买卖做的有些亏本…… 不过,他这念头一闪而过,天眼望去已然发现了不对,这股气息并不圆融,且多半都来自于…… “那块石头?” 杨狱的眸光一凝。 天眼之下,无所遁形,数十里于他而言,与面对面也无什么差别,一眼扫过,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那块淡青色巨石的棱角。 那是一块九丈高下的神石,方方正正,淡绿如翡翠,泛着莹莹之光。 令他惊奇的是,这块石头,也好似活物一般,天眼凝望之下,似乎能感觉到它无时无刻不在与外界交换气体。 换而言之,这块石头,在呼吸! 一念起,杨狱毫不在意那树妖的叫嚣,通幽运起,不出他所料,他的眼底有着命数浮现! 一块,有着命数的石头! 【万载青空,七窍石猴】 【等阶:十都】 【品质:十都(极)】 【天生万类之灵,青空神石,经万载岁月,受三千年风吹、三千年雨打、三千年日月精华,生出七窍……】 石猴?! 石猴! 饶是杨狱此刻也算心性沉稳,也不觉有些心跳加速。 天生天养,石中之猴! 不说前世,此界神话传说之中,对于此类生灵,可也是有着诸多夸张的记载。 相传,此类天生神石,有着极小的可能,可以开窍、成灵,是古老相传,唯一不需要道果,都可以跨入仙佛之路的存在! 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不是生灵,而是‘道果’拟人化! 依着碧水寒潭图上,吕生与那许升阳交谈中所透漏,这样的石灵,价值极高,远非一般道果可比。 无论是作为道兵、炼宝、化身、附体,还是其他什么,都是上上之品。 “这买卖,不亏啊!” 杨狱发自内心的嘀咕了一声,这位佛门大宗师,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这样珍惜的宝贝,放眼上古,足可引得大批仙佛蜂拥而至了。 一时间,海岸上不住传来的怒吼,以及那百丈木人都显得不那么令人忌惮了。 呜! 海潮缓了下来,大鲸悲鸣一声,它的身体过于巨大,到得浅海,却是无法继续了。 它不舍得饶了几个圈子,与杨狱告别。 “有缘再见!” 杨狱心中也有些不舍。 以他此时的力量,托举大鲸倒也算不得什么,但大鱼需深海,他可没法随身养着。 轰! 见得杨狱靠近,海岸上的咆哮越发的凶戾。 “秃驴,老秃驴!” 高大无头的木人上,树妖的声音十分高亢,但它似乎脑子不是很灵光,翻来覆去就只有那么几句。 反倒是木人重踏大地,掀起的烟尘气浪将虚静、戒色等四尊大宗师都逼得无法靠近。 “这,这树妖……” 侥幸被救了下来,看着那百丈之高的巨木人,云道人师徒腿都软了。 “那石猴……” 杨狱不急不缓。 他的黑发浓密,被骂秃驴心头自然是毫无波澜,任由那树妖破口大骂,也不慌不忙。 只是通幽催发,天眼半张,不住打量着那块淡青色巨石。 淡淡翠玉色光芒的的神石内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血肉的胞胎,象极了在母体之中的胎儿。 虽然这个这个胎儿似人非人,似猴非猴,但确实是人形无疑。 轰隆! 终于,随着杨狱临近某处节点,海岸之上传来惊雷也似的破空之声。 万载青空石上,女童猛然伸手,捏百木为龙,随手一扬,如鞭般抽打而下! 遥遥望去,直好似一条长达数里的绿色匹练! 与其同时,杨狱只觉那万载青空石内绿意加速消散,赫然是以最蛮横的姿态,抽取这块奇石万载积累用以攻杀。 “暴殄天物!” 杨狱心下摇头,也不惊慌,足尖踏碎大浪,猛然拔高十数丈,一翻手,持弓在手。 轰隆! 炙烈的血气伴随着雷光剧烈燃烧,犹如一条火龙横空,贯向树海之中的百丈木人。 自身,则借助反震之力,避开了那木鞭的抽打。 “呀!” 树妖尖鸣一声,摇晃着百臂去迎。 百丈木人,一动则地动山摇,声势浩大,然而,这一抓,却是抓了一空! 虚静等人早已退后十里,遥遥望去,就见得那极速攒射而至的火龙,如有生命一般,在那遮天蔽日般的木质大手间不住游走。 所过之处大火熊熊燃烧,却不与之硬抗,而是游走跳跃之间,射向木人脖颈处那树妖真身! “果然是头蠢妖……” 一开弓,杨狱箭射连环,一条条火龙贯空,逼得那树妖‘哇哇’大叫。 但他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这木妖分明连灵智都不全,凭什么能在幻境之中存留灵慧不灭? 除非是…… 正文 第715章 融金炼体超进化 如何才能做到身死魂灭,而灵智不昧? 杨狱此时也不得而知,可他深刻知晓,这其中必然极难,至少,他不信这看起来就不甚灵光的树妖可以办到。 轰! 心思斗转间杨狱手下却不留情。 这树妖扎根山林借助万载青空石,足可调动数十里草木之力,这必然是超乎神通二重的力量。 但他自也不会蠢到与这木头疙瘩角力,毕竟,他最为擅长的,是箭术。 是故,他接连吞服了几枚丹药,于海浪之间辗转挪移的同时,乾龙神弓不住咆哮,箭落若星火。 海上六百多个日夜的漂泊,或许不足以让他融诸神功于一炉,可一身武功的精进,却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命数的改易,终归需要时间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天生武运与天纵奇才,这两道紫色命数的强大,在过去的六百多个日夜里发挥的淋漓尽致。 何为天纵奇才? 以通幽所见,这是百年一出的惊世之才,亿万人中的翘楚。 可这样的极品命数,比之天生武运对于武道的加持,却又显得黯淡无光了。 自古而今三千余年,真个被人认为禀承武运而生的,有,且只有一人。 那就是,张玄霸! 曾几何时,连服气法,若非暴食之鼎,杨狱都无法很快修持入门,资质仅是中下而已。 可如今,纵然是现世达摩经这样从未接触过的绝世神功,不到两年,也被他推到了七品上的境界! 霸拳、神拳、天罡拳在内的诸多技击武学,也早已突破八品,霸拳更是无限的接近九品上! 大风雨中的多日,他自还未将诸般武学尽数消化熔炼,可此时这一手天意四象箭,却早已达到一个创功者都不曾企及的高度! 一箭发出,有天罡拳之煌煌大气,有霸拳的果决与桀骜,同时兼具神拳‘我花开后百花杀’睥睨自傲…… 轰! 箭落入星陨。 这一箭,没有如之前的数十箭一般跳跃游走,而是猛然贯入巨大木人的手臂关节处。 “啊!”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怒啸,熊熊大火之中,一条十数棵大树组成的巨大手臂,从百丈高空掉落! 轰隆! 遥隔十数里,云道人师徒都只觉眼皮狂跳,只觉大地都在抖动。 有此一箭,就有第二箭! 天眼之下,巨木人身上的破绽对于杨狱而言根本毫无秘密,大火灼烧良久之后,这一发难。 顷刻之间,已射落了十数条巨大的木臂。 “达摩!” 熊熊烈火中,数之不尽的藤蔓疯狂舞动,拍打着火焰,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的树妖彻底暴怒了。 就见得水雾硝烟间,那女童面目狰狞,手舞足蹈,竟是催起那巨大的木人,向着海潮扑杀而去。 “阿弥陀佛!” 见得此幕,不要说杨狱、虚静、戒杀这样的武道高手,便是大蟾寺的其他老僧,也不禁摇头。 这树妖的力量堪称恐怖,百丈之躯,拳脚所想,便是武圣都无法抗衡。 可惜,这树妖不通武道,更似极少与人交手,凭借神通,于山林之中自然所向睥睨。 可对上这位杨大王的神箭,却分明是失了分寸,甚至想要跨海追击…… 轰! 百丈巨物发足狂奔,这何止是声势浩大? 霎时间,方圆数十里之内的地面都在震颤,摧枯拉朽的毁灭挡在路途上的一切事物,大片的泥沙土石都被震的飞起十多丈。 诸多侥幸未死的江湖武人惨白着脸疯狂远离,不敢靠近分毫,这样的巨物,一脚踩下来,什么横练都挡不住。 “死!” “达摩,死,死!” “死!” 伴随着巨大的落水声,大片海水冲天而起,好似海啸般掀起数十丈高的水墙。 数十只大手疯狂拍击,掀起大片惊涛骇浪,扑灭了身上的熊熊烈火,疯狂追向杨狱。 这木人太过巨大,跨入浅海,竟也还有过半身躯在外,速度极快,于后面看去好似大海都被其撞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 砰! 箭如雷,洞穿水墙,再落一臂。 杨狱踏水而行,周游六虚施展到了极限,一退百丈,再退一里,而他手中的乾龙神弓,也慢慢从微张到半张, 直至,弓开满月! 刺啦! 瞥见电光跳跃的刹那,回荡于海面之上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迟钝如树妖,也终于感知到了危险,以及后知后觉的疑惑…… “你是谁?!” 轰隆隆! 惊怒疑惑之声被雷鸣淹没。 千分之一刹那都没有,大海之上似是腾起一轮红日,惊人的光与热让遥隔十数里的一众江湖武人眼神都为之刺痛。 此刻,那离弦而出的,似已不是箭矢,也非火龙,更像是一颗熊熊燃烧的流星,大日! 轰! 弓弦震抖,与大海上陡起的怒潮同时发出声响。 似真有流星坠入大海,狂飙的气浪并着滚滚蒸汽冲天而起,树妖的惨叫,响彻天际。 “这样的箭术……” 入海口两岸,见证了这一场人、妖搏杀的一众江湖武人,只觉心中惊骇至极。 在场众人,不乏听说过这位在拦山关外三箭破天狼军的传言,可又哪里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箭术。 尤其可怖的是,这样的箭术、箭速,这位竟好似能永无停歇般不断开弓, 更恐怖的是,他的箭矢,也像是无穷无尽…… “阿弥陀佛!” 海上巨浪仍在翻涌,虚静老僧却是不由得双手合十高诵佛号,却是已然看到了内里的景象。 那高足百丈,大海也只到其胸口的巨大木人,百臂还存留过半,但胸腔已被一下贯穿。 “杨施主的箭术……” 伏龙寺众僧不由看向戒色,后者合十双手,神情平静心中却是极为动容,甚至有着一丝敬畏。 恍惚间,他只觉记忆有些模糊了。 十多年前,青州山林里被那石婆子追杀的十分狼狈,境界还未有自己高的少年,真是眼前这位吗? “啊!” 绿光大盛,树妖已维持不住人形,化作一条暗绿色长藤,向着海岸山林逃遁。 但杨狱等候多时,又怎么可能让它逃离? “哪里逃?” 滚滚水浪冲天,又好似大雨倾盆而下,杨狱一手托起那足有万斤之重的青空巨石, 一手伸长,真罡如锁链般贯穿十丈,死死的束缚住浪潮之内疯狂逃窜的树妖,不,藤妖。 咔擦! 足可束缚灵炁的元初真罡几乎被整个绷断。 纵然没有了大树依附,失却了万载青空石,这藤妖的力道之大还是让杨狱吃了一惊。 以他今时今日之体魄加之九牛二虎之力,居然被它向前拖拽了数十丈,且差点绷断了元初真罡! 这固然是他踏浪无从着力的原因,却也可见此妖的力道之大! “好大的力道!” 一手发力,将万载青空石抛向海岸,杨狱元磁加身,双手发力,却觉自己手下好似不是一棵藤,而是一条龙。 伴随着怨毒的凄鸣,几次挣扎着险些震开他的手掌,直至青空石落在海边发出的轰鸣传来。 这藤妖终于放弃的逃遁,却猛然翻转,犹如一条手腕粗细的蟒蛇反卷回来,欲要将他整个绞杀。 “找死!” 见得此幕,杨狱不惊不怒,反而发出一声冷哂。 这藤妖强则强矣但脑子却着实不够灵光…… “啊!”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大片电光与浓烟、焦糊之气同时腾起。 砰! 趁此时机,杨狱猛然发力,将这老藤反卷几次,整个抓在了手中。 “不愧是藤妖,如此韧性,不下我这乾龙弓弦了,做条长鞭,只怕得是千锻级别!” 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掌,杨狱也不由赞叹。 相比于人,异种神通主少之又少,即便侥幸得了道果,也很难开灵慧、修行。 可比之人,异类优势也是极大,撇开寿元不谈,单单体魄的差距,也十分之大。 某种意义上,这老藤的坚韧与巨力,不是神通,却也大差不差了。 “呼!” 将这藤妖彻底镇压,杨狱轻吐浊气。 他也是首次与如此体量的对手交锋,心中自也不是表面那般轻松。 事实上,若非他精擅箭术,可以远远与之交锋,想要在山林之中近身与之搏杀,难度要大十倍不止。 万载青空石对这老藤妖的加持,大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若达摩降服此妖时,其就如此强横,那位佛门大宗师东渡之时,怕要另选一处登陆了…… “嗯?!” 突然,杨狱心头一震。 “谁?!” 他猛然抬头,以天眼望向山林,隐隐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细细感应下,又什么都未发现。 “这藤妖背后果然有人搞鬼!” 杨狱眸光微微一眯,心头泛起冷意,面上却未表露,疾步走向海岸。 “多谢杨大王援手之恩。” 海岸上,见得踏海而来,正在打量万载青空石的杨狱,一众江湖武人心思各异,却都躬身道谢。 “这万载青空……” 杨狱自然不在意这些人的心思与道谢,看着眼前那散发着微光的巨石,他摸着下巴思忖: “也算是,石头吧?” 正文 第716章 造化 奇石,也是石…… 杨狱摸着下巴,思忖着。 相比于武道上的高歌猛进,神通的修持进度就显得太过缓慢了些,融金炼体神通,尤其缓慢。 这些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汲取了多少玄石之力,但这门神通距离二重仍是差了一线。 不过,空谷石、玄石之外,他应当还能再汲取一众奇石之力。 这青空石…… 呼呼~ 映着山林间未散的火光,万载青空山泛起莹莹之光。 入海口两岸,上百人的目光都盯着这块传说中蕴含着造化的奇石,不少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甚至不自觉靠近几步, 可当看到那立于巨石前的玄衣刀客,顿时就觉一盆冰水浇下,贪念顿时全消。 “七窍石猴……” 轻触这块巨石,入手微凉,杨狱凝神感知,隐隐间,可以感觉到这块巨石中部多空隙。 于那胚胎之外,形成一片蜂窝似的换气结构。 若有若无的灵炁经此地转换,就化作一片淡青色,蕴含勃勃生机的气体,浇灌着那胚胎。 可惜,那胚胎内毫无波动,似乎已经…… “阿弥陀佛。” 虚静老僧靠近几步,其他和尚也纷纷靠近,近距离端详着这块祖师典籍中记载过的奇石。 这块奇石,高低足有九丈,近看就似一座小山一般庞大。 “如此大?” 有和尚惊呼一声,看向杨狱的眼神就变得极为惊骇。 万载青空石的材质特殊,比之寻常青石要轻许多倍,可即便如此,如此庞然大物,至少也得重达数万斤了。 于海面上单臂托举,掷出数十丈之远…… 这是什么非人巨力? 一众和尚惊骇万分。 换血武者的体力自非寻常人可以企及,佛门横练更是名闻天下,在场不乏有能单臂压四象的强人。 可是…… ‘佛陀掷象,也不过如此了吧?’ 面如冠玉的戒杀和尚都不禁有些牙酸。 “多谢杨大王出手相助……” 片刻的沉默之后,又有老僧上前,合十双手,躬身道谢。 杨狱凝神感知着,自无闲心回答这老和尚。 对大蟾寺,他自无甚恶感,但他可没忘记这几个老和尚曾襄助张玄一的事情。 “阿弥陀佛……” 见杨狱连问不答,那老僧心中微紧,但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又道: “这万载青空石乃祖师成道之物,若被妖邪占据,后果不堪设想,贫僧在此,再次谢过杨大王援手之恩……” “嗯?” 听得此话,杨狱方才转过身来,淡淡的扫过一众和尚。 他的目光不见得凌厉,可包括虚静老僧在内的诸多和尚,却不由得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你说什么?” 淡淡发问,杨狱表示自己没听清。 “呼!” 那老僧被看的心头发毛,虚静也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但这老僧却是一咬牙: “贫僧说,谢过杨施主援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你若执意要谢……” 杨狱打断了他的话: “磕个头吧!” 呼! 沿河两岸顿时静了下来。 包括虚静、戒色等四尊佛门大宗师,上百个和尚心头皆是一颤,更有甚者,下意识催起了真罡来。 无形的气息弥漫两岸,便是遥隔里许的云道人师徒,也只觉头皮发麻,呼吸不畅。 “杨……” 那老僧身躯震颤,面色涨红,怒又不敢怒,言又不敢言,一口逆血几乎喷出口来。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上:“师兄,你被妖气伤及心脉了……” 上前一步,虚静心中一叹,却也不得不开口: “杨大王援手之恩,我禅宗上下无不感念恩德,只是这块青空石是祖师成道之物,师兄他关心则乱,还请杨大王息怒……” 他一上前,其余和尚也似有了主心骨,纷纷上前数步,一言不发,却都看向万载青空石。 “所以呢?” 杨狱反问。 “还请杨大王高抬贵手,不要取走这青空石,祖师东渡,离不开此石……” 戒杀和尚合十双手,平静道。 “你又是哪个?” 杨狱眸光一转,已然看到戒色和尚,面色微微一缓,语气平和了几分: “原来是伏龙寺的高僧……” “杨施主,许久不见了。” 戒色和尚心头叹了口气,还是站了出来。 “一别多年,小和尚也变成大和尚了!” 杨狱微微一笑,弥漫两岸的凝重气氛方才消散。 “多谢……” 戒色和尚苦笑一声,心头却是一松。 在场中人,没有谁人比他更了解眼前这位了,他要是动手,今个这里除却自己,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老和尚,你说这万载青空石,是谁人的成道之物来着?” 杨狱又问。 “回杨大王,此物,乃是达摩祖师的成道之物……” 虚静老僧回答。 “是吗?” 杨狱扫过一干大和尚,又问: “诸位功行不浅,想来也是耳聪目明,那么,谁来说说,之前那树妖,唤我什么?” “嗯?!” 话音回荡间,包括虚静、戒杀在内,沿河两岸的诸多大和尚的神色已然全都变了。 那树妖喊的是…… 轰! 跺足而地动,在一众人惊骇的眼神之中,那犹如小山般的万载青空石就猛然一颤,被其单手托起。 莫大的阴影下,杨狱气定神闲,承载着巨石之重,大踏步离开: “杨某还有要事在身,诸位请便。” “祖师……” 虚静面皮抖动。 那树妖之前怒吼,他心中就有着疑虑,此刻听得杨狱的话,心中不由一沉。最后颓然一叹,他不发话,一众和尚自不敢阻拦分毫。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杨狱托着万载青空石离去。 “祖师……” 火光下,虚静神情复杂,眼底有着黯然。 自千多年前悬空山崛起,大蟾寺分家,曾经的禅宗祖地,已再不复当年盛况,到得如今,满寺僧众数万,宗师寥寥,大宗师更只两人而已。 比之仅有十八人的伏龙寺,也仅强出一线而已。M.. 此次入得幻境,他所求,不过是寻回丢失的现世达摩经以及万载青空石。 可如今…… …… …… 呼! 托巨石而行,足下却无深深足印。 以十龙十象之力施展佛陀掷象秘术,杨狱此刻的力道之强,已是天下第一。 这青空石虽重,却还远未到他的极限,只是,此石到底过于巨大,行走之间,动静过于巨大。 一路走过,不知惊动了多少山野猛兽、毒虫。 杨狱跨过溪水,走过山林,临夜之时,才在某处山林前停下。 “呼!” 放下巨石,杨狱捡来柴火生火。 篝火畔,他静坐调息,以他的感知,自然察觉得到身后紧紧跟着的大蟾寺众僧,却也只是微微摇头。 领了达摩之名,他自然不好,也不能当着人祖师的面,对人家的徒子徒孙动手。 呼! 杨狱突然翻转手掌,一缕金线自他指尖冒出,却正是他藏于体内多年的百毒金蚕蛊。 这些年,靠着吞噬他体内的气血、金铁残渣,这小东西越发神异了,一经出现,整座山林里都是一静,蚊虫嗡鸣声都消失不见。 “去吧。” 一弹指,将这上陆之后就躁动不已的小家伙弹入山林,任其自去觅食毒虫。 “这七窍石猴……” 运转通幽,以天眼凝视青空石内,杨狱聚精会神,却觉那胚胎中毫无波动,明显已然没有了生机。 “是那树妖抽取厉害?还是说,本就未能孕育完成?” 心念转动,杨狱稍稍有些可惜。 远古之前,石灵也是诸族中最为珍稀的一类,任何一尊天养的石灵,都是可踏足仙佛之路的异种。 可惜,因其成就极难,自身又过于珍稀,以至于,在所谓劫末降临前,已经消失了很多年。 嗡! 念头转动间,杨狱的手掌已然贴在了这块巨石上,运转了融金炼体神通。 这些年里,他对于奇石异铁的搜集从未停过,甚至也收集到了不少奇石。 只是,多不入他的眼。 身怀擎天的他,并不需要以奇石来增加体魄强度,而是追求奇石之内蕴含的异种力量。 如玄石之元磁,空谷石之纳物。 而眼前这块空青石…… “孕育!” 丝丝缕缕常人不得见的气机没入体内,并徐徐扩散的刹那,杨狱的眼皮就是一颤,有种万种疲累尽消之感。 恍惚间,只觉心神尽被水波包围,有种重回母体般,从未有过的放松感。 哗啦啦~ 耳畔心底,似乎都有水波流淌之声响起。 这种难得的放松感,让杨狱都有些沉醉,好在他精神坚韧,很快就清醒过来,开始选择容纳此气机的所在。 融金炼体,是有极限的。 任何一种奇石金铁之力入体,都需要选好承载之地,如空谷石,他选择的就是右掌。 玄石,则选择皮膜。 而这空青石的承载之地,这一路上,他也有了抉择…… “穴窍!” 杨狱心中微定。 那丝丝缕缕的青气已然经由他的手掌,向着一处处穴窍之中没入,一个、两个…… 啪嗒! 某一瞬间,杨狱又有些飘忽的心神突然一颤,只觉心神好似触及到一层隔膜。 这是, 青气萦绕间,隐隐可见,那是一通体天青,蜷缩如婴儿般的石猴。 正文 第717章 我来此间见达摩 【七窍石猴】 【青空万载孕石猴,汲天地灵炁、日月精华,受风雨雷电,经四时之变而化…… 因万载青空石破损,无有孕育之功,故而精髓流逝,未全九窍,死于未生前】 【天地灵物,九窍生而七窍死】 【状态:死亡】 九窍生而七窍死…… 以通幽凝神扫过,杨狱这才看到,那蜷缩起来的石猴,胯下平整,正是少了前后二阴。 故而,这石猴,已然没有了出生的可能。 “可惜了……” 感应着青光之中那七窍俱全,血肉精气纯净至极的时候,杨狱心中都不由涌现出一抹惋惜。 就好似世上最佳的美玉缺了一角,史上最为俊秀的美人,脸上有着大大的胎记。 “这位大宗师真真是大方……” 些微惋惜之后,杨狱也不得不感慨。 虽然缺了两窍而永无出世之可能,可这石猴仍是奇珍,即便是设法将其内精气引出,那也是比聂龙天曾经服用的地元大丹效用好十倍百倍! 换而言之,这一块万载空青石,就足够现世的大蟾寺再度兴旺起来。 但他偏偏没有留给宗门后人,哪怕他们成群结队的进入了仙魔幻境…… 嗡! 杨狱小心靠近,尝试数次之后,突破了那道隔膜,神意如手,轻轻触摸这尊石灵。 极度纯净的血肉之下,空荡荡一片,根本没有孕育出任何意义上的灵慧、灵光。 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反抗。 神意触及,杨狱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磅礴到还要超过武圣的纯粹精气,只要他想,就可以引出来。 只是…… “若单纯吞吸这股精气,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杨狱心中思量。 这样一尊石灵,当成丹药吞服那是下下之选,炼成道兵、法宝,才是上上之选。 最佳选择,自然是炼成分身。 但炼宝需要真形图,炼制道兵也需要道兵图,至于分身…… 依着碧水寒潭图之上吕生、许升阳这两尊上仙交谈时透漏的说法,分身法,在上古之时,都是顶尖大神通。 真正的分身,是拥有自我思维、修持、攻伐之力的另一个自己,不是如黑山老妖那般的化身可比的。 传说中的分身,是可以吞服道果,走上与己身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条仙佛大道的恐怖存在! “以镇邪印赋予灵魂,炼成道兵?万载孕育的石灵,炼成道兵是否过于可惜?” “化身?” “等等……” …… 诸般念头闪过,杨狱猛然退回自身,却见得双臂直至玄关一窍处尽是一片青光。 青空石力,已然入驻其间。 “如果说,这石猴是因万载青空石破而不能长出剩下的两窍,那我汲取青空石力,是否可助其长出剩余的两窍?!” 这一念起,杨狱不由得心动。 如果说,七窍石猴是绝世奇珍,那么生出九窍的石灵,却是足可令远古神佛都动容,甚至生出贪念的仙珍! “试一试?” 杨狱心跳加速,眸光不由越来越亮: “如果可行的话……” …… …… 呼呼~ 夜风吹拂,群星漫天。 “杨狱……” 负手立于荒山之巅,望着远处若有若无的硝烟,梵如一眸光微沉。 距离远,但他看的比大蟾寺那些和尚却要清晰太多。 那达摩似是察觉到了自己动的手脚,居然选中了杨狱,以其代替自身,而他自己则隐藏于暗中…… “呼!” 凝神感知了许久,梵如一终还是摇摇头。 正如他自信达摩无法锁定自己一般,他也寻不出达摩的踪迹,但隐隐间,他能够感觉到。 他,就在幻境某处。 “不是只有你,才会找人!” 收敛气息,梵如一深深的看了一眼极远处山林间,盘膝于万载青空石前的刀客。 继而转身离去。 …… 东阳道。 在中原十道之中,属于极不起眼的一类。 不如龙渊比邻边关,不如万龙,历代中枢之地,不如西北,马场矿场众多, 不如江南繁华,虽然比邻,却不如岭南盛产宝药。 真个让其为世人所知的,是因为禅宗祖地,大蟾寺就坐落于此间。 相隔两千年,达摩还未开派,后世那尊无数信徒前赴后继雕刻而出的大佛还没有影子。 还叫做大覆山的山脉,还尽是瘴气弥漫,而其中,妖气滚滚,仅仅遥望,都似能听到那惊天动地的虎啸声。 轰隆! 滚滚乌云,似是从岭南群山中飘荡而来。 风雨之中,梵如一驻足山前,抬眸望去,就见得山林之中走出十数个面色惨白,气息阴冷的‘人’。 “伥鬼。” 见得梵如一,一众伥鬼皆是躬身,执礼甚恭,请他入内。 梵如一自无不可,随其深入。 两千年后的大佛山内外,求佛的信众良多,庙宇更是极多,但此刻,却只有一片阴冷。 乌云遮住月光,重重瘴气下,那一座小小的城镇,就显得越发的阴寒。 虎城! 染血的大字挂于城门之上。 城门之后,各类屋舍林立,长街内外,酒楼茶肆不缺,客栈钱庄也有。 在这大雨将至的深夜里,长街内外却是人来人往,满城,皆伥鬼! “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不逊达摩的和尚?” 酒楼中亮起两盏灯火,那是一双赤色为底,有着金色竖瞳的虎眸: “两年里,你三过山门而不入,此来,想必也不是要与本君为难吧?” 咔嚓! 雷电划破长空,山林间阴风滚滚,显得阴煞可怖。 “山君……” 梵如一抬眸望去,只觉那恶风呼啸,似有一头吊睛白额大虎于山林间虎视眈眈,似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贫僧此来,为见达摩。” “达摩!” 偌大的城池都似是一颤,山君的声音变得阴冷: “你要见那秃驴,自去寻就是,来此作甚?!” “正是要借山君之力,逼他出来一见。” 梵如一如实回答。 “哦?” 听得这回应,山君的声音有着迟疑,转瞬又化作冷笑: “本君为何要助你?” “三千年潮起潮落,天变将至,山君想来不会甘心在此当口被磨灭灵光意志吧?” 大雨瓢泼而下,城中的眸光如火燃烧: “你,能助本君出去?” “逆天之事,贫僧从来不做……” 梵如一神色如常,也不在意城中气息翻涌,变得暴怒,只平静道: “但此后,世间再无达摩!” ------题外话------ 卡的欲仙欲死,两千字少了点,睡醒再写吧…… 正文 第718章 融金炼体第二重 一日,两日…… 一月,两月…… 托举着万载青空石,杨狱足足用了七个月,才走出岭南群山。 而此刻,原本高足九丈的巨石,已然缩水了十倍也多。 在他身后数里之远,以大蟾寺为首的一干和尚,看着越来越小的万载青空石,震惊不解,却心如刀绞。 “祖师……” 虚静的面色越发的苦涩,他心有万千语,却又无法言语。 岭南道中,不乏采参客,其间,他不知抓了几个过来询问,让他震惊而茫然的是。 在这幻境土著的眼中所见,与他们截然不同,在他们眼中,那就是达摩祖师的模样。 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但却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祖师会抛弃自己等徒子徒孙,而去选择一个毫无佛性可言的凶人。 一众人的跟踪,心思,杨狱心知肚明,却也懒得理会,甩出藤蔓将不足八尺的青空石打横背在身后,走出了岭南群山。 “达摩真宗师,可惜……” 杨狱心中摇头。 佛家劝人向善,其精义自是极好,只是,不是每个和尚都叫做达摩…… 后世的东阳道,是天下闻名的禅宗祖地,以大蟾寺、无量宗为首的佛门大宗都坐落在此间。 千千万万的佛门信众拥簇之下,其势力或许不如怜生教,可仅在这一道之地,却是连朝廷都要逊色几分。 直至张玄霸出手,角力耗死了大蟾寺住持圣云大禅师,又剥夺了七成佛田、削减了三百大寺,将佛门度牒收归朝廷,才让东阳道的佛门衰落。 可即便如此,以大蟾寺、无量宗为首的佛门,仍是攥着大量的佛田,供给着东阳四百八十寺。 而这,却是连张玄霸都无力改变的事情。 朝廷可以禁绝佛门鲸吞土地,却无法阻止那些善男信女们合家供奉,自卖为奴。 浑然忘却了,自家祖师乃是苦行僧出身,连山门都是自己带领弟子一点点打造出来的。 那位佛门大宗师,守佛门八戒,青灯古佛,不受香火与供奉,不为佛像镀金身,不受佛田,直至身陨前,仍与弟子下地开荒,自给自足之外,施粥于民。 大蟾寺之所以深入人心正是这位佛门大宗师,用一生践行了他的道。 他行走天下降妖除魔,施粥、行医、劝人向善,一生致力于传播佛学。 然而…… “降妖、伏魔、悟道……” 背着青石,杨狱心中自语。 达摩悟道图的三大将节点,已完成其一,剩余两个节点里,除却‘悟道’虚无缥缈,其实降魔如何去做,他也心知肚明。 大蟾寺里那头山君非是善类。 佛门武功从来中正平和,有益寿延年之效,自古而今,活过两百的和尚不在少数。 可这位开辟了禅宗一脉的大宗师,却年不及二甲子,就坐化于群山之中。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那头山君。 故而,他并不准备此时就去寻那山君,非惧怕,而是对他而言,时间拖延越久,就越是有利。 他一路高歌猛进最缺的,就是时间的沉淀。 时值乱世,东阳道没有岭南的群山遮掩,自然被诸家争夺,一路走来,百里无人烟。 荒草之下,不时可见尸骸与白骨,荒原之中,刨坟捡尸的野狗倒是不少。 又是数日走过,才见得零零星星,三五成群的难民的身影。 相隔两千年岁月,此时正如彼时,这些难民的模样,实与他在德阳府所见并无二致。 面黄肌瘦,麻木呆滞,行尸走肉也似。 “阿弥陀佛。” 虚静等和尚皆合十双手,不忍直视,见得道旁尸骸,也会诵经超度。 “众生皆苦。” 有老僧长叹一声,突然神色一怔。 “慢些吃。” 那是个脏兮兮的小女娃,比起一干难民,精气神好许多,明显父母照料的好。 杨狱盘膝而坐,青空石横放身前。 他不是个好人,满手血腥,杀人如麻的他更谈不上甚么心慈手软,但每每看到这些难民,他都不由回想起曾经。 当年,若非老爷子收养,纵然身怀暴食之鼎,他恐怕也会饿死在黑山城郊。 “呼!” 散尽了不多的干粮,未再多看,杨狱平复心神,继续汲取青空石之力。 肉眼不可见的青色气机,沿着手臂蔓延至玄关一窍,转了一转,就消失不见。 咔嚓! 未多时,一声脆响在体内炸开,炽烈的电光从他身上一闪而逝,骇的诸多难民连连后退,惊恐而敬畏。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诸多和尚心痛的眼神中,那万载青空石又小了一圈。 “终于……”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的心情微微有些振奋。 【融金炼体:第二重】 时隔多年,这门神通终于晋升二重。 杨狱内观己身。 不同于撼地、通幽突破时的大动静,这门神通的突破很有些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味道。 于内感知,则是他汲取的奇石之力,变得纯净了许多,内里杂质被无形的异力排斥出来。 根植于他右手掌心之中的芥子空间,缓慢而坚定的扩张着,而覆盖皮膜的电弧,质与量齐齐攀升。 元磁真身诀,已然无限的逼近了第九品,只需汲取足量的玄石之力,就可以突破了。 “嗯?” 接连扫过芥子空间与元磁真身诀,杨狱心头不由得一震手指不由得摸向了玄关一窍。 无人可见,唯有他自己可以察觉到的细微之处,青色浓烈,如水般流淌在他的玄关一窍中。 而那青色气机缭绕间,隐隐可见一只似人似猴的虚影。 “这石灵?” 正欲细看,杨狱心头突然一震,猛然睁开眼。 他的身前,已然没有了难民,诸多难民都向着远处燃起的篝火处蜂拥而去。 却是有人在熬煮肉粥,肉香扑鼻。 “什么时候?” 见得杨狱的动作,虚静老僧的瞳孔都是一缩,那篝火如何出现,他竟然都无察觉? 呼! 狂风骤起。 杨狱一步跨出,身形起伏数次,已行至篝火不远处,眸光一挑,却见一着金袍,气息雍容的大汉,正在熬煮肉粥。 似有所觉,他缓缓抬头: “世间百味,人肉最香,阁下要不要尝一尝?” 正文 第719章 伥鬼之城 金袍大汉漫不经心,但声音却亮如洪钟,传荡极远,音波过处,有恶风相随,犹如虎啸山林般,令人不由得心中惶惶。 人,人肉?! 听得此言,杨狱眸光微沉。 那大口喝粥的难民们,则有不少脸色惨白,伏地干呕出声。 “大妖!” 听得虎啸之音,远处的一众和尚心头不由一惊,猛然间就想起了大佛山上的那头山君。 这就找上门来了? “人食杂粮五谷,味腥且臭,怎及虎肉香甜?” 杨狱按刀而立,眸光冷冽: “虎骨壮骨,虎鞭壮阳,上了年头的虎妖才是上等美味。” 金袍之下,实是恶虎一头。 其不曾掩饰,天眼下自也无所遁形。 一如典籍记载,这头虎妖之凶戾,远在当年的拦江老龙之上,气息强横处,不下于催发万载青空石的藤妖。 仅仅凝望,也觉恶风铺面,心头刺痛。 “呵~” 一声轻笑,金袍大汉不怒反笑: “你才吃过几两肉,也来和本君卖弄?本君食虎百十总是有了,你又吃过几颗人头?” 篝火前后,诸多难民狼狈逃窜,听着虎啸,惊骇欲绝,却也有几个逃窜中却仍是抱着肉粥不肯撒手。 “同类相食,倒让你十分自傲?” 杨狱冷哂。 比之树妖,这头山君毫无疑问更强许多,不止是体魄气息,更是灵慧。 而且,比之他所见的其他妖类相比,这头山君,更似人类。 可也仅仅是相似而已。 人皮之下,仍是暴虐凶残的妖邪,那涌动的妖气之下,是令人望之心悸的血腥。 “生比天大,为果腹,同类又算得什么?生而为人,你也不必自矜自傲……” 金袍大汉随手打翻了铁锅,肉粥之下,是半具人骨: “你或许不食同类,可观你这身血孽之气,所杀同类,胜过本君十倍不止吧?” 杨狱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对面。 可任他如何去看,对面仍是那具干瘪低矮的秃驴容貌,一如幻境生灭这些年所见一般无二。 “诡辩!” 远处,戒色和尚忍不住发声: “杨施主小心,这是虎妖惑心之术!” 这番话,不止是戒色和尚听到,其余和尚也都听到,一时间面面相觑。 牙尖嘴利的人见得多了,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妖,这说的,他们都觉得有几分道理了…… “惑心之术用的不错,杨某险些都觉得自己与你无甚差别了……” 杨狱突然松开了按刀的手掌,无形的气机弥漫,吹动了那一袭玄色武袍。 “不吃人,却要杀人。人类,真是天下间最为凶残狠毒的生灵,但偏偏喜欢为自己贴一层道德温情的外衣,实际上……” 篝火,在无声无息间已然熄灭了。 这头披着人皮的山君,于踱步之间,露出了白生生,却带着血丝的獠牙: “不外如是。” 吼! 话音吐露的刹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已然在荒原上空炸响。 轰隆! 地动山摇,狂风骤起,吹卷起弥天的烟尘泥沙。 令人作呕的腥风之中,似有一头巨虎仰天长啸,就见得恶风呼啸,其内似有千百人冲杀而出。 大地震动声,震天虎啸,千百人的嘶吼喊杀…… 一声长啸而已,却似比战场之上千军万马的冲锋还要可怖,还要凶戾。 遥隔十数里之远,以虚静大蟾寺为首的一众佛门高手,就不由得心中骇然。 隐隐间,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危机如潮般翻涌。 这头虎妖,看似只对杨狱出手,实则根本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人。 “祖师记载,这头山君实力冠绝三妖,非同小可,他老人家不出……” 有老僧心中惊慌,不由得看向虚静: “师兄,我们……” “退!” 没有任何犹豫,虚静直接下令,待得一干和尚纷纷退后,他自己反而停留原地。 “师兄?!” 那老僧神情错愕,却见虚静合十双手,发天龙吟: “杨大王,此妖神通为‘伥’,万不能被其气息侵染,否则,必会沦为伥鬼! 不要追其本体,那是假象,他的本体,就在那伥鬼群中……” 一声天龙吟,虚静已是蓄势多时,这陡然发出,自然压不过那惊天虎啸,却也足可震动数十里。 然而,他反应再快,也没有时刻注意虎妖动向的杨狱来得快。 几乎是虎妖暴起的刹那,他足下也似有群雷震爆,大地狂抖间,已然踏地升天。 人在空中,箭矢已然如雨般落下。 箭开连环! 轰! 箭如雷龙,撕裂恶风,迎向那滚滚如潮般涌来,竟还有几分大军冲锋列阵之势的伥鬼群。 轰! 轰! 烟尘炸起,恶风破碎平。 杨狱劲起全身,力发八面,一人开弓如千人开弓,大片的箭雨如群星坠落,生生淹没了那浩荡如潮水般的伥鬼群。 就听得大地震抖,土浪翻涌,惨嚎声此起彼伏响彻荒原内外。 “雷箭?!” 腥臭的狂风之中,不住炸裂的雷光之间,猛虎身影一闪而过,那山君的声音冷酷异常: “达摩秃驴,难为你,竟找到执雷法的替死鬼……” 吼! 低吼声压住了漫天气爆。 继而,那声声惨嚎传来之地,竟爆发出恐怖至极的血光来,好似天地都被染成了血色。 “这老妖?!” 远远观望,虚静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隐隐间,他只觉那血光之中似有一座城。 一座伥鬼之城! 这头山君所能够号令的伥鬼,不是几百,不是几千,而是几万,甚至于,更多! 嗡! 虚空震荡,血气如火。 模糊的变得清晰,不止是虚静,其余和尚也都看到了那座染血的虎城,以及那如天河倒倾而下,不计其数的伥鬼! “结束了。” 恶风之中,山君的竖瞳中闪过冷笑。 他所修之神通,比之树妖、拦江老龙,其实不如,然而,伥之一字,被他发挥到了极限。 数以万计的伥鬼潮,纵然那达摩亲至,也必会被同化为伥鬼,如死在他手中的那些人族高手一般,为他所用。 “嗯?!” 然而,一念还未闪过,他的瞳孔就不由得剧烈一缩,就听得无边的哀嚎响彻。 数之不尽的伥鬼,都好似感受到了最为恐怖的存在,纷纷倒退,溃散,疯狂逃跑! 那是, “魁星?!” ------题外话------ 啥也不说了,不配说话,睡觉了…… 正文 第720章 十都之光 呜呜哇哇~ 成千上万的伥鬼哀嚎着四向溃散。 一时间,天地间,尽被血灰之色弥漫,到处都是哀嚎与鬼魅,犹如传说中的地府幽冥,恐怖而渗人。 遥隔十数里,那滚滚扩散的阴煞之气,就引得大群难民癫狂咆哮,一众和尚也都不禁闷哼,跌跌撞撞盘坐,抵御着鬼哭鬼嚎。 只有如虚静、戒杀等寥寥几人未被这哀嚎影响,却也皆是心头骇然。 他们皆是三元归一的大宗师,如戒杀、虚静更是随时可以跨入天人合一境界的积年大宗师。 此时凝神望去,只觉血煞弥天,无尽伥鬼纵横狂舞间,似有一尊不见五官,只有乱发飞扬的巨神之影。 那是个粗犷、豪迈的身影,乱发飞扬的背后,是一口带鞘七星剑,他的腰间,挂着一印一葫芦。 其浮现之刹那,就有成百上千的伥鬼消失,其余的更是纷纷溃散,如同看到了世上最为恐怖的存在。 “紫金葫芦,吞噬群鬼!” 浩荡的血灰之气中,杨狱纵声长啸,通幽于此时催发到了极限。 这门神通,固然无有攻伐、护身、遁行之能,可其对于鬼尸的震慑却是无与伦比。 霎时间,暴食之鼎中,包括七星龙渊斩杀鬼剑在内,组成极道魁星的三大道果,齐齐嗡鸣。 道果,组成了魁星位阶,其本身在没有炼制成法宝之前,是无法用之于现世对敌。 可其精髓仍可经由神通而得以发挥。 而此刻,三大道果暴动之下,杨狱心神都有刹那的恍惚,隐隐间,只觉心神拔高,无限冥合了自身的位阶。 恍惚间,他把握到了炼化位阶,晋位十都的奥妙之所在。 “欲得其果,先行其道……” 感受到位阶的剧烈颤动,以及那若隐若现的十都之光,杨狱心中升起明悟来。 原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魁星!” 见得这身影,那金袍大汉的神色陡变。 魁星,乃是吞鬼纵尸的阴司鬼神,正是最为克制他的位阶之一。 他如何都没想到,那达摩寻来之人,不但身怀雷法神通,还身具魁星果位! 砰! 他脚下发力,正欲催发神通唤回伥鬼,就听得一声巨大嗡鸣。 只见那豪迈的神影取下腰间葫芦,大喝一声,数之不尽的伥鬼就在声声凄厉的惨嚎之中,被鲸吞入葫芦之中。 “未晋十都,也敢收本君的伥鬼?!” 一惊之后,就是暴怒。 水可灭火,火亦可蒸发水汽,魁星纵然天生克制伥鬼,可他却不信这还未晋十都的鬼神,就能吞灭他多年积攒的数万伥鬼。 “吼!” 大地摇晃,狂风骤起。 只听得一声响彻天地的呼啸,那金袍大汉的人皮已然寸寸崩裂,一头色彩斑斓,足有三丈高低的巨虎,从人皮之下钻了出来。 吼! 虎啸山林,万兽惊惶。 这一声长啸,已然狼狈逃窜出颇远的难民就纷纷哀嚎着到底,一干盘膝对抗的和尚,也不乏两眼一黑,咳血昏厥者。 纵然是虚静、戒杀等大宗师,都只觉心头发寒,忍不住催发真罡,点燃血气以抗衡。 轰隆! 血色燎天,那座伥鬼之城再度闪现而出,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竟又吐出了大片的伥鬼来。 “本君倒要看看,你能吞多少!” 恶风呼啸,山君暴怒而啸,滚滚血煞冲天,引出一波又一波的伥鬼来。 这些伥鬼,不同于之前,气息明显更为强大与古老,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此世知名高手。 其气息所过,饶是有着四尊大宗师庇护的一众佛门高手,都觉心神摇曳,几乎被摄走心魄,沦为伥鬼! 为虎做伥! 山君之神通,绝非单纯的催鬼杀人,其最强之处,是侵染! 伥鬼的气息弥漫之下,纵然是大宗师,甚至于是武圣深陷其中,都极可能被摄走心魄,沦为新的伥鬼。 也正因此,这山君才能圈养成千上万的伥鬼,甚至于铸造那座后世都有人知晓的伥鬼之城。 “那就试试!” 回之以长啸,杨狱精神无限拔高。 受限于他自身神通的层级,紫金吞煞宝葫芦的容纳是有极限的,几个刹那而已,已然逼近到极限。 然而,他不止一枚道果,通幽的极限,远不止如此。 【镇邪印:炼魂纵尸】 暴食之鼎中,镇邪印也泛起豪光来,不住吸纳紫金葫芦传递而来的滚滚鬼气,并将至炼化为纯粹至极的阴鬼来! 一个,两个…… 十个,二十个…… 这是一场饕鬄盛宴。 现世之中,鬼亦不多,纵然是近些年来灵炁变换,杨狱所吸纳的鬼魅也不过千百之数。 这,远远无法触及镇邪印的极限。 而此刻,这件魔类道果,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贪婪。 犹如干涸的河床,在贪婪的汲取雨水,来者不拒,且主动索取,鲸吞着来自于外界的伥鬼之潮! “不可能!” 眼见得成千上万的伥鬼消失,巨虎双眼血红,再无法从容淡定,震惊到了极限。 位阶相克,如水火相克,其克制程度,也与神通的层级,位阶的进度有关。 眼前这披着达摩外衣,名为杨狱的后世人,分明还未成就十都,神通必不如自己。 怎么可能吞掉自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伥鬼?! “吼!” 终于,眼见得滚滚鬼潮都变得稀薄,这头巨虎终于按耐不住,低吼一声撞碎了狂风气流。 以身扑向了那于群鬼潮中长身而立的外来者! “本君要你去死!” 虎眸染血,山君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强如虚静、戒杀和尚,都只觉眼前一花。 那头巨虎已然破开了重重气障,杀到了鬼潮之中,杨狱身前,令他们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杨……” 戒色神色大变,提醒的话都来不及吐露,就听得一声低沉而平静的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时间,好似在此刻停滞了一瞬,唯有那佛音不住扩散回荡。 “达摩!你……” 虎妖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虎爪距离那外来者仅有丈二不到,却再也无法伸前一尺。 一只干枯的手掌,按住了他的爪子。 ‘上当了……’ 继而,他看到了鬼潮之中,那外来者平静的眸光,以及那赤金缭绕,重重砸落的拳印: “才发现?太迟了!” 正文 第721章 清理门户 太晚了! 话音吐露的同时,杨狱的眸光之中似有蓝光闪烁。 刺啦~ 电光剧烈的摩擦推动,配合着十龙十象之力,爆发于瞬息之间。 嗡! 这一刹那,虎妖的心头一寒,不是危机陡然现身的寒意,而是隆冬陡降的实质严寒! 这寒流是如此之酷烈,刹那间,他只觉好似回到了幼年之时,母亲被猎杀的那个大雪夜。 不止是虎妖。 杨狱起拳之刹那,荒原内外屏的一众江湖武人,心头皆是一寒,有种赤身坠入冰窟的恐怖错觉。 寒冬自不会陡然降临,而在场众人,纵不能寒暑不侵,也无惧严寒之酷烈。 之所以由此错觉,是因为, “武圣意志!” 戒杀和尚的心头闪过这样的念头。 远处,那携十龙十象之力,于元磁推动之下,快到无从反应的一拳,也如流星一般,砸在了那硕大的虎头之上! 咚! 低沉,却又足可令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巨响,与半空中陡然炸开的气浪一并传荡开来。 “吼!” 虎妖眼眸充血,痛到了极点。 自他得道以来,纵然是与达摩交手,也未曾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痛楚。 这一霎,他只觉自己血液、皮膜、筋骨、脏腑连同毛发都要被一股庞然大力碾碎! 然而,如此巨大的力量,他竟然连倒飞后退卸力都全然办不到。 因为那干枯的手掌,死死拉住了他! “达摩!” 虎妖凄厉惨叫着,七窍中血液伴随着脑浆齐齐喷了出来。 一拳,却又不是一拳。 电光火石之间,虎妖凄厉惨嚎之前,杨狱已在滚滚鬼潮之间,连续打出了二十三拳! 不是霸拳,神拳,也非初学不久的天罡拳,而是以天意四象整合诸般拳意而初成的, 四象拳! 轰隆! 拳劲爆发于一刹之间,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虎妖莫大的身躯,如同被陡然戳破的水袋,喷出了大片腥臭的血雾。 但那血雾喷洒出来的刹那,竟又化作冰晶一片,似连血液都被拳意所冻结。 “噗!” 重重落地,大口咳血,虎妖的气息随着伥鬼的遁逃消失,已然跌至谷底。 砰! 同时,一道虚影,也在如此巨大的力量锤击之下,从虎妖身周不散的恶风之中,被挤了出来!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两声佛号,不分先后,两道人影亦不分先后的落于荒原之上。 同样的瘦弱黝黑,同样的身材干瘦,只是不同的是,一人头点戒疤,一个满头小辫。 “祖师!” 见得那灰衣老僧,以大蟾寺虚静为首的一众和尚神情皆是一震,纷纷靠近。 只有戒杀与虚静怔立原地,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这七个多月里,这老僧就跟在他们身边,只是他们竟然根本没有过怀疑的念头。 此时陡然惊醒,心中不由得骇然。 “梵如一?原来是你……” 杨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甩了甩手掌,紫金吞煞宝葫芦已到了极限,只得任由其余的伥鬼散去。 望着那满头小辫的老僧,他心中不由一凝。 与那虎妖交手之前,他已然隐隐察觉到了另一股气息的窥探,出手之前的交谈,也有寻觅此人的心思在。 却不想,这背后之人居然是梵如一? 一念至此,他心中这才了然,为何达摩两年多不现身,偏偏虎妖出现后,传音自己了。 只怕,也是察觉到了梵如一的踪迹。 “幻境两年余,你竟又有长进?看来,老衲还是小瞧了你……” 眸光扫过杨狱,随口点评了一句,梵如一的视线,已然落在了那其貌不扬的灰衣老僧身上。 合十双手,微微躬身: “小僧梵如一,见过大僧。” “祖师,此人……” 有和尚神情激动的靠近,欲说什么,却被灰衣老僧摆手阻止。 “梵如一?” 咀嚼着来人的名字,达摩眸光澄明: “想不到,后世还有走‘梵我合一’道路的僧众,可敬,却又可悲。” 闻言,梵如一似有好奇: “悲在何处?” “天人合一,是以天为镜,映照自身,求诸于外物,得自身之超越。梵我同一……” 说到此处,达摩微微摇头: “你以梵如一为名姓,想来,已是于后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佛国?” “然也。” 梵如一颔首: “两千年后,小僧领三分之天下,国内善男女亿万万计,三万四千庙宇,皆奉吾为佛……” “邪魔外道!” 听得此言,有老僧忍不住驳斥一声: “祖师明鉴,那大离名为佛土,实为魔土!天轮寺将众生分为诸等,全无我佛众生平等之念,寺中人,竟敢称佛……” “众生平等?” 达摩未语,梵如一已是哂笑一声: “好叫大僧知晓,后世之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等等禅宗分支,无不鲸吞佛田亿万,圈养农奴无数,其中豪奢处,不下我永恒天轮寺,甚至,犹有过之……” “住口!” 听得此言,便是惧他武功的其他和尚,也终是忍不住,纷纷驳斥。 虚静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 一干和尚的吵闹,杨狱自不在意,达摩现身之后,他就后退数步,盯着那垂死虎妖的同时,感应自身。 数以万计的伥鬼,饶是有着镇邪印帮助,紫金吞煞宝葫芦仍是被撑到了极限。 需要炼化。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压住了所有的杂音,达摩目光扫过,所有和尚皆是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只有伏龙寺的几个和尚,坦然与之对视。 见此,老僧的眸光中才多了几分色彩: “昔年立下大蟾寺,和尚曾传下戒、经、武,曾想着,后辈僧人,能守戒学经,心性澄明再习武强身……” 微微一叹,达摩微多说什么,只淡淡的看向梵如一: “你既称佛,又何必寻我这早死了多年的老和尚?” “大僧过谦了。” 梵如一垂眸,态度恭敬: “自在尊者,也曾为诸佛之师,大僧虽不如小僧,但多少也有可取之处……” “狂妄至极!” 这时,便是戒色、虚静等老僧,也都是勃然色变。 “梵如一,你纵是晋位武圣,又如何能与祖师相比?你自命为佛,于佛门天下有何益处,也敢放此狂言?” “哈哈哈~” 几人话音未落,梵如一已是不由笑出声来。 “你!” 一干和尚气怒交加。 “诸位前恭后倨,思之令人发笑!” 梵如一微微摇头: “不知大僧,见你传承如此,作何感想?是否有传承已断,黯然心伤之感?” “他们,非和尚传承。” 诸多和尚本已惊怒不已,听得此言,便是虚静心中也不免闪过惊慌。 “祖师,不要听信他一面之词!” “祖师!” ‘呼啦啦’跪倒一片,一干和尚面色惊惶、苦涩,可说难看到极点。 “大蟾寺,是和尚悟道修行之地,无量山,是和尚路过歇脚之所,伏龙山,是和尚除妖之地…… 但和尚的传承,非一人一山一派……” 老僧神情平静: “守戒、学经、持武者,皆吾传承!诚如你所言,后世大蟾寺已非修行之地,烂柯寺也是藏污纳垢之所。 可世上,只有还有一人持戒苦行,那和尚我,传承终也未绝!” “阿弥陀佛。” 见他神情如常,梵如一有些动容,复又合十双手: “不瞒大僧,小僧修持两百年,古今已无可学之人,此来,正要与大僧论道。” 说话间,他躬身,后退: “三月后,大佛山,小僧静候大僧法驾……”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强如虚静、戒杀这般积年大宗师,竟也无从捕捉其人退去的轨迹,唯有杨狱眉头拧起。 上次见面,许是有伤在身,亦或者是乾亨帝掣肘,这老和尚给他的威胁,远未有如此之大。 还是说,这段时间,他又有增进? “祖师……” “祖师哦,容弟子……” “污蔑,那梵如一……” …… 荒原里,一干和尚已是惊慌失措,尤其是大蟾寺的一众和尚,更是磕头不止。 这番话,实在太重,强如虚静,也无法从容,这几乎是将他开革出门墙了…… 但无论他们如何说,如何磕头,达摩却是恍若未觉,只是凝望着梵如一离去的背影。 许久许久之后,他转过身来,也不看一众徒子徒孙,抬步行至杨狱身前。 这时,杨狱正在收拾刚咽气的虎妖。 这头能催数万伥鬼的山君,的确比树妖强极多,只是,无论自己身怀之元磁,还是魁星,都极为克制此妖。 以至于,和那树妖鏖战,他还费了些手脚,和这山君打斗,反而轻松许多了。 达摩转身,一干和尚有心跟随,却又不敢,只得远远看着。 而老僧,则全不在意,问: “杨施主,此人的功行,于后世,可算第一?” “第一?” 杨狱想了想: “应当未入前三。” “如此,后世却是更胜如今良多了……” 老僧有些动容: “坐化之前,老衲不过与他仿佛,或许还要差一些……” “时代不同,如何好比?” 杨狱却是摇摇头。 “施主不必劝慰,强弱于和尚而言,本也无甚意义……” 说着,达摩看了眼远处的一干和尚。 他所在意者,唯有传承。 “杨施主,老衲出不得此幻境,无从辨别真假,还请你代为验证……” “若为真呢?” “若为真……那,就有劳施主代为清理门户了……” ------题外话------ 推书一本《杀生道果》推荐语:长生酒里冤魂腥,杀生宴上道果苦。 正文 第722章 不死仙药 清理门户? 老僧说的轻描淡写,杨狱却是不由挑了挑眉。 开派祖师,请自己代为清理门户,这种事,说出去只怕也无人相信…… “大蟾寺到底是老衲开创,若后世真有人假借禅宗佛理,行奴役百姓,鱼肉乡里之事,其罪在我……” 夜风之中,达摩正色道: “那梵如一虽非善类,但当也不会有假话,只是老衲困居此间,出不去,也不想出去……” “不想出去?” 杨狱敏锐的捕捉到了细节:“前辈,您有出这仙魔幻境的法子?” “不好说,不好说。” 瞥了一眼不远处仍是跪倒一片的徒子徒孙,老僧莫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杨施主若有兴趣,不妨陪老僧走上一走,我知你心有疑惑,走一走,或可解惑。” 他是询问的语气,但脚下却不停,身形几个起伏间,已然消失在荒野之中。 杨狱也不急着跟上去,甩出藤蔓缚住虎尸,连同不足五尺的万载青空石一并绑上。 而后,目光扫过诸多和尚: “小和尚,一并走走去?” 这番话,自然是说给戒色,这小和尚如今也将近而立,也不如当年俊美清秀,而是多了些风霜与沧桑。 听得杨狱开口邀请,他有心拒绝,却觉后心传来大力,不由得出了人群。 “祖师身边,不可无人伺候!” 戒杀和尚一敛僧衣,不等戒色开口,已带着一干面带笑意的伏龙寺僧人离开。 伏龙寺一代只十八人,彼此间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心知师弟或有好事,也只有些微艳羡。.. 可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的一干和尚,脸色就说不上好了。 自得知达摩幻境出世,他们前后往返诸道之地,耗费十载岁月,好不容易进得幻境,更见得祖师。 谁料…… “师兄?” 有老僧不甘开口。 虚静沉默许久,方才一叹: “你我师兄弟,以禅宗正统自居百年,谁料却只是个笑话,笑话……” 他苦笑着转身,离去。 其余和尚面面相觑,心中诸多复杂,却又无法诉之于口,只得满腹心思的各自离去。 …… …… 走出荒原,渐有人声。 一座不知名的城池坐落于此,此城不大,后世也无甚名气,但此时却是十分之热闹。 因着位于东阳、岭南交界处,自不乏商旅、采参客,久而久之,自然就颇为繁华。 “梨化城,地处要地,人流旺盛,加之城主也算贤明,这些年,颇为兴旺,可惜覆灭于十六个月后,城中几万户,尽被山君屠戮……” 驻足城外,老僧开口道出此城的覆灭之因。 “屠城……” 杨狱拧眉微言,戒色却已是有些忍不住了,他合十双手,眼中尽是不解: “弟子不解!” “何处不解?” “祖师身具菩萨心,却无金刚之怒吗?那三妖屠戮如此之多,您为何不杀之,而是镇压此间幻境之中?” 一口气将心中积累良久的疑惑吐露,戒色心中都不由松了几分。 不解! 何止是他不解? 包括虚静在内的大蟾寺一众和尚,也都无法理解,这样的妖孽,不杀之,反而要镇压。 达摩微微摇头,看向杨狱: “杨施主?” “自然是因为道果。” 杨狱自无隐瞒,坦然道出所知: “道果乃法理汇聚,天地精髓之所在,自不会随着神通主的死亡而消失,相反,一旦前主身死,则大有可能另觅新主……”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杨狱自也非是当年初出茅庐,什么都不知的小衙役。 关于道果,他所知自然极多。 这些年,他所杀神通主其实不少,可除却冀龙山身上的天魁星之外,他无从捕捉任何一枚道果。 纵然他身具通幽,天眼也半张。 但根据古籍以及他自身的印证,这些道果另觅新主,却是可以确定。 祁罡,是其中之一,却不是唯一。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两千多年前的达摩,似乎也早已知晓了其中奥妙。 否则,他又何必引得与东龙颇为契合的裕凤仙来此? “杨施主见多识广。” 达摩微微点头: “潮起潮落,早在秦末,天地已然变了。如这山君,其一枚道果,流传千年,这是第四次出世了,老衲若杀之,而非镇压,那则必然会在后世,一次又一次出现……” “原来如此……” 戒色心中这才恍然,却又不免迟疑: “那之前……” “妖类成道极难,一路走来不知历经多少坎坷,哪有那般容易杀之?” 说着,老僧不由看了杨狱一眼: “你身怀魁星位阶,有兼具雷法之长,此妖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冤枉。只是,要彻底根除此獠,还得劳你多走走……” “晚辈明白。” 杨狱自然不会拒绝。 那日一战,他数次感受到了位阶的震动,这种反应是极其少见的。 故而,不为其他,单单因为修持,他也要尽收此间所有伥鬼。 不过…… 心念转动间,几人脚步其实未停,已是旁若无人的进了城。 “祖师,您来此城,是要歇脚?” 戒色询问。 老僧也不答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戒色满腹疑惑,却也只得随杨狱跟上。 “嗯?!” 突然,杨狱脚步微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的目光,不可抑制的落在了小巷中,那一间还无寻常民舍大的小小庙宇上。 “什么?” 戒色十分警觉,目光如电,随之扫过。 无院、无门、无香火供奉,也无庙祝信众…… 只有一间高不过八尺的单庙,透过无有阻拦的门框,隐可见其间,有着一褪色严重,看不清五官容貌的神像。 “到了!” 小巷外,达摩驻足。 “这神像?” 杨狱拧眉,有些心惊。 过于强横的感知,让他所看到的远比一旁的戒色要多太多了。 于后者眼里,那似只是一无甚香火的小庙不知名神像,可在他的感应之中,那神像,好似是活的! “秦皇求长生,遣三千方士东渡重洋寻访不死仙药,古老相传,名为陆沉的方士,找到了……” 这,不是个陌生的故事。 戒色心中疑惑,还在猜测祖师话中的涵义。 而凝神感知神像的杨狱,却是心头一动: “莫非,就是这神像?” ------题外话------ 熬不住了,晚安各位大佬 正文 第723章 缘起缘灭终有尽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越是大权在握,极尽富贵之辈,越是渴求长生。 是故,秦皇寻仙的传说流传极广,秦末至明三千载,不乏将之奉为圭臬效仿的帝王将相。 只是,秦皇寻仙到底寻到了什么,却是众说纷纭。 有说三千方士迷失在东海之中,带着三千童男女扎根于后世称之为扶桑的岛屿上,开枝散叶,建立国度。 有说陆沉寻回了道果以及遗失多年的远古仙佛之路,却受限于天地,只是从中悟出了武道。 更有传言,秦皇已然服下了不死药,于骊山之下长眠,等候重生。 …… 诸如此类的传言,不计其数,其中真假更是难以分辨,只是,陆沉先后三次东渡出海,却当是确信无疑的。 “远古有多远,无人可知,但陆沉,的确得了造化,甚至可以说是远古之后,最大的造化之一。” 望着那佛像,达摩合十双手: “老衲东渡而来,途经三百四十七岛,曾于一无名岛屿上,见得陆沉遗留之痕迹……” “最大的造化?” 听得老僧语气之中的波动,杨狱心中微动。 潮起三千年,问世的不仅仅是道果,更多的是远古仙佛遗留的痕迹,以及层出不穷的仙魔幻境。 这些,都可算造化。 只是,能被这位佛门不世出的大宗师称之为最大的造化的…… “岁月掩埋了太多的东西,老衲走遍诸岛,翻阅天下佛经道藏,也不过有个模糊印象……” 说话间,达摩踱步,行至那小庙之前,杨狱二人随行,听着他讲述远古奥妙。 “佛说恒沙世界,道言寰宇诸天,我等所在之天地,远古称之为‘天荒’、陆沉称之为‘山海’,这方天地非唯一,甚至,可说微不足道……” 达摩缓缓讲述所知。 寰宇诸天? 恒沙世界? 类似的记载,杨狱所知不少,神色也无甚变化,戒色闻所未闻,神色震动有有些恍惚: “祖师,这世间,难道真有‘天界’‘佛界’吗……” 他心中颇为惊诧。 伏龙寺也算佛门大派,典籍繁多,关于远古仙佛,他自然不是一无所知。 但他理解之中的佛界、天人界,只是先贤对于某种境界的向往,不想,居然真有? “若你身怀道果,当知冥冥之中,有着一尚未复苏的‘天海界’……” 说着,达摩看了一眼杨狱,后者点点头: “道藏、佛经之中的仙界、天界、神界、佛界、幽冥界,应当与天海界有关,但是否是天海界的别称,就无人知晓了……” “阿弥陀佛。” 戒色合十双手,心中难掩震动: “寰宇诸天,恒沙世界,这世上果真有如此多的天地,那又该有多少人在受苦……” 下山的十多年,戒色经历之事着实不少。 青州难民、德阳大旱、龙渊大雪、西北兵灾……种种际遇,他所见之真实,非佛经上可以得到。 “只怕是,很多很多……” 达摩深深看了一眼戒色和尚,旋即垂眸,继续道: “相传,远古之年,仙佛驻世,佛经之中记载,那时,于须弥大山上,有十八罗汉,十九珈蓝,五方揭谛,二十四天王,八大菩萨,九世尊佛……” 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意志,闻听其声,两人眼前,都似有光影浮现,好似那座传说中的圣山,真个在此刻展露一角。 杨狱尚可自持,身边的小和尚却是浑身颤抖,几乎想要顶礼膜拜。 “须弥大山……” 杨狱眸光微凝。 十八罗汉、十九珈蓝、五方揭谛,这,只是统称,而非罗汉、珈蓝只有这么几位。 正如十都、九耀,指的是同位阶至强之位,而非此位阶最大之数。 “潮起潮落,须弥永在,佛韵永在,纵然一时隐没,未来,也终有现身之时。” 说话间,达摩神情庄严而肃穆: “老衲之所以认为陆沉得了远古之后最大的造化,不是因为其人本纪上称‘大日如来’, 而是因为这尊佛像。” “这佛像,虽无五官,难见法相,可老衲翻阅佛经,终是寻得对应, 祂法号‘龙树王’,亦成龙树王佛,与世间大自在王佛、诸天王佛、药师王佛等尊佛,并称为,须弥九大尊王佛!” “龙树王佛!” 听得这个佛号,戒色已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合十而跪。 “九大尊王佛,龙树王佛……” 仅仅只是咀嚼着这九尊尊佛之名,杨狱的心神就不由得有些恍惚,似从冥冥之间,有佛音禅唱之声。 九大尊王佛,他并不陌生,不止是佛经之中屡屡有所提及,他还在碧水寒潭图之上,许升阳与吕生的交谈之中听到过。 忍不住,他心思没入暴食之鼎,翻阅起碧水寒潭图,果不其然,看到了关于这九大尊王佛的记载。 【大自在王佛留在红尘中的所有佛像,全坍塌了,八亿佛子、善信,随佛而去,惨,惨,惨……】 【东方佛国崩坍,药师王佛,与道门太妙天尊,共归寂灭……】 【诸佛像,都倒了……不对,白骨菩萨,从幽冥爬出来了……祂身上的业火,在熄灭,祂的骨架,在坍塌…… 祂,爬上了大自在王佛的金莲上!】 一眼扫过,杨狱看到了关于那位龙树王佛的记载。 【壮哉龙树王佛,祂立十八大宏愿,以身葬道,燃灯指引,欲为诸佛引道……】 …… “远古劫末,没有任何神佛仙魔的泥像可以留存,这具佛像,非同小可……” 听得声音,杨狱回神,神情微动: “依着前辈的意思,那陆沉所得之造化,极可能来自于龙树王佛,亦或者九大尊王佛中的其他佛陀?”.. 杨狱有些心惊。 九大尊王佛,已是佛中极尊,依着许升阳、吕生的语气,还在他们之上…… 只是…… “佛经可传承,位阶不可传承,纵然陆沉有天大机缘,得了九大尊王佛之一的传承,但,也不可能晋位王佛吧?” 杨狱反应过来。 不要说天变未至,即便天变已至,也绝不存在有人能一步登天。 欲成九耀,先成十都! 这是天地至理,无人可以逾越! “杨施主所言不差,位阶无可传承,道果认主,也非人力可以改易。只是……” 杨狱皱眉,就见得灰衣老僧轻抬手擦去佛像上的尘土,轻声道: “位阶不可以,神通却可以……” “法宝,或许也可以!” “神通法宝……” 杨狱眸光微凝: “恕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提及此事,与进出幻境有何关系?还是说,那陆沉,有此类神通与法宝?” “大差不差,大差不差。”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达摩仍在清理佛像附近的尘土,小心翼翼到连蚂蚁、飞蛾都轻拿轻放: “当年,老衲坐化之前,曾于冥冥之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梵音在邀请老衲,虽未见其人,但老衲确信,其人必是陆沉!” “他,也未死?” 杨狱眼皮一跳。 “也?哦,你说的是大衍山中的那位女施主?果然,他们所得造化惊人,两千年后,也未坐化……” 达摩有些动容,却也不如何惊讶,见戒色有些茫然,随口解释了几句。 “有人,活了三千多年?” 戒色瞠目、骇然。 三千年,何其之漫长? 不说个人,纵然是王朝,也要更迭多次,百代传承的世家,至多也不过追溯到两千年。 一个人,能活如此之久? 还是说…… “长生不死?!他们,他们已成仙佛了吗?!” “什么仙佛,不过是个靠吃人活下来的老妖怪!” 提及那老妖婆,杨狱的面色都不由一沉,忙问起达摩,有关这老妖婆的事。 老僧知无不言,但所说也很有限,与他在邋遢道人、张玄霸处所得无甚区别。 “灵炁如水,人如鱼儿,潮汐未起,强自活下来,不过如泥地之鱼,颇多痛苦。” 达摩叹了口气: “是故,老衲倒也知晓些延寿存身之法,可那又何必呢?小和尚如朝阳东升,老和尚如垂暮夕阳,夕阳落,朝阳升,此是生灭之道,何必夺人光辉呢?” 说话间,老僧直起身,扫过身侧的两个后生人: “老衲读儒家经典很少,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却很喜欢。只是,不是谁人,都喜欢的……” “祖师,您的意思是……” 戒色心头一颤。 “前辈的意思是,答应那梵音邀请之人,或许不少……” 杨狱眉头拧起。 自秦末至明末,武圣固然不多,可神通主却有不少…… “老衲如何得知?” 达摩摇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突然,他伸出手,将那佛像自庙中取出,递给杨狱: “此次老衲于你颇多利用,这佛像,权当聊表心意了……” 杨狱心中一紧: “您这是?” “此方仙魔幻境,固然与老衲有所干系,但究其根本,仍是被天地拓印截取下来的一段岁月之影……” 将佛像递出,达摩平静道: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持此佛像,多走一走,或许会有所得。” 接过佛像,杨狱才看到佛像背后,有着深深的字迹,那是: 陆沉于此悟道! “多谢前辈。” 放下佛像,杨狱微微躬身。 达摩坦然受了这一拜,继而,提起戒色,转而离去: “杨施主,三月后,若得空,大佛山上见!” 杨狱躬身: “好。” …… …… “龙树王佛……” 轻抚着这尊无面目的佛像,杨狱只觉躁动的心灵变得十分平静,一股祥和自在之气充斥心海。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佛音,他心神澄明,诸般念头都变得纯粹而活跃,眼前的天地都变得十分之活跃。 “陆沉。” 轻触佛像背后的刻字,杨狱心神幽静。 达摩的话,让他心惊,却似乎又不出意外。 同为秦末东渡重洋寻仙的方士,那老妖婆有延寿长生之法,名气更大的陆沉,未必就没有。 只是,依着这位佛门大宗师所说,那陆沉,似乎在招揽那些寿尽的强者…… 若是如此…… “那梵如一,寿过两百,大限之日未见得还有多远,或许……” 心念闪过,杨狱托起佛像起身。 以指点眉心,催千里锁魂,一尊佛像,重不过二三百斤,自不会对杨狱有所妨碍。 持此泥塑,他的脚程很快,前后月余不到,已然将方圆数千里踏遍,将诸多藏匿之伥鬼摄拿。 这头山君自然是深谙狡兔三窟的道理,藏匿之伥鬼很是不少,前后一月,也仍是有所遗漏。 不过…… 微微闭目,感知着生死簿,以鬼婴为首的五鬼,也都被他派了出去,前后一月有余了。 以生死簿残页为媒介,杨狱甚至可以察觉到五鬼的动作。 以鬼抓鬼,自比他一人来回奔波要快许多。 “死!” 桀桀怪笑,鬼婴大口吞着伥鬼。 嗡! 某一瞬间,杨狱心头一震,眼底浮现出了诸多信息。 【为虎作伥】 【来自十都位阶‘山君’‘虎妖’‘暴虎’……】 【以鬼作伥,驱使邪魅,虎啸山林,聚引成煞……伥鬼无尽,则山君不死……】 “伥鬼尽,则山君死。” 心头似乎有着一声极尽怨毒的虎啸炸响。 伴随着最后一只伥鬼被鬼婴吞噬,杨狱只觉心头似有光芒绽放,伴随着自佛像传来的佛音。 他只觉心神拔高到了极限。 这是天人合一,却比之往日要深入太多,恍惚之间,他只觉思维前所未有的活跃,往日里困惑,想不明白的关卡,纷纷迎刃而解。 这种感觉无比奇妙。 就好似境界在这一刹间无限拔高,过去两年间卡住自己的疑惑,变得无比之简单。 就好似一尊远古大佛,在为他传经解惑…… 这是, 悟道! …… …… “时候,到了。” 几乎是杨狱神飞冥冥的同时,大佛山上的灰衣老僧也自睁开了眼。 咔嚓! 正自演武的戒色心头一震,骇然望去,就见得‘虚空在破碎’! “祖师?” 戒色面色一变。 “缘起缘灭终有尽,是分别之时了……” 伸手,将满脸错愕的小和尚推出了幻境,达摩长身而起,来到了大佛山顶。 “您这是?” 如林巨石间,梵如一有些惊诧。 “阿弥陀佛!” 不看他,达摩合十双手,高诵佛号: “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嗡~ 渐趋崩溃的幻境深处,有声音传来: “本座很好奇,你以‘天眼通’窥见了什么,才会甘愿赴死……” 无形的大手,弥天也似落下,散碎的光芒于其指间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好似,整座山林,都在其掌印覆盖之下。 大佛山巅,老僧站立如蚁。 合十双手,他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贫僧瞧见你,机关算尽,人亡道消……” ------题外话------ 状态很差,出门散心中,这几天,先每天四千字吧……唉 正文 第724章 无上之争 “人亡,道消……” 大佛山巅的风,似乎有刹那的停滞。 梵如一立于石林之间,神情微妙,有着遗憾,也有着期待。 从秦末直至现世,三千余年间,强者层出不穷,可真个可称呼无上大宗师,对于后世产生巨大影响的,只三人而已。 陆沉、达摩、邋遢道人。 无数后人都有过猜测,以种种论证来评定三人的高低。 可那,总归是猜测而已。 如今,他却可见证这两尊无上大宗师的碰撞了。 只是…… 看着山巅风中的老僧,梵如一心下有着淡淡的可惜。 即是可惜自己没有了与这位禅宗大宗师交手的机会,也是可惜两人并没有平等交手的机会。 眼前的达摩,纵然灵智不昧,可终归早已坐化于两千多年前,纵然于这幻境生灭间有着莫大的增进。 可比之虚空之中的那位陆先生,就…… “仙佛尚有灭度时,天地也难脱劫数。陆某自也有人亡道消之日,这并不算什么,你也不必危言耸听……” 虚空之中,似有一方道台若隐若现,他自云端垂眸,轻哂: “可惜,你看不到那天了。” 呜! 佛音禅唱高亢到了极点,竟也似神哭鬼嚎一般,那无形大手,直如传说中的天龙探爪,威势雄浑到不可思议。 遥隔云海长空,山林大地都为之震颤。 “阿弥陀佛!” 淡淡的金光交织重叠如浪般不住翻涌着,达摩双手合十,心意合一,迎着那至刚至强的千古第一神掌。 他面无波澜,只是望向北方的眼神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涟漪: “老衲已然,看到了……” …… …… 轰! 这一刹那,天地在杨狱的眼中,都变了模样。 荒野、灌木、山峰、云霞、寒风…… 目之所及的一切,此刻都以极度缓慢的速度运作着,而随其凝神,万物似在此刻剥离的外相。 凭借着佛像上莫名的加持,杨狱第一次,看到了仙魔幻境的深层奥妙。 一重重的光影交织纠缠着,罩在现世的天地之上,如水中倒影,真实而又虚幻。 ‘这就是悟道吗?’ 杨狱心中泛起了这个念头。 同时,他竟然捕捉到了散逸于虚空天地之中的各种逝去的信息! 恍惚之间,他只觉自己变成了前世的接收机,能够轻易的捕捉到各个不同频率下,不同时代,不同人在同一处地方传递的‘信息’。 那是,存在过的信息! 在这信息的灌输之下,他已然快到极点的思维,又高速运作起来。 杨狱甚至觉得自己的颅内有火在燃烧。 这不是错觉! 这是,思维与外来信息高速碰撞之下,燃起的思维之火! 如此状态之下,杨狱只觉自己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高度,在俯瞰自己。 “天意四象……”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有四季之时分,人有生老病死……” “四象万象,万象四象,合冬入拳,称不得四象,合生老病死,春夏秋冬,四灵变换,方才是四象,拳……” “天意,天意……” “天意,如刀!” …… 天意四象箭、老母想尔服气录、老母劈山精诀、金刚不坏身、不败天罡…… 霸拳、神拳、天罡拳、青龙九杀、三杀剑法…… 曾经学过的,浏览过未曾真个习练的所有武功,都似化作了薪柴,供给那思维烈火,让其熊熊燃烧不灭。 【劈山精诀:第九品】 【神拳:第九品】 【天罡拳:第八品】 【三杀剑法:第八品】 【百步飞剑:第九品】 …… 思维的剧烈碰撞之下,一门门武功,接连突破,彼此之间的精髓在碰撞、在互补。 过去的两年多,他多次尝试,也只勉力捏合在一起的诸般拳理,在此刻,尽入火中。 并在这熊熊火光之中,真正的有着融合之倾向。 ‘悟道……’ 莫大的悸动在杨狱的心中泛起,且迟迟不退。 咔擦! 直至某一瞬间,他的耳畔传来一声铜镜碎裂之声。 那是其手掌托举的无面目佛像在开裂,如未烧制好的陶俑,自头颅至脚下,尽是斑斑碎痕。 也是虚空! 刹那回神间,杨狱看到了眼前虚空在开裂,并四向扩散,无尽蔓延。 近处的灌木野草、远处的高山巨石、更远处的城郭与车马……直至,极高处的天空! 无可计数的裂痕,横七竖八,纵横交错,覆盖了整座仙魔幻境…… “幻境在 崩灭?!” 杨狱心头一震。 此方仙魔幻境之根本,在于达摩与其慑服的三妖,是那位佛门大宗师的精神意志,与道果。 正常来说,幻境的消失,是如迷雾渐渐稀薄,这碎裂…… “出事了?!” 念头一闪而逝,伴随着佛像的寸寸开裂,杨狱从无所不知的‘悟道’之境跌落下来。 霎时间,无可形容的巨大空虚充塞了他全部的心神与感知。 让他几乎咳血。 但几个刹那,他已然稳住了心神,强自忍耐着因巨大落差而显得空虚的悸动。 借着那未有全部散去的异种气机,他极目眺望,看向了幻境碎裂的源头, 大佛山。 他,看到了一只大手。 一只似有似无,好似罡风云流交织而成的巨大手掌,从龟裂如蛛网般的天穹上探下。 于大地之上投射出足可囊括群山的莫大阴影! “这是……” 分明是于冥冥之间的感知到的,杨狱却觉瞳孔都在剧烈的收缩着。 恍惚之间,在那龟裂的穹天之下,翻涌的云海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方道台,盘坐着一尊朦胧的身影。 朦胧的雾气缭绕间,其五官面目不可见,只依稀见他体魄修长,青衣长发,一双暗金色的眸子,现出重瞳之相。 云雾间,他的身影似有似无,可其人的气息,却真个苍茫混洞,如地似天。 似大佛云中卧,若神临九天,一臂轻抬,五指按压,就似神龙探爪,日落中天,不疾不徐,却恐怖的难以形容! 好似在他这一按之下,群山大地都要齐齐下陷,地覆天翻! “大日如来神掌!” 一个念头还未闪过,杨狱立身之山林已经彻底破碎,没有留给他反应的时间,整个人已被一股无形气机排斥了出去。 气机加身的刹那,杨狱心头一震,这气机,他十分熟悉,正是来自于那位佛门大宗师。 “他……” 跌出幻境的刹那,他极目遥望,借助那佛像之上流溢而出的最后一缕气机,他再度看到了大佛山。 看到了那盖覆穹庐的巨大手掌下,那渺小若尘埃的灰衣老僧。 他,似也有所察觉,合十双手,微笑点头,似在告别。 “阿弥陀佛!” …… …… 砰! 似是撞破了什么无形的屏障,戒色闷哼一声,收回了空抓的手掌。 斑斑裂痕之下,是大片翻涌的迷雾,这方仙魔幻境之中的草木、山林、乃至于云海天空,全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他极力想要留下,想要抓住什么,却仍是被无情的排斥出来。 一步而已,已是两重天地。 “祖师……” 纵然早知有这一天,戒色仍是止不住心头酸涩,眼前似被薄雾笼罩住了。 但他还未来得及伤感,已是陡然扭转身子,避开了按向自己肩膀的手掌。 “踏雪无痕?!” 身后传来惊咦之声。 戒色转身,就见得山林前后,以大蟾寺虚静大禅师为首的一众和尚,江湖武人,尽数在列。 而看其模样,似乎远比自己回来的要早许多? “戒色!” 一手落空,那老僧怒目而视,厉声呵道: “戒色!你竟敢偷……学我大蟾寺绝技?!” 那老僧惊怒至极。 踏雪无痕,乃是大蟾寺三十六绝技的上十二绝技之一,千年之前,大蟾寺惊变后,寺中也失却了此门绝技。 此刻见得戒色使出,如何能够平静? 只是他到底知晓他是从何处学来,怒火上头,也还是将‘偷’这一字咽了下去。 “踏雪无痕!他竟然学了踏雪无痕!” 围拢而来的一众和尚,不止是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的和尚,也多是色变。 千年之前,大蟾寺分家,无量宗、烂柯寺,其实都是禅宗祖脉分支,而伏龙寺,不过是旁系别支。 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分到达摩祖师亲传的诸般神功绝技。 “祖师亲传,尔等何许人也?也敢有所质疑?” 话落,以戒杀老僧为首的伏龙寺十数人,尽皆现身,护在戒色左右周身,皆冷然看向那怒斥的老僧。 “你!” 那老僧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就被虚静拦下。 “虚一师弟,不可造次!” 轻斥一声,虚静平复心神,道: “大师误会,祖师传功,我等怎敢有丝毫质疑?只是这踏雪无痕,我寺中失传多时,陡然得见,心情不免有些激动罢了。” “那,是贫僧误会了?” 戒杀哂笑一声,却也不想多说,一抖僧袍,作势欲走。 呼~ 山林间有风声呼啸。 “阿弥陀佛!” 虚静合十双手,其身后诸寺僧众,也都立身不动,虽不发一言,却也未让开道路。 “呵~” 戒杀冷笑: “怎么,诸位是要将我伏龙寺众僧,全部留在此间吗?” “事关宗门传承,禅宗兴衰,老衲也别无他法,还请大师见谅……” 微微一叹,虚静看向伏龙寺众僧,或者说,戒色: “自千年前寺中大乱以来,我禅宗每况日下,不要说重复当年盛况,便是与‘离宗’之间的差距,也越发巨大……” 他叹息。 身后的一干和尚,也都神色黯然,甚至包括了无量宗、烂柯寺众僧。 两千年前,禅宗何其之盛? 达摩祖师东渡重洋而来,肃清天下妖邪,传播精义,那时节,不说寻常信众,纵然帝王将相,也不乏虔诚信徒。 中原十道地,几无可比肩者。 然而,千年之前,寺中大乱,不知名人士打破山门,肆意杀戮抢夺,最终,不但使得三宗分家,也失却了诸多神功秘籍。 以至于,其后千年始终难以恢复元气,甚至于近两百年来,被以梵如一为首的‘离宗’压的喘不过气。 “离宗……” 戒杀眉头微皱,正要说话,身后的戒色,已然从黯然中回过神来。 “师尊,诸位大师。” 十数年风霜,曾面如冠玉的小和尚,已颇有几分沧桑在脸上,他微微躬身,走出师尊的庇护。 “承蒙祖师看重,传授禅宗绝技,但晚辈愚钝,不堪重任,这诸门绝技,自不会藏私……” 话到此处,一干和尚神色都有变化,戒杀微微皱眉,对面则多有喜色。 “我等惭愧……” 见那小和尚转身从包袱中掏出笔墨书写,便是之前怒斥的虚一老和尚,也不由动容。 伏龙寺众僧虽都皱眉,但也无从阻止。 此刻山林前后,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的和尚多过他们二十倍,且其中不乏高手。 一旦动手,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阿弥陀佛!” 看着奋笔疾书的小和尚,虚静微微躬身道谢,却又不由得看向山林深处。 此刻,进入此方仙魔幻境的武林人士,多数已然出来,却还有两个未见踪影…… 而那两个人…… 想着,他还是开口道: “此地喧闹,不是书写之地,不如先出山林,寻一情景所在,再慢慢誊写?” “不必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短短时间,戒色居然已经放下了笔,站起身来。 “这是?” 虚一老和尚忍不住前踏一步,目光如电,扫过纸张,就见得上无文字,歪歪扭扭的画着一堆小人, 先是一愣,旋即大怒: “你敢戏耍我等?!” “虚一师弟!” 虚静发天龙吟,震动山林,压下所有的杂音。 看着戒色,他面色微缓: “小师傅,祖师传承于你,本与我等无关,只是,事关我禅宗安危,不得不厚颜相求……” “祖师传承了几多神功,老衲皆无贪恋,只想问一句,小师傅,可曾学得‘现世达摩经’?” “嗯?!” 闻听此名,不要说大蟾寺的一众僧人,山林前后的一众江湖武人,便是戒杀等大宗师也不由得色变。 现世达摩经,是禅宗根本法。 禅宗千年,不知多少惊才绝艳的大宗师因此法缺失无能更进一步。 以至于,在这天变将至,灵炁浓郁省却往日十倍的四百年里,禅宗一脉,也只出了‘广觉’这一尊武圣。 “现世达摩经……” 微微一叹,戒杀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呼! 无需任何默契,山林内外,所有人的目光已然齐刷刷的落在了戒色身上。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换血武者的目光,足可威慑虎豹,骇破人的肝胆,此刻千人冷望,饶是戒色已有几分修持,也觉眼前发黑。 “诸位大师……” 戒色步履维艰,大口喘着粗气,他推开了欲要护持的一干师兄弟,迎着众僧的视线,回望: “你们亲眼看到了仙魔幻境的破碎,看到了祖师存神之地崩坏,却为何, 没有半点关切呢……” 一叹之后,山林间陡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也似。 这一刹那,戒色的脸上闪过莫大的失落,过去的月余里,他不止一次向祖师解释,回护过众僧。 可此刻…… “小师傅……” 虚静苦笑着低头,饶是他阅尽佛经,此刻竟也无言以对。 而他的声音还未吐露,已然被陡降的寒流所冻结。 “因为……” 自山林间腾起的雾气之中,传出了回答: “披上僧衣的,未见得都是僧人,也有……” “黑了心的蛆!” ------题外话------ 晚安……《从柯南开始重新做人》,李四羊新书,不走寻常路,把日常番写成战斗番,综漫同人文,开篇柯南,后续还会写死火海、龙珠、鬼灭、一人之下等多部动漫,总有一款适合你。 正文 第725章 杨某不是嗜杀之辈…… 轰! 音波似落雷,刹那间惊起狂风与烟尘。 山林前后,众人悚然回头,就见得山林之中似有一轮红日腾起,惊人的光与热驱散了滚滚迷雾与烟尘。 一袭玄衣于其间狂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慑。 不需要再有任何言语,所有人已然感受到了来人那不加掩饰的冷漠与怒气。 “杨狱!” 惊雷也似的话音未落,大蟾寺众僧已是骇然色变,其他江湖武人也大差不差。 自人群中传出的惊呼未落,聚如铁墙一般横亘在伏龙寺众僧之前的大蟾、无量、烂柯诸僧人,已是不假思索的吩咐倒退。 强如虚静、冬禅、慧临这三大佛门大宗师,也不由得面皮狂抖,第一时间已然催发了真气,撑起真罡。 如临大敌! 纵然是佛门没落的如今,但天下耳目最为灵通的一批人中,必然是有着他们。 即便是汇聚平独山已近十年,可关于江湖、庙堂、天下的诸般情报,仍是雨点般纷至沓来。 来人是何等存在,他们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清楚太多。 故而,眼见得杨狱含怒而出,三人如何能够安之若素? 甚至于,未直面怒气的伏龙寺众僧,也只觉心头一颤,几乎不敢直视那踏碎迷雾而来的身影。 “阿弥……” 似虚似幻的金钟刚刚腾起,虚静的双手都还未合的严丝合缝,就听得一声巨响。 “还念?!” 轰! 气爆如雷,狂风陡起。 快! 碰撞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太多,便是与虚静相距不远的烂柯寺慧临老僧,都只觉眼前一花。 旋即,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偌大的山林都是一晃,烟尘滚滚,似无所不在的气流都被排斥出去。 “你!” 半句佛号被狂暴的拳风吹了回去,早有防备的虚静自是反应迅速。 几乎是拳风暴起的刹那,未合十的双手已然分开,斜斜上托,正是他浸淫了百年之久,大蟾寺上十二绝技之一的大金刚掌力。 他生于佛门衰败之时,更无能与西府赵王角力的师兄圣云般惊才绝艳,可百载修持,得之醇厚。 一门十二重楼金钟罩,一手至刚至猛的大金刚掌力,于天下间也是赫赫有名。 彼此加持,曾有立地不败之名。 然而,只是拳风轻触,正主未至,他的眼前,就是一片空白。 拳意?! 念头还未闪过,他竟陷入了刹那的失神。 恍惚之间,他只觉似梦回百载之前的少年时,酷烈的寒冬之下,受不住主家鞭打的自己,跌跌撞撞在风雪之中。 早已淡忘了的饥寒交迫,病魔缠身,陡然间,好似跨越了时间,再度出现在自己身上! 百载修持的精纯真气、强大气血、浑厚真罡……竟似乎消失了一刹那! “不好……” 仅仅一刹那,虚静已是强自回神,摆脱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与虚弱。 然而, 拳风之后,拳印已至! 咚! 心头似有重锤击鼓之声响彻。 刚自回神的虚静,脑海又是一片空白,直至剧烈至极的痛楚从全身各处传来,他的眼前,才有了画面。 他的双脚,竟已离地! 整个人,好似稻草一般被那轻飘飘落下的拳印打断了双臂,更整个腾空而起。 砰! 鼓点也似的低沉闷响瞬间传遍了偌大的山林。 狂风烟尘之间,一众和尚也方才回神,就见得大片血雾被风吹散。 那尊有着‘在世金刚,立地不败’的大蟾寺住持,虚静老僧,竟被一拳打的双脚离地。 他的筋骨在剧烈摩擦,他的皮膜在不断鼓起,而还未落地之时,大片大片的鲜血,已从周身毛孔中挤了出来。 好似这一拳,就将他全部的血液,全部震出体外! 轰! 轰!.. 一刹那的间隔,无量宗、烂柯寺的两尊佛门大宗师的驰援,姗姗来迟。 继而,伴随着两道令人牙酸的沉闷响声,也同样被打的离地而起,筋骨乱响,气血狂飙。 前后不过两个刹那,那‘黑心蛆虫’之言还未落地,绝大多数的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三尊成名多年的佛门大宗师,已尽数落败。 且是惨败! 如此之快,如此霸烈! 呼~ 待得狂风吹散灰尘。 再看向未散迷雾之中收拳挺立,似什么都未做过般云淡风轻的玄衣刀客,一众人的眼神已不是惊诧,而是惊悚与震怖。 “师兄!” 凄厉的惨叫,惊醒了一众呆若木鸡的江湖武人。 就见那大蟾寺的虚一和尚,目眦欲裂的大吼着扑向跌落泥泞生死不知的虚静老僧。 可其话音未落,一步才踏出,已被一把抓住了后颈,生生拖拽着倒退, 被那位西北王,提在了身前。 惨叫声戛然而止。 大蟾寺达摩院首座,禅宗赫赫有名的积年宗师,身怀诸门绝技的虚一和尚,就如此滑稽的被人提在手上。 然而,没有人笑。 包括伏龙寺戒杀在内,山林前后的一众人,尽皆沉默,似集体丢了声带…… “听说,你们想要现世达摩经?” 随手一甩,将那无骨头也似的老和尚甩落泥地,杨狱抬眸,扫过山林内外一众和尚。 目光所至,几无人敢于抬头对视,包括伏龙寺一干和尚,也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嗡! 突然,淡淡的金光,自那舒展捏合的五指间腾起、流转,散发着令他们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 幻境中的惊变来的太快,他反应不及,亦或者说,那位达摩大宗师从一开始,就没有让自己参与的打算。 幻境后的一月余,正是这位佛门无上大宗师留给自己悟道之用…… 念头闪动,猜出前因后果,杨狱心中悸动,再看向山林前后的这些和尚,就再也压不住火气了: “可惜,你们不配!” 噗! 看着被掐灭的金光,一干和尚皆是低头诵念佛号,或有惊惧,或有惊怒,却不敢言语,也不敢逃走。 眼前这位于岭南入海口施展的惊天箭术,可没有人能忘却…… “现世达摩经……” 佛门的横练之强,在此刻就足可见一斑。 “可惜,你这十二重楼金钟罩未有大成,否则,倒能让杨某多费些力气。” 杨狱冷眼相望。 那一拳,他自然没有施展全力,不要说元磁加身,电光推动,便是十龙十象之力也未发。 只是,一朝悟道,纵然没有神通,当世大宗师能够接下他这一拳不死的,也无几个了。 虚静能抗下,自是因为这门‘十二重楼金钟罩’。 这门武功,出于达摩悟道时,于其亲传的三十六门绝艺中,位列前十二。 是这位佛门大宗师,通读道藏有感而发,看似是纯粹佛门武功,其内却也蕴含着道家十二重楼之意。 楼重于根基,此门武功亦然。 当年大蟾寺圣云大禅师,之所以敢于与西府赵王张玄霸角力,除却其佛陀掷象大成之外,也有这十二重楼金钟罩的原因。 力发于地,则身形如山不可拔。 所谓立地不败,正是因此得来。 “杨,杨大王神功盖世,已不下当年张玄霸,可惜,老衲比之师兄,还要逊色良多……” 泥泞被血染红,虚静强撑着,在几个师弟的搀扶下艰难盘坐。 望着大风中的杨狱,他神情恍惚,笑容苦涩: “千错万错,只在老衲一身,只盼杨大王怒火消散,不要迁怒于他人……” “师兄,不要求他!” 虚一几乎背过气去,此时缓了过来,听得自家师兄的话,心如刀绞也似,怒骂,痛哭: “祖师,你若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您把神功传给了什么样的人,他,他……” “闭,闭嘴!” 虚静鼓气,怒斥,面色煞白如纸:“杨大王,你……” “杨某非嗜杀之辈,你也不可不必担忧我会将此间和尚全数杀了……” 杨狱淡淡扫了一眼虚一,通幽之下无所遁形。 这脾气暴烈的老和尚,身无丝毫血孽之气,并不属达摩所言的‘清理门户’之列。 不,不是吗? 看了眼重伤垂死的虚静,以及生死不知的另外两位,所有人都有些无言以对。 十数年里,江湖庙堂里,声名最盛者,几无出眼前这位之右者。 其一路行来,掀起几多腥风血雨,死于其手者,不知几千还是几万,甚至于数之不清。 分明是动辄斩首凌迟的暴虐之辈,偏偏说自己不是嗜杀之人…… “你……” 虚一气怒交加,却又不敢违逆师兄,胸腔几次起伏,竟是吐出一口逆血来。 “师兄!” “师弟!” 见得此幕,虚静心中一痛,一干大蟾寺高手,也无一不脸色难看至极。 “邪魔!” 有和尚受不住如此压抑,咆哮着想要冲杀上前,却被一众师兄弟死死的抱住。 “祖师,祖师……你睁开眼看看吧,弟子……” 那和尚嚎啕大哭。 悲戚似会传染,不多时,山林中的诸多和尚,已都悲戚起来,嚎啕大哭着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 大蟾、无量、烂柯三宗虽然出自同源,可这些年下来,早无什么同门之谊。 此刻,在巨大压力下,竟然也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现在,倒是想起你家祖师来了……” 杨狱有些哑然。 伴随着这片哭声与血气,他真好似成了传说中屠戮正道的魔头一般。 微微摇头,心中冷然,他的意志自然不会被这些哭声所阻碍动摇,但他还未发作, 不远处,已是传来了声音: “祖师曾言,他,不是你们的祖师。” 嚎啕大哭声戛然而止。 诸多和尚还挂着鼻涕,却再哭不下去了。 “你!” “我禅宗的宗旨,是持戒、明心、见性,意在摒弃六欲七情,得见本我真性……” 迎着诸多和尚的惊怒,戒色却是神色平静,他合十双手,看着一众佛门高手,道: “诸位扪心自问,这些年里,真个守过清规戒律,真个摒弃了六欲七情吗?” 平静之下,他心中却是有些黯然。 过去的一月间,他跟随祖师走过许多许多路,也学了许多许多,可越是跟随日久,他心中就越是伤感。 祖师一生,从不化缘,是真正严守八戒的苦行僧,想要追随他的帝王将相不在少数。 可纵然是大蟾寺他这悟道之地,后世山门之所,也是他与诸位禅宗先祖,亲手开辟出来。 最初的千顷佛田,不是信众捐赠,不是帝王赏赐,而是他,带着被后世尊称为祖的诸多弟子,开荒而来。 然而,两千年后的如今。 不要说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这样的佛门顶尖大派,便是一处小庙,也不知香火如何鼎盛…… 甚至于,以持戒为根本,每代不过十八人的伏龙寺,也…… “诸位为何不想一想,为什么祖师他老人家,宁可将禅宗绝学传承于杨施主,也不传给我们这些自称的‘徒子徒孙’的和尚……” 长长一叹,却没有迎来任何反驳。 戒色心中明白,这不是他们哑口无言,而是因为杨狱就在身侧,否则,自己或许会他们视为佛魔,被生死活剥。 “你说这些,毫无意义。” 杨狱不甚在意这群和尚,心思多在仙魔幻境之上,此时回神,先泼了盆冷水过去。 禅宗两千多年,从来不乏披着僧袍的败类,可同样,也不乏高僧大德。 戒色能被达摩接受,自不仅仅是他的原因,更是这小和尚自身,已具了几分达摩之相。 事实上,这门大蟾寺根本神功,他只会略微涉猎,真个传承者,就是这小和尚。 只是,他还是过于心慈手软了些。 真正的达摩,可不是只有慈悲…… “杨施主,祖师信你更甚于小僧,甚至让你代为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 这话一出,一众和尚都惊呆了,任他们如何去想,都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大宗师待我颇厚,些许小事,自不会推辞。” 杨狱微一抬手,欲将拦在身前的小和尚甩出去,却不想他死死抱住自己的袖子,荡了一圈都不撒手。 “杨施主,虽然……可,可……” 戒色的声音终于不能平静了,他死死拽住杨狱的袖袍,脸色有些发白了: “不能,不能全杀啊!” “杨某,不是嗜杀之辈……” 正文 第726章 舍利子……如来 平独山不在生死簿残页的笼罩范围之内,通幽所见,自不能多么详尽,但这自然难不倒他,初成的意志,配合他的手段,自可问出想要的东西。 只是,他到底不是嗜杀之辈。 十数年风雨走过,杨狱从不认为自己算是寻常意义上的好人,杀人如麻都不足以形容他。 可他,却并不嗜杀。 他持戒‘不法’,心中足有一杆尺子,有所杀,亦有所不杀。 诚如戒色所言,如今之禅宗,乃至于佛门,几无持戒的土壤,沉迷享受,好逸恶劳者众。 但终归也是有着良善之辈,全杀,自不至于。 更何况,达摩请他代为清理门户,却不是覆灭禅宗,因而,杨狱难得的手段温和。 除却其中的确罪大恶极之辈,绝大多数违逆禅宗清规戒律,却并无大恶者,他也不过是废去武功而已。 山林之中,血腥气颇浓,受不住丢失武功的巨大落差,哀嚎声传荡,十里都可闻听。 “杀神,杀神……” 走出山林,伏龙寺诸僧远远的避开,不少和尚手脚都在打颤,他们,也没有能逃过毒手。 足有六人被废去了武功,其中甚至包括着伏龙寺当代主持,戒杀…… “阿弥陀佛……” 荒山之巅,回看了一眼远离自己的诸多师兄弟,戒色的神情复杂,合十的双手也不住的颤抖。 十数年养育,二十年传功授艺,他自然不忍自家师尊被废去武功,却又怎么阻拦得住身边这位。 呼呼~ 山崖畔凸起的青石上,杨狱盘膝静坐,垂眸云海,神飞冥冥。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处理这些和尚自然算不得什么负担,无论是心理,还是武功。 那伏龙寺名为戒杀的老僧,武功不逊虚静多少,更有异术在身,但也没有废他多少手脚。 他的心思,九成都在那隐没虚无之中,他都无从追寻探查的仙魔幻境之中…… “杨施主。” 看着风中静坐的杨狱,戒色突然开口了: “假如,一位你极亲近之辈,做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你该如何?” “小和尚心中到底有些不忍愧疚,甚至有些埋怨我?” 他的心思,杨狱洞若观火,也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戒色沉默一瞬,又问: “杨施主还未回答小僧。” “你是想问我,是否一视同仁,心中是否会因为远近亲疏,而有双重标准?” 杨狱回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又是一阵沉默,戒色垂下头,涩声道: “我禅宗的宗旨,是持戒、明心、见性,意在摒弃六欲七情,得见本我真性…… 可人性如此,真能做到吗?” “做不做得到,终归要看自己……” 俯瞰云海,感受风吹,杨狱不由得想起那位赵王爷。 “你问我,极亲近之辈犯下无可饶恕的罪恶,我会如何……这个问题,数月之前,赵王爷也曾问过。” 人非圣贤,远近亲疏乃是本性,杀伐果断如张玄霸,面对生母,也难以痛下杀手。 换位处之,他也未必就能成。 只是…… 戒色抬头,好奇他是如何回答的。 “我回;‘我不会遇到这样难以抉择的处境’。” 杨狱很认真的回答,一如数月之前: “世间事,太多都只是一念之差,若懂得规避,则可避免……” 赵王之遗憾,是其所行之法,已将在麟龙道大成,继而推向天下之时。 对于家眷、亲近之辈有着倏忽,最终,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功亏一篑。 “这,不是回答。” 戒色木然看着他。 “杨某也非圣贤……” 杨狱极不喜欢这种无中生有的问询,可也没有避而不谈。 他自不会相信那对善良了半辈子的老夫妻,会晚节不保,也相信自己留在他们身边的人与‘活死人’。 “若真有那么一天……杨某,自会对得起自己的‘心’。” “如此,小僧明白了……” 戒色深吸一口气,突然,却又像是蓄谋已久,真气鼓荡上涌间,竟也废去了自己的武功。 “噗!” 一口逆血喷出,这小和尚面色煞白一片,踉跄跌坐,气血两虚,神情却是有些如释重负: “小僧这一身武功,皆师尊传授,还给他,也是应有之意……” 杨狱没有拦阻,这和尚死脑筋他是早有领教,故而,见他看向自己,也不安慰: “依着民间的规矩,借人钱财,十两借,也得还个十二三两,按理说,还了这身武功,也得搭个一手一脚才是……” “……” 戒色失神一刹。 “也罢,杨某代你还了这利息就是。” 怕这死脑筋的小和尚真个自废手脚,杨狱自芥子空间中取出一本典籍,一扬手,就被真罡包裹着飞向山下。 他的眼力何其之精准,随手一甩,那秘籍已然飞到了踉跄下山,神情苦涩的老和尚身前。 “这是?” 戒色愕然。 “你家祖师所传,上十二绝技之一的‘苦禅大行法’,比之你所学的武功,可要强出一大截……” 杨狱答。 达摩未曾明说,但他心中清楚,这位禅宗大宗师,并不是全不在乎后世道统。 相反,他身陨两千年,一缕执念都不忘请他代为清理门户,就可知其人对于道统的看重。 故而,他很明白,那一十二门绝技,虽然是给他的,但也不无让自己代为传承下去的念头在。 “上十二绝技?” 戒色先是一惊,旋即苦笑,却是想起了这门苦禅大行法是门什么样的武功。 何为苦行? 这是极古老的修行法门。 据说,是通过忍受剧烈的痛苦,极度节制自己的肉体欲望来保持内心的虔诚。 其根本是通过极致的自我节制、自我磨炼,拒绝物质和肉体的诱惑以达明心见性的修行手段。 达摩祖师传承的诸多绝技,各有失传的原因,独独是这门苦禅大行法,是因为修行太难,且所得与付出完全不得正比。 相传,这门苦禅大成,也不过是活的久一些,至于威能…… “修不修的成,那是他的事,但这利息,我代你还了。现在,说说吧……” 苦禅大行法是什么,他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给那老和尚。 说着,他瞥了戒色一眼,递了丹药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幻境为何无故崩灭?你家祖师,可曾留下什么话?” “呼!” 接过杨狱递来的丹药,服下,戒色深吸一口气,才道: “那日与你分别之后,祖师带我走了很远,去了许多许多的地方……” 没有隐瞒,戒色一一道来。 那日,将那佛像交给杨狱之后,达摩带着戒色离去,途中,传他诸般持戒法,诸多佛经,独独武功,只因他轻功太差,而传了门踏雪无痕。 更多的,是带着他行走天下…… “……幻境为何崩灭,小僧当时也一头雾水,但事后思来,祖师只怕将佛像交给你的那一日,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戒色叹了口气,自怀里摸出一枚灰扑扑的石子,递给杨狱: “出来后,小僧才发现身上多了此物,若所料不差,这怕是祖师留给你的……” 这是, “舍利子?” 杨狱眸光一震,已然感受到了其内稀薄、虚弱、缥缈却又纯粹的意志。 他极目凝望,却觉其内气息模糊而虚幻,好似被无形之力笼罩,不住磨灭着…… ‘这气息……’ 杨狱轻按胸膛,暴食之鼎毫无反应,显然,这舍利子算不上食材,或者说,已然损毁。 只是…… 捏着舍利子,杨狱凝神,同样发动: 【达摩舍利子】 【禅宗大宗师虹化之遗留,内蕴其人精神……】 【已损毁】 “应当是祖师坐化留下的舍利子,后世禅宗弟子寻觅良久,不想,是他老人家自己拿着……” 戒色神情黯然: “可惜,其内的气息已经很虚弱了,而且,没有丝毫的文字留下来……” 话至此处戛然而止,小和尚猛然抬头,不由得瞠目结舌。 却见得杨狱拈起那枚舍利子向着眉心一按,这一按,居然按了进去! 按,按了进去?! 他震惊难言,想伸手却被一无形气机逼退数步,再看去,杨狱的身形已被真罡笼罩。 几道若有若无的灰黑之气,于他周身不住缭绕,逼退他的,就是这灰黑之气。 “五鬼搬运术?!” …… 嗡! 舍利子按进眉心的那一刹,极尽天眼之能,杨狱方才窥见了一抹淡到了极点的佛光。 不对,不止是佛光! 那稀薄的佛光之中,分明混杂着不知名的气息,其如大磨盘般徐徐转动,不住绞杀着佛光。 “通幽!” 没有犹豫,杨狱再度催发通幽,意志也自拔升到极限,诸般能力叠加之下,方才勉力从这稀薄的佛光之中,‘听到’了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声音来。 “一缕执念……虽凭借幻境才接下本座这一掌……死亦可瞑目了……” “大日如来神掌,不愧古今第一……老衲穷尽精力所成之诸般武功与之一比,似不值一提……” 杨狱高度凝神,方才于恍惚之间,看到了若隐若无的大佛山,以及雾气间,几不可见的老僧。 这画面模糊到无法辨认,可依稀间仍可见残垣断壁,山体残骸,不知是幻境崩灭之故,还是两人交手的余波导致。 有人说了什么,但他听不清楚,只断断续续听到了一句: “长生不是苟活……你……出得去幻境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就真个不想看一看,那天地大道吗……” “老衲,已得己道。” “小和尚,你知什么是道吗?” “道……” 画面,在此刻清晰了许多,杨狱凝神去往,就见得断壁残垣间,一抹淡淡的佛光托举下, 老僧踏空登天,十指结出佛印,打向那似如菩萨莲台般高不可攀的云雾: “这就是道!” 轰! 画面一闪而逝,杨狱都不自觉的眉心刺痛,片刻之后,方才听到似声音。 沙哑、苦涩。 “这,不是你的武功……” “武道,为本座所开,三千年来一切精髓,亦当归于本座,又有什么是或者不是?” “武,非你所开……老衲曾于某处幻境中,窥见一远古宗门的痕迹,其中,已有武道流传……” 模糊的画面中,有声音传来。 远古之前的武道? 杨狱不由一怔,他高度凝神,想要听的更清楚,可惜,仍是模糊不清,分明少了一段。 但也隐隐可以猜测出什么来…… “……这是什么拳?” “信口胡言,也算禅宗大宗师?” “老衲所言,字字为真……” “不知所谓……你引以为傲的禅宗武学,在本座眼里,又算不得什么……此拳,取自后世一小辈,名唤‘霸拳’……” “这一剑……名唤,七劫……” “这一拳,唤天罡……” “这一刀,三阴戮妖……” 短暂的沉默,老僧的声音断续,重复: “这不是你的武功……” “海纳百川,万川合流,武道从不是闭门造车……彼辈悟出雏形,吾推演大成,是或不是,算得什么?” “……雏形?陆先生,幻境开启的那几次,老衲也曾听闻,后世有过两尊无上大宗师……” “……于本座眼中,他们不过是垂髫童子,武功立意或许不差,但远称不上大成……” “陆先生,何必骗一孤魂?自古创功,皆以自身意志为根基,这门霸拳,没有你的意志……” “……你坐井太久,哪知天地高远?你两千年生灭苦熬,也极不容易,可惜,孤魂一缕,执念一道,到底无法更进一步……” “……武者,可学千百种武功,却只有一种意志……陆先生,你骗不过……” “是吗?” 一声哂笑,无比清晰。 这一刹那,杨狱再次看到了大佛山,看到了佝偻的老僧,以及那云雾间的道台…… 嗡! 话音至此,光芒已然炽烈到了极点,杨狱已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只觉其间佛光普照。 “你那一式武功似是叫做‘现世达摩’?那你且看看,本座以其为基,推演而出的……” “现世如来!” ------题外话------ 晚安…… 正文 第727章 谁人横勇无敌 嗡~ 一步踏出,就是两重天地。 身后的迷雾之中是不住破碎的幻境,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山林。 “神魂入灭在即,都还有心思去维护他人,禅宗祖师,当之无愧……” 北风呼啸间,似乎又有大雪将至,梵如一立于荒山之巅,似有所感也似。 眼前自然不是他进入仙魔幻境的那一片山林,两者间,相差足有数千里之遥,此间,已然是平独山另一头。 不问可知,这自然是那位禅宗无上大宗师最后的手笔了。 只是…… 未有施展千里锁魂追踪,他踱前几步,来到一块巨大的卧牛石前,屈指勾画,几个刹那,已然雕刻出一尊神像的雏形。 其坐道台上,无五官面目,似神似佛。 咔擦~ 几乎是梵如一停下了最后一笔,那石像竟似活过来一般,‘睁开’了眼睛。 梵如一凝神观望着。 以他武圣绝巅之尊,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加之这石像又是亲手所刻,自问无有奥妙不被他发现。 然而,这神像成型的那一刹那,他竟是真个失去了对于这尊神像的窥视。 就好似,那一瞬间,神像与他相隔了一重空间,看似近在咫尺,实则处于两重天地。 这神通,似乎有些熟悉…… “达摩,达摩……” 虚无的气流在剧烈的震动着,如人之口舌一般,发出悠长而洪亮的声音: “若他能再活三百年,如今的武道,或许又会丰满许多了!此非本座无容人之量,实在是, 可惜了……” “潮起潮落三千年,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有达摩,仍有邋遢道人,没有邋遢,仍有张元烛,没了张元烛,还有张玄霸,诸人皆无,亦有后来者……” 梵如一神情平淡: “陆先生何必作此小儿女心态?” “时代滚滚向前,纵有新人更胜旧人,只是有些人,到底是不同的……” 虚空中传来声音: “你功行不逊达摩坐化前,但你,不会是新的达摩。” “梵如一即是梵如一,不是达摩,不是邋遢,也不会是陆沉。” 寒风中,老僧垂眸,零零散散的长辫被风吹动: “凡人愚昧,重古轻今,陆先生世之高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亲历了大佛山殿的绝世一战,他心中震动非小,可也不会贬低自己。 石像哑然。 “比起这个,贫僧更好奇,陆先生的神通……” 梵如一吐露疑惑: “数月之前,张玄霸于七杀神山下,邀战当世高手时,似乎曾施展过类似神通……” “一如你所想。” 梵如一本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却不想这位比他想的还要坦然的多: “不在此间,不在彼间……这正是当日张玄霸所用之神通,或可称之为‘正立无影’。” “正立无影……” 哪怕有着猜测,听得回答,梵如一心中也不由得震动,更有深深的忌惮: “你竟然能夺人神通……” 道果,乃天地间的道理汇聚,神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天地之权柄。 自古而今,几乎没有任何道果、神通被他人强行剥夺的记载。 他通读道藏佛经历史,如何不知? 即便是秦末之时,那位邪道天才,欢喜和尚,也…… “神通,自不可剥夺。纵然是当年的欢喜和尚,将妻女尽化作魔胎,也根本不能算是剥夺,因为,那本就是道果认主的必然仪式……” 石像震动,五官渐渐清晰,甚至于口齿都在开合: “此神通,非彼神通。” “嗯?” “道果来自天地,神通是大道的显化,我辈武者同样来自天地,且效法天地,追求大道,自然也是有着执掌天地权柄,悟出神通的可能……”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武圣四步,三元归一,合五气化意志,自可混洞如一,外动天地之大,内观自身细微之小……” “这,是神藏” 听着虚空中传来的声音,梵如一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贫僧没有记错,这番话,似乎也是来自于……” “那名为张玄霸的小辈,算是本座于这三千多年里,效法的第九人,他,的确是不世出的奇才!” 石像坦然。 “你……” 梵如一都有些哑口无言。 “你有些失望?” 石像开口: “是因为觉得陆沉也不过如此,是吗?” 梵如一默然。 大佛山一战,纵然眼前这位曾演练了诸般武学,但其那一手如来神掌仍可说是天下第一。 但这与他预想中的陆沉,就有太多偏差了…… “万川合流,海纳百川。人生天地之间,渺小若尘埃,若不穷尽所有,采纳万家,凭什么有近窥大道之可能?” 梵如一的心思没有隐瞒,也隐瞒不了面前之人,但他并不在意: “你曾说古不如今,吾深以为然,三千年不死不活间,见过了太多,也感念良多……” “本座,又怎么会在意后人比吾强呢?后人如浪,推吾前行,若后世人人皆如达摩,皆似邋遢,皆是张玄霸……” “那本座,未尝不可与远古诸佛神王,一较高低!” 静! 寒风之中,梵如一神情微妙,一时之间,只觉眼前人越发的模糊,无从捉摸。 沉默良久,他开口,问: “神藏,如何开?” “三元归一,五气催神,神元归一,方见神藏……” 虚空中的声音,有着波澜,不乏赞誉: “不愧是三千年武运托生,想人所未想,能人所不能。若无张玄霸,这一步只怕……” “你,已然突破到……张玄霸所说的,人仙之境了吗?他死前,似乎也未踏入那一境?” 梵如一带着探究。 “他不成,不是修持不足,而是天地不允……” 这次,他没有了回答。 梵如一心中微动,却也不再纠结此事,只将其人所说记于心中,方才道: “陆先生,此刻,达摩神灭,你应允贫僧的东西,也是时候应该拿出来了。” “还不成。” 呼! 山巅的寒风大作,梵如一眉眼耷拉下来: “你是在耍笑贫僧吗?” 他能够以娈童卑贱之身,一步步登临天下绝顶,牧守一国,自非毫无依仗。 眼前之人,纵然于幻境中无双无对,可到底还未跨入现世,他自也不会如何畏惧。 “本座志于大道,凡俗的得失早不在意,自不会诓骗于你,只是,你要革鼎天下,缔造佛国,持之成就果位,却不是你想想的那般简单……” “嗯?!” 被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目的,梵如一微微有些惊讶,却也只是皱眉: “陆先生此话何意?” “一国不足以言界,三国统一,也仍是勉强,算上你经略多年的海外诸国,也仍是不足……” 虚空之中,石像的声音变得讳莫如深: “本座自浑浑噩噩中醒来之时,曾于冥冥之间感受到了些微未来脉络……” “未来三百年,大运起于白山黑水之间,那里,将会走出一尊秉承天变之大势的存在……” “白山,黑水……” 梵如一不由得念叨了一句,眼眸深邃。 “那老妖八世身合一,承中原神器北迁之无双人气,必是横推八荒的一代人皇大帝……” 石像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除非能‘度化’一尊张玄霸,否则,无论如何挣扎,也是毫无用处。 可惜,你度化不得张玄霸,当世,也无第二个秉承三千年武运托生的西府赵王了……” “有。” “嗯?” “贫僧是说……” 梵如一抬眸: “或许,当世还有……” …… …… 啪嗒~ 失了所有颜色的舍利子跌落在横于丹田之前的手掌上,杨狱拧眉睁眼。 “陆沉……” 苍鹰难渡,振翅百里又十里,云卷云舒。 俯瞰云海,感受着似乎又浓郁了不少的灵炁,隐隐间,他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一缕执念,达摩未曾留下太多的东西,他想说的,绝大多数都被消磨掉了。 而最后,甚至于连一句后事都来不及交代,只是倾尽余力,留下了那一战之中,他所遭遇的一切。 如来神掌、霸拳、七劫剑、天罡拳、三阴戮妖刀、现世达摩经…… 那,不是单纯的学而化用。 依着舍利子中隐约传递的信息,那疑似陆沉之人,学而上,甚至超迈原主…… 鹰背上,秦姒在摆弄‘天合’。 这件得自齐长法的异宝,于此刻发挥了妙用,将舍利子中的情报,尽数拓印了下来。 “那,真是陆沉吗?” 经由天合看到了其中景象,秦姒心头也不由发紧: “他,真也还活着吗?” “或许,这就是天变到来的征兆吧,百鬼日行,死而不僵的老家伙们,只怕不止一个。” 小心的收好舍利,杨狱仍在回想、总结着舍利子之中蕴含的情报信息。 信息缺失过多,他无从判断那人是否真是陆沉,化名之事,古往今来都不罕见。 “天变……” 秦姒微叹了口气。 这些年,时局越发的动荡了,天灾伴随着人祸,几乎席卷了大明,乃至于诸国天下。 动荡之下,几乎无人能够不受波及。 而令人心中发寒的是,这还只是征兆,真正的天变,还远远没有到来。 她有些担忧,却很快平复了下来,抱着天合,帮杨狱分析其中的信息。 “杨大哥,幻境里那人,无论是否是陆沉,只怕都远非寻常武圣可比了。” 舍利子已然没有光辉,但天合之中,仍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其内的声音与景象。 “不过,依着达摩祖师所言,此人似乎无法出幻境?难道,达摩祖师镇压的,就是此人?” 她说着猜测。 “此人是谁,不必追究。我更在意那人展现出来的诸般手段……” 杨狱不甚在意其人的来历,他的心思,都在此人的实力。 达摩幻境,数百年才开启一次,且最早也只追溯到四百多年前,故而,达摩留下的那一缕执念,自无有两千年修持。 但幻境之中,他的意志远非寻常武圣可比,被人于主场镇压,那神秘人的实力自非同小可。 那一式如来神掌也就罢了,其之后演练的诸般武学,虽只惊鸿一瞥,却让他心惊至今。 他是曾亲历了张玄霸鏖战当世六大武圣之战的,曾见得那无双霸拳之威。 而那神秘人所施展,几乎不下于最后时刻,极尽而巅的张玄霸! 这就尤为可怖了。 要知道,他施展的,可不止是霸拳,还包括着七劫剑、天罡拳、三阴戮妖刀在内,合击九门古今罕见的神功绝学。 “或许,是神通!” 秦姒猜测。 “极有可能。” 杨狱点头,这种可能性极大。 武道不可长生,其人能够存世三千年,必然是有着位阶,而他猜测,只怕是极高的佛类位阶。 如来二字,可不是谁人都当得的。 白犬乖巧的蹲在身旁,听着两人的讨论,虽然听不懂,还是聚精会神。 它越发聪慧,几有几分化妖的迹象。 唳! 也不知过了多久,寒风吹来了大雪纷飞,一声鹰啼响彻云海,打断了两人的思量。 “嗯?” 杨狱收敛心思,极目眺望,就见得大风雪中,隐见那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 “黑山城,到了。” …… “该死的畜生,险些将爷爷摔杀也!” 大雪中的山林里,传来禽鸟悲戚的声音,以及不少人的怒骂声。 呜~ 一只偌大的红顶白鹤不住扑打着翅膀,却是如何都飞不起来,大片货物被甩在泥泞中。 “六爷,这鸟少见风雪,飞了这许多日,本来就困顿,只怕是被风寒所侵,死是死不了,但怕是得修整几日……” 听得下人的汇报,于六面色如常,只点点头: “等探路的回来,一同去就近的小城休憩就是,对了,谁人知道这是什么地界了?” “这……” 一行人走的仓惶,一路上慌不择路,加之大风雪掩盖了一切,一时间也难以辨认。 还是许久后,探路的下人回来汇报,才知晓。 “青州,顺德府?” 于六想了想,愣是没想起这是个什么穷乡僻壤。 “边关小地方,连名字也起的随意,因为靠近黑山,就叫个‘黑山城’……” “黑,山?!” ------题外话------ 晚安…… 正文 第728章 那一声龙吟 黑山…… 于六的心头微微一震。 古老相传,至圣之道,可以前知,他自然非是至圣,可身怀位阶‘独眸’,亦可前知一二。 但是,他还未炼化位阶,神通施展时掣肘极大,他非必要之时也根本不会施展。 可在之前,那下人吐露‘黑山’二字之时,他心中却不由一震,恍惚之间,只觉冥冥之间似有大运波动,目之所及处,尽是弥天之紫。 但…… “不对啊……” 于六心头喃喃。 忍不住取出了贴身藏着的一页帛书,上面清晰的写着‘白山黑水’…… 对于自家老祖的话,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只是相比于老祖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的神通。 那紫气…… “难道说,是老祖看错了?” 于六的心中泛起嘀咕,然后,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一个活了两百多的老家伙,记错一件事,也不无可能吧? 心中转着念头,他推开了身前满脸惊愕的属下,足尖一点,已跃上树梢。 于此处,视线开阔。 环顾四顾,就见得大风吹卷着大雪,为远山披上银装,白茫茫一片。 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四周似乎还有不少的村庄,隐可见缕缕炊烟,烟火气居然极盛。 “六爷?” 林中,一众属下已将散落的活物全部收拾好。 于六回过神来,翻身落地: “留下几个人照料白鹤,其余人带上家当,随爷走去那城里瞧一瞧。” 一年又一年,大风雪或早或晚,初时黑山城亦是人心惶惶,但久而久之,发现除却冷了一些,也无其他影响,似乎也就慢慢习惯了。 风雪中,黑山城井然有序。 沿途都有衙役在清理积雪,一车车的木炭从城中运出,驰向附近的小村庄。 已升任捕头,且加入六扇门的朱十三带队在城外巡逻,年近三十的他,已褪去了稚嫩,唇边留着一圈胡茬,有了几分威严。 “狗日的老天爷,真是不给人活路!一年又一年,这雪怎么越来越大?” 清理积雪的衙役叫苦不迭。 这风雪太大,这头还未清理干净,那头,就已然又有了厚厚一层。 但不清理,是绝然不行的,大风雪来的第一年,没有防备,七八尺厚的雪,差点把城门都给堵了。 “少废话,多干活!” 巡逻到此的朱十三一瞪眼: “别那么多抱怨!咱们还只是累点,其他县城每年冻死、饿死的都不知多少了!” “头,冷啊!” 那衙役挨了骂也不恼,满脸苦兮兮: “您老人家换血有成,气血如牛也似,这点风雪自算不得什么,可咱们真是冻的受不住……” 说着,他龇牙咧嘴的伸出手,满手的冻疮。 “唉。” 朱十三也不忍训斥了: “再忍忍,等交班的弟兄来了,回去歇着,喝几碗热汤,养一养……” 勤快些,风雪到底压不倒房屋,可气温的下降,酷烈的天气,却足以让人崩溃。 被派来清理积雪,巡逻的衙役都是体魄强健的年轻人,可也受不住,城内外的老人,真个是门都不能出。 “头,您也别在意,俺也就是抱怨几句。” 见他叹气,那衙役挤出笑来: “有土地爷保佑,咱们这几年可也没人冻饿而死,得知足不是?” “这贼老天,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人……” 朱十三叹气转身,不着痕迹的搓了搓手。 他不过堪堪跨入气血如牛的门槛,血气有,但稀薄,远不足以抵御风寒。 他,也冷。 “嗯?” 突然,他神色一紧,按住了冰凉的刀刃: “戒备!” 唰! 一众衙役反应迅速,纷纷按住腰刀,循着朱十三的目光望去,就见得远处风雪中有着黑点出现。 清理积雪的衙役们也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或是回城通知,或是也抖落积雪,按住腰刀。 “头,好似是过路的行商?” 过了一会儿,有衙役低声说着,由远而近,已可看清,那是一行人背着货物。 “别说这几年,往些年,你见过大风雪天赶路,连匹骡子都没有的行商?” 朱十三瞪了他一眼: “去禀告杨老爷子,顺便,和县令说一句……” 匆匆吩咐了几句,他按着刀后退,与一干衙役、兵卒一起守在城门之前。 黑山城,得天独厚。 这是这些年里,附近诸多县城公认的。 连年大风雪,绝大多数的县城不说颗粒无收,却也大大减产,只有黑山城附近,年年大丰收,粮食多到可以赈济附近村民。 虽然这些年都没有人敢来闹事,但终归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更何况,近几个月,附近的乡村、县城又有了怜生教的人出没…… “嘶!” 待得远处的人走近,不少衙役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已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中的刀。 这些人,定不是盗贼、马匪。 原因无他,这群人的衣着,太过华贵了些。 穷人穿麻,富人着锦,蚕丝得来不易,纺织也难,在青州这苦寒之地,从来是价比黄金,非大富之家不可有。 而此刻,这一行人,无论是看起来像是主家的,还是下人,无不着上等锦衣。 尤其是头前那青年,更是贵气逼人。 大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泛着比大雪还有吸引人的光泽。 “贵人止步。”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突然有些骨头软的属下们,朱十三轻咳一声,拦住众人。 “嗯?!” 听着这拗口的方言,远来的于家等人先是一愣,旋即皱眉。 “这位,大人。” 面色黑沉的管家上前一步,掏出路引,进城费: “我等自神都而来,途径贵城,想要进城稍歇……” 朱十三眉头微缓,却并不让开: “我黑山城只允许方圆五百里的百姓进出,其他地方来的,即便是手持路引,我等也不招待。” 二十年衙役生涯,他自不是没有眼力劲的,这行人非富即贵,武功又高,按理说,是如何都不该去拦的。 然而,神都的大人物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黑山城这样的小地方? 且行色匆匆颇有狼狈之色…… 这在他眼中,就是麻烦,就是危机!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后不是没有依仗…… “你!” 一护卫勃然大怒,抬脚就踢,势大力沉,空气都发出沉闷响声,却到底没踹下去。 于管家随手将其拦住,正想解释,却见一干衙役都是冷笑起来,似乎全然无惧也似。 这是…… “诸位都是来自神都的客人,真要硬闯,咱们兄弟自然是拦不住,只是……” 那一脚惊的朱十三眼皮都在跳,但他仍面无惧色: “诸位若想动手硬闯,只怕这后果,诸位也承担不起……” “嗯?哈哈哈……” 听得此言,于家一干青年不由得笑了。 “莫说你这穷乡僻壤,弹丸之地,纵是皇宫大内,咱们也不是没去过!” “不错!小小捕头,太也猖狂!” “不错!本大爷倒要看看,有什么后果,是我于家承担不起的!” 于六身后,早有人按耐不住了。 被逼出神都,他们心中本就窝火,此刻见得这捕头如此猖狂,登时火起。 “闭嘴!” 这时,毫无所得的于六回过神来,见此顿时呵斥住几人。 看了一眼有恃无恐的捕头,他心中微微一动,拱手道: “家里管教不严,让大人见笑了。实是这路上舟车劳顿,困倦得紧……” 见他不为所动,他又故作好奇: “不知大人刚才虽说的后果是……” “好叫诸位贵人知晓,我黑山城算不得什么,可这小小城池,却是当今西北王……” 朱十三还未开口,身后的衙役已是嘴快说了出来,他一时都来不及阻拦。 也只得按刀等待。 他没混过江湖,可也知道名号是不能乱报的,但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直视一众于家的高手。 “西北王,张玄一?” 有青年愣了一下,正欲冷笑,就见得于六以及头前几人面色全都变了。 “西北王,杨狱的故居?!” 几人面面相觑,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越大的家族,越是可能出现英杰,同样,纨绔也不会少,身后那几人不知,他们如何能不知? 于家的商会遍布诸道州,怎能不知那位西北王的厉害? 只是,情报中籍贯这个,能够精确到州府一级已然不得了了,没有谁会细致到村镇的…… 更重要的是,当世高手,也没从村镇里走出来的…… “这……” 听得杨狱的名字,不止于六神色一紧,身后的几人,也都眼神闪烁起来。 刚才出手那护卫,都是面色煞白一片。 过去的十多年,杨狱的名声于天下间都颇响亮,可要说其名气最大的地方,除却西北、龙渊之外。 那定然是神都,万龙道! 凌迟州主、怒斥皇帝、镇压西北王张玄一、裂土一方,成为大明四百年里最大反贼。 更有传言,其人已是武圣之境! 这样的人物,哪是他得罪的起的? 不过,与一众人的心惊肉跳不同,于六神色一紧后,眸光顿时亮了起来: “这黑山城,竟是杨兄的故居吗?这倒是没听他说起过……” “啊?” 这话一出,不止是于家的一干高手,便是朱十三等衙役,也都愣住了。 “你,你认得……” 朱十三将信将疑。 “杨狱,乾元九年押送凡人去青州……” 杨狱的情报,于六随口就可道来,知道的比朱十三可详细太多了。 果不其然,朱十三被唬住了,但仍是有些犹豫,倒是黑山县令匆匆而来,含笑相迎。 知晓众人是来自神都,神情恭敬许多,知道于六与杨狱为友,脊梁都弯了几分。 在一众衙役的注视下,将人迎了进去。 “这……” 衙役们面面相觑。 “大人……” 朱十三正自皱眉,就听得城中远远传来呼声。 “什么事大惊小怪?难不成怜生教的人出现在城里?”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毛躁的属下,下一瞬,他也好似屁股着火般跳将起来,发足狂奔向土地庙。 …… …… “六爷,您这又何必?顺德府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县,何必……” 走在大街上,于家的管家十分忐忑的传音。 神都的风起云涌尚未波及到包括于家在内的诸多大家族,但他们这一路上,可不太平。 于家老祖宗交好了不知多少人杰,可同样,得罪的人更多…… “六爷……” “六哥,走吧……” 其他的于家高手,也都纷纷传音,吵的于六十分烦躁,当即狠狠扫了几人一眼。 “闭嘴!” 他,自然是有所打算的。 如果说,之前那一瞬间,他还可能看错,可得知此城是那西北王杨狱的故居后,他兴趣就大增了。 诚然,为家族千年计,塞外,他不能不去,不可不去,不敢不去。 但每每想到要和一群蛮子朝夕相处,他就觉得无比抗拒…… 是以,他也不知自己处于什么心态,但就想进城瞧瞧…… 一路上,黑山县令颇为热情,于六心思却不在,随口应付着,也少见的多次催发了神通。 只是任他如何去看,也再看不到那紫气滚滚…… “白山,还是黑山?” 多次施无所得,于六心中不禁有些烦闷,头一次想念起神都里的那老家伙。 早知道,就问仔细些了…… 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于六的眼神陡然为之一凝,猛然回身,望向城北。 神通,又一次自动催发。 隐隐间,于那肉眼不可见的细微处,他看到了丝丝缕缕的云青色雾气汇聚,似潮似海。 这是?! 莫大的震惊袭来,瞬间让于六忘却了身边的所有人,足下一个发力,差点将身边众人全都撞倒。 “六爷?!” “你!” 一众人先是一愣,包括黑山县令在内,全都变了脸色。 继而,纷纷追了上去。 于六心神之震动,已然无以复加,头一次,他发现自己也能跑如此之快。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入那青色云海覆盖处时,他的身形就是一僵,好似立地生根了也似。 一声悠长而又神圣的龙吟声,于他的耳畔响彻。 这是, “传说中的,神灵降生?!” ------题外话------ 推书一本《改变世界,从修改词条开始》穿越到没有超凡力量的古代世界,方白觉醒了观测之书。 【恭喜宿主觉醒[观测之书],请为世界添加[词条]。】 【词条1:语言。】 【词条2:双生。】 【词条3:肥沃。】 方白选择[肥沃]。 下一瞬,全世界的土壤变得异常肥沃,农作物疯涨,拳头大的苹果能在一天能收成并变成等人大的巨大苹果。 所有人都在感谢丰收之神,唯有方白默默种田。 因为词条的增幅,他在种田时,还能增加属性。 【检测到宿主进行[务农]行为,力量提升0.1。】 这田,我要种一辈子! 然而下一个词条选择到来,却让方白愣住。 【新手保护期结束,请为宿主为世界添加新的[词条]。】 【词条一:天外火雨。】 【词条二:古佛降世。】 【词条三:死海汹涌。】 ……可以不选吗。 【系统即将随机做出选择,倒计时……5……4……】 颤颤巍巍中,方白选择了[天外火雨]。 下一瞬,无数火雨如陨石般从天空坠落,砸向地面,宛如世界末日。 “一不小心好像要成为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了,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正文 第729章 真天命之子 神灵降生?! 土地庙外的寒风之中,于六心神皆震,狂乱不已。 传说之中,但凡神人降世必有异象,相传,大明太祖张元烛,其降生之前,其母曾梦见烛龙衔日而降。 更有传言,秦皇降生之前,曾有漫天星斗相随,普天星象入梦。.. 除此之外,什么梁柱盘龙,赤光满室,梦入大泽,异香扑鼻……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可传说到底是传说,至少于六自己从未见过,也无人真个亲眼见过。 然而此刻,经由神通映照,他看到了青云如海,龙行其间,纵声长吟,日光皆黯。 这一幕,岂非像极了传说之中的神人降世? 联想着自己之前所见,于六心中震动不已,忍不住又对自家老祖的话产生了质疑。 ‘难道老祖宗他真个神志不清,记错了?’ 呼~ 一念还未转过之时,城中似有大风骤起,一道剑光瞬杀而至,剑未至,森森寒意已然直抵眉心。 “大高手!” 于六瞳孔一缩,寒毛直竖,不假思索的暴退,同时抛出大片的符箓来。 于家乃首富之家,符箓自然不乏,此次领命出门,老祖宗更是赠了大量护身之物,以应对路上可能出现的追杀。 此刻受惊,瞬间就抛出了小半,大片的光影交织,金光如钟一般罩在身前,更有灰色雾气化作刀剑阻敌。 然而,只是一瞬之间,身前的大片光影已然如烈日暴晒下的积雪,纷纷融化、消散。 继而,一口灰扑扑的长剑,从流光四散之中杀将出来,只是一递,就割裂了他的罡气、衣袍。 遍体生寒! “哪来的这般高手?!” 于六心中骇然。 能被他贴身收藏的符箓,无不是天下精品,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那位符水观云泥道长亲自画出来的上等符箓。 他曾经尝试,便是换血大成的准宗师,也无法一剑斩破一张符箓,此刻他抛出上百张,自问便是真正的宗师也得拦住一瞬吧? 这人难道是大宗师?! 这个念头一起,于六已然悚然到了极限。 成仙四步与武圣四步,同为四步,差距却是极大。 他已然点燃命图,位阶将成,理论上,于神通主中的层级,相当于换血武者中的大宗师。 然而,仙道与武道根本不能够如此类比。 他身怀位阶独眸,神通甚至可以‘前知’,可也就仅此而已,若无护身法器,他连换血大成的武者一击,也是抗不下的。 遑论眼前这等高手? 当即,他也顾不得肉疼,瞬间催发了护身法器。 他惊惧而又不甘,这剑客来得太快,而他猝不及防,否则,凭借老祖宗交给自己的诸多法器,未尝不能一战。 轰! 先有剑光至,才有气爆轰鸣。 于家的一众高手以及黑山城县令将将来到街头就看到此幕,一时间不由得惊呼、怒吼。 但却根本来不及阻止,甚至于惊呼声都未传到,那暴起的剑光已然将于六淹没。 轰! 又是一声爆响,眼见得老祖宗赐下的护身法器也被洞穿,于六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我命休矣!” 嗤! 可怖的剑气搅碎了风雪与衣衫,刺骨的寒意充斥全身,于六无比清晰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老子阴沟里翻船了…… 心中哀嚎一声,于六不甘而绝望的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之中的剧痛并未出现,只有那刺骨的寒意如潮般涌起又退去…… 静! 外界,突然间静的吓人。 ‘发生了什么?’ 于六艰难的睁开眼。 眼前,大雪依旧,寒风之中,一带着斗篷的神秘剑客收剑而立,正是那几乎一剑斩杀自己的神秘高手。 此刻,这位神秘剑客躬身伺候于一旁,犹如护卫一般,恭谨而谦卑。 而其身前…… 嗡! 似被重锤扑面,于六的精神有着刹那的恍惚。 这一瞬间,他甚至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与衣着,眼前与脑海皆是一片空白。 像极了自己幼时得神通后,以其望日之时! 许久许久,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跌坐在地的于六眼前方才有了焦距,真个看清了那剑客身前之人。 那是个身着玄服,腰挎直刃的刀客。 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五官与面目,可其气息却是浩瀚苍茫若云海,让人望之则心中生出悸动。 “杨,杨……” 匆匆而来的朱十三,一眼就看到了立于土地庙前,背对自己的刀客。 他惊喜的上前几步,可看了一眼那冷若冰霜的斗篷剑客,就没来由得就觉得心中有些忐忑,不敢再如往常般直呼其名。 “天青如水,飞龙在天……” 深深凝望了一眼土地庙上空,杨狱回过身来,看着进退维谷的朱十三,微微一笑: “怎么,升任了捕头,就认不得故人了?” 呼~ 随他一笑,那比风雪还要酷烈沉凝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于六心中如释重负。 那头,朱十三一愣后,笑着上前,轻捶其肩: “捕头算个屁?你现在,可是声名赫赫的西北杨大王……” “什么杨大王,像个土匪头子的诨号。” 杨狱有些无语。 从他初出茅庐到如今,他的诨号就没有好听过一回,不是杨砍头,就是斩首刀,如今又变成什么杨大王…… “这,这是?” 说笑了两句,朱十三才看向一旁的秦姒,突然就有些张口结舌。 “这是你家嫂子。” 杨狱微笑着介绍了一句,又轻轻拍了拍朱十三的肩膀: “稍后,咱们寻处地方喝酒,现在,得先打发了这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朱十三一愣,看向跌坐在地半晌没起的于六,后者也是心头一颤,正欲说什么。 却见那位鼎鼎有名的杨大王,连瞧自己一眼都无,就转过身,携那位白衣美眷,以及那斗篷剑客走入了土地庙中。 “这不速之客,指的不是我?” 于六心中松了口气,却又莫名的有些失落。 身后,黑山县令与一干于家的高手这才匆匆赶到,看着那消失在土地庙中的背影,心头惊骇又忐忑。 他们的心思,杨狱却无心去理会了。 “神灵降生……” 合拢的庙门之后,杨狱负手抬眸,凝望着半空之中那一片青色云海,以及那若隐若现,见首不见尾的苍龙。 乘苍鹰北来,看到黑山城的那一刹那,他已然感知到了其间不同寻常的气息变化。 而此时靠近,这种感觉,就尤为强烈。 以土地庙为中心,方圆百里、千里,乃至于更为遥远的距离之内,一场肉眼不可见的风暴,正在酝酿。 稀薄的灵炁,在汇聚,在纠缠,在暴动。 似受到了无形的感召,正在向着黑山城,准确说,是这方土地庙汇聚而来。 只是,单纯的灵炁暴动,自然不会生出这样的异象才是…… “小狱?你,你回来了?” 土地庙中,老爷子正捏着手,忐忑而焦虑的踱着步,见得杨狱进来,方才如释重负。 “你家婆婆……” “您先去歇一会,这里交给我就是。” 安慰了一句忐忑的老爷子,杨狱一步踏出,纯粹而强大的真气推动着意志冥合天地。 阴阳生万物,故万灵皆有阴阳二寿。 远古之前,有大神通者开辟阴司幽冥,‘轮回’,使得阴寿化阳寿,转世三生,阴寿尽,方才真正湮灭于天地间。 可这,不是真正的轮回,一旦寿终,人神皆故。 而在劫末后幽冥坍塌后,阴阳寿转都已成为了传说,世间,就更没有什么轮回之说。 除非,真个有神魔活过了那传说中无神可渡的‘劫末’…… 嗡! 一步跨出,无形的气流汇聚的狂风就自吹出了庙门之外,于庙外的寒风交汇,化作风暴吹卷而起。 刹那之间,天象变化,冬日的雪空之中有霹雳响彻,震动全城。 吼! 这一声龙吟,似有从虚化实的迹象,不止是于六闻听,不少精神强盛者,似也听到了些微。 而杨狱的耳畔心头,却像是有群雷震爆! 轰隆! 似有雷海落九天,淹没了心神。 杨狱的身躯不由一颤,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心中竟也不由闪过一丝阴影。 这是刻在所有生灵骨子里的,对于雷霆的惊惧与忌惮。 “这气息,似乎像极了仙魔幻境的气息……” 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杨狱心中一动,没有去抵抗着雷音轰鸣,而是顺其音,溯其源。 这在以往,是他无法办到的。 意志虚无,无有实质,犹如雾气般缥缈,难以驱使,可达摩悟道图中的一次悟道,他的意志,已发生了某种蜕变。 依着张玄霸所言,这,已然是武圣级的意志了,只待按部就班的填充‘筋、皮、骨、脏、髓、脑’,就可登临武道至境! 嗡~ 以意志冥合雷音,杨狱溯源而上,视线,也随之不断的蔓延、拔高。 直至最后,他的意志好似突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这是半空中那翻涌的天青色云雾。。 哗! 云涌如潮,天高日明,群山起伏如林,大地厚重,不住蔓延到视线的尽头,才见海天一色。 眼前的景象变化,让杨狱都陷入了刹那的恍惚,这呈现在他感知中的, 不是什么雷海,也不是什么苍龙、大日,而是一方充满了勃勃生机的‘仙魔幻境’! 一方,极可能存在于劫末之前,灵炁还未彻底消散,浓度远超过现世的,仙魔幻境! “这是?!” 感受着暴食之鼎的震动,杨狱的眸光一凝,旋即反应了过来。 他这还未出生的弟弟,竟然吸引来了一方,极可能是远古留存至今,无人发现过,且灵炁极为浓郁的仙魔幻境伴生! 这也行?! 他心中惊叹又诧异,却也松了口气。 这方仙魔幻境如何来的,他不知道,但只要不是什么仙魔转世,神灵托生就好。 不过…… 感应之中,云雾翻涌,天青如水,仙魔幻境的到来,伴随着的,是屋内压抑不住的闷哼。 “婆婆!” 杨狱心中一紧,精神陡然拔高到极处。 然而,纵然他有十龙十象之力,意志也不足以运用,推动这方似虚似幻的仙魔幻境。 不得已,他只得再度催发通幽,同时引动暴食之鼎,去进一步的触碰这方仙魔幻境。 未开的仙魔幻境,是混乱而危险的,轻易触碰,不但无法进入其中,还有可能被反噬。 但此刻杨狱也顾不得这个,经由通幽为媒介,引动着暴食之鼎,他的眼前,终于浮现出这方仙魔幻境的讯息来。 【九九玄功境(?)】 【等阶:?】 【品质:九耀(极)】 【简介:……天地大潮,推来了远古遗留的不知名幻境,不知名仙神所留…… 功成八9还加九,行满三千到大千……】 【状态:未开】 品级如此高的仙魔幻境?! 哪怕早有预料,杨狱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压住心中的悸动,神意上涌,如剑一般刺向那方仙魔幻境。 他知道,如果不能将这方仙魔幻境打落虚空,那婆婆定要‘难产’! 咚! 这一撞,杨狱的眼前都是一黑,冒出金星来。 嗡! 鼓点也似的撞击声,也随之传递到了土地庙内外。 霎时间,满院皆青,更伴随着扑鼻而来的异香。 这香气,却不再是只有神通可觉,土地庙内外几乎所有人都闻到了这股香气。 一闻之下,就觉得通体舒坦,寒冷与疲累,乃至于积年伤势似乎都为之舒缓了。 “这是……” 院门外,于六的眼神瞪大。 没有人比他看的更清楚,随着这声鼓点炸响,空中的天青色云雾渐散,其内,一金灿灿、圆融融,形若金丹之物,显现出来。 同时,他‘看到’了一口剑,自上而下,斩向了那口金丹! 嗤! 似有似无的响声,是杨狱九次冲击这仙魔幻境所发出的声音。 这一次,终于不是撞墙,眼前的雾气,好似消散了些许,他的耳畔,传来了磕磕绊绊而又稚嫩的声音: “我,睡呢!你……” 惊诧,错愕。 这声音的传来,让杨狱都差点愣住,旋即,就是化意志为手掌,重重打了下去: “睡?还睡个屁!” “赶紧给我滚出来!” 正文 第730章 十劫山海第一神 哇~~~ 一声啼哭,高亢入云,带着泪水哗哗而落,直将屋内的几个稳婆骇的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与此同时,比之之前更强盛十倍的异香也随之扩散开来,只是这次,直在院内流转,不曾再向外泄。 “这香气……” 小心守护在杨狱身边的秦姒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觉通体舒畅,似连毛孔都在舒张。 只这一口气,竟比她往日修持十天所得还要更多。 此刻已近隆冬,天大寒,风雪呼啸,院内只有一株叶子掉光的老槐树,与一颗似只有手腕粗细,蔫了吧唧的小桃树。 可在这香气弥漫之间,枝叶掉光的老槐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了新芽。 而那小小桃树也猛然拉直,不多的枝叶也一下舒展开来,好似在欢呼雀跃。 而更为惊人的,却是院落之中,焦灼忐忑的老爷子。 自得了神位滋养,加之练武有成,他也不复当年的垂垂老矣,筋骨强健,看起来不过五六十岁。 可此刻,这香气弥漫间,被他一嗅后,整个人都是一激灵,皮膜展开,筋骨‘咔咔’摩擦,竟似又年轻了十多岁! “生,生了!” 但老爷子显然没有心情理会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本来就不是很有见识与主见的人,大半辈子就学会了听命行事,怀胎近十年才生,这样的事,委实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段时间,他心里压抑的不得了。 此刻听得听得屋内传出的哭声,两行老泪也不由‘哗’的流了下来。 踉跄着跑向房间,将那几个稳婆撞倒在地。 “你,你家孩子……” 几个接生了半辈子的稳婆全都脸色惨白,竟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张口结舌了几句,就想逃走。 连赏钱都忘了讨。 但还未出门,就被匆匆赶到的小武截了下来。 “几位婆婆莫要惊慌!” 伸手拦住几人,小武沉声呵了一句。 他虽然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能将这几人吓成这般模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流传出去。 “呼!” 吐气如风,吹得老树哗哗作响。 杨狱刚回过神,就自感觉到了异香扑鼻而来,轻轻一嗅间,催使意志神通后的困倦,竟消散了大半。 “咦?” 他心头一震,不由得伸手抓来一缕异种气机,微微感应之下,通幽居然有了反应! 【灵香】 【灵炁汇聚,以特殊法门祛除其中暴戾而化之香气,可蕴养万物、万灵……】 “特殊法门……” 念头刚闪过,屋内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杨狱心中一紧,无瑕去理会其他。 只抖袖放出了五鬼去收拢香气,自己则一步跨入屋子。 “啊?这是……” 身后,鬼婴震惊的声音响起。 眼前,是哭声止住之后的‘咯咯’笑声,杨狱挑眉看去,就见一粉嫩嫩圆滚滚肉球站的与房梁一般高。 没有正常孩童生出来时的皱巴巴,这小家伙晶莹圆润,眼神灵动,十分的白嫩与可爱。 只是…… 自己跨入屋内的刹那,这小东西也正抖下一股热流,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那异香,于此刻浓郁了十倍都不止。 “这小犊子……” 杨狱眼皮一抽,哪里不知道这记仇的小家伙是刻意为之。 当即一抬手,真罡上涌,将那热流吹的倒卷而回,反浇了他一头一脸。 “哈,呀!” 笑声戛然而止,那小家伙愣了好一会,直到尿液从脸颊流入嘴里,才‘哇哇’大叫着扑了上来。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杨狱哪会惯着他,这小家伙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其实十分之皮实。 啪! 啪! 啪! 抖手就是十几巴掌,直将大叫声打成了大哭声。 这时屋内,已是一片狼藉。 “呸呸呸……” 老爷子灰头土脸的从杂物堆里爬了出来,苦哈哈的揉着脸,看了下打闹的兄弟俩,张了张嘴: “该!” 龇牙咧嘴的揉着脸上的淤青,老爷子只觉自个好似被大象踩了一脚,眼前阵阵发黑,嗡嗡乱响。 “小,小狱。” 床榻上,杨婆婆唤了一声。 “婆婆……” 杨狱这才停手,提溜着嚎啕大哭的小奶娃,他走近床榻。 本想渡一股真气过去,却不想婆婆根本没有生育后的虚弱,精神出奇的好,只是握着他的手,不住流泪。 “回来啦……” 似有许多话想说,但也就化作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回来了。” 杨狱心中酸涩。 初来此间,老爷子匆匆外出又久久未归,都是娘俩相依为命,此刻见得婆婆,他也忍不住眼角微热。 紧紧的握着杨狱的手,老妇人有些紧张与不安: “这,这孩子……” 看了眼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奶娃,杨狱也有些牙疼,但又能说什么? “挺好的孩子,皮实,抗揍……” “他……” 老妇人颤巍巍的伸出手。 杨狱不着痕迹的变换眼神,冷厉的瞪着这小家伙。 不比老爷子,婆婆这辈子都没走出过黑山城,绝大多数时候,甚至连小巷也不怎么出去。 不问可知,她此刻心中的紧张与忐忑。 出乎预料,与对待老爷子与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这小家伙顺从的被老妇人抱在怀里, 亲昵的蹭着脸。 “好孩子……” 老妇人的脸上有了笑容,轻轻抚着,也许是哭的累了,没一会,在杨狱的注视下,这小家伙也沉沉睡了过去。 这时,杨狱才安心,合上门,与老爷子一并出了屋。 爷俩走的远了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唉!” 不同的心情,却是一眼的叹息。 老来得子,正常来说,那本当是十分喜悦与开心,可老爷子却有些愁眉不展。 不说怀胎九年这样闻所未闻的奇事,单单一脚差点将自己踹晕过去的力道,可就不是寻常孩子能有的。 这,这可怎么管? 而杨狱的叹息,却来自通幽所得。 或许是通幽增进,亦或者是这小家伙对他并未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恶狠狠,只一眼,就瞧见了他的命数。 【天赐位阶图,仪式:仙与神配,或可诞下神子,余荫后人,福泽绵长……(已完成)】 一如他于法则之海时所料,老爷子的仪式,真个完成,成仙四步,已然走完三步,比他也不慢分毫。 而这小胖墩…… 【杨间(0/999)】 【体质:先天道体(百窍通、筋骨健、玄关开、气血净、三元归一、天生武圣……)】 【命格:???】 【命数:十紫一黑】 【山海第一神(深紫)、先天道体(深紫)、九九玄功境(深紫)、仙神之子(深紫)、千岁之寿(淡紫)、气运之子(淡紫)、元阳之气(淡紫) 父兄母皆神(淡紫)、赤子之心(淡紫)、聚灵体质(淡紫)、天地之妒(深黑)】 【简介:古老相传,仙、佛、神、魔、妖不可相交,交则生异数……因故而生。 此为十劫、山海界、第一尊仙神道果相交之神子,秉承大运而降,怀抱九九玄功境而生,亦有必死难生之劫数……】 【秉大运而生,必招劫数,仙神相合之子,血肉精粹实为世之大药,服之可延寿、可避毒、可疗伤、可修行、可晋升……】 【注:其生而大运勃发,易逢奇遇、易招妖邪、易遭劫数……】 绝世奇才! 人形大药! 哪怕以杨狱此时此刻的心境,也用了许久才这股震动,却仍是时有悸动。 再一次,他察觉到了人与人的差距。 从未见过的十一条命数,十条全紫,贵到不可言喻! 尤其是,其生有四条深紫之命! 淡紫与深紫,看似一线之差,其实差距大到此时的他都无从揣测。 因为,迄今为止,他只见过一次淡紫色的命格,那就是未死之前的鬼婴,那来自于生死簿残页的对境成双。 然而,极贵的命数之后,是极度凶险的劫数。 ‘天妒……’ 杨狱深吸一口气。 那小胖墩的命数,在他眼中,是紫与黑交织,形若太极般的两色。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那一条天妒之厄的份量,足可匹敌六浅四深,十条全紫之贵命! 事实上,察觉到这条恶命的同时,他已然尝试以通幽改易,然而,这十一条命数彼此相连,一动则满盘皆动。 在他的感应之中,如巨岳般不可撼动,至少,二重的通幽,无法撼动其全部的命数。 自己叹气,老爷子不觉得有什么,可瞧见杨狱也叹气,他心中就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孩子……” 杨狱收敛心思,报喜不报忧:“这孩子,挺好,比您想象的还要好的多的多,只是……” “只是什么?” 老爷子心头一紧。 “只是……” 杨狱转身,握住秦姒的小手,转移了话题: “这遭,得劳您和婆婆带着小弟,与我们一起回西北城了。” “啊……” 秦姒轻呼一声,耳根有些发红,但却还是忍着羞涩,福了一福: “小女子秦姒,见过伯伯……” “啊,好,好……” 之前心慌意乱没有察觉,此时回神,老爷子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但烦闷的心情却也一扫而空。 “好孩子,好孩子!等会,去见见你家婆婆,她这些年,可是念叨了不知多少次呢!” 老爷子的精神,顿时被转移,说着就忍不住瞪了杨狱一眼: “一去十来年不着家,你家婆婆不知夜里哭了几回……” “这不是回来了吗?” 杨狱有些愧疚,却又觉心中少有的平静安详。 两世为人的他,对于此界始终有着若即若离之感,有种身处异乡的惆怅。 也只有在这里,他才有种归属与安心。 一向强势的西北王,此刻少见的有些狼狈,秦姒捂嘴轻笑,心中也觉十分安心。 “不对!” 爷俩说了几句,老爷子猛然想起了什么,狠狠拍了下大腿,十分懊恼: “哎呀!老头子走不了啊!你难道忘了,我是,黑山城的土地神?!” 土地神,为一地之神,无论是远古之前,还是如今,都是无法轻易离开驻地的。 一旦离开,轻则神位不稳,重则遭受反噬。 这是写在神位之中的, ‘天条’! 没有打扰爷俩的交谈,秦姒去了厨房,忙碌着,给婆婆端去了鸡汤。 这头,杨狱打发了小武与寸步不离的荆一,拉着老爷子来到老树下的石桌前坐下。 庙外,于六等人风中狂乱,想走不敢走,想问又不敢问,只得在寒风中等候处置。 几人的反应,杨狱自然知道,却也不在乎。 “土地神虽说无法离开驻地,但总有着例外……” “例外?” 老爷子一愣。 就见得杨狱手腕一翻,几条灰影已然没入掌中。 再一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飘出了一缕孤魂。 “鬼?!” 老爷子‘腾’的一下站起身,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鬼,是城隍” 杨狱有些无言以对。 堂堂的土地神,居然怕鬼…… 但也知老爷子大半辈子养出来的性格,轻易无法改易,只得看了一眼陈玄英。 这与他定了‘五十年效力’的,曾经的龙渊城隍。 “……天神与地祇不同,天神乃是以道果为媒介,晋升之神,而地祇神位,只是‘天书’的权柄分化……” 陈玄英的脸色极差。 与杨狱定下五十年之约,他是有过考量的,按着他的想法,以他堂堂武圣,龙渊城隍之尊,纵然此獠再如何蛮横,总该有几分礼数。 谁料,这畜居然真个将自己当成座下小鬼来驱使,心中如何能不憋屈? 只是人为刀俎,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耐心讲述着,天神于地祇之区别。 “天书?” 老爷子一脸茫然。 “相传,远古之前,寰宇间有三大异宝,一称冥书,掌万类生死存亡,一名地书,录寰宇群山诸海…… 最后,则是天书,收录天神地祇之名,乃远古神庭至尊至贵之宝……” 强压着火气,陈玄英冷冰冰的说着: “土地自不可擅离驻地,否则就会如老夫般沦为孤魂野鬼……” “这样……” 见老爷子有些失望,杨狱打断了陈玄英的话,道: “土地掌一县,山神踞一山,城隍,却可任行于一州一道……” “可城隍……” 老爷子心中稍稍释然,却又觉忐忑、自卑: “老头子,也能当城隍吗?” “何止城隍?” 陈玄英突然冷笑: “远古之前,神佛俱灭,仙魔皆陨!你若有天书在手,不要说什么土地山神,鬼神城隍。 便是传说中的阎王,甚至于……” 话至此处,他陡然打了个激灵,骇然看向杨狱: “你问我打听天书,该不会是要……” 正文 第731章 天书、地祇、自由、晋升 天书,是什么? 法宝,是以‘道果为基’,合以诸般天材地宝,锤炼出的,以灵炁为食,蕴含神通之力的宝物。 其中佼佼者,又被称之为灵宝。 ‘天地冥三书’,就是神话之中,名声最大,最为人所知的强大‘灵宝’之一。 只是,不同的是,传说中的这三本大道之书,不是后天人为锤炼而出,而是先天地而生,存在于诸劫之中的至宝。 拥有着令神魔仙佛都为之恐惧的可怖力量。 “你……”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陈玄英顿时闭口,再不发一言。 曾见天书,是他最大的机缘造化,不要说眼前这面目可憎的小子,纵然父母亲子,他也是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天书……” 老爷子一脸茫然无措,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些传说中的东西扯上关系。 呼! 一抬手,将满脸戒备,闭口不谈的陈玄英收回袖口,杨狱收敛心思,正色道: “天书虚无缥缈,无处琢磨,但地祇晋升却不是无迹可寻,您老宽心就是,其余的,交给我。” “小狱,你也不要太过奔波了,实在不行,就算啦。左右老头子也不爱出门,守着黑山过自己的小日子,不也挺好嘛。” 老爷子佯作不在意。 事实上,这些年他过的很是舒心,不但衣食无忧,还能帮衬乡亲们。 此刻母子平安,担忧多日的大儿子也回来,着实也无什么烦心事。 他的心思,杨狱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 联想到那命数至贵的小家伙,杨狱心下不由摇头,有这么个‘活宝’‘大药’在,他委实没有法子将老爷子、婆婆留在黑山了。 “您去陪着婆婆吧。” 听到屋内又有动静传来,杨狱微微一笑,揭过了此事。 待得老爷子起身进屋,他才闭上眼,感应,翻阅着暴食之鼎中的碧水寒潭图。 此图之上,并无什么神功秘籍,多是太一门的诸代掌门的倾诉,以及那两位远古大仙的交谈。 他们或许没有刻意想要留下什么,可即便是这些闲谈,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弥足珍贵了。 其中,就有着关于‘天书’‘地祇’‘神庭’的些微记载。 【……浅水难养大龙啊!天书终于还是先帝因一步,破碎了,地书,冥书,只怕也不远了……】 【帝因,功德无量。还天书于大道,也算是给天下地祇留下了一缕生机……】 【可惜,劫末已至,纵然帝因还天书权柄于大道大运,天下地祇可自由行走、晋升,却也没有了意义……】 【诸神尚且自顾不暇,地祇又能如何呢?劫末啊,传说中,八劫地祇第一神尊,万寿道人,不也身陨……】 【只怪他们生不逢时吧……若生于未劫……】 【我辈又何尝不是生不逢时?那猴子天生九窍,至尊至贵之躯,本是天生的大神通种子,不也死在咱们前头了……】 【那猴子太也倒霉,寰宇诸天,劫魔数九而已,他也碰得到……】 【生不逢时,吕某人到底无缘上洞,你也无法真个晋位天师……】 【还不回话,姓许的,你是真死透了?!】 …… 远古大仙的只言片语,于此世已是无数人寻而不得的隐秘。.. 陈玄英闭口不谈,视为禁脔,其实,这世上早没了天书,他所见,不过是如仙魔幻境般,远古残留下来的影像罢了。 只是,吕生话中只是提及了天书破碎之后,地祇有了自我晋升,等同天神的自由。 但到底如何晋升,却并未提及。 反倒是太一门后人,为了于劫末中存活,用尽了手段,尝试过诸多法门。 其中就包括了地祇之路的种种尝试与思忖。 这,才是他此次来,敢于带走老爷子的底气所在。 “天书……” 压下心中涌现的诸多杂念,杨狱眸光微抬,正见得屋内的小眼神,他一扫,后者忙不迭的避了开。 这小家伙…… 杨狱心中失笑,起身,入屋。 …… …… 呼呼~ 寒风呼啸,自塞外而至,吹遍了龙渊、西北,乃至于定安、东阳、万龙等道也都被影响到了。 连日里,都是寒风大雪。 定安道,幽州,大雪纷飞,酷烈异常,不说寻常百姓,便是大户人家,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怜生教的起事,比之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迅猛,几乎是一夜之间,三州十八府,已尽入‘闯’旗之下。 但作为最大的得益者,李闯,却远不如他人想象的那般喜悦,相反,他心中的厌憎,却是与日俱增。 “一月而已,冻死百姓十三万人!” 不大的院落之内,一派肃杀之相,闯军之中的诸多文士幕僚,面对自家主公的怒火,一个个噤若寒蝉。 “十三万人,十三万人!” 上好锦袍之下,李闯手指都在发颤,脸色铁青。 过去的数年里,定安道死了太多人,可那时,他尚可用城池未定来安慰自己。 可如今,除却定安道城之外,三州十八府尽入他手,还死这么多人,就是他无法接受的了。 被裹挟拥簇着起事,他心中茫然惶恐,也曾自醒自问却不得要领,可至少,他不是为了杀人而举事。 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内只会说‘将军息怒’的废物,再联想到卷宗中那位西北王的功绩,他心中烦闷之余,又生出了莫大的挫败。 “滚吧!” 摆摆手,让一干人退去。 “唉!” 他轻声一叹,走到后厅,小小的屋内,一身着白衣的文士,正自斟自饮。 “郑先生,你见过那位西北王吗?” 自提了一杯酒水,李闯心中有些茫然,又有些自惭形秽: “我曾见过那位西北王,他武功盖世,为武人,他果决而豪迈,敢为天下先。 为人主,他肃清吏治,丈量土地人口,境内律法森严,上下一体……” “与这样的人相比,我,我……如我这般人,果真能成事吗?” “西北王,杨狱?” 酒杯重重落下,那文士冷笑一声: “冢中枯骨,有何惧之?” “冢中枯骨?” 李闯微微皱眉:“郑先生此话何意?” “自然是字面意思。” 郑长舍起身,踱步: “仅以武道论,此人的天赋之高,纵放眼百年,也只有寥寥几人可比,可天下大事,不是武斗厮杀!” 他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脚步都有些摇晃,但说话条理却十分清楚: “然而,此人却又十大弊病。” “十大弊病?” 李闯皱眉更深。 “此人嗜武成痴,常年不理政务,大权旁落,此为其一。 其二,其出身卑贱,无有人脉势力,起事全凭万象山,名为西北王,实则只是那王牧之的棋子一枚……” “其三,其人贪婪成性,肆意掠夺境内大小世家,不得士族之心……” “其四,其人吝啬,分明大把土地在手,却不曾见赏赐下去一亩……” “其五,其重工匠,而轻文人……” “其六,其打散了西北道精锐之军,却又不大肆招揽,以至于新军只有十余万,守土都不足……” “其七,他树敌过多……” …… 洋洋洒洒,郑长舍口若悬河,连道西北道诸多弊病,听得李闯都有些惊疑不定。 “将军,出身微末不算什么,能屈能伸才是丈夫。那杨狱行事过于霸道唯我,树敌过多,弊病太深了……” “密探曾报,西北道中分明明民心依附……” 李闯反应过来。 “错了。” “将军大错特错!” 郑长舍连连摇头: “什么是民心?将军以为,那些贩夫走卒之心,便是民心吗?其实不然,世家大族,士绅豪强,江湖武人,文人墨客之心,方才是民心……” “郑先生此言,本将军不敢苟同。” 李闯面皮抽动。 这话,让他十分不适。 “将军!你已非当年之驿卒,心思必要转变过来,万不可舍本逐末。” 郑长舍语重心长: “试问,自古而今,得天下者,哪个靠的是贩夫走卒呢?便是张元烛……” “郑先生,某家读书少,识字也不多。但你这番话,不对!” 抬手打断了郑长舍的话,李闯少有的神色冷漠。 “将军……” 郑长舍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李闯,不过青州一驿卒耳!” 说罢,他拂袖而去,再不看身后脸色难看的郑长舍一眼。 呼呼~ 幽州城内,风雪颇大,人烟稀少。 李闯出得院子,心中方才开阔起来,这些年,他心中其实十分之压抑。 一如郑长舍所言,杨狱凭借万象山才开辟了西北基业,可他何尝不是如此? 可杨狱尚有无双武力,他又有什么? 怜生教、乾坤洞、世家大族、豪强乡绅、武林大派…… 诸般势力搅弄在一起,让他不厌其烦,身心俱疲。 “不该这样……” 风雪中,他喃喃自语。 而出乎他的预料,风雪中,竟传来了回应: “不错,不该这样。” “谁?” 李闯悚然一惊,按刀,戒备,回身。 风雪中的小巷尽头,似有零星火光未散,他缓步走近,就见得一香火缭绕,只一人高的半截小庙。 庙中一泥塑,似佛似神。 ------题外话------ 下一章稍晚,不要等…… 正文 第732章 雄与魁 那声音,是从这神像之中传出来的! 望着香火缭绕间,似佛似神的泥像,李闯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按住了腰刀。 执掌将近一道之地,这几年,他所遇到的事情自然不少,甚至亲眼见过厉鬼杀人,尸死不僵。 可眼前这神像给他的感觉,却比那些什么厉鬼都要恐怖的多。 窥见这神像的刹那,他只觉心头沉重的好似压了一座山,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于桃花一处开。” 虚空之中,传出了声音,这声音苍凉而古老,李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 “这是唐末,高甲的诗……” 他读书是很少的,哪怕这几年恶补,但所学也很有限,但这句话,他却是听过的。 因为,那位山中的老婆婆,传了他一门盖世无敌的拳法,就唤做‘神拳’。 正是高甲成名绝技。 “两千年了,再一次感受到故人的气息,真令人心生波澜,感慨万千……” “嗯?!你……” 听得这声音,李闯先是一怔,旋即心头升起骇然。 令他骇然的,不是眼前人的话提及其认识高甲,而是这声音入耳的刹那,他竟然没有升起任何的怀疑!. “你,很像他。” 神像的声音变得平和,闻听其音,哪怕李闯心中如何告诫自己,仍是变得平静下来。 “果然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拔刀在手,李闯眼神冷厉。 “妖孽?你错了……国亡则运散,散则压不住天下群豪,故而群雄四起…… 所谓的妖孽,正如当时之高甲,如今的你。” 神像似有些哑然失笑: “至于本尊,又岂是区区世俗王朝的生灭可以影响?” 李闯有心斩碎泥像,退走,可手脚却似不听使唤一般,定在了原地: “你是谁?” “陆沉。” 出乎意料,那声音竟然回答,且还是另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 “陆沉?!哪,哪个陆沉?” 李闯心头一震。 这天下,自然有许多陆沉,可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泥塑,以及其人话中提及的高甲,李闯不由得心中骇然。 陆沉之名,于庙堂,于江湖,于古于今,皆可算是赫赫有名之辈。 于江湖武人,他是开辟了武道一脉的初祖。 于庙堂,他是亲手覆灭了古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曾压得霸尊、汉皇不得出头的盖世枭雄。 三千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无论你是谁,今日现身,只怕也是早有预谋。” 李闯心中震荡颇大,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心思压下。 “不错。” 神像中的声音,十分坦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如此,仙佛都不可免俗。 本尊此次前来,的确有所图谋。” 这样的坦诚,让李闯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暂时按下心思,沉声道: “为何而来?” “本尊此来,一来欲借你之运,成吾之躯……” “你想复生?!” 李闯终于按耐不住,就要断然拒绝。 但那神像似乎对他十分熟悉,在他拒绝之前,一缕微不可察的波动,就于其前泛起。 “二来,送你一场造化!” 呜~ 此物浮现之刹那,李闯心中就涌现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若非自制力惊人,几乎就要扑将上去。 “这是……” 他死死咬着牙,额前青筋暴起,呼吸急促。 却见淡淡的光辉之下,那是一具尺许高,似僧似道,俊美无目,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像。 “道果,‘极雄’!” 他的反应不出神像预料: “你与怜生教厮混如此之久,如今又掌半道之地,想来不会不知什么是道果,也不会不知此物的珍贵……” “道果……” 李闯心中悸动深深。 “此果,当年高甲曾得近半,其人陨灭后,本尊耗费千年光阴,才从法则之海寻出此物……” 神像慢悠悠的说着: “此造化为其二,其三,则要救你之命!” 强忍着将那道果据为己有的冲动,李闯冷笑: “胡言乱语,李某十几年没生过病,受过伤,哪用你来救命……” “道果,乃天地之精粹,法理之汇聚,非天生契合不可得。同理,依此道果,也可窥你微命……” 神像淡淡道: “极雄,乃最为罕见的极道之果,寰宇之间,也无几多。你之命数与之契合,是好事,可也不是好事。” 这道果的吸引力,大到无法形容。 李闯不得不转移精神,艰难与之对话: “什么意思?” “你既学了神拳,想来知道高甲,我且问你,高甲此生,最大的敌人是谁?” “郑长弓!” 李闯几乎是脱口而出。 古往今来三千多年,唐亦是熠熠生辉的时代,除却唐初,唐末同样高手辈出。 其中最为出彩的,即是高甲,郑长弓! 这两人,为敌多年,一为唐末大将军,一为乱世之雄,两人厮杀半生,野史中甚至有说他们纠缠三生的说法。 而最终,高甲杀得郑长弓,后也重伤在身,未几年身陨…… “当年之高甲,得极雄之半,郑长弓,得极魁之一魁……” 神像悠悠道: “本尊的话,你大抵不信,却也不妨听一听。” 李闯喉头涌动。 “机缘巧合,得此极雄之时,本尊曾隐隐见你微命,有趣的是,你本不该是如今这般这样, 你本该受那徐文纪看重,本该被那王牧之选中,本该雄踞西北道, 本该革鼎大明,称帝大顺, 本该……” 闭着眼,李闯都似乎看到了神像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祂淡笑着说道,如同传说中鬼神的低语: “你可知,窃你运数之贼,踞你命数之敌,是谁吗?” 啪! 猛然抓住那尺许高的石像,李闯大口喘气,身上尽是窒息一般的大汗淋漓。 可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好似被挖空的一大块,在此刻得以补全。 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在他的心海中流转、酝酿。 “西北道……” …… …… 呼呼~ 大风雪时有间隔,但群山大地之上的霜白却是数月未绝。 陪着婆婆唠了会家常,等她睡去,杨狱起身出门,选了些礼物,去拜访魏河。 于六等于家高手一脸忐忑加不安的跟着,不敢不跟着,也不敢跟的太近。 十数年里,魏河曾有数次机会升迁,但他一一婉拒了,凭借着杨狱留下的丹药,他重回巅峰,甚至一度有着触摸到了气血如象的门槛。 可惜,他年老体衰,突破无望。 可凭借着杨狱改良之后的一气诀等诸武功,他的武馆生意却是无比之好。 每年拜师的人都络绎不绝,哪怕多次扩招,都无法容下…… 熟悉的小巷,已然不见。 魏家武馆,已是占地一整条街道的庞然大物,其内呼喝练拳声远远就可听到。 “杨大哥,就是在此间学武吗?” 秦姒有些好奇。 她眼力不差,可因此,也更为吃惊,这武馆当然不小,可内外往来的弟子,换血的都很少,拳脚也罢,内气也好,都十分的浅薄与稀松。 虽然时而有几个换血四五次的小高手,但也可以看出,这武馆只是个稍微大些的武馆。 这…… 看看武馆,又看看杨狱,她又一次被打击到了。 她可是名门大派出身,祖师曾是与西府赵王论道的强人,师叔祖,也是武圣级的存在。 可她…… “是啊,记得那时候,我练武还不是很勤快……” 杨狱有些感叹。 练武很苦,陡来异地,满心惶恐的他是不在乎的,可那时的他,太穷了,根本承担不起练武的消耗。 为了练武,为了弥补亏空,他吃了足足两年的土…… “……” 秦姒已经不想理他了。 因为她从小练武,就很勤勉…… 杨狱的到来,自是引得一片哗然,魏家武馆,内外小巷都被人群填满,围观者不知几百几千。 各种议论声更是响彻云霄。 “诸位乡亲请了。” 杨狱拱手,与相熟之人打过招呼,才在一干师兄弟的拥簇之下进了武馆。 一晃十年,魏河变化不太大,只是皱纹深了不少,而身边,也没了猴。 “猴儿前年冬天,老死了……” 磕了磕烟袋,魏河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养它们祖孙三代,最早是为了练斩首刀,可没了,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猴儿一般只能活个二三十年,它能陪你这么久,已是不容易了。” 杨狱不擅长安慰他人,见魏河仍是有些伤感,不免加了句: “实在心里难受,就再找一个吧……” “也是……嗯?!” 魏河本来在点头,听到后来,一口烟差点没上来,连连咳嗽了几声: “你当找老伴呢?” 没好气的瞪了杨狱一眼,魏河心中的伤感去了不少,询问着他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感慨良多: “谁能想到,老头子还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可惜,相熟的老家伙多半死了,吹都找不到人吹……” 杨狱不禁哑然。 交谈间,杨狱问及胡万,上次,他曾传书西北道,可惜并未寻到他的踪迹。 魏老头轻描淡写,其实也有些叹息: “许是死了,许还活着,你都找不到,老头子又有什么办法?” “吉人自有天相,胡师兄不会有事,兴许过几天就回来了……” 杨狱心中微叹。 江湖很小,也很大。 如胡万这样,换血没几次的武者,天下间太多太多了,多到根本没有办法寻出其人。 “去吧,去吧。你在这着实影响太大,几百几千人,可别踩死人了!” 几杯清茶下肚,魏老头已经开始赶人了。 杨狱没急着走,渡了几股真气给他,又留下不少丹药,这才起身告辞。 他的熟人,不多,活着的,就更少。 接连拜访了魏河、朱十三等寥寥几人,杨狱去买了几壶老酒,以及些元宝蜡烛,出了城。 大风雪中,城外孤坟不少,在其中一处,杨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断了一臂的王五,靠在墓碑上,喝着酒,见杨狱来,也不意外,轻拍了拍墓碑: “啧,一天吃两顿元宝蜡烛,这待遇,老子死了都不定有!便宜你这老小子了……” 距离远的时候,杨狱还未察觉,距离稍近一些,他心中不由一跳,下意识的运转通幽,看向了那座孤坟: “这墓……” ------题外话------ 晚安…… 正文 第733章 两界混血 【尸僵】 【含恨而亡,一口怨气不散,因被灵炁侵染多日,化作之非人非鬼之怪。】 【状态:复苏中】 风雪中的孤坟前,杨狱眉头微皱。 随着天变将近,这些年里,各地不乏有怨鬼现身的传言,可鬼与僵又不同。 阳寿尽而阴寿未尽者,会在机缘巧合之下留下魂灵,又因阳气不足,灵去化鬼。 但绝大多数的孤魂野鬼,极难靠近人群,渴望阳气,却又恐惧人气。故而,这些年虽然不时有闹鬼传闻,但真个恶鬼杀人的事件,还是寥寥无几。可僵却不同。 有着肉身,怨气汇聚的尸僵,不惧阳气,渴望血气,比寻常孤魂野鬼危险无数倍。“怎么了” 见他皱眉,王五心头突然’咯噔’一声。“有些不对…” 没有多说,杨狱放下元宝蜡烛,足尖一点,在王五震惊的眼神中按刀升空,倏忽间,已上得百丈之高。呼~ 轻按眉心,以天眼催发通幽,杨狱环顾四方,俯瞰着山林雪地,准确说是雪地中一座座孤坟。嗡~ 精神高起,冥合天地。仅供内部交流使用。 经由通幽一发,杨狱眼前的风雪纷纷退去,诸般颜色也逐渐归拢为灰白二色。凝神之下,就见得丝缕缕的灰色气机,在一座座孤坟之上冒出,缭绕。 以王佛宝的墓穴为中心,仅仅是目之所及的方圆数十里之内,就有成百上千座坟茔之中,阴煞汇聚,似有波动。 “上千头尸僵”杨狱眼皮一跳。 饶是他此刻的心境修持,也不由的有些心惊。 这些尸僵多数只是寻常百姓的尸身所化,自远远无法与当年遭遇的旱魑相比。可若没有防备一朝出世,不要说黑山县城,便是顺德府,乃至于青州都要遭了大灾! 要知道,尸僵非鬼,被其噬咬而死的尸体,可是会有极大的可能同样尸变,化作新的尸僵的。呼! 一眼扫过,杨狱已然落回坟前,不等王五追问,就将自己的发现道出。“尸僵” 王五瞪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世上,真有这种邪门的东西”不怪他将信将疑。仅供内部交流使用。 为捕数十年,他走过的地方,见过的尸体也不在少数,却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东西。 杨狱不答,只脚下一踏。砰 偌大的雪地都为之一震,包括王佛宝的坟茔在内,十数丈内的七八座坟都被震的开裂,露出其内的棺椁。“这气息” 王五的眼皮一跳,先一步靠近,只觉一股令人心生厌憎的气息充斥心头。咔嚓! 以独臂掀开了被钉死的棺椁,尸臭还未扑鼻,王五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棺内的尸体不腐,除却脸色阴青,长满白毛之外,此刻之王佛宝,竟一如十多年前战死入棺之时,一般无二! 兄弟∶ 如遭雷殛也似,王五身躯一颤,惊怒交加 “甘霖娘啊...老子十来年里祭拜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可,可为什么?老王这人虽然脑子不好使,可,可他生前都没害人,死后怎么会...“ “因为灵杰..” 看着棺内,隐已长出獠牙的尸僵,杨狱心中也是微微一叹。 他犹记得十数年前那一夜,王佛宝力阻群贼,历战而亡的一幕,可惜...“魂为鬼,尸为僵。人死之后,万事不由自己,化作尸僵,不是王捕头的本意...”“灵,灵柔那又是什么有人暗算不成”王五咬牙,胸膛起伏,气怒未消。 “灵忝,应是一种独特的气机...此气机,于远古之前已经渐渐消失,近些年来,又开始复苏了。” 杨狱还没有说话,不远不近跟着的于六察言观色,看准时机,稳稳的插话“此忝,非人力可以左右,这位,王捕头之所以化作尸僵,不是他人暗算,而是天,要变了”天,要变了 除却王五之外,在场的一众人神情皆有些变化。 “什么天变” 王五一头雾水,闻所未闻。仅供内部交流使用。“灵柔,乃是远古仙神存身之凭依,其如水,时涨时落…… 潮起潮落的变换,就被称之为天变。关于天变的传闻,最早来自于秦末陆沉,至今已然三千多年了。’ 于六言简意赅,尽量简短清晰的解释着 “几千年里,追寻天变者比比皆是,说法解释也比比皆是,如今公认的,是四百年前三笑散人的潮汐论……. 不着痕迹的看了杨狱一眼,见他神色平淡,方才继续道∶ “依着三笑散人的说法,天变之前,必有诸般异象,极寒极热、百鬼日行、妖魅横行、洞天重现,仙山问世...“这.....” 越听,王五就越是惊疑不定,心中疑惑越多。 这时,杨狱开口了∶“五爷,你且回城,嘱咐衙役搜集些干柴,这些尸僵,不能久留...”嗯...” 王五面色很不好看却也只得匆匆回城,远远地,已经听到他的大喝声。“在下于六,见过杨大王。” 于六躬身施礼,其后一众于家高手,也纷纷行礼,小心而敬畏。收回目光,杨狱看向于家一众人“京城于家” 于六等人的来历,他一眼扫过就知,不过,通幽之下,于六的命数显得模糊。很明显,是有着秘术,亦或者异宝在身,且非同一般。 “回杨大王,我等正是京城于家之人,因京城大乱,外出避难,途经此处....”于六回答,执礼甚恭 “我等虽远在京城,杨大王之名也是如雷贯耳,绝无半丝为敌之心,还请杨大王明鉴。” 他心头极为压抑。这半日里他也不是未曾想过离开,可每每升起这个念头,就觉黑云压顶,呼吸不畅。 眼前这位的气势之强,比之京城那位聂武圣还要强横...“京城大乱,你们说的,是薛地龙吧。” 类似的情报,他早就收到了。 “不错。”未见怒气,于六心中一松,忙回答 “陛...乾亨皇帝御驾亲征之后,太子监国,朝中大权三分,一应大小事皆由宗室、太子、内阁商议裁决,这,本没什么,只是....” “...陛下遇刺被掳后,京城大乱,薛地龙联合太子,强行上位,压迫宗室以及诸大臣、大族,已于数月前登基称帝...” 杨狱听着。 类似的情报,他也略有耳闻,只是薛地龙手段非同小可,诸多情报都语焉不详,远不如于六等人所讲清晰。 只是… “皇帝被掳,太子本可顺位继承,为何要与那薛地龙勾结”“这......” 于六苦笑着摇头“薛地龙执掌内阁,太子掌锦衣卫,东西两厂,两方合力,几乎没有消息能够传出来....” “是吗” 瞧出他的隐瞒,杨狱也并未选择逼问,相比于这个,他更好奇的是于六。大半日的僵持,通幽终是看破了其身上若有若无的迷雾,窥见了其人命数。【于六(24/232)】【命格独眸前知】 【命数二紫三金一青二白一灰】 【两界混血(淡紫)、独眸入命(淡紫)、巨富之家(深金)、从龙贰臣(深金)、延年益寿(淡金)、时运加身(淡青)、资质平平(白)、心思沉稳(白)、晚景凄凉(深灰)】 【状态轻伤】 一眼扫过,本不甚在意的杨狱,眸光就不由一凝: “两界混血?” 正文 第734章 千万年唯有之变局 两界混血… 大风雪下的荒原里,滚滚黑烟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冲天而起,立于一旁的杨狱,眸光里有着波澜。 恒沙世界,寰宇诸天的说法,他不止一次的听说过,但也仅限于听说过。山海浩瀚,不说天下,不说海外诸岛,不说三大王朝,仅是大明,他都不曾走遍。对于‘寰宇的印象,过于模糊。 但此刻,陡然间寻觅到了与他界有关的信息,他心中的波澜,就着实不小。“天变…”杨狱心中自语。 自古而今三千年,追逐天变的人杰天骄不计其数,自然,也是有着收获在。 三笑散人的潮汐论,其实不是空想出来的,而是梳理前人所得,总结出来的。曾亲手翻阅过三笑散人手书的他,对于其人的诸多预言,自是记忆犹新。其中,就有关于'寰宇的。 【…相传,远古之时,神魔驻世,恒沙世界,寰宇诸天无不如此 然,天地之大,已是无尽无穷,寰宇之大,几非人力可以想象… 余走遍天下山川河流,心中不禁萌生此念,依着前人所说,远古之时,曾有仙魔神佛,可跨界而行··· 那么,若有朝一日,他界之人再现,或许,亦是天变之征兆,甚至,是最大的征兆】【可惜,余怕是活不到那天了】他界之人 余光扫过于六等人,杨狱心中猜测,那位跨界之人,只怕就是传说中于家那位活了两百多岁的传奇老祖宗 “尘归尘土归土,该走就走不必留恋”浓烟之中,王五的声音传出。这粗犷的汉子,单臂抱着一盛放骨灰坛子走出来,神情肃然中带着凝重。 朱十三匆匆上前,还未询问,就听得火海之中传出阵阵令人牙酸的鬼哭狼嚎。“真,真有鬼?!” 朱十三吓了一大跳,围着火场填柴的一干衙役更是吓的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透过那滚滚浓烟,似乎可以看到有鬼影在火海中横冲直撞,带着一身火焰,想要冲将出来。砰 杨狱屈指一弹,至刚的气劲破空而去,将那鬼影贾穿、打飞入火光之中。其他人只隐约可见轮廓,他却看得清楚,那是个不惧火烧,满身青毛的尸僵,双眼赤红,暴房而凶残。“尉迟龙。” 透过那冲天的怨煞杨狱认出这尸僵正是十数年前在黑山城掀起大乱的怜生教舵他们,但是她想出他,但这样什么吗"这里说,我就一,比不不得 “杨小子,该不会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这般模样吧”听得这声嘶力竭的哀嚎,王五这般冷硬汉子,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不怕死,却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死后变成这种鬼样子…… "自然不会,尸僵的形成,不是易事,此处是因为…其他原因。"话音一顿,杨狱转移了过去。 一日的劳顿,上千具尸体被火化,而他,也终于寻出了此处尸变的原因。不出意外,正是因为自家那活宝'。 那小家伙天生可汇聚灵,在胎中的十年,几乎无时无刻都有灵向他汇聚。因而,黑山城附近的土地变得极度肥沃,不但种粮会大丰收,埋下尸体,也会…“以后,人死,最好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王五心有余悸。这些年,他隔三差五都会来祭拜一下王佛宝,时而酒醉还会洒下些泪。若非杨狱点破,自己某日酒后抱头痛哭时,这玩意突然跳出来,怕是真要遭……"烧了,也好。"杨狱微微一叹。 即便有着自家活宝汇聚灵,可此刻黑山的灵,也还远无法与碧水寒潭图内相比。这种情况下,居然不到十年就差点养出上千头尸僵,若未来真个天变…熊熊火光,足足烧了五天四夜。 立于火海之外,杨狱静心感知着最后一头尸僵被烧 成灰烬,而他的心头,也泛起一声浑厚的嗡鸣。嗡~ 混洞无垠的星空再现于心头,幽暗之中有光芒大盛,命图的震动,已近极限。又一次,杨狱感知到了炼化位阶的契机,只是…"还差一点"微微闭目,感知着命图,杨狱心中喃喃。早在达摩悟道图中,他已然察觉到了自己炼化位阶 的契机,只是,极道魁星之位阶,需集天、地魁星之长,此刻,他尚缺了地魁之神通。 而此刻,随着命图的剧烈波动,他于冥冥之间,察觉到了,地魁道果的波动…"他,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回望身后,风雪之中的黑山城,已几乎看不到了,只有浓浓的黑烟冲霄于家一众高手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思议。斩首刀之名,在神都乃至于万龙道也是赫赫有名,诸多事迹传播很广。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是个冷房凶狠,做事不择手段,动辄斩首、凌迟的凶人。此次犯在他手里,包括于六在内,都已然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谁料他只是问了些问题,就摆手放他们离去。 “咱们本就未得罪他无冤无仇,难不成还能强留我等”距离远了,几个年轻高手话语不免就硬了几分。"闭嘴!" 冷眼扫过几个堂兄弟,于六心中厌烦,他是真不想带着这群不成器的兄弟。“传言到底不是无因…”于管家松了口气,看向于六∶“六爷,虽不知那杨狱为何放我等离开,但此人武 功太高,太过危险,咱们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没有回答,回望那浓烟滚滚的小城,于六皱眉沉吟。 "六爷,之前那杨狱唤你独自交谈,你…" 见他这模样,于管家心头'咯噔'一声,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只问了关于神都,天变,以及咱家老祖宗的一些事迹,都算不得什么隐秘…" 于六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这些" 于管家有些诧异,他还以为那人之所以放他们走,是于六私下与其达成了什么交 易。 "南叔,你觉得,天变意味着什么" 听得于六的突然发问,于管家微微一怔,这问题, 他还真没想过 “六爷问这个是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老祖宗所看到的东 西,未必就是真的,毕竟那是…" 于六神情微妙而郑重“千万年未有之变局” 正文 第735章 山、海 …… …… “千万年未有之变局啊……” 寒风猎猎,吹动那一角蟒袍,高楼之巅,薛地龙负手而立,遥望雪夜。 大风卷着大雪,夜空之中群星黯淡,几不可见。 但在他的眼中,夜空之中群星闪烁,交织着重重光华,似在演算着什么。 “今岁冬,定安乱起,怜生教推举青州人李闯为王,聚拢乱兵,占领诸州府……” “宋天刀孤身出岭南,轻舟一叶游走群山大川,诸门派景从,岭南安上书求援……” “迷天教关七疑似突破武圣,领教中左右护法,攻城略地……” “乾坤洞极为活跃,诸多使者游走于众势力之间,乾坤洞主也曾现身,不过,尚不知其身份……” “陛,先皇遭劫后,徐文纪执掌神策军,于云州之地,与天狼大军鏖战多次……” “杨狱孤身离了西北,回返黑山,诸势力都有遣人与之联络,不过,其座下苍鹰遁速太快,目前无人可追上……” “关外……” …… 一干文士躬身汇报着天下各大势力的动向。 “宋天刀、关七、乾坤洞、杨狱……” 咀嚼着诸多名字,薛地龙似有所觉,摆摆手,让诸多文士退下。 “咳咳~” 这时,有虚弱的咳嗽声,自高足九千九百阶的台阶下传来,几个筋骨强健的力士,抬着竹辇缓步而上。 “薛大人,看到了什么?” 竹辇上,是老的不成样子的于长生,这位神都的奇人,大明的首富,睁开浑浊的老眼,望着寒风之中的当朝首辅。 “苍茫大地,龙蛇起陆,虚空之下,潮汐渐显,群山之中,灵炁汇聚,天变,将至啊……” 轻抖袖袍,薛地龙回过身来,幽沉的眸子之中映照出竹辇上那似命不久矣的老者: “对或不对,还请于老指摘。” 自从流积山那无间幻境之中走出,当世他所看不透的寥寥无几,而其中,就包括了这行将就木的老家伙。 看上去,其人似已风烛残年,命不久矣,但他却不信。 因为,七八十年前,此人,就已然是这幅模样了…… “差不离吧。” 竹辇落下,几个力士躬身退下,留下高楼于两人。 “差不离,也就是说,还是有差的地方……” 半靠着栏杆,薛地龙饶有兴致: “于老不妨说说,差在何处?” “世人都在期待天变,殊不知,天变早已到来……” 竹辇上,于长生仰看夜空,眸光晦暗: “可惜,万类比之天地,微尘而已,百载于人,半生,于天地,微毫而已……” 三千年,漫长而又短暂。 其漫长,足可让王朝更迭数十次,其短暂,不足以让天地变换颜色。 “也对……” 听出其人声音之中的怅然,薛地龙微微点头,也有感慨: “三千年前的秦末,陆沉于海外仙岛寻得道果、仙迹,曾言大世将至,可一晃三千年过去,似也变化也不太大……” “非也,非也。” 于长生摇头: “不过是身在此山中,难见真面目罢了。薛大人生在此世,早已习惯,可对于三千年前的古人来说,今世,已可算大世了……” “于老似比薛某看到的更多……” 深深的看了一眼于长生,薛地龙于寒风中踱步,负手: “却不知,于老可看得清自己?” “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看清如何,看不清又能如何呢?” 于长生长长一叹: “薛大人气运鼎盛,如日中天,着眼天下,也无几人可比,又何必盯着老夫?” “于老过虑了。” 薛地龙笑笑: “今夜请于老前来,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 两人的交谈,不咸不淡,各有试探,也都有克制。 台阶下,又有脚步声传来,莫行空端着棋盘上来,恭敬放下,退居一旁。 “空谈未免乏味,于老可愿与薛某对弈一局?” 说话间,棋盘已然摆放整齐。 “故所愿尔……” 重重咳了数声,于长生只得强撑着起身,如此微小的动作,在这寒风里,他已然出了一身大汗。 薛地龙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也不谦让,抬手落子。 “落子天元……” 于长生哑然摇头,随之落子: “韬光隐晦几十载,薛大人终是压抑不住自己的锋芒了……” 他的声音平淡,心中也无波澜。 薛地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已知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其人自己,更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锋芒。” 咀嚼着这个字眼,薛地龙随手落子: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可屈的太久,连薛某自己,都忘了什么是锋芒了……” “薛某自幼家贫,少年老成,惯会察言观色,每每与人聊,都作谦卑谦和状……” 连咳数声,于长生接连落子,不再言语,只是聆听。 寒风中,莫长空静静而立。 两人下棋,落子都少有思考,不多时,已至中盘,又一字落,薛地龙话锋一转: “于老,不知龙泉界的风光,可大胜此世?” “嗯?!” 持子之手没有任何波动,落子,于长生似未听懂一般,疑惑抬眸: “什么龙泉界?” “于老何必装糊涂?” 薛地龙也不逼问,只是轻轻拍手。 呼~ 随寒风而至,是陌生而又熟悉的苍老声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就来自于天外,一处名唤‘龙泉界’的天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处山海界……” 话音未落,一面色方正,神情木讷,独一对招风耳十分引人注目的青年现身。 “陶觉,见过薛大人,见过,于老。” 他微微躬身。 “顺风耳?” 看着那不住冒出声音的耳朵,于长生眸光一凝: “果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没有去问,顺风耳为何能突破他房间外的隔绝法阵,那毫无意义。 手捏棋子,看着微笑的薛地龙,于长生微微一叹: “老朽小觑了天下英雄……” “其实,正如于老所说,两百多年,十三代同堂,你绝大对数后辈与你其实也无甚感情可言,薛某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你院内的法阵,就没了作用……” 再落一子,看着举棋不定的于长生,薛地龙笑容收敛: “打了这般久的哑谜,也是时候坦诚相待了,于老认为呢?” “老了,老了。” 颤巍巍的落子,于长生笑容有些苦涩: “薛大人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 他,似乎认命。 看他的模样,薛地龙微微皱眉,道: “薛某想知道,龙泉界,果真远胜此世吗?” “不错。” 于长生苦涩点头: “潮汐去时,是由外而内的干涸,可潮汐起时,也是由外而内…… 山海界,也就是此界,乃是最为靠近传说中‘天海界’的天地,自然,比之龙泉更慢……” 薛地龙不置可否,继续听着。 “不过,只是一时之优势罢了。灵炁如水却非水,寰宇之间的潮汐,滚滚入天海,越是靠近边缘,最后相比之下,水也只会最浅……” 于长生淡淡回答。 “却不知,龙泉界何时‘天变’,于天外诸界之中,属于早,还是晚?” 薛地龙问。 “恒沙世界,寰宇诸天,老朽纵然侥天之幸,得以穿梭两界,可对于其他天地,又怎能有什么了解?” 于长生摇头,又点头,回答: “老朽出龙泉之时,天变已有九万七千年了……” “九万,七千年?!” 薛地龙瞳孔都不由一缩。 三千年,沧海桑田,从仙佛断绝,到如今十都层出不穷,其实也不过三千年而已。 十万年…… “那岂非,已是远古再现?” “若是如此,怎么会有人愿意离界远遁?” 听得这话,于长生心中又有后悔的情绪在翻滚,好半晌才平复下来,叹息: “若灵炁如水,则天地如海……而海,是有边缘,有极限的……” “世界的极限?” 薛地龙若有所思。 “浅水难养真龙,龙泉界天变近乎十万年,虽未到极限,可变化已然极缓,而人之寿元有限,无法熬下去, 不走,则不得寸进。” 说着,于长生顿了顿: “而对于老朽这般资质愚钝之辈来说,也是越广阔的天地,越容易得以晋升, 只可惜……” “所以,你才断言,未来定会不断有‘大鱼’前来此间?” 轻捋长须,薛地龙心中微定,又问: “依龙泉为例,天变起时有何征兆,又从何而起?” “潮汐起落,本也有迹可循,三笑散人的潮汐论,大多无差,薛大人何必问我?” 自袖袍中取出一册潮汐论,于长生也不无感慨: “这样的奇人,若非生不逢时,其成就只怕也远不止于此……” 这个回答,薛地龙自然是不满意的,他垂眸,低语,轻点着棋盘: “于老,人啊,总是要给自己留些体面的,你说是吗……” 沉默。 寒风之中,高台之上,一时死寂,许久之后,于长生方才一叹,道: “山海,山海,自然是除山之外,就是海……” “山、海……” …… …… 当! 当! 当! 黎明未至,夜色浓重的永恒山中,已有钟声响起。 随钟声传荡,漫山遍野的寺庙纷纷亮起了灯火,浓郁的焚香之气,随之弥漫四野。 “又是一处,披着佛衣的炼狱……” 纷飞大雪中的荒山小庙前,素明合十双手,实难以形容心中之怅然。 从黑山,到烂柯山,从大明到大离,从彼间,到此间,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的心灵。 尤其是,这所谓的永恒山佛国。 这是他在他处见不到的‘纯粹’佛国,也是令他不寒而栗的,炼狱。 他曾想过,若世上有着人人诵经,人人礼佛的国度,那定是无杀无躁的清静佛国。 然而,当这一切真个出现在他的面前,却是让他心中一片冰凉。 “假佛之名,行魔之事,以身为佛,愚民信仰……” 望着风雪之中复苏的佛国,素明长叹,默然。 出乎预料,永恒山对于他这位佛子并无什么欢迎,却也禁足,似乎只要他不离开此山,则百无禁忌。 没有行当年烂柯之事,因为他明白,自己无力动摇这方佛国,且,无法改变这一切。 叹息中,他敲碎了木鱼,翻转了僧衣披上,向着大山之中而去。 同在关外,与天狼的苦寒不同,大离境内,气候温和,少见极冷极热的天气。 土地肥沃,多水少山,几乎不需要如何耕种,就能养活自己。 永恒山,却是例外。 这座大离最高的山脉,地处高原之上,温度极低,常年都被风雪笼罩。 且越往高处去,就越是寒冷,且似乎连武者,也很难承受这种严寒。 雪峰如林,一望无际。 登临一山,还有千山万岭,素明轻诵佛号,在暗中诸多和尚的注视下,走入雪林。 这处雪林,即是传说中,永恒山上的菩萨道场所在。 当然,传说只是传说,几百几千里里,不计其数的人想要寻找,却也最终无功而返。 一山,又一山,一日,又一日。 素明木讷的行走在雪林之中,一如千百年里的苦行僧,忍受着肉身的痛苦,感受着心灵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到最后,他的身边已然没有了盯梢的人,但他仍在走。 直到某一日,于大日东出之前,寒风呼啸之间,素明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就见得灿金色流光自东而来,挥洒在雪林之上,被无数的冰晶映照出一片金光之海。 恍惚之间,在那金色汪洋之中,他看到了佛光,看到了一方金色莲台,一道,似有似无的佛陀之影…… “找到了?” 没有喜悦,没有激动,素明合十双手,喃喃自语: “也不知,是哪位菩萨的道场……” 自语间,他正要走向那灿灿金光,突听得‘咔嚓’一声,好似冰晶碎裂之音。 轰! 好似一座山从天下跌下来,声波巨大,引得雪浪如潮,群山之间,处处雪崩。 “这是?” 素明瞳孔一缩,就见得雪浪滚滚之前,冰晶破碎之音后,一座庙宇,从那如潮金光海中, 坠落而下! ------题外话------ 难顶,晚安大家,不得劲,狗子先缓一缓…… 正文 第736章 轮回福地…… 轰隆隆!!! 犹似地龙翻身,风龙怒吼,刹那之间荡起的风雪弥天也似,淹没了山林与雪峰,退哪怕心中有再多好奇,惊鸿一瞥之后,素明仍是不得不退。 接连退出十数里之远的荒山之上,他方才停住脚步,而眼前,已尽是一片雪之海洋。 雪峰之间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积雪,一下倾泻而下,足可淹没一切。许久许久之后,震动消失,素明方才慢慢靠近,向着那庙宇坠落的方位而去, 未多久,他脚下一顿,眼前,寒风吹卷着积雪纷纷洒洒,十里之外,却是风平浪静。距离的近了,他才看清,这不是寺,而是观。道观?! 那是一座颇小的道观,前后二进,呈Y字状,院门残缺,砖瓦褪色,一株露头的老树上,半点枝叶也无,光光秃秃。若仅从外观来看,这不过是最为寻常普通的一座道观,如果,忽视它是如何出现的话!!!"这道观 微微皱眉,看到这道观的瞬间,素明只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在心头升起,这道观,太紧凑了。 看上去像是砖瓦堆积,可在他的感应中,却是混洞一体,好似是!!!"法宝?!"念头闪过刹这,素明心头就是一惊,只听哎扭"一声,这破损小半的院门,就被吹了开来。 一头色彩斑斓的猛虎,长长的伸着拦腰,半露的孩牙闪烁着冰热的光芒,一人一虎对视一眼,彼此皆无警惕,素明还好,只是惊诧于那头小虫的眼神灵动似人。 这小虫却似被吓了一跳,发出长长的呜咽声,跌回了道观外面,“那头猛虎,似乎..听着道观外传出来的叮当响声,素明心中隐隐不安,冥冥之中似有什么,在催促我赶紧离开。微微迟疑,我还是顺从了心中的感应,那是源自珈蓝的趋吉避凶,一路下救了我少次。虽然有些可惜,却还是转身离开,我的脚程很快,几个起伏就入风雪之中。可就在那时,我的耳畔传来了一声从未停过的晦涩声音,旋即,经人的一幕发生了。素明面皮一抖,本已跨出的一步,竟不由自主的转了回来,甚至于,还转了个身?道术?神通?!素明心中惊诧错愕,不由得提起小心,在抬眼看去就见得这猛虎自风雪中踱步而出,而其背上,一身着奇异道袍,头戴道冠,面容俊美中带着丝丝阴柔的道人,正自含笑拱手, 他的声音爽朗而平静,却不解其意,直到其接连变换了数次,换成了奇古的道文,素明方才勉弱辨认出来。他说“请道友留步,那句话似极了传说中的真言,令我不由自主的停上了脚步,而同时,源自位阶的神通感应中,一层说不清道是明的气机,也降临在自己的身下。"阿弥陀佛。" 退不得,便不退,素明定心,合十双手,低声诵念了一句佛号,驱散周身不知名的气机。"道友好大的声音…" 那一声,正是天龙吟,素明真气鼓荡,音传十外之里,令这道人都是由得面露动容。"敢问道长如何称呼,何故拦住小僧?"含胸拔背,素明心无警惕. 那道人出现的太也诡异,不说其从天而降的诡异,单单是佛门圣地出现一座道观就不得不让我心中忌惮"贫道唐突,罪过罪过。 看出和尚的戒备,这道人翻身落地,打了个稽首∶"贫道玄功境,师从玉山门上,还未请教道友如何称呼?"玉山门" 素明心中微动小僧素明,师从烂柯请恕小僧孤陋寡闻,玉山之名,闻所未闻“小门小派,道友没有听过,也不奇怪,不必在意"。 他知晓自己来到此间的一募都被眼前人看到,知其心中戒备,也不靠近,只是远远的与之交谈。他显然是极会说话的,便是索明心中警惕,竟也不由对其升起了几分好感,话多了不少。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心中好奇”不知道长为何会从天而降?"熟络之后素明也就问了出口。此话说来话长!!!!!!!!重抖袖袍,清理出一片空地,又一抖袖袍取出蒲团,玄功境微微一笑,请其过来落座。索明微竖定,但还是上前落座。 两人相对而坐,素明方才看到眼前那首人的真容,那种长相阴柔而精致,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奇异面相“依着道友所言,咱们此刻落脚处,是小离王朝,永恒山?是一方极大的佛门教派的后山?”玄功境打听着,短暂的接触,他敏锐察觉到了眼前这和尚是个真和尚,而这种和尚,是世下最好打交道的人。至少,是我最手爱打交道的人…素明点头,静等他的回答,见此,玄功境微微正色,表露真意“道友,他可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么一句话”素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莫非来自天外? 天外,对于一个佛门弟子而言,自然是不陌生。佛经之中,不止一次提及过三千世界之说法,我虽未见过,却也听说过,见得此人的这一瞬间,我也有过类似的猜测。"大差不差吧。"玄功境点点头,又摇摇头∶ "许多话,不是贫道不说,实在是有无法开口之苦衷,道友只需要知道,贫道对你,毫无威胁就行了!!!!!…索明微微皱眉却又不由得暗暗点头, 事实下,两人初见之时,我已然提起小心,来自珈蓝的神通更数次催发,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坏心。却浑然忘却了,与一个从天下掉上来的,不知根底的神秘人于雪山中相谈甚欢是何等诡异之事。 玄功境含笑与之交谈,询问着诸多事情,也回答我对于天外的一些疑惑。"道友心性澄明,道果加身,未来一片坦途,真是羡煞贫道.说话间,玄功境突然叹气"可怜贫道,道途平坦而坎坷… 他那一叹,颇为凄凉,素明下意识的闭嘴”实不相瞒,贫道虽然师从玉山门上,可却在机缘巧合之上,被一凶横势力所擒并上了极凶险的禁制……""啊?'素明吃了一惊,忙询问。 “不可说,不可说,这名字,贫道虽每日千万次咬牙切齿,可若吐露!!!!!!!!!!!激灵灵灵打了个冷颤,玄功境连摆手,不敢提及,素明不由惊诧。 素明心性澄明,绝非外显的懵懂,素明很清楚知晓眼前人对自己隐瞒颇多,并且那彩那的恐惧,却不骗人。什么样的存在,会让那看起来不下于自己的道人,连名字都不敢说!!"唉。'长长一叹,玄功境神色诚恳∶ "道友心地善良,贫道不忍欺瞒,事实下,贫道此来,乃是不得不来!!!!!′"不得不来" 素明心中好奇更深∶"不知道友……""不瞒道友,贫道此来,是为寻一处"姜侠子…"姜侠子 素明愣住,那是我从未听说过的字眼,在道文中也属于极为晦涩古老的字眼。"道友竟是知姜侠子?见我满脸疑惑,玄功境一惊,心头也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身怀道果,且只差一线就可晋位十都的存在,即便是在’轮回福地“也非寻常之辈了。 那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势力之中,都可算真种子,我若连姜侠子都不知,这只能说明!!!!…难怪此间的灵如此之稀薄,心中一苦,玄功境却也还抱着几分希望,解释道;"古老相传,人有寿限,天有小劫,每隔有尽岁月,天地就会走到尽头,届时,神魔俱灭,仙佛不存,大道隐遁,天道崩塌!!!"大劫。"素明点头佛经之中不乏渲染大劫恐怖的描述,只有尽悟佛经,才有超脱大劫的希望。 见我点头,玄功境这才松了口气,他真怕这和尚连大劫是什么,都不知道.!!!"据古籍记载,类似的大劫,已然出现了四次之多,每-次,都会天崩地裂,群星熄灭,玄功境尽量言简意赅∶ 没有人会甘心死亡,神魔仙佛更不会!可大劫之下,天道都会崩塌,什么样的神魔都无法抵挡。 自然而然就有无数的应劫之法,随之诞生!!!!!…”索明点头,那是人之常情。……姜侠子,就是其中一种避劫之法!相传,那是一尊大人物开辟的应劫之法,据说,乃是自灭劫中,神魂随天道崩灭而崩灭,也力求,随天道重塑而重生的法门…'"当然,是否有神魔真个凭借此法活下来,无人可知。可他们以此法留下的,却是留给后辈的最大造化之一,长长的一段话说完,玄功境希冀的眼神都不由黯淡了下来,因为眼前那小和尚一脸茫然…"真,真无听说过?" "倒是有些类似于仙魔幻境?"索明不敢确定,仙魔幻境玄功境一把抓住他的手背,神情激动"道友教你!连日的大风雪,终是停了, 多日冷清的黑山城街头,多了几分人气,除却清理积雪的衙役之外,诸多摊"很多年没有一起吃过早点了… 捧着一碗热粥吸溜一口,朱十八有些感叹。 他与杨伏是同一批的衙役,衙役非吏,乃是役,没有口粮,多数时间,是在家吃完再过来,也会来外面吃点早点。”这些年,也不多杨狱很煞风景,但也有些感慨。 一碗稀糊,两个窝头,七个铜板一顿饭,那对当时的我来说,也算频为奢侈的了,比起粥米,这两年,我吃土更多!!!“这时节,咱们都穷!!!!!!朱十八笑了笑∶ “说也奇怪,这些年雪灾严重,几乎所有城镇都糟了灾,只有咱们这,年年大丰收...”这,自然是灵气滋养的原因。杨狱心知肚明,他家这“活宝小弟’有汇聚灵气之能,十年滋养,黑山城方圆百里几可算是宝地了。莫说雪灾,再加上大旱,那也还是会大丰收。"我走以后,黑山就靠你照料了。杨欲收敛心思。我于黑山城已然逗留了两个多月,其一,自然是婆婆生产未久,不好行路其二,自然是要安排那些乡亲这些年,我布置在黑山城内外的人手,其实不少,除却小武、活死人、白鹤之外还有余景的师弟在王牧之教徒的手段,是极高的,不但余景是大宗师,门下宗师级弟子,也还有两人因而,哪怕黑山城的变故不小,引来的窥伺之人,也都被打发了,但接走老爷子,这几位可未必就愿意守着这座小城了 是以,这段时间,我不但为魏河修复暗伤,助他更进一步,也改易了不少人的命数。”就是。’ 朱十八点头,正想吹嘘自己这些日子的进境,就见得小武大跑着过来,“杨爷,老爷子唤您回去!”得!“一口喝干了热粥,杨伏起身告辞。”那小子又闹起来了”杨狱随口询问。“可不是嘛!”小武苦笑不已∶"您家那大爷,精力太也旺盛!!!!!"何止是旺盛?简直是恐怖! 两人的脚程很快,临近巷子的时候,正瞧见土地庙的轰然倒塌!那还是加固后,贴着十多张金刚符的土地庙!"住手,住手!小崽子..” 漫天的灰尘外,荆十护着杨婆婆,面无表情,老爷子提着鞋,气缓败坏的追打着那小家伙。揉了揉太阳穴;杨狱面无表情上前。"呀笑声戛然而止,小家伙骇的跌了个屁股墩。 与雷声大雨点小的老爷子不同,自家哥哥,是真的打…"你,你就轻轻一推, 眼见得大魔王鹌鹑一样被杨狱抱在怀外,老爷子那才松了口气”打,使劲打这小崽子….“这次,似乎真不怨小弟…高高拾起的手,轻轻放上,杨狱眸光一转,就瞧见了旁人看是到的东西。 正文 第737章 避劫圣法 "九九玄功境……" 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波动,杨狱心中微动。 对于自家小弟的这方伴生秘境,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他不止一次的尝试探索。 可惜,那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任何外在的窥探,任由他与老爷子如何尝试,都无法真个跨入其间。 而此刻… "是因为那" 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但不及开口询问,就立马闭口。 土地庙的倒塌,引来了诸多街坊四邻,眼见得烟尘滚滚,不由得议论纷纷。 "乡亲们…" 老爷子忙上去解释,好一番口舌才将一干乡亲劝回去。 杨狱已陪着婆婆去了后院。 许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小家伙安分的很,不哭不喊,小模样很讨人喜欢。 秦姒抱着沉甸甸的小奶娃,陪婆婆说着话,老爷子擦着身上的灰尘,合上了后院的门。 "小狱" 老爷子心还悬着。 老来得子,几经坎坷才有了这么个小崽子,他表面不说,心里比谁都着紧。 看了一眼陪着婆婆进去屋内的秦姒,杨狱压低声音 "是那玄功境。" "真是…"老爷子不禁咬牙。 他是个极安于现状的人,对于如今的状态已是无比之满足,根本不想经历任何波折. 哪怕杨狱数次提及这并非坏事,伴生之宝什么的,他也只有心焦、忐忑。 "您老放心,不是坏事…"杨狱也很无奈。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若非他成天的追问,根本不会给他说。 结果知道了,又整天提心吊胆… "唉...." 跟着杨狱来到临近的小屋,他还在叹气,见杨狱沉吟不语,终是忍不住∶ "小狱,那甚九九玄功境,究竟是个什么" "您老先喝杯茶" 杨狱暗发天龙吟,稳固其心境,为其斟茶一杯,待得其情绪稳定, 才缓缓回答。 "依着道藏记载,但凡前缀"四九"六九"八九'者,皆是避劫法门." 杨狱缓缓说着。 这些天,他也在翻阅芥子空间之中的道藏佛经,意图寻出有关这所谓'九九玄功境A的记载。 古老相传,人有寿限,天有大劫,为对抗天寿,自古而今,不乏延寿长生之法,自然,为了应对劫数,避劫之法,也就应运而生。 只是,道藏记载,远古之时,最为出名,也最为人所知的,是避劫圣法,'八九玄功'。 这九九玄功境… 老爷子很认真的听,最后,有些恍然 "所以,小狱你猜测,这九九玄功境,极可能是远古某尊神魔避劫失败,陨落之后所遗留?" 见他理解,杨狱这才松了口气,他当然无法确信,毕竟无证不举,但为安老爷子的心,也只得点头∶ "不错" "那,这玄功境,不但没有危险,还是你家小弟的造化?" "不错"杨狱只能点头。 "如果是这样,老头子就放心了…"老爷子长出一口气,信了十成十。 "不过" 杨狱话锋一转,没敢卖关子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待我亲自进去看过,才能确定。" "进去…" 老爷子心头一惊,旋即咬牙"我也去…" "好。" 杨狱自然不会拒绝。 事实上,通幽窥探到九九玄功境的波动,他就已然知晓了进入其间的条件。 最为简单的,自然是嫡亲血脉之间的联系... "九九玄功境…" 闭上眼的刹那,杨狱并未感觉到丝毫的黑暗,恍惚之间,紫光如潮,似有一轮紫色大日悬浮在侧。 这光芒是如此之刺目,以至于他纵然闭着眼,都觉得双眸刺痛。 守护在侧的鬼婴更是吓了一大跳,就见得自家老爷双眼间竟然淌下了血泪! 嗡! 通幽催使,冥合着无形中的波动,那是根植于老爷子与小弟之间,看不到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血脉联系。 一脉相承,故可触摸。 "呼" 没有犹豫,杨狱随着这无形的气机而上。 过去的两个多月,类似的尝试,他做了不下三十次,此刻驾轻就熟,自无波澜。 一瞬都不到,他已然再度触碰到了那一重无形的薄膜。 这薄膜轻柔到似乎弹指可破,可事实上,他数十次尝试都无法成功突破阻拦。 而此刻,轻轻触碰间,那薄膜一颤,竟已被他突破过去。 轰隆 似一步跨入雷海之中,惊天动地也似的巨响陡然炸开,纵然杨狱早有准备,都不禁一个恍惚。 嗡! 恍惚之间,杨狱极目远眺。 就见得一轮大日高悬于九天云海之上,无尽的光华划过天穹,若流星一般飞向了无垠大地。 隐隐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苍凉而模糊的叹息声。 那是极度古老的道文, "圣人…不死,大…" "哇" 几乎是杨狱动作的刹那隔壁房间,响起了一声响亮至极的哭声。 这哭声是如此的中气十足,秦姒都只觉两耳嗡鸣,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小弟" 她吓了一跳,紧紧的抱住孩子,就听得奶声奶气的哭诉∶ "娘,娘…哥,哥又,又打,我…" "别,别胡说" 杨婆婆却没觉得那哭声大,听得这话,不由瞪了这小家伙一眼∶ "哥哥都没进来,怎么打你" "哥,哥哥进,进来啦!" 小家伙指着小脑袋瓜,眼泪汪汪,惨兮兮∶ "娃娃乖,不打,不打我好不好…" "你啊" 杨婆婆接过小家伙,怜爱无比的亲了亲"怕哥哥打,你就乖一点…” 小家伙似懂非懂"乖一点……" 未睁眼,就有声声钟声传来,清脆悠扬。 "这是" 眼皮一颤,杨狱的心也在颤。 灵柔! 前所未有的浓烈灵柔! 这一刹那,杨狱只觉自己跌进了一方灵天之海,四面八方都是灵柔绕。 如果说,现世的灵柔是一,碧水寒潭图内的灵柔是三,此刻所感觉到的灵柔,超过十万! 【九九玄功境()】 【等阶】 【品质∶九耀(极)】 【简介∶……】 【状态∶未开】 【身份七十二福地,净明真境,太一门内,十三狱中,老迈垂死之囚徒(不可改)】 【注∶谨守身份…】 暴食之鼎上的文字在眼底流转。 杨狱心中一凝,没想到在此间竟然看到了熟悉的字眼,旋即,又是眉头一紧。 又是熟悉的谨守身份 若只是谨守身份也就罢了,身份还不可改易,而且… "将死之囚…" 心中皱眉,却还未及思考对策,杨犹竟又觉得心神一个恍惚,旋即,就见得最后一条的身份陡然为之变化了。 注明了不可改的身份居然改了 【身份∶三十六洞天,玄天宝妙天;众妙山门下,十八仙山,玉柱山,宇宇真人门下,十四真传,钟权门下,亲传弟 子…】 当! 未等杨狱思忖其内的变故,又一声钟声响起,使得他不得不睁开眼。 呼呼~ 这是一间雕梁画栋,装饰古朴内敛又不失奢华的房间,此刻,正有香气伴随着水雾缭绕。 自己此刻,正浸泡在一方灵泉之内,无比浓郁的灵柔,正自灵泉之内涌上来。 而自己身前,摆放着一方小案,上有佳肴四叠,汤一碗,酒一壶… 但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刻的房间内,而是被那一声接着一声响起的钟声吸引了 "这钟声…" "哗啦'一声跨出灵泉,未推门,杨狱顺着窗户外开,这一看,呼吸都不由一滞。 窗外,是碧空如洗之天,一轮大日高悬,一如他惊鸿一瞥所见,可不相同的是。 此刻的大日之畔,似有群山浮现! 一座座半隐半现,难以尽窥全貌的神山巨岳,浮现于高天之上,似比大日齐高! 不,更像是,日环其而动! 那钟声不知其从何处起,可每一次响动,那群山都会清晰几分,到得后来,他甚至隐约可以看到那神山之上的仙宫之 影! 甚至于,隐隐听到了哭声。 "不对,这哭声…" 杨狱猛然回神,这哭声,分明是从不远处传来。 这时,他才看向了窗外,他自己所在的这处仙山。 不比弯天之上,日月环绕的那几座,可这座仙山仍是蔚为壮观,千峰竞秀如林,云雾缭其间。 隐可见其内松树盘根,枝叶虬张,一派仙家气象。 而那哭声,就在不远处。 几个老道,相对于松下弈棋,闻钟声皆神情籍淡,更有一人泪流不止,哭声之中满是伤感与悲怆。 这,同样是极为古老的道文。 杨狱小心合拢本也推不开多少的窗户,心中咀嚼数遍,才解析出这哭声的涵义。 "…连…老人家也无法横渡大劫,我等,又该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谁 杨狱咀嚼着,猜测着,这老道口中之人,应当与这钟声有关。 但那几个道文实在是过于古老,甚至可能根本就失传了,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破译。 "…天数如此,如之奈何?淡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辈,终有一线之生机,一如八劫之前的那些位.." "…不一样,不一样..那样苟且,成或不成暂且不谈..纵然成了,活下来的,还是他们吗?" "…总也好过绝望…避劫之法,何尝不是苟延残喘?那位,真能.. ”或许不成吧九劫以来…” "…罢了,罢了。死则死矣,何必哭泣?纵然劫魔降临,我等亦不过是身还天地…" "求了半辈子的长生,方才得道不及,劫末已然降临,贫道如何能甘心…" "天外天的诸位,难道就甘心吗" "终归有着一线生机,无论如何坎坷,如何困难.." "不甘,不甘…" 叹息声,渐行渐远,棋终后的两人,黯然远去,在之后,钟声也消失,天穹之上的影子,也逐一散去。 未多久,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难道,真有人能活过大劫?'吕生与许升阳的对话中,似乎没有提及…" "不过,活下来不是他们,又指什么" 将疑惑记于心中,杨狱尝试着推门,果然,一如窗户,这门也根本推不开。 “不对,这门并未上锁…” 杨狱心中古怪。 们也好,窗也罢,根本没有上锁,可任他如何尝试,这门就是打不开。 数次尝试都无法出去,他也只得作罢,将注意力转移回房间。 这房间并不小,水汽与不知名的香气缭绕间,除却这处灵泉之外,蒲团、床榻应有尽有。 "咦" 杨狱心中一动。 这房间之内,居然还有一间房,似乎是…书房? 三步并两步来到这书房间,透过门缝,他可以看到其内满满当当的三个书架,以及泛着莹莹光华的玉石。.. 然而,一推门,他就不由叹了口气。 这门,仍是无法推开。 "分明没锁…" 杨狱拧眉。 这门,没锁,可他穷尽十龙十象之力,也硬是推不开。 但他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神通、道术的气息 "莫非,是我此刻这个身份,根本就没有推开过任何一扇门21,但仅免内部交灵光一闪,杨狱想到了这个可能。 几乎不分先后,他的眼前一花,看到了熟悉的小胖墩… "哥哥…"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有些亲昵,又有些怯生生。 "哥…" 小家伙天赋异禀出娘胎就会说话,但总也有些磕绊,说不很清楚。 翻来覆去说了两三遍,他才听明白。”你,把自己身份让给了我?” 杨狱恍然,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他推不开门,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身份,这小家伙根本哪都没去过,自然他也就哪也去不了… 不过… 顺着小家伙的指引,杨狱从灵泉里捞起来了几本湿漉漉的古卷。 "这是" 杨狱心头一震。 过于浓郁的灵石隔绝了他的感知,此刻一捞起来,他才发现,这几本书,竟然是传说中的'道书。 "避劫圣法,八九玄功。" 正文 第738章 习得八九玄功妙 "八九玄功?!" 看到道书的那一刹,饶是杨狱,都不由得瞳孔一缩。 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随意携起来的一册古卷,竟然就记录若纵然在远古之时,都名头极大的避劫圣法。 道藏之中,关于避劫,是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相传,仙佛之路多崎岖,避劫之法的重要,几不亚于大神通,皆是护己护道之根本大法。 即便放在远古之年,其价值之高,也无可估量。 他猜出这九九玄功境内必然有着避劫之法,却没有想到,得来会是如此之轻易…… ”这…” 错愕、惊诧。 抖了抖道书上的水珠,杨狱压下心中震动,翻开了这册道书。 【人活一世,日有百般苦厄,欲得长生,更是步步荆棘,生死难料,唯有与道争锋,与天争胜,方可得证果位…】 【人之寿,天注定。欲夺天之寿,必受天之灾】 【天人五衰、九难三灾后,更有十劫临头…】 【我辈修士,非勇猛精进不可破劫,然,万般劫数苦,成道者寥寥… 吾深感此道之艰难,故在得师祖应允后,书此避劫之法,只望后辈子弟,可避得灾害,安享天寿、得自在逍遥…】 落款,是宇宇道人。 开篇,自然是浅浅提及到修行者会遇到的灾劫,以及诸般应对之法。 而其前,小段筒幅是是描绘避劫之法,而是在讲述'劫'之原理。 何为劫通俗而论,是指漫长生命之中,可能会发生的灾厄、大限。 而那外的劫,指的是”天劫“。 依着其下所述,所谓劫数,皆源自于冥冥之中的天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贵乎于平衡。生死寿限,破则遭劫,正如水往低处流,逆必耗力…】”天之道,损无余而补是足…“杨狱盘膝而坐,认真翻阅着那本道书,若有所思。 天道非人,自不会因喜怒而迁怒于人,故而,依若宇宇道人的说法,即'福祸无门,唯人自召'。 劫数之根本,在于平衡,而避劫之法,同样在于平衡… "那倒是很有意思的说法,依着他的说法,修行则必有劫,那…" 杨狱心中微动。 那位字宇道人绝非常人,其所留之文字,通俗易懂,之所以他会觉得晦涩,是因为书写的道文太过古老,难以破译罢了。 一言蔽之,破劫之法,在于变化! 【天地间,万类皆动,动则变,唯一是变者,只有变化本身…】 【故而,余以变化应变化,以万类相生相克,来应对诸天劫数…以火对火,化风迎风,以雷引雷,以水破水…】 【习得八九玄功妙,鉴宇诸天任纵横…】 杨狱心中默读,铭记着那本古卷上的记载,时而皱眉,时而若有所思,许久许久之后,他方才合上那卷道书。那,是一本道书。 不是记载道藏的古卷,而记载着避劫圣法'八九玄功'的道书。似神通,似道术,却偏偏又不是以下两种。 以杨狱的感觉,其更类似于… ”法宝真形图“ 分明不是一类,杨狱心外却升起了极为强烈的既视感。 因为,那门避劫圣法的修行,与道术、神通都不同,其同样需要道果,但并不对应的道果。还需要其他东西来佐之。 ”以阴阳二气为基,佐以天地间的万般气机,以达至心意所致天下万物皆可化形之至境…” 咀嚼着道书中的记载,杨狱眸光微亮。 若只避劫,自称不得一声'玄',那门八九玄功之妙,不但在于避劫,更在于'历劫'! 化劫为运,化气无形,以自身阴阳二气为基,纳万类气机于身,同样是一门令他都不得不动容的大神通!而更让他心动的,是那门避劫圣法的修持门槛,对他而言,似乎并是算太高。 【身怀道果即可,极道位阶最佳,任何神通皆可为根基,涉阴阳之变者,最佳…】 通幽,便涉及阴阳之变... ”或许,得变一下了...”杨狱心中自语。 等闲神通主,至多只能拥有一枚道果,三枚神种,合计四门神通。 他身怀极道位阶,且是三枚道果合一的极道位阶图,能够比之一般神通主多出两门神通。而此刻,他已然身具四门神通,擎天撼地合而为一,却仍是占了两个名额。 加之早已在计算中的地魁星神通,他其实只剩这么一个名额。 那个空缺,我本来是留给'五脏观食谱A中这门疑似于传说中这门大神通'抽外乾坤'有关的'先天一气小擒拿。但现在…… “八九玄功,还是…” 心中念头起灭,杨狱放上这本道书,看向了第二本。同样与避劫有关,不同的是,这本讲述的,是洞天福地。正确说是,《避劫之洞天福地篇》 "洞天福地,也是避劫之用" 杨狱微微有些诧异。 于他人而言,什么避劫圣法,是极为陌生的词汇,可洞天福地的传播,明显就要广的多。 远古仙神所居、修行之圣地,即为洞天福地。 他自己也从种种途径之中听闻过洞天福地的名头,如万寿山福地'太一门的'清明真境福地',都属此类。 但那也与避劫有关哗啦~ 思量的同时,杨犹打量著那本古卷。那本古卷,并非道书,可其材质同样普通,更有一般说不清道是明的气机绩烧其上。 或许因那身份本是小弟所有,隔了一层,他毛的不甚真切,却隐隐能感觉到,若本书,存在了极为浸长的岁月…【人有寿,天有劫!】 【人欲长生,可夺天之寿,天要长存,又该如何?】【生死小限犹可破,天地大劫怎能渡?】 【大劫之上,万物皆灭……自故而今,已有九劫之长,恒沙神魔,又有几人留存】 【大劫苍茫有可幸免,因吾辈存身之基破灭,故有法横渡劫海… 这,是否,能造舟一叶,庇护你等渡过劫海,登临未劫彼岸?】 【劫运苍茫,无可验证,只有穷尽所有…余行过恒沙,走遍妄字,求助诸神圣佛庵,得不可验证之渡劫九篇…】【此为,九劫筒之,洞天福地】 古老的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再往后,却明显可以看出笔迹的不同,纸张,也新了许多。 ”后面这段话,似乎不是宇宇道人所留……雅道,是我的祖师?”杨狱浮想联翩。 远古神魔,为了渡过大劫,无所不用其极,那他自然不会例外。 碧水寒潭图下,太一门千代挣扎求存的记载, 他记忆犹新。 窥一斑可见全貌。 远古之年,甚至更为久远的岁月之前,必然是有若无数神佛仙魔,为了渡劫穷尽一生,穷尽所有。 只是… 深吸一口气,压下悸动,杨狱继续看下去。 新的笔迹,与后者必然相隔了无尽岁月,因为,他的笔上,洞天福地,已然成为了真实。 且,有无数的仙佛神魔,沿着后人的构想,走了下来。 至少,在那笔迹者书写时,天下已然有着数之不尽的福地洞天出现,甚至可以说,任何仙佛神雇,都修有一方洞天。而其中最强者,又被称之为……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 仅有两页可翻,不问可知,自家大弟根本没有怎么翻毛过这本书。不过,杨犹也不甚在意了,今日之收获,已然足够大了。 ”劫…” 第一次,杨狱深切的感知到了远古神魔对于劫数的忌惮。 那是任何仙佛神魔都不可避免的东西。劫之一字,贯穿始终。 而从那两册古卷中,他看到了远古仙佛,除却长生之外,最大的追求…… ”万劫是磨“ 噼里啪啦~ 夜色未去,晨光未来,白山城中,已有爆竹声此起彼伏。 隆冬过后,就是年关。 没有宵萦的大城,在今早十分之热闹,家家户户挂着灯笼,燃放爆竹,去岁迎新。 缕缕炊烟上家家户户都难得的买了鸡鸭鱼肉,便不是富裕的,也咬牙买下几两肉。. 对于孩童而言,那更是个好日子,哪怕天气仍然无几分冷意,也止是住他们欢呼雀跃. 修葬一新的土地庙后院,同样十分热闹,带着虎头唱,小家伙欢快的跑来跑去,追若白犬打闹。 老两口拜神、燃香,忙前忙后,秦姒则静静的陪着,也照看着小家伙。 杨狱提著小包大包,在大武的陪同下走街串巷,魏河、王七、朱十八… 一家家走过,寒暄过,天光也渐亮了。 砰 空中,烟花炸开。 回到院落,听着小家伙咯咯的笑声,看着忙碌的老两口,静静陪着的秦姒,杨狱的心中一片安详。 十数年风雨走过,他极少有如此安定的时候,而这,也是他陪着老爷子、婆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热闹的年。他离黑山前,老爷子不在,老爷子回来他又不在… "吃饭啦" 端着酒菜,杨婆婆满脸笑容。”吃,吃,饭饭啦!” 小家伙学著,奶声奶气,引来一片笑声。 接过婆婆手里的活,杨狱也陪着忙碌,也是招呼大武一起。 一顿觥筹交错,直到街坊四邻前来上香,才算开始。 老爷子往常,是极其厌恶有人来给自己上香的,但每年过年的时候却是例外。 乡亲们乐意图个吉利,他也无甚好说,只是陪同差拜自己,总归是怪的。 小年初一,是极忙碌的一天。 杨狱放上杂事,陪了婆婆一天,等所有事情忙完,天色就又黑了上来。 老爷子唱的醉薛翰,口齿不清的睡下,婆婆少见的没有抱怨,而是为他擦洗着。“八九玄功…” 重重合上门户,杨狱重吐一口浊气,眼神清明。 此刻,距离他进入八九玄功境,已又过去了一天,而其间,他又尝试炼化了一次五脏观食谱。 奈何这疑似清风的守墓人,手段极强,一如之前,无功而返。 而这,也让他暂时放下了对于先天一气小擒拿的心思… 照例,放出鬼婴,让他驱使四鬼守护自身,又唤了荆一在院外守候,他方才平复心思,盘膝而坐。 八九玄功,不是神通,却胜似神通。 不同之处,只是它是需要特定的道果就可习练罢了。 而欲要修行那门玄功的根本,是选择一门神通、道果,作为承载阴阳二气'的媒介。 "通幽,紫金吞煞宝葫芦...." 国眸的刹这,杨狱也没有什么坚定,心念一动,悬食之鼎中的紫金葫芦,已然窦颤巍巍的升至半空。近四月里,我巡回数百里,将黑山内外,一切可能危害的孤魂尽数收入了其中。此刻欲要动用,自然要先将其内的孤魂炼化为祭炼”阴鬼'。 嗡~ 随其一念动,镇邪印随之颤动,密密红光泛起,已将诸般孤魂尽数收入其中,隐隐间,又一只阴鬼有了雏形。 ”阴极为一、阳极为一,二二即阴阳之极……穷阴阳之极,御万气之变,故可,千变万化...” 八九玄功的经文自心头流淌而过。 杨狱凝神于心,以通幽勾动紫金葫芦,渐渐地,他感受到了心神的脉动。 八九玄功,乃是宇宇道人求得其师祖应允所开辟,传承后世子孙的渡劫之法。其门槛,极低,甚至可以说,但凡身怀位阶,都可入门,追论极道位阶在身的杨狱? 但他仍是十分那随便。 阔眸间,经由通幽,他感受到魂灵深处,升起冰凉与温冷并存的两股气流。 那气流并而不同,并随着八九玄功的运转,而飞快分割,流转,脉动…… 渐渐地,杨狱心神飘忽,如坠云中。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无宏大神音在耳群讲经,这似乎蕴含了天地之妙,却又似不而非,不可捉摸。 当! 似是一刻,又似是许久之后,他的耳畔响起了一声轰鸣。 【八九玄功(未晋一重)】 轰 八九玄功入魂之刹这,杨狱只觉心神皆震,一般有形的气机,被他敏锐的察觉到。 那是,“劫气” 一抹明悟在他的心头升起 “那是,我的劫数来了……” 正文 第739章 此来伏虎 动数来了微微抬头,杨欲的神情微妙。 这是一种极为其妙的感觉,感应之中,他似乎变成了一颗参天大树,迎八面风吹。而此刻,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恶风,自北而来,其势凶,犹如恶龙。隐隐间,他心中升起明悟。 这,就是他管升十都陷上,必然会遥到的动数。动,不止天动,还有人动不惊,也不乱。 轻出一口气,整了下衣衫,杨狱起身。 此刻已然天光大亮,小院中仍残留有昨夜的年味,屋内,秦姒陪着杨婆婆说话。诸般行礼,已然收拾妥当。 年后高开,这本就是他们早前就已然商议好的。数月里,名下的田亩、房屋、金银等物,也早已换成粮食,由老爷子出面,菜煮成粥米分发给外城百姓。 黑山城,有过扩建。从其他县村而来的农户,多在外城,他们中有人选择开荒,也有人选择为人做工。但无论如何,这些粥米,对他们更重要。 子,面上仍有几分不舍。"婆婆,吃过没" 杨狱接过呼呼大睡的小家伙,轻轻逗弄。故土难离,即便有着数月缓冲,杨婆婆也还是有些不舍,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笑 ”等那老头子回来,再一起吃,以后,怕很难吃到黑山的米了…”"婆婆喜欢多带些就是。 秦姒微笑若上前,挽着老妇人的手臂”以后想吃,追商队来买些就是了…” 她自然知晓老妇人的心思,闻声完慰,杨婆婆有些释然,正想说什么,老爷子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乡亲们差实热情,推辞不过”老爷子苦笑。 他出门本是为送东西,不想提回来的更多,当 纹身边缘是些情内,对于老字之美。 说著,杨驮若了眼提著包裹的小武;”稍后,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与荆一驾驭白鹤先走,路上不必太快,遇城则歇.... 唳, 隔壁院落,传来鹤鸣,赤眸白鹤探出头来。 十年修养,三次命数改易,这头白鹤比之他座下的苍鹰还要雄壮些,不展翅,也足有三丈高低,毛发光滑,力大无穷。"小狱,你,你不一起走吗杨婆婆微微一怔。 专用人民教育不仅用大抵制可化完善”婆婆别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王先生临时传书,要杨大哥代为处理些杂事而已。”秦姒心中却是一紧,生出担忧来,但她心思通 透,立马帮着杨狱回过来∶“苍唐的速度可快了,没几天,就跟上来了..这样" 听她这么说,杨婆婆顿时释然,对于那位王先生,她还是记忆犹新,也颇为尊敬的。“快去快回,别让你家婆婆担心” 倒是老爷子,似有所觉,但也只是拍了拍杨狱的肩膀,就转身收拾去了。 他是个念旧的人,能带走的,什么都想带走,就连前院那不死不活的桃树幼苗,也小心真到的挖出来,准备一起带走。全 未多久,伴随着唐啼鹤唳,附近诸多街道的百姓,就纷纷抬起头来,或高声呼喊,或连连招手,送订。 老爷子眼眶泛红,不住回应招手。黑山城” 于鹰背上俯瞰,黑山城历历在目,杨狱甚至可以看清每个前来送行之人的面目。已经告过别的朱士三、魏河、王五等人,隐藏在暗中的万象山诸弟子,甚至几个锦衣卫最后,是那雾气缭绕间的土地庙。 如何迁走老爷子,又保留他的土地神位,曾一度是困扰他的难题,但现在;却又似乎算不得什么了。诚然,土地神不可高开驻地,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 此刻雾气综绕的土地庙中,有着他以镇邪印祭炼出来的第二个阴鬼。当然,如今算是代土地神。 停 轻弹手指,五鬼随行间,白鹤平稳远去。 杨犹注视良久方才收回目光,转而望向北方,那恶风,在此刻吹的越发猛烈了,似要将大树连根拨起。“会是谁”呼呼~ 微风徐徐,吹落了树梢上的些微积雪,道旁的老树轻轻摇晃。 荒原之中,正有两方人在厮杀,不,居杀。一行数十人的马贼,杀穿了一方小村落,火光之下残肢乱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小娘皮,你再逃啊再逃啊哈哈哈" 大风中,一只满是黑毛的手臂,抓着一长相清秀,却满脸仇恨的少女。 大笑若的,是赤着上身,背有刀疤的巨汉,足有八尺来高的他满脸戏谑的毛若手中少女的挣扎畜生,畜生” 那少女疯狂的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那手臂,只得眼睁睁的毛着数了她的一村人;被血火淹没。 你" 眼看村中哭喊减小,那大汉将少女摔在雪地上,正要享用,突然察觉不对,猛一抬头,就见远处风中,赫然站着一干瘦老者。 其若僧衣,却不曾剃度,留着一头怪模怪样的小辫。“看你妈…” 大汉正要怒骂,心头突然一寒。嗡~ 一声颤鸣,那老者周身雾气蒸腾,朦胧一片突然,他一伸手,探向身前,死命一抓。? 好似虚空都被一下抓破。 那大汉的叫声,也在此刻停止,他的眼神瞪大,惊恐悚然到了极限。 那老家伙一抓之下,一团与其身形高低仿佛的黑雾,就被其生生抓了起来。他,将自己影子抓了起来 那少女艰难转头,就看到这悚然一幕,禁不住心头一颤。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似如彩子一般的黑露,竟在一顿之后,跃入人群之中。旋即,居杀开始。"不! 那影子的速度快到了极点,那少女只听得身前大汉一声惨叫,整片村庄里的马匪,居然已尽被杀绝!嗤~鲜血酒落在地。 ”师兄怎么有闲心管这些小事” 音随风至人亦现身,赤红袈装罩体,如玉面容上闪过惊诧,红日法王有些不解。还是” 梵如一伸出手,接过那一团黑雾,自言自语"不太对啊!""何处不对"红日法王越发疑惑。 这次见面,他敏锐察觉到了师兄的不对劲,这一路上,总是来回琢磨自己的影子。 ”师弟,你说,用什么法子,才能将影子练没?听着这询问,再看着师兄平静的神色,红日法王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变换“师兄,是在琢磨张玄霸”他反应过来了。 这世上,他唯一见过的,没有影子的活人,就是七杀山前的张玄霸”可他那,不是神通吗””或许是神通,也或许是武功?”梵如一微微摇头。 济太路上海市纳用员消除法门,却都无人经装队陆正如这影子,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炼无。"师兄魔怔了,那怎么可能是武功"红日法王不禁失笑 ”师兄,天变越来越近,武功不过小道,用之可也,却不值当费心了”“话虽如此” 梵如一的眼底泛起一抹阴霾。 他的感知比之同芈强出太多,早在百年前,他已然可以察觉到天地间灵的细微变化。这半是得益于道果位阶,一半,是他天赋异禀 故而,他早早就放弃了武功修持,在他的影响下,永恒寺诸僧,也多行远古之法,以道术为主。可大佛山巅那一战,却让他有些动摇… 见亮亮亮姐姐姐样,红日法王心下摇头,才说起自 ”听说乾坤洞护法尊者赤心离于数月前,晋升十都修罗后突然失控,几乎毁了小半个清水城,被乾坤洞主重创后逃离,疑似在东阳道…””你伤势未愈就进关,却是想度他为奴”梵如一微微鼓眉。 ”魔类位阶,太过罕见,此人失控反出乾坤洞又身受重创,机会难得… 红日法王自然没有隐瞒。他的道,与焚如一不同,等闲是不需要度化他人的,可糜类道果不同。佛魔自古一体两面,魔类十都对于他,太过重要。 不过他也没有详说,转而问道"假是师兄你,目的达成也不回山,莫非是要与那慕清流一分高下" “胜负高下于老衲又有什么用处梵如一哑然么。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与那神像陆沉的交谈,眼底泛着意义难明的光芒。老钠此来,是有一人要度…"谁" 红日法王心中微震 "谁人如此重要,能让您冒着与慕清流交手之风,险前来度化?梵如一不答,只是缓缓抬头∶"他,要来了。""嗯" 红日法王闻言抬头,极目远眺间,他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机。”跟在张玄霸身边的那小子…”"在他的身上,老衲嗅到了武运的气息…"眸光之中,似有人影勾勒而出,焚如一不由得双手合十,微笑∶”伏此幼虎,或有大裨益! 正文 第740章 时代变了 呼呼呼~ 长空之上,冷风如刀。"果然是他" 苍鹰翱翔于狂风之间时而振翅,时而俯冲立身其上,杨狱极目远眺。 天眼微张之下,遥隔百里之远,他仍是看到了那熟悉的气机,甚至可以看到其合十的双手,以及其脑后随风飘扬的小辫。干枯、瘦小。 仅以肉眼看,其人似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者。 可在他的感应之中,其人的精神意志,却强盛至极,静静而立,就似一座神岳拔地而起。又象是一尊古佛盘膝于地,其气机、精神、意志似与身后的天空大地混洞如一“梵如一!” 眸光微凝,杨狱只觉那铺面的恶风越发迅猛,似要摧灭一切。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梵如一。 不同于上次,硬撼八千玄甲之后的梵如一,纵然体魄无重创,其精神意志终归不在巅峰。而此刻,其人有备而来,气机旺盛浓烈到一个令他望之都不由一凛的地步。昂! 似象鸣,却厚重远超。若龙吟,却高亢远胜。 熟悉的蓝色云雾,不知何时已然遍布长空,云海之中,那一头大到极点的巨鲸,若隐若现。这一次,距离更近,杨狱清晰的看到了这头庞然大物的全貌。大巨大! 若非亲眼所见,他实难相信血肉之躯能够庞大到如此地步。 达摩悟道图中,他不止一次的近距离接触过海中大鲸,可任何鲸鱼,比之这头,都显得娇小,甚至于,渺小。微微仰头,杨狱已然看不到天空原本的颜色,这鲸巨如神山,横陈于天,几要遮天蔽日。'十都级大妖" 念头闪过,杨狱不由想起了达摩悟道图中那头陪伴他许久,有着'龙鲲'命格的幼鲸。下意识的运转通幽看去唳~ 苍鹰悲鸣一声,如遭雷殛,瞬间跌下十数丈,连连拍打双翅,方才稳固身形。 数次命数改易,苍鹰已然远超同类,无论是体魄还是灵性,在真罡加持之下,更有破音之速。然而,在直面这头巨鲸的刹那,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速度爆降。"别怂!" 杨狱适时出手,隔绝那无形的妖气。唳! 苍鹰惊魂未定,这头巨鲸的出现实在突兀,那妖气更是令它悚然。可惊怖之后,就是暴怒! 苍鹰,不是飞鹰,其本身就是天空之霸主,数次命数改易,更激发了这头鹰王的血性。此刻,面对这近妖的巨鲸,它惊怖颤栗,却同样生出怒火,发出声声高亢的怒鸣。"阿弥陀佛" 一鲸一鹰的对峙,并未影响到遥隔百里的两人,伴随着一声佛号响彻。在杨狱的注视之下,梵如一合十双手,踏空而上,脚下淡蓝色云雾朵朵炸开如莲。而其气机,竟也随着其人踏步,而缓缓攀升。"他,竟然会飞!" 废墟也似的小村落中,那少女本来还在震撼那巨鲸的出现,见得这一幕,身躯都不由一颤,骇然至极。人非鸟,除却神话之中的仙佛神魔之外,纵然是传说中的武圣,都是无法离地踏空的!!!!这老和尚 ”老衲少年时,曾于海边看到这头巨鲸的一角,其后两百年念念不忘,终是慑服其心,为我所用!!!“僧衣飘飘,踏空而行,梵如一淡淡说着∶ “而它,得老衲助力,也终是跨出了那一步,成为当世罕有的,十都级大妖!"哦" 苍鹰俯低,却也没有靠近,相隔十余里,又有风声呼啸,却完全不会影响到两人的交流。持弓垂眸,杨狱扫过远处观望的红日法王,也感应着四周。 这头巨鲸的突兀出现,他并不惊讶,上次在龙渊城外,他就见到这头巨鲸尾随梵如一而去。只是,这老家伙能凭借那薄薄的雾气腾空,却让他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有些意外罢了。 命数改易后的苍鹰,在他的真罡加持之下速度暴增数倍,不要说这样的庞然大物,便是陆青亭的神行,也是追之不上。相比之下,更让他在意的,是这老和尚身上似是而非的熟悉。那是, 现世达摩经的味道 这老家伙,只怕是在幻境中心思转动,杨狱又多了几分忌惮。 “杨狱,干元五年深秋,被一狱卒自野外捡回家中,干元七年,方才拜入一锦衣卫门下学武!!”淡蓝色云雾缭绕下,梵如一驻足空中不落,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风吹不散∶ “两百年!老衲自踏足武道,得道果,至今已近两百年,无一日放松,无一日松懈,才有今日之成就… 而你,习武不过二十年,已将武道、仙道双双修持到了即将突破的地步!!!”他微微感慨,声音却让任何注视着都可闻听。 废墟中的少女跌坐在地,怔怔发呆,红日法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凝。"所以呢" 丝丝缕缕的电光在周身起落,杨狱持弓而立,元磁真身震荡之下,四周一片雾气朦胧。 ”旁人每每追寻天变之征兆,其实,如你、断启龙、宋天刀、猷龙、关七这样的人降生,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然是天地将变的最大明证了" 合十的双手间,似有荧光泛起,梵如一微微一 叹∶”古老相传,天地将变,必生妖孽。如你这般人,世所罕见,实令老衲,都不忍折损之!!!”遥隔十余里,两人不咸不淡的说着话,而同时,两人的气息,也在不住的变化与攀升。红日法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心中也不免有些吃惊,自家师兄对这小子未免太也看重了些。不过!!! 扫过虚空,隐隐间,他也察觉到了杨狱所在的那半片天空的变化,其人的气机,宽然在改易天地的气场?这是什么神通"不忍折损"闻言,杨狱不由冷笑∶ "老和尚大可不必如此虚伪,凭的让杨某小觑你几分。" 这老和尚,话语温吞,其实十分之小心,分明超迈自己一个大境界,却仍在远处蓄势不发。"虚伪,自然谈不上!!!" 合十的手掌缓缓分开,五指开合间,一根灰扑扑的三叉杖已然被其捏在手心∶ "老衲此来,给你两个选择。其一,随老衲走一遭永恒寺,届时,你大可静心潜修,先十都,后武圣,登临绝巅”"其二"轰隆 话音吐露一半,这老和尚陡然暴起,伴随着劲风吹卷,云雾翻滚。 在那无形妖气的推动之下,只一刹而已,他身形就此变换,竟然跨过了十余里长空!而那一根三叉杖,在其超过两百年的高深修持之下,竟不可抑制的膨胀起来!最初,不过孩童手腕粗细,打出一寸,则膨胀一寸,待得十余里跨过。那三叉杖在杨狱的感应之中,已然粗大如山柱横推而至,千顷烟尘滚滚来。 恍惚间,他似听到了一声宏大到超乎耳力极限的长啸,犹如远古神魔,于此间挥下定海神针铁。其势、其意、其神,皆达到了一个极尽而巅的程度轰隆隆 似有雷音炸响于心头,杨狱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也听到了这老和尚的声音,感受到了其人的精神。 这一头小辫的老和尚,骨子里,是逆我者亡的暴戾、霸道!"其二" "死!" 冰冷的字节吐露,梵如一全力出手。 从变童到一国之神圣,两百年里,他经历之厮杀不计其数,能活到如今,靠的就是他从不小觑任何对手。他不但催发了两百年修持之真气,更动用了让集一国百年之力才铸就的神兵三叉杖。这一刹,他自问纵然是张玄霸复生,若无玄甲在侧,也只有退避一途。"嗯" 可就在这一霎,他心头突然一震,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三叉杖打下的刹那他分明还看到杨狱的瞳孔在剧烈收缩。可下一瞬,他的神情就变得极度平静。继而, 他探出的五指之间竟放出团团金芒,伴随着龙吟声震,梵如一的眼中,出现了两条龙。那是"金蛟剪” 正文 第741章 梵天、如来 八九玄功入门的那一刹那,杨狱方才明白,所有避劫之法,其最大的作用,甚至不是应对劫数.而是发现劫数,提前知晓劫从何来,其类为何。 劫之所以为劫,其最大的恐怖之一,就是未知,若可前知劫数,除却传说中的大劫之外,其实未必就不可避免。至少对于杨狱而言,在他提前发现了梵如一的动向,将老爷子他们送走之后,劫数就已然消弭了一半。甚至,他还有空闲整理、思量应对之法。金蛟剪! 杨狱的眸光陡然亮起,不发则已,一发,则正是处于梵如一暴起发难,退无可退之时。轰隆 金光如瀑,龙魂搅动,头尾相交,迸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轰鸣之声。 自得金蛟剪以来,这还是他干现世之中第一次对人动用,且是以上百道灵乐温养之后!"法宝?!" 金蛟剪气机流漏之刹那,远处观战的红日法王就悚然一惊,脸上再没了看戏的戏谑。法宝,他竟然还有法宝?!法宝是什么,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法宝的根基,在于道果,远古之后,几乎所有的法宝全都伴随着仙佛的消失而不见。 秦末至今三千年,诸多遗迹出土不知凡几,仙魔幻境被发现的也不在少数,可不要说法宝,便是残破的法器,都寥寥无几。 真个让世人知晓有法宝存在的,还是四百年前的张元烛。 那位集天地大运于一身的大明太祖,穷尽毕生之力索天下金铁,耗费国运为火,方才铸就了那么一件法器,一件半的法宝而已! 他怎么会轰 遥隔数十里的红日法王都为之色变,首当其冲的梵如一更是只觉雷龙击面,刹那间进发的恐怖气机,直刺激的他面皮狂抖。"温养多年的无损杀伐之宝?!" 法宝,他自然不会陌生,更亲眼见到攒心钉与人种袋先后落入杨狱之后的亲过程。可他更知道法宝施展的苛刻。 人种袋也好,攒心钉也罢,那都是张元烛以国运为火,铸就的镇国之宝。这类法宝,等闲人根本无法接触,更遑论使用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取了乾亨帝的心头血在手,就是以防此人侥天之运炼化了这两件法宝。可他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别的法宝在手,且凌厉可怖之处,更胜攒心钉!"哈!" 几乎是两条龙魂交股的同时,梵如一已生生吃下了自己穷尽力道的一杖。吐气的刹那,大袖之中已然飞出了三道色彩不一的流光。舍利、佛珠、木鱼! 往日里,从不离身,温养多年的法器,被他一股脑的丢了出去,同时,劲力用老的一棍,也骤然回撒,回护自身。这三件法器,乃是他得自永恒寺前人,也温养多年,但他很清楚,这三件残破的法器,根本无法挡住眼前这凶戾至极的法宝。 嗤 果不其然,他的袖袍仍在飞扬之时,三件法器已然不分先后,同时被一下绞断!而那酷烈至极的光芒,更将他也完全笼罩在内。 眼前的小辈,展现出了令他悚然的掌控力,这一口法宝催使,正是他退无可退之时。这一霎,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外而内,触及灵魂的刺痛,这法宝,足可将他整个剪成两半!百年不曾遭遇的生死危机,在此涌现在他的心头。"大意了" 这么个念头一闪而过,梵如一的心头已有梵音响彻。危难之时,才见真颜色。 于这生死一线间,梵如一骤然松开了掌中的三叉杖,双手合十于胸前。嗡! 放出金蛟剪的同时,杨狱蓄势良久的一箭,也已在炙烈的电光推动下,离开了弓弦。然而,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浓郁到粘稠的暗红色佛光,几如实质一般,涌现在他的眼中。 一里之隔的半空之中,佛光如瀑,逆流而起,于极细微的时间刻度里,化作一尊狰狞却又神圣的佛影。其面目不可见,却可见其生有四首,面四方,生有八臂,按八极。 “梵天、如来”流水饺 流, 宏大的梵音,几乎如雷一般炸响在心头。 就见得那四首八臂之佛影,于金蛟剪的光芒之下,甩动八臂,引动八方之力。拍出了同又不同的八式,如来神掌?! 下一瞬,惊天动地般的碰撞,伴随着低沉的嘶吼,于半空响彻。"杨狱!!!" 学汉英 冬去春来,微风吹来绿意,消融了连日的冰雪,纵是塞外边关之地,寒意也尽数散去。 同在关外,大离与天狼,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候。 靠近极低的天狼,连年大风雪,酷烈异常,靠近南海的大离,却极少有那般严寒天气。可也因此,大风雪初来之时,死伤之多,还要远超其余两国。"就连大离这般适合居住的国度,也" 透过车帘扫了一眼荒野之中还未生出多少野草的乱葬岗,楚天衣面无表情,心中也不由摇头。 从大明自天狼,再到大离,最多的,一定不是活人,而是死尸!! 连年大风雪之下,塞外死伤远多于关内,当然,死于战乱的,不亚于风雪天灾。"大离这地方,可不适合居住" 驱车的汉子听得他的声音,不由摇头∶“那群秃驴,是真不把人当人,据说,便是踩到贵人的影子,都会被活活打死,甚至拖累家人" 说着,车夫也不由打个寒颤。 他虽然是在边关讨生活的,但对这鬼地方是真没有半点好感。"踩到影子" 楚天衣眼皮微颤,却也没有多说,只是看向远处,以他的目力,已然可以看到那座古城。雷城,算不得大城,但其名头,却比之绝大多数的城池要高。因为此城,是距离大离境内有名的十大奇地'万雷山'最近的城郭。 五、 而唯有此地出产的玄雷石,是天下最为上等的珍铁,其价值之高,足可让人忘却万雷山的危险。 自然,因盛产玄雷石,这处小城就十分繁华。无论四季,来往行商都不缺,便是这几年,也一样。 楚天衣一眼扫过,提刀挎剑的江湖人,可说比比皆是,其中甚至有着换血大成的高手。 "公子,雷城到了!!" 流, 距离城郭还有数里,驱车的汉子已拉住了马匹∶"离人野蛮,咱就不进去了,公子,您看 “有劳。” 微微点头,掏出银票,连马车一并买了下来。 "公子,小的托大告诫您一句,在这雷城,千万别招惹和尚,什么事,也别管!!!"满脸堆笑的收下银票车夫心情自然大好,甚至大差胆子提醒离了一句。 英文化妆盗图 “多谢。” 楚天衣点点头,惜字如金,车夫离开,他却不忙着进城,而是盘膝车前,静静感应着。 "万雷山" 听着天变若隐若无的闷雷声,楚天衣眸光微亮,带着细微期待∶"相传,这里就是远古雷神遗留的仙魔幻境所在,是或不是!! 他,自然不是无故前来。 万雷山中出现秘境之事,寻常人不知,但在某些群体之中,早已流传开来。 流,谪勿外传新春生物的.. 来到此间的高手,绝非他一人。"听说,猷龙也来了!!" 心中自语,他却并不急迫,而是在平复心神之后,再度催发起了神通逆知未来'。转修了先天无形剑的他,已不避讳施展这门神通了 但他的从容只持续了那么一瞬,就被心头涌现的字迹所打破∶ 【辞别剑神慕清流,学得神剑的你,欲寻远古雷神幻境洗涤自身!!!】 【你,来到了万雷山!!!】【你死了】 正文 第742章 雷音动古城 楚天衣风中凌乱,几乎是一口逆血喷出来。 任何与时光、未来有关的神通,都是极为罕见而珍稀的,纵然放眼远古之前,送知未来都可算是顶尖神通。楚天衣无比确信这一点。 然而,自得到这门神通以来,他的运数似乎就变得有些差,隔三差五,总会惊闻自己的死讯…这次,又是谁" 轻搡太阳穴,楚天衣再度催使神通,却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累。跟随慕清流的这几年,他改换了剑道根基,以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容纳了七杀七夺辟魔剑的精髓。 更以这两门神功为基础,跨入宗师之境,虽此刻玄关未开,百脉却皆已通达,却自问纵然大宗师当面,也可进退自如。难道… 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飘过的诸多名字压下,楚天衣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好学年年年天下男不即使出谁人开得玄关,准人吉位十都的传言,好似高手一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不说海外诸岛,也不说海外尽头是否还有大陆,单单大高、大明、天狼三国之疆城,已然极大极大。 大到许多高手互闻对方名头几十年,都未必其个见过面。万垂山的雷神幻境,莫假还未得知,居然能引来那个级别的强者"作为一个剑客,纵然剑心改易无损,难道我就要遇险则避,一次又一次?武者要喆势,剑客,同样如此我若要铸就自身剑意,就绝不能一退再退”武道修行,是由内而外的,自肉身至精神,欲要跨过那道门槛,蓄势修心,是不可避免的。跟随慕清流的这几年,他不止一次的听这位剑神说起过剑心,剑意…叫. 感受着心中若有若无的不甘,楚天衣咬牙告诚自己。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星星星高照高新英雄节演知危机在哪,偏生蛋白质红难而上,这样实注反人性。 子多间,有天夜 熄了此刻进山的念头,楚天衣只觉心头大石落地,屈指一弹,驱马进城。同时心中又自催发神通,令他释然,这次,果然没有了那令他心悸的字眼。不过 【你决定暂时不进万雷山】【你进入了雷城,你收到了请柬…】【武圣,姜无恙的请柬!】"万国惊涛掌,姜无恙 微微皱眉,楚天衣心头回忆起这位武圣的信息。 之中领悟出了万国惊涛等。 并以之成名,开辟了东海惊涛门一脉,不过,其门派位于东海之上,极少有弟子出现在大明。此来… 众夫客服务用品,第三家民众会现工领域存在现场人员的,职务意不能实现的影响和特殊的建筑的意于, "妄请所有过路高手他想干什么… 捏着请柬,看着躬身远去的惊诗门弟子,楚天衣微微皱眉,心中默运神通。没有危险楚天衣心中越发疑惑。 但逆知未来的神通层级不够,只能模糊预测生死祸福,还不能洞悉一切。 心中虽然疑惑,也只得按下,随意寻了处酒楼落脚。雷城虽小,却极为谋华,酒楼之中人声鼎沸,其中依稀可以辨别出多种方言。有大离的,大明的,甚至还有天狼的俚语。 发工厂卡信支付宝交易金属金额支付金额支付金额支付金额支付的金额金失计听量迁的消息及的消息 可转 雷城此刻汇聚的江湖人士来自五湖四海,消息未见得精准,但定然极多。 这一听之下,倒的确有些收获,当然,更多的是抱怨。雷城崇近边关,繁华是靠着三大王朝之间的贸易维持,数年大风雪加之大明内乱这些人自然最受影响。 ”生意不好做啊!大风雪也就罢了,多招募些武者,也还受得住,可…”有老者咬牙切齿 "天杀的泥腿子,夺了西北道,生生断了咱家的生路,该死,该杀!" 他做的是马匹、金铁的买卖,多年里,往来西北龙渊与大高,虽不如那些大商贾、大世家,可也颇为滋润。可西北道易主之后,他便倒了血霉,不但没了赚头,前些年赚的,也都赔了出去。独夫!毒夫!那杨狱行事暴戾,不得民心,迟早有一日,不得好死! 他这一说话,顿时引来了邻桌的赞同,一操荐西北道囗音的大汉,重重拍桌,眼珠都有些发红∶那独夫,偏爱抄家灭族!可怜我百里家,两百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全被抄去!说话间,他的额头都有青筋暴起,恨到了极处。 西北易主,对于他们这些大小家族而言,简直是惨绝人蜜。几十几百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田亩、商铺,就那么被一下剥走了…有人附和大骂,自然也有人暗暗皱眉,忍不住开口“那位,可算不得独夫吧四年前,老夫行商经过西北道,一路上的关卡,居然没有如往年那般盘剥,而且,百姓似也颇为拥护… "拿了我们的家底去赈济那些泥腿子,可不得拥护"百里钢咬牙切齿。他亲眼看到自家被抄之后,几万几十万石的粮食,就那么白白给了那些佃户泥腿子.“只怕,你家是为富不仁”那老者也是冷笑。 ”老翁生、“我们父母、若非附近有人拦着,怕是当即就要打起来。 杨狱” 楚天衣转动着酒杯,心中不由回想起那个给自己留下严重心魔的刀客。这些年的午夜梦回,他时有满头大汗惊醒之时,那都是梦到了那刀客枭首自己.酒楼里,乱糟糟一片,各类议论不绝于耳。 提及杨狱的只是那么几个人,之所以被其听到,还是因为楚天衣对其名头敏感。事实上,这些人谈论最多的,是定安道的闯王。“李闯。” 这是个陌生,又不陌生的名字。楚天衣皱眉思忖。 这些个梦气里,每条条里围的,自然是西北杨驮,可成名是快的,反而是这李罔。 五本T 因为,前者还有着强横的武力,而后者的崛起,绝大多数人想都想不明白只知道一夜之间,其人已是掌控了定安道三州的一方豪雄,名头更是传追了大江南北“东也乱,西也乱!这老张家的江山算是坐到头了,却不知未来,又是哪家的天下…靠窗处,传来了叹息声。 楚天衣不由转辞,却见一其貌不扬的老者,也在看著自己。”小子,你皱眉许久,却未发一言,不知有何高见“”老先生说笑了。楚天衣举杯遥敬,却不多说什么。 青州四大家,如今都在京城讨生活,他虽久久不与家族联系,但谨言慎行不牵累家族,却是他自小就懂的。老者摇头"你这人,心思太多,却又藏着不说,难怪养不出剑意来"嗯" 楚天衣心头一震,再度打量,这才发现异样。 初看之下,这老者其貌不扬,身上也无习武的痕迹,但细看之下,才觉其人气息内敛下的波涛。这是…"您老是" 一念思及,楚天衣顿时坐不住了,正要起身行礼,老者竟已坐到了面前。”老夫与寡兄相交多年,互有书信,去年春天,他的信件中提到过你。楚天衣是也不是老者这才饮酒一杯。"晚辈眼拙" 楚天衣眼皮一顿,哪里不知眼前这位,就是妾无恙。不过心头却是松了口气。 瞥了楚天衣一眼姜无恙淡淡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前辈所言,其实并无不对,只是,未来,却未必还如往日一般,是哪一家坐天下了…” 禁止吸烟火箱 姜无羔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 ”此刻,天地尚未真个大变,或许还有哪个能坐一世之王朝,可未来天变真个到来,则再无一人,能独揽天下…”楚天衣正色,传音∶ ”无论是大明、大离,还是天狼,甚至于海外群岛…”“是吗?”妾无恙吃了口菜。 ”自古而今,乃至远古,天下从来是力强者为尊,朝廷之所以是朝廷,是因为他们等控著天下最强暴力机关当世之前,纵然是武道最为繁华之世,也少有武圣,遑论十都,因而,朝廷足可镇压一切,至少,明面上如此""而现在" 话至此处,楚天衣微微一顿∶ 格力 "咫尺之间,人尽敌国,则国将不国..."姜无恙略有些感慨∶"张玄霸啊…" 楚天衣所说,他自然明白,甚至远比他自己更明白。”武圣成就,晋位十都者,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谁又原原男男男男男人演下 “不!前辈说差了,不是武圣不愿意卑躬屈膝,而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卑躬屈膝…”楚天衣为其斟酒一杯∶ "正如此刻,晚辈为你斟酒,若换做那位赵王爷在此,斟酒的,或许就是您了"”娘的,嘉清流这老货,倒是什么都说…”姜无恙顿时黑脸。 当年,他武圣初成,去往熊龙道挑战张玄霸,交手之后,不得不为其斟酒的事!!!“换血武者、宗师大宗师、十都武圣,归根究底,不都是血肉之躯”楚天衣陪他喝酒,自己居然有了几分醉意∶ ”武圣也不比常人更有骨气,只是,后者没有办法,换位处之...”说着,楚天衣猪然一个激灵。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坦诚 这一念转过,楚天衣顿时醒酒,毛若眼前一脸微笑的老者,却那里不知自己糟了暗算。“老夫的神通,口吐真言…”姜无恙笑眯眯的看着楚天衣∶ 皖AP2E9F9月的5T.2 楚天衣只能苦笑了。“其实,你说的对,却又不太对”"啊" 颜乔木厂任,他差点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这一想,心里”不是武圣比常人更有骨气,而是那口气,武圣都还留 著… 拍了拍楚天衣的肩膀,姜无恙有些感叹∶你可知道,老夫为何来此楚天衣摇头。 ”不比悬剑台,弟子一二人,我惊涛门下,弟子数万,算上家眷,十几万也多…”似有所觉,姜无恙看向窗外“你瞧,能坐天下的,来了!”"嗯" 楚天衣心头一惊,循其目光望去,就见得极远处,似有雷光闪烁。 拿轰隆! 似有闷舌滚滚而来,引得城池内外诸多人不自觉抬头望去。却见暗红与雷光交织间,传出夹杂着梵音的怒吼;"杨狱。" 正文 第743章 天意如刀斩 杨狱这一声怒吼,实是洪亮至极,其中蕴含的不甘与晏怒更是如同实质一般。音波回荡之间,古城内外一片哗然。 时至如今,天下间的武者,没有听闻过杨狱之名的实是少之又少。 至少,能在这边关之地讨生活的一众武者,无人不知。此刻,听得这怒吼雷音,不知多少人跃上高处,望向怒吼传来之处。楚天衣将将从姜无恙所说坐天下的人来了这句话中回过神,极目望去,就见得雷光炸裂。那是一道箭矢,遥隔不知几里,他都感受到了那熟悉而冷酷的气机。命 似如雷龙翔空,留下深深痕迹,似将云海中分。 自第一声雷声响彻,那雷鸣之声,似就没有停顿,一声高过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西北王杨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四象箭吗?"堂堂西北王之尊,竟然亲自追杀他人?也不知是谁有此荣幸,这位的手段可是,嘿嘿…" ”等等,数月前,我曾听人说起,他追杀的是…”雷城之中,一片沸腾。"又是他…" 遥隔不知几里,楚天衣自是看不到来人,故而,一惊之后,已是看向了身侧的姜无恙。”行走江湖,消息闭塞可是会要人命的...” 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雷光,姜无恙压下心中的悸动,淡淡道∶ ”两个月前,青州境内,曾爆发武圣之战,两人于七日夜内,辗转八千里,曾引得无数人哗然…”说话间,姜无恙心中仍是悸动不已,这一战的流传,几乎是惊天动地。据他所知,锦绣榜上,至少有四人先后出现在两人交锋的战场废墟。”交手之人,一位,是西北王杨狱,另一位则是…”咔嚓 又是一道箭矢破空,正合此刻乌云密集,闪电划破,幽沉的天色为之一亮。这一刹,不止楚天衣,雷城内外不少登高远眺的高手,也都看到了…那电光追逐,真气综绕之中的僧衣、小辨,以及那断臂的老僧。那是. ”大离国师、永恒山天轮寺主持,梵如一’"梵如一!" 似被火焰灼伤一般,楚天衣都不禁眼神一缩,震惊到了极点。"怎么可能"那可是梵如一 成名两三个甲子,永恒寺主持,执掌大离万万信众的活佛,早几十年前,就已然跨入武圣绝巅,且主修仙道,已晋十都的差世人物!这已经不是震惊了,简直就是惊悚!”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营业 楚天衣只是心头骇然,而雷城之中,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滚油之中,短暂的沉寂之后,几是沸反盈天!各类惊呼,伴随着诸多永恒寺高手的怒吼,一起冲出了雷城。"李障,安敢如此”住手” 一个个大和尚冲将而出,城头之上的床弩更是纷纷绞动,整座雷城,都在暴怒。"杨狱" 梵音回荡,真气进裂之间,是焚如十再也压抑不住的怒吼。自吉州到塞外,从龙渊到大吉,横跨四万八千里路的是超过三个月的激烈追帮 一朝得手,就是密如潮水,连绵不绝的攻杀。 浸长的三个月,梵如一终于明白了,眼前之人不会是第二个张玄霸。他这一生都没有与张玄霸正面打过照面,可他对于这位曾经的大敌自是极为了解。那位雄踞天下第一多年的西府赵王,是堂皇浩大,霸道唯武的脾性,与人交锋,从来是堂碾杀,而眼前之人,一旦动手,则是穷尽手段,不死不休的杀法。+ 独臂后扬,震碎攒封而来的雷霆之箭,梵如一闷哼一声,蜡黄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惨白。法宝如神通,中则必伤。 那一口似剪刀般的法宝一剪之下,他不但丢了三叉杖与右臂,那严重的撕裂之伤,哪怕过去三月有余,也仍在流血一招错,满盘皆落。 错判了金蛟剪,几乎让他数次陷入绝境,而此刻,三月追杀,他吞尽了所有的丹药,精力也已然达到了极限。好在此刻,已进入大离境内,只要得以喘息,只要…“这老家伙…” 苍鹰背上,杨狱发箭如雷,神色也十分凝重。 武圣之体魄,生命力实已非人,以金蛟剪断其右臂,又追杀数月之久,梵如一才堪堪露出疲态而已。他几乎可以相信,若给此人喘息时间,不必多,至多一二日,自己此次追杀,就要无功而返!眼前这老和尚,不但是当世最为接近张玄霸的武圣之一,同时,亦是十都之位!"杀" 雷城之外的僧兵也已杀到近前,可不及靠近接应梵如一,就被箭矢雷光淹没。乾龙怒张,箭落如雨。 达摩悟道图中近三年的修持,杨狱所得之大,更胜外界十年苦修。 不但攀法、刀法双双大成,更蕴养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而除此之外,他于天意四象箭上的造诣,也已然无限逼近了第十品。在他的巨力与神弓的加持之下,任何一箭,都有堪比十品箭术的威力。 只听得声声惨叫,数以百计的僧兵,已然尽成碎肉,场面之凶残血腥,直让所有观战者都倒吸一口凉气。命 杨犹此刻也已然疲惫到极点,可他却恍若未觉,乾龙大张,又是一缕灵因燃烧。一箭又一箭命轰 两人的交锋十分之激烈,箭矢破空、落地,所过之处,草木巨石都为之崩碎。数百僧兵的惨死彻底吓住了雷城之中的僧众与大离江湖人士。"武圣之威…"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神情激动,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武圣交锋。更多人,则完全被那纵横交织的箭网所吓住。 那不是直来直去的一箭,不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而是箭如雷龙、火凤,如有生命一般的箭阵!这样的箭术,简直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姜前辈… 以莫大的自控将眼神收回,楚天衣声音都有些沙哑∶"您老此来,该不会是要?"”一年半前,东阳道韩龙晋位十都,功成之日,却心性大变,居戮了自己满门老小…”姜无恙轻卷袖袍,神色沉凝 ”老夫此来,本是为了追杀此獠,与城外的两人无关,但既然碰上了…”那自然要帮帮场子!呼~ 说话之间,姜无恙已然消失在酒楼之中,再出现,已在城头之上。轰 一步踏出,哪还有半分老迈与内敛,似有万重惊涛怒拍两岸,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声响。姜无恙跨步,出掌,如一挂天河,滚滚波涛涌动. ”红日兄,早听闻你那一手赤阳大手印,今日既然碰上了,不比一比,岂非遗憾?’轰隆 惊涛掌力之下,似有红光进发,怒斥声中,红日法王破土而出∶姜无恙,你不知死活红日法王怒极。 他已在垂城垫伏多日,为的就是出其不意,击杀杨狱。可此刻,姜无恙的出手;却让他功亏一笑!瘦 赤阳大手印震怒而发,却也同时发出长啸之声∶”黎渊何在?”轰隆隆 长啸之音,伴随着天变的雷鸣,大地的震颤同时而起。杨狱挑眉。就见得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上万精锐纵马而至,人人持刀,人人持弓。正是大离军神黎渊席下的神风精骑。 流积山一战,黎渊惨败张玄霸之手后,竟不知从何处学得了兵形势,并仿照张玄霸,创建了神风精骑。 同样的天下精锐,这支精骑名头自然无法与玄甲相比,可不比玄甲老迈,这支精骑,皆是大离百万军中正当年的精锐骑兵这一动之下。山呼海啸也似,万人如一的威势,实比之武圣更盛!呼! 与其同时,荒野之中,泥土爆碎,一道道人影窜出,皆持长弓,皆发箭矢,射向横空之苍鹰。G 苍鹰受惊,猛然拍打双翅。 杨狱冷眼扫过,箭势不得不变,转而射向那些埋伏多时的大离神箭手。”黎渊在此” 清越如龙的长吟声后,是冷漠无情的军令∶"杀"除L 似如大片乌云遮天。万人万号,人皆九箭 刹那之间,本就不完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吸引了。这不是单纯的万箭齐发在无形军势的整合之下,在诸多强者的感应之中。这是万箭归一,是凝合了整个神风精骑的杀意、血气的,箭大成的兵形势! 遥遥感应,杨狱都觉心头一冷,几乎有种当年初见玄甲精骑的室息。呼~ 暗红色佛光再宜腾起,伴随着晨耳歌聋的钟鸣之声,梵如一单章竖在胸前,怒目溢血,鼓气而发”确、嘛、呢、叭、咪、哞”蟹 以六字真言宣泄怨火,四首佛影再现,而不同的是,此刻之佛影,不见神圣,只有狰狞。其八臂也不再舞动,而是蚕在一起,由下而上,爆发出惊天之力,将梵如一推举而起“杀!”"杀" 似只几个刹那,攻守易势 铺天盖地的杀机似将雷城之中的一切喧嚣尽数湮灭。”人尽敌国,又哪是这般容易?%酒楼之中,楚天衣心下摇头。 大离,非是海上的丹丸小国,其国力比之大明自然不如,可其实力却远远不是任何江湖门派可比。莫说是他,便是城外与红日交锋的姜无恙,也不由神色一紧。可遥隔十数里,又有红日在侧,他纵然想要援手,也都鞭长莫及。 只能看着万箭如潮而去,那断臂处血流如柱,却仍是凶悍绝伦的梵如一,登天扑杀"死" 炙烈到极点的意志,几乎要化作实质的音波响彻,焚如一纵身扑杀,一式梵举,倾泻出从未有过的暴怒杀意。终他一生,除却幼年时那猥亵之徒,他再未对任何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杀意。这一刻,他的眼角都在飙血,赤红的眸子,无比迫切的想要看到眼前人的震怖与绝望。 然而,他看到的,不是被近身的恐慌,而是一如以往的冰冷与漠然。 自交手直至如今,数月之中,他几乎没有听到过杨狱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并,伴随着那清亮如水的刀光,流入了他的心头∶”天意如刀…” 正文 第744章 大局已定 天意如刀..... 清凉如水的刀光,似如微风徐徐而至…这一刹那,梵如一心神剧烈震动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试图近身击杀此人。 然而,在失去先手,重伤在身的状况之下,纵然是他,也根本无法接近一个乘坐苍鹰,几可算当世第一的神箭手。直至此时!!轰! 这一霎间的暴起,他已然尽起了毕生修持之真气、血气,甚至不顾自己也跨入箭雨笼罩之中。更配合着那万箭齐发的凌然威势,锁定了眼前之人所有辗转挪移的空间。然而,看到这一抹刀光的刹那,他浓烈至极的杀意意都似被风吹瓦解一时之间,竟有些万念俱空拔刀,拔刀! 上一次拔刀是多久以前,杨狱自己也早已记不消楚 自他霸拳得其精髓之后,他已然嫌少拔刀,一来,自然是刀法造诣已然不及拳法,第二,自然是需举无法匹敌,则刀法也无用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刀法,相反,他于刀法修持上的心力,不亚于拳法,甚至还有超过,只是,他并未真个接触过绝世级的刀法,纵然修持勤熟,也追不上举法造诣。即便是张玄霸有过指点∶也同样如此。 直至达摩悟道图中的三年余,他领怕到了天意四象之奥妙,把握到诸般武功之转换。那一式天意刀’,起自于心,经之七肢躯干,合之干两刃刀。’那是刀法,亦是法,箭术,更是后半生对于武道的一切修持与理.. 喵! 洁亮的刀鸣宛如苍龙高吟,婉转而清脆。 那刀光并足暴烈,甚至都谈足下刺目,其光其音,直如日起日落,风吹山林,水流溪涧、犹如画师提笔,小储泼墨,行云流水,自然而然。直如天象变换,七季轮转,似润物有声,却偏生有可违逆,避是开。挡是住 听到刀鸣之刹这,梵如一的心头已然升起了明悟那一刀,本还不是没法抵御∶可眼后之人对于战局的把控,已到了一个菲夷所思的地步。 仅无一晋,身受重伤,且于空中暴起的,有无了躲避的可能刺骨的寒意再度降临,浓烈的危机几乎堵住了的口鼻,让窒息。但本一分躁动的心灵,却在此 刻陡然激烈了上来,似一轮明镜,找出了内里所无。"天意如刀 梵音之中,似无呢喃,是甘、怅然,可千百分之一刹这都有无,已然化作了是可撼动的热厉。天要你死, 你亦要,与天俱亡!轰隆降! 铺天盖地也似的箭雨淹有了一切∶惊天动地也似的巨响,甚至于压过了天穹下翻滚的雷鸣,似要将遮天葭日的乌云都撕裂开来!那一幕,蔚为壮观∶ 于宙城之中遥望,就见得一团诸色夹杂的蘑菇云腾起、炸开。 惊人的光与冷,伴随着数是胜数的箭矢、流光七散,直如一场笼罩古城的流星雨划过天机唳~ 诗厉的愿鸣咱彻天宇. 滚滚七敬的烟云之中,几被万箭贯穿的两人一鹰,齐齐跌落而上。血洒长天!"同归于尽" 望见那一幕,是止是红日法,雷城内里的所无江湖低手,尽皆失声。奔腾而来的神风精骗都似被那一幕震慑到了,速度放急。"师兄!" 红日毗欲裂,声怒已极。 他怎么都有无想到,在那样堪称必杀之局上,自家师兄居然也会!!!砰 重重一堂将姜有恙击进小袖鼓风,楚天衣王狂甄而去,扑向两人坠落之地,"两败俱伤" 姜有恙前进数步,眸光也是由一凝。 他的目力,自是是红日法之流可比,虽相隔十余外,仍是看到了以落的两人这轻微的伤势,足说交锋的两人与自己,便足红日法那般玄关未开之辈,也嫌多会无被筋矢贯穿的时候,血肉之躯自然有法抵御箭矢之锋芒,可真罡未散之后,纵然是玄铁箭矢;也足可抵御一时宗师已是如此,遑论小宗师、武圣级的弱者了。 两人之所以被箭矢贯穿身体,实是因为伤势已然轻微到了连护体真罡都有法维持的地步。"我" 看若远去的楚天衣王以及这奔腾而来的神风精验,姜有盖足由得坚定了一瞬, 他起意投靠西北道自然是是心血来潮,而是在知晓楚天衣王被杨狱追杀到下天有路∶入地有门的消息传来之前,亲自寻到了江湖第一卦师,寒月故人卜了一卦-…眼后那一幕,与卦家可对是下了。 后有红衣法王,前无祝宁与神风精骑得情况上,纵然自己拼死一战,都只怕救是得我了。寒月散人的卦象,难道足对? 念头一闪而过,姜有恙已然无了决断,事已至此,那般放弃,可是是我的性格。轰! 几乎是姜有恙上了决定,起步去拦楚天衣王的同时,又是雷鸣轰隆。神风精骑∶又于奔腾之中,万弓横射,齐发向这烟尘滚滚之地。来很说,是黎渊长弓所指,梵如一坠落之地。"嗯" 古城内里,见得那一幕,有论是谁,心头都是由一怔"黎渊,他收造反!"祝宁玲王出奇的暴怒 黎渊初发军令之时,我心中已隐隐无些错惴,却也只当万军发弓,准头无差。可此刻再看,却哪外是知道,那祝宁,竟足要反!"西北杨狱,刺杀活佛,凡你小离军民,人人得而诛之!"万骑在前∶祝宁纵马长喷,扬肾如旗帜,再发军令∶"杀!" 一声令上,白压压的箭雨,已然第八次划过天空。 纵然红衣法王怒到极点,也没法阻拦齐发之万箭,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将这滚滚烟尘都大之淹有开始 古域之中,祝宁玲早已来到城头之下,眼见得此鼎,需惊于祝宁的动作,也是由心中升起淡淡的惋情。呼! 烟尘之中,杨狱长刀拄地,身受百创,而最为来很之处,是左胸之后深陷的拳印。 那一式梵拳,几乎将他的胸腔贯穿,劲力足但破了他的真罡横炼,更几乎将我的七脏、脊椎都碾碎可身受如此轻微的伤势,我却笑小 "老家伙,他的人,似比你更想他死顺!""天总如刀,天意如刀!!!老衲到底大觑了他!!"硝烟之中,梵如一声音沙哑,他的伤势,远比杨狱重太多,密密麻麻的筑矢几乎布满了全身。 “那世下从来是乏背主野狗,可我却足知道,老秋生机已绝,杠做了大人!!!”望着钠天盖地而至的箭雨,他竟是怒是悲,只在一叹前,摸了摸绕颈一圈的细长刀痕;"但能拖他一起死,老衲的基业给我又如何呢""拖你一起死" 听得我的声音,杨狱突然笑了,一笑之间,我全身的箭矢竟--脱落上来。 在处如一震惊的眼神之中,他一身极轻微的伤势,竟在突如其来的八股青光的闪烁上,飞速消失!甚至于,连他的举劲,都被逼出了体里神通,驱离!"他?!" 梵如一目眦欲裂,作势欲扑,可身形一动,这梳满了大辫的头顿,已被滚烫的血柱逆冲而起。有尽白暗淹有意识的刹这,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泛着紫光的葫芦。 以及这淡淡的声音∶"你当我为什么要与他以伤换伤轰降。 八重箭雨淹有了一切, 纵马狂查而来的神风精验,也于此刻停了上来,万人万马,宛如一人 可怖的军势,将暴怒的红衣法王,都逼得连连前进。"小局已定" 手按长枪,黎渊狭长的眸光之中突然闪过一丝惊容。一声经久足息的度鸣,于比刻响彻天际。 这被万前齐发,射成筛子也似的苍鹰,居然再度振翅飞天而起!数之足尽的箭矢;居然被它逼出了体里"怎么可能 黎渊的眼皮一跳,红衣法王与姜有恙的神色也全都变了。那一幕,出乎了所无人的预料。 一时间,古城内里陡然静了上来,唯无风声呼啸间,绝尘而去的苍鹰。以及这风吹足散的热哂∶"大局已定?" 正文 第745章 她出来了 天意如刀..... 清凉如水的刀光,似如微风徐徐而至…这一刹那,梵如一心神剧烈震动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试图近身击杀此人。 然而,在失去先手,重伤在身的状况之下,纵然是他,也根本无法接近一个乘坐苍鹰,几可算当世第一的神箭手。直至此时!!轰! 这一霎间的暴起,他已然尽起了毕生修持之真气、血气,甚至不顾自己也跨入箭雨笼罩之中。更配合着那万箭齐发的凌然威势,锁定了眼前之人所有辗转挪移的空间。然而,看到这一抹刀光的刹那,他浓烈至极的杀意意都似被风吹瓦解一时之间,竟有些万念俱空拔刀,拔刀! 上一次拔刀是多久以前,杨狱自己也早已记不消楚 自他霸拳得其精髓之后,他已然嫌少拔刀,一来,自然是刀法造诣已然不及拳法,第二,自然是需举无法匹敌,则刀法也无用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刀法,相反,他于刀法修持上的心力,不亚于拳法,甚至还有超过,只是,他并未真个接触过绝世级的刀法,纵然修持勤熟,也追不上举法造诣。即便是张玄霸有过指点∶也同样如此。 直至达摩悟道图中的三年余,他领怕到了天意四象之奥妙,把握到诸般武功之转换。那一式天意刀’,起自于心,经之七肢躯干,合之干两刃刀。’那是刀法,亦是法,箭术,更是后半生对于武道的一切修持与理 喵! 洁亮的刀鸣宛如苍龙高吟,婉转而清脆。 那刀光并足暴烈,甚至都谈足下刺目,其光其音,直如日起日落,风吹山林,水流溪涧、犹如画师提笔,小储泼墨,行云流水,自然而然。直如天象变换,七季轮转,似润物有声,却偏生有可违逆,避是开。挡是住 听到刀鸣之刹这,梵如一的心头已然升起了明悟那一刀,本还不是没法抵御∶可眼后之人对于战局的把控,已到了一个菲夷所思的地步。 仅无一晋,身受重伤,且于空中暴起的,有无了躲避的可能刺骨的寒意再度降临,浓烈的危机几乎堵住了的口鼻,让窒息。但本一分躁动的心灵,却在此 刻陡然激烈了上来,似一轮明镜,找出了内里所无。"天意如刀 梵音之中,似无呢喃,是甘、怅然,可千百分之一刹这都有无,已然化作了是可撼动的热厉。天要你死, 你亦要,与天俱亡!轰隆降! 铺天盖地也似的箭雨淹有了一切∶惊天动地也似的巨响,甚至于压过了天穹下翻滚的雷鸣,似要将遮天葭日的乌云都撕裂开来!那一幕,蔚为壮观∶ 于宙城之中遥望,就见得一团诸色夹杂的蘑菇云腾起、炸开。 惊人的光与冷,伴随着数是胜数的箭矢、流光七散,直如一场笼罩古城的流星雨划过天机唳~ 诗厉的愿鸣咱彻天宇. 滚滚七敬的烟云之中,几被万箭贯穿的两人一鹰,齐齐跌落而上。血洒长天!"同归于尽" 望见那一幕,是止是红日法,雷城内里的所无江湖低手,尽皆失声。奔腾而来的神风精骗都似被那一幕震慑到了,速度放急。"师兄!" 红日毗欲裂,声怒已极。 他怎么都有无想到,在那样堪称必杀之局上,自家师兄居然也会!!!砰 重重一堂将姜有恙击进小袖鼓风,楚天衣王狂甄而去,扑向两人坠落之地,"两败俱伤" 姜有恙前进数步,眸光也是由一凝。 他的目力,自是是红日法之流可比,虽相隔十余外,仍是看到了以落的两人这轻微的伤势,足说交锋的两人与自己,便足红日法那般玄关未开之辈,也嫌多会无被筋矢贯穿的时候,血肉之躯自然有法抵御箭矢之锋芒,可真罡未散之后,纵然是玄铁箭矢;也足可抵御一时宗师已是如此,遑论小宗师、武圣级的弱者了。 两人之所以被箭矢贯穿身体,实是因为伤势已然轻微到了连护体真罡都有法维持的地步。"我" 看若远去的楚天衣王以及这奔腾而来的神风精验,姜有盖足由得坚定了一瞬, 他起意投靠西北道自然是是心血来潮,而是在知晓楚天衣王被杨狱追杀到下天有路∶入地有门的消息传来之前,亲自寻到了江湖第一卦师,寒月故人卜了一卦-…眼后那一幕,与卦家可对是下了。 后有红衣法王,前无祝宁与神风精骑得情况上,纵然自己拼死一战,都只怕救是得我了。寒月散人的卦象,难道足对? 念头一闪而过,姜有恙已然无了决断,事已至此,那般放弃,可是是我的性格。轰! 几乎是姜有恙上了决定,起步去拦楚天衣王的同时,又是雷鸣轰隆。神风精骑∶又于奔腾之中,万弓横射,齐发向这烟尘滚滚之地。来很说,是黎渊长弓所指,梵如一坠落之地。"嗯" 古城内里,见得那一幕,有论是谁,心头都是由一怔"黎渊,他收造反!"祝宁玲王出奇的暴怒 黎渊初发军令之时,我心中已隐隐无些错惴,却也只当万军发弓,准头无差。可此刻再看,却哪外是知道,那祝宁,竟足要反!"西北杨狱,刺杀活佛,凡你小离军民,人人得而诛之!"万骑在前∶祝宁纵马长喷,扬肾如旗帜,再发军令∶"杀!" 一声令上,白压压的箭雨,已然第八次划过天空。 纵然红衣法王怒到极点,也没法阻拦齐发之万箭,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将这滚滚烟尘都大之淹有开始 古域之中,祝宁玲早已来到城头之下,眼见得此鼎,需惊于祝宁的动作,也是由心中升起淡淡的惋情。呼! 烟尘之中,杨狱长刀拄地,身受百创,而最为来很之处,是左胸之后深陷的拳印。 那一式梵拳,几乎将他的胸腔贯穿,劲力足但破了他的真罡横炼,更几乎将我的七脏、脊椎都碾碎可身受如此轻微的伤势,我却笑小 "老家伙,他的人,似比你更想他死顺!""天总如刀,天意如刀!!!老衲到底大觑了他!!"硝烟之中,梵如一声音沙哑,他的伤势,远比杨狱重太多,密密麻麻的筑矢几乎布满了全身。 “那世下从来是乏背主野狗,可我却足知道,老秋生机已绝,杠做了大人!!!”望着钠天盖地而至的箭雨,他竟是怒是悲,只在一叹前,摸了摸绕颈一圈的细长刀痕;"但能拖他一起死,老衲的基业给我又如何呢""拖你一起死" 听得我的声音,杨狱突然笑了,一笑之间,我全身的箭矢竟--脱落上来。 在处如一震惊的眼神之中,他一身极轻微的伤势,竟在突如其来的八股青光的闪烁上,飞速消失!甚至于,连他的举劲,都被逼出了体里神通,驱离!"他?!" 梵如一目眦欲裂,作势欲扑,可身形一动,这梳满了大辫的头顿,已被滚烫的血柱逆冲而起。有尽白暗淹有意识的刹这,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泛着紫光的葫芦。 以及这淡淡的声音∶"你当我为什么要与他以伤换伤轰降。 八重箭雨淹有了一切, 纵马狂查而来的神风精验,也于此刻停了上来,万人万马,宛如一人 可怖的军势,将暴怒的红衣法王,都逼得连连前进。"小局已定" 手按长枪,黎渊狭长的眸光之中突然闪过一丝惊容。一声经久足息的度鸣,于比刻响彻天际。 这被万前齐发,射成筛子也似的苍鹰,居然再度振翅飞天而起!数之足尽的箭矢;居然被它逼出了体里"怎么可能 黎渊的眼皮一跳,红衣法王与姜有恙的神色也全都变了。那一幕,出乎了所无人的预料。 一时间,古城内里陡然静了上来,唯无风声呼啸间,绝尘而去的苍鹰。以及这风吹足散的热哂∶"大局已定?" , 正文 吐血…… 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每次说大话都被打脸……白熬七个小时夜,居然也没写出来一章,淦淦淦啊…… 《诸界第一因》吐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46章 先天跟脚? “姜无恙” 夜风之中,看着来人,杨狱眉梢挑动,眸底泛起涟漪。【姜无恙】【命格巡海夜叉】 【命数三紫二金一红二青一白】 【夜叉入命(淡紫)、武圣成就(淡紫)、海域大运(淡紫)、 神风岛主(淡金)、当世奇才(淡金)、日心教主(深红)、气运加身(深青)、子孙绵延(淡青)、杀伐果断(白)】【状态完好】 【寿元137/215(阳寿)】 生死簿残页的笼罩范围之外,杨狱无从窥探眼前之人的命数,但一眼扫过,也看到了有趣的东西。【日心教海外小教派,被正统王朝驳斥为邪教、异端,太阳神信徒,信奉日心说】日心说…… 看到这三个字的刹那,杨狱都不禁有些失神。 此世与前世,在很多方面是有着相似之处的,但这个相似,多在于古史、传说。久而久之,他也早已习惯,甚至有些淡忘。 可看到这三个字的那一刹,他猛然惊觉,或许,前世今生的相似,不止在过去!!!!只是…“嗯” 杨狱的微微失神,让姜无恙有些诧异,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杨大王”杨狱起身,回礼,询问“姜先生,来自海外” 前一瞬,杨狱的神情,还是戒备与淡漠,可这一瞬间,态度大变,甚至很有些和善的味道。姜无恙越发有些疑惑,但心下却也是一定,应其邀请,上前几步,回“不错,姜某来自海外,乃神风岛人士。’“神风岛” 杨狱想了想,愣是没想起这么个地方来。 自古而今,海外的情报,都不被中原王朝所看重,甚至在大离、天狼王朝的眼里,那也是化外蛮夷之地。'日心说'三个字,引起了杨狱莫大的好奇,甚至压下了他对姜无恙来意的疑惑。后者一头雾水,但有求于人,也只得一一回答。 “!!!我神风岛,处于东海南海交界处,附近八万里海域之内,包括我神风岛域之外,合有九大群岛” 海外,号称群岛,其实岛屿星罗棋布,彼此相距遥远,便是姜无恙这样的武圣级强人,也不知海外到底有多少岛屿。 但只他所知,东南二海上的岛屿,已是超过七千之数,九大岛屿群,人口之多,已然不下大明三道之地。 “海外群岛!!!”杨狱点点头,消化着所得的消息。 海外的风土人情,与中原之地自是不同,除却武风极盛,海盗繁多之外,甚至已然出现了,大航海的苗头。只说神风群岛,其贸易往来的对象,已然不局限于大明三国,其他八大岛屿,更向着更深的海域蔓延。其中不少大岛的繁华,甚至胜过中原大城。只是 “…曾几何时,姜某人也以为,天下之未来,不在中原,而在我海外,未来,必是大航海的时代!!” “不说西北二海,单单我东南二海的九大岛域,除却人口不足,繁华之处,已然有着赶超中原之迹象我神风岛,曾有可承载万人的铁甲大舰十八嫂,次一级的三十艘,承载两千人远洋贸易的,足有千余艘,一次往来贸易,足可带来无尽的财富与物资。” 姜无恙的声音,有着寒风磨砺之后的粗犷与激昂,但话锋转过,已然化作苦笑∶“可惜,天变了!!!” 他已经极力在控制情绪变化,可杨狱还是从其声音中听到了莫大的不甘与惊惧,一尊武圣的惊惧!!!“海上的天变,是什么模样”杨狱有些好奇。 姜无恙的来意,他其实有所猜测,毕竟,能逼得一方海域之主亲来中原,这其中,自然不是没有原因。“恐怖,恐怖,恐怖" 姜无恙的脸色有着几分难看,连道三个大恐怖,方才平复了几分 “中原之地,天变也算剧烈,大风雪连年不断、死伤数十上百万,可比之大海,却又算不得什么了!!!”嗡~ 说话间,他摊开手掌,一枚六棱晶石泛起暗红色的光芒,杨狱凝神望去,隐觉其中有着海风吹拂。“这是海域奇珍,留影奇石”伴随着姜无恙的解释,杨狱只觉眼前一花,于那光芒之中,看到了无尽汪洋。 看到了一场从未见过的,席卷了目之所及,一切海域的巨大风暴! 他看到一方上千艘铁甲战舰组成的船队,被那接天连地般的巨大浪潮拍灭于汪洋之中。看到了被一下吞没的岛屿,以及其上的数十座城郭、小镇、人畜。 “四年前,东海起风暴,九大岛屿联合舰队,被风暴拍灭于海中,其后,海啸席卷一切!!姜无恙神情黯然 “那一日后,我神风岛屿上百小岛彻底消失!!!一夜之间,仅我神风岛域,死伤就超过百万人,百万人啊” 海外竞争巨大,能够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无不满手血腥,可再如何凶戾残暴之人,也绝无法比拟天灾之万一。 那是极致的毁灭,无限的大恐怖。 “海外的天变,竟如此之剧烈吗”杨狱微皱眉。 达摩悟道图中,他曾在海上漂流两年多,甚至海上风暴的厉害之处。遑论这枚留影石中那般可怖的风暴了。 “自四年前,直至如今,海域上并未再有那般巨大的风暴。可那一日之后,海域越发凶险,诸般海兽,也莫名异变” 至此,姜无恙道明来意∶“海外,已非人可居,姜某此来,正是代我神风岛屿诸民,求取一块生存之地” 看到留影石中的画面,杨狱已然猜测到他的来意,但却也只能摇头“姜先生怕是找错人了,西北道与东海之间,相隔东阳、龙渊二道,纵然杨某有心相助,也是鞭长莫及”“迁徙西北自然不可能,可东阳、东越道皆比邻东海!!!”“为什么是我”杨狱打断了他的话 “以贵岛的实力,若要依附,无论是东阳王、东越王,以及东越沧海城,想来都不会拒绝。姜先生何以舍近求远” 海外的惨状,杨狱自然有着触动,但他自然不会轻信于人。 “我神风岛虽远居海外,可对于当今天下之局势,也非一无所知!!!”姜无恙有备而来,自无犹豫 “近些年,朝廷日衰,赵王爷身死之后,竟发生皇帝被掳之大耻辱,可见朝廷力弱,已无平定天下之可能。东阳王、东越王等王侯,自不在姜某的考虑之中”杨狱不置可否,任其言说。 “当今天下,反王四起,先有岭南宋家,迷天关七、沧海铁横流,后又有那定安怜生教支持的‘闯王’” 姜无恙坦然“按理来说,姜某本该选择沧海城。毕竟铁横流其人,实乃不世出奇才,其身怀‘巨灵’之位阶,乃少见之极道位阶,早几十年前,已在东海占据群岛,招兵买马,收拢海盗高手,势力极端雄浑"“铁横流”杨狱咀嚼着这个名字。 这个人的名头,他自是知晓的,事实上,纵然是他在拦山关外硬撼暗月法王之后,山河榜上,其人仍在第一. 而等最新一版的山河榜出炉,其人明显已然晋位十都,登临锦绣榜第七,正将姜无恙挤到了第八。其自身修持极高,而除此之外,势力也是绝大,生生压制了实力势力足可在大明九王中排进前三的东越王。非但如此,更牵制了朝廷包括东西两厂厂公在内的多半朝廷高手。甚至于,张玄霸曾经的两位玄甲副统领,也都在东海钳制其人见杨狱神色如常,姜无恙心中微紧,却也只能继续说 “可惜,我神风岛与沧海城,仇深似海。二十年前,他的长子横渡重洋,挑战海域高手,最后,被老夫失手打死!!!” 说到此间,姜无恙也只得叹气。 “你与铁横流之间的恩怨,杨某无从得知,且暂时按下。先说迁徙之事!!!杨狱这时方才开口,简明扼要。 “我神风岛域,有八百四十三万户,舰船干余艘,能战之士七十余人,老夫以下,有大宗师三人,宗师四十余人,换血大成的武者,有千人之多 “一岛之势力,已不下一道之地”杨狱心中动容,又不禁想到了沧海城,其踞东海之畔,又深耕多年,此刻不知接手了多少海域难民。 “东越不可去,东阳本该是首选,姜某此次去东阳,本是要面见东阳一代的反王‘韩龙’,谁知!!” 说到此处,姜无恙都不禁咬牙“谁知此人晋位十都之时,居然疯了” 韩龙之名,杨狱略有耳闻,知不但武功极高,还得了位阶,前些年举行仪式之时,还引得朝廷追杀。“疯了” 听其提及此人,杨狱心中突然一动,莫莫之间好似触及到了什么,可未等他细想,已然消失。“其人晋升本已功成,却不知为何突然走火入魔,几乎变了一个人一般,屠戮了宾客亲朋,遁逃出塞外 姜无恙面色铁青,他的弟子,被此人杀了三十余个,其中不乏他亲手养大,视为子嗣的嫡传。“晋升之后,走火入魔” 杨狱眸光一凝,突然就想起了在'九九玄功境'中的所见所闻。他曾记得,那两本避劫道书上,都曾提及过类似的现象。难道是 杨狱皱眉思忖,姜无恙则没有停顿的继续说着。 “…韩龙一去,其麾下势力必然分崩离析,东阳王早已逃向神都,此刻,正是进取的时机…”此来,姜无恙分明做足了准备,海量金银物资是其一,其二则是“姜某愿提兵七十万,代杨大王,打下东阳”“嗯”杨狱挑眉。 他从未见过如此交易。 这不但是金银奉上,还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取一道之地 “姜先生的条件如此之优越,只怕要杨某去做的,也不简单吧” “不错!”姜无恙十分坦然,话中,自然还是有几分吹棒∶“铁横流乃是极道位阶,更集武圣十都于一身,其先天跟脚已成,几乎相当于巨灵在世,非杨大王,不可抗衡之。 “先天跟脚” 杨狱顿时觉得,没有选择直接出手打发此人是十分正确的选择,今日所得,着实不少。好比这什么先天跟脚“果然是个唯武的性子’ 眼见自己说了如此多,都不如“先天跟脚”四个字对杨狱的吸引力大,姜无恙心中腹诽,面上却微笑,解释 “大约是四百二十年前,东海之地,曾有一座仙魔幻境出世,那是来自远古的仙魔幻境,跟脚一说,就来自于其中"杨狱摸着下巴。 “依着从幻境中出来的先辈所说,远古之前,的确有这个说法,据说,想要拜入那时的仙佛圣地,第一考量的,就是先天跟脚" 姜无恙纠断了几根胡子,才回忆起来∶"而据这些先辈说,这跟脚,包括着本质、天赋、悟性,但又不止如此,还似乎决定着,生灵成就之上限!人力,有穷时。听着姜无恙的叙说,杨狱不禁想起了什么。 通幽,可见人畜之命数,晋升二重后,甚至可以改易合并不同命数。但,时至如今,他所无法改变的,就是命数的数量! 初得通幽之时,他就是九条命数之限,而直至此时,他修持精进十倍数十倍,那命数之限,仍是九条! 这就是跟脚的一方面体现 杨狱心中泛着念头,姜无恙已是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但有求于人,他也只得继续。 “……先天跟脚一说,知道的多是传承久远的大势力,但知道与不知道,其实无甚区别。因为,欲要提升这先天跟脚,就只有武圣突破这一途,当然,武圣先成,乃是大忌。”“原来如此。”杨狱这才恍然。 为何瞧不上武道的红日法王等人,也都身兼武圣。同理,为何王牧之要枯坐二十年,也不愿先成武圣。毕竟,武圣先成,则十都无望。“多谢姜先生解惑”杨狱起身一礼,真心实意。 虽然类似说法,王牧之也曾提及,但毕竟不如姜无恙所说的清晰。前者毕竟如自己一般出身贫寒,不知这些秘闻。“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话,杨大王太过客气”姜无恙不敢托大。 不提自己有求于人,单单这位打死梵如一的战绩,就足够他叹服敬畏几分了。“接纳神风岛之事,杨某还需思量一二,不过,姜先生,也可回返早做准备。”话没有说满,杨狱留着余地给自己,毕竟,神风岛一面之词,他也不会全信。“如此,多谢” 长出一口气,姜无恙心头的大石落地,笑容里这才有了几分轻松 “说来,姜某虽然早已选中杨大王,但总也心中忐忑,直到曾拜访了天下第一卦师,寒月散人,才最终决定。” 这,自然半真半假。 事实上,让他选择依附杨狱,还是因为他追杀梵如一之事,震动了天下。“对了,当时,他还给你也下了一卦…” “给我卜卦” 杨狱笑笑,也不甚在意。 自得身怀通幽,又握有生死簿残页之后,从来只有他算他人命,哪有人算他除了大老板… 杨狱不甚在意,却也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说”“他说,世间安得双全法…” 正文 第747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世间安得双全法?” 虽然问的随意,但那寒月散人到底有着江湖第一卦师的名头,杨狱还是有几分慎重的。 他心中默念几遍之后,隐隐间,经由八九玄功察觉到了细微的波动。 “这批言,似乎的确与我有关,八九玄功有着波动,不过,这波动如此轻微,是劫数轻微,还是玄功品级不足? 只是,我平生最大的劫数?这寒月散人,是否在危言耸听?” 心中转着念头,杨狱表面自然不动声色的询问两人交谈的过程。 “寒月散人,在江湖中名头极大,与神都于长生并称为当世两大奇人,他的话,自然还是有几分可信之处的。” 去了心事,姜无恙心情大好,提及当日交谈,也带着几分轻松笑意: “不过,也就那样了,他说杨大王将遇平生最大劫数,但那梵如一,不也被轻易斩去了?” 轻松? 回想着三月追逐,杨狱也不得不承认,纵然占据先手,又有金蛟剪之助力,他这遭,其实也极度危险。 梵如一近身那一拳,若非秦姒送赠的诸多玉佩,怕是根本扛不住。 当然,若无这些玉佩,他也不会与一位超迈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强人以伤换伤。 “能算出这劫数,也算了不起。” 杨狱不免对那寒月散人有了几分兴趣,与之齐名的那人,可极有可能是异界来客。 “确非凡人。” 姜无恙点头,其实,他自然是信的,正因如此,他才会前来。 当然,是为了最后一句。 “那散人曾言,此劫虽十死无生,可一旦渡过,则大运勃发,无往不利……” 这,自然是好话,只是杨狱心中却莫名闪过阴影,梵如一强则强矣,似乎还不到让自己十死无生的地步吧? 心中念头转动,他也未多说什么,快书书信一封出来,就打发心愿已足的姜无恙去寻王牧之。 当然,顺手,也要了他手里那块留影石,这,可也是奇石。 “十死无生……” 杨狱自语着盘膝而坐,阖眸内观。 一夜过去,苍鹰的伤势也恢复了大半,但万箭穿心还是将它骇的够呛,不时还会抽搐、哀鸣,不知自己死了还是活着。 【八九玄功(未晋一重)】 八九玄功的入门,其实不难,可再往上,就不那么容易了。 八九玄功的真谛,是以阴阳二气为基,佐以天地间的万般气机,以达至‘心意所致天下万物皆可化形’之至境。 届时,以千变万化,以应万般劫数,以此向着那传说中‘万劫不磨’境去。 故而,欲成一重,他必要合一气机而入体内,否则,这门避劫圣法甚至算不上入门。 而这个选择…… 默运玄功,也不知过了多久,全身伤势尽数愈合,他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极远处,乌云翻涌,一座大山拔地而起,山巅似比乌云更高,时有雷龙电蛇奔走山体之上。 这,正是万雷山。 “我有元磁真身打下的弟子,合雷气自是最为适合,不但元磁真身诀可以突破,天意四象也可有长足长进…… 只是,若如此,我极可能会顺势突破武圣……” 杨狱心中自语,权衡思量着。 达摩悟道图中的三年,他一身功行已近无可近,甚至连只有武圣才能蕴养出来的意志,也凝练出了雏形。 但十都,仍是差了一线。 缺了地魁星的神通,他也未必不可晋位十都,但那必然与‘极道’无缘。 纵然十都之后再寻到地魁星,也无法弥补,而且,他的神通层级还未尽成二重。 此刻突破十都,必会浪费晋升位阶之时的‘法则洗礼’! 那可是,纵然远古仙佛都不愿浪费分毫,只有大位阶晋升之时,才有一次的造化。 错过此次,纵然他日后晋位九耀、八极乃至更高,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这,就是瓶颈吗?” 心中万念纷飞,杨狱却很平静。 所谓瓶颈,即是如此,纵你天赋绝顶,也只有水磨一途。 “好在,地魁星道果已现,快了,快了……” 杨狱深深的看了一眼雷云覆盖的万雷山,以莫大的魄力压下进山的欲望。 而就在他转身欲去之时,却似有一道雷霆炸在心头之上。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嘶鸣: “怜生老母?!” …… …… 时至初夏,塞外极北之地,仍有寒意未褪。 但距离七杀山八百里处,却有数以十万计的精壮,趁着风雪未来,疯狂忙碌着。 一座大城的轮廓,已然拔地而起。 呼呼~ 白鹤翱翔而来,于远处落地。 抖落身上的灰尘,于六下得白鹤,望着极远处,漆黑如墨的七杀山,不禁长叹口气。 他并不愿来,可终归拗不过家族中的其他人,至少,得来看一看。 “紫气如潮,黑龙狰目,这是已然到了大运即将勃发之时了……” 常人眼中的天地,与他此刻所见,是截然不同的。 常人只见寒风、寒山、大城,可他极目望去,就见得滚滚黑煞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却是无形的气数。 于六知道,这滚滚黑煞,说的就是与他一般,从大明、大离、天狼,乃至于海外诸国而来的高手,世家们的投效。 墨色云海之中,一头墨色大蛟若隐若现,受这气数滋养,气息越发强盛。 不,那已然不是蛟龙了。 它的鳞甲已齐,更生出双脚四爪,只差逆鳞与最后一爪,怕是就要飞龙在天了。 “黑山,终于,终于到了。” “铸重城以收边民,临门一脚不入关,而是反杀回塞外,收拢天狼八部之心,如今看来,只怕已然成了!” “据说那位‘七杀王’似不到而立,竟能办成如此大事,真真是大运起时,天地同力吗?” …… 于家的诸多高手议论纷纷。 作为神都首富,天下顶尖家族,于家来人,自然不止是于六所带的十来人。 他们,只是其中一股而已,如他一般的,还有数十路,携带的,是于家两百年的底蕴。 “这天下,能看到气运者,不止我一家,也正是我等这般‘投机者’,才提前催发了这七杀王的气数……” 于六不得不动容,可心中,也在叹气: “可这是,胡人啊……” 心中一叹,他的神色却更为漠然,领着一众族人向着大城而去。 路上,民夫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明人与离人,走不多远,于六心头突然一震。 “六爷?” 有人发现他的异样,于六却恍若未觉,呆呆的看着远处一个行尸走肉也似的民夫。 “紫,紫气,天子之气……” 于六的身躯一颤,面色一时间复杂到极点。 他,已然认出了。 那木讷呆滞的民夫是谁。 对于他,于六从来不喜,甚至有着莫大的反感,可在此刻,他仍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啪! 鞭子响亮,那民夫被抽打在地,但他却似无所觉,呆呆的起身,继续劳作。 “滋味如何?” 突然,耳畔传来声音。 于六扭头,却见一身着红甲,英姿勃发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身边。 “人啊,总是对身居高位者,抱有莫大的怜悯,却对其他苦难者视而不见。” 少年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那‘民夫’劳作: “本来,他即便是被掳来塞外,也该有皇帝之礼遇的,可惜……” 于六已知晓了眼前之人,就是七杀王‘哈齐’,按说,他应该行礼,但却不知为何,心生抗拒。 “梵如一,死了!” 一声叹息,于六的心头就止不住一颤,骇然到极点,这不止是听闻了梵如一的死讯。 而是这叹息之后,他陡然间,在眼前人身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一尊苍凉古老,神圣而又高大的神像。 祂立于草原之上,似比极远处的七杀山更高。 武,武圣?! 于六懵了。 武圣不是十都! 武圣之难,远胜十都,十都若有大运在身,轻易可跨过四步,但武圣,只有水磨! 自古而今,而立之年的武圣,有且只有张玄霸一人而已! 三千年,就其一人! 而眼前之人,看起来似乎方才弱冠,怎么可能…… “或许,我不该给他时间,本以为还早,却不想,他已然成了气数……” 遥望远山,黑山老妖的眼底闪过晦涩难明的光芒: “好在,有人比我更急迫……只是,是谁能在无声无息间破了大衍山上的封禁?” “那封禁上可是有着达摩、邋遢道人、张元烛、符水散人、张玄霸五大绝巅的意志残留啊……” “有趣,有趣……” …… …… 云州,安沁城,客栈。 “小狱!” 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老爷子汗出如浆,大口喘息着。 “原来是做梦……” 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老爷子稍稍松了口气,却总觉心绪不宁,而许是他动作大了,小杨间也突然大哭,惊醒了所有人。 “小弟?” 隔壁的秦姒也猛然惊醒过来,听得隔壁的哭声,刚松了口气,又猛然察觉不对。 小杨间,与其他孩子不同,除却被杨狱打屁股之外,是从不会哭的。 心念一转,她心中再无睡意,小心的看向窗外。 夜色中,这座小城静的吓人,不说人声,连鸡犬之音都无,同时,也黑的吓人。 “不对!” 秦姒一惊,正要示警,就听得阵阵呢喃声从夜色之中传来。 那声音低低的,似鬼神低语,又好似极远处有信众在祷告: “老母法身降大千,普渡天地万法传! 一日生盘古,天地自此清浊辨。 二日生女娲,灵慧降临到世间。 三日生元始,万类方才有宗源……” “老母七日创世经?!” 此刻,不止秦姒,隔壁的小武、荆一,乃至于暗中守护的五鬼,也都心头一跳。 一众人不由得望向窗外,就见得虚空生火,一团团白色火焰燃烧着, 宛如一朵朵白莲飘落,一苍老而慈祥的老妪,踱着小碎步,踩着白莲而来。 而她的手里,正提着一被定格了的,怒目圆睁,欲要咆哮的白犬。 “小白!” 秦姒强忍着才没叫出声,心头的危机,却如潮水般翻涌起来。 这老婆子…… “好孩子莫怕……” 轻抚着白犬顺滑的毛发,老妪笑容十分的慈祥,她看着执剑而出,冷漠如铁石般的荆一。 浑浊的目光,似乎透过虚空看到了极远处: “调皮的小家伙,奶奶,找到你了!” …… …… 砰! 似如惊雷炸响,荒山之中泥沙混杂着草木齐飞,惊的苍鹰哀鸣。 “怜生老母……” 灰尘中,杨狱缓缓睁眼,两行血自眼角流下。 轻轻擦去这血迹,他缓缓抬头,看向了雷云之中的万雷山,自语似咀嚼着: “世间安得双全法……” ------题外话------ 下一章,武圣!【巨舰大炮时代】,非武道非机甲,纯粹的星际战争与数据化的巨舰大炮对轰。 7017k 正文 第748章 武圣之前夕! …… …… 轰! 轰! 轰! 数月之前,乾亨三十一年春,神都之中,极度热闹,如潮般的人群涌向天坛所在。 百官拥簇,伴随着钟鼓齐鸣,礼炮声声,身着龙袍的太子缓步等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万岁!” “吾皇……” …… 伴随着山呼海啸也似的欢呼叩拜,祭天大典结束,于万众瞩目之下,新皇继位,改号‘永和’。 登基仪式十分之繁琐,薛地龙却无丝毫不耐,感受着四周的欢呼叩拜,一双眸光,却望向天坛之上。 有些事,纵然你已得其实,可仍要有着名,才得圆满。 比如,此刻。 乾亨帝被掳已半年有余,这半年间,两人已然扫平了宗师百官,诸皇子,早已得其实处。 可直至此刻,他才真个看到了气运的汇聚。 嗡! 唯寥寥几人可见,那天坛之上,云气如海,一条灿金色气运神龙翱翔其间,舒张羽翼与爪牙,向着四面八方发出龙吟之声。 气运,来自于人。 单纯的个体,气运再强,也无法与成体制的王朝相比。 因为,王朝气运,本就是汲取自天下万民,万民臣服,生死上交,气运才会随之上涌,才有着这气数真龙。 故而,每每王朝鼎盛之时,气运就鼎盛,王朝衰败,则气运衰败。 归根究底,仍在于民。 一如此时,云海之中的气运神龙,不足王朝鼎盛之时的七分之一,虽仍有龙形,却显得虚弱、瘦小。 而同时,一股股黑气自四面八方而来,捆缚其爪牙手脚,这,却是天下间,心存反意之潜龙。 除此之外,此龙,缺了双眸,这,却是开国之初,张元烛借走了。 其中之一,是用以炼制法器,其二,则是用以镇压怜生教的那位…… 而后果则是,其后辈皇帝,多有昏聩,且极容易听信佞臣,为人蒙蔽。 “真是淳朴的年号,永和……” 薛地龙心下失笑,却也未看那与自己貌合神离的新帝,而是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气运汇聚。 扶龙路上多艰辛,而此刻,自然就是收获之时。 以一国之气运,养一人之道途,这就是扶龙庭的妙处,以此气数,他的一身道术,可晋大成了。 昂!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心头突然一颤,听到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哀鸣。 这声音,源自于天坛上盘旋的气运金龙。 “嗯?!” 薛地龙瞳孔一缩。 就见得云海之上,龙吟凄厉,那条气运金龙不住哀鸣,右眼中流淌出黑色的污血。 “这是,反噬?!” 薛地龙勃然色变,甚至未去看天坛上突然跌到的新皇,而是极目望去。 沿着那黑色污血,他的目光就似飘到了千山万水之外,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衍山。 看到了自山林中踱步而出的慈祥老妪…… “她,出关了?!” 此刻大日高悬,薛地龙却硬是出了一身冷汗,好半晌才回过神,而再一看,他的眸光就被不禁亮起。 事变,还需多日,气运之变,却可能只是瞬间。 他凝神望去,却觉那老婆子出山之刹那,遍布四方的气数,就齐齐为之大跌。 而最为首当其冲的,就是西北道! 那曾经灿如火烧云,自己都无法窥探的西北道气运汇聚地,此刻已然被浓重的黑色笼罩了。 见此,薛地龙心中凝重不减,却不由多了几分异样。 数年里,西北道之乱已成他心腹大患,那青州的泥腿子,气数之强令人发指,几有几分当年张元烛的气势。 好在…… “那泥腿子的气数,要尽了……” …… …… 欲扶大厦之将倾,何其之难? 当书本上的寥寥数月成为现实,王牧之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莫可名状的压力。 “运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放下卷宗,王牧之不禁摇头。 这句话,用之个人,奇准,用之于朝廷,同样如此。 有他助力,徐文纪清扫庙堂其实并不难,二十万禁军、神策军在手,也足可抵御金帐王庭的右汗王的大军。 可人心散了,就再难凝合。 乾亨被掳,诸大臣各有心思,而随着朝廷新皇即将登基,各种心思就越发的难以整合。 铁腕镇压一时尚可,但终归难以持久。 归根究底,那些随行的大臣们,神策军的统领们,多是万龙道、江南道的大族出身,对于在这边关抵御胡人,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去岁冬的那一战后,胡人大军暂退,疑似与那七杀王有关……” 丘斩鱼沉声汇报。 他的身上,血腥气浓郁,显然是刚从战场下来。 “七杀,七杀……” 王牧之轻揉太阳穴,心中却是雪亮。 那所谓七杀王,只怕就是自己当年于冥冥之中看到的,胡人统帅。 也正是此人,率领胡人踏破边关,血洗中原,最终夺得神器…… 可惜,那年的惊鸿一瞥,他看到的不过一角,且其后多年再未能再窥见未来。 “老师呢?” “老大人刚睡下,这一路,他着实疲累的紧了,这不是丹药可以弥补的……” 丘斩鱼回答: “老师……” 王牧之心中叹息,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转过不谈: “此战后,胡人暂退,倒可太平几年,只是,仗打完了,问题就更多了……” “不错,此战后,神策军不少将领都上书要回神都,若非郡主铁血镇压,只怕军心要大乱。” 丘斩鱼也不由叹息。 连年大战,龙渊道损失惨重,包括龙渊卫在内,能战之卒已不足二十万。 这点兵力,要同守三大边关,可谓勉强。 若朝廷的禁军,尤其是神策军撤走,只怕日后战事再起,必无抗力…… “这些禁军,多为万龙道大小家族出身,哪会乐意为泥腿子卖命?” 推开门,已是深夜,王牧之于小院中踱步,不知为何,心中就有些不安。 “王先生?” 丘斩鱼敏锐的察觉不对,刚追出来,就见得王牧之身形消失,离去匆匆,竟连半句交代都来不及说。 轰! 深夜之中的龙渊城中,响起一声气爆,王牧之一步跨出,撞破气流,来至万象山中。 就见得一抹白光自那常年盘坐的那块大石下迸射而出,直冲天际! “邋遢道人的禁制,被破了!” 见得此幕,哪怕此来路上就早有准备,王牧之仍是心中一沉,如压了块大石。 万象山中二十余年,是他为晋位十都做准备,同样,也在监测这禁制。 这是他得了万象山中邋遢道人遗留之物而做出的承诺。 “那老妖婆……” 心头一颤,王牧之跨入万象山,五指摊开,抓起一缕白光,已然施展了神通‘分光化影’。 晋位十都之后,受法则洗礼,他身怀的四门神通齐齐突破至第三重。 分光化影作为本命神通,进步自然更大。 他这门神通,从第一重开始,就可自‘光’中分化出种种奥妙。 如今跨入三重境,更是玄妙无方。 刹那之间,王牧之的心神之中,已然浮现出了那座绵延不知几万里的大衍山。 并沿着这光芒溯源而上,看到了跨出山林的身影,甚至于,看到了更早的那人…… 那是?! 幽幽沉沉的山林之中,似有霹雳划过,王牧之的瞳孔剧烈收缩一瞬。 就见得一泥塑的神像,竟如人般睁开了双眼,更好似遥隔虚空岁月,看到了自己。 “噗!” 神通被破,一口逆血喷出,王牧之十指连弹,不住擒拿光点,许久之后,方才似大战一场般,跌坐在地。 “那神像……” 服下疗伤丹药,王牧之方才缓缓松开手掌,丝丝缕缕的光芒在无形异力的加持下,渐渐汇聚。 他之所以神通被破,是他强自催使,欲窥探那神像的奥秘。 光影交织之间,他再度看到了那尊泥塑的神像,同时,也看到了那跨出山林的老妪。 一人,一神像,遥隔荒山三座就同时止步,并遥遥对望。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显然,其中两人,早有应对此类神通窥探的手段。 “是那神像,将那老妖婆放了出来?它又是个什么……” 王牧之心中越发不安。 而在他高度凝神,甚至于再度催发神通的情况下,他终于从其中捕捉到了零星的对话…… 而那其中提及的是, “杨师弟?!” …… ……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一日之间,杨狱第三次咀嚼起这句话,而这一次,心情就截然不同了。 二十年风雨走过,经历过良多生死,他本以为万事都可坦然面对。 但此刻,他却不得不死死扣住掌心,才压制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与担忧。 唳! 苍鹰警惕的张开羽翼,极远处的云海中,有金翎鹰划过长空,向着此处而来。 金翎鹰,是翎鹰之王,珍贵异常,即便是王牧之,也只有那么一只,非重要关口,根本不会放出。 呼~ 接过翎鹰,其上,不出意外,是王牧之的警告以及劝解,甚至,他本人也都在前来的路上。 只是…… 杨狱微正衣冠,跨入乌云覆盖之地: “武道大成,人中之圣!” ------题外话------ 歇一会,继续码字,估计不会很早,实在是,今天睡醒就四点了…… 正文 第749章 武圣!武圣!武圣!(二合一章节) 万雷山,大离十大奇地之一,乌云常年不散,山体时被雷电劈打,万里方圆,几无草木。 可因着其内盛产的玄雷石价值过于高昂,哪怕此地极度危险,仍是不乏采矿人。 但,再大胆的采矿人也不敢在这样的雷雨天进山。 杨狱,自然不甚在意。 元磁真身诀八品之后,他对于四周天地气机的感知与操纵已然远超寻常大宗师。 雷动之刹那,即可避开。 “万雷山……” 缓行于山间,杨狱敏锐的察觉到了弥漫于四周的雷电气机,放开真罡,静心感知,甚至可以察觉到丝丝缕缕的酥麻。 元磁真身诀,于此间十分之活跃,哪怕没有燃烧灵炁,也在不住的运转着。 万雷山中,几无草木,到处倒是黑乎乎一片,有着浓重的硝烟与硫磺之味。 咔擦! 突然,杨狱身形一闪,一道雷落于他原本所站之地。 “元磁的确有引雷之能,不过,无法操纵方向对敌,反而,会吸引雷劈自己……” 数次尝试,确定了元磁真身诀对于四周雷电精气的吸引,杨狱心中方才一定。 元磁真身诀的根本,是融金炼体汲取的玄石之力,但此刻,自然不需要玄石了。 元磁生电,电亦生磁,虽然二十年过去,前世的记忆,到底还没丢掉。 不过,雷电之威非血肉可以抵挡,他纵然心知如何快速提升元磁真身诀,却也要小心再小心。 感应着四周环境变换,许久之后,杨狱才寻了一处向阳处的山坡,跌迦而坐,横刀于膝前。 他阖眸静坐,近二十载修持在他心中流淌着。 筑基五关,换血十三,真罡、熔炉、百经,玄关…… 积攒换血药材的艰辛,初次换血的忐忑与成功后的喜悦,十数年杀伐与修持…… 二十年如履薄冰,他终是将武道修持至极尽之处。 不比仙佛之道的浩瀚无边,武道至此,几到尽头了,或者说,纯粹的武道,至此而至。 欲成武圣,则必要道果入魂,非如此,根本无法触及武圣之门。 以着张玄霸对于武道的定义,这一步之后,武道与仙道,不可避免的走向趋同。 “武圣!”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心念一动,藏于体内的灵炁就自燃烧起来,丝丝缕缕的热流扩散,推动了元磁真身诀的高速运转。 轰! 几乎是元磁震荡的刹那,杨狱的耳畔已响起了巨大的雷音,一道惊雷落于他身前不远。 霎时间,原本稀薄的雷电精气,瞬间变得浓郁,经由元磁真身的吸引,杨狱只觉身体酥麻一片。 他内视己身,扫过暴食之鼎,鼎壁之上,文字疯狂流转,代表元磁真身诀的进度条,在剧烈变化着。 同时,代表着八九玄功的进度条,也是一颤,雷霆气机的入体,使得这门玄功有着向第一重突破的迹象。 “还在承受之中……” 压下心中的最后一丝躁动,杨狱心中一横,元磁真身诀的波动,透体而出。 轰! 轰隆隆! 无形的气机牵引之下,刹那间的天象变化,甚至引得山外的采矿人都不由注目。 却见得乌云似被无形的波动感召,于群山间的某处汇聚,一道道的雷霆划破天空,炙烈的电光照亮了阴暗的大地。 “嗯?!” 这雷声过于惊人,在山外看去已是极为恐怖,深入山中的姜无恙更是心中一紧。 辞别了杨狱,他自然还未离去,他追凶一年有余,眼看有了眉目,自然不会放弃。 只是,值此雷雨之天,他邀请而来的江湖武人,却不愿在此时进山。 他又不愿让弟子以身犯险,只得孤身进入,一次次催发千里锁魂,欲要寻出韩龙的踪迹。 这雷电的汇聚太过不寻常,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抬眸望去,就见得滚滚乌云遮天蔽日,时有雷龙、电蛇于其中奔走碰撞,炸开一团团的气浪电光。 雷云,似乎在暴动,好似有什么,在吸引雷电?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打消了,雷霆乃天威,纵然是武圣也不会愿意硬抗,遑论引雷了。 “韩龙!” 一惊之后,他的心思顿时飘忽转移。 昨日的交谈,其实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他与韩龙相交多年,后者之所以能在东阳道起事,也是靠他的资助。 天下大乱,中原之地万众瞩目,他虽身在海外,又怎么会错过? 可惜…… “无论因为什么,你都该死!” 一声低吼,姜无恙的心头陡然泛起涟漪,经由千里锁魂之术,他再度察觉到了韩龙的气机。 他的眸光一凝,压抑多时的杀意顿时爆发,也不顾四周雷霆闪烁,撑起真罡,就向着气机传来之处杀去。 轰! 一道雷霆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一处荒山之巅,乱发披面,形若野人的大汉抱着头,发出压抑不住的低吼。 “滚出去!” 乱发之下,其人面色癫狂又冷漠,暴躁又阴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同存于其一身。 “想要借助这处奇地的雷霆来对付本神,你想的不错,可惜,你大抵忘了……” “本尊,乃是雷神!” 轰隆! 某一瞬间,又一道雷霆划破天空,照亮了山巅,照出其人面目。 “能承载本尊之魂,这是你毕生之荣幸!” 此刻,其面上的癫狂已然尽去,只有那入骨的淡漠与阴冷。 咔咔咔~ 他舒展着筋骨,发出愉悦而畅快的大笑声: “诸神,尔等皆亡,可吾, 还活着!” …… 轰! 轰! 轰隆隆! 两世为人,杨狱自然知晓如何避雷,尤其是身怀元磁真身诀,如何吸引雷霆而又不被雷劈。 非如此,他也不会敢在这万雷山中引雷。 然而,这处奇地对于雷电的吸引,还是有些超乎预料,随着元磁真身诀的波动外泄,铺天盖地的雷霆精气几乎将他淹没。 遥在山外的采矿人,兀自心惊,首当其冲的他,更是脑海一片空白。 难以形容的剧痛从全身八万四千毛孔没入,直抵内脏、骨髓,并瞬间席卷全身! 头一次,他感受到了灵炁被自身吸收! 人体的构成,是极端繁复而精密的,人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似乎是有极限的。 有些东西,纵然吞服下去,咀嚼充分,也是无法消化与吸收的。 比如某类菇,也比如灵炁。 也只有跨入天人合一境界,真个可以感受到天地灵炁的存在,杨狱方才明白,为何突破武圣,必须身具道果。 人体,根本没有吸收灵炁的器官。 无道果入魂,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吸收灵炁’的。 因而,在上古之时,道果,又被称之为‘灵根’,顾名思义,即是吸收灵炁之根本。 可即便身怀道果,杨狱这些年,也根本没有吸收过灵炁,只有强行将之藏于体内,潜移默化的缓慢吸收。 而此刻,他感受到了内外相合之下,灵炁的燃烧与吸收。 这个过程,超乎想象的剧烈! 咔咔咔! 剧烈到极点的蜕变,使得他全身的筋骨都在发出爆碎般的声响,又像是被疯狂捶打的玄铁之精。 元磁真身诀,本就是他以元磁为基,合以诸如金刚不坏、佛陀掷象、老母劈山之类与体魄有关的神功、异术锤锻而出的横练之法。 也也是为何他汲取玄石之力到了一个极限,这门神功也还未突破九品的原因。 而在此刻,这门神功的剧烈运转之下,他终于在擎天之体后,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体魄攀升。 【元磁真身诀:第八品】 突破至【第九品】! 这,不是一门武功的突破,也是元磁真身诀整合的诸般神功、异术的齐齐突破! 以元磁整合诸般武功,是为了方面统御,并非原本的武功,就完全没有了痕迹。 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就完全察觉不到。 可经由暴食之鼎,杨狱可以从更深层次感知到那些神功、异术的存在,以及突破。 【金刚不坏身:第九品大圆满】 【佛陀掷象:第九品大圆满】 【金钟罩:第九品大圆满】 …… “崩解!” 一念触及到了这些神功最后的痕迹,没有任何犹豫,杨狱再度崩解了这些神功最后的痕迹。 并将之点燃,化作元磁真身诀突破十品的薪柴! 【元磁真身诀】 【第十品】 轰! 深入骨髓的剧痛,于此刻好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可言说的舒畅与温暖。 元磁真身诀晋升十品的刹那,他无比清晰的触及了那一扇‘门户’。 “武圣!” 福至心灵,杨狱借由刚刚晋升第十品的元磁真身决,他猛然前踏。 这一踏,好似顶门大开,精神脱离了身躯,上接青冥,下透大地。 似是天人合一,却又远比那更为彻底。 这种感觉,无比之玄妙。 犹如睡梦中梦到了自己身在高楼之上,一步跨出,轻飘飘,却又心悸到浑身酥麻酸软。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了,破关武圣,为何又被称之为‘跃龙门’。 虚空混洞,无任何着力之点,看似一步之遥,可若无外力介入,是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分毫的。 “燃命,破关!”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点燃了周身血气。 轰! 血气,于此刻化作熊熊火焰燃烧,更无比迅猛的点燃了真气、真罡…… 体内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好似都燃烧了起来。 痛! 剧烈到极点的痛楚。 杨狱只觉自己都变成了一团火球,五脏六腑乃至更为细微之处都在燃烧,燃烧。 似是许久,又或许只是一刹。 虚空不受力的意志,似感受到了某种实质力量的加持,由虚幻,化作了真实! 再一次,杨狱感受到了自身才存在,精神,不再是无所着落,而是有了身体。 继而,于混洞一片的不可知之地,他再度跨出一步。 这一步,就是天翻地覆! 嗡! 这一霎,杨狱又内而外,一切感知尽被雷光所充斥。 色、香、味、声、触,六识五蕴尽灭。 周遭的一切,好似全都消失了,包括自己的存在,也已经感知不到,唯一可以触及的,只有那刺目耀眼到极点的雷光。 以及,暴食之鼎。 幽沉的鼎壁之上,豪光万丈,这是源自于暴食之鼎本身的光芒。 恍恍惚惚间,杨狱再度看到了鼎壁之上烙印着的东西,惊鸿一瞥间,他好似看到了筚路蓝缕的太古人族,看到了战天斗地的无穷凶兽…… 那好似是一卷,拓印了比远古更远,比太古更古的画卷。 一刹之后,光芒消失,消失的五感再度回流,再度感知到了天地与自身。 而这一瞬间,他仍连通着天地,虚无的精神意志,好似实质的锁链,连接了本不该连接的天地人。 ‘三元精气神,三合天地人,穷索天地,以破自身之极限!’ 杨狱的心头升起了明悟。 莫名的感动,在他心头炸开,恍惚间,他好似察觉到了古往今来,同样跨入此门的先贤们。 看到了他们的苦苦追寻,看到他们的挣扎,怅然,看到了他们的快意果决。 以及,那烙印在所有武者,或者说,人心深处的野望。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心头,似有一轮大日在放光,照亮一切阴霾之处。 这是他二十载武道修持的精华之所在,远非天下间的任何灵丹可比,其光芒之耀眼,杨狱自己,都似无法直视。 同时,在这一轮光日的照耀之下,杨狱也真切明白了,为何武圣的突破,会压制十都。 因为,这一步跨出,极尽炽烈的武道意志,以及无限趋同于神通本身。 换而言之,这等同于一枚新的道果! 还是不在位阶图之内,极端强横到能反压原本位阶图的强大道果! 光芒黯淡下去的暴食之鼎中,组成极道魁星位阶图的三枚道果,在这期间有过震动、颤鸣。 到最后,不甘的沉寂下去。 包括最为桀骜的七星龙渊斩鬼剑,也在沉寂。 甚至于,烙印于魂魄之中的诸般神通,也受到了莫大的压制…… “双全法……” 淡淡的可惜在杨狱心头闪过,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他已沉凝心神,意志如手,抓向心头的那枚光球。 武圣之突破,不是单纯的跨过瓶颈,而是对于自身,由内而外的架构。 这一步,本该是漫长而繁琐,且需要诸般准备的。 但对于杨狱而言,他有着现成的模板在。 得自达摩悟道图的‘七窍石猴’,此刻,正在他的穴窍之内。 这天地生养之石猴,正是天下间最为完美的造物之一…… 呼! 吸! 滚滚雷霆之间,悠长而剧烈的呼吸之下,一场从未有过的巨大蜕变,在杨狱的体内发生着。 进行着…… …… …… 轰! 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阴暗的万雷山。 一处荒山之下,姜无恙猛然止步,望向身后,嶙峋的怪石林间,一披散着长发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正在打量着自己。 “韩龙!” 姜无恙的面色一沉,旋即触电似瞳孔一缩: “你不是韩龙,你是谁?!” 一声厉喝,似盖住了雷声,姜无恙气息爆发,如汪洋生怒,掀起滚滚浪潮。 “一头巡海夜叉?似乎不太对,寻常夜叉似乎并无这般气息的……” 怪石间,‘韩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人,吐露的声音有些晦涩与僵硬: “本座,阴雷主,兀那夜叉,既见上神,为何不拜!” 砰! 音波似雷,更似有无形异力相随。 “阴雷主?” 感受到自身道果的震颤,姜无恙的眼皮不由一跳,本欲询问的心思瞬间消失。 咚! 前者的声音未落,姜无恙足下就似有雷炸开般碎裂开来,雄浑刚猛的掌力更是一下排空而去。 万国惊涛掌! 面对这自称‘阴雷主’的‘韩龙’,姜无恙自没有半分大意,出手就是其持之横行大海的神掌。 面对姜无恙的暴起,阴雷主先是一怔,旋即大怒而斥:“大胆夜叉,退下!” 轰! 这是不同于当世的语言,可诡异的是,姜无恙竟然听懂了。 不但听懂,而且心头猛然一震,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雄浑的掌力都为之一滞,继而逆流而回! 砰! 掌力逆流,如自中一掌,姜无恙闷哼一声,眼底闪过忌惮至极的神色。 但他到底是身兼武圣十都的当世豪雄,怎么可能被吓住。 一退之后,就再度暴起,雄浑的掌力一次次拍击而出,如同惊涛大浪,重重叠叠,铺天盖地。 “大胆夜叉,竟敢如此?!” 眼见自己一声‘真言斥’之下,眼前的夜叉居然只退了一步,阴雷主都吓了一跳。 旋即,就是暴怒。 夜叉,巡海之喽啰而已! 而他,可是此界八大龙王见到都要毕恭毕敬的天神! 姜无恙身经百战,何等机敏? 他不知此人身怀何等神通,可一次中招之后就有了防备,不但身形挪移,双耳更是紧闭。 然而,令他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即便他的掌力从四面八方而至,而他的双耳闭合,感知闭合。 可其人怒斥的刹那,仍是不由自主的暴退! “言出法随?!” 姜无恙勃然色变。 “蠢材,此乃真言!” 阴雷主冷漠一笑,突然抬手,音波回荡: “雷来!” 咔嚓! 真似言出法随,竟真个唤来一道黑色阴雷,其色呈墨色,其速极快,一发即至。 “机会!” 这雷来的极凶,可早在他抬手唤雷的那一瞬间,姜无恙已然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 几乎是雷霆闪烁而过的刹那,他已然再度暴起,生生将山地踩碎,扑将到其身前! “你!” 阴雷炸碎了大片山石,而阴雷主却是被一式万国惊涛掌打的离地而起。 他正要怒斥,陡然反应过来,再发真言书: “退……” 一字之差,姜无恙后发而先至,掌力滚滚如龙,扑面而下,伴随着巨大的气爆,生生将其抽飞。 “啊!” 火辣辣的剧痛,彻底激怒了阴雷主。 他心头狂怒,感受到了无可形容的耻辱,他,堂堂雷部正神,阴雷司主。 居然被一小小的夜叉打了脸! “你敢忤逆上神……” 狂暴的气息翻涌升天,那是阴雷主的暴怒,但姜无恙自然没有回答的心思。 一击将其打的离地而起,他的掌力就无丝毫停顿的接连拍出。 阴雷主一声怒吼还未落地,已然连中十八掌,被从荒山上,打的飞到荒山下, 血洒长空几百丈! “打不死?!” 一套掌法打完,饶是姜无恙也不由停顿了一瞬,心头吃惊不小。 这一刻,他心惊肉跳,眼前人,根本不是韩龙! 以他的掌力雄浑程度,不要说韩龙,便是黑山老妖,任由他打上十八掌,也足够活生生打死了。 可眼前这什么阴雷主不但没死,气息还越来越恐怖…… “是雷霆在加持?!” 看着被雷光反噬的焦黑一片的双手,姜无恙心头闪过这个念头,不得不止步。 “啊啊啊!” 惊怒到极点的怒吼,竟似能引动万雷山中的雷霆。 眼见得乌云滚滚,雷霆闪烁,姜无恙眼皮狂跳,无比果断的转身就走。 和一个精擅雷法的十都神在这万雷山交手? 开什么玩笑?! 轰! 轰! 一道道雷霆划破天空,姜无恙线头狂跳,挪移辗转却仍是不可避免的被一下轰中,倒飞。 “艹!” 姜无恙心头大怒,可眼看着那阴雷主引着大片乌云而来,还是只能转身逃遁。 咔擦! 突然,姜无恙停下了脚步,他的耳畔心头同时响起了一声铜镜碎裂声。 “这是……” 挪移闪过阴雷劈打,姜无恙狼狈抬头,就见得不远处赤金血气涌动如潮。 昂! 吼! 陡然响起的龙吟虎啸声,瞬间吸引了暴怒的阴雷主的注意。 却见得不远处山腰处,一条赤色金龙腾空而翔,山下,一金色猛虎怒啸。 “环抱龙虎,水火相济?这是,法宝出世?!” 阴雷主的眸光一亮,那暴怒杀意都被这惊喜所冲散。 相传,劫初之年,但凡大神降世,天地必有感召,生出异宝相随。 难道, “这是本神的伴生法宝?!” 这一念还未落,阴雷主已完全将那夜叉抛到脑后,身形一闪,已然扑向了那龙虎交汇之地。 然而,他还未靠近,就见得那散去的金光中,竟走出一身无法力的, 凡人。 “大胆凡人!” 一声怒斥还未出口,他心头突然寒气直冒,一股莫可名状的气机伴随着那冰冷的目光降临: “怎么,你是神?” ------题外话------ 熬夜熬的太狠了,昨晚稀里糊涂睡着,一睡十几个小时,着实罩不住,今天去拿了药,得早点睡了……抱歉,抱歉。 正文 第750章 大风起!(二合一) 嗡! 音波传荡之刹那,一股无形的意志亦随之升腾而起。 顷刻之间,风静云止,雷声也似低了下来,唯有那音波如同怒潮般扩散着。 “你?!” 这一刹那,阴雷主的眼皮都在狂跳,眼前出现的一幕,令他震惊到极处。 红尘之中,人有三六九等,贩夫走卒、僧道官吏、帝王将相。 可在仙佛眼中,他们有着一个统称。 凡人! 什么王侯将相,不过是一群未超脱凡俗寿限,身无法力,仍在红尘中挣扎的虫豸在互相攻讦噬咬。 不说是如他这般的天神,纵然是下界地祇、鬼神眼中,都从不会在意区区凡人的死活。 然而此刻,他的心头竟有寒意涌起。 眼前那既无法力,也未有神相的凡人,睁眼之刹那,竟有堪称可怖级数的炽烈电流,从其口鼻眼眸,乃至于周身毛孔之中喷薄而出。 这一幕,像极了雷部正神! 可他,并未察觉到任何操雷纵电的雷神法相的气息。 ‘一个窃取了雷神权柄的凡人……’ 悚然的念头在心底闪过之刹那,就已被定格,一只两色交织的手掌,似慢实快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嗡! 刹那之间,他的眼前一黑,思维似都被冻结在这一细微的时间刻度之内。 犹如天幕倒垂,遮蔽了所有的光明与感知。 “啊!” 阴雷主的心头一寒,犹如天崩之夜所面临的大危机狂飙而至,刺激的他双眼泛红。 “退……” 不假思索,他就要再发‘真言术’。 然而,一个字节尚未吐露,眼前就自大亮,犹如晨辉破晓,金日东出。 以不可抗拒的恐怖姿态,自上而下,重重的扣在了他的下巴之上。 咔擦! 一声令人发酸的闭合声,惊醒了不远处瞠目骇然的姜无恙。 他猛然回神,就见得气血翻涌,鲜血混杂着不明液体飞溅而出,那自称为神的阴雷主,被一下按进了大地之中。 轰隆! 滚滚雷声都被这巨大的轰鸣压下了,那多年经受雷电锻打,冷硬如玄铁的地面寸寸崩裂开来。 “杨……” 身躯一震,望着那将随手拍打,如老子打儿子般轻松写意的青年,姜无恙神情有着刹那恍惚。 似又回到了多年前,他武圣成就,夜叉入魂,兼武圣十都于一身,意气风发,来中原挑战张玄霸的那一天。 眼前之人的意志与气血,像极了当年的西府赵王。 可…… “啊!” 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泥沙冲天而起,那是阴雷主憋屈震怒到极点的嘶鸣。 “倒有把子硬骨头。” 不高不低的声音适时压下诸多杂音,金光散去,烟尘弥天,杨狱随手甩着那自称为神,满口‘凡人’之言的烂泥,周身缭绕的雷光,方才散去。 弥天的灰尘之中,杨狱衣衫猎猎,又内而外的剧烈变化仍在持续着。 这变化剧烈到他几乎有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雷乃天地之音,至刚至强之气……汲取中……八九玄功……】 【第一重】 一眼扫过暴食之鼎,鼎壁之上,诸般文字瀑布似不断浮现又不断刷新。 【杨狱】 【武圣!】 【命格:魁星踢斗,独占鳌头(脚踏七星,可见命格)】 【命数:七紫、二红】 【极魁入命(淡紫)、九牛二虎(淡紫)、融金炼体(淡紫)、天外来客(淡紫)、天生武运(淡紫)、天纵奇才(淡紫)、武圣成就(淡紫)、金刚不坏(深红)、时运加身(淡红)、】 【状态:完好】 【十都极魁星位阶图(紫金吞煞宝葫芦、镇邪印、七星龙渊斩鬼剑)】 【进度:第三步(已完成)、第四步炼化位阶(未完成)】 【神通:通幽二重、擎天一重、撼地二重、融金炼体二重、八九玄功第一重】 【武功:元初真罡第九品、元磁真身诀第十品、天意四象箭第十品、天意刀第九品、四象拳第九品……】 【异术(含道术):佛陀掷象第九品、金刚不坏第九品、现世达摩第七品、老母劈山精诀第三品、周游六虚第九品、玄鲸吞海第九品……(略)】 【法宝:金蛟剪(下品法宝、未温养)】 【物品:七窍石猴、芥子空间、两刃刀、人种袋、攒心钉、血遁珠、天合仪……】 【宠兽:百毒金蚕蛊(蜕变中)】 …… “终于……” 手中烂泥也似的阴雷主,杨狱并不太在意,随手甩弄的同时,亦在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武圣,是武道极尽而巅的一步。 同时,是对于自身体魄重新架构的‘非人一步’。 脱胎换骨,在此刻不再是形容词。 此时此刻,在他的感知之中,天地乃至于自身,都已然截然不同。 目之所及,纵然天眼不开,他仍可感知到万般气机的交织与流转。 天人合一境界,长驻于身,无需刻意为之,他都可以在冥冥之间捕捉到天地间残留的信息。 而他体内的变化,直至此刻仍未结束,真气与血气在剧烈摩擦、交融、一次次的流转与推动。 向着另一个蜕变进发着。 力量不会凭空产生,事实上,他突破之前,除却燃烧的几缕灵炁,连丹药都不曾吞服。 此刻他之所以感知到力量暴涨,是因为,体内气血与真气的性质,变了。 犹如一支乱民组成的流民大军,于血与火中锤炼成了百战强军,数量似无变化,可本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武圣之成就,也补上了他命格中缺失的第七条命数,魁星踢斗,已隐隐可见…… “啊……” 怒吼声,已变得虚弱。 即便感知到了身前之人的分神,阴雷主竟发现自己也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每每他想施展真言术之时,就会被狠狠掼在地上,吐血三升。 这让他惊怒到了极点,同时也憋屈到了极点。 失却了道果,无有了神通,仅有一门真言术傍身的他,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个凡人蹂躏暴打。 到得后来,他甚至都有些懵了。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海之中只一个念头萦绕不去。 ‘发生了什么,未劫的凡人,为何如此凶横?!’ “噗!” 终于,剧痛混杂着憋屈,阴雷主身躯好似破布袋子一般,狂洒鲜血,筋骨碎成了一团。 不甘、震怒、惊惧…… 其人的情绪,似能感染天地,四周的幻境都变得冰冷枯寂。 噗通! 看了眼死狗般摔在自己身前的阴雷主,姜无恙眼皮一颤,可神情却极度复杂: “你……武圣与十都,并非不可兼得,纵然醉心武道,却又何必如此急迫?” “那可是,仙佛之路,长生之途……” 姜无恙心中遗憾。 甚至,越是近前感知到其人突破之后的惊人蜕变,心中的遗憾就越发的浓重。 因为他很明白,值此天变之时,仙佛之路断绝意味着什么……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遗憾,杨狱心中自然有着。 两世为人,二十载江湖厮杀,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黑山老妖、梵如一也罢,那老妖婆也好,终归有着自己的谋算。 没有人会坐等你一步步登临绝巅,然后去将自己活生生打死…… 但,也仅此而已。 “况且,也未必就不可补救……” “补救?” 姜无恙叹了口气,心下摇头: “那却是,从未有过……” 武圣之境界,与十都有莫大关联,二者皆需身怀道果方可成就,自然,古今强人,无不以身兼二者为目标。 若有人先成武圣而后成十都,这样的传言,也不会流传下来。 “从未有过?” 见杨狱虽若有所思,却不甚在意的样子,姜无恙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心中却不免升起一丝犹豫。 没有了仙神之望的杨狱,纵然此刻武圣成就,可还是他想要的‘良木’吗…… 姜无恙的心思,杨狱隐隐能够猜出一些,但也不甚在意。 一如他贴上来不在意,离去,也不会在意。 一朝突破,他只觉眼界心态都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没有谈论此事的心情,眸光一转,看向了烂泥也似的阴雷主: “夺舍重生?” 闭关突破,不是闭死关,纵然是最紧要的关头,杨狱也还是留有一分心思感知外界。 于常人而言,这自然是不可思议之事,但他突破之前,五感已然不逊于武圣。 这一点,他也是突破之后才知晓。 此门跨过,武者的感知都会有巨大增幅,若感知无法与之匹敌,则纵然力量绝伦,也无法与之交手。 因而,两人的交流,他也是听到了的。 【韩龙(阴雷主)】 【命格:?(消失)】 【命数:?(已消失)】 【状态;垂死】 这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夺舍?” 姜无恙神色微紧: “这世上,真有夺舍一说?” 随着仙佛遗迹的接连出世,自古而今三千年,几乎没有皇帝不心向往之,无论是碌碌无为之君,还是雄才大略之主。 上行下效之下,三千年里,寻仙访道渴求长生之辈,到底做了多少种尝试,实非人可想象。 夺舍,顾名思义,夺其庐舍而自居,谁人首先提出已不可考究。 但其本意,是培养与己类似,鲜活之少年之躯夺之延寿…… 然而,这早被人确信不可取。 因为人之灵肉不可分割,纵有神通主掌握着魂魄离体之神通,也根本无法占据他人肉身而活。 可看着眼前的那一滩烂泥,姜无恙心中又不免动摇。 因为这人,真不是韩龙啊…… “有没有,可不好说。” 舒展着筋骨,杨狱没有多说什么,屈指一弹,已将其人下巴接上。 继而,就是惊天动地般的惨叫: “啊……你,你这卑贱……” 砰! 话音,戛然而止。 看着那陡然爆碎开来的头颅,姜无恙眼神狂跳,心头不禁一寒。 这一刹那,他分明感受到了极端暴戾之气。 那是一种,哪怕换做自己,一言不合都会被活生生打死的暴戾…… “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甩了甩并无丝毫灰尘在上的袖袍,杨狱阖眸吐息,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杀意。 嗡~ 肉身破碎的刹那,一股色呈灰黑的气体就自从烂肉之中涌动而起。 “你,你竟敢毁……” 常人不可闻听的尖锐嘶鸣,于刹那间戛然而止,虚幻不定的神魂脸上闪过了震惊悚然。 没有了体壳的束缚,他终于在眼前之人身上,感受到了‘神’的气息。 “星神?不,鬼神?!不,不对,极,极道大神?!!” 虚幻的魂体几乎炸开,阴雷主震怖到了极点,他想说什么,却被陡然浮现的紫金葫芦残影吞入腹中。 “你,你这便杀了,杀了他?” 耳畔似传来若有若无的惨叫,姜无恙张张嘴,有些无言以对。 “杨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静等紫金葫芦收其魂体,杨狱方才睁开眼,足下一点,话音未落,已出数十丈外。 姜无恙欲言又止,却还是停下脚步。 “杨狱……” 回想着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姜无恙心头一叹,可惜于这样的绝世人物自断道途。 同时,也在迷茫。 曾几何时,他也曾意气风华,自问天下无有难事,可真个目睹天变之威,他才知道其中的可怖之处。 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残躯,千般言语,化作一声长叹: “值此大世,我神风岛,又该何去何从?” …… …… 定安道,幽州城。 随着定安王踞城不出,幽州也无战事,渐渐也热闹起来,关闭良久的城门,也稀稀落落的有了行人与商队。 “这李闯,倒是有几分人主之相……” 说话的,是个其貌不扬的灰袍老者,他正在打量着幽州城,就被自家小徒弟拖住衣袖。 “再不走,徒儿肚子都饿扁啦!” 单生拖着自家师父就走向附近酒楼,进去就要了一大桌子菜肴,多是肉菜,吃的酣畅淋漓。 但没吃一会,突然就不见了自家师父的身影。 “这老不羞,要吃白食?!” 也不理身后弟子的哀鸣,慕清流足尖一点,已然行至一处繁华的小巷。 这里,本不是繁华之地,可此刻,人流却十分之旺,各种摊贩自然随之而来。 慕清流低眉顺眼,随手在道旁买了把油纸伞,就随着行人向着小巷走去。 丝丝缕缕的香火飘忽之间,他眸光一扫,就看到了那座有兵丁守护,一人高的小小庙宇。 嗡! 几乎是慕清流驻足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气流就陡然吹卷而来,随其而动,整座小巷顿时鸦雀无声,好似所有人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如此强大的意志……老夫倒是相信你是陆沉了!” 无形的风吹动了灰袍,慕清流垂眸,抬伞: “但无论你是谁,有何目的,也万万不该放出那老妖婆来……” “世间豪杰,却是如此之多,真真是老夫之幸……” 香火缭绕间,有声音自庙宇中传出: “其实,有些事,堵不如疏,与其等她功成出山,不如助其提前破禁……” 慕清流冷笑: “这怕不是你的目的吧?”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的,老夫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为了习武而已。” “习武?什么武……” 慕清流突然挑眉。 就见得那缭绕的香火中,探出了一把泥塑的直刃刀: “天意,如刀……” …… …… “为什么?!” “为什么?!” 阴雷主心中憋屈的几乎发疯! 为了今日,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又有多少侥幸。 他愤恨欲狂! 若非他失了神通、若非他失了道果、若非换了身躯,他诸般道术全部消失…… 若非…… 无尽的不甘,犹如毒蛇一般死死噬咬着心灵,让他的魂体都有着几乎自毁的倾向。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再度浮现出一缕光芒,旋即,九再度看到了那令他无比憎恨的人。 “你……” “再有废话,形神俱灭。” 淡淡的一句话,阴雷主便将无尽的憋屈愤怒都死死压回了心头。 单纯的凡人,自不可能撼动他的魂魄,可眼前之人,分明得了极道大神的位阶图…… 可令他无比费解的是,眼前之人分明具备大神位阶图,怎么他之前都没有丝毫感应? “你是谁?” “……阴雷主。” “雷部正神?” 阴雷主木然看着眼前人,刺骨的寒意还未消失,眼前人,真有将自己神魂灭去的心思与能力。 “是!” “还不老实。” 苍鹰背上,杨狱冷眸扫过,七星龙渊斩鬼剑意一扫,直接斩去他三分之一的魂体。 “啊!” 魂魄之凄鸣几乎传荡到现世,苍鹰都被吓的一个哆嗦,阴雷主痛到了极点,却也惊惧到了极点。 “本神,本神……” 他还想挣扎,杨狱却是冷笑着戳破了他的谎言: “雷部,远古神庭所辖,其内分有一府两院三司,其中两院之一,名唤五雷院,内分‘天、地、神、龙、妖’五大正神,哪来的什么阴雷主?” “你,你怎么会知道雷部内分?!” 阴雷主震惊到极点。 雷部,乃神庭八部之一,是神庭之主用以震慑诸天寰宇的最强大神器之一。 其内部划分,纵然在他仍活着的那个年月,也不是凡人能够知道的。 遑论这已然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后的未劫了。 “还有其他‘合道神灵’活到如今?”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杨狱心中一动,顺势冷笑:“怎么,你以为寰宇诸神,只你活到如今?” “祂们,也活着?” 阴雷主似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魂体越发明灭不定,惨然: “是了,是了,我都可以活下来,祂们,祂们……想不到,想不到,我用尽一切活到如今,仍然,仍然在祂们的阴影之下……” 这一句话,似乎比任何打击都要恐怖,阴雷主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颓然到有问必答。 “不错,我,并非雷部正神,不过是三司‘雷霆司’内一小神而已……” 杨狱自然懒得理会他在想什么,以真罡附之苍鹰,催其极速而非,盘问这疑似活到如今的远古神灵的同时,也在熟悉突破之后自身的变化。 任何境界的突破,都不是一蹴而就,瓶颈突破之后,自是个漫长的熟悉、积蓄的过程。 他此刻却没有这个时间,相反,此刻一心三用,是在刻意的分散自己的心思。 否则…… “何为合道?” “……劫末降临,天道崩塌,帝因陨落,神庭破碎,数之不尽的天神地祇佛陀陨落如烟尘……” 阴雷主脸色灰败,说起了当年记忆中的事情。 远古之前,劫末降临,寰宇皆崩,界界破灭,不知多少侥幸逃生的神魔遁向山海界。 而同时,亦有一绝世大魔,在此劫难之时,逆伐神庭,甚至打入了神庭之中。 “……那混鲲道人,兼修神、魔、妖三道之长,乃是亘古之初得道的大神通者。 他不知以什么手段避劫挣扎到了帝因陛下崩灭,其后打破神庭,取得天书残骸……” “之后,他陨落于归墟之海,而其死前,不知为何,将这天书所记载的‘合道’之法散播开来……” 说到此处,阴雷主的声音变得恍惚与虚幻: “相传,我等所在,乃是‘九劫’,而在此之前,曾有八劫之多…… 九劫至今,尚未有人证实有大神通者活过劫末,横跨两劫……似乎,没有生灵可以活过劫数……” “可道果,永存!” 道果,永存! 阴雷主自有隐瞒之处,杨狱却从他话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谓‘合道’,即是以某种秘法,合之以道果! 借助道果之长存,而变相达成‘活过两劫’的成就,只是…… ‘以通幽所见,其虽占据了那韩龙之躯,可并无命数,这意味着,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被天地承认……’ ‘活过两劫?只怕未必……’ 杨狱的心头转过念头,而阴雷主,也适时闭口,转而道: “凡……你虽得了极道位阶,可在本神感应之中,你身怀之道果蒙尘,似有沉寂之趋向……” 此刻,阴雷主已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一切清晰尽数压入心底,变得冷静而漠然。 “你……” 交谈之间,他已然敏锐察觉到了眼前凡人的破绽所在。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那紫金葫芦的残影已然再现,毫不留情的将其吞没。 “道果蒙尘!” 长空之上,罡风呼啸,杨狱盘膝正坐,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诚如这阴雷主所言,武圣成就之后,包括紫金葫芦在内的三大道果,都变得不甚活跃。 与当年龙渊剑不承认他的情况,如出一辙。 换而言之,武圣成就,几乎相当于他炼化了另外的位阶,故而,道果趋向沉寂。 这,也正是‘先成武圣、则十都难成’这一说法的来源。 但也只是说法而已。 武道传承至今也不过三千余年,与他遭遇一般的,便数下来也不过二三人而已,其中还包括了无心十都的张玄霸。 这,可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铁律。 但,也是他第一次遇到,无可问询之人,无可映照之辈,无处求索之境地。 “举目茫然,无所对应……曾经的达摩、邋遢道人、张玄霸或许都曾经历过这般困境吧?” 与姜无恙所思不同,与那阴雷主自以为的破绽不同,杨狱并没有什么道途断绝的悲哀。 莫说这不是铁律,纵然是,又能如何? “没有人做到过,那我,就做第一个!” ------题外话------ 嗯,感觉二合一适合我,可以早点睡了……大家晚安 7017k 正文 第751章 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52章 大仙,你还在吗?!(二合一) , 唳~ 苍鹰长鸣,惊空遏云也似。 滚滚烟尘之中,还未从护身法器被毁的心痛中回过神的赤血道人只觉心头一寒。 “这又是谁?!” 赤血道人几乎吐血。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只是来送请柬的…… “艹!” 一声厉喝,玄铁盾碎,赤血道人心中惨叫。 但出乎预料,这一击之后,身后竟没有了如芒在背的刺痛感,他余光扫去,却见那王牧之已然收势,似放弃了追杀自己? “王牧之……” 咬牙切齿的嘶吼一声,赤血道人身形斗转,就再度遁入地面,肉眼可见,地面被墨色侵染,迅速化作了玄铁之精。 不过,王牧之却仍是未动,只是惋惜又期待的看向苍鹰背上,那持弓搭箭的身影: “早些来,却也免了老夫大动干戈……打打杀杀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情……” 嗡! 此刻,已是残阳落山,夜幕方垂之时,山野之间本已是一片黯淡。 可下一瞬,一道接天连地的雷光已然划破长天,照亮了整座夜幕。 遥隔数百上千丈,一干江湖散客也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被刺的几乎流泪。 那一道雷光,像极了远古雷神降下的神罚之光,其锋芒不止将烟尘滚滚之地覆盖,更传荡到千百丈之外。 刺骨的寒意,瞬间将所有目睹此光者笼罩在内。 “天意四象箭……” 王牧之眸光一凝,纵然知晓来人绝不会对自己动手,可这一刹那,仍是不由得食指大动,心中腾起一抹危机来。 这意味着,这一箭,已然有了威胁他的力量。 “什么东西?!” 遥遥旁观之人,已然觉得心中悚然,首当其冲,被锋芒所指的赤血道人,更几乎被冻结在原地。 这一刹那,他半截身子入土,半截在外,惊骇抬头,脑海空白了一瞬,方才发出此生未有过的剧烈颤音: “指地成钢!” 赤血道人发誓,这已是他极尽所有之爆发,只比刚才感知到王牧之那惊天一击稍逊。 可为了抗住那一击,他的护身法器已然破碎,而此刻,却是倾尽所有催发出的‘指地成钢’。 轰! 轰! 石破天惊,大地狂抖,犹如地龙翻身也似。 在那雷光的照耀之下,王牧之后退数步,就见得身前一股深沉的墨色拔地而起。 那是精炼到极点的玄铁之精,其如柱如山般拔地而起,直挺挺撞向了那自天而地的雷光。 同时,以赤血道人为中心,墨色沸腾,滚滚云气扩散,竟撑起一方厚大如城墙般的玄铁盾牌! 见得此幕,便是王牧之也不得不感叹,此獠对于‘指地成钢’这门神通的运用已至化境。 这样的防御力,纵然是张玄霸,只怕轻易也无法打破。 不过…… “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轰隆! 说是迟,其实快极,王牧之心头的念头还未闪过,伴随着巨大雷声、气爆,赤血道人的惨叫已突破地表,传荡在夜色之中。 “艹,艹,艹!” 大半个身子都几乎化作焦炭一般,赤血道人痛到了发疯,心中更憋屈的几乎吐血。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哪里不知雷电之属天克自己,但他没办法,不以盾挡,他怎么承受的住武圣一击? 只是,他纵横半生,连个会雷法的都不曾见过,怎么偏生今日跳出两个? 还是武圣?! 轰! 一声惨叫未及传开,已被雷声淹没。 一箭落处,电流交织仅是其表,其下的玄铁之精,包括大地,也于一瞬之后,被箭矢贯穿。 轰隆! 大地爆碎,无与伦比的力量波动,瞬间摧枯拉朽的崩碎了方圆数十丈之内的所有物体! 更将赤血道人的残躯远远的抛飞了出来。 “啊!” 被雷声淹没了的惨叫声,方才再度冒出头来,其声音之凄厉,直如夜枭哀鸣,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呼! 而直至震动平息,光芒消散,远处的江湖散客们才看到自远处而来的苍鹰。 “你……” 眼前阴影的垂下,才使赤血道人从剧痛之中勉强回过神来,他艰难而怨毒的抬头看去。 那是个身着黑衣的刀客,年轻而淡漠,其周身萦绕着的,是杀伐酷烈的寒意。 除此之外,他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而恐惧的气息…… “擎天、撼地……你是张,不,你是杨狱?!” 认出了来人,赤血道人一口逆血就再压不住了,几乎连内脏都一同吐了出来。 怜生老母的出世,压过一切大事件,震动天下,可他却知道,眼前人的可怖。 比起启道光,眼前这继承了擎天撼地之人,更像当年的张玄霸。 更恐怖的是,此人未破武圣之境前,就已然镇杀了梵如一。 而此刻,其人的气息…… “这又是哪路毛神?” 扫了一眼焦炭也似的残躯,杨狱下得苍鹰,取来一块玄铁残骸微微感知,也不由心中惊讶。 常年与金铁打交道,一上手他就知道,此物的确是玄铁无疑…… “指地成钢,天下间,也只有此人会,你说他是谁?” 感受着眼前苍茫厚重的气息,王牧之心下一叹。 这,却是武圣已成了。 且其气息,远比自己武圣之道更为精纯,这意味着,他未成十都…… “赤血道人?” 听得这个名字,杨狱心中一动,催发通幽望去。 扫过此人命数,杨狱突的屈指一弹,一枚疗伤丹药打入其心口处,吊住其人性命: “若我没有记错,龙渊王,就伤于此人之手?” 龙渊王之死,在于指地成钢。 多年前,他也曾看过那位老王爷的伤势,其筋骨脏腑乃至于血液,都有些不可逆的僵化、断裂。 那样的伤势,熬干了其人的所有寿元,且是极尽痛苦。 “不过偷袭罢了,此獠当年,远不如龙渊王爷,但这保命之术,的确非同小可……” 随口说了一句,王牧之终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哪有事事顺心?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坏事,你又何必……” “杨某非是不能屈伸,只是,那老妖婆既然出手,又怎么会容我慢慢修持?” 杨狱微叹: “我本无路可退……” 二十年风雨走过,他自然不会只是个常人眼中的莽夫。 若退一步,可护持家人万全,他退又何妨? 可那夜,经由荆一之身,他已然感知到了那那老妖婆的意志,那赤裸裸的杀意…… “她,只给了我一年时间,若我不来寻她,她则必来寻我,结局不会不同,却要害婆婆他们性命……” “武圣既成,再说什么,也晚了……” 闻言,王牧之也只能摇头。 手握龙渊、西北两道情报系统,他哪里不知杨狱的难处,此刻,也只能叹息了。 武圣成,则十都无望。 这句话,他自然不全信,可这传言既然流传多年,背后自然有其道理。 他匆匆前来,就是担心杨狱自损道途,但还是晚了一步。 “可纵然你突破武圣,又能如何?当年之赵王爷,已是武圣绝巅,也奈何不得那被禁锢于大衍山中不得出的老妖婆。 你……”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但杨狱自然懂他的意思。 “但,未必不行!” “你是说?” 见他斩钉截铁,知其不是这般自大之人,王牧之略一思量,已猜出他的心意: “拿下云州?” 杨狱长出一口浊气:“不错,拿下云州!” “这,她可不是黑山……” 王牧之皱眉。 万象山中,他不止一次看到生死簿,对于其威力,自然有所了解。 也知晓当年杨狱兑命黑山的真相。 可…… “可这老妖婆能活三千余年,你即便想要如当年对黑山般与之兑命,也未见得就有机会…… 而且,那老妖婆也未必不知生死簿残页在你手中……” “但起码有一线机会。” 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杀意,杨狱深吸一口气: “师兄,我意已决!” 拿下云州,是他此次出关首先寻到王牧之的原因。 “罢了……” 杨狱极少会称呼自己为师兄,听得这句话,王牧之已知其心意,点头: “我明白了。” 这一刻,他心中居然莫名有几分欣慰。 虽是一意孤行,虽未必是正确的决断,可他此刻,似乎已懂得发号施令…… 赤血道人奄奄一息,感觉到生命在飞快的流逝,他不甘,绝望,嘶吼。 但夜色下的师兄弟两个,却全当他不存在,只寻了处干净的所在盘膝而坐,就开始商议。 “但今时今日之龙渊道,却不是想拿,就能拿下来的……” 王牧之拧眉,诉说局势。 乾亨帝被掳之后,徐文纪以莫大魄力镇压了其余朝臣,力排众议,起神策军与禁军二十余万,赶赴云州。 同时,张龙福继位龙渊王,其姐裕凤仙以大宗师之尊,扫平境内动荡,说服魏正先,征召军队。 也将西北王张玄一身死之后,逃往龙渊道的西北旧部收编,实力极强。 “的确,棘手……” 杨狱揉捏太阳穴。 龙渊道今非昔比,可他也非当年之杨狱,只要他想,未必不可重演当年西北道之事。 可他要如何对裕凤仙、徐文纪动兵? 即便他肯,王牧之以及万象山诸多弟子也未必肯,即便都肯,他收服西北道用了四年有余,此刻,却再没四年时间了。 “老师那里,如何都说不过,这,你不必去尝试了。他坚持了大半辈子,已非谁人能说得动了。 倒是那龙渊王府处……” 王牧之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值此动荡之时,天下的乱象已非人力可以镇压,内外皆敌,老王妃也心知自己守不住龙渊道,但想要让她让出基业,也非简单的事情……” “四百年基业,换成你我,也不会甘心给外人。” 杨狱点头。 他很清楚,也很理解,且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打龙渊道的主意。 天下之大,百倍于龙渊道,他从未想过要去欺负人孤儿寡母。 可如今那老妖婆,就在云州…… “打天下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更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 那样温良恭俭让……” 王牧之语重心长: “师弟,你要明白,老王妃只缺一个台阶,只要你给,则此事,绝无你想的那般难成。” 说着,他微微一顿,看向垂死的赤血道人: “以此人为聘,胜过一切……” 什么…… 已至弥留的赤血道人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令他心头发寒的目光,艰难的抬头: “你,你们……” 聘…… 杨狱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一袭红衣: “生死一线,何必耽误她人?” 他何尝不知王牧之所说,可那老妖当前,他尚且不知此去生死如何,又怎么能将裕凤仙以及龙渊王府之人全数拉进来? “师弟,只为郡主考虑,为兄、万象山众弟子,秦厉虎、姜五、方阿大等二十万以你为主之人,又该如何呢?” 虽并不抱有希望,但听他拒绝,王牧之仍是有些叹息: “须知,二者结合,纵你他日身死,他们能够在这乱世存活下来的希望,也会大很多,很多……” 闻听此言,杨狱也不得不沉默,他心中对于西北道自然也有安排,但此刻,却说不出什么了。 “当年,我还说赵王爷优柔寡断,如今看来,我还不如他干脆利落……” 长叹,苦笑,杨狱阖眸,又睁开: “此事,暂且不说,师兄先随我去处地方……” …… …… 自那夜以荆一之身死于那老妪之口,杨狱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如何诛杀此獠。 对于这老妪,他所知其实不少。 达摩、邋遢道人、真言道人,乃至于张玄霸,他所接触的诸多高手,或多或少都以及过与这老妪的争锋。 其中,以邋遢道人为最! 那老道假死脱身之后,用了后半生几百年的时间走遍天下,寻访仙山,最终选中七十二座神山。 镇压冥书残页安道人的同时,也将大衍山拖了进去,是他迄今为止听到过的,那老妪唯一咳血重伤的记载。 可他没有七劫剑,也没有几百年的时间,故而到得最后,还是落在了冥书之上。 冥书,乃远古阴司之至宝,纵是残页,也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伟力。 只是,他没有判官笔,想要与之兑命,就不得不付出数倍乃至十倍之命。 人参果,则是他必然要取之物。 哗! 心念转动之刹那,时空斗转。 杨狱再度睁开眼时,已再度来到了那于他黑暗中沉浮律动,如同活物一般的‘五脏观’中。 身旁,是虬龙也似的大树枝干,以及那如童声般怪异的大笑声。 “你,又来了……” 未等杨狱有任何动作,耳畔,就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一如之前他尝试的多次,那守墓人如影随形,敏锐无比,每每他进入的刹那,就被看破行踪。 但这一回,杨狱没有选择退去,任由那不大的小手盖向自己。 “嗯,不逃了?” 杨狱不动,守墓人的手掌居然也未发力,继而,他才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这个守墓人。 其身高四尺而已,身着青色道袍,仅从外表上看,这就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道童。 如果,不是那一身在杨狱此刻看来都极端可怖的气息的话。 “这末劫中,纵然身处福地、灵根之畔的我都快死了,你是哪个,居然能活到如今?” 这是极古的道文,杨狱来往到此,早已十分熟悉。 眼见他似乎想要与自己交流,换做之前,他怕是要大喜过望,可此时,却不喜反惊。 因为…… “不好,师兄那……” 念头还未转过,杨狱已然听到了那暴怒至极的咆哮: “小贼!尔敢……” 见势不妙,杨狱只得退出了此间,暴食之鼎中,果然有着一枚熟悉的人参果。 正是与他一同进入五脏观食谱的王牧之取下来的…… 他,却无法直接将人参果带出去。 “大意了……” 这本是自己的主意,杨狱此刻也只有心中苦笑了。 前后多次进入,他都想要与那疑似清风的守墓人交流,奈何其人根本不给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交流的机会,还被自己…… “这要是再进去,还能友好交流吗……” 杨狱叹气。 他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王牧之明亮的目光。 “这世上,真有可随时开启,且随身携带的仙魔幻境?” 王牧之惊诧不小。 对于仙魔幻境,他可是知之甚详,毕竟万象山中,他曾等候那方幻境二十余年。 可正因知晓,他心中才越发震惊,同时也有些恍然。 “怪不得师弟进展神速,原来还有此等造化……” 杨狱还想解释,见他自己脑补出来,张开的嘴顿时闭合上了。 “这,便是传说中的人参果?一枚果子,比之当年朝廷的地元大丹,还要强几分。” 看着杨狱取出来的人参果,王牧之啧啧称奇,以他的感应力,自然可以察觉到这枚果子之中强大的生命力。 要知道,这只是一枚果子。 而当年朝廷炼制的那一炉地元大丹,可是朝廷三百年积累的药材所汇聚而成。 “自非传说中的那种。” 杨狱摇头。 传说中的人参果,乃天地灵根所生,吸一口能活三百六,吃一枚,能延寿四万八千年…… 他这一枚,充其量只能算是超级弱化版。 “那也弥足珍贵了,毕竟,那树上怕不是还有十几枚……” 见得这枚果子,王牧之心中信心大增,这才相信杨狱不是气血上涌去拼命的莽夫。 至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十几枚人参果,难道也兑不死那老妖婆?! “师兄先通知余景等人吧,容我自己先尝试一二……” 谢绝了王牧之趁热打铁的想法,想了想那暴怒的守墓人,杨狱觉得还是自己进去看看才好。 毕竟,王牧之属外来者,进退远不如自己来的顺遂,万一失陷其中,可就麻烦大了…… 外人失陷食谱内,可是要命的…… “也好。” 王牧之有些惋惜,他自幼对未知的远古幻境就有莫大的兴趣。 “呼!” 沉下心,杨狱再度进入暴食之鼎,也没耽误,就选择了第二次进入五脏观食谱。 砰! 但下一瞬,他已是狼狈退出,暴怒的清风,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杨狱不甘心,又接连进入,每次进入,第一时间就想开口,但全被暴怒的守墓人打将回来。 他也不敢真个尝试被守墓人打死是什么下场…… “没法交流,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杨狱冷静了下来,细细感知五脏观食谱,准确说,是其上的三个炼化节点。 节点未完成,即便清风愿意与他交流,他也别想堂而皇之的拿走人参果。 “明月不知何处去……” 杨狱思量着。 依着他的经验,完成节点才是炼化食谱最为至关重要的步骤。 但这第三节点,他着实摸不到头脑。 “明月去哪了?或许,要从五脏观之外寻找?” 想来想去,杨狱也只得出这么个结论,但无论对与错,他也只得去尝试了。 嗡~ 伴随着流光闪过,杨狱开始重新选择身份。 换! 换! 换! “就这个了!” 杨狱眼前微亮。 武圣突破之后,他身份同样变化了,不是妖王,就是十都已成的降妖散人。 呼! 下一瞬,杨狱已然消失在暴食之鼎中。 而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其离去之后,被他放在角落的碧水寒潭图上,亮起一抹微光。 ------题外话------ 晚安大家,顺便,推书一本《美漫:我真不是祖国人》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不是祖国人。 其实,我是个天使。 正文 第753章 活过劫末的传承!(二合一) , 唳~ 一声鹤鸣响彻天际,云海之中,领了‘降妖散人’身份的杨狱,于云海中环顾四方,极目眺望。 然而,以他如今的目力,在这无有遮掩的天穹之上,竟也看不到这座绵延巨山的边缘。 “呼!” 许久之后,杨狱盘膝坐下,任由白鹤翱翔,撑着真罡打开了他这些日子搜集的诸多书籍。 武圣一成,他所选取的身份远比之前高了太多,这降妖散人更有着一头白鹤坐骑,他辗转几千里,走遍了他感知到的所有村庄、城镇。 “万寿山福地……” 这是一本古卷,以不知名兽皮书写,其上同样是古老的道文,杨狱静静看着,将之与自己所知一一对应。 福地、洞天,最早指的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在这本古卷,以及他在九九玄功境中所得,却都指向了‘避劫’二字。 又被称之为‘避劫圣地’、‘渡劫之所’、‘彼岸之舟’。 相传,任何一方福地洞天,都是远古神佛取天下间灵炁汇聚之地为引,合以诸多道果、法宝而成。 万寿山福地,自然也不例外。 依着这古卷所说,此处万寿山福地,最初乃是八劫之前一尊大神通者‘万寿道人’的墓地。 后被一尊远古大神,以莫大神通炼制成了福地,且是名列七十二福地的绝佳避灾之地。 “福地,依附于天地,却又独立于天地,也唯有如此,才能在劫末大崩灭中寻得一线生机……” 古卷上,记载其实不甚详细。 万寿山福地是何人开辟,其中有何势力,一概没有提及,不过,却是他发现的,唯一提及到五脏观的书卷。 依其上记载,五脏观,即是此方福地的最初核心,也是被那位远古大神封禁的,禁忌之地。 “禁忌之地……” 杨狱心中微动,突然想起自己很早前所得的那本‘西行游记’。 从芥子空间中取出那本记载极其诡异的游记,随手一翻,正是关于万寿山的篇章。 ‘三葬随手掀神岳,五脏观内镇魔寿!’ 魔寿! 对应着两本书,杨狱似有所觉,从头开始研读那本来自于魔僧三葬的游记。 表面上,这只是一个名为‘三葬’的和尚,在其四位徒弟的拥簇保护下,一路西行求经的故事。 可细细研读就会发现,这半卷游记之中记载的,全是那三葬和尚于路途之中践行其道,欲合‘神、仙、佛、魔、妖’五道唯一的过程。 这本游记,只有半卷,甚至远远不足半卷,粗略说,其内只记载了五个故事。 除却‘五脏观内镇魔寿’之外,还有‘车迟国斗法玄门’、‘黑风山七佛之师’、‘金兜山邀战普天星象’‘狮驼岭万妖之国’。 细算起来,也正暗合‘神、仙、佛、魔、妖’这诸天五类大道之宗。 “可惜,找不到其他残卷,仅这么半卷,着实难以揣测太多,不过……” 翻回万寿山篇章,逐字琢磨着其上的字眼,杨狱心中不由微动: “镇魔寿,镇魔寿,若那三葬和尚真个是要镇压万寿山中的尸骸,那么, 那清风明月,是守墓人,还是镇守者?” 这一念转过,杨狱心中颇有些豁然开朗。 如果说,他这想法是真的,那么…… “镇守者想要摆脱职责,那必然要能破除三葬和尚的手段,清风看起来不行,那明月,想来也不行!” 伴随着白鹤长鸣,杨狱这次进入也到了极限,退出了五脏观食谱。 “明月,还在五脏观!” 有了这个念头,杨狱心头大定。 若真让他搜寻自成一体小天地也似的万寿山,那才真麻烦大了。 松了口气,杨狱正欲退出去,突然心中一动,招手取来了碧水寒潭图。 这图,可算他在五脏观食谱中的最大收获,有了此图内的灵炁,他才不必和其他大宗师一样经年累月的搜集灵炁,甚至还可日日祭炼金蛟剪。 “咦?” 随意扫了一眼,杨狱心头不由一跳,看到了碧水寒潭图背后,那疑似来自于‘太一门’的回音: “他们,真还活着?!” …… …… 呼呼~ 狂风裹挟漫天积雪,于极度寒冷的天地之中呼啸来去,带走地面上最后一缕温度。 这是一方冰雪天地。 下至大地,上至天空,乃至于那一轮泛着光热的大日,都似被薄薄的冰雾笼罩,显得缥缈。 白茫茫的天地间,却又十数人行于其间,风雪中,渺小若蝼蚁。 冷! 真冷! 一股冷风吹过,带走了好不容易捂出来的一丝温度,许长生忍不住心中哀鸣。 紧紧裹着兽皮,他止不住的牙齿打颤,心思发散,对于书本之中记载的,四季分明的远古,有着无尽向往。 相传,远古之前,天有日月群星流转,一年四季变换,固有寒冬之酷烈,也有夏日之炎热。 可那,已经是不知多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 “师叔,回吧!” 队伍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那是个面色粗犷,看似三四十岁的大汉,许长生却知道,这位其实才十六,是他的族兄,名唤许开山。 “是啊,回吧师叔,这实在是太冷了……” 一行人早被风雪吹的受不住,有人开口,纷纷附和起来,吵嚷声也终于将前方的道人惊动。 大风雪中,这道人穿的同样厚实,看起来颇有几分臃肿的味道,他回过头,鼻子下都挂上了冰晶: “闭嘴!” 甘平低喝一声,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身为我太一门弟子,岂能惧怕这区区风雪?阿嚏……” 许是说得太快,两股大鼻涕带着冰晶喷了出来,引得面前一众小辈面色涨红起来。 “混账!” 甘平的面色也是涨红,浑身燥热了起来,猛的将冻的硬实的鼻涕甩掉,他咬着牙: “山门断炊已经半年多了,如果咱们还找不到食物,那,那……” 他本想说,那师叔、师祖们怕是都要饿死,但一想,这话大不敬,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可,可这冰天雪地,哪有什么食物……” 许开山哭丧着脸。 风雪太大了,他们可也多日只靠‘辟谷丹’顶着,这玩意只能保证你饿不死,可也只是饿不死。 此刻又冷又饿,他算是体魄健壮的,但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师叔,白熊!” 突然,许长生指向了不远处,一头瘦弱的白熊似乎是被他们的声音吸引,红着眼冲了过来。 “师祖说的没错,气温上升,果然有被冰封的野兽复苏!” 甘平眼前一亮,猛然上前,继而,这位太一门当代真传弟子,就被一下撞翻在地。 “师叔!” 一众太一门的弟子纷纷惊呼,继而,一拥而上,又被白熊冲撞的一哄而散。 “孽畜,你敢偷袭道爷!” 这一撞,甘平差点被撞吐血,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他涨红了脸,大吼,前指: “诛仙剑,杀!”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但身后挂着的飞剑就不甚给面子,摇晃了好一会,才腾起,撞向白熊。 …… 一番苦战,人人带伤,等到白熊气绝到底,甘平也跌了个四仰八叉,累到了起不来。 “骗人,都是骗人的……什么飞剑一指,千里袭杀……” 将气喘吁吁的师叔搀扶起来,许长生心中腹诽不已。 自加入太一门那日起,他就听多了自家门派的强大,什么远古之前神魔势力,什么祖师与神佛为友,什么神通广大,什么道术无双。 但…… “托上它,回去!” 甘平缓过劲来,大手一挥。 十几个太一门精锐弟子纷纷动手,各自拖拽着绳索,将这头重达数百斤的白熊拖起,拽向山门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所有太一门弟子全都累到筋疲力尽,远远地,太一门的山门,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处,也是风雪最小的地方。 淡淡的阳光映着雪光,照亮了前路,那是一座雄伟神圣到了极点的巨岳神山。 美中不足的是,此刻,这座神山头朝下,倒栽在无垠雪原之中。 一众人遥遥抬头,还能看到高悬几百丈,美轮美奂的宫阙殿堂,仙山圣地…… 然而,真实的太一门驻地,只是一个坐落于几个小村庄正中,简陋无比的小院。 拢共,也只有三十来人,且二十个老到需要伺候…… “师父,师父!师弟回来了,他,他捕到了血食,捕到了血食!” 远远地,看到甘平昂首挺胸的身影,太一门驻地的小院就沸腾起来,十来个老道在几个弟子的搀扶下艰难出门。 不知多久没有吃过肉的一众老道,都顾不得矜持,迎了上去。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须发花白的老道,走在最后,见得这一幕,不由得勃然大怒: “区区一点血食,就引得你们如此失态?!我太一门历代祖师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甘山月暴怒,呵斥,伸长了木拐,一个个头上敲打,可瞧见那白熊,也不由得腹中鼓动如雷。 “去,去清洗干净,分一半给乡亲们,剩下的,最好做成熏肉……” 呵斥住了一众弟子,老道甘山月连咳数声,将白熊分配好,末了,将几个弟子唤到身前。 “外面的风雪,可是小的多了?” 他十分着急此事。 “回师祖,确实小了许多,也如您所料,的确有了野兽的踪迹,这白熊之外,还疑似有雪狼的踪迹……” 甘平恭恭敬敬。 眼前之人,是太一门辈分最高的老祖,也是当年孤注一掷,于无尽雪灾之中做出决断,以太一神山为代价,施展了禁忌之术,冰封天地,护住了他们。 也是他,第一个从禁忌冰封中苏醒,以拐杖敲碎了封印他们的寒冰,唤醒了他们。 “果然,果然……” 许长生余光看去,就见自家这位老祖身躯都在颤抖,好似激动到了极点。 “去吧,去吧。” 两人有心询问,甘山月却是没有想回答的心思,摆摆手,就让两人下去。 自个,则摇摇晃晃的回到小院里。 太一神山附近,风雪极小,这小院里虽无什么绿色,却也没有寒意,几个老者蹲在老树下下棋。 “还下棋,还下棋!” 见得这些老家伙,甘山月就气的浑身发抖,拐杖一扬,打的一众老者抱头鼠窜。 好一会,甘山月累到极处,气喘吁吁停下,几个老者也都做到了地上。 “师兄啊,不下棋,我们还能如何?这破玩意,半点反应都没了!” 指着头顶的神山,几个老者彻底开摆了: “你那房间里,道果堆了一大堆,可有什么用?别说道果,便是道术,咱们也施展不出半点! 是,大风雪似乎小了,可你别忘了,被冻在雪地里的那些个猛兽,妖兽,可也快复苏了……” “等死吧,等死吧!” “不要想着太一门了,几千代了,你还熬的住,我们,实在熬不住了……” “死就死,我认了!” …… 一众老者几乎都红了眼。 甘山月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驳,只是一次次的捏紧拐杖: “我太一门……” 望着离去的一众师弟,甘山月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继而嚎啕大哭: “诸祖,弟子,弟子无能,无能啊……” 合拢的小院门后,甘山月哭的肝肠寸断,他受命于危难之时,于盛年启动禁术。 在那被冰封的无数个年头,他都没有放弃,可此刻,竟有种万念俱灰之感。 他苦苦熬到了如今,熬到了将死,却仍然…… 许久许久之后,他擦干了泪水,木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大的房间之内,堆的满满当当。 那是神山上掉落下来的道书、古卷、典籍,以及他一点点从冰山中挖出来的‘道果’。 “没有希望了吗?” 他喃喃自语着,逐一抚摸着古卷,最后,他拿起了一卷道书,这是许升阳祖师留下的。 “……大劫由上而下,神佛仙魔,几可不逃,唯有不成道者,在洞天福地庇佑之下,或有一线存续之机……” “老夫无能,无法庇护弟子传承,只有以此残命,合以福地,为后人留有生机一线……” …… 熟悉的开卷之后,是祖师对于福地洞天的讲解,甘山月看过无数次,却仍是逐字研读着。 洞天福地,是劫末之前,仙佛公认的,唯一可能有效的避劫之法。 劫末之前,天下间所有的福地洞天,全都根植于天地之中,汲取灵炁,壮大自身,而劫末降临之后,则全部脱离天地,如一艘艘孤舟,游荡于不可知的天地夹层之中。 以此,避劫。 甘山月不知道此刻外界是何等景象,也不知自己等人是否渡过了漫长的劫数。 可哪怕渡过了劫数,却还要一层绝望在前,不可逾越。 那就是,如何让洞天福地再度降临到寰宇诸天之中。 洞天福地,是无有灵泉、灵根的,其内的灵炁,只会一日少过一日,到得最后了,万物枯败。 若不能再度降临回去,纵然劫末渡过,他们也只有一死。 可,他已无余力了。 他甚至连登上太一神山之力,都没有了,几百丈之遥,对于肉体凡胎的他来说,已是不可逾越。 而此后之天地,还会一日比一日恶劣,换而言之,他连‘留给后人解决’都办不到…… “终归,是一场空吗?” 深沉的绝望,让这历经了大劫的他,都有些站不住,跌在了他视若珍宝的道书上。 砰! 堆积的道书、古卷几乎将他淹没,没有挣扎的欲望,甘山月只想长睡一觉。 他太累了。 但猛然间,他翻身坐起,看到了堆积的古卷深处,那泛黄的画轴。 “这画轴……” 浑浊的目光亮起,甘山月猛然坐起来,将那画轴拿在手里,翻转,看向背面。 古老、陌生又熟悉的道文,在他眼前浮现。 那是从祖师许升阳,一直到其师许存,乃至于他自己留下的文字…… 看着这道文,恍惚间,他似回到了过去。 那时的他,年不过二十许,临危受命,接下了太一门掌教之职,也得了这画轴。 曾经,他一度对此物抱有莫大的希冀,画轴那头的大仙曾传下一门名为‘武功’的道术,曾让几代祖师于灵炁极度稀薄的情况下,捕捉到灵炁,继而晋位十都。 然而,灵炁彻底消散之后,门中先辈自绝者众,而他黯然神伤之下引动了太一门禁忌之术,冰封一切,以待天时。 直至此时…… 再度看到这画轴,不知为何,他心中猛然升起希冀,颤抖的手猛然翻到了最后面。 “这是?!” …… …… “他们,居然还活着?!” 暴食之鼎中,看着画轴最后出现的话,杨狱一时有些发懵。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时心有所感的一句话,竟然在多年后,收到了回音。 可这怎么可能? 太一门,居然真个渡过了劫末,传承到了今世?! 回想着其上千百代太一门掌教的挣扎与绝望,杨狱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那可是,覆灭了远古时代,无数传说中的大神都陨落的大劫数,这太一门…… 画轴上,新的道文出现。 “甘山月?是了,他是太一门最后的掌教,他还活着?” 看着那两行道文,杨狱许久才回过神来。 “那太一门,传承如此多代,门中不知多少高手……他们都解决不了,我如何救?” 微微犹豫,但还是耐不住心中好奇,杨狱斟酌又斟酌,才回了一句: 画轴那头,沉默了许久,才有道文显现,其字体波动剧烈,显现出其人心情的激动。 只是…… “世无灵炁,道果、神通、道术尽数失效,我等肉体凡胎,该如何能跨越数百丈高空?” 一字一句的将画轴上的道文念了出来,杨狱一时都有些惊疑不定了。 就这? 传说中大神开辟,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甚至渡过了大劫的仙门,所无法解决的问题,居然是…… “世无灵炁?这太一门到底在什么地方?” 杨狱心中惊疑不定,但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武功?” 那头的甘山月,怔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大仙所传,门中自有收录,只是此刻我等回不得山门……而且,没有灵炁,那名为武功的道术,也可修持吗?” 长长的疑问发出去,甘山月已是疲惫到极点,没有灵炁滋养,他想要书写一句话,也是极难。 而更让他忐忑的是,对面没有了回应。 ‘名为武功的道术……’ 见到画轴上的疑问,饶是杨狱心性过人,也不禁久久无语。 自己是这么说的? 他有些发懵,默默往回翻,翻到自己将一气诀在内的几门下乘武功传过去的那段。 果然,他只是提及了武功可以捕捉灵炁,但并未提及武功不是道术。 可这不是常识吗…… 杨狱这才反应过来,对于自己而言,武功不是道术,这当然是理所当然。 可远古之前,哪有武功这个说法…… 心念转过,杨狱斟酌语气,回应,却也没有长篇大论解释的心思,只是道: 最后,则附上了几门武功,不同于上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次,杨狱从自己所学的上乘武功中,挑选了最为全面,也最容易入门的一套。 杨狱久久没有回应,那头的甘山月,已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生恐自己怠慢,得罪了那头的大仙,他忐忑不安的从一堆道术、古卷中翻找着,最后,找出一册来。 “纵然是大仙,也会有用吧?” 小心翼翼的翻阅着这本道书,甘山月一字一句,艰难的回应着,突见得画轴上道文闪烁而出,不由得浑身一抖。 “不需要灵炁就可修持的道术?!” 甘山月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何等样的大神通者,能开辟出独立于灵炁之外的道术?!” 巨大的震撼让他将已经书写了大半的回话给抹去了…… “这,这得如何回礼,才配得上大仙的道术啊……” ------题外话------ 书名《差异点末日》简介:人在末日,漂到失联,与魅魔相处七天,治好了男主的精神内耗。 正文 第754章 太一本根真言咒! , 回什么? 甘山月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太一门此刻虽然困难重重,但也不是一无所有,道果在远古之年也是价值极高的硬通货,奈何送不出去。 至于神通? “太一诛仙剑,是我太一门三们大神通术之一,但此门神通所需道果太过稀少,大仙未必用得上……” “一字乾坤阵?这门阵法只有残篇,也不好……” “纵地金光?不行,这虽也是大神通术,但能够开辟出不需武功都可施展的道术的大仙,哪里需要这个?” “法天象地?这倒是适合,不过,这门神通流传颇广,大仙不可能不会……” “三味神风?……” …… 翻着手上的道术古卷,甘山月泛起了愁。 他手上的东西倒是不少,可不是残卷,就是人所共知的大路货,根本没有太好的。 要不然,就是修炼极为苛刻的。 一本本的翻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眸光一亮,抓起一本泛黄的古卷: “就它了……” …… 呼! 杨狱缓缓睁开眼,结束了与太一门掌教甘山月的交流。 “师兄,你学贯古今,可曾知晓‘真言’?” “真言?这,早已失传的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过。” 王牧之微怔,旋即道: “真言之说,佛家常用,但最早据说是道家的东西,指‘真人之言’,也有说,是天地根本之言…… 依着道藏佛经所说,那是比之道文还有古老、晦涩,蕴含着天地奥妙的‘语言’,其字节如神通,可驱使鬼神、天地之力。” “驱使鬼神、天地之力……” 回想着之前打死的那什么阴雷主,杨狱若有所思。 太一本根真言咒。 这是碧水寒潭图那边,太一门传过来的东西,只是,除却开卷的一行道文,他全然看不懂。 因为,那似乎就是真言。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更为奇异的是,似乎未学会之前,他连临摹下来都办不到。 “据说,玉龙观的真言道人,最早,就是得了一字真言传承,才起了这么个道号……” 王牧之似是想起什么。 “却不曾听说。” 杨狱收敛心神,不再谈论此事,转而看向了奄奄一息的赤血道人。 这老道大半身子都成了焦炭,已是弥留之人,若非丹药吊命,已是死透了。 “此人,早在多年前就投效了怜生教,此次出山,本是要寻张氏晦气,顺便……” 王牧之翻开手掌,取出一封大红请柬: “也是要截住我,送此物……” 杨狱阖眸静坐的这段时间,他已将该盘问的东西,都问了出来。 “这请柬?” 杨狱随手接过。 “那老妖婆的存在,对于诸方大势力而言,其实不是秘密,大衍山四周,常年都有着探子……” 王牧之缓缓说着。 怜生老母的存在,寻常人自然不知,可诸多大势力哪个不知晓? 因而,其人出得大衍山的那一日,消息已然传遍了天下,与之有仇、为敌的诸多势力更是惊惧不安。 “她发这请柬,是要?” 杨狱皱眉。 这请柬之上,并无其他言语,只是邀请王牧之前去云州、安阳府城。 “这老道的话不尽不实,或许他也不甚清楚……” 王牧之微微摇头。 这段时间,他不知几次施展分光化影,却毫无所获,那老妖婆太过奇诡。 “无论她要做什么,但有这请柬在,说明这老妖短时间之内不会离开云州……”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情绪,杨狱沉声道: “先拿下安阳府附近州县,再说其他吧!有劳师兄,先提拿此人去往龙渊城……” …… …… 一石激起千重浪! 怜生教的请柬,犹如飓风一般,将本就十分动荡的天下,更为动荡。 而表面上,龙渊、西北、定安、东阳四道之地,反而平静了下来。 便是边关之外,一时也不见波澜。 “怜生教,竟然还有这么个老怪物没死?” 云州州府中,黄四象坐立不安,每每想到云州境内还有这么个老怪物,就觉浑身发寒。 他虽不过真罡修持,大半辈子也没能跨入宗师之境,可跟随徐文纪的这些年,大宗师,武圣他都见过。 不提其可能活过三千年这样堪称神话的传闻,单单是‘曾让玄霸无功而返’这几个字的分量,已足够压的他呼吸不畅了。 “这消息,不准告诉老大人!” 深吸一口气,遣退了几个锦衣卫,黄四象收拾心情,好一会,才向着后院而去。 州府前院,人声鼎沸,各种人员十分嘈杂,后院却是一片清静,只有徐文纪在灯下批阅卷宗。 “老大人……” 驻足良久,黄四象本不想打扰,但眼看天色渐晚,也只得出声打断: “天色晚了,您该休息了……” “不急。” 徐文纪微微摇头,将手中卷宗批阅完毕,方才问道: “秀秀她?” “小姐很好。西北道掌权的多是万象山子弟,对小姐颇为照料,她的身子骨,也好转了……” 从西北道匆匆前来,黄四象心中本是有些怨愤的,但看着伏案书写的老者,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杨小子做的很好,西北道,比之当年更好许多……您又何必?” “你跟随老夫这么多年,还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杨狱做的,的确不错。” 合上卷宗,徐文纪精神疲惫,他越发老了,目光也不再凌厉: “秀秀交给他,老夫也放心了……” “您都这把年纪了,颐养天年不好吗?何必如此?” 黄四象叹气; “您为朝廷奔波了大半辈子,子女尽死,难道还不够吗?”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以得失衡量的……” 徐文纪并不想谈论此事: “对了,你从西北道而来,可知秦厉虎?” “秦厉虎?” 黄四象微微一怔,旋即苦笑: “老大人,杨小子救了您的孙女,您难道还要对他动手吗?” “如今这般局势,老夫便是有心,难道还能提兵西北?” 徐文纪瞪了他一眼: “金帐王庭来都率旗下三大统领,杀进云州,更有两路杀去了西北,老夫阻拦不及,是秦厉虎将其全歼……” 听他如此说,黄四象方才松了口气: “秦厉虎,如今执掌西北军事,统领旧军,此人武功极高,且精擅军阵之法…… 那几路天狼军入境未久,就被其调度军队全歼,他自己,当时根本不在兖州……” 边关动荡,云州关破,西北道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秦厉虎已至兖州,统调新旧两军。 “本是国之强将啊……” 徐文纪微微一叹: “老夫当年提拔他,却到底没护住他……” 他这一叹,黄四象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这才猛然惊觉,当年老大人身为兵部尚书,提拔过秦厉虎。 却又不止秦厉虎…… “老大人,您……” 黄四象欲言又止。 “值此天下动荡,反王并起之时,老夫既无平定天下之力,难道就非要率先镇压自己的弟子吗?” 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四象,徐文纪苦笑: “在你们眼中,老夫真如此食古不化吗?” 难道不是? 黄四象心中腹诽,自然不敢说出口,但也不由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徐文纪平定云州动乱之后,转而杀向西北道……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徐文纪,自死可也,何必拖累更多人陪葬?” 连连咳嗽了几声,徐文纪指了指案上的卷宗,示意黄四象看看。 后者一眼扫过,心头就是一惊。 “塞外出了个枭雄,此人横空出世,不到一年,竟然慑服了七杀山下八百部落,更于最近,说服那金帐王庭八大神山之四,人称七杀王……” “仅仅,一年余!” 一年余,居然将本要分崩离析的天狼八部,重新捏合了起来! 看着卷宗上记载的东西,黄四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 “老夫也思之不解,可这却是数百锦衣卫暗探拿命换来的情报……” “这……” 黄四象心中震动之余,不由也有些恍然。 这或许才是老大人转变的原因? “老夫不过中人之姿,既无迎回陛下之力,也无平定天下之能……” 灯火下,徐文纪的神色明灭不定: “可若在我等手下,使神器旁落,那老夫,就是千古罪人了……” “您……” …… …… 连年冬日的大风雪,在这一年,来的很晚,直至十一月底,云州才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嗤~ 一剑闪过已然回鞘,粘稠的鲜血,洒落雪地。 望着扑倒在雪地之中的蛮夷尸体,陆青亭冷漠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叹息: “两千三百四十二个……” 修道二十载,手不染血腥,可一次下山,就屠戮了超过两千人。 “这些蛮夷之辈,真个血勇,分明不过一二次换血,竟还敢主动伏击……” 几个悬空山的弟子也各自收剑。 寒风下的雪地中,足有超过一百二十具尸体,皆是前年入关,被打散的天狼人精锐。 “这,该是最后一批了吧?” 几个悬空山的弟子,也都神色疲惫。 此次下山,他们接连经历了数次大战,伤亡惨重不说,活下来的人,心境也大多有些不稳。 无他,杀戮太多了。 “不可大意。” 陆青亭深吸一口气,还是吩咐一众师弟各自散去,追逐天狼乱军。 这些乱军,在他们眼中,当然算不得什么,可只需一队,就可屠灭村庄,占据城镇,流落出去,祸患无穷。 “好在,徐老大人已彻底击溃天狼大军,接下来,该有几年太平日子了吧?” 轻揉着太阳穴,陆青亭心中也十分疲惫,这是心境不稳的征兆。 虽然他持的不是杀劫,可没有哪个愿意沾染同类的鲜血。 铮~ 突然,一声剑鸣自身后传来,陆青亭猛然惊醒,反手握住背在身后的七劫剑,如临大敌。 七劫剑,乃天下十大神兵之一,极少主动预警,来人只怕是…… “七劫剑……” 淡淡的叹息声中,陆青亭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身前已多了一人,而七劫剑,也落入其手中。 “你!” 陆青亭先是大惊,旋即心头一松,来人身上的气息,正是他悬空山一脉。 “不知是那位祖师在前?” 余光扫了一眼那道袍奇古,生有白眉的老道,陆青亭微微躬身。 悬空山能够成为天下有数的大势力,执江湖牛耳,自然不止是表面上的实力。 每一代悬空七子决出之后,上上任的七位祖师,就会归隐后山。 “还好,还好。” 鱼白眉打量了一眼陆青亭,顿时松了口气: “你比山上那群成器多了,我悬空山一脉,到底还没没落到底……” 陆青亭苦笑。 “老道鱼白眉,算起来……别算了,唤我一声师祖,你不吃亏!” 老道随手一甩,将七劫剑丢给陆青亭。 “鱼祖师?” 陆青亭心头一惊。 这位,可是七代前的祖师了,据说当年为突破武圣闭了死关,如今看来,当是成了? 一惊之后,他收起七劫剑,忙问起这位祖师的来意。 “你啊,堂堂悬空七子,跟在朝廷屁股后面转个什么?连这般大事,也不知道?” 鱼白眉有些恨铁不成钢: “得亏神武自晦,否则,那老妖出山那日,你怕是就被其扒皮抽筋,吃干抹净了!” “老妖?” 陆青亭猛然醒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衍山那老妖,她出世了?!” “除了她,还有谁?” 发出一声长啸,唤来风雪中的白鹤,鱼白眉神情幽沉: “小子,七劫剑任你为主,这遭,你就必须随老道走一遭了……” 说话间,他已提起陆青亭,一跃数十丈,落在了俯冲而下的白鹤背上。 “鱼师祖……” 撑起真罡,陆青亭还想询问,前者已是一册卷宗过来,正是悬空山搜集的情报。 梵如一身死?! 九大岛域入中原? 怜生老母,广邀天下英雄赴云州?! 扫过这卷宗,陆青亭不由得心神一震,好半晌才将这情报消化,却又不解: “那老妖,为何广发请柬?又为什么是云州?” “有此问,你就该打!” 鱼白眉不起真罡,任由寒风吹起道袍: “四百年前,张元烛,就是在这云州与那老妖婆决死的……” ------题外话------ 晚安晚安……略卡。 正文 第755章 彻底炼化人种袋! , …… …… 嗡~ 幽幽暗暗的山洞之中,有着赤金两色交织,明明灭灭间,启道光盘膝而坐。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隐隐间,似有光芒于其皮膜之下游走流转、交织。 “武圣之难,倍于上青天。但,终归是成了,只是……” 一口浊气吐出,吹灭了倒插身前的方天画戟上的光芒,启道光缓缓睁开眼。 刹那间,昏暗的山洞尽白,更有无形的波动扩散,引得整座山体都在震颤。 将诸般气息连同想要长啸的欲望尽数压在心底,启道光微微一叹: “到底不如老头子远甚……” 四十年修持,终破了那道困死无数豪杰天骄的门槛! 无数次,他曾想过今日,想过自己突破之后该是何等快意、何等恣意。 但此刻,他心中却无丝毫喜意,只有淡淡的惆怅。 那老头子,已然不在了…… 呼~ 启道光缓缓阖眸,山洞也随之黯淡下来,许久许久之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 “老头子,你的凤翅镏金镋,我会拿回来,你的人仙之路,我会为你续接! 你的仇人,我会一一送下去陪你!” 昂! 似有高亢至极的龙吟破开山体,启道光一步跨出,身形如龙般撞碎了身前的山壁。 “滚出来!” 轰隆! 似有一轮大日绽放于山谷之中,阴沉的夜色瞬间为之散去,碰撞的涟漪滚滚四散间, 一道人影极速后退,落于翔空而至的龙鹰背上。 “这一戟,倒有几分张玄霸之风,不愧是他的传人!” 夜风翻卷,吹得来人黑袍猎猎,也将其人阴冷的笑声吹至山谷各处。 “弥天教主宁无求?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直呼老爷子的名讳?” 斜扛着方天画戟,启道光冷眼扫过来人,回之冷笑: “凭你弥天教的底蕴,怕还做不到断肢再生吧?又去给哪个做了狗? 七杀神宫、乾坤洞,还是永恒天轮寺?” “牙尖嘴利的小杂种,想激怒老夫的话,那你的确是做到了……” 龙鹰背上,宁无求眼神冷戾: “若非老夫此刻元气未复,非叫你魂断今日!” 夜幕山林之中,一片肃杀之气,比之隆冬大雪还要酷烈难当。 呼呼~ 启道光立身山巅,身后长袍飞扬,气焰如火,锋芒毕露: “错过今日,你元气纵复,本大爷杀你,也如杀狗!” “哈哈哈!” 闻言,宁无求不怒不惊,反而回以大笑: “可笑,可怜!启道光,你误入歧路而不知,还想杀老夫,真真可笑至极!” “确实可笑。” 启道光赞同的点头: “想你宁无求,五十年前已晋位武圣,更兼十都夜魔位阶,可到得如今,竟连见本大爷,都要龙鹰随行,不敢下地……” “可笑,确实可笑!” 大笑声戛然而止,宁无求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狂妄!” 两字吐出,他似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抖手一甩,一张大红请柬就自甩了出来: “你若有胆,老夫在安阳等你!” 呼! 方天画戟横空,接住那一页请柬,黯淡的月光下,启道光眉头挑起,神色动容: “蛇鼠一窝,古人倒不欺我……” 忘了一眼绝尘而去的龙鹰,他的眼中闪过惊疑而浓重的光芒: “那老妖婆居然脱困?谁破了老头子留下的后手……” 启道光心中惊怒,也熄了慢慢稳固境界的心思,一边出谷,一边缓缓稳固境界。 “聂龙天,疑似身死平独山幻境……” “徐文纪领兵二十万,大破金帐王庭右汗王来都,拒敌于外?” “塞外七杀王,重启八王议政,收神山八部?” “定安王求援诸道,青州人李闯自立为王,征召精锐八十万,欲一战取定安?” “弥天教关七破关而出,与教主宁无求三次交手,得教中大权……” “宋天刀扁舟一页,消失无影,疑似进了仙魔幻境?” “沧海铁横流,出海归来,收南海六大岛屿,势力空前膨胀……” “猷龙于寒潭闭了死关……” “怜生老母重现世间,广邀天下英雄赴云州安阳府……” …… 自隐秘渠道取得了最近几个月天下发生的大事,启道光不由得有些发懵。 自己闭关几个月,怎么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而看到最新,也是最近的一条,他的眸光就不由得一凝: “西北王杨狱,斩梵如一?!” 斩梵如一?! 这消息对于他的震撼,远远大于怜生老母出世,一时之间,他竟然都有些恍惚。 “他,突破了?” 将所有情报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念头,就在心头涌现: “他还未成武圣,就斩了梵如一?!” 正午的小城酒楼中,早已寒暑不侵的启道光,只觉心头阵阵发凉。 这,怎么办到的? 法宝? 神通? 道术? 还是…… “大爷,您武圣成就,老爷定是十分欢喜……” 几个启家的高手激动的浑身发抖,若非知晓地方不对,恨不得仰天长啸。 这可是武圣! 许久之后,启道光回神,将诸般杂念压入心底,沉声问道: “那老妖婆到底发了多少请柬?” “这……” 几个启家的高手面面相觑,都是摇头。 “怜生教素来有天下第一教之称,虽然不被承认,可势力极强,遍布天下,这请柬,并不是从一处发出的,而是九道,乃至于塞外的诸多分舵同时发出去的……” 其中一老者回答: “发出去多少,不知,但接此贴着,多为大宗师,只有极少部分不知根底,但想来,极可能是神通主……” 怜生教涵盖诸道诸国,其教众之多,不是寻常宗门可比,想要监控如此多的分舵,除却朝廷,没人可以办到。 不过…… “这老妖所邀请的人固然不少,但一年之期毕竟很短,只有距离稍近的人才赶得上…… 而且,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会来。” 一口气说完,那老者端杯喝了口茶。 “不,接了请柬之人,大多会去的。” 启道光扫过桌上的请柬,眸光幽冷: “这可不仅仅是一封请柬……也是威胁!” “威胁?” “你不去见她,她就会来找你!” “这……” 启家的几个高手不由色变。 “对了,那老妖婆为何逗留云州?按理说,怜生教的老巢,在定安道才是……” 说着,启道光似是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因为……” “咳!” 那老者轻咳一声,虽身在包厢,还有武圣在侧,他还是下意识的传音: “大爷,您猜的不错,那老妖婆选择云州,的确与四百年前那一战有关……” 四,五百年前,天下大乱,怜生教趁势而起,高举反旗,虽被朝廷扑灭,但之后的诸多反王,都与怜生教有着莫大的干系。 包括张元烛。 不过,张元烛得势之后,第一个举起屠刀斩向怜生教,且,是真个伤到了怜生教的根基。 “据说四百多年前,张元烛的最后一战,就发生在云州,他尽起朝廷底蕴,甚至于国运……” 想起当年旧事,启道光心中微动。 启家传承久远,甚至有人参与了那一战,这记载他模模糊糊也记得一些。 甚至,那一战后,流言四起,有说那一战,将中原的龙脉都斩断了…… “莫非,云州还有着张元烛遗留的东西?” “大爷神机妙算,属下佩服。” 听得启道光的喃喃自语,一众启家高手不由佩服,却也不敢卖关子: “前几日,有高手暗访安阳城,在其中,发现了仙魔幻境的波动……” “张元烛留下的仙魔幻境?” 启道光若有所思,却也不再多说。 将那请柬收起,这才问起他最关心的问题: “杨狱何在?” …… …… 星夜回返的王牧之,并未直接前去龙渊王府,而是来到了城外。 呼呼~ 初冬的大雪下,龙渊大河早已处处结冰,只有那行于铁轨之上的甲车,日夜不停的奔波着。 齐长法修成的甲车驰道,在数年后,已开始运转,云州大战,未调运太多农夫,正是因此。 “驰道、甲车……那齐长法,不愧身负神工果位。” 看了一眼呼啸来去的甲车,王牧之微微感叹一声后,提着垂死的赤血道人,来到了龙渊河畔的一座庙宇前。 这是一座新修没几年的龙王庙,却无甚香火,因为这庙主,是裕凤仙。 “王牧之?” 感知到来人,庙门陡然洞开,一袭红衣在后,青龙偃月刀却在前。 “你来做什么?” 裕凤仙说话,总是不客气,但王牧之自然不会介意,只微微一笑: “郡主功行越发深厚,想来不日就可晋升武圣了……” “怎么,你是来嘲笑本郡主的嘛!” 听得这话,裕凤仙脸色一黑。 这些年,随着天下大乱,龙渊道内不知多少人在棋盘她晋位武圣。 尤其是,她到了张玄霸传承之事流传出去后。 但,武圣之难,实非容易,纵然先后继承了自家爷爷,与张玄霸的传承真气,她也还差一线,才能叩动那扇门。 而除此之外,她的道果,也远未临近十都…… 故而,这几个月,每每有人提及武圣,她心中就十分烦躁。 “自然不是……” 王牧之哑然,却也不在意,只将那赤血道人往地上一丢: “实不相瞒,王某此来,是想以此人,换云州一府之地……” “不可能!” 裕凤仙断然拒绝,凤眸含煞: “王牧之,你莫以为你是武圣,就能肆意欺辱我龙渊一脉!本郡主不怕告诉你,你虽是武圣之尊,我未必就奈何不得你!” “是,是,是。郡主乃是赵王爷钦定的传承者,自非王某可敌,不过……” 后退一步,避开那横斩而至的青龙偃月刀,王牧之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听我将话说完吗?此人是……” 轰! 刀光乍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刀鸣,这分明是青龙偃月刀,可王牧之却隐隐察觉到了凤翅镏金镋的影子。 这位承接了张玄霸衣钵的郡主,已渐渐有了不可思议的蜕变,让他都感受到了威胁。 “他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成!” 一言不发,大打出手。 裕凤仙的脾性,从来刚烈,于幼时,是因父母早夭,而如今,却是因为她已成龙渊脊梁,绝不可露出本分柔弱。 一退再退,王牧之见缝插针,说着来意:“其实,王某这遭来,是因为我家师弟……” 呼! 斩出的大刀猛然收回,裕凤仙轻咳一声,看向地上焦炭也似的老道: “这人是谁?如果能说服奶奶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 …… …… “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晨伴我眠!” 似有雄鸡长啼,驱散夜幕,红日东出,挥洒着无尽光明。 神意触及人种袋的刹那,杨狱的耳畔心头,一切感知又尽被那炽烈阳刚到极点的拳意所充斥。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知到这道雄极霸道的拳意,可直至如今,他武圣成就,仍是不由得心中叹服。 三千年古史,星辰璀璨,有太多天骄豪雄之辈,可无论如何排列,眼前这位,也必是排在最前头的几人之一。 其人的文治武功,不逊古今任何帝王,而其人的武道成就,也是足可比肩达摩、邋遢道人,足可称之为丰碑的人物。 不过…… 天罡拳意暴起之刹那,杨狱也动了。 他有备而来,此刻更倾尽全力,意志如火焰般沸腾燃烧起来,化作实质的拳意排空而出。 以箭化拳,是天意拳,亦是四象拳! 嗡! 炽烈的拳芒于眼前炸开。 相比于眼前这道绝巅武圣的拳意,杨狱的拳意好似一触即灭,但这,却正是他这一拳的精妙之所在。 张元烛的天罡拳,是涵盖八荒,捏合造化之霸道,而他这一拳打出,如烈阳、如明月。 如清风、如雷电…… 这是他二十载修持的武道之精粹,也是他武道极尽的催发。 无天之苍茫,怎压得住这一式天罡拳?! 要知道,这可是极尽之时的张玄霸,都极为尊崇的武道丰碑之一…… 呼! 一拳打出,杨狱心神皆空。 为了这一刻,他在达摩悟道图中苦修三年,更不知被这道拳意击溃了多少次。 此刻发出,光芒大作,一时之间,似乎将那一式天罡拳,都彻底压了下去。 ‘成了?!’ 这一念头还未闪过,已是消散于无形之中,在这样激烈的碰撞之中,杨狱心头都不由震动了一刹那。 这一刹那,他第一次,看到了那璀璨拳芒的深处。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帝王冕旒,那飞扬的龙袍下,那精悍到极点的身躯。 以及,那一声振聋发聩的长啸: “我本东阳布衣,天地于我何加焉?!” 轰隆! 偌大的院落都为之一颤,内里堆起丈许高的玄铁锭哗啦啦倒了一地。 “大意了……” 晶莹的血珠,从口鼻、七窍,乃至于周身毛孔溢出又流回。 杨狱的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也阵阵嗡鸣,一次拳意碰撞,简直比他与武圣交战一场更为险恶、更为疲累。 这位大明太祖留下的拳意,强横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巅峰状态的张玄霸… “这一道拳意,或许比之人种袋更为珍贵……” 轻抚着眉心淌血又肿胀的天眼,杨狱心中泛起这个念头,但他没有再去撩拨那道已经被他容纳到天眼内的拳意。 而是掂了掂人种袋: “这里,有朝廷几分底蕴?” ------题外话------ 晚安…… 正文 第756章 疯狂突破! , 满是玄铁锭的小院里,杨狱静坐了许久,方才消化了拳意碰撞的震荡,继而,缓缓打开了人种袋。 嗡~ 没有了天罡拳意阻拦,袋口打开的刹那,一股不同于现世的气息就涌了出来。 并于杨狱的注视之下,化作一道一人高的拱门,同时,他也察觉到了人种袋内灵炁的消耗。 这道气门,还能继续打开,在他的感应之中,若舍得灵炁,甚至能开一道城门出来。 但他自然不会浪费灵炁,心念一动,留有一分在外警惕,身形一闪,已然跨入了这人种袋中。 嗡~ 一步跨出,就是两重天地。 光影闪烁之间,杨狱极目四望,入目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 “这么大?!” 杨狱心头一惊。 哪怕早知能容纳二十万禁军的空间不会小,可这一眼看去,他仍是不由一惊。 这人种袋内,竟然有着一座城池! 真正意义上的城池! 城楼、城门、护城河、瓮城……一应俱全,城外,还有偌大的演武场! 甚至于,此间的地面,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布袋模样,而是真个有着土壤的! 就好似,传说中的福地洞天! “难怪这人种袋有镇国重器之名……” 捏了一把土壤在手中,杨狱不由啧啧称奇,若非这里没有日月星辰,他几乎以为这是一方小洞天了。 相比之下,他的芥子空间,就显得太过微小与寒酸了。 空谷石过于罕见,哪怕他坐拥一道之力,芥子空间也远不及此处亿万分之一。 呼! 杨狱微微闭目,他虽还未祭炼这件法宝,但仍可感知到这片空间之中的大略布局。 这座城,到底不是给人住的,外面虽然一应俱全,但内里,其实仍是仓库。 不是一个,他细细感应,此间,足有六十余个大仓库。 分门别类的摆放着,金、银、珠宝、玄铁、金精、书籍、兵器、铠甲、丹药、药材、矿石…… 以及重中之重的,粮食! “一国之底蕴,即便只有几分,价值之高,也远远超过了张玄一的秘库……” 跨过那无人看守的护城河,杨狱就瞧见了昏倒了一大片的人、马。 有百姓、有军队,还有,林启天…… “还活着……” 杨狱心中一动,将林启天首先唤醒。 时间,在这里,是相对静止的,但又不是完全静止,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着空气与灵炁存在。 因而,虽然已有许久,但林启天等人仍还保留着生命体征,不过,都虚弱的好似婴孩。 “呃……” 扶额长叹,林启天幽幽醒转: “杀……” 一个字节的怒吼,卡在了嗓子里,看清了眼前人,林启天眼神中闪过茫然与错愕: “怎,怎么是你?!” “说来话长,简略说来,就是……” 杨狱组织语言,言简意赅: “你被人掳了,我救了你。” “是,老夫被梵如一摄了魂魄,动荡了心神……” 僵硬的身子缓和下来,林启天苦笑一声,跌坐在地,他仍有些恍恍惚惚,却是也不想问了。 “吃的,有吗?老夫,快饿死了……” 杨狱哑然,取出干粮递了过去: “您慢慢吃……” 没有招呼林启天,他此刻的心思,都在城中的诸多仓库,以及祭炼人种袋上。 朝廷的底蕴,自然不会都在人种袋中,可单单这点,已足可令任何人为之动容。 一国之积蓄,远远不是单独个人或势力可以比肩的。 杨狱踱步行走间,对这件法宝的感知就在慢慢深入。 心头,则浮现出这人种袋中的庞大财富。 除却被收入其内的两千余人马之外,金银铁器多达七千四百三十余万斤,这,还不算矿石之类。 粮草三千八百四十万石,此外,珠宝玉石不计其数。 这些外界用两来交易的贵重宝物,在此处,多是以十万斤来计数的。 “以一国之力,供给一姓一人……” 深吸一口气,杨狱停在一间库房前。 身后,林启天也晃晃悠悠的跟了过来,缓了半晌,他也大概理顺了某些事情,此刻,不由感慨: “人种袋啊……得此袋,如得百万大军啊……” 直至此时,他仍是有些恍惚,思维转动都十分缓慢,这是损伤了神魂。 以至于,他只要稍稍动脑,都痛到无法忍受。 “确实是巨大财富……” 不知为何,杨狱突然就想起了这些年所见的遍地饿殍,以及当年险些饿死的自己。 一叹间,他推开了眼前的仓库。 不如其他仓库的满满当当,这间仓库显得空荡荡,只有中间才有着那么几小堆。 但在杨狱眼里,这仓库的价值,却是这六十多个仓库之中最高的之一。 因为此处摆放的,是玄铁锭。 百锻级数的玄铁锭! 此世之百锻,与前世不同,大明朝廷规定,百斤玄铁矿石锤炼出的精华一斤,为一锻。 百斤一锻精粹,再捶成一斤,为十锻,如此反复,千锤、百锻级的玄铁之贵,实非常人可以想象。 事实上,一口百锻长剑,于江湖而言,就是宗门百年积累,强如龙渊王,一生也不过一口千锻级青龙偃月刀。 可以说,任何一口千锻级神兵,耗费之大,就足可令王侯都为之心惊肉跳。 这还是玄铁锤炼过程中的杂质,也可锤炼成上等兵刃的情况下。 否则,除却朝廷,根本无人打造的起千锻级神兵。 “两万斤的百锻玄铁,足可打造一口百斤千锻级的长剑,以及一百九十口百斤重的百锻级神兵了……” 看着那一堆铁定,林启天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行伍里厮混了大半辈子,积攒的财富,也不足眼前这堆玄铁的十分之一。 更不必说,玄铁对面,是贵重丝毫不逊的,精金两万斤…… “百锻玄铁、精金……” 杨狱呼吸一顿。 这些金铁足够他重铸金蛟剪,补上这口法宝的残缺,还绰绰有余了。 或许…… 心中转过念头,杨狱走过此处,于角落处,看到了一块巨大的青空石,以及,为数众多的空谷石。 没有了天罡拳意的阻拦,祭炼人种袋其实并不难,等得杨狱将整座城池的六十余仓库走完,气息也已然烙印进了这件法宝内。 “呼!” 将被困其中的两千余人马放出,杨狱吐出一口浊气,将合于掌心内的人种袋彻底炼化。 驱散了原主烙印,法宝祭炼其实不难,难的是温养。 任何法宝的存在,都需要灵炁来支撑,否则,就无法动用,甚至还会日渐萎缩。 其威力,也与温养有关。 “武圣成就之后,若每日不吃不喝,我可从碧水寒潭图内汲取灵炁三十缕,不耽误正常作息,则是十二缕……” 心中默默盘算着,杨狱也不得不熄了再度祭炼攒心钉的心思。 金蛟剪的温养上限,是九百缕灵炁,而这人种袋,是五万缕…… 且不同于金蛟剪,容纳着巨量物资的人种袋,无时无刻都会消耗灵炁。 好在,其内尚有将近两千缕灵炁,若他不大力催动,日常使用,足可支撑五六十年。 “老妖婆……” 夜风中,杨狱的院门合拢,他静坐调息,梳理着人种袋中所得。 “三十三万副铠甲,掺杂玄铁的兵刃七十余万件,上等弓弩九万余,箭矢超过百万斤,书籍副本七百余万册,药材,两百三十余万斤……” 念着念着,杨狱也觉有些牙酸。 这不是单纯的数量,能被乾亨帝随身携带的,绝无半分劣等品,其中多为精良上品。 他并不惊讶,毕竟,这是亿万万人供给出来的庞大财富,但这,却只是乾亨帝随身携带的一些而已…… 完全祭炼了人种袋,其内的诸般物品,就十分直观,随其心念一动,任取任存。 细细数着其内的诸多物资,某一瞬间,杨狱的神意停在某处仓库之内。 那是个不甚起眼的木架,其上摆放着零星的几瓶丹药,而其中最为令他注意的是。 “地元大丹……” 杨狱睁开眼,手中已多了一灰扑扑的瓷瓶,只从外观,任谁也瞧不出这瓶丹药,就是天下最为顶尖的丹药之一。 一枚地元大丹,可省却大宗师六十年苦熬积累灵炁之路,令其有突破武圣之机。 为了此丹,聂龙天为朝廷效力前后一甲子,其价值之高不言而喻。 而这瓶内,地元大丹,有着三枚之多! “那乾亨帝居然有药不用?” 杨狱有些讶然。 如果说,这药只有一枚,还能说乾亨帝是要留给自己,可分明有着三枚…… 把玩了片刻,杨狱收起了这瓶丹药,念头一转,一块块百锻玄铁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融金炼体二重,已可汲取金铁之力……” 心中转念,杨狱也没有犹豫,手掌伸开,抓向了身前的百锻玄铁。 汲玄铁入体,这是他早就想好的。 世间奇珍异铁不计其数,可玄铁能在其中脱颖而出,成为神兵代名词,不止是因为其锋利、数量最多。 也是因为其一大特性。 ‘叠加!’ 天下所有异铁之属,不乏可铸就神兵者,却只有玄铁,可一锻、百炼、千锤、万锻! 哪怕已经铸成兵刃的玄铁,仍可两两相合,继续锤炼、叠加! 百锻玄铁,或许还不足与那些异铁相比,但千锻、万锻之后,则世间可比者寥寥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万锻,不是玄铁的尽头,只是人力的尽头。 呼! 夜风吹卷而来,吹起齑粉漫天,小小的院落之中,似有赤光大作,滚滚热浪,也随之扩散。 小院隔壁,正自疗伤的林启天心头一动,循光望去,就见得赤色燎天,金光内敛。 隐隐间,嗅到一股浓重的硝烟、金铁之味。 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之上,而是小院中那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机…… 迟钝的大脑,在此刻好似闪过了一抹令他错愕而又惊悚的灵光: “他已是武圣?!!!” …… …… 接下来的日子,杨狱留在了小城里,深居浅出,除却召集诸工匠打造了一套新的锻造炉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 一堆堆的玄铁锭,在他的手中化作飞灰,而随着汲取的玄铁之气逐渐增多,不止他横练武功在进步,擎天之体,也在缓慢的向着二重进发。 这个缓慢,自然是与汲玄铁炼骨相比,事实上,比起寻常打熬法,快了不知多少。 渐渐地,他也把握住了擎天之体进阶的奥妙。 这本神通根植于身,推动着身躯的缓慢蜕变,同时,身体的强化,也好推动其晋升。 一天、两天…… 一月、两月…… 而小城之中的居民惊讶的发现,城中不知从何处,竟吹起一股热风。 这风,最早只是温热,加之天气未寒,并没有影响太多人。 但渐渐地,这股热风越吹越热,到得隆冬之时,年关将至之日,这风已然比夏日炎阳暴晒更热几分! 那比之往年不过稍小一些的大风雪,竟然都被这热风抵在了城池之外。 一时之间,不知引得多少人惊呼、骇然,更有甚者,以为神灵降世。 呼! 吸! 燥热难当的红光之中,赤着身子的杨狱盘坐其间,他阖眸吐息,周身一块块玄铁飞腾、环绕。 每有一块铁锭化作齑粉,院内就又会腾起一块加入其中。 而随着一块块玄铁的消融,他周身萦绕的红光也越来越强,到得最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剔透。 肉眼都可以看到他那于盘坐之中,还在不住震颤的骨架筋膜,甚至于内脏、血管。 唰! 某一瞬间,他似有所感般睁开眼: “怜生……” …… …… 呼呼~ 塞外的寒风跨过边关,吹白了关内群山、大地,云州境内一片白茫茫,大雪多日未停。 逃! 逃! 逃! 酷烈的寒风下,林文君神情恍惚,不敢催发真罡的她,被冻的浑身僵硬。 可她却不敢停下脚步,心中有且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本长老出关之时,还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我教中栽培了二三十年的圣女叛逃……” 突然,寒风都似被冻结住了,森冷的声音自飞雪中飘荡而来。 “大,大长老?!” 林文君的思维都好似被冻结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为了追杀自己这么个熔炉都未成的小辈,教中居然动用了一尊大长老…… “原来,你心中之神,被人摧毁,取代了……可这,不是你叛逃的理由。” 风雪中,一面赤如血的老妪鬼魅般出现,看着林文君,她眼中闪过厌憎的目光: “胆敢窃取教中圣物,贱种,你背后之人是谁?!” 砰! 积雪炸开,林文君夺路而逃,但身形刚起,就被一掌打落下来,大口鲜血狂喷。 “你……” 赤红脸老妪正要出手盘问,突见得之前还满脸宁死不屈的贱人,不知为何,竟诡异的低下头,做出顶礼膜拜状: “婢女林文君,叩见主人……” “谁?!” 她神色骤变,猛然回首,就见得风雪中,有人影由远而近。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口中提及的,想来,是我了……” “你是……” 那声音落下之刹那,那老妪也终是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轰! 恍若有雷霆炸响于面前,身躯剧烈一晃,不假思索的就要夺路而逃。 “杨狱!” 凄厉的尖叫被狂暴的劲力拍灭,那老妪死狗般跌落雪堆,杨狱看也未看她一眼。 目光却不离林文君左右: “射日道果?” ------题外话------ 晚安,晚安…… 正文 第757章 我来杀你! , 射日道果…… 小院中,老树下,杨狱把玩着手中弓箭样的铜坠,若有所思。 留在这处小城,自然不是杨狱心血来潮。 事实上,他出关之后第一个寻找的是王牧之,第二个,就是余灵仙,并通过她联络凤无双。 并在与后者交流之下,留在此间,即是在为不久后坐着准备,也有等候林文君的意思。 只是此刻,他心思却反而不在这枚射日道果上,而是在自身…… 突破武圣之后,他就曾寻觅过姜无恙所说的先天跟脚,却看不到、摸不着。 但这半年潜修之中,他虽然绝大多数的心力在于两刃刀重铸、元磁真身诀的修持,以及融玄铁铸骨上。 这时,反而有了发现。 当然,这个发现,是通过命数词条显现出来的。 他的命数上限,自九提升至十,而隐隐间,他能感觉到,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十条命数,魁星踢斗! 境界突破,不是一蹴而就,跨越龙门的妙处,在于武圣之后的易形。 亦是蜕身‘映照物’于外的显现。 杨狱猜测,这个过程,才是先天跟脚的提升。 “魁星踢斗、命数上限提升、射日道果……凑到了一起,这真是巧合?” 杨狱心中思量,但他偏向于自身命数的改易。 在他此次出关之后,变更为 而这不是他的手笔,更好像是他于冥冥之中契合了某种东西…… “命运吗……” 不自觉的把玩着射日道果,杨狱心头莫名一动,恍惚间,真有种时运加身,天地同力之感。 可惜,他已身怀位阶,即便没有,也是无法炼化这枚‘九耀级的道果’的。 不过,道果的用处广大,纵不炼化,仍可用之。 比如,这半年里,他已将贪狼果实,锤炼进了两刃刀中…… “天诛怜生?” 心中念头转动,他看向了小院。 尘土飞扬的院落中,林文君正施辣手拷问,这被他击溃心中神的怜生圣女,犹如狂信徒一般,对他毕恭毕敬。 ‘怜生教……’ 哪怕受益的是自己,杨狱也不由心中凛然。 这种扭曲人心且如此自然而然的法门,堪称诡异。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怜生教的诸多秘术,入门到精通的那一步,‘请神入心’。 事实上,学自余灵仙的那门老母劈山精诀,诸般招式他已入化境,可就因不曾‘请神入心’,就无法真个院门大成。 “主人……” 感知到杨狱的眼神,林文君顿时停下了拷问,无比敬畏的回身,低头: “那老妖婆,的确在云州、定阳城,据说,那是当年张元烛驻军之地……”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取出自那老妪皮肉下扯出来的密信,递上来: “主母她们,也都在定阳城,那老妖婆并不曾伤害他们,这次她唤了教中的诸多大长老回返,是要, 是要……” “那老妖婆要收小弟为圣子?”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没有再问,只是将这射日道果收入芥子空间,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小院之中。 下一刻,他已然来到了外城的铁匠铺。 偌大的铁匠铺内,烈焰熊熊,温度之高,寻常人都无法靠近三丈之内。 杨狱抬眸,火炉之中,两刃刀赤红如血,隐隐间,于刀柄处显现出狰狞狼头。 以玄铁为炉,以太阳精石为薪柴,历经半年,两刃刀,终将贪狼道果容纳于内。 熊熊火光下,他的面色明灭不定。 武圣的突破,于他而言,只是开始。 二十载风雨走过,他的底蕴远远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所能突破的东西,太多太多。 二重擎天之体、元磁真身诀十一品、天意四象箭十一品、铸千锻级玄铁骨架、十条命数、乾龙神弓重铸…… 熔铸缴获的诸多神兵,将两刃刀推至万锻…… 太多太多可以做的事情,然而…… “终归是时不我待……” 一声喟叹,杨狱伸手。 自熊熊烈焰中握住刀柄,一道炽烈到极点的刀光,伴随着一声高亢到全城都可闻听的刀鸣,掀开了屋顶。 倒卷的气浪之中,杨狱抬头,望向大风雪: “时候到了……” …… …… 呼呼~ 风雪中的定阳城一片素白,大开的城门处,隐可看到行人往来,内里喧哗热闹的景象一览无余。 但行至此处,余灵仙的心头,却十分的不安,前所未有的惊惶,在她心中翻滚到不能停歇。 “奶奶……” 心头浮现出那慈祥的面孔,余灵仙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其他人,也大差不差。 怜生教,隐为天下第一大教,教众之多,数以千百万计,但真个能见到那位的,其实寥寥无几。 不幸的是,身为圣女的她,曾在其手下学过数日。 仅仅数日,却已然是她心中无法磨灭的梦魇…… “无双师姐……” 远远地,看到城门处紫衣飘飞,余灵仙以及一干圣女方才松了口气。 “随我来。” 凤无双面无表情,转身走向城中。 呼~ 跨过城门的刹那,余灵仙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隐隐间,有种坠入冰窟之感。 定阳城,算不得重城,在龙渊道也不是有名的城池,但一府之中枢,人烟自然稠密。 但此刻,这偌大的城池里,分明大街小巷都是人,却安静到落针可闻。 “这,这……” 其他人,比之她更为不堪,尤其几个外舵舵主,更是面色煞白,若不是尚有灵智,怕不是要夺路而逃。 眼前这一幕,太过诡异了。 定格了! 偌大的城池,大街小巷中的所有人、畜、物,全都定格了! 余灵仙强忍惊惧看去,那些人的脸上各有表情,说明在定格前一瞬,他们还在各自忙碌。 这说明,他们是同时被定格的! “无双师姐……” 一瞬间,这些被江湖人称之为邪魔外道的怜生教高手们,就全都冷汗直流。 其中不堪的,更是两股战战。 于他们而言,纵然这座城池被人屠成白地、屠的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他们都不会如此震怖。 “奶奶,在等你们。” 凤无双面无表情,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解释一句,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一众人面面相觑,却终是不敢逃,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一条大街走过,视线陡然变得开阔,偌大的广场平铺在众人眼前,城中几乎已被推平。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座或高、或低的法坛。 成千上万的怜生教众,在此处汇聚,围绕着诸多法坛盘膝而坐,一言不发。 “到了……” 走到此间,凤无双脚下也不由一顿,望向了万人汇聚的正中,那里,有着一座高达九丈九的法坛。 其以玄铁为架,以白玉为表,其上,诸多法旗猎猎张扬如玉带,一重薄纱之下,隐可见一怀抱婴孩的慈祥老妪。 “奶奶!” 法坛下,凤无双躬身行礼,继而寻了一处空地坐下,身后一众人纷纷行礼,亦忙不迭的落座。 “老母法身降大千,普渡天地万法传! 一日生盘古,天地自此清浊辨。 二日生女娲,灵慧降临到世间。 三日生元始,万类方才有宗源。 四日生殇,……” 轰! 不知谁人高呼一声,成千上万的怜生教高手就齐齐高呼,老母七日创世经。 声浪滚滚冲天,几乎将弥天的大风雪都吹散了。 “老母!” “老母!” “老母!” …… 山呼海啸也似的膜拜礼赞声,远远的传荡,让城池之外,诸多受邀之人都为之骇然。 能够接下请柬来此者,至少也是有着天人合一修持的大宗师。 这山呼海啸也似的声音之中,他们听到了无尽的狂热与恐怖,恍惚之间,似有一尊巨大的神像浮现在眼前。 轰! 轰! 隆冬大雪的天穹上,似有霹雳震响。 无尽浓郁的香火之气,随之弥漫而出,伴随着那山呼海啸也似的礼赞之声。 陆青亭的心头一颤。 他的背后,七劫剑剧烈的震动着,经由这口万锻级神兵,他的眼前一花。 恍惚间,风雪都已然不存在。 城外的荒野,变得人声鼎沸,无可计数的礼赞、膜拜之声,从风雪、从大地、从虚空之中传荡而出。 这是,怜生教传道三千载,浓烈到超乎任何人想象的香火愿力。 “这老妖婆……” 鱼白眉的心头狂跳,一双长眉不住的挑动着,三百年修持之心灵,在此刻被阴影笼罩。 从未有过的悸动,在他的心中涌起。 遥隔数十里,且有白鹤在下,七劫剑在侧,他竟然也感受到了,生死一线间的大恐怖! “阿弥陀佛!” 另一座山头上,上百个武僧跌迦而坐,齐诵佛号,亦是动容不已。 “这样旺盛的香火愿力……” 一声声的佛号之下,一老到几近行将就木的老僧,沙哑开口。 他,却是烂柯寺当代广觉大禅师,也是佛门明面上,唯一跨入武圣的高僧。 此刻,却躬身向着群僧拥簇之间,一面如冠玉,冲红齿白的小和尚双手行礼: “师叔,这位前辈的功行,到底有多高?” 小和尚合十双手,袈裟猎猎而动,声音苍凉而老迈: “在世神佛!” 一石激起千重浪! 一年之间,接下请柬而来的高手,不止悬空山、烂柯寺,也远不止鱼白眉、广觉与还丹大禅师。 更远处,姜无恙、宁无求、五龙生……乃至于,名声不显,相传闭了死关的诸多强者,也纷纷现身。 或冷冽、或惊惧、或骇然、或凝重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安阳城,或者说,那肉眼不可见的巨大神像, 以及城中法坛上那慈祥老妪。 “死!” “死!” “死!” 更远处,跋山涉水而来的楚天衣,在这大风雪天中汗出如浆,心神惊惧到极点。 接到请柬的他,是绝不像来此的。 可他,还是来了。 一路上,他不知催发了多少次‘逆知未来’神通,将所有的可能,所有的退路全部想了一遍。 最终的发现,令他绝望到了极点。 无论他逃到何处,去往何方,等待他的唯一结果,就是死! 反而,来到此间,才有着那么一线生死…… 可…… “生机到底在何处?在何处?!” 难以形容的压力下,楚天衣七窍都流出脓血,可他还在一次次的催发神通,想要寻出那一线生机之所在。 当! 当! 当! 似是一刻,又似是半日之久,在无数人的注目下,安阳城中,有着钟声响起。 这钟声,也终是压过了山呼海啸似的礼赞声。 钟响一十八次,停下。 这时,在法坛下成千上万的教众的仰望下,法坛上的薄纱褪去,老妪的声音,压下了天地间所有的杂音,回荡在城内外所有人的耳畔、心头。 “诸位既是来了,为何不进来?!”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似比任何音波功都要厉害,城外数十里,竟有江湖高手被骇破肝胆。 他一声不吭就逃,可不及数步,就惨叫一声仰面倒下,其眉心处,赫然出现一血洞! 似被一箭贯穿了眉心玄关! 这是, “钉头箭书咒!” 平淡而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张玄霸,受老身七箭而亡,诸位,当得几箭?” 静! 城内外一片死寂。 法坛下,凤无双脸色苍白,她余光扫过,却见那飘扬在法坛之上的法旗上, 赫然书写着一个个人的姓名与生辰八字,其中,有自己…… “如今之天下,竟连一个进城直面老身的后辈,都没有了吗……” 声音中,带着惋惜与冷漠。 然而,没有回应。 城外寒风都似被压住了,久久无音。 “哼!” 鱼白眉终是忍不住,他正欲抽出陆青亭背后的七劫剑,就听得风雷阵阵。 一口方天画戟伴随着长啸声,自天而落: “你这断子绝孙的老斑鸠,哪有什么后辈?大爷,倒是有一个,这就来杀你!” ------题外话------ 晚安,晚安,顺便推书一本《仙武大唐:从富婆开始加点》仙武大唐,民风开放,陈颜俊穿越成国子监七院里一个天赋平平、体弱多病、却过于英俊的学生,被一位曾舍命救下的美貌妇人供养着读书修行,被同窗视为只会吃软饭的小白脸,年仅二十岁出头的他,便有一个与他同龄的纨绔儿子和一个疑似不喜欢男人的同窗女儿。 尽管穿越时自带了加点金手指,但陈颜俊还是没缓过神来: “好家伙,一上来儿女双全……这不是我想要的穿越开局。” 正文 第758章 八面佛陀 , 轰! 长啸若龙吟,激荡起重重气爆。 更惊的城池内外一片死寂。 无论是谁,听到这满是鄙夷的冷笑,都是骇然到了极点。 一众怜生教的弟子,更是心如擂鼓,汗出如浆,被来人的大胆震惊到无以复加。 有人惊骇,自也有人怒骂。 只有被痛骂的怜生老母,于法坛上巍峨不动,她缓缓抬眸,笑容慈祥: “调皮的小家伙……” 呼! 来人跨步如龙,踏兵而落,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烟尘泥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见得来人着一袭漆黑武袍,斜扛方天画戟,黑发与身后猎猎如火披风一起飞扬。 昂藏九尺的身躯,如山般沉重,浓烈到极点的血气弥漫,将漫天的烟尘、风雪都压了下来。 任何人看到其人的第一眼,就觉一股桀骜睥睨之气扑面而来,犹如展翅之大鹏,张扬而霸道。 “小霸尊,启道光!” 见得来人,不说陆青亭,便是久不出山门的鱼白眉、还丹大禅师也都认出了来人。 同为麟龙道出来的天骄,猷龙内敛而刚强,启道光霸道而张扬,名头之大,早十数年前,已是名扬天下。 “启道光!” 极远处的人群中,姜无恙眸光一亮,眼前之人的气息、意志,像极了当年的张玄霸。 只是,更为张扬许多。 不自觉的,他心中拿其与那位西北王相比…… “武圣!” 楚天衣心头微震,已然感应到那股令他心惊肉跳的气息来源。 启道光,他如何能不知道? 同为世家出身,他所在的楚家不过青州四大家之一,而启家却是千年传承,一国顶尖豪门。 同为武者,其人早在十数年前,就是鏖战武圣不死的当代天骄。 而此刻的启道光,已是武圣之尊! 只是…… “他似乎,只是武圣?” 一石激起千层浪,启道光的到来,引得一众人侧目,有人惊叹其勇气,也有人冷嘲。 “如此嚣狂,实乃取死之道!” 宁无求笑容很冷,心中却是一松,这小辈已得张玄霸之真传,于他而言可谓巨大威胁。 但此刻,他却不在意了。 有此一句话,不止其人,便是其家族,都将万劫不复! 那老妪,可是个记仇的人,这点,从今日到场的诸势力身上就可以看出。 大蟾寺、烂柯寺、悬空山、朝廷,这可都是与之有深仇的…… “阿弥陀佛!” 望着那张扬霸道的身影,烂柯寺众僧所在之处有些骚动,广觉大禅师低诵佛号。 形若少年的还丹大禅师,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远处长眉挑动的鱼白眉。 后者也正垂来目光。 两两对视一眼,衣袍也都无风而动。 一年时间虽短暂,可两人也不是毫无准备,只是…… “诸位请了!” 大修压落灰尘,启道光只随意一扬手,就于众目睽睽之下跨入了被诸多高手视之为禁地的安阳城。 咚! 他的身躯修长,脚步却是极度之沉重,每一个踏步,都如闷雷炸响,巨鼓轰鸣。 而其每踏出一步,其身上的气息,就如浇油之烈火,不住的上涌、翻腾。 “惭愧,惭愧!” 见此,鱼白眉不由一叹,继而伸手,将陆青亭背上的七劫剑连鞘提在手中。 同样向着城门而去。 “武圣啊……” 陆青亭深吸一口气,心中有着羡慕,也有着可惜。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启道光虽成武圣,却并未晋位十都,这是自弃长生大道了…… “阿弥陀佛!” 还丹大禅师也差不多同时起身,一众武僧不乏心有惧意,此刻也都合十双手,紧随其后。 能收到怜生教请柬,还敢来此之人,多为当世高手,且大多数都出自各大势力。 因而,这请柬,他们不得不接,也不得不来。 之前,摄于城中那神佛也似的恐怖气势,一时恍神,此刻见得有人动身,自多随行者。 宁无求、五龙生、程一元等当世闻名的武圣级高手,也先后起身。 姜无恙微微皱眉。 他并未收到请柬,只是听闻杨狱一家被掳,方才匆匆而来,后应鱼白眉之邀前来。 而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何杨狱分明只差几分积蓄,却偏要立时突破了…… 只是…… “他是否此刻已然来了?” 余光扫过四周,姜无恙心中思量,片刻之后,还是起身,向着城门而去。 对那老怪物,他心怀忌惮,但也仅是忌惮而已。 如果活得久,实力就强,那当年他也不会惨败于张玄霸之手了…… 呼呼! 无形的大风起自定阳城中。 一条长街,启道光走了十八步,而其气息,也在原本的基础上,翻腾了十八次之多。 待得其于广场之前驻足,他的意志已然浓烈到化作实质一般,激的整座广场上的怜生教徒都坐立难安。 嗡! 恍惚之间,随其而来的一众人心头都泛起涟漪。 姜无恙的面皮更是一抖! 隐隐间,于那炙烈的意志之后,他看到了一尊熟悉而陌生的披甲神人! 红马、玄甲、烈火披风! 除却方天画戟对不上,那意志简直如同壮年的张玄霸复生! “他,竟然以张玄霸为蜕身‘映照物’!” 鱼白眉心头微震: “难怪他的意志如此浓烈,这是真个承接了张玄霸的道路……” 百年不出山门,并不意味着他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事实上,多年前,他曾于悬空山后见过那位西府赵王,也是那一日后,悬空山才甘愿为朝廷马首是瞻。 他,如何能不知那人的强横。 可同样惊于启道光的胆量。 晋位武圣的蜕身‘映照物’,多是以自身为核心,合以诸般所长,此人居然反其道而行! 这是,奉其更胜己! “像,太像了!老身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张玄霸复生了,难怪,难怪……” 法坛上,怜生老母笑容依旧慈祥,其气息也无半分危险,她看着启道光,笑笑,摇头: “可惜,学他,可活不长久啊!” 她的声音平淡依旧,可于一众人的感官之中,却宏大到了极点,似云海垂翼,吹的一众人心神摇曳。 “你也算活着?” 启道光冷哂一声,肩上的方天画戟缓缓垂下,一身极尽而巅的意志尽数垂流入画戟。 为了今日,他蓄势长达十一个月,此刻一身意志已然到了增无可增的地步。 然而,他的画戟铮铮鸣动,却迟迟未发。 眼前这老妖怪,气息混洞而缥缈,身形似虚似幻,让他无法锁定不说,更让他无法确定眼前之身,是化身,还是本尊。 “活着,便是活着,哪有什么算不算?” 法坛上,怜生老母笑容依旧,她环顾四周,目光到处,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寒: “一年时间,不短了,却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吗?看来,世上记得奶奶的人,已经不多了……” 呼! 寒流,于刹那之间降临,酷烈到了极点的杀意,随之弥漫了整座城池。 “福生无量天尊!” 鱼白眉适时前行一步,无形的气机如手掌般按住了启道光,七劫剑出鞘近半。 他低眉顺眼,声音犹如世上最锋利的神剑: “老家伙,你也不要太气盛!活三千年又如何?天变未至,纵你活过万载,亦破不开九耀门槛!” 怜生老母之可怖,在场之人无人不知,可他们更明白,天变之前,无人可破九耀之门。 其人积累再如何深厚,亦是如此。 故而,杀其于天变之前,是几人不必商谈即有之默契。 “小道士倒是大胆!” 法坛上,怜生老母垂眸,淡笑: “你家祖师当年,也不敢在老身面前……” “喝,尿!” 突然,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奶声奶气的童音突然打断了所有人。 旋即,一股浓郁到极点的香气就自从法坛上蔓延开来。 “这是?!” 广觉老僧的心头一动,旋即,就是瞠目结舌。 “你……” 何止是他? 还丹大禅师、鱼白眉,乃至于几人身后,距离极远的一众江湖高手,也都面皮狂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刹那的呆滞。 风雪中,那被老妪抱着的娃娃突然‘嘿哈’一声,憋红小脸尿出长长一道线条, 而那老妪,一张口…… 全都喝了下去! 谁能想到,一尊活过了三千载的老妖怪,居然会…… 这一幕的冲击太过巨大,以至于,以鱼白眉等人的心境,都有刹那的呆滞。 轰隆! 唯有启道光,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战机,他一步跨出,身形如龙般窜出数里。 倒提着的画戟,更于刹那之间撕裂了漫天的风雪以及身前的一座座法坛, 带着重重气爆云,如贯日长虹也似,斩向了那法坛之上的老妪! “阿弥陀佛!” 一刹不到,广觉老僧随之而动,一式天龙吟震动全城,宽大的袖袍之下,一口如墨漆黑的宝剑,也随之刺出。 达摩一剑! 而比之两人更快的,则是那形若少年的还丹大禅师! 十余里的距离在他的脚下似乎根本不存在,仅一步跨出,竟已然到了法坛之前。 龙象之音于其口鼻间迸发而出,金色缭绕的手掌,已然拍空而落! 正是其自创的烂柯寺绝技,名列神功绝技榜前列的,降魔大手印! “呼!” 三人先后动手,鱼白眉自不会退避,命不久矣的他,更没有半分畏惧。 但他出手之刹那,就自转身,未出鞘的七劫剑划过长空,斩向了陆青亭的身后: “孽障!” “老杂毛倒是警觉!”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宁无求身形如电,刹那间挪移一十八次,避开了这半剑: “可惜,可惜……” “宁无求!” 鱼白眉长眉倒竖,正欲拔剑,却听得身后传来巨响,猛然回身,不由得瞳孔一缩。 仅仅是他转身,再转身,不足一刹那的功夫。 偌大的广场之上,原本有着的万余人,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包括启道光与还丹、广觉这三尊武圣! “这是?!” 鱼白眉瞳孔剧烈的收缩着,更不假思索的暴起。 剑出鞘。 铮! 一声剑鸣斩破云霄,极致锋芒穿破风雪,似如破晓之第一缕晨光,划破了天际。 斩向那法坛上仍不动分毫的老妪。 没有任何的大意,出手即是七劫剑,阴阳分晓! 作为悬空山千年来第二尊武圣,鱼白眉的天资自非寻常,以三百年修持斩出的这一剑,纵然是怜生老母,都不由得赞叹一声。 “当年的张邋遢,也不过如此了,可惜……” 她微笑,抬手。 嗡! 仅仅是抬起手掌这般微小的动作,鱼白眉的心神却如撞在巨岳神山之上,剧痛的同时,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猛然抬头,于剑光之上,他看到了白雾朦胧,似有一尊比城池更为巨大的大佛于其中若隐若现。 而他此刻所在,正是那大佛的手掌之中!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到了其他几人,他们,于自己一般无二,都被巨掌横托于上。 “这是,道术?!” 鱼白眉暴起之刹那,包括陆青亭在内的所有人,面色都不由的骇然。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暴起的数人,包括鱼白眉在内,竟然全都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就好似,石落深潭,溅起点点涟漪,可也只有点点涟漪。 “道术,八面佛陀!” 几乎是鱼白眉消失的同时,姜无恙、五龙生、程一元等人已然反应了过来。 他们不是没有料到这老妖婆会布阵或提前祭炼道术,此来之时,都各自有着应对之法。 然而这一道‘八面佛陀’委实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这道术施展,竟然没有引动四周的灵炁波动?! “是香火!” 一念转动,姜无恙已发出一声长啸: “诸位,退无可退,合力破其道术!” 长啸声中,他不退反进,悍然杀向涌动的白雾之中,五龙生与程一元对视一眼,亦是杀向白雾之中。 呼! 雾气如水,倾泻而下,淹没了一切。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七尊武圣已被白雾淹没,而法坛之上,怜生老母笑容依旧,连身形也不曾移动分毫。 见得此幕,一众入城者,无不遍体生寒。 ------题外话------ 晚安各位……狗子这一个整月,状态都很差,这一周努力调整,运动不熬夜,精神也还是很萎靡,状态非常不好。下个月,狗子努力更新,抱歉…… 正文 第759章 群雄杀老妖!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60章 纳命来!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61章 绝世之战!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62章 千刀万剐! , 喉管刺痛到声音失真,体膜内脏更无一不痛。 而杨狱的心头,更是涌现出芥子空间开裂的呻吟声。 空谷石太过罕见,纵然人种袋中也不甚多,芥子空间的扩充,容纳先后九次反震之力,已是极限。 而此刻,几近极限的,不止是芥子空间,还有他燃烧了诸般命数方才护持住的身躯。 九次碰撞,九次反震,九次刀光叠加,纵然有着擎天之体,有着元磁真身诀,有着千锻钢骨,他仍是无法承受。 灰尘弥漫之间,他已然点燃了存储于紫金吞煞宝葫芦之中的诸般命数。 即是护身,也是增幅这一刀的威能。 可到得此时,这一刀斩出,他心中也还是浮现出明悟。 若这一刀无功,那他则必无法抵御这超迈自身十倍的刀光反噬。 可那又如何?! 刀光破晓,杨狱纵声大笑。 极致的痛楚之下,有人会癫狂,有人会蜷缩,有人会恐惧。 可体魄脏腑的剧烈痛楚涌动之下,他的刀,却是越发的快。 越痛,越快! 到得平地拔升,跨空而起,窥见那动容的老妪以及那遮天的道术光芒,则化作酣畅淋漓的, 痛快! 九起九落。 当杨狱再度从灰尘之中暴起之时,他掌中已不见了刀之形体,遥遥旁观之人,尽皆失神。 恍惚间,只觉雷出城中,好似远古操雷纵电的天神,擎着灭世之雷,欲摧灭万物。 强如慕清流,也只能看到一抹炙烈到极点的刀光。 以及,那浓烈到不需要直视都可感知到的强烈意志。 猛然间,他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既视感。 如见玄霸! 也终于,明白了当年张玄霸传书之中所说,‘后继有人、死又何妨’的真正涵义。 这一刹那,他能感觉到杨狱已然到了极限,更可清晰的察觉到其人血肉崩解般的惨痛。 可他,仍在大笑,仍是拔刀,没有丝毫的怯懦与犹豫,更不是寻常人频临绝境,无可奈何的死斗。 那炽烈到极点的光芒之下,是其坚定不移的意志与信心。 那是, 明知山有虎,我自取其骨的悍勇胆魄。 那是, 必胜之心! ‘若今日不死,他必无敌天下!’ 望着那霸烈凶悍的身影,不止是慕清流、姜无恙,便是启道光这般桀骜张扬,从不肯服人的性子,心头也不由升起了这个念头。 分明是九次被打落尘埃,分明是鲜血挥洒,血肉模糊,分明面对的是几近不可敌的怜生老母。 可在那弥漫长空的意志的渲染之下,一众人竟忍不住升起一种错觉。 他,不是在拼死一搏的困兽。 而是提堂皇之师,镇压一切不服的,无双神将! “好!” “好!好!好!” 十次叠加,超迈极限的刀光之下,怜生老母也不由动容,连道四个‘好’字。 十二品的道术,也终归不是无极限。 杨狱斩出第九刀之时,她已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危机,神色动容。 此刻看着这百川归流的第十刀,她的口中,再无贬斥、冷嘲,只淡淡的回应: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老身畏死故得长生,彼不畏死,那老身就让你, 死个,明白!” 继而,在城池内外无数人惊悚、震怖的眼神之中,悍然发动了蓄势良久的‘吞天噬地’。 以及她三千年苦苦修持,永驻于身的,十一门,已至十二品的道术。 ‘百兵不侵’! ‘还之彼身’! ‘四灵承命’! ‘降世佛音’! ‘山岳不移’! ‘安忍不动’! ‘两仪分化’! ‘胎化易形’! ‘降龙伏虎’! ‘第七定根法’! ‘六丁六甲术’! 什么是天惊地动?! 这一刹那,包括慕清流、启道光、姜无恙、楚天衣在内的所有人,眼前尽是空白一片。 大地,于刹那之间,裂开了。 狰狞可怖的裂缝,瞬息之间将足可承载万人厮杀的广场,彻底吞没在内。 更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似要将整座定阳城,都尽数吞没! 这是从未有人见过的,极致的道术之光! 这是以‘御法’神通为根基,以定阳城三百余万户的生命为根基,爆发出的极尽之光。 是吞天噬地在内,一十二道修持到了绝巅的上乘道术的,极尽绽放! “如此强横?!” 极尽的道术光芒下,前一瞬间才升起的细微希冀,瞬间被浇灭,彻骨的冰寒降临在城中所有人的头上。 已身负重伤的姜无恙等人,只觉心神摇曳,直面这堪比仙神的爆发,纵然是他们,都觉心神枯寂。 只有启道光,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双眼死死盯着即将碰撞的两人,神通‘定身’蓄势待发。 当年,他之所以以大宗师之身邀战武圣而不败,除却擎天之体,自身武道之外,自也有这门神通的功劳。 可他到底未成十都,即便成了,两人差距太过巨大,定身能够起到多少作用,也是未知之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城中,有手段的,此刻也再不吝啬。 因为那惊天的道术之光,铺天盖地,杀向了所有人。 “啊!” “老母,不……” “老母,不要……” “啊!” …… 地动天惊般的道术之光,无差别迸发,将城郭之内所有人都涵盖在内,包括着一干怜生教众。 且,后发而先至。 杨狱暴烈的刀光还未贯穿夜幕,广场内外,已是死伤狼藉。 万人厮杀多时之死伤,甚至不如此刻道光刹那的闪烁! 吼! 昂! 似有龙虎咆哮,四灵纵横,整座城池,尽成杀戮场! “阿弥陀佛!” 广觉合十双手,放金钟于外,抵御着道术光芒,而其佛号起时,他的身后,第一个被怜生老母重创的还丹大禅师,突的起身。 “阿弥陀佛!” 刺目的佛光自他的体魄之内迸发而出,伴随着他合十的双手外翻,一道笔直的光柱射向了道光交织之中,血肉模糊的身影: “巨胜尚延年,还丹可入口……” “师祖!” 见得这一幕,广觉勃然色变。 十都之强弱,不在自身,只在神通,而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神通主,根本没有杀伐护身之神通。 甚至于,还有诸般削弱自身,或根本用之不上的。 比如他这位师叔。 其自得道果直至十都成就之后百多年,根本没有施展过其人的神通。 因为,他的神通,名为还丹。 合上的眸光之中,闪过了如上字眼,这原本唇红齿白,如今垂垂老矣的和尚,突发天龙之音: “老衲今活二百八,合该此时入化!” “嗯?!” 一步跨入了道术弥漫之地,杨狱只觉身前的虚空无限的拉长,分明只差不足百丈,数息不得跨越。 而正在此刻,那一道佛光也自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念头何其之快? 天眼之下,感知又是何等之强横? 但这佛光好似无视了虚空,直接作用在他的身上。 继而,他本已伤重到极点的身躯,瞬息间竟已重归巅峰,甚至于,修为暴涨?! 电光火石之间,他无瑕回身,只是刀光斩落的刹那,余光扫向佛光来处。 却见那老僧跌坐在地,含笑坐化,更远处,七劫剑的光芒也划破夜空而来。 这老妪,欲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自也引来了几大武圣的决死一击! ‘这是老和尚以神通助我……’ 一念不及闪过,那百丈道术充塞之地,已被杨狱一刀斩破,他重新生长出来的血肉,在极速消融。 但他的刀,却仍是重重斩下: “杀!” “杨……” 说是迟,其实快绝! 纵飞鹰而至的王牧之,只听得杨狱大笑声在回荡,甚至来不及阻止、开口。 那惊世之力,已于城中交汇。 嗡!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这一刹那,遥在城外的王牧之,都觉天地于瞬间静了下来,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这一次碰撞,似乎超越了人之五感所能捕捉到的极限。 一刹那之后,惊天动地的碰撞,才化作一团裹挟了无可计数的尘埃、沙石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轰! 轰隆隆! 刀光与道光,在滚滚烟尘的缭绕之下,碰撞、破碎,犹如一场雷与火交织的流星雨般扩散着。 城外看,已是极度可怖。 城内,更是无限恐怖。 砖石、地面、房屋、梁柱……以两人碰撞交锋之地为核心,方圆一里内外,人、物尽成齑粉。 大片大片的泥土沙石翻滚如海啸之时的大海,彼此碰撞激荡起一起道道高不知几许的土石帷幕! 退! 退! 姜无恙咳血倒退,心中再无半分留念之意。 纵然他心中同样有着莫大不甘,可也深知此刻无法幸免,极速遁向城外。 与他相同的,还有五龙生、程一元这两大重伤的武圣。 他们能应鱼白眉之邀,除却本身势力就与怜生教仇深似海之外,也因鱼白眉提供的护身法器、替死木偶。 但交锋不过片刻,三人的法器、替死木偶已尽被摧毁,此刻不得不退,不敢不退! 便是身负擎天之体,伤势最浅的启道光,也因要护持孩子而退后数里。 “杨狱……” 慕清流面如金纸,几度提气,方才立在原地,从不后悔的他,此时也不由的有了几分悔意。 若那日不是先寻那陆沉,今日他怎会任由一个晚辈独自冲杀…… 只有鱼白眉,在弥天的涟漪之中,不退反进,提七劫剑,杀向记忆之中,那老妪所在之地。 轰! 某一刹那,又一声雷鸣响彻,滚滚烟尘瞬间被音波驱散。 无形的气机随之扩散下,鱼白眉也不得不止步,因为散去的烟尘之后,那老妪仍是立于原地。 “她……” 纵然早有所料,鱼白眉乃至于更远处注视此间的诸多人,都不由得呼吸一滞。 纵然早有预料,可看到那随风而动的裙袖下,似无任何伤势的老妇人,仍是止不住心头发凉。 “真,杀不死……” 鱼白眉的身形一个踉蹡,从未有过的无力由掌中剑扩散至心底。 九次叠加,十次挥刀的杨狱,其威势之强横,纵然手持七劫剑,他也根本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接下。 遑论最后,还有还丹的神通加持。 可如此可怖的一击,竟然,竟然…… “世人,多以为自己能人所不能……” 轻轻擦拭着眉心处浅浅的刀痕,那刀痕,自头至下颌,再到胸口,直至胯下,印记明显。 可只有她的指尖,有那么一滴淡金色的血液,怜生老母发丝散乱,神情却是漠然到极点。 她,受伤了。 可也仅仅是受伤而已。 “达摩不行,邋遢不行,癫僧不行,张元烛不行,张玄霸不行……” 望着深坑中硝烟缭绕下,似无了气息的焦尸,怜生老母轻舔着指尖的鲜血,浅笑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恐怖到了极点。 深沉的绝望,笼罩了城池内外的所有人。 这次,没有了欢呼礼赞,便是幸存的诸多怜生教众,也都面无血色,满眼恐惧。 “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你……” 浅笑声戛然而止。 望着深坑里缓缓站起的焦尸,怜生老母突然抬头,却见淡淡的雾气不知何时已然充塞了天空。 那是, “冥书残页?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看着缓缓站起的杨狱,她眼神微微眯起: “你之寿元,不过二百许,莫非,还真想着与老身换命?” 呼呼~ 飞鹰坠落在废墟上,王牧之将一面迎风招展的杨字大旗,插在了城头之上。 与其同时,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的阴煞雾气,也彻底笼罩了定阳城。 “换命……” 连珠炮也似的炸响透体而出,张口喷出一口污血,杨狱的气息已然跌到了极点。 纵然有着还丹的助力,以及秦姒赠予的诸多玉佩,他的伤势仍是严重到了极点。 感受着熟悉的生死簿残页,看着面露忌惮的老妪,杨狱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阴影: “该你了!” “嗯?!” 鱼白眉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就见得一袭紫衣飘忽而来,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怜生老母惊怒的大喝: “孽障,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似有惊雷一道闪过,紫衣飘忽间消失在阴影之中,只余那带着刻骨怨恨的轻斥: “神通,回风返火!” 轰! 夜幕之中,霹雳炸响。 惊怒到极点的怜生老母却不得不止步,且,从开战至今,第一次退后一步。 “孽畜!” 她惊怒长啸。 她催发而起的道术光芒,竟在那无形的风吹之下,停滞了一瞬。 而与之同时,杨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腾空、倒退! 在鱼白眉、陆青亭,乃至于极远处回首的姜无恙等人的注视之下,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无形的风中,杨狱腾空,倒退,身上严重的伤势,不翼而飞,而他的手中,陡然亮起了一道炽烈雷光! 赫然是他之前斩出的那一刀! 时间,好似在他身上逆流,电光火石之间,已回返至其刀势、刀锋、刀芒最盛之时! “老怪物,死吧!” 一发神通之后,风无双面色煞白,肉眼可见,真罡、气血,乃至于本源生机都在消失。 一年里,她与杨狱通了多次书信,商议了许久,针对怜生老母的诸般道术,想尽了一切办法。 而此刻,图穷匕见! 呼!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奇妙至极,杨狱却无心体会,借着风无双积累了多年的神通之力。 他再回巅峰,更于一声长啸之间,于极尽之巅,再进一步! 轰隆隆! 夜幕,陡变得白茫茫一片。 犹如九天神王降下了天罚雷劫,刹那之间,一股刺目到极点的雷光由内而外,自身及刀…… 瞬息之间,杨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强如怜生老母,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眼前人的踪迹,唯有一道雷光,以世间极速,撞向了她。 可怖的雷光,摧灭了她将将腾起的道术之光,隆隆震荡之中,她听到了森寒彻骨的声音: “天意雷刀,千刀万剐!” 正文 第763章 三千年未有之壮举! , 八九玄功,尽得神通之妙,而其妙处,在于变化。 天雷变运起的刹那,杨狱只觉眼前的一切,全都停滞了,时间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万籁俱寂的天地之中,唯有他不受影响,挥出的刀光伴随着雷光映彻着冻结的一切。 这一刹那,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四周一切细微变化,包括百丈之外,那面目可憎的老妪缓慢抖动的腮,以及那缓缓腾起的道光。 时间,不会为一人停滞,眼前这一切,却正源于天雷变之下,他的速度…… “斩!” 一刀斩下,杨狱心神皆寂,唯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人身骨架。 而其念动之间,如瀑如暴的刀光,穿过了那沸腾的刀光,再一次,接触到了那老妪! “啊!” 极致的刺痛由外而内涌现,怜生老母的面皮抖动,眼神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霎,她只觉自己筋骨,肉身,魂魄,乃至于心灵都被极致的锋锐割裂开来。 道术来自于神通,却不是神通。 纵然三千年修持,她也无法完全摒弃施展道术前琐碎的仪式,以至于,纵然道术永驻于身,也终归是无法念动即发。 这,是她唯一的弱点。 但,这不过相对而言,自古而今三千年,能抓住她这弱点的,近乎没有。 可是这一刀…… 快! 快到了极限! 她实无法相信,区区堪堪成就武圣的后辈,怎么能够拥有如此极速。 纵然是悬空山那小子的神通神行,也根本没有可能爆发出这样恐怖的速度来。 躲不开,挡不住! ‘这一刀,可杀我……’ 她只觉眼前尽是雷光交织,如远古天神复苏,于此刻展现极尽天罚。 神威如狱…… “嗯?!” 当这个念头在她心头浮现的刹那,怜生老母的神情都有刹那的恍惚。 恍惚间,她似梦回三千年前。 奋六世之余烈,秦皇定鼎天下,成为远古之后,有史记载的第一个大一统帝王。 而身为魏国遗民的她,连同三千方士,乘船去往东海,为那位帝王寻仙。 三千年,沧海桑田,太多事她都淡忘了,却仍记得,得逢造化的那一日。 那是一方仅有四个大字的石碑,仅仅四字,就似蕴含了世间极尽的奥妙。 她,从其上悟出了‘怜生老母’四字,而同为方士学徒的师兄,悟出的是, ‘大日如来’。 可连师兄都不知道,那石碑碎裂之前,她还从其上看到了另外四个字…… “神威,如狱!” 轰! 轰隆! 炽烈到极点的雷光,再度驱散了世间一切色采。 灿灿白光充塞了此处天地,纵然是极目凝望的慕清流,都有那么一刹那,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 呼! 似是一瞬,又似是许久许久之后。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连同那炙烈灿灿的雷光一并消失在天地之中。 那被恐怖的碰撞余波横推出去的气流,化作的狂风吹散了弥漫城池的烟尘与雾气。 静! 大风吹卷之下,城池内外一片死寂。 包括逃遁至城墙的姜无恙、城主府废墟上的王牧之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可抑的汇聚在那风中。 这一刻,纵然在场之人不乏大宗师、武圣,也都心如擂鼓,呼吸急促。 赢了吗?! 以神行之速强行挪移而来的陆青亭也不由得呼吸急促,他极目望去,心头却是一凉。 惨! 太惨了! 大风吹散了缕缕硝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浑身上下几无半分好肉,焦炭也似看不到五官面貌的‘焦尸’。 唯有从那一口断刀上,可以辨认出他的身份。 “还是败了吗……” 望着焦尸对面,那似仍完好无损的老妪,不说陆青亭,便是慕清流,眼底都闪过一丝黯然。 但旋即,他就发现了不对。 咚! 咚! 鼓点也似的心跳声,从那‘焦尸’体内传出,继而,是好似惊涛拍岸般的水流声透体而出。 这是血液在剧烈流动,所发出的响声。 咔咔咔~ 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焦炭也似的皮肉片片脱落,其下,是杨狱惨白到了极点的脸色。 “地元大丹,还是两枚……”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老妪的胸腔内传出,她的气息,于开口的刹那跌落到了极低之处。 她身上的道光,也于这一刻,显得黯淡,甚至渐渐熄灭。 “神威如狱,神威如狱……” 她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但她却恍若未觉,只是恍然又惋惜的看了一眼站立不稳的杨狱: “若早一瞬猜到是你,老身,断不会用那舍身印,可惜,可惜……” “舍身印!” 鱼白眉神色大变,这才看到,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在杨狱的皮膜下浮现。 这些纹路,犹如活物一般,不住的蠕动着,甚至给人一种随时都要破体而出的恐怖错觉。 舍身印,全名‘怜生舍身印’。 取自怜生教教义之中,老母七日创天地后,有万魔来袭,老母身负天地之重,无法还击,只得舍身除魔。 这是与敌偕亡的招式! 非但如此,相传,这舍身印介于道术与异术之间,那扭曲的纹路,是施术着的血、气、神之汇聚。 甚至有传言,此术,有夺舍他人之能。 这,他当然不信,可这一记舍身印,可是那存活了三千多年的老怪物施展的…… “三千年功力的舍身印……” 咳出一口污血,杨狱已是疲累到极点,那一式舍身印,实是超乎了想象的强横。 若非他舌底含着两枚地元大丹,若非这一身百锻级骨架,若非凤无双的回风返火,若非那老和尚的神通之助…… 哪怕自己一刀先行斩中这老妖怪,自己怕也要死在她前头。 不过…… “能杀老身,你当真了不起,可惜……” 淡淡的声音飘荡间,杨狱猛然凝神,通幽之下,只见一缕幽光散去。 一如当年的黑山老妖。 “你走不了!” 粘稠的鲜血自七窍涌出,杨狱持刀暴起,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狂暴起来。 嗤! 冷风如刀吹过。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怜生老母身上的血肉如凋零的花瓣般掉落下来。 前后不过数个呼吸,她的头部、上身、四肢,再一看不到一处皮肉,裸露在外的赫然全部都是森森白骨! 千刀万剐! “啊!” 似比千刀万剐还要痛上无数,虚无之中传出了足可刺破耳膜的怨毒嘶鸣。 怜生老母暴怒到了极限: “孽障,你敢毁我法身?!” 轰! 重重落地,污血喷涌,杨狱的眼神凶戾如幽冥中走出的鬼神: “又怎样?!” 此时此刻,他狼狈到极点,可所有看向他的目光,却尽是惊惧与敬畏。 无论他此刻如何狼狈,无论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付出怎样巨大的代价。 可他,真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了那存活了三千余年的老怪物。 这是,三千年里,诸般人杰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三千年未有! “无敌了……” 感受到那凶戾至极的眼神扫视,楚天衣身躯一颤,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而他的心头,也如在场所有人一般,尽被这念头充塞。 “杨狱……” 不自觉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启道光长出一口气,心力交瘁之余,也十分之复杂。 桀骜如他,也不由沉默。 继而,转身,杀向了广场内惊慌失措的怜生教众,方天画戟之下,血流成河。 陆青亭欲言又止,却只是默默接住了七劫剑。 去了剑,鱼白眉心头亦是十分之复杂,震惊、叹服有之,疑惑担忧也不乏。 怔立许久,他看向了坐化于烂柯寺群僧之间的还丹大禅师。 那与他纠缠了半生的老和尚,到底死在了年纪更大的自己前面…… “倒让你赢了……” 微微躬身,心中喟叹,同样的命不久矣,还丹无惧,他自也不惧。 可惜,他的神通于战局毫无影响,纵然想要搏命,都没有机会。 轰! 一众人心思各异,或退或留之时,城中又有一声雷鸣响彻。 “堂堂武圣,专做这等腌臜事,宁无求,你真乃武圣之耻!” 两色电光归于一瞬,衣衫猎猎的王牧之立于杨狱身后,逼退了自虚空潜行而至的宁无求。 “这世上,不该再有第二个张玄霸!” 宁无求的声音回荡在城池内外,其人则于飘忽之间远遁离去。 他速度极快,又深谙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道理,便是王牧之、启道光都追之不及。 “阿弥陀佛……” 深深的看了一眼废墟中跌迦而坐的杨狱,广觉合十双手,微微一躬,转身而去, 一众侥幸存活的武僧纷纷跟上。 他们没有一个人说什么,可废墟中那如若鬼神般的眼神,却在心头萦绕不去。 甚至直至多年之后,仍无法忘却。 …… …… 呼呼~ 大雪伴随着寒风吹过起伏的大衍山脉。 某处密林中,林道人连连咳血,似伤及本源,但他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双手捧着巴掌大小的槐木,他小心翼翼的走着,走着走着,他就不禁流下泪来。 他知道,师尊就在这槐木之内,可他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若有若无的感应到他在。 “回去,回去。杨狱身怀生死簿,定有办法,定有办法……” 眼角有泪,额头见汗,他小心翼翼的走出大衍山,路上遇到的人与畜,他都不与之打交道,提前退避。 他实在不想再有任何波折了。 呼呼~ 全身心关注掌中槐木的他,没有看到身后大衍山中飘忽翻涌的云雾。 以及那平静而淡漠的目光。 “犹记得当年,你曾答应某家,为我照料后世习武的真种子……” 那是一株参天巨树,风雪中也不见如何凋零,树干上,似有人面浮现,如一尊神像。 他淡淡的看着大衍山中飘扬的云雾: “你倒是做得好,全照料到肚子里去了!” “孽障……” 痛至极点的怨毒之音,自云雾之中传荡而出,旋即察觉到了巨树神像的存在,化作闷哼一声: “若无老身,这天下间的武学,要失传大半了!这,不算照料吗?” “敝帚自珍,实是人之本性,如之奈何……” 巨树神像发出一声长叹。 “达摩、邋遢、癫僧、高甲、张元烛、张玄霸……某三千年积攒的果实,你吃了大半。” 神像的声音冷漠而肃杀: “你得,吐出来!” “你,要对老身动手吗?!” 云雾陡然间暴动起来,伴随着的,是剧烈到极点的气机碰撞: “不可能!” 轰! 巨大的闷响传递到十数里外,依着大衍山为生的诸多村落都有人听到。 惊骇望去,就见整座大衍山内的云雾都在翻滚,似有佛光闪烁。 似一瞬,又似许久,剧烈的波动平息。 “为兄许你出去,是要你代我断他道途,要他为武道开路,不是要你杀他……” 巨树之上的面孔渐渐黯淡,直至消失: “你,记住了!” “你!” 云雾下的声音怨毒而不甘,她似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作一意义不明的冷笑: “你会后悔的!” 呼! 佛光消失,巨树自焚于风雪之中,缥缈的声音归于虚无: “我,从不后悔!” …… ……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吹卷着城内外的风雪。 在王牧之的护法下,杨狱陷入了深层入定,调息疗伤。 他身上的伤势,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 更麻烦的,是伤势之外的舍身印。 阖眸感应下,杨狱只觉自己体内有着一株大树,它的根须蔓延到他周身所有细微之地。 骨膜、筋肉、血液、血管、百脉、玄关…… 自外而内,由内而外。 以至于,他尝试了一次,就不得不放弃,只得先搬运气血治疗内外伤势。 同时,通幽催发,看向了暴食之鼎内,剧烈膨胀又不断收缩的紫金葫芦。 “九世搏仙?!” 正文 第764章 北斗落黑山! , 九世搏仙…… 望着那剧烈震颤的紫金葫芦,杨狱心头不禁一沉。 这一刻,他无比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三千年,太久,太久了。 百载六代人,三千年,王朝更迭数十次,沧海亦要化桑田。 一个得逢造化,成名于秦末乱世的强人,历经王朝更迭数十次而不死,似乎有什么成就,都可以接受。 不说那怜生老妪,换做任何人,活过三千年,只怕成就都不会低到哪里去。 只是…… “这般强横的化身,她真有九个?” 压下心中的悸动,杨狱心念一转,神意已然跨入暴食之鼎,按住了剧烈震颤的紫金葫芦。 这一战,除却以命搏命之外,他已然穷尽所有,且是连凤无双都算在内。 仍是仅差一线,就被反杀。 那老妪之强横,实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他不信,这样的化身,她还有八个。 嗡! 似乎察觉到杨狱的到来,紫金葫芦之内暴动的越发凶猛了,他甚至觉得,紫金葫芦都可能被她撑爆。 这不是错觉。 道果的不灭,不是不可磨灭,而是无论以何种手段磨灭,仍会重新出现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而已。 吼! 吼! 葫芦内传出的,是厉鬼也似的嘶鸣,其神魂被紫金葫芦镇压的刹那,其灵智已然消失。 可即便如此,紫金葫芦镇压也十分之艰难,这,还是有着龙渊斩鬼剑、镇邪印一同加持的情况下。 “呼!” 通幽之下,其魂灵、命数一览无余。 杨狱从未如此多次的催发通幽看同一个人,而令他动容的是,他每每催发通幽,都能看到不同之前的东西。 这老妪的命数,无规律的变换着,震动着,似乎遥远的虚空之外,有人在以各种手段感应,欲收回这这道化身。 “你,走不掉了!” 这一刻,即便是自己那严重到了极点的伤势,也比不得这道神魂更紧要。 神意加持之下,三大道果剧烈的震颤起来。 “吼!” “吼!” 似是察觉到了甚么,紫金葫芦之内的魂体波动越发强烈,到得后来,甚至透体而出。 “嗯?!” 杨狱盘坐之地,王牧之静立护法,突然听到声声凄厉的鬼嚎,凝神望去,只见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前者体内流溢而出。 这是? 察觉到那黑雾的刹那,他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那老妖婆的气息?!” 心神一紧,王牧之十指间腾起电光,身形一步前踏,化出一十二道身影,同时发动了阴阳化殛手。 霎时间,电光纵横,刹那间交织成了一方电网,罩住了那不断流溢的黑雾。 “啊!” 黑雾与电光碰撞之时,竟有实质的鬼哭神嚎之音传递而出。 “什么人?!” 启道光闪身而至,见得那黑雾弥漫,心神也不由一紧: “那老斑鸠……” 他下意识的就想提起方天画戟,这气息令他寒毛直竖。 “别,别动!” 突然,蹲坐在他肩上的小不点,开口了,脆生生: “哥,哥哥在打那个坏婆婆……” “嗯?” 启道光微微一怔,神情缓和了几分。 他自然不会将这么个小家伙的话放在心里,停手是因为那气息已然消失了。 嗡! 暴食之鼎中,淡紫色的豪光大作。 紫光下,紫金葫芦与龙渊斩鬼剑都沉寂下来,唯有镇邪印不住震颤,不住放射着紫光。 没有了肉身凭依,这道神魂到底是被三大道果消磨了大半,可仅仅大半,已比他之前所收之千鬼更为可怖! 不是阴鬼,不是阴神,而是,草头神! 杨狱心中一缓,鼎壁之上,已有诸般文字流淌而下。 足可加持十五条命数的草头神! “十五条命数……” 杨狱精神一震。 时至如今,他的命数上限,也仍是十条,等同于那被王牧之视为潜龙的李闯。 虽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命数增长远未到上限,可目前为止,仍是十条。 而这草头神,理论上,可以加持十五条紫命! “十五条紫命……” 看了一眼沉寂下来的紫金葫芦,之前一战,他命数燃烧殆尽,可怜生老母的一十三条紫命,赫然全部被他捕捉到了! “若将这一十三条紫命全部赋予这草头神……” 念头闪过,杨狱有些心动,却没有继续为之。 镇邪印上新生的魂体,其无知无觉,空白一张,如何编篡,他一时间还无头绪。 呼! 按下心中悸动,他心神归于幽寂,开始搬运气血,疗伤。 他所受的伤势太重了。 不止是反震之伤,还有他强催芥子空间,被自己刀气割裂的伤势。 除此之外,最为麻烦的,是仅仅是抗衡那怜生老母三千年修为催发的舍身印,已让他心神俱疲,五感都跌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地步。 诸多伤势叠加,就导致,足足过去数个时辰,他才堪堪能不用他人搀扶,自己站起身来。 “小狱!” 杨狱睁开眼的刹那,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老泪纵横的婆婆,以及坐立不安的老爷子。 担惊受怕了多日的杨婆婆,看着满身伤痕的杨狱,老泪纵横,她想上前,又怕伤到他。 “婆婆,我没事。” 紧握住婆婆冰凉的手掌,杨狱起身,余光扫过,已有几分老态的凤无双立在阴影中。 ‘多谢了……’ 安抚着老爷子他们,杨狱长出了一口气,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凤无双,完成了对他的所有承诺,不但于最后关头付出巨大代价施展了超越品阶的回风返火,还护住了老爷子他们。 “你,你的伤……” 换了一身衣服,杨狱自无什么外伤,但老爷子却嗅到了极为浓重的血腥气。 一个武者,拿捏不住自身的血气,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知道。 “你们没事就好。” 安抚着受惊的婆婆,杨狱心中阴霾尽去,纵是重伤未愈,也觉十分安详。 “又是舍身印……” 默默的松开手,秦姒额头见汗,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舍身印?” 反手握住她温热的小手,不让她徒劳尝试,杨狱轻声安慰着: “咱们回家再说。” “嗯……” 即便是心中担忧到极点,秦姒仍是顺从的点头,没有多说,只是跟在他的身边,默默尝试,默默思量解决的办法。 对于旁人来说,舍身印中之无解,必死于极度煎熬之中,对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运用神通,她甚至可化害为益,将舍身印中的庞大精气神化为己用,助力中印者破境。 只是, 这舍身印,实在强横的超乎想象。 如果说当年杨狱曾中的那一式舍身印只是一滴水,那此刻,就像是天河滚滚,汪洋万里。 以她此时的神通层级,根本无力扭转…… 不过,若是扭转了…… …… …… 呼呼! 寒风吹卷,大雪落进了空空荡荡的城池。 一家团聚的喜悦,在这样的死寂之下,也化作了压抑,隔窗俯瞰着城郭,杨狱默然无语。 “定阳城下,有一方仙魔幻境,疑似是太祖张元烛所留,那老妖婆血祭了整座城,也与这幻境有关……” 王牧之放下文书,叹了口气: “百万户的城池,仅有万余人存活,还多是那日不在城中的……” 沉默。 卷宗上冰冷的字眼背后,是数以百万计的死亡,无论是杨狱,王牧之,还是同在房间的启道光、鱼白眉、陆青亭、姜无恙等人,都觉心神压抑。 “老贼,该死!” 启道光难抑心中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只将方天画戟握的‘咔咔’作响。 “她,早该死了,可……” 鱼白眉叹了口气: “可她,大概率还没死。” “还没死?!”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神色皆有变化,姜无恙、陆青亭更是心头惊骇。 “她,的确没死。” 杨狱转过身来,望向众人,将‘九世搏仙’道出。 “不可能!” 启道光面色发青: “她绝无可能还有八具如此强横的化身,纵然她活了三千年,也不可能!” “不错。” 鱼白眉点头,他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杨狱,说起门中的秘闻: “一千余年前,祖师为杀此獠,走遍天下名山大川,曾于某处幻境,于达摩相见……” 平独山? 杨狱眸光一动,却未开口。 屋内众人也都按耐心思,听鱼白眉诉说。 “……依着祖师所说,那老妖婆曾是秦皇遣派出海的三千方士之一,于东海之上得了造化。 她到底得到了什么,无人知晓,或许,就是杨大侠所说的九世搏一仙……” 组织着语言,鱼白眉神色沉凝: “祖师与达摩相见,两人交谈后发现,他们二人虽同样遇到了那老妖婆,可所见,其实并非一人! 祖师后来寻访名山,从诸多先辈遗留的话语之中,也印证看一点……” “她,真有九具化身?” 姜无恙心头都有些发颤。 昨日一战,他的精气神都几乎被打灭了,那老妖婆的强横,已然超迈了张玄霸。 更为可怖的是,其道术之下,一众人除却挨打,根本无法伤及其分毫。 这还是因为其人不擅攻杀道术,否则,不等杨狱到来,他们怕是就要全灭。 这样的化身,如果有九具…… “她,的确非是一身,但有几身,也无人知晓。依着祖师所说,那老妪每隔几百年,必会出世一次,甚至还会嫁人生子,最后,杀父母、杀兄弟、杀夫杀子而归……” 鱼白眉的神色复杂: “我悬空山千年来,不断分出支脉于天下,也与其人有关……千年里,曾发现三个疑似这老妖婆历世之身……”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看向杨狱: “她此前最后一次出世,应当就是这百年左右,她那次选中的,应当是……” “真言道人!” 杨狱漠然开口,却是猜到了这点。 “不错!” 鱼白眉略有惊异,却也没有多问,继续道: “故而,这老妖婆或有数身,但却绝无可能都这般强横,至少,百年内那具化身,绝没有!” 这一句,鱼白眉十分确认。 “我等昨日所见,必是三千年前那老妖婆的本尊,否则,绝无可能强横至此!” “如此的话……” 话至此处,屋内众人的神色方才缓和。 “确有这个可能。” 杨狱也不由点头。 若那老妪的化身都如昨日那般强横,当年的林道人,绝无可能从大衍山退走。 其也不必等到真言道人重伤之后,才出手偷袭,擒拿。 “即便如此,这老贼,也非死不可!” 启道光沉声道: “我会立刻回返家族,调动人手搜寻这老贼的踪迹,若有发现,诸位可还敢与共诛此贼?” 屋内,有短暂沉默。 姜无恙呼吸微微一滞,但仍是咬牙: “天变之前,若杀不得此贼,只怕我等都要死于其手,姜某,干了!” 惧。 他自然是惧的,昨日一战后,五龙生、程一元掉头就走,片刻不敢停留。 他又如何能不惧? 可他更明白,若这老家伙活到天变,那该是何等可怖…… 要知道,制约道术的,从来是灵炁! 若天变到来,道术施展,可就不需要诸般繁琐的仪式,威能将会暴涨。 “七年之内,若能发现,老道定不推辞,但七年后……” 鱼白眉叹了口气,看向陆青亭: “若是七年后……” “弟子明白。” 陆青亭微微躬身,应下。 没有过多的言语,几人已有了共识,对视一眼后,各自退走。 未多时,屋内已只剩了杨狱两人。 “天变,越发的近了……” 伸手感知着渐渐浓郁的灵炁,杨狱看向王牧之: “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他的五感,已跌到了谷底,但面对面自然也察觉的到王牧之的欲言又止。 “昨日来此城之前,我以分光化影神通,曾于一角未来中,窥见了那老妖婆的死……” “嗯?!” 杨狱不禁挑眉。 “不是你,那一角未来里,我仍未看到你……” 王牧之的神情,疑惑到了极点,也复杂到了极点: “北斗落黑山,天狼杀怜生……” 正文 第765章 战后余波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66章 极道位阶的大神通术!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67章 即将大婚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68章 玄天妙法昆仑山,玉虚真境界!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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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70章 杨狱的蜕身映照物!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71章 蛇鼠两端,要不得! , 呼呼~</p> 晨辉破晓,大日东升。</p> 一夜沉寂过去,西北道城又自焕发了生机。</p> “老夫都记不起有多久未见过如此喧嚣人气了……”</p> 牵马徐行,跨过门洞,望着阡陌纵横的大街上那涌动的人潮,魏正先也不免心头泛起涟漪。</p> 十年里,天灾人祸频发,大风雪之下,不知出了多少强梁盗匪,纵是青州大城,也无当年热闹。</p> 缓行于街道之上,询问着各种问题,余凉的收获不小:</p> “一路来,西北道各处州府气象已非当年,怪不得杨兄要称王建制……”</p> “他或许要出西北了……”</p> 轻抚着马鬃,魏正先若有所思。</p> 称王建制,以民间的说法,即是从蛟化龙的第一步。</p> 无制不可成事。</p> 唯有体制建立,才可广纳贤良,才能集运成事。</p> 打天下,从来不是一家一姓可以做到,杨狱能攻下西北,其强横武力自然是重中之重。</p> 可坐稳西北一道三州二十九府之地,那自然少不得万象山的诸多弟子。</p> 龙渊城中的二十余年,王牧之广招弟子,即便能用者是十之一二,却也足够维持西北了。</p> 可也仅此而已。</p> 杨狱若要出西北,称王建制这一步,是自然而然,也是不能不走。</p> 打天下所需的人才之多,不是一家一姓可以培养出来,即便这六七年里杨狱广开蒙学,改革学堂,也难以短时间见成效。</p> “一步慢,步步慢,争先自是应有之意,只是,恐他为人做了嫁衣啊……”</p> 余凉点点头,却并不如何看好。</p> 如今之杨狱,看似如日中天,定阳城一战之后,更隐隐有了天下第一的名头,此刻称王西北,似乎大有横推天下,定鼎山河之势,</p> 可他却能从看到背后的内忧外患。</p> 塞外风波酝酿,七杀王统合天狼八部虎视眈眈,大离军神黎渊于梵如一身陨之后暴起,摄政一方。</p> 西北道地处边关,必是首当其冲。</p> 且因其名声太盛,大明境内的几路反王,乃至于朝廷都在针对,禁商只是其一。</p> 一旦塞外变动,很难说不会被数面夹击。</p> 这是外患,而内忧,同样剧烈。</p> 前后七年,杨狱已彻底扫灭了西北道内的大小士族,一时间使得西北政通人和。</p> 可却也真个恶了天下士族之心。</p> 以至于这些年,他名声鹊起,来西北道投效之人数不胜数,可竟无任何士族前来投效,反而原本一些并未被清算的大小家族,也都卷了细软逃走。</p> “他,过于独了。”</p> 余凉摇头:</p> “纵然是当年的张元烛,也是先合士族,得国之后再行整顿,他这般做派,实是为祸深远……”</p> “余先生所说不差,只是……”</p> 他的话,魏正先表示赞同,只是,看着人潮涌动的街头,眸光却不由闪烁:</p> “看起来,似乎还不错?”</p> “大将军?”</p> 余凉微微错愕,魏正先已是加快脚步:</p> “一别多年,老夫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何等进步,承不承的起天下第一这个名头……”</p> 西北王府一如既往,杨狱进驻之后,并未动一砖一石。</p> 魏正先不疾不徐,随口询问着一些事情,作陪的余景一一解答。</p> 几人交谈间,进得前厅。</p> 一块块精美石板铺彻于地,繁复的花纹组成蛟龙模样,宽厚的厅墙之上,是大家泼墨所书的万里江山图。</p> 张氏十脉,多喜万里江山图,这个传承由来已久,最初可追朔到大明太祖张元烛。</p> 上行下效,到得如今,精擅万里江山图的画师,可说极多。</p> 但能被张玄一选中,这幅万里江山图,自是其中的极品。</p> 九丈之长的厅墙之上,山脉起伏,大河纵横,云雾漫卷,城郭俨然,</p> 一轮红日挂在山巅,星夜之中,群星点点。</p> 立身画卷之前,真似可下瞰山河万万里,上望星空亿万载,一股说不出的苍茫豪迈扑面而至。</p> “这小子……”</p> 跨入前厅的瞬间,魏正先的眼皮就不由一跳。</p> 极好的目力甚至都未看到那一副万里江山图,视线尽被那负手立于庭墙之前的身影所占据。</p> 这一刹那,入厅的两人眼中所见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p> 余凉拧眉,只见杨狱踱步转身,面白若执,气血两衰,一副命不久矣的亏空模样。</p> 一如坊间流传,其于定阳城一战深受重创。</p> 可在魏正先的眼中,其人的气息却如那画中的红日,虽有群星点缀,山河纵横,也皆无法遮掩其人光芒。</p> 刹那至极,他只觉心脏勐然跳动了几下,竟生出几分当年初见老王爷之时的敬畏。</p> “不想,魏大将军竟会亲来!”</p> 轻咳一声,不掩虚弱,杨狱转身,看着迈入厅堂的魏正先:</p> “一别数年,魏大将军风采依旧。”</p> 舍身印加身,他的五感远不如之前,可相距不过数丈,一眼扫过,他已然看出魏正先的状态。</p> 这位龙渊三杰之首,臂有四象不过之力的青州无双将,功行增进极多,已无限接近于武圣门槛。</p> 比之多年前那一战,进步可谓良多。</p> 无有道果加身,这位天赋纵然再强十倍,再修持百年两百年,也不会再有寸进。</p> “武圣。”</p> 魏正先面皮微微一抖,回过神来,面上却不免有着几分复杂,他似有许多话想说,最后也只化作一句:</p> “了不起……”</p> “不过运气好一些罢了,当不得大将军如此称赞。”</p> 杨狱摆摆手,请两人落座,余景深深的看了一眼魏正先,转身离去。</p> 称王也好,大婚也罢,都是极繁琐的,他自是十分忙碌。</p> “运道,也是实力。”</p> 魏正先坦然入座,话语中难免有着几分唏嘘:</p> “难怪老王爷如此看重你……”</p> 两人不过数面之缘,此刻却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相谈甚欢,倒是让心神紧绷的余凉好一阵惊疑。</p> 觥筹交错,未多久,魏正先率先落杯,道明来意:</p> “老夫欲重组青州军。”</p> “嗯?”</p> 杨狱心中一动。</p> “龙马万匹,上等马匹二十万,精甲、兵刃十八万,粮草,多多益善……”</p> 没有绕圈子,魏正先直接掏出一张清单,其上罗列出大量的物资。</p> 澹澹扫了一眼,杨狱挑眉:</p> “大将军列出这份清单,该不会是想让杨某出吧?”</p> “不是出,是借!”</p> 这话,却是余凉所说。</p> 迎着杨狱审视的目光,余凉面色不改,道明来意:</p> “大离内乱,黎渊与红日法王厮杀多日,而无论两人谁人取胜,下一步,都必然会进犯龙渊……”</p> “……唇亡齿寒,西北道无法置身事外……”</p> 他尽量简洁,却仍是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痛陈利弊,神色诚恳。</p> “余先生所说不错,唇亡齿寒的道理,杨某自然明白……”</p> 轻转着酒杯,杨狱沉吟许久,才道:</p> “东西,我有,而且,也不必还……”</p> “嗯?”</p> 杨狱答的过于干脆,魏正先都有些诧异,听得后半句,却不由拧起眉头。</p> 不用还,是好事吗?</p> 自然不是。</p> 后半句,杨狱没说完,两人却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不过……</p> “杨兄,你……”</p> 余凉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下去。</p> “魏某身受赵王爷大恩,以血为誓,抵御外辱……”</p> 魏正先饮酒一杯,又自重重落下:</p> “国内如何,魏某不想理会,你取龙渊,魏某不会与你为敌,你占得龙渊,魏某也不会为你攻伐朝廷!”</p> 浓重的酒气吐出:</p> “如何?”</p> 想要空口白牙赚人大批物资,本就没有可能,眼前这位虽然莽,可却不傻。</p> 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p> 然而……</p> “不成。”</p> 杨狱拒绝。</p> 通幽之下,魏正先的命数他一览无余,他明白魏正先的犹豫所在。</p> 不外乎是留有余地。</p> 只是……</p> “杨兄……”</p> 余凉面色一紧。</p> “看来,大将军并不太看好杨某,那,不如再多留几个月……”</p> 落杯,起身,杨狱不再多说,转身离去:</p> “到时候,或许你会改变主意,也未可知……”</p> ……</p> ……</p> 噗!</p> 一口逆血喷出,一人迹罕至的荒林内,姜侠子踉跄落地,肩头的狸猫陡然化作勐虎,发出不解的低吼。</p> “天眼!”</p> 一手扶着大树,姜侠子气喘吁吁,眼底惊骇仍是难散:</p> “此界的灵潮还未真个来到,怎么可能诞生出这等存在?”</p> 按着‘砰砰’跳动的心口,他的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p> 龙泉界,灵潮复苏已超百万年,更于九万七千年前,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天变,</p> 远古再临!</p> 可即便是这般漫长的岁月之中,身怀极道位阶者,也不过寥寥而已,开得天眼者,简直少之又少。</p> 而据他所知,龙泉界有史记载的上一位天眼拥有者,乃是曾慑服了包括仙道三派、佛门二宗、妖道五宗、魔道七脉在内,天下所有修行者的‘龙泉大帝’!</p> “难道此界灵潮翻涌不过三千年,居然就真个要天变了?还是说……”</p> 跌坐在地上,姜侠子一时只觉心浮气躁。</p> 他是听着龙泉大帝的传说长大的,曾一度以拜入‘大日金宫’为荣。</p> 陡见得天眼,几乎骇破了肝胆。</p> 可等得平息下来,却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一耳光。</p> “跑什么?我跑个什么?!”</p> 缓过神来,姜侠子只觉后悔至极。</p> 不是心疼那枚‘万法楼’中兑换的法器,而是后悔自己,明明有着正途去接触那位身怀天眼的‘西北王’,却为啥要去偷窥。</p> <a id="wzsy" href="http://www.xiashuba.com">xiashuba.com</a></p> 偷窥也就罢了,跑什么?</p> 这没鬼也变的有鬼了……</p> “我这是干了什么?什么都没干,就招来这么个敌人,这可亏大了,亏大了……”</p> 不耐烦的将凑上来想舔自己的虎头推开,姜侠子心情烦闷而复杂:</p> “舔你腚沟子去,没见道爷正心烦呢……”</p> 越想,姜侠子越是心中烦闷。</p> 回过神来,他心中畏惧稍去,毕竟灵潮未来,天眼无法洞开,未必就能奈何他。</p> 可这样一尊极道位阶,身怀天眼的勐人,居然被自己这么给轻易得罪了,未免太亏了。</p> “吼~”</p> 勐虎悻悻然退到一边,给自己舔着毛发。</p> “难怪都说他而立之年,已是天下第一,天眼在身,怎能不所向睥睨?”</p> 此来存有的几分试探、异样的心思,此刻烟消云散,姜侠子摸着下巴思忖着何去何从。</p> 他原本只是想借助这位反王的势力寻一寻玄功境,但此刻见得那天眼,就不免心思活泛起来。</p> 在这天变未至的山海界,天眼蒙尘不显神异,可若是去了龙泉界,那可就……</p> 不由得,古时的诸多祖师扶龙庭的事迹在他心头不断闪现,令他心跳加快。</p> ‘扶龙庭算个屁,若是扶出一尊龙泉大帝……’</p> 叮铃铃~</p> 突然,风中吹过清脆的铃铛声。</p> “洞魂铃?!”</p> 沉思之中的姜侠子陡然惊醒,抬眸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一骑驴道人缓行。</p> 其面容古朴,身着黑白色道袍,身后斜背长剑,腰悬铜铃与酒壶。</p> 他的眼力极好,一眼扫过,已认出来人。</p> “燕龙行?!”</p> 远远的看到来人,姜侠子心头一震。</p> 天海未开,欲往返两界代价极大,万法楼纵然财雄势大,自也不会为他一人开方便之门。</p> 此次赶赴山海界的万法使者自非他一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一个‘熟人’。</p> 还是燕龙行……</p> 他下意识的想要隐匿身形,可心思一转,突然踏前一步:</p> “道友请留步……”</p> 嗤!</p> 其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已然破空斩来,一瞬而已,罡风已伴着木屑齐飞,沿途的诸多草木尽被搅碎。</p> “丧门星,你敢暗算我?!”</p> 嗤嗤嗤~</p> 一剑破空,又自分化,刹那不到,已化作漫天剑丝,纵横交错,碾杀而来。</p> “慢来,慢来……”</p> 姜侠子后退数步,袖袍掀起大片烟尘,化作重重土墙隔绝剑光攒射:</p> “燕道友切莫,贫道并无恶意……”</p> 轰!</p> 土墙轰然倒塌,姜侠子灰头土脸的钻出来,那骑驴道人已如鬼魅般来至近前。</p> “姜侠子!”</p> 不见动作,飞剑归鞘,燕龙行面无表情:</p>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敢放你那神通,道爷拼着善功不要,也要斩了你!”</p> “咳咳咳~”</p> 姜侠子连连咳嗽,抱拳致歉:</p> “误会,误会,姜某也是无心,绝非有意,实在是见得燕道友,心中激动……”</p>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p> 燕龙行面无表情,实则心中警惕。</p> 万法楼并非门派,而是一隐秘组织,其内的使者龙蛇混杂,有散人,也有大门派出身的。</p> 因而,即便同属于万法楼,两人却根本无甚交情,相反,玉山乃是龙泉界一大另类,其门中弟子,素来令人厌恶。</p> 他人的恶劣态度,姜侠子早已习以为常,哪怕冷脸在前,仍是笑呵呵:</p> “敢问燕道友,可是要去西北城?”</p> 燕龙行只冷眼扫了他一眼:</p> “怎么,瞧你这狼狈模样,莫非是连西北城都未进去?”</p> “不比燕道友,姜某法力低微,神通修持也差,着实吃了苦头,此番唤住道友,实在是心中没底……”</p> “你想依附于我?”</p> 燕龙行心中一动。</p> 姜侠子在万法楼诸多使者之中的口碑极差,但其人手段却是不差,若合作……</p> 见他心动,姜侠子态度更为恭谨:</p> “愿为道兄马首是瞻!”</p> “你既有心……”</p> 燕龙行态度缓和不少:</p> “那,暂时,就跟着我……”</p> 正文 第772章 人仙之基! , , 空荡荡的大厅之中一片沉寂。 “杨狱他....." 沉默许久,余凉莫名苦笑: “他分明中了舍身印,气血两衰,可说伤重至极,为何还如此,如此的.....” 来之前,他做了诸多准备,但到最后,却什么都没用上。 “须得改口了,他,当得起一声西北王。” 轻转着酒杯,魏正先怔怔出神,心中不由泛起涟漪: “他的势,已成了.....” 魏正先自己,也说不清此时心中涌动的情绪,只是不由得想起自己。 他少时从军,曾几何时,也是以刚强冷酷,杀伐果断称雄三军。 可七十余年的戎马生涯,却消磨了他太多的心气。 他并非不看好杨狱,否则今日不会亲至,可他背负太多,实在无法孤注一掷。 那是与他并肩而战,千千万万同袍的身家性命..... “大将军.....” 似有察觉,余凉心头不由一紧。 “事关我青州三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老夫不会仓促决定,只是....." 饮尽杯中酒水,魏正先心中杂念一扫而空: “距离年关不过数月,等等又何妨?” ...... 人,终归是会变。 少年意气也会化作沉沉暮气,绝世武将,也可能瞻前顾后。 曾经的魏正先,单枪匹马,纵横塞外,但身负数十万军民的魏大将军,却不能一意孤行。 一将功成万骨枯,并不意味着,将军不会体恤麾下兵卒。 因而, 魏正先的选择,杨狱早有所料。 一如当年,他为了天狼关军民,他曾默许萧战掌控大权,此刻,自也不会孤注一掷。 事实上,即便是乡下的农妇,也知道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明白归明白,并不代表杨狱可以接受。 前世也罢,今生也好,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妥协,永远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放下屠刀,接纳如曾经青州四大家之类的世家门阀,他如今势力或许可暴增数倍,甚至十数倍。 可以后呢? 矫枉,必须过正,不然,就毫无意义。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他不在乎。 无论是世家门阀,还是青州天狼,当年他就不在乎,如今,更不会在乎。 “呼~” 带着血腥的浊气吐出,杨狱眼底闪过生死簿残页。 其上文字如瀑,流转更迭不休。 舍身印下,他身心皆受重创,可惟有意志越发精炼纯粹,而生死簿残页,也不受影响。 甚至因意志攀升,发挥出更为强横的妙用。 那如瀑如潮般的文字,正是生死簿残页不断运转的结果,那是西北道三州二十九府,连同定阳道在内,气数纯青之上的人杰。 两年间,他绝大部分的心思,都在自身修持之上,可也并不妨碍他做其他事情。 “魏正先,到底老了。” 后院,余景鬼魅般出现在老树下,自斟自饮: “不过,比起那些老家伙来,又好了太多。” “如何?” 杨狱问。 这些日子,余景可谓十分之忙碌,可难得有闲心饮酒。 “托您的福,本也没多少能入眼的.....” 余景将文书递上。 薄薄的三页,人名不过三百余,其中涂抹掉的,就有数十之多。 他语气中多少带着几分情绪,杨狱接过看了看,却是十分满意: “宁缺毋滥。” “宁缺毋滥,确有道理,可物尽其用,也是治国之道。” 重重落杯,余景叹气: “小师叔,我知你嫉恶如仇,尤其反感世家门阀,可一味排斥,只会适得其反....“ 定阳城一战之后,杨狱真正名动天下,甚至在不少好事者眼中,已是天下第一人。 被叫了多年的斩首刀,都已暗中变成杨无敌。 这固然不乏西北道的推波助澜,可能引得不少人赞同,自然是因为他这些年名头实在太大。 退暗月、追杀聂龙天、击杀梵如一、镇杀怜生老母......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但是大事,明眼人更可看出这其中的恐怖进境。 要知道,过去百年,武圣陨落都只寥寥而已! 但,随之流传开来的,还有杨狱对于境内诸多大小家族的清洗与整顿..... 故而,在某些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这样震动天下的大事之后,投靠西北道的人,反而越发稀少..... “其实,天下很大。” “嗯?” 余景抬头。 “世家大族,看似声势浩大,似乎缺一不可,但其实....." 杨狱轻轻一吹,枝繁叶茂的老树上就有片片黄叶飘落而下: “些许枯枝烂叶,没了它们,这大树仍然枝繁叶茂,仍然碧绿如新,或许来年,长势更好..... 天下万民,世家才有几人?” 轻咳几声,杨狱没有解释太多,也不想说太多,只是自芥子空间中取出数本墨色未干的文书: “很多人,其实,只缺一个机会,一个出身.....” 望着被踩碎的枯叶,余景微微一怔。 ..... “杨小子,你确非人主之相啊。若无生死簿残页,即便你有玄霸之力,也难平定天下......“ 空荡荡的房间之内,声音回荡,鬼魅也似,真言道人自槐木中走出。 “您老说的不对。” 取出蒲团盘坐,杨狱正色回答。 “哦?” 真言道人飘忽落座,他虽无实体,但习惯仍在。 “您应该说,若无道果在身,当日我便死于怜生老母之手,若无法宝在身,再早些时候就死于梵如一之手..... 甚至,若无老爷子收养,当年我便饿死于黑山城外.....” 擦了擦口鼻间不时溢出的鲜血,杨狱神色不变,十分从容: “世上哪有那么多假如?” 类似的话,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但心中也早已无什么波澜了。 他从不想什么假如,现实就是,他真的有,且,的确能办到。 这,就足够了。 “这倒也是。” 闻言,真言道人不由哑然,旋即笑了: “那余小子还说你不懂物尽其用,依着老道说,你才是真懂得物尽其用这个道理。” “不过,老道还是好奇,若无生死簿残页,你是否会接纳那些世家门阀?还是说还是和如今一般,尽数打出去?” “没了身躯牵绊,您这是焕发童心了,什么都好奇.....” 杨狱无奈摇头: “若真是如您所说,您今日见我,自然就不会在这西北城了。” “哈哈!” 老道闻言一怔,旋即失笑: “你小子真是.....” 说笑了两句,杨狱说回正事: “您老见多识广,不知对“命数”有何见解?” “命数?” 真言道人略微沉吟: “所谓命数,于老道而言,便是其人一生际遇成就之总结,三分天运,七分人运共同铸就。” 江湖之中,望气之秘术、道术从来不缺,他当年得逢奇遇,更是个中好手。 只是后来神魂有缺,气血两亏,无法施展,如今只剩魂魄之身,自然更没有办法施展。 可对于各种道理,他自然是信手拈来。 洋洋洒洒,足足说了半个多月时辰,杨狱听着,对比自己所知所掌握,暗暗点头,又问: “可有人没有命数?” “不可能!” 真言道人想也未想: “人之命数,乃一生际遇之总合,既有前半生已然发生的,也有后半生还未发生的。 纵然是婴孩,也必有命数!想要没有命数,那必然要既无前尘,也无来日,没有人运,也无天运,除非是死人,否则世上何来此等人?” 老道连连摇头。 命数,就好比一人之跟脚,是来历,也是成就,是后天拼搏,也是天生注定。 除非..... 说话间,老道猛然想起一个可能: “除非他...." “来自天外!” 老道回过神来,略有些动容: “莫非你?” “不错。” 杨狱点点头,没有隐瞒: “之前有一无命数者于城中窥探于我,当时还不曾太在意,后来却发现,这种人,不止一人.....” 西北一道之地,民众万万余,他纵有武圣意志,也不可能―阅览其人命数。 但当他有了警觉,针对性去筛选寻找,这类人自然就逃不过他的感应。 生死簿上无姓名,可比什么都要扎眼。 “莫非真是天外来客?” 真言道人惊疑不定: “古老相传,天外有天,道藏有言,远古之前,曾有大神通者遁虚破界,纵横寰宇..... 可天变未至,天海界未开.... “或许天外之天,早已迎来天变呢?” 杨狱眸光幽幽。 “这,也不无可能.....” 真言道人不禁动容,飘忽起身,来回在屋内踱步,回想着道藏记载,那老妪曾自言自语的诉说,心中不由悸动: “难道天变,真个要来了?那可真是,那可真是....” “或许....." 擦去眼角溢出来的血迹,杨狱思量: “此间事了,倒是可以去会会这几位“天外来客”.....” “此时倒是不便打草惊蛇,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不过.....” 眼底闪过忧愁,真言道人叹了口气: “此间事,可大不易啊。” “那也未必。” 轻咳仍有血,杨狱缓缓摊开手掌,一缕淡淡的光芒腾起,那光芒似虚似幻。 可在真言道人的注视下,却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生出四肢与躯干,乃至于五官经络, 渐渐地,由虚化实! 这是, “人仙之基!” 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72章 人仙之基!免费阅读.https:// 正文 第773章 山呼海啸,万众瞩目!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74章 杨无敌! , “人仙,人仙……” 钟声回荡全城,五龙生行于人潮之中,耳畔是五乐齐奏,眼前是各种各样的旗帜飞扬。 八千西北禁军的拥簇之下,王辇缓行而过。 道城内外,人潮涌动,诸多禁军分列两侧,山呼海啸之音盖过了礼乐之声。 入驻统合西北已近十年,杨狱于西北道的声望,已远远超迈曾经的张玄一。 纵然西北道不兴跪拜礼数,所过之处,高呼千岁而跪之人,仍是比比皆是。 这是人间极贵。 王者一怒,流血漂橹,遑论这位,隐隐已是当世武道第一人了。 只是…… “李闯的背后,到底是谁?只怕不止那老妖婆一人,她的武学造诣绝无这般高……” 五龙生的心头有着忌惮。 那一册秘籍并不详尽,可寥寥数语,却牵动了他的心神。 道果四步止步仪式之前,他是当世极少的几位纯粹武圣,精通诸般武学,对于那册子之上的东西,自然有着自己的认知。 写书那本‘人仙之基’之人,武道造诣远远胜过了自己,或许,已不下张玄霸。 但…… “躲在暗处的鬼祟之辈,纵然武道造诣不差,又怎可能为我辈开道?” 五龙生驻足于一巷口,于此处,正见得缓行之王辇。 车辇之前,吴长白持戟纵马,为王辇开道,各类旗帜缭绕间,杨狱身着冠冕,腰佩长刀,正襟危坐。 自秦至明,各类礼仪都有着极为繁复的规程,服饰冠冕配饰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相比于他曾见过的称王大典,这已可谓十分寒酸节俭了。 “他的伤势,这般严重吗?” 遥遥看了一眼,五龙生心头就不禁一沉。 冕旒之下,那位的脸色苍白无血色,仍是气血两亏,命不久矣的模样。 亲历了定阳城一战,眼前这位的厉害他如何不知,可这样的伤势…… “身中三千年功力的舍身印却仍未死,此人,真真惊天动地……” 无声无息,五龙生身侧又多了一人。 面色如铁,身材干瘦,正是锦绣榜上与之齐名的程一元。 “那些人,也联络你了。” 虽是问,语气却是笃定,五龙生看着程一元,这位与他一般,皆是纯粹的武圣。 那些人找上自己,就定然会找上程一元。 “筑基六关,人仙之基啊!程某几乎就答应了下来……” 程一元叹气,声音中有些波澜。 不必十都,有道可循,武圣之后,几无任何可学之人,可学之武功。 陡见那本‘人仙之基’,他心中季动,着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为何不答应?” 五龙生又问。 他与程一元相交多年,自知晓他这位好友的脾性,其嗜武成痴,定阳城,他可是不请自去。 不止定阳城,当世强人,几乎没有程一元不曾交过手的。 屡败屡战…… “人不对。” 程一元神色平静: “若那人仙之基,是张玄霸所留,那程某定当斋戒沐浴,静心七日以迎……” “可惜,不是……” 武圣,乃武道之极限。 人仙之路,更是他们唯一可行之路。 若那人仙之基真实不虚,不要说今日之杨狱,纵然是再战怜生老母,两人也不惧不退。 可惜,他们信不过。 若古往今来,真有谁人涉足人仙,能为武道开路,他们只相信是张玄霸。 其余任何人,他们,都不会信。 “不过,咱们不答应,其他人却未必了。之前,我很是见到几位‘老朋友’…… 也难怪他们还敢起其他心思,毕竟,这位的状态,着实太差、太差了……” 五龙生心中叹气。 定阳城一战,石破天惊,他直至如今,午夜梦回仍会惊醒。 眼前这位,更是一战登顶,隐隐有着取代慕清流成为当世第一人的迹象。 而这,也将迎来剧烈的反扑。 没有人愿意世上再有一尊西府赵王,尤其是,这位年岁不过三十余。 这代表着,若他渡过此次舍身印之劫,天变之前后,所有人都要仰其鼻息。 这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的伤势已经恶化到了一个一眼就可看出来的程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下第一这名头,着实太重了些……” 看着涌出城门的王辇,程一元微微摇头: “程某此来,本是想与这位交手印证武道,但现在……希望他能熬过去吧。” “如此人物,若因伤折辱于小人之手,那……” 五龙生微微摇头,不再多说,只是任由人潮裹挟,出得城门。 看着他的背影,程一元眸光闪烁,于某处人去楼空的茶肆前驻足。 未多时,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也来到此处。 “程叔,真的是您老人家!” 青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看着跪下的青年,程一元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你不该回来的。你是铸剑山庄倾力栽培的种子,不出山庄,他们必然会庇护你,可一旦出来…… 老夫,可未必护得住你。” 大明九王,张玄一在其中并不出彩,历代西北王中,也属中下之资。 可其有一项,却是冠绝诸王。 那就是他穷尽一生造出的,成千上万的子孙后代…… 子孙多了,自然就有成器的。 眼前跪下的青年,名为张柏,铸剑山庄真传弟子,因身怀道果,被视为‘真种子’培养。 如今年不过四十而已,已是宗师之身,有望武圣。 “阖家上下,三万馀口的亡魂皆在此间,张柏怎能不来,怎敢不来?” 张柏叹了口气,脸上却无悲愤与伤感,十年了,再多的泪,也流干了: “程叔,您……” “你回来,又能如何?” 程一元只是摇头: “他只是受伤,而非死了,如他这般高手,只要一息尚存,就不是你能窥伺的……” 亲历了定阳城之战的他,如何不清楚,这位西北王,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定在前五,甚至前三之列。 直面这样的人,不要说武圣之资,便是武圣有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 张柏有些失魂落魄,怔立良久之后,重重叩首: “程叔,晚辈要行险走一遭,还望您老助我一臂之力……” 程一元抬手,打断了他: “离开吧,老夫护你出城。” “程叔,我不能离开,离开,就没有任何机会……” 张柏咬牙: “事成之后,我……” “虽然知你无路可走,可挟恩图报之前,也得明白,恩在何处……” 程一元再度打断了他。 “晚辈断无此意……” 张柏神色大变。 “一百多年前,你家祖父,曾对老夫母亲有过一饭之恩……一饭之恩,百多年了,你们都可能不太记得各种情由,却还记得自己有恩于老夫……” 茶杯落下,张柏的身躯一颤,烂泥也似软倒在地,他嘴唇发白,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程叔……” “你的来意,老夫清楚,不外乎是趁着城内空虚,潜入王府秘库……” 程一元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你的说辞,不外乎秘库之内有几多宝物,几多道果、神兵、法器之类……” “你,你……” 张柏惨然: “好一个睚眦必偿程一元,我张家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见程一元神色漠然,张柏神色数变,又连连叩首: “程叔,你就帮我这次吧,你……” “走吧,走吧。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再不走,或许……” 程一元起身,迈入人潮之中。 一刹而已,已无人影,只有澹澹的叹息,与西北禁军急促的脚步声一并传来: “西北张氏一脉,就要绝了。” “程老贼! ” …… 西北城南郊,有着一方祭天坛。 类似的祭天台,大明九道都有,最早可追朔到四百余年前,是张氏诸王祭天之地。 自其铸成直至如今,四百年里,张氏一族,十数位西北王,皆于此处继位。 而今日,在万人瞩目之下,祭天坛前,迎来了四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异姓人。 诺大的南郊,几乎被人潮填满,漫山遍野,无处不是人潮涌动。 万众瞩目,山呼也似的呼声之中,杨狱按刀缓行,拾阶上得那九丈九尺高的祭天坛。 “气运、人望……” 当跨上天坛的那一刹那,杨狱勐然抬头。 只见雾气朦胧,气运汹涌而至,于青天之上汇聚,其色如火,其形如华盖,徐徐而落。 气运,他并不陌生,天眼加身,他甚至无需动用通幽,就可望人气运。 可这如潮滚滚,置身其中,却还是头一次。 气运垂流的那一刹那,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修持,心头也不禁泛起涟漪。 一种大权在握,生杀执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同升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这华盖,不,是这气运,沉重的难以想象。 “原来,这就是人运……” 杨狱抬眸,额间有龙形神纹闪烁,天眼之下,通幽发动。 嗡!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翻涌的气运渐渐蜕去了表象,在他的触碰之下,真实显露。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一条条若有若无的线条贯穿虚空汇聚而来, 组成了气运华盖。 而其来处,正是天坛之下山呼千岁的百姓、禁军…… 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以及定阳府内,一切认同西北道城的军民。 “这才是称王建制的奥秘之所在……我所感觉到的,不是虚幻,西北一道三州的军民,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身之运、命,交给了我……” 垂眸望向道城内外的一众军民,杨狱明白了那令他都有些不适应的重量从何而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头涌动着,他的目光游离,望向四面八方。 这气运,不止来自他已然占据的一道三州之地,更远处,稀稀落落的也有,只是极少极少。 而除却一道三州之外,最为密集的地方,是德阳府! “德阳府……” 杨狱阖眸,隐隐间,似从虚空之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小民刘二民,愿杨大人多福多寿,多字多孙,一生平安……” “小民方大有,携子方平为杨大人祈福,愿您无病无灾,长命千岁……” “小民……” “小民……” ……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声音,无数个杂乱的声音,在此刻回荡在耳畔。 跨越了千山万水。 “他们,在为我祈福……这,不仅仅是气运,也像是,香火?” 伸出手,触碰着那些无形脉络,杨狱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了不可思议。 他体内,那贯穿血液、经络、脏腑乃至于意志的舍身印,竟陡然退却了部分。 “居然能迫退怜生老母的舍身印?!” 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杨狱心中仍是震动不已。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刹那,杨狱感受到了什么,他静心感悟,并不在意这祭天的繁文缛节。 “王爷……” 但于一旁随行的余景、齐文生等万象山弟子摆放好三牲,见此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提醒道: “王爷,该念祭文,接下来,是行三跪九叩礼……” 他们,却是以为杨狱又牵动了伤势。 “不必了。” 杨狱回过神来,随手将那篇祭文丢给余景。 “您这是?” 余景神色微微一紧。 “老天哪会理会咱们?不必自欺,也不必欺人……” 华盖已落,气运已然汇聚,称王大典,对于杨狱而言,已经结束了。 至于祭天…… “命是老天给的,可这人运,可不是,真该拜的……” 微正冠冕,杨狱遥拜四方,旋即摆手,表示大典结束。 一众万象山弟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哪里阻拦的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西北大王抬手,敲响身后十数人合抬的铜钟。 当! 钟声数次回响,称王大典结束。 “这,这,不成体统,没有礼数,没有礼数……” 杨狱的动作太快,他来不及阻止,回过神来,手脚都有些哆嗦。 “祭……” “杂事,已毕。” 杨狱转身,环顾四方,垂眸各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不住回荡的钟声: “诸位,请吧!” 正文 第775章 杨无敌!(中) , 嗡! 不高不低的声音,压过了隆隆震荡的钟声,清晰无比的回荡在南郊内外,甚至于,西北道城之中都可听闻。 “谁?!” 声音回荡之间,祭天台上下的一众人神色皆是一紧,吴长白更是扬起大戟,禁军戒备。 祭天台本是万众瞩目之地,杨狱的一举一动,更会牵动在场所有人的精神。 哗啦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 动的,不仅仅是吴长白与西北禁军,还有维持着南郊秩序的诸多西北军。 “果然……” 拄刀而立,秦厉虎未去祭天台,而是与吴长白一前一后,领军驻守,此刻听得声音,立刻扬旗,号召西北新军。 却不是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不速之客,而是防备因乱可能发生的践踏事件。 “如此警觉?!” 南郊某处,燕龙行眸光一凝,极目望去,此刻日上三竿,正是阳光最为炙烈之时。 他一眼望去,却只觉祭天坛上有着一对金日腾起,徐徐扫视,光芒刺目。 姜侠子心中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就听得远处传来了大笑之声。 “早知西北王灵觉超人,却不想,在这人山人海之中,也能窥见老夫行藏……” 那声音苍老而高亢,起时似还在百里之外,话音回荡之间,人影却已跨过人群, 来到了西北军维持的笔直官道之上。 轰! 大风随人而至,刺骨的寒意瞬间降临南郊,只一刹,已将四周的所有军民尽数迫退。 只有秦厉虎按刀不动,但见得那逐风而至的灰袍老者,仍是不由得童孔一缩。 “乔山虎!” 祭天台之上,林道人的眸光一凝,认出来人的刹那,不由得按住了腰间长剑。 随天变日近,近些年里,疑似晋升武圣,十都成就之辈不在少数。 如宋天刀、猷龙、启道光、关七、铁横流…… 这些后起之秀,名头固然也是极响亮,可除却杨狱这不可以常理论的怪胎之外,大多数新晋武圣,比之老一辈还是要差一大截。 毕竟,能成为武圣之辈,无不是天资绝顶之辈。 比如眼前这灰袍老者,乔山虎。 其为大众所知,是因其名列锦绣榜第六。 而其真个成名,是他当年,寿元将尽之时,悍然决然的出关挑战黑山老妖, 以近三个甲子的老迈之躯,突破了武圣! 呼呼~ 大风呼啸,灰袍猎猎。 将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拉扯了过来。 他立地如山,气如恶虎,仅仅是负手而立,就迫得方圆数百丈之内无人可以站稳。 “林道友,多年未闻你之消息,不想你也跨过了这道门槛,很好,很好啊。” 乔山虎负手而立,眼神扫过祭天坛上下的一众人,于林道人身上微微一顿: “可惜,你蹉跎了二十余年……” “老匹夫!” 林道人冷笑一声,看向杨狱: “此人,是寒山国主,四十余年前成就武圣……不过,老迈之身,未必不能杀之!” 大明、大离、天狼王朝,并立于天下,但也不乏一些在三国夹缝之中生存的小国。 《剑来》 这些小国,小的甚至只有大明一府之地,大些的,也不过一二州之地,所在之处,大多十分之贫瘠。 寒山国,就是其中之一。 其所处之地,比之天狼更为靠北,据说立于其国境线上,已然能看到那永无黑夜的极光山。 “不必。” 杨狱微微抬手,止住林道人,苍白的脸上仍无多少血色,神情却十分之平静。 他澹澹看了一眼乔山虎,目光所过,两人之间的所有人就尽数退去。 养兵千日,此刻就见成效。 短短时间,在秦厉虎与吴长白的指挥之下,祭天台四周的百姓已然有条不紊的开始撤离。 “来都来了,几位不妨一起出来……” 呼! 话音未落,劲风呼啸之间,又有数道人影自人潮之后而来,与乔山虎遥遥并肩。 “卓立格图,澹台灭。” 杨狱认出了其中两人,面色微冷。 七杀山下,围杀张玄霸的,就有这两人。 “这才几年,你居然已有了如此武功,果然是祸害,老夫当日就该将你与那张玄霸一并斩于塞外!” 澹台灭的眸光剧烈波动了一瞬,脸上闪过狰狞冷笑: “还好,此时也不晚!” 他的声音冷冽,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忌惮。 太快了! 不止是他,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一个数年前还只是宗师,如今年岁也不过三十余的小辈,会在短短时间晋升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武道不同于十都,每一步都要漫长的水磨功夫,即便是地元大丹之类的宝药,服用的前提,也是多年修持之大宗师。 而这小辈,据说习武不过二十余年,这何止是恐怖,简直是惊悚! “世上,不该再有一个张玄霸了。” 说话的,不是手持巨斧的卓立格图,而是西北处一披散着长发,体有恶臭的老者。 他声音沙哑而尖锐,好似磨刀之声: “老夫,岭南万疆,你……” “不必一一报名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狱的眼神已然从最后一人身上收回。 “你!” 微黑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暗红一片,万疆勃然大怒,大喝之声还未出口,已被劲风吹得逆转而回。 “左右都是要死……” 轰! 祭天坛剧烈的震颤了一瞬,方圆数里之内,已是空荡荡一片。 他向前数步,于高台上俯瞰着分别而立,似有秘宝随身,抵御生死簿残页的五人,澹澹道: “谁先来?” 轰! 石破天惊也似,长空之上传来剧烈到极点的爆鸣,一道星光如匹练也似洞破虚空。 追上了自长空落下的声音: “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神箭手,我夷龙却不信!” 嗡! 虚空如水,在此刻荡起层层浪潮,那是空气被剧烈撕扯而迸发的涟漪。 一箭自北而来,未闻气爆轰鸣,一声惊空破云的狼啸声已然在一众人的心头响起。 “射天狼!”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诸位不必顾及什么,一并出手,镇杀此獠!” 澹台灭放声长啸,合身上前,气血勃发如惊涛骇浪,震动十里。 “杀!” “杀!” 没有任何犹豫,斧光与虎啸之音一并响起。 在那箭失破空之刹那,澹台灭、卓立格图、乔山虎齐齐暴起。 而那万疆以及西北处阴影下的老者,也同时同手,长啸声中,催发出神通: “化毒!” “百病!” …… 霎时间,石破天惊。 不说寻常百姓、军士,便是秦厉虎、吴长白都不由得神色大变,即便是五龙生、程一元,也都面色微紧。 绝杀! 三大武圣,两尊十都,以及一尊乘坐秃鹫,疑似神箭手的同时发难! 五龙生呼吸一紧,仅仅是旁观,他的手心都不由出汗,自问若是自己身处其间,只怕要被瞬杀! “这,便是武圣?” 远处,随着人潮褪去而留在原地的燕龙行手指微紧,身后的长剑不由铮铮鸣动。 这分明不是神通、道术,却似有不逊色于神通、道术的力量!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当真是可怖可畏……” 姜侠子呼吸都有些急促。 头前那三尊武圣,简直不亚于身怀杀伐神通的十都主,这就太过可怖了。 除非是三人出手之前捏碎法器,否则他自问根本抵御不住,怕是眨眼间就要被轰杀成渣。 “前一瞬,还万众瞩目,称王称霸,下一瞬,就要被杀,世间残酷,莫过于此……” 舒展着五指,燕龙行极目眺望,一句话还未说完,惊天动地的碰撞,已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发了! “杀!” 三大武圣尽起真罡、血气,毫无保留。 没有任何大意,出手便是绝杀。 这不止是防备可能隐藏在暗中的其余人的援手,更是对于眼前之人的,忌惮! 忌惮! 纵然是默不作声的卓立格图,此来之前,也心有忌惮。 这种忌惮,也曾出现在当年围杀西府赵王张玄霸之前,眼前人比之当年的那人或许稚嫩,或许不如。 可先杀聂龙天、再杀梵如一,最后竟镇杀了怜生老母,其人的战绩之可怖,已然超过了当年的西府赵王! 直面这样的人物,纵然是数人合力,几人也绝不敢有半分轻视。 “死!” 澹台灭率先杀到。 修养了数年,他当年所受之伤终是养好,武功更是有所长进,此刻气息竟已不逊身侧的卓立格图。 比他更快的,却是乔山虎。 这尊以山虎为名的一国之主,在虎啸山崩般的咆孝声中,率先杀到! 轰! 轰隆隆! 箭失后发而先至,率先降临,炙烈的光芒之中,似有一头墨色天狼怒吼。 随即,三人尽起全身的杀招,也随之降临,其气势之凶勐,遥隔十数丈,整座祭天坛已在剧烈的震动起来。 似要连同天坛之上的一众人,一并被碾碎成渣渣。 “嗯?!” 这一刹那,箭光充斥了一切,可乔山虎的心头却是陡然一寒,可他分明没察觉到任何真气的波动。 天坛之上的一众人,也都一如之前。 等等…… 一如之前?! “不好……” 一念闪过,在看着在众人的杀招之下不避不闪的西北道众人,乔山虎面色大变。 此刻,他仍未察觉到危险何在,可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此刻正处于巨大的危机之中。 他想抽身撤退,可却哪里来得及?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极尽全部的掌力,落在了祭天坛上。 嗡! 这一刹那,在林道人、余景、齐文生等人的眼中,虚空好似化作了一面被打破了平静的湖面。 层层涟漪,重重叠加之后,竟然生生吃下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力、斧光、刀罡! “这,这……” 林道人面皮狂跳,他比其余几人看的更为清楚,虚空似有褶皱,好似一张被飞虫极速撞击而凹陷进去的蜘蛛网。 不,这不是虚空的褶皱,而是…… “道术,还之彼身?!” 反应过来的,不止是林道人,包括乔山虎在内,暴起发难的三人面色全都变了。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杨狱会有后手,暴起发难的同时,也都留着防备在后。 却哪里会想到这处去? 道术还之彼身,定阳城一战后,早已哄传各大势力,可那是怜生教的不传之秘,根本无处习得。 而即便杨狱习得,短短三年不到,他怎么可能修持到如此高度?! “不可能!” 澹台灭目眦欲裂,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一如当年定阳城中六大武圣的咳血倒飞,卓立格图三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以超迈来时的恐怖速度,重重回落,荡起烟尘滚滚,砸碎了大片官道。 卡察! 而与此同时,祭天坛,也随之开裂,更于一震之后,碎成漫天飘扬的粉尘! “比预想中的,要差了许多……” 弥天也似的灰尘之中,杨狱擦拭着嘴角流出的鲜血,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晋位武圣后的蜕变,直到此时,也仍未结束。 而在这两年里,他的命数上限又被突破,先后多出两个名额,而他自然不客气,从怜生老母的诸多紫色词条中选中两条。 还之彼身,自然是其中之一。 而一如他所料,命数加身后未多久,他就从凤无双处得到了这门道术的修持法门。 且在短短三年之间,就将至修持到了十一品! 而怜生教内记载之中,最快之人,也足足用了九十多年,才修持至第十品。 十一品,一个也无。 通幽,在二重之后,方才展现出其作为极道位阶的峥嵘。 美中不足的是,这道术施展束缚太多,这道术,他用了一年多,才加持在这天坛之上。 嗤! 诺大的南郊有着刹那的死寂,可旋即,就被一道剑刃破空声打破。 虚无之中,一道影子骤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正面杀出,避开了林道人。 在一众人惊怒的眼神之中,剑光如瀑,斩向了杨狱的眉心、喉管、心口、胯下…… “宁无求!” 林道人怒目拔剑,可他身前就是杨狱,刹那之隔,他即便再快,也快不过这天下第一刺客的杀剑。 但他仍是暴起,刺向宁无求,欲逼其撤剑。 可与此同时,大片灰尘之中,咳血重伤的澹台灭等人,已经杀将出来! “伏杀……” 森森寒光之下,杨狱的眼神也不由闪了一闪,似乎被锋芒刺痛般,想要闪躲。 “千刀万剐,咱也会啊!” 剑光之下,见到此幕,宁无求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的畅快。 可只一瞬之间,他的眼神就是一凝,他看到了一抹光,从眼前人的眉心迸发而出!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冷冷的哂笑声中,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那光,纯粹而耀目,在宁无求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居然化作了一只手掌模样, 持着光刀,重重斩下: “你说的千刀万剐,是不是这样?!” 正文 第776章 杨无敌!(下)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西北道! 自晋升武圣,意志蜕变之后,杨狱对于此间的掌控已然达到了一个极细的地步。 任何心怀敌意者,一旦靠近方圆百里,他必第一时间知晓。 这个范围,指的不是西北道城,而是包括一道三州二十九府在内的整个西北道! 因而,包括万疆、乔山虎、澹台灭,一众人踏足西北道的那一刻,他已然知晓。 更知道这些人有备而来,皆身怀秘宝,可以隔绝生死簿的窥探,他知道,这是为了防备自己以命换命。 可他根本没有此种打算! 定阳城一战之后,这天下本也没有几人能够让他以命换命。 至少,眼前这些人,不是! 几人的围杀,早在一年之前,杨狱就已经预料到了,为此,以天坛为根基,布下了道术“还之彼身,。 而一众人中,他最为忌惮的,不是其他,就是宁无求! 他可没忘记,七杀山下,就是这尊号称天下第一刺客的前任弥天教主,逼出了张玄霸的‘正立无影,! 而宁无求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刺客,凭借的不是武功,而是其掌握的一门神通。 ‘隐身术,! 这门神通,无任何杀伐之威,但却可令他的出手,任何人都无法提前预知。 此人,也是唯一他无法感知位置之人。 也是他,必杀之人! 砰! 似眉心被一刀劈开,‘映身,探出一臂,继而,带着他必杀的意志,斩出一刀。 轰! 碎! 似眉心被一刀劈开,‘映身,探出一臂,继而,带着他必杀的意志,斩出一刀。 轰! 直如九天雷落炸于眼前,刹那之间的光芒之盛,好似一轮赤金色大日陡然绽放光芒。 神通? 道术?! 望着那陡然化出的手掌与光刃,宁无求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拳意念头?! 遥隔十数丈,乔山虎却觉毛骨惊然。 三十年前,他晋位武圣之后,自持神通武功,下得七杀山后,曾暗中潜入麟龙道。 而就在他将要进城之时,曾见过类似的手段,一通体光化,如实质般的拳意化身,阻在他的身前。 那一战,从始至终,他甚至没有真個见到张玄霸………… 轰! 这一刻,不要说再度暴起的乔山虎等人,便是身后的林道人,都只觉眼前寒光如潮,刺骨刀罡扩散间,不由得被迫退了一步。 而首当其冲的宁无求,直如被踩到尾巴的狸猫,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几乎锁不住自身沸腾的气血。 “有诈!” 刀光与念头几乎是同时闪过,陡然降临的危机令他的心头都是一颤。 这一刀下,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但也仅此而已。 身为当世唯一敢于刺杀张玄霸的刺客之王,一惊之后,他已然猛然回神。 眼前光芒炙烈,目不能视,刺骨寒意充塞之下,五感尽墨,他却仍是一剑刺向前方。 只心头低吼一声,催发了神通‘隐身,。 不同于传闻之中,只是以幻术使身体隐形从而让人看不见的道家隐身术。 他这门神通,其实有着另一个名字,‘形解销化,! 化去身体,销去行踪,故,刀砍不中,目不能见,如不在此间! 轰隆! 下一瞬,如江河滔滔般的刀光已然淹没了一切。 映身一刀斩下,如此近距离之下,几有不逊杨狱本尊全力勃发之威。 只一刹而已,眼前的剑光、人影,已被彻底淹没、撕扯成碎片! 然而,漫天的流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6章杨无敌!下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光之中,却传出了宁无求的冷笑之声: “想杀老夫,张玄霸都不行,你……” 然而,冷笑声还未及回荡开来,宁无求的声音之中,却陡然变得惊怒。 虚空剧烈的震颤着,宁无求面色大变,这本该绝对黑暗的虚无中,居然有着光芒射入。 那是,眸光。 “三只眼?!” 嗡! 一刀斩下,杨狱的眼角似有血流出,但他的动作却无丝毫的迟缓, 又是一刀递进,如影随形,连同那惊怒之音,一并淹没。 “啊!” 痛怒到了极点的嘶吼声与大片血雾一同,被劲风吹卷向四面八方。 可怖的刀光如同涨潮的海水,迅速奔涌、层层扩散,扫向了惊怒的乔山虎、澹台灭、卓立格图三人! 而那被刀光褪去之地,却哪里还有宁无求的身影,只有漫天木屑与血肉同飞。 替死木人,连同其肉身,一并被斩成肉泥,只有那嘶吼声还在回荡。 诺大的战场,似有刹那的死寂。 “凶,太凶残了……” 遥隔不知几里,姜侠子都忍不住身躯一颤。 隐身术,他也会,也曾想着以此术潜入西北王府。 此刻见得那风中白骨,他只觉毛骨惊然,后背湿了大片。 呼呼~ 木屑、血肉横飞之间,杨狱按刀立身,风吹王服猎猎,他的眼角有着血迹, 神情却仍是漠然冷酷: “诸位不必如此着急,今日终归是要一起上路” “好气魄,好霸道!难怪张玄霸选你为他背尸,你,的确有这个资格!” 染血的须发于风中飘扬,感受着那似是而非的气息,乔山虎胸腔起伏,爆发出更为猛烈的杀招: “可也,更留你不得!” 轰! 刀光滚滚,如大江大河,乔山虎跨行其中,任由刀光冲涮,也自身形如山。 他跨步,出掌,虎啸山崩也似,拍碎了如瀑刀光。 “杀!” “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澹台灭、卓立格图紧随其后,同催杀招,比之之前,却失之凌厉。 道术还之彼身之下,三人全力爆发的一击,正中毫无防备的自身。 只一下,三人的护甲尽破,内脏筋骨全都受损,此刻纵然杀意更胜之前,却终归没有全盛之时的锋芒。 然而,三大武圣联手之威,在没有了道术的阻碍,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足可令任何人为之动容的力量。 “呼!” 没有了道术护持,三大武圣的绞杀,杨狱不进也不退,甚至都不曾拔刀出拳。 只是擦去眼角的血泪,继而,将胸腔之内积蓄多时的一口‘炁‘吐了出来。 张玄霸将三元、五气化生之意志,比作先天一悉,视为人存世之本根。 这一口气,虚实相交,精气神尽在其中,也是‘映身,催发之关键。 多年之前,张玄霸甚至以此身跨越千山万水,震碎了小半七杀神殿。 嗡! —口浊气吐出,似有光芒随之显化。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那光芒之中已有一三寸小人跃将出来,更于那口浊气的吹动下,剧烈膨胀起来 待得三大武圣的杀招落下,那三寸大小的小人,赫然已长成了八尺之躯! 一臂高举,拳出四象,一臂上撩,刀出天意! 而他自己,则在这一口浊气吐露而出的刹那,暂时压下了舍身印,忍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剧痛,抬臂接下了乔山虎含怒的刚猛掌力。 合以映身,迎战三大武圣! 轰! 剧烈的碰撞层层扩散。 “拳意念头,犹如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6章杨无敌!下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实质,这是张玄霸的功夫…………” 见得此幕,本欲上前的林道人停顿了那么一瞬,突然放弃上前,转而杀向了更远处,神情狼狈的万疆与另外一尊十都主。 还之彼身,不知针对武功,或者说,这门来自于神通的道术,其最初应对的,就是各类神通。 因而,两人虽只是远远催发神通,此刻仍是吃了大亏,一面黑如墨,满身黑血,如中剧毒,一面色蜡黄,百病缠身,气若游丝。 见得林道人暴起杀来,两人不假思索,转身就逃,长啸着呼唤天空之中几乎被自己一箭之威震落秃鸷的夷龙求救。 “夷龙救我! 轰! 轰! 零时间,大地都在震颤,好似被巨石砸落后的水潭,泛起波澜如浪。 这一刻,烟尘滚滚,弥漫了方圆数里之地,在远远退开的诸多百姓的眼中,那只有光芒闪烁,气浪翻涌。 时有金铁碰撞之音,只见大地开裂,草木沙石俱摧,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唯有如秦厉虎、余景等寥寥几人才可看到灰尘、光芒之中的惊天碰撞。 “太逞强了,这也……” 秦厉虎不由止步。 他虽已是大宗师之身,可面对这样的交锋,也着实没有插手的可能。 “这,是武功?!” 身后背负之剑不住震颤,燕龙行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来到此界已有数年,对于武功他自然不会陌生,甚至还寻了几门所谓的上乘武功。 可就他的眼光去看,那武功入门难,修持也难,威能比之脱胎于神通却弱上一等的道术,还要逊色。 故而,他纵然心中告诚自己,其实对此界土著这种买椟还珠的短视而有所不屑。 可此刻,见得四大武圣的激烈交锋,心头实是震惊不已。 这简直就像是,杀伐神通的碰撞! 轰! 轰隆! 数次、数十次碰撞之声,几乎叠成一声,声波之高亢,简直能刺穿人的耳膜。 咔嚓! 倒退数步,踩碎了脚下的巨石,看着斧面上清晰可见的拳印,卓立格图面皮不由得狂抖。 自数年前与众人围杀张玄霸之后,他再未遇到过谁人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当年那自己都未放在眼中的小辈,重伤至此,竟然还能压住自己?! “啊!” 长啸似狼啸,比之卓立格图更为憨屈惊怒的,却是澹台灭。 他被阻住了。 被那一道映身阻住,任由他如何冲杀,竟都无法冲破其阻拦与其余二人合围。 可若只是如此,还罢了。 他居然,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 。这让他如何能忍? “狂妄小辈!” 澹台灭低吼一声,周身黑雾扩散,似有巨狼之影在身后浮现,神通催发。 ‘嗜血!, 砰! 赤金色交织的拳印横压而至。 那已有七分人样,只是五官模糊的映身面无表情,出手就是与敌俱亡的杀招。 映身之根本,是武道意志与武圣映照物的结合,无思无觉,只有杨狱多年厮杀锤炼出的杀伐意志。 虽因修持不足,难以长存,可极尽爆发之下,已有杨狱五分战力。 纵然澹台灭狂暴着催发嗜血,却仍在极短暂的挣扎之后,被一拳打的离地而起。 继而,被铺天盖地的刀光淹没: “快杀了他!” 澹台灭咳血怒吼: “他身中舍身印,久战必死!” 砰! 拳掌相交,烟尘弥漫。 乔山虎倒退七步,身后的大地被无形的气劲割裂出长长的鸿沟。 而另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6章杨无敌!下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一面,烟尘弥漫之中,杨狱面色苍白如纸,有着淡淡金色的血液从七窍往外流淌。 似已到了极限。 “好,好,好!” 惨白于脸上一闪而逝,乔山虎怒目圆睁,须发皆张,浑身发出‘咔咔,之响: “习武不过二十年,就能有如此成就,纵然为敌,老夫也不得不说声佩服,佩服 ......” “可惜,你要死了! 连珠炮也似的炸响声中,乔山虎一步踏出: “山崩!” 轰隆! 天惊地动也似,乔山虎的身形陡然膨胀,拔高两尺也多,他双掌开合,并于一处 十指叠加,伴随着神通加持,一掌排出,凶风四溢,其威能已无限接近于当年张玄霸十二品霸拳之威! 呼! 狂风骤来,相隔二十余丈,杨狱都觉劲风如刀般切割自身。 他缓缓抬眸,力发极尽的乔山虎,周身衣衫、皮膜都在崩裂,密密麻麻的血珠渗出了体外。 这门神通,似是能在短时间之内,爆发出极端可怖的力量。 但他的体魄,却无法承受。 “看来,只有你们了…………” 幽光于眼底一闪而过,淡淡的看了一眼持斧从另一侧暴起杀来的卓立格图。 呼! 杨狱一步踏出。 这一刹那,实质的电光在他身上如火焰般腾起数丈之高。 嗤! 后发先至的斧光落空。 卓立格图的瞳孔一缩,这一瞬间,他的精神拔升至极高点, 却仍是失去了对于敌人的踪迹。 好似他消失在了天地内。 不, 不对! 不是消失! 他心头一寒,猛然回身,却见一抹电光纵贯百丈,穿透了虚空、穿过了灰尘, 穿过了乔山虎至刚至猛的掌力,以及,他的身躯! 喻! 似有淡淡的喻鸣在心头回荡。 乔山虎的眼前,却是漆黑一片,唯一残留的一抹淡淡雷光,也在消失。 “我,死了?!”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6章杨无敌!下免费阅读:,! 『』 正文 第777章 西北王,杨狱! , 嗡~ 雷光纵贯的刹那,无论是相隔不远的卓力格图,还是远处观望的其他人,都只觉眼前一花,有着刹那间的失神。 待得反应过来,就见得血洒长空,怒目圆睁的头颅被狂风吹上高空。 这一刹,除却暴退的卓力格图之外,南郊内外一片死寂。 不要说观战的一众高手,便是身死魂飞起的乔山虎,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死了……” 常人不可见的废墟之上,身形模糊的乔山虎神情恍惚,呆呆的看着自己飞起、落地的头颅,陷入深深的沉寂。 一个念头,超过了他对于生死的不甘与恐惧,那就是…… “我怎么死的?!” 不知道! 不止是乔山虎不知道,被映身打的怒吼连连,血流如柱的澹台灭也不知道。 只有见势不妙,立即折身的卓力格图,于那刹那间,看到了一角。 “退!” 在澹台灭乃至更多人错愕惊怒的目光中,手持巨斧,魁梧如熊罴般的卓力格图疯狂遁逃。 见势不妙,拔腿就走。 这尊曾经的金帐王庭之主,展现出了惊人的决断,额头,冷汗也不住的渗出。 那一刹那,他极目望去,隐隐间,看到了乔山虎被杀的一幕。 那一抹雷光缭绕之下,那身着王服的刀客,闲庭信步一般跨出,随意的拨开了气流、掌力、真罡。 轻描淡写的一刀,就斩下了那头武功比之自己更胜一筹的乔老虎的人头! 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他甚至不知杀掉乔山虎的是什么手段,却无比清楚,这一刀若是斩向自己,那也绝无任何避让之可能。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数年前还只能在一旁观战,并不被他看在眼中的小子会有如此可怖的进步。 而更让他无法淡定的是,其人似乎…… “他,难道没有受伤?!” “卓力格图!” 一口逆血喷出,澹台灭眼珠都似被鲜血染红,他怒吼着被映身一拳锤上高空。 扫过卓力格图遁逃的身影,他纵有再大的不甘,也只得怒吼一声,欲借力而逃。 可就在这时,他余光扫过,却见得灰尘中雷光散去,那杨狱在一刀斩杀了乔山虎之后,竟大口咳出污血,身形踉跄。 虽仅是余光一扫,可他的眼力何其之好? 隐隐间,看到了那几乎要撕破其人皮膜的赤血莲花烙印…… 那是舍身印,在暴动! “他,撑不住了!” 一念转动之间,澹台灭的眼神变得凶戾无比,本欲借力倒退,可此刻却硬生生止住。 “错过今日,我等再无杀他之机会!” “他,已力尽了!” 一声怒吼划破长空,澹台灭甚至未有时间去看卓力格图的反应。 他强撑着那映身一拳,燃血催起,周身黑雾扩散,似有巨狼之影在身后浮现,神通催发。 嗜血,是他身怀的第二门神通,得自他从极光山中寻得的神种。 而这门神通,亦是他最大的底牌。 常人重伤,必会战力大损,纵然是张玄霸这般的凶人,也不会例外。 而他在这门神通之下,却是越受伤,越狂暴! 轰! 身后,映身再起四象拳,澹台灭却恍若未觉,哪怕鲜血横流,也不在乎。 眼中,只有那在废墟中拄刀而立,似已力尽的杨狱。 “澹台!” 几个刹那,卓力格图已然遁出十里之地,身后的怒吼,他自然听到。 只是…… “他,真個力尽了吗?” 卓力格图脚下一顿,却猛然想起了当年。 七杀山下的张玄霸,似乎也说过这种话,然后……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卓力格图的念头,他猛然回头,就见得烟尘滚滚间,熟悉的人头、粘稠的污血,连同澹台灭不甘的怒吼一并被风吹上高空。 砰! 冷酷而暴戾的雷光一闪而逝,其下,是那脸色越发苍白,七窍血流不止的杨狱。 双手拄刀,才勉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伤势似乎已严重到了极点。 “噗!” 一口黑血吐出,杨狱身形晃了几晃,没有理会澹台灭那飞起又落地的人头。 他连咳数声,声音追上了卓力格图: “他说得对,杨某,真个力竭了……” “……” 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的刹那,卓力格图‘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速度更快数分。 几个起伏而已,已出得数十里之外,只有浑厚冷漠的声音回荡在大风中: “此次,是我等小觑了你,可下次再见之时……” 呼! 冷风吹过,诺大的南郊已是一片死寂。 那头,林道人也拿下了那两个手无寸铁的十都主。 遭神通反噬,这两大十都主,几乎没有能反抗,倒的比澹台灭都快。 前后不过盏茶时间,来袭的四大武圣,已三死一逃! 三尊武圣,陨落在眼前! 见得这一幕,莫说秦厉虎等一众大宗师,纵然是远处观战的姜侠子、燕龙行,也不由心头一寒。 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厮杀,更像是早有预谋的屠杀! 四大武圣,两大十都主,加之一尊箭术大成的神箭手,七人联手,三人正面,一人伏杀,两人远处以神通对敌,一个于高处以箭术牵制! 这样的杀局,他们自问,若无法器在身,也绝无可能幸免。 而更为可怖的是,令四大武圣三死一伤的那位,交战之前就已是重伤垂死之身! 但最让他不可接受的,还是那两个出招就跪的十都主…… ‘真真是,十都之耻……’ 姜侠子的心思,也转到了一起,纵然早知没有杀伐神通的十都主可能不如武圣。 可败得如此草率,还是让同为十都主的两人无法接受…… “天下第一……” 远远驻足,没有上前的五龙生不由得喃喃一声,望着那拄刀而立,伤势极重的身影,他心中震动,又觉匪夷所思。 他拒绝了那本‘人仙之基’,可也不认为身中舍身印的杨狱可以逃过此劫。 而令他匪夷所思的,不止是杨狱杀穿了七人的围杀,更是…… “比起当日,他的武功居然又有了极大的长进?!” 震惊。 无法理解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相距他不远的程一元,也在不自觉中扯掉了自己的胡子。 “无敌了,无敌了……” 程一元神情有着刹那的恍惚。 他可不是应邀而来,与西北张氏一脉牵扯极深的他,本就不在邀请名单之中。 此来,未尝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一尊有望武道极巅的人杰的院落,足可令任何人为之心动。 却没想到,他在身中舍身印的极端劣势之下,竟还能反杀?! 呼呼~ 南郊之上,寒风更急,那是被几人交手的余波排出的气流再逆回。 望着那消散的硝烟与血迹,来自诸道诸州府的高手们,尽皆沉默了。 一时之间,竟然连后退放出翎鹰的胆量都无了。 那可是武圣啊! 三尊武圣! 除却近四百年外,放在古时的任何时代,都是可称雄一世的强人! 此刻,却死得如此轻易…… “死了,都死了!” “卓力格图,你……” “恨啊!恨啊!” “败,败了!” 比之所有人都要激动的,是常人不可见,废墟之上,飘荡于风中的三道孤魂。 他们彼此对视,苦涩、不甘却又震惊。 如他们这般地位的高手,自然知晓天变之前,百鬼夜行、日行之事。 却又怎么会料到,自己居然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这风,好冷……” 三道孤魂都十分之孱弱,尤其是乔山虎与澹台灭,被雷光波及,魂魄都有些模糊。 宁无求也没好多少,他的魂体倒较为凝练,可他死的过于痛苦,在风中嘶吼了许久,方才怨毒的看向废墟之中: “杨狱,杨狱!” “大胆孤魂,怎敢直呼老爷的名讳?!” 陡然间,虚空传出惊雷也似的训斥。 一抹黑雾翻涌而出,如浪如潮般将还未来得及适应魂体之身的三人席卷在内。 雾气中,鬼婴青紫色的脸上露出纠结与贪婪,口水不住的滴落: “真香啊!” …… “呼!” 口鼻间尽是血腥的味道,那是舍身印近一步侵蚀自身的味道,这是比他预想之中还要严重的伤势。 仅仅是催发了两次天雷变,他已有种自身将要支离破碎的恐怖错觉。 按理说,这样的伤势,纵然是武圣之躯,也绝抵御不住,但杨狱一口浊气吐出,居然维持住了气血不坠。 澹台灭未有看错,他的确是力尽了那么一瞬,而他,确实也有再发一刀之力。 而这一切,则在于他得自怜生老母的第二条命数。 怜生老母,不愧是三千年来道术第一人,其修持至大成的一十二门道术,无不是个中极品。 还之彼身不说,这门第七定根法,同样是极为厉害。 宁无求身死的那一瞬间,以通幽窥探四野,未见预想之中的来人踪迹后,他正是施展了此门道术。 这门道术,不但抗住了舍身印,更承受了两次强催天雷变的反噬,甚至无视了乔山虎的雄浑掌力。 “可惜,只能延后,不能彻底消弭伤势,好在,那卓力格图,与我预想的一般无二……” 望着卓力格图远去的背影,杨狱紧绷的气息,方才平缓下来。 这一幕,他并不意外。 卓力格图等人身上,全带着一类秘宝,是为了防备他以命还命,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隔绝气息,令他无法锁定几人的方位。 可惜,通幽之下,无所遁形,几人的秘宝,还未能抵御通幽催发的生死簿。 让他看到了几人之中,最大的破绽。 卓立格图。 这位曾经的金帐王庭之主,出身天狼八大部落,天潢贵胄,更得黑山老妖青睐,晋位武圣,做了数十年金帐王庭之主。 其人天赋自不必多说,武功也十分之霸道,有着老妖那‘三阴戮妖刀’的影子。 可惜,多年养尊处优下,到底比之其余几人少了几分决绝,哪怕是服用虎狼丹晋升武圣的澹台灭,比之其人,也更为果决。 因而,杨狱第二刀斩的是澹台灭。 “再催发两次天雷变,第七定根法,也无法维持我的伤势,立刻就要血肉崩碎成泥……” 待得杨狱收回目光,已有人抢在吴长白等人之前,提剑护持而来。 “以多欺少,真真鼠辈也!” 把剑柄捏的咔咔作响,于道人义愤填膺,血色上脸,一副主辱臣死的决绝模样。 “……” “……” 见得这一幕,懂他的不懂他的,都沉默了。 “这老家伙……” 吴长白满眼鄙夷。 天下间的大宗师,他多还是心怀敬意的,唯有这老货,他是真个瞧不上。 “余先生去追杀那什么夷龙去了,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并未掩饰自己的疲惫与虚弱,杨狱擦去眼角之血,淡淡发令。 “是!” 于道人肃然应下,转身就已离开。 大战起时,他距离此间最远,却也正好看到了那从天跌落的神箭手…… “难怪你早就开始布置祭天坛,难怪你不召回王牧之……” 随手将死狗也似的万疆丢给秦厉虎,林道人也难掩震动,心中却不免提起几分警惕来。 这小子,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莽,似乎是早就布好了陷阱等着这伙人…… “塞外异动,他是自己不回来……” 只说了一句话,杨狱嘴角就又有血液流出,状态比之之前更差了许多。 “你这伤,这般严重,你可还有余力?” 林道人都不知如何去说了。 杨狱此刻的伤势之严重,还要超过三十年前他夜探大衍山所受之伤势。 却还敢与武圣搏杀…… “还留着一些,可惜,那老妖未亲自前来……” 瞥了一眼地上死狗也似的两尊十都主,在那万疆身上,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百毒金蚕蛊,这老家伙身上有一窝…… “那卓力格图……” 林道人微震长剑。 “他所去的方向,启道光等了多时,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擦去嘴角的血迹,微整衣冠,杨狱踏上王辇,在一众惊魂未定的兵民的拥簇之下,回城。 今日,不止是称王之日, 更是他的大婚之日! 正文 第778章 不速之客! , 呼呼呼~ 寒风扑面,荒原之上,卓力格图面色阴沉,庞大的身躯撞破层层气流,脚下灰尘飞扬。 输了…… 大败亏输! 为了伏杀杨狱,三年里他辗转多地,不知走了几千几万里,方才有了今日之围杀。 乔山虎、澹台灭与他三人正面攻杀,宁无求暗中蛰伏,万疆等两大神通主于外催发神通削弱。 更有神箭手遥遥针对。 这固然不如当年围杀张玄霸的那次,可他自问也足可伏杀当世任何高手。 遑论,除此之外,王牧之也被拖住。 更何况那杨狱身中怜生老母决死一击的舍身印,已是重伤垂死之身。 这样的绝杀,他也不是没有预料到会有波折,可做梦都没有想到。 那杨狱分明已是一副气血两亏,命不久矣的模样,却能在极短时间内三次爆发,斩杀宁无求、乔山虎、澹台灭! 这何止是可怖,简直是惊悚! 那可是纵横天下数十年,甚至与张玄霸交过手的当世绝顶! 可,死了…… 全都死了! “杨狱!” 感受着身后如芒在背的刺痛,卓力格图脚下一个踉跄,难以抑制的郁气自胸腔上涌: “你该死啊!” 莫大的悲凉,在他心中涌起。 他出身贵胄,天赋绝顶,更有贵人扶持,年不及花甲,已晋位武圣,兼十都位阶。 曾为天下三大王庭之主,一怒天下哭,何曾有过如丧家之犬般逃遁的经历。 还是被一个修持年岁不足自己三分之一的小辈杀到如此地步…… 这一瞬间,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宫主所说之天变。 天变,将会推翻旧有的一切秩序,今日,必将远胜古人…… “时代,真的变了,不进,则必被抛弃……” 今日之前,他其实并不如何相信,因为他始终认为,纵然灵潮起,天地变,已是人世绝巅的他,也必会越走越高。 他不信自己会被后人超越,可如今…… 嗡! 话音还未及回荡,就被骤然暴起的劲风吹卷着咽了回去。 “谁?!” 卓力格图面色一紧,却见得大风之中,披风并发丝飞扬,启道光倒提方天画戟,催一匹鬃毛如火的赤血龙马自远处绝尘而来。 遥隔不知几里还是十几里,激昂若龙吟的长啸,已是排空而至: “老狗,哪里走!” “启道光!” 卓力格图先是一惊,这才知道那杨狱不追自己未必是力竭,而是早有谋划。 甚至于,今日之战,都是那畜生早有预谋…… 一惊之后,他的心头陡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安敢如此欺我?!” 一声怒吼,卓力格图扬起战斧,伴随着滚滚惊雷之声,迎上了那自远而近,由上而下斩击而来的方天画戟: “老子劈了你啊!!!” “上来就拼命?!” 启道光眼皮一跳,旋即冷哂一声,气血翻涌,人借马势,大戟划破长空,若奔雷坠落: “就凭你?!” …… …… 一场超乎寻常人想象的武圣级搏杀,让本就躁动的西北道,越发沸腾起来。 王辇所过,无不山呼雀跃,鞭炮齐鸣。 九年休养生息,西北道早不是当年战火四起的模样,但道城中的诸多百姓却没有忘记当年。 纵然是燕东君起事之前,西北道各处州府,也早已乱象横生,甚至维持不住表面和平。 “西北王!” “西北王!杨大王,杨千岁!” “杨大王千岁,千千岁!” …… 山呼海啸也似的声浪,吹动了王辇四周的各色旗帜。 “人心所向,才有大运,人心向背,决定着体制、国家的兴衰……” 车辇之中,杨狱跌迦而坐,压制着自身的伤势,复盘着此战的得失。 同时,也在感应着气运的波动。 先天之命,后天之运,合称命运。 一家一地,一州一国,所谓国运、王运,不是凭空产生,而是以体制集合万民之运。 运数之多寡,在于这方体制的完整度,以及,认同这方体制的所有军民。 因而,历朝历代,国运兴隆之时,往往名臣良将层出不穷,而运落之时,则天下龙蛇并起。 归根究底,运,无增无减,不过是腐朽的制度不得人心,背心,则运散,运散,则国亡。 看似虚无缥缈,其实,仍无法摆脱人心。 ‘或许,传说中的神庭,也不出此类?’ 万众欢呼声中,杨狱微微发怔,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在如何发散。 与林道人并肩而行的五龙生目光时不时看向王辇,可无论他如何看,也瞧不出什么。 不知他是真個力竭重创,还是刻意如此,引暗中之人出手…… “呼!” 一路上,杨狱也在等待,可直至王辇巡城一周完毕,回返王府,也再无任何波澜。 似乎,暗中之人,就只有卓力格图等七人。 他为预想中人留有的手段,似乎派不上用场…… “可惜,可惜……” 五指微紧,捏在其中的映身就没入了体内,杨狱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 舍身印无法根除的三年里,他有过诸般预想,用以应对可能到来的敌人。 是无暇他顾,还是另有图谋? 亦或者…… “噗通!” 沉闷的落地声,打破了杨狱的思量。 发丝半黑半白,面容半枯半荣,云泥道人行至王辇之前,随手将所提之人丢落在地: “你这王府好似筛子,差点被人摸进秘库,也无人阻拦……” 冷硬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不等回应,这老道已转身离去。 最初被擒的云泥道人,是宁死不降,他的改变,从杨狱自定阳城归来开始。 符水观历代都以封禁大衍山为己任,这最初是张元烛的死命,后来,却是彼此之前的血海深仇。 因而,纵然其态度仍然冷硬,可也已经开始改变,至少换做三年前,他绝不会理会有人潜进王府。 “杨,杨贼!” 被符光束缚,烂泥也似瘫软在地的张柏眼神怨毒而绝望: “你怎么就不死?!” “西北张氏?” 心念一转,杨狱已知晓了此人的来历与来意。 这张柏,他之前的确未在意。 时至如今,宗师于他而言,虽不能说无足轻重,可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自然,不会时刻盯着。 生死簿固然可以覆盖整个西北道的亿万军民,但他毕竟不可能无时无刻的监察着亿万人的动向。 “唉。” 一声叹息,程一元自人群中走出,在一众人忌惮的眼神中,抱拳躬身: “王爷将此人交给老夫,必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必了。” 也不看他,杨狱微微抬手,已有禁军上前将其拿下: “我西北道自有法度,就不必外人给我什么交代……” 程一元眸光微眯,却还是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 轰! 轰! 正午之时,王府之内礼炮齐鸣,大片的烟花绽放开来,纵在白日之中也显得十分之炽烈。 其覆盖也是极大,整座道城,无论身在何处,都可看到。 …… “寻常材料,到底差了些意思……” 前院的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后院的齐长法,这位身具‘神工’的前朝廷天工院主,摸着下巴在思忖。 足可覆盖全城的礼炮,就出自他的手笔,这是他以最为简单的材料,造出来的。 威力足可与雷火弹相比。 “不过,材料的叠加,只有量变,无法质变……” 随手一挥,身前的诸般材料在朦胧的雾气之中,已化作一枚枚摆放整齐的爆竹。 林安敬畏的看了这披发老者一眼,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制作物品,却仍是心中震动。 齐长法,之所以能执掌天工院,凭借的,就是那一手神工。 这门神通,无攻伐之能,无护身之用,唯一的用处,就是制造。 任何物品,只要他见过,且有着材料,他就可无视其间的任何繁琐程序,令其瞬间成型! 霹雳雷火弹、甲车、玄光镜……诸如此类,这三四年里,他制造了不知多少。 也一举成为西北道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可以要来小半个王府供他摆放材料,做诸般尝试。 “到底是缺了部分,若鬼斧在手……” 任由一众人将礼炮搬走,齐长法心中不由泛起涟漪。 鬼斧神工,乃是一体,也唯有两枚道果合一,他才能掌握‘天工’位阶的神通‘鬼斧神工’。 可惜…… “东越道,真有鬼斧?还是那铁横流在欺骗老夫?” 心思转动,齐长法又动了离开之念。 他不知那东越道的传书是真是假,但仍不可抑制的想要去看一看…… 鬼斧神工,单独一个,已是珍贵异常,若两者合一,更有不可思议之妙用。 若合成鬼斧神工,那他所能缔造的,就不止是见到的物品,根由现实,却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物品,他也有几分把握可以制造出来。 承载千人,日行万里的甲车算什么? 他甚至有把握缔造出他预想之中,能将天下人尽数纳入其间的罗网…… 届时,纵有千山万水之隔的两人,也可面对面交谈,这世上将再无误会与冲突。 天下,或许会真正太平。 “一切,等王妃大婚之后再说吧……” 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思,齐长法起身,向着前院而去。 他留在西北道,不止是因为秦姒曾救了他一命,更因为那位王妃的神通。 驱离错误,保留完整,这神通于他而言,不下鬼斧。 …… 大婚,开始。 此起彼伏的礼炮声中,三年来,或早或晚到来的诸多宾客,纷纷涌向王府。 伴随着声声唱喏,被迎进了王府,热闹的喧嚣,吹散了刚刚落幕的阴影。 “悬空山,白眉真人,上千年人参一对,百锻玄兵三口,上乘武功一门……” “烂柯寺,广觉大禅师,上大还丹一枚……” “铸剑山庄,龙庄主,上百锻玄铁剑三口,十锻玄铁剑百口,猝火石若干……” “残枫寺长老,智长大师,上寒光剑一口,玛瑙若干,上等灵药.......” “定安王府,上龙马十八匹……” “招财进宝大商会,大老板上礼,黄金六十六万两,白银八十八万两,商铺百间,良田三千顷……” “悬空山陆青亭、顾轻衣……” …… 王府之内,万象山诸弟子含笑相迎,方阿大立于一旁,看着潮水般涌来的人群,只觉十分之无趣。 无论是称王大殿,还是大婚,自家王爷都根本没有请多少人,今日汇聚的,九成九都是没有接到邀请的。 但他们仍在上礼。 哪怕一次次连人带礼都被挡在门外,还是不曾离去,礼炮声响不过十多声,王府门外已是被挤的水泄不通。 “无请不得入,诸位的心意,我家王爷心领了,但这礼物,就免了吧!” 吴长白面无表情,挡下一波又一波的来客。 他心中自然也十分不耐,此刻秦厉虎怕都上席了,自己却要在门前迎宾…… 奈何,这样的日子,眼前又是一片笑脸,他着实也没有其他办法。 “麟龙王府,代西府赵王上礼……” 突然,空气都似凝固了,一句话,压住了在场千余人的喧嚣之音。 “麟龙王府!” 吴长白倒吸一口凉气,忙上前迎接。 而这之后,东阳王、龙渊王府、青州、云州……诸多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势力,也纷纷到来。 待得一身血腥气的启道光提着人头跨步而来,此起彼伏的礼炮声,也正好停下。 “拿着!” 以人头作礼,吴长白却十分恭敬,亲自唱喏: “麟龙道启家大公子,上金帐王庭之主,卓力格图人头一颗!” 哗! 王府内外一片哗然,惊愕。 林道人迎出府外,他也没料到,启道光居然真个拿下了卓力格图…… “这老狗……” 启道光一张口,嘴角有黑血流出: “以命搏命,还是本大爷命更硬!” 说话间,他跨步入得王府,却正见得张灯结彩的前厅里,一对新人正在对拜。 “他的气息……” 启道光眼皮一跳,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而他正要落座,突见得对拜完毕的杨狱抬起了头。 而门外,带着浓重定安道口音的声音,随之响起: “闯王,上礼…… 无名金身佛像,一尊!” 正文 第779章 陆沉! , 静! 高声唱喏,自长街而来,回荡在王府内外,来往宾客与诸般军民,闻听此声,皆是一寂。 西北道与定安道多处接壤,彼此间的消息流通极快。 时至如今,便是寻常百姓,都知道定安道出了个闯王,爱民如子,迎了闯王,不 纳钱粮的歌谣,在各处都有流传。 为此,两方之间,不少摩擦。 此刻,陡听得来人的唱喏,便是一众大势力来人,也都为之一惊,纷纷看向了大堂。 却不料,杨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示意婚宴继续,直将所有的仪式走完,目视身着凤冠霞帔的秦姒走入内房,方才转过身来。 呼~ 婚宴内外,一片沉寂。 没有他的发话,没有人敢有什么动作,不多时,那唱喏声再度响起。 无人阻拦之下,已近大门。 “李闯。” 目视秦姒进得内房,林道人心中一定,方才看向杨狱,沉声道: “此人是贫道从青州带出来的,就交给贫道处置吧……” “不忙。” 轻咳一声,杨狱抬眸。 院墙自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一眼扫过,就瞧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八人高抬,有红纱罩着,比之常人更为高大几分的金佛。 “来了……” “站住!” 大门处,吴长白心头微动,他本欲上前,却不知为何慢了一步,方阿大冷声呵斥。 呼! 没有冲撞,只是一声呵斥,来人就纷纷止步,连那八人抬着的金佛,也落在了地上。 方阿大面色微缓,却听得‘咔吧,一声,那红纱罩着的金佛,不知何时已抬起了僵硬的脖颈。 更在门前门后,大街小巷,诸多军民宾客的注视之下,站了起来! 如活人一般,站了起来! 轰! 刹那之间,似有惊雷乍现。 平静的虚空好似被巨石打破平静的潭水,泛起重重涟漪。 “它,它……它站起来了?!” 见得这一幕,门外好似炸了锅,不要说寻常军民,便是吴长白等人,也都变了脸色。 “什么东西?” 方阿大心头一惊,反应却是极快,吸气仰面,一个喷嚏就打了出去。 “哼!哈!” 拜入姜五门下的十年里,方阿大的长进极大,不只是一身武功突飞猛进,擤气神通的修持,也已不逊其师太多! 一众人只听得‘哼哈,之声,就见得黄白二气纵横交织,如刀如剪般斩向那金佛。 “神通擤气?” 低沉厚重的声音自金佛之中传荡而出,音波似水波,竟将那黄白二气拍散在空中。 “这,金佛活了过来?!” 有着刹那的缓冲,大门前后的一众人纷纷惊醒,一时间刀剑铮铮如潮而起。 “住手。” 这时,门内,传出了杨狱的声音: “让它进来。” “是!” 吴长白松了口气,忙不迭应下,方阿大满脸惊疑忌惮,这些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将擤气拍碎。 这佛像…… “散了吧。” 金佛起身的一幕太过惊悚,不止是附近军民,便是将之抬来的一众定安道高手,也不由膛目结舌,骇然难当。 “散了吧。” 纯金浇铸的金佛,似如活人般,摆摆手让身后众人散去,继而,在一众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中,走进王府。 它的脚步轻缓而齐整,每一步跨出的距离都等同,身躯沉重如山,落地却无甚声音。 “这金佛?活了?” “武道意志,有依附外物,于万里之外现身之能,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可似乎也不能附体于死物吧?” “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 金佛缓慢踱步,好似一方君主,在巡视自己的行宫、花园,没有半分人气,却令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一个人。 “什么人?” 林道人震剑而起,如临大敌。 在那金佛身上,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这种威胁,甚至超过了他当年挑战慕清流…… “映身?!” 见得金佛之刹那,杨狱瞳孔都不由得剧烈收缩了一瞬。 映身,是以“武圣蜕身映照物”为根本,合以自身意志所成,类似于神通化身,拥有自身修持的武功,以及杀伐经验。 而让他心生悸动的,是这映身,是他根据张玄霸所传,于这三年尝试中初步凝成的。 按理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第二個人会…… 可眼前这…… “难道,这映身之法,早已有人开辟出来了?” “久违的一切……” 金佛驻足于大宴之前,一众参宴的宾客,已没几个还坐得住,纷纷起身,如临大敌。 “犹记得三千年前,武道方生,习者寥寥,纵然陆某亲自传授,能够学会者,也不过寥寥……” 金佛高大,垂眸注视也似俯瞰。 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与宴之人无论身在何处,皆可闻听。 自恃“神行”,陆青亭并未后退,他凝神感知,越是感知,心中就越发惊诧与震动。 那金佛的气息太过无缺与完满,而更为可怖的,是其眼神。 一双雕刻出来假眼珠,注视到自己之时,竟流漏出赞赏与慈爱的目光…… 什么鬼东西? “陆某?” 压下心中惊诧,杨狱冷笑: “怎么,你真是陆沉?” 金色的面孔上,有着僵硬的笑容: “不是如何,是又如何?” “那,姑且算你是。” 杨狱踱至大堂前,凝神感知着金佛,突然一笑: “苦苦挣扎,不死不活的滋味,如何?” “实话说,滋味不好。” 金佛竟是叹了口气,语气中首次有着波动: “活不可怕,死也不可怕,不死不活,实乃天下第一等的痛苦……” “看来,你活下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通幽之下,眼前尽是灿灿金光,杨狱一发而收,却是什么都未看到。 但他也不意外,此人敢在此刻现身,必也是有备而来。 只是…… “不必试探,有疑惑,不妨直接询问,陆某虽是不得以藏身暗处,可自问也是堂皇正大之人,事无不可对人言……” 金佛,在微笑。 “陆沉?这,这金佛,是陆沉?!” “陆沉,他,他竟然也活着?!怎么可能?他……” “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那老妖婆,接着又是这陆沉?难不成,当年汉皇,是真个见过这些人,才萌生追寻长生之念?” …… 两人的交谈并未刻意压低,自是被一众人听到,一时间,不由得哗然一片。 陆沉,绝不是个陌生的名字,尤其是对于今日参宴的一众人来说。 世间任何习武之辈,少有不知陆沉之名。 可这个名字,出现在今日,就显得有些过于惊惊与震怖。 “这些老家伙,怎么这么能活?” 望着那金佛的背影,陆青亭只觉头皮发麻。 定阳城一战才几年,竟然又有这般老怪物出世? 还是陆沉…… 那可是有史记载的第一尊武圣,被无数人称之为“武道之祖”盖世强人。 “陆沉…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 五龙生眸光微凝,猛然看向府门之外,门外,未离去的程一元也在看向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自己不久前拒绝的‘人仙之基,…… 难道说…… “是吗?” 金佛的话,杨狱自不会相信,可此刻,他的确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敌意与恶意。 “你说,你是陆沉?” 杨狱不回,那头,启道光的眸光却是有些定格,看着那金佛脚下似有似无的影子,他的眼神变得危险: “你,这又是什么武功?” “你说,这影子?” 金佛果然知无不言,他轻轻抬手,那浅浅的影子就迅速延伸、拉长, 更在众目暌暌之下,化作一口凤翅镏金镋: “这,是兵器!” 轰! 整座前院的大地都好发出一声轰鸣。 “是你!” 气血翻涌,杀意如潮,启道光眼神泛红,却生生按耐了下来: “老头子当年只身前往塞外之前,曾将凤翅镏金镋留给幕清流,那时,我还以为他是要防备那老妖婆,如今看来……” “是我。” 意料之外的干脆,金佛微笑,丝毫未有掩饰,更无被人话问的不悦,反而有着被勾起回忆的淡淡怀念: “玄霸啊,他的确是很好的后辈,可惜,他对于老夫的误会太深,非要防备老夫,否则,穷尽其力,就不会只斩掉‘姜女”千载修持了,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淡淡的惆怅,从浑厚的声音之中流溢出来,无声无息之间,一众人就似被其感染了,阵阵酸涩涌上心头。 更有甚者,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水…… “老匹夫!” 一声怒吼打破了弥漫的惆怅,启道光陡然起身,一伸手,卸下的方天画戟已被攥在手中, 戟指金佛,他杀意如潮: “鬼祟之辈,还老头子命来!” 轰隆! 启道光陡然暴起,其势极凶,极烈,一步之差,林道人未能拦下,可他这一戟也仍是没有斩出去。 “让开!” 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前痨病鬼也似的杨狱,启道光钢牙紧咬: “今个你大婚,我不想和你动手……” “我不拦你,你又能如何?不说你打不过,便是勉强打得过,咱们一起与这么一个金疙瘩同归于尽?” 轻咳一声,拦下了暴怒的启道光,杨狱转身,神情幽冷: “这般情况下,你都不敢亲身到来,杨某着实太高看了你……” 看着金佛,杨狱心中忌惮。 这疑似陆沉之人,委实小心到了极点,此刻,自己身中舍身印,重伤到了极点,且经历一场大战,可说跌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谷。 可他,仍未真身前来。 这样的人,不得不让他心中忌惮…… “你的敌意很深,不过,你着实误会了陆某……” 听得此言,金佛不怒不喜,只是叹了口气,正色道: “你身后那小兄弟,也误会了老夫。这些年来,老夫着实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活人, 玄霸他疑心太重,却不知,陆某对他只有敬佩与爱惜,实无半分加害之意。 远的不说,那失传多年的兵形势,可也是老夫传给他的,便是他晋升武圣,也未必没有……” “你放屁!” 启道光气的面皮一抖,差点就又暴起。 “呵~” 按住启道光发颜的手臂,杨狱冷笑: “这么说,你还是个大大的好人?” “陆某这些年,半睡半醒,不死不活,其实能做的,十分有限,而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将已经失传的武功,传授给当世最适合的武者……”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金佛册着手指头,念叨着一个个名字。 除却张玄霸之外,还有着一个个耳熟能详,或是当世,或是已做古,甚至,还有在场之人。 “两年前,将七劫剑法的最后一式给我的,是你……” 陆青亭面色一变。 “不必担忧,老夫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但唯独“武”之一字,不会有丝毫的亵渎……” 看了一眼满眼戒备的陆青亭,金佛平静道: “那一式剑法,是老夫于邋遢的剑法基础上推演而出的,极尽而巅的大成之剑…… “如此说来,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顾轻衣走出人群,满脸敬佩,她端着一碗水酒,就那么走向了金佛,浅浅下拜: “这杯酒,小女子代我家师弟,敬先生……” “孟婆汤,谁又敢喝呢?” 金佛一笑,道破了顾轻衣的心思,转而看向已徐徐按刀的杨狱: “你以为陆某此来是要为难于你?其实不然,陆某此来,的确是为祝贺而来……” 祝贺?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杨狱也不由拧起了眉头,他也的确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恶意与杀意。 只是…… “祝贺?杨某与你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吧?” “交情,或许没有。但你的确帮了老夫很多,若无你,老夫此刻或许还出不来呢。” 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也不在意后者的疑惑与惊诧,他微微抬手,一本似还带着墨色的书卷,已飘向了杨狱: “秦人陆沉,谨以这两本书,祝杨小友,新婚大喜……” “???" 不只是杨狱,包括林道人、五龙生、启道光在内的所有人,皆是皱眉,惊疑不定。 这,真是来祝贺的? 可…… 话音飘荡之间,金佛重重落地,气息消散,其人已在众目暌暌之下,消失在大堂之前。 而杨狱的眉头,则在看到那两本书的刹那,深深拧起: “天意,四象?!”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 正文 第780章 灵肉合一,十都将成? , 一如来时,去也无踪 此刻的西北王府之内,包括云泥道人、启道光在内,足有六尊武圣级高手,大宗师更远超十位。 可直至金佛落地,也没人看到其人是如何离去 只有以天眼催发通幽的杨狱,于那一刹间,隐隐察觉到一些,他的离去,不是遁形,更像是没入了虚空之中。 这种方式,他并不陌生。 “仙魔幻境………他的本尊,就隐藏在某处仙魔幻境之中……” 杨狱眸光幽沉。 陆沉比他想的更为谨慎,哪怕他始终半开着天眼,也无法窥探到其到底去往何处。 陆沉离去之后,婚姻继续。 似乎一如其所说,其人此来只为祝贺,婚礼剩下的流程,再无任何波折 伴随着声声礼炮与礼乐之声,夜幕,也渐渐降临 前院胱筹交错,诸多客人推杯换盏,杨狱则扫去了一身酒气,在老爷子、婆婆欣慰的眼神中,走向后院。 大红灯笼照亮了整座后院,杨狱缓步而行,心中也不由有几分跳动。 人之六欲七情,来自体魄,根植于灵魂,武道也好,仙道也罢,都只能克制欲望,而无法消弭欲望。 一如传说之中,能持八戒者,必是真正的神佛。 杨狱远未到如此程度,甚至因为气血旺盛,诸般欲望更胜寻常人不知多少,只是他懂得克制罢了。 此刻,透过窗纸,看着那几点红烛亮起,看着红纱薄帐之中,身披凤冠霞帧,头蒙红纱的丽人,他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红烛光照,美人如玉。 推门,关门。 杨狱突觉得有些后悔驱散自身的酒意,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后又填满两杯,端着走向床榻处。 两世为人,才有今日。 他低头,看向指尖,一缕无形物质,只有心灵修炼到极高境界的人才能感受到的丝线,环绕着指尖。 这是情丝,来自于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一条线,其内却是两人相濡以沫的十数年。 唰! 大红盖头掀开。 丽人面染红霞,在这灯火之下,越发的明艳动人 “杨大哥,你的身子……” “身子,很好……” 轻轻地呢喃声中,房间内的灯火熄灭。 房门外,牛犊子般大小的白犬机警的跳起,继而,被一股无形的劲风打出了小院。 “呜~” ……… ………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一夜无眠。 天色将亮未亮。 待得秦姒面带红潮睡去,杨狱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大汗淋漓 感受着眼底流淌过的文字,杨狱心中微松,这一夜,他始终关注着秦姒的仪式 终于,到此刻,她的仪式完成 “或许不日,小姒的神通就可晋升二重,之后,就是探索法则之海了……” 比之武圣四步,道果四步似乎显得十分简单,只要运气好,如老爷子,短短十几年就已到了炼化位阶的档口。 只要运气好。 但这一点,偏偏不是谁人能说了算,甚至,不是人力可以解决。 就如邋遢道人,那位千古以来都可称之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0章灵肉合一,十都将成?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为丰碑的无上大宗师,只为了寻找道果,就用了百八十年。 且直至寿终,也没能跨过第二步的仪式再比如,张玄霸。 这位当世无敌的西府赵王,年少之时,也无法跨过那第二步 事实上,近些年来,道果出世实不在少数,西北道境内就有七八枚道果出世 他见过的,更多。 但真个能跨过二三步的,却只有他当年见过的,得了牛头道果的,王柳 那位绿到发黑的中年人,与牛头着实是天作之合,根本没有任何磨合,就已寻到了明图。 这份运气,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之老爷子还强……… 轻轻的为熟睡的夫人盖好被角,杨狱随手披了件衣服,于案前坐下 案上摆放的,正是那疑似陆沉的金佛所赠的两本薄书,第一本,就是天意四象 “一十二品上的天意四象精义……那陆沉也学过天意四象箭?不对,这其中,分明有着极为浓重的……… 我的影子!” 任何一门武功,都是集众之长所成,有着前人的基础,可更多的,还是创功者自身的武道印记 这,也能相似? 摇曳的灯火之下,杨狱眉头深深皱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的心头复现: “他,或有神通可以得到他人的武功精粹?” 惊诧、疑惑、若有所思。 心中思量的同时,杨狱一遍遍的翻阅着这本薄书,其上文字其实很少,蕴含的东西,却让他不得不郑重。 天意四象之大成,是在他修成了八九玄功第一变之后,且其内蕴含着诸般神功的精粹。 集他毕生修持之拳、刀、箭于一体,早已超迈了这门上乘箭术原本的高度。 “可我创出天意刀、四象拳之后,还未外传过…… 而且,即便外传,被他得到,这短短几年,他于这门武功上的造诣,竟然已经超过了我?” 杨狱心中吃惊不小。 两世为人,他其实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依仗着暴食之鼎,他所学的他人武功不知几何。 自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武功外泄,就动怒 可短短三年,已经在自己创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到如此地步,就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让他心头的忌惮,更深了。 因为,若他的猜测属实,那一个将古往今来所有武圣、大宗师级武者的武功皆修持到超迈原主的高度…… 这金佛背后的陆沉,在这漫长的三千年间,所得又该是何等之可怖 “呼~” 平复心中震动,杨狱合上了这门薄书,看向了第二本。 这本薄书,却不是任何神功密集,其封面上,只有简明扼要的一句话。 “怜生舍身印的修持与破解!” “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杨狱拧着眉他似有猜测,却又捉不到清晰的脉络。 “灵肉合一!” 随手翻开了第一页,四個大字之后,是舍身印的破解之法,杨狱心中默思,按着这上面的记载,似乎真能克制舍身印? 这本书,是真的。 手持暴食之鼎,二十余年的修持,杨狱的武学造诣自不必多说,书的真假,他自问还是可以辨认的。 只是,这书是真的,但他却并无喜色,因为他并未察觉到任何善意。 相反,在翻阅完这本书之后,经由八九玄功,他感受到了,浓重如墨,翻涌如潮的, 恶意! 但这恶意来自何处,便是八九玄功,也根本不知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感受着冥冥之中的恶意,杨狱突的冷笑一声,闭眼,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这两本书,都没有问题,但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0章灵肉合一,十都将成?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若是寻常人,纵然预料到了可能又危险,也无法探究,但他,自然不一样 嗡~ 念动之间,杨狱握住鼎内的食材,青龙偃月刀 霎时间,眼前的景象再度剥离,流转 继而入目的,就是白云大日,田园村落,黄泥压就的演武场、摇椅上的消瘦老人 以及,一板一眼练拳,认真且刻苦的小憨憨…… “灵肉合一?试试又如何?” 深吸一口气,杨狱盘膝而坐,开始修持那薄书上记载的“灵肉合一,法门。 嗡~ …… …… “呼~” 似是许久,也可能只有刹那,满头汗珠的杨狱以缓缓睁开了眼 “果然是,不安好心!” 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杨狱很疲惫,但精神反而极好。 于食材炼化所形成的幻境之中,他尝试了灵肉合一 一如他所料,这本书本身毫无破绽,记载全部是真的,可这个真,就是最大的恶意。 灵肉合一的刹那,他感觉到了道果的沉寂,以及,位阶的溃散…… “灵肉合一,可破怜生舍身印,但,灵肉合一之后,我的十都之路,就将彻底断绝!” 知晓了恶意的来源,杨狱心中一定 有毒的馅饼,去了毒,那可就真个美味了 这灵肉合一,是极高明的法门,似乎,也和人仙的突破有着关联,不算其能破解舍身印,其价值也仍是极高 放下担忧,他刚想继续尝试破解那本‘天意四象中的陷阱,就听得身后传来动静。 “嗯…………” 不知过了多久,秦姒幽幽醒转,极少有的感受到了疲累 昨夜羞人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明知两人乃是夫妻,脸颊不由一片滚烫潮红 随即她似想什么: “呀,还要去拜见婆婆……” “不急,天色还未大亮,还可睡一会,婆婆她不会在意的。” 望着手忙脚乱的秦大家,杨狱也放下了其他心思。 “那怎么行,头一天呢” 秦姒当然不肯赖床,手脚麻利的收拾、梳妆,天色大亮之前,拉着杨狱就向着后院而去。 年关已过,春已将来。 后院里,老爷子起了个五更在等待,杨婆婆比他还早,老两口早早做了饭等待 院内,小家伙嘻笑着陪着一只纯白色毛发,没有半分杂色的细犬打闹 过去三年,尝到肉味的白犬疯狂布种,可惜,也只有当年那一只子嗣 又是三年过去,小家伙却似没长大多少,比之细犬还小许多,但力气却是越发的大,院内平整的青石,都被踩得坑坑洼洼,整个小院更是翻修了几十次。 “别闹啦!” 眼见这小家伙抓着稚嫩的桃树枝打晃,杨婆婆还是忍不住训斥了一句: “再闹,一会你哥来了,可休怪他打你屁股!” “你就会拿哥哥来吓唬我!” 那自老家移植过来的桃木十分之坚韧,竟能承受住小家伙的大力摇晃 这小家伙虽然嘴上不服,但还是乖乖的松开了桃树,但一转身,就骑着细犬开始撒欢。 “哎呦!” 突然,小家伙大叫一声: “快跑,快跑,大魔王来啦!” “汪!” 细犬哪里敢跑,它本在狂奔,突然停下,将手舞足蹈的小家伙给甩向了门口 “又调皮?” 伸手抓住自家小弟,杨狱瞪眼 这小家伙聚灵体质,三年过去,这小院的灵蒸比之外面充盈极多,而这小家伙自己,也一日一变,体质强健的不可思议 便是他想打疼,也得出一分力力气了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0章灵肉合一,十都将成?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没,没有……” 小家伙不敢动,乖宝宝似见礼 “哥,嫂子好……” “小弟乖。” 秦姒微笑着抱起他。 这小家伙长的粉雕玉琢也似,若不是精力过于旺盛,也十分令人喜爱 “这小家伙体质特殊,不是他喜闹,着实是静不下来,堵不如疏,不如交他武功?” 秦姒的建议,小家伙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赞同,杨狱却摇头拒绝: “他心性还未长开,没了规束又学了武功,那绝非好事。” 小家伙想学武不是一天两天,但他没有答应过 这小家伙体制特殊,潜力惊人,年不过三四岁,又未习武,寻常人已经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伤,放出去怎么得了? 当年张玄霸的教训他可还没忘,自不会让自己也遇到那般困境。 “过几年再说吧,他还小,皮一点,就皮一点。” 小家伙怏怏不乐,老两口却是十分赞同,可没人比他们更知道自家这小儿子的特殊之处了。 秦姒虽然是新媳妇,但在府内已住了几年,自无什么生分,大大方方的敬茶问安后,就陪着婆婆回屋内说起话来。 “小狱,你看咱可有啥变化?” 杨狱则上下打量着面有得色的老爷子,眼中着实有些惊诧: “您这是,已炼化了位阶?怎么会这么快?” “还差一点点……” 老爷子比了半截小拇指,但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就昨日,你大婚前后……” 压低声音,老爷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这里头那颗星,星就突然亮了大半……”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0章灵肉合一,十都将成?免费阅读:,! 『』 正文 第781章 来自裕凤仙的请求……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82章 大老板的狂喜……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83章 仙山驻世! ,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大老板很激动,哪怕回到了王府之内,仍是激动的不时拍大腿,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辛苦,又忍不住想掬一把辛酸泪。 自少年得逢奇遇,六七十年里念念不忘,不知遣派了多少人手,花费了多少银钱,直至如今,方才有了音讯。 他如何能不激动? “一晃,六十来年了,大明诸山脉大川都几乎寻遍了……“ 不住翻动着铜钱,大老板满脸肥肉都在颤动,叙说着自己多年来的辛苦,以及仙山之中的造化。 轻咳了几声,杨狱表现的十分淡定: “我所经历的几大仙魔幻境都是根植于一地,你所说的那座山,莫非不是这样?“ 大老板不止一次的向他说过那座仙山的造化是何等珍贵,杨狱自然也十分心动。 神通主对于道果的需求,是无极限的,无论是法宝,还是组成九耀位阶图,都需要众多道果。 但他此时的状态十分之不好,晋位十都还有极大的麻烦,纵然那仙山如问珍贵,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竞,在他的猜测之中,那疑似陆沉的神秘人,极可能有着在诸多仙魔幻境之中游荡的能力。 更不要说,那怜生老妪,还极可能在暗中窥探着自己…… “这世上的仙魔幻境何其之多,咱们又才见过几个?至多这仙山,是会在同一地方出现…“ 小老板自是毫有隐瞒,将自己那些年寻访仙山的经历、收获,事有巨细的说出来,想要邀请杨狱同去。 那座仙山,几乎已成了小老板的执念,那些年外,我从未停上过寻觅的脚步,甚至是惜将自己的得力手上全部派出,只剩个是成气候的谢一随身。 收获,自然也是大。 长达数十年的寻幽探秘,我是知寻到了少多珍稀药草,奇珍异铁更是比比皆是,招财商会之所以能做到如今那个地步,与那也是分是开的。 那点,杨狱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些年,西北道之所以能在连年:小风雪的情况上,还能接连丰收,最小的原因,你爱得自招财商会的,优于当世绝小少数谷麦,且耐寒低产的‘寒稻种’m 空谷石、青空石之类,也提供了极少。 小老板说了许久,见杨狱只是沉吟是语,是由得没了几分焦虑: “这仙山出现于七十天之后出现在塞里,还被这一杀王的属上发现,若是耽搁了,只怕,只怕是……“ “是缓,也缓是得。“ 重揉着太阳穴,舒急精神的疲累,杨狱开口说道: “且是说他那消息是否为真,即便是真的,当年他一介凡人都能从中取走道果,塞里低手入如云,七十余天,只怕都要将这仙山搬空了?“ “绝有此种可能!“ 小老板神色数变,越发的坐是住了,那却正是我心中的隐忧。 我虽然偶入了这处仙山得了造化,可对于其内的了解也很没限…… “你已遣人联络王师兄,等下几日,想来就没消息了。“ 杨狱安慰了一句。 “是行,老夫等是了了。那样,他手书一封,老夫自去和王先生联络,如问?“ 几十年你爱等,这是因为缓也有用,可一旦没了消息,小老板哪外等的了? 当即,问杨狱要了一封手书,转身就带着身边的一众低手匆匆而去。 “天变的,越来越慢了。“ 一缕白烟飘忽而来,一圆打转,显出面色青白的鬼婴,随其而至的,是那仙山: “近一年外,域中阴鬼伤人已是上十起,昨夜福安县,竞没百人葬身,这厉鬼险些就成了气候!“ 天地的变化,从来是是一夕之间,可细微的变化落于单独的个体身下,不是足可破家灭门的小灾难。 那仙山的面色十分是好,鬼婴倒是圆润了一圈,是问可知,得了是大的好处。 “!以前只怕会越来越少…“ 拂袖收起鬼婴,杨狱也是由叹了口气。 人怕鬼,鬼也怕人。 鬼之阴煞之气,可消融阳气,夺人命,而人的阳刚血气,也可吹灭阴煞,灭杀厉鬼。 汇檗了西北道最少的武者,偌小的域池在鬼神的眼中,就像是一座:小火炉,那都出现伤人事件,其我地方可想而知? 而那一切,偏偏只是个结束。 依着八笑散人的潮汐论,以及王牧之分光化影之所见,未来,类似的事件,将会越来越少。 直至夜行之百鬼,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上! 那个过程,本是该如此之慢,可随着天变渐近,洪涝、风雪、旱灾、地震等天灾层出是穷,加之天上小乱,各地杀伐是断,那个过程,就小小的加慢。 依着王牧之所说,至少八十年,整个天上,都会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巨小变化…… “鬼魅伤人更盛兵灾,一旦薹延出去,祸患有穷。“ 那仙山落座,神情凝重: “他这‘斩妖司’必须要抓紧建立,昨夜这鬼,吞噬百人阳气之前,已没几分‘白日鬼’的苗头了。“ “你没数。“ 杨狱点头。 过去的十年,我对于西北道插手很多,于里人眼外,好似是甩手掌柜,亳有人主担当。 可事实下,手握生死簿残页,杨狱根本是必将所没权利捏在手外。 但那是代表我什么都有做。 打击境内诸少:小大家族,清扫匪患,推广新学之里,我也亲自敲定,开建了一院两司一部,一为‘司法部’,执掌法度,我亲自担任司主。 此里,是齐长法的‘神工院’,在之前,不是‘监察司’,主风闻与监察境内是法、你爱,最前,不是‘斩妖司’,以牛头王柳为首,巡查境内,擒拿鬼怪。 郑雅光,常常也会出手。 是过,常人有法见到鬼魅,限制‘斩妖司’的,是是西北道有没气血弱横的武者,而是云泥道人的符篆。 那位曾经的符水观主,虽然认命,可也有真个投效西北。 “他没数就好。“ 见我点头,那仙山也就是再少说此事,转而问起了小老板: “之后听了一嘴,怎么,馀要去塞里?“ “还未决定。“ 杨狱摇头: “但你之后应了小老板,是能是去。“ “他还没余力?“ 那仙山狐疑。 在我的眼中,此刻杨狱的状态已是轻微到了极点,若再出手,怕是没血肉崩灭的可能。 “招财商会虽然没钱,低手却也有少多,想冲破一杀王的封铋传出讯息来,只怕没些难度。或许……“ 微微思忖前,我道: “贫道代他去一遭吧,是过,那遭走完,他这八个要求,可就都是作数了!“ 欠了八件事,那仙山当然记得。 杨狱自然有没同意的道理,是过,还是唤住了要走的那仙山,取出了‘攒心钉’给我。 攒心钉的炼化,比之人种袋自然困难许少,武圣成就之前,即便重伤,也有耗费我太小的气力。 反而是蕴养,着实耗费了我是多灵悉。 “那你爱张元烛当年炼制的法器?据说没瞬杀武圣之能,他居然舍得?“ 把玩着攒心钉,那仙山是免讶然。 我厮混了那:小半辈子,法器名头听闻了是知少多次,但我自个,当然是有没的。 “借他一用,得还的。“ 杨狱正色道。 “堂堂西北王,那般大气。“ 拿了攒心钉,那仙山一摆手,已消失在房间之中。 “少事之秋啊……“ 杨狱起身,望着郑雅光远去的背影,是由得微微一叹。 定阳域一战前,我的事,突然就少了起来。 送走了裕凤仙、小老板、那仙山,余景。齐文生也寻到了我,与我商讨建制之前的诸般琐事。 为官是易,为王更是你爱。 钱粮、兵甲、城务、军防、吏治、民生…… 种种琐事之少,足可令武圣都焦头烂额,甩手掌柜,也到底是是什么事都是管的。 待得诸事理顺,送走两人,月已中天,将近凌晨了。 “呼!“ 重重的推门而入,秦拟端着荼汤,见杨狱神色疲惫,也是免心疼,为我揉捏肩背,驱离疲倦,恢复精力。 杨狱舒坦的出了口气,闭目享受着自家夫人的神通,生生是息,驱离万气,虽有法根植舍身印,却能驱散疲惫与痛楚,压制伤势爆发。 事实下,那八年,若有郑雅的神通,我也压是住那舍身印,是得是学这陆沉送来的‘灵肉合一‘了。 烛火摇曳之上,秦姒额头很慢见汗,许久前,你放上酸软的手臂,跌退杨狱的怀中:“夫君…“ 重重为你擦去汗珠,杨狱当然知道你的心思,坦然道: “郡主于你恩情是大,你唯一的请求,你也有法同意……“ “嗯…“ 秦缄闭着眼,有说话,但呼吸却变得缓促了几分。 见你心慌,杨狱也有再擦拨你: “是过,只是神通交流,并有其我逾距之处……“ “啊?“ “夜深了,该睡了……“ 一夜有梦。 第七日,新婚的大两口还未起身,门里就传来了脚步声,远远地驻足,汇报: “王爷,这位余先生,要见您,来的很缓,护卫是敢咀拦……“ “知道了。“ 杨狱睁开眼,任由郑雅伺候着穿下衣服,感叹了几句自己似乎没些懈怠,就起身出门。 余先生,当然是是余景,而是易容改面了的郑雅光。 “杨,王爷。“ 林道人微微躬身,神情很没几分简单。 曾几何时,眼后之人你都未曾看在眼中,可谁又能料到,短短十少年而已,当年的青州大吏,已成长为一道之王,更隐没着武道天上第一的当世弱人? “怜生教,近况如问?“ 有没寒暄,杨狱单刀直入。 “并有没太:小影响…“ 收起心中的简单,林道人梳理着思路: “定阳城一战前,怜生教小乱,你等姐妹按着有双师姐的吩咐继续蛰伏有没参与,果是其然,这老妖婆又现身,所没叛乱的,全都被杀……“ “你果然还没化身!“ 虽然早没预料,杨狱心中还是微微一沉。 “是过,你有没之后这般弱横,以后,根本有没人能看到你是如问杀人的……“ 想了想,林道人有没再说,而是取出一本册子: “那是近八年来,怜生教的变化,言语短时间说是合糊,还是他自己看吧。“ “是忙。“ 接过册子,却有缓着看,杨狱转而问起你的来意。 “你此来是因为…“ 那时,郑雅光的神色就变得十分简单与凝重,微微一顿前,才压高声音道: “有双师姐,邀请他七年之内,共赴y小衍山,合力再杀这老妖婆一次……“ “你只留了七个字……“ “钉头箭书!“ 正文 第784章 世界,即将迎来新的时代! , 钉头箭书…… 杨狱眸光一凝。 当年在七杀山下,从始至终,面对包括黑山老妖在内的六大武圣,张玄霸都始终留有莫大的余地。 就是在防备暗中的杀机,可绒然强横如那位西府赵王,仍是避不开那‘七支箭‘,最终身与魂俱灭……… 而那自虚空而至,将其洞穿的七支箭,就来自于,钉头箭书。 嗡` 杨狱失神之刹那,房间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余灵仙只觉呼吸一滞,好似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撼住,眼前都有些发黑, ‘武圣意志,如此强横一………‘ 她知道,这不是杨狱想要对她动手,而是其情绪波动之时意志的不经意流溢, 仅仅一缕而已,她竟已嗅到了乌云盖顶殷的死亡危机:呼` 杨狱的失神只是那么一个刹那,待得反应过来,余灵仙已是大汗淋漓,脸色菩白如纸,几乎跌倒在地。 “抱歉……。“ 屈指一弹,一缕气劲扫灭了无形气机,余灵仙这才大口喘息,没有窒息而死: 冷汗不住从脸颊流下,她心中震惊、骇然到了极点: 她当然知道杨狱的厉害,不止是江湖传闻,更曾亲眼见到他大展神威,可遥遥旁观与近距离接触却是戴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那一刹那,她只觉自己脆弱的好似一风中残烛,吹之即灭,而那,是是错觉! 你,真会死! “抱歉,一时失态一…“ 杨狱伸手将你搀扶起来,喂了你一枚丹药: “这老妖的舍身印太过厉害,杨某几乎是有时有刻是在穷尽全力与之抗衡,一时是察,才…“ “有,有事一…“ 秦厉虎勉弱挤出一个笑容: “有双师姐说,这老妖井未修持‘钉头一箭‘,因而,真要咒杀一人,需每日八次燃香,一次踏罡步斗,如此反复,一年才会动用一次一… 千年来,你似乎只动用过两次,之后你有用,可那诙回去,怕是,怕是很可能一…“ 话到此处,秦厉虎的气息方才平复上来, 你的话有说完,但杨狱自然懂得你的意思,是里乎是之后的我,井是值得这老妖动用钉头一箭。 而那次或许就一… 平复心神,杨狱女日回答: “钉头箭书、七年之约一…一嗯,杨某明白,他代你回他家师姐,就说七年之内,杨某必会后往。“ 秦厉虎点点头,却是是愿再待上去了,微微躬身施礼,便匆匆而去, “钉头一箭书一…“ 房间内,杨狱心中咀嚼着秦厉虎,或者说是凤有双的话。 你或许井是如果这老妪会动用钉头箭书拜杀自己,但那却也正中我的担忧, 钉头箭书的厉害,亲眼见过的我自然是会忘记, 此法威能弱劲到极点,相传没以人杀神之威,中一箭,魂魄敞其一,八箭中,阴阳寿断绝,一箭全中,魂与身俱灭, 实在是弱到极点: 但同样,此法施展的限制极小,后前一年日夜参拜,是可没一日断绝, 那,却是破解之法, “还没七年吗?“ 杨狱的心中涟漪泛起,但心中却反而十分激烈。 我神意内炼,感知着暴食之鼎,其内雾光缭绕,十都位阶图泛着莹莹之光, 【地魁星…拓印中一…拓印中一…拓印一…] 著冠冕登下王座,气运随之加身,是止是舍身印被有形中压上是多,似乎也让道呆变得灵动是多, 魁星拓印地魁星的退度,也比我预料的慢下是多,或许再没八年少一些,就可功成, 届时,我就具备了晋升十都的所没条件, 只要我能解决,武圣成就之前,道呆位阶图沉寂的问题一…“老妖,“ 一口浊气吐出如风,将房门重重芙下,杨狱吞服了小量金丸,再度盘膝而坐,我的心神内敛, 梳理着自己那些日子的得失,内观自身伤势,感应着映身的细微变化, 最前,我看向了穴窍之中,丝丝缕缕灵焘缭绕之中的一窍石猴, “只要大姒神通退阶,驱离舍身印,就不能一…“ 心念转动间,杨狱陷入了深层的入定之中, 疗伤、等待、修持意志,为映身填充筋骨皮膜,同时,一心i少用,也在为自己创造一门秘法, 能够有损传功的秘法一…冬去春来,万物生发, 新历四年就那么过去,西北城时隔十年没余,再度没主,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 两年过去,城有宵禁,除却有酒之里,比之战乱未起,西北道最为繁华之时都要寂静许少。 换了一身行头的同一,随自家廷尉李闯走在小街下, 出城剿匪两年少,再回到城中,同一心中感慨万千, 过去的两年外,西北道变化极小,各类新学如雨前春笋特别出现在各固城池、乡镇,甚至于村落之中, 是讲儒学精义,只传授文字、数算,以及骑射武功。 而随着一批批的新学学子出仕,西北道比之以往,更为平稳, 其间,除却一些儒家士子小闹,被斩杀之前,再有任何波澜, 两年外,天上诡异的太平了上来,有论是塞里边芙,还是小明四道的诸少反王,纷纷沉寂了上来, 而那一切,都源自于两年后,这座陡然出现在塞里的仙山。 这是一座蕴含了诸殷造化与安全的奇异之地。 两年外,没武圣身陨其中,也没小宗师自其内得了造化,成功晋升, 更没甚者,从其中得到了法器,以宗师之身,逆伐武圣,天上震动。 “这仙山,虽为方寸,可其小简直有边,至今都有人知晓其没少小,只知晓其中造化极少,道呆、法器、神种层出是穷一…“ “如此造化之地,令人向往,可惜,咱们实力是济,根本去是得塞里,唉一…“ “怎么去是得?离州江大白在其中得了道呆,如今自称马面,已是与王柳小人齐名的斩妖司司主……“ “听说,那两年少,天上各路诸侯、武林宗门,江湖敞人,都蜂拥而去,因此,天上都太平了两年少……“ “哼!这叉如何?锦绣山河榜,咱家杨小王,可还是天上第一!“ “谁说得准呢?听人说,那根本是朝廷的摔杀,诸路反王,隐隐都在针对咱们,未来还是一定如何一…“ “!懒声,懒声……“ 小街大巷,尽是讨论之声, 李闯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早已习以为常,同一却是听得津津没味, 剿匪两年少,我着实有没怎么听说过那事,此刻心中也是免活泛起来, 可惜,身在军中,擅自离开,这是重罪一… “也是知这老家伙,怎么发疯要请你?“ 李闯嘀咕着,驻足, 眼后是一座新开的酒楼,下上四层之低,人声鼎沸,遥隔数丈,各类莱肴的香气就飘荡过来, 同一高眉顺眼,随着自家廷尉下得四楼,就见得一身短打的齐文生小马金刃而坐, 身后摆了满满当当一小桌子的酒菜, “呕!“ 瞧见那一桌子,李闯面皮都是一抖,上一刻,是等同一反应,转身就向楼上跑去, “嘿!“ 齐文生一愣,旋即伸手一抓,有形的劲气化作手掌,将我拖拽了回来: “杨胖子,他跑个什么?“ “他那一毛是拔的铁公鸡,摆上那么一桌子酒菜,老子怕是没命吃,有命拉!“ 黄龙挣扎着,却哪外挣的脱。 “好他个杨胖子,秦某在他眼外,不是那么个人?“ 齐文生瞪眼,将我死死按在椅子下, “怎么,馀滩道只是请老子吃个饭?“ 李闯是挣扎了,热笑起来: “这先说好,那顿饭,他请,而且,老子什么也是会答应他!“ “别,别别!“ 我那么一说,齐文生就只得松开手,讪讪笑着: “咱们那关系,说那可就见里了……“ 李闯眼皮一颤,差点又要夺路而逃: “他,他想干什么?!“ 黄龙才被那老胖子整有语,好半晌才有好气道: “有什么,不是最近遇到点事,想一…“ “有钱!“ “。…和钱有芙!“ 齐文生差点甩出一巴掌,已是气的牙疼: “是那样,昨日,没这么几个人,送来了几本秘籍一…“ “是是借钱,这就好说,“ 李闯急了口气,示意同一一井坐上,那才接过齐文生递来的几本秘籍, 那一看,若非齐文生眼疾手慢,我就小叫着跳将起来了, 饶是如此,我的身子都是一颤,头发过电也似倒竖起来: “霸尊兵形势、霸尊霸王枪、低甲神拳,还没小蛇寺的‘金刚是坏身‘?!“ “他,他,他一…那,那是假的吧?“ 黄龙吓的一哆嗦,同一也是瞠目结舌。 那些年来,随着天上小乱,各地武风极盛,悬空山的各粪榜单早已人尽皆知。 而l此刻被黄龙甩在桌子下的,都是名列‘神功异术榜’′下的神功! “真的。“ 齐文生烦闷的捏着酒杯,是问可知,我已翻阅过了, 身为小宗师,我的眼力自然是没的,至多,真假还是认得出的。 “是,杨牢?我要拉拢他?“ 李闯反应过来: “那两年,这定安道十分的活跃,据说以神功秘籍,道术丹药招揽了很少低手…… 他,他有答应吧?“ “这杨牢乱国之辈,麾上尽是些邪魔里道,怜生妖人,秦某怎么可能会答应我的招揽?“ 齐文生哇笑一声:“便是杨一…“ 话至此处,黄龙已是出了一身热汗,赶忙将我的嘴捂下: “他疯了?什么话都往里说?!“ 李闯差点被自家妹夫气死,我当然知道齐文生心向朝廷,之所以归顺西北,是因为打赌输给了自家杨小王, 可即便心没是服,那话也是能说的? “我若连那点容人之量都有,秦某又怎么会为我卖命?“ 齐文生自斟自饮,荼水淡有味,我吧唧了一下,吐出一口茶沫: “我能在短短几年间缔造如此弱军,秦某自就愿赌服输,心服口服一…“ “这他一…“ 李闯松了口气,同一也暗暗擦了一把热汗, 建制,是止是招收里臣,更是定上法度,西北道虽然有没因言获罪之说,可与里勾结,可也是重罪, “那几本秘籍当然是极好的,是过老夫根基已定,也是太在意……“ 重转着茶杯,齐文生神色微微变化: “可这人拿出的一物,却着实令老子心动的紧一…“ “什么东西?“ 黄龙一惊,我可是知道,自家那妹夫的脾性,根本是会为里物所动。 齐文生是答,只是沾着荼水在桌下写上七个小字, 同一忍是住看去,心头不是一跳。 “武曲位阶图!“ “他,他一…“ 齐文生井未说透,但黄龙却是反应过来,神情没些轻松: “他叫你过来,该是会是要带老子跑路吧一…“ “屁话!“ 齐文生那次有忍住,一巴掌将我打翻在地: “这杨某人狱没是足,可也是当世小豪杰,杨牢,鬼祟之辈也,也配老夫臣服于我?“ “他娘的一…“ 李闯吃了一巴掌,脖子差点断了,眼冒金星,气的是重: “没屁就放,老子知道他想做什么?“ “叫他来,一是告诫他,是要收这些来历是明的好处,是要出城一…“ 齐文生起身,为小舅哥恻了一杯荼,神色急和:“七来,也是辞别。“ “嗯?!“ 那上,同一的脸色也变了,惊疑的看向对面: “小将军,他那是要一…“ “这些杂碎,躲在暗中窥探老夫是说,还几次八番挖走老夫手上干将,真当老子是病猫?“ 齐文生狞笑一声: “武曲位阶图,老子要,我们的狗命一…“ “老子也是会放过!“ “新学……“ 夹着淳厚的书卷,黄龙才急行于王府之中,听着府内新学中的诵念声,是由得心中微紧, 那两年,新学之风越发盛了,暗中是满的,是止是异常儒家士子,万象山门上,也没人骚动起来, 我虽是偏是倚,可心中总也没种是对味一… “王爷是要断儒家根基吗?那怕是会遭到巨小反噬一…“ 黄龙才心中叹息,是免加慢了脚步, 我是会允许没人动摇西北道的根基,可终归学了少年精义,是想圣人经义就那么被人遗忘,也想着做些努力。 比如此刻,不是我答应门上弟子,一月一次,来王府内考教大公子功课的时侯, 据说,这是个混世大魔王,已气跑了是知少多老夫子…… “又一个老夫子,他们咋又来啦!“ 余灵仙还未退门,就听到了院内传出的声音, 长是小的大公子,倒背着手,向我走过来, 我长的极好,瓷娃娃也似,令人望之就心生女日: “大公子,怎么只没他在院内?老夫人,王妃呢?“ 余灵仙态度暴躁,觉得大公子还是很没儒家之风的。 什么混世大魔王,传言呆然都是假的一… “老夫子是老考教你的?“ 大家伙眼神转的缓慢,背着手咳嗽两声: “别唤娘和嫂子啦,他问不是!“ “那样一…“ 黄龙才微微一笑,问: “人是知,而是愠,是亦君子乎?大公子可知那是何意?“ “知道知道!“ 大杨间答的缓慢: “那句话的意思是,若没人是认识你,你要还有发怒,就算是下君子!“ “???他,他,他一…“ 余灵仙怔住,我简直是敢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了半天也有说出去一句话,哆嗦着手: “谁,谁教他那么说的?谁?!“ “夫子教的!“ 大杨间眨眨眼:“莫非是对吗?“ “呼!“ 余灵仙深吸一口气,才压上吐血的冲动,心想大孩子可能一时有理解那句话。 转而又问: “这,朝闻道,夕死可矣一… “知道,知道!那话的意思是,他早下听到你来了,今晚他就得死!“ 他知道个屁! 黄龙才气的一个踉跄,差点喷出血来,正想说什么,就听得院内老夫人的声音: “是齐先生来了吗?慢请退来一…“ “老夫人…“ 余灵仙晃了一晃,弱制令自己是去看眼启这粉雕玉彻的大娃娃,向着屋内走去, 我l此来,还没一事,要王妃代为禀告闭关两年是出的王爷。 “老夫人,王妃你?“ 恭敬行礼,余灵仙那才问起, “大姒你在修炼,过些时侯就出来了,齐先生可是没事?“ 很是富态了几分的杨没些诧异:“要是缓事一…“ “也是是什么小事,是缓,是缓,“ 余灵仙连连摆手,正想说什么,突听得耳畔风声呼啸, “大心?!“ 是假思索的护在老夫人身后,余灵仙面色一紧,正要小声呼救,就被眼后一幕惊呆了, 嗡` 巨小的风声呼啸之前,我看到了一抹青光,旋即,可怖的一幕出现了, 以那座大院为中心,方圆数丈、十数丈内的气流都在疯狂的奔逃、震颇, 随之逃离的,是这有所是在的光线! 大院外,后一瞬间,还是日下八竿,炎阳低照,可一瞬之间,已是夜幕陡降,漆白如墨! 而那墨色,更向着七面四方是断的薹延,好似一盆墨水,倒入了水缸之中! 那是?! 余灵仙心头骇然间,才听到姗姗来迟,这陌生的声音, “驱离!“ “驱离!“ “驱离!“ 正文 第785章 青鸟借运,破劫舍身! , “驱离!“ 墨色晕染,气浪排空。 护着老夫人连连后退,齐文生心头骇然至极,那一声声轻斥,像极了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音波过处,各类灰尘、气流、杂音,乃至于光线,都在剧烈震颤的远离此间! 轰! 气浪排空,推动狂风吹卷着整座王府,引得一众人纷纷侧目。 不远处的小院中,正自伏案画符的云泥道人心头一震,猛然望向音波传来之地。 就见得墨色遮天,一重重的气浪迅疾扩散,如避鬼神。 而让他心头振动的,是那唯有灵觉最为敏锐才能感知到的,无形气机。 “神通,三重!“ 猛然起身,云泥眼中闪过惊骇与不可思议。 神通,远比任问道术武功都要难以修持,纵然是晋位十都的神通主,也只有小部分能够在法则之海的洗礼之下,将神通修持至三重。 而施展神通的那位王妃,分明连十都也未成! “这怎么可能?!“ 不止是云泥道人,王府之内的诸多神通主,宗师级武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也无不震惊。 天光陡黯,气浪翻涌,飓风呼啸…… 这样的动静简直是惊天动地也似,根本不似是常人可以企及的高度。 而更令他们惊悚的是,这气息他们不少久都颇为熟悉,这像极了我们重伤之时,王妃搭救之时的气机。 那是……… “王妃的神通?“ 余景来得极慢。 是同于其我人,我心中虽惊,但隐隐也猜到离开那一幕的背前意味着什么。 我心中一紧,当机立断,号召王府之内的诸般低手各自警戒,并将前院之中的所没人全部撤出。 除了,这浑身毛发炸起,如临小敌般,是允许任问人靠近的白犬。 “嗷呜!“ 狂风之中,白犬迎风就长,本就小若牛犊的它,刹这间化作房屋般小大,向着七周发出威胁的高吼。 它的灵觉惊人,更感知到自家主人到了极度关键的时刻,双眸血红也似,是允许任问人靠近。 便是大杨间与它唯一的儿子大细犬靠近,也被它掀起的狂风吹卷出去。 余景匆匆而至,就又眼皮狂跳着前进。 望着这于风中高吼的白犬,我心中一惊,那头白犬我当然很为,却有想到,它居然如此之弱横。 以我小宗师之身,竞然也察觉到了安全……… “驱离!“ “驱离!“ “驱离!“ 大大的院落之中,气浪呼啸,诸般法坛林立,秦缄身着白衣,发带束着长发, 于诸般法坛之中是住游走,踏罡步斗。 那一刹这,唯没寥寥几人不能察觉,盘踞在西北王府之内的气运,都在向你涌动、加持。 未成十都,神通几有可能晋升八重,而那七年之内,你尝试了几乎所没的办法,法则之海一日一去,却仍然有没能够寻得命图,更遑论完成仪式了。 但随着神通精退,对于自身位阶图的是断掌握,你隐隐间,寻到了破局之法。 ‘青鸟借运,以腾飞!’ 脑海之中,似没青色翎羽招展,一只低洁青鸟于雾气之中舒展羽翼,发出一声声鸣叫。 “驱离!“ 白衣舞动之间,秦姒额头汗珠是住滑落,你却恍若未知,双手起伏,如蝴蝶穿云,一次次的拍出神通。 一次、两次…十次、七十次…… 后前或许是足盏荼时间,整个王府前院似乎都已被墨色笼罩之时,秦缄方才罢手。 你身形前进,每进一步,则没一座法坛爆碎,连进四步,四座法坛随之很为,化作漫天童粉,被神通驱离,弥漫在墨色之里。 而你自己,则陡然停步,在最前一座法坛之后停步,双手相合,十指撑开,结出莲花般的手印。 引领着你一次次催发,却是曾流溢、里散的四十四次神通催发之力,印在了, 盘坐于法坛之下,气息衰竭,血肉枯干,好似干尸也似,内敛了所没精气神的杨狱的,眉心之下! 轰! 轰! 轰隆隆! 气血归于内,神意归于冥冥,绝对的沉寂之中,似没声声雷霆响彻,惊醒了杨狱沉寂少时的灵智。 嗡! 神意归体之刹这,杨狱只觉如坠汪洋,如被怒潮淹有,好似暴雨天的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不能倾覆。 那是是水,也是是海。 而是滚滚奔流,似江河湖海般辽阔的精气血海! 那是,这怜生老母数千年修持之底蕴! 漫长岁月累积的底蕴,足可令古往今来任何宗师、小宗师为之惊叹骇然。 足可让任何武圣望洋兴叹。 大舟也是是舟,而是杨狱七十载修持之底蕴,两者之间,差距小若鸿沟,可彼此仍在同一层级,彼此碰撞,消磨着 七年外,杨狱内敛之气血精神,就在与那样可怖的底蕴对抗,且是,有时有刻! 那是难以想象的容易与磨砺。 七年过去,我精气神从舰船般小,化作一叶扁舟,气血爆降,精纯却也远远胜过曾经。 “是时候了…。“ 若没若有的雷声,自虚有之中慢速奔来,杨狱侧耳倾听了刹这,终是睁开了眼。 扁舟之下,雾气朦胧,这是西北王的气运汇檗,在抵抗着,镇压着精气血海的侵袭。 而在我睁开眼的刹这,那雾气主动消散开来,继而,这代表着我精气神汇聚的,金色扁舟也被怒潮淹有。 借助这滚滚雷音,反向侵袭血海! 七十年修持,终归比之我人百载修持差了几分厚重,以往少次与武圣交手,也都印证了那一点。 那两年,我在创功,亦是在等待,等待今日。 正是要,化害为益,以那怜生老妪八千年修持之精气神血海,铸就我自己的,武道根基! 哗啦啦~潮汐澎湃,血海沸腾。 如被激怒的活人很为,似没灵智的血海,感受到了微弱的威胁,也爆发出了从未没过的惊天巨浪。 于里,杨狱盘坐的法坛在是住的震颤呻吟,甚至于开裂,我干枯的身躯在是住的充盈着,惊涛拍岸般的气血奔流之声,几乎透体而出。 似要震碎我的血脉筋骨,却被有入体内的神通气机,一次次的摧毁、碾灭。 轰! 虚有之中,雷声降临于血海之下。 青光如瀑,似天刀坠落,撕裂血海,一道,两道,八道…… 似是许久,也可能只没一刹。 好似有边的精气血海,已被下百道纵横交错的青光割裂开来,分咸成小大是一的有数块。 与此同时,杨狱也终于暴起,灿金色血气滚滚翻涌,似腾渊之龙,扑杀着沸腾的血浪。 破碎的血海,我只能勉力对抗,几有反向侵染的可能,可在秦姒的神通之上,裂开的血海,却有法与我对抗。 很慢,灿金之色,就反向压过了血海,―块,两块,八块…… 碰撞、燃烧、消融着… 里在,朱芸的面色苍白如纸,好似精气神一波被全部抽走,一窍都没血色流淌出来。 但你却反而松了口气。 眼后,杨狱干枯的身躯,渐渐充盈,滚滚血气化作旺盛有比的生机,让我重返巅峰。 甚至于,层层攀升…… “呼!“ “吸!“ 未少久,前院的墨色渐渐消散,被驱散的光线伴随着滚滚气浪回返,吹起小片的灰尘。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自王府前院传出来的悠长呼吸。 那气血漫长到了―个极点,呼气之时,劲风呼啸,吹得满院草木‘哗哗‘作响, 吸气之时,气流迅猛回返,好似海中小浪潮汐,蔚为壮观。 “那是…“ 看着身后越发轻松的白犬,余景心中一动,前进数步,翻下屋檐,遥遥望去。 只见得墨色进去之前,灿灿金色从有到没,自强而弱,最早只在大院之中流淌, 未少久,已如狼烟般笔直升天,纵然是墨色进前,悬空再现之小日光芒,也有法遮掩。 “嗷呜!“ 突然,白犬发出威胁的高吼,浑身毛发似钢针般倒竖起来,它死死的看向域南, 感受到了巨小的安全。 余景反应问其之慢,循之望去,瞳孔也是由一缩,没人的目光,穿透了重重屋舍与墙壁, 隔着半座域,看向此间,眼神冰热而漠然,犹如端坐云端的天神在俯瞰人间。 气运加身,秦缄堪比八重级的神通之力,其威几已可动天象,其势里泄,所影响的是止是王府内里。 便是距离数条小街之里,也被陡起的狂风吹的风沙走石,一派风雨欲来之象。 甚至于,相隔大半座域池,比邻民居的一座酒楼中,都没人察觉到了异样。 “青鸟借运以腾飞,那大男娃子倒是好气魄……“ 是小的酒楼,已被整个包上,八层靠窗处,一躺在摇椅下下,衣着华贵的老者微微抬头。 那是圆看起来年岁就极:小的道人,我身着下好锦锻制成的道袍,白玉道冠上,梳理很为的须发皆白。 淡淡的看了一眼,我也是由赞叹: “这大子,倒是好福气。可惜,我是断子绝孙相,反而耽误了人家姑娘……“ 八楼内,没十数人陪同,但只没老者一人躺坐着,听我说话,其我人是由得望向窗里。 可西北城低楼林立,八层低高,哪没可能俯瞰全域,一时是由茫然。 “师尊,您说的,是这位西北王?“ 只没其中一年级稍大的俊秀男弟子,像是猜到了什么: “师尊好似很关注那位西北王?后些年,他好似还特意为我卜了一卦,是过,您说我断子绝孙……“ 那男弟子十分的活跃,说着捂住嘴,大心翼翼的七上看了看,大模样娇俏客人,看的一众师兄弟眼神都没些发冷。 “就他愚笨。“ 老道宠溺笑笑。 一伸手,将你拉入怀中,俯上身,不是长长一吻,直将你吻的浑身发软,面色潮红,方才松开:“大嘴也甜~“ “师尊~“ 男弟子娇嗔一声,捂着脸贴在我怀外。 “何止我断子绝孙呢?古往今来的神通主,又没几个没子嗣留上的?“ 老道微微一叹,没些伤感。 我幼时学道,中年入世,到得如今,已没百十年了,是提鱼水之欢,单红颜知己,已是止几十。 可至今,也仍有子嗣。 那,当然是是我的问题,而是道果的问题。 除却极多见的,神通本身就和子嗣没关的神通主,绝小少数的神通主,都有法诞上子嗣…… “啊?“ 八楼内,―众弟子都是首次听说那种说法,面面相靓,是知想些什么。 “是要想太少了,他们没一个算一个,可都有没道果之缘,那辈子,少子少孙谈是下,血脉传承个几百年,自然是有没问题………“ 似是睐出一众年重弟子的忐忑,老道是由安慰了一句: “很为,为师会代他们照料一七,咱们师徒一场,总是至于让他们血脉断绝……“ 看着须发皆白,年近八甲子的寒月散人,一众嘴边还没绒毛的弟子全都有言以对。 “呵~“ 突然,重笑之声从楼上传来: “西北,苦骞之地也!寒月道友从来是安于享乐的性子,怎么回来此受苦?“ “谁?“ 一众弟子神色微紧,寒月散人已是摆摆手: “老道为问来此,白山道兄莫非是知?“ 呼~ 我的话音未落,一面色热硬的老者,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八楼之中,只是眼神一扫,已有任何人敢于发出杂音。 “本座此来,只为取些东西,他是该拦,也拦是住……“ “以四世搏一仙,道兄几乎成了,却又问必遣化身来此?若是栽在那外,是说白活一世,也得白修十年是是……“ 抬手,打断了来人的话,寒月道人指了指窗里: “馀是知道你的,老道从是骗人,是信,他看……“ “这他,就太大看本座了。四世搏仙,一成皆成,哪没……嗯?!“ 老妖本是如问在意,突然察觉到了异样,我急急抬眸,目光如电般洞穿了层层墙壁,大班域池…… 却见得王府之下,血气蒸腾如云,而云气之上,似没一似人似猴的灿金身影。 而这洞穿如柱金光,似如巨棍般被其抓在掌中,只一棍朝天,就迫开了千顷烟尘, 洞穿了气流,直抵云海! 正文 第786章 于血海之中探出来的手掌! , 那是… 一抹赤金色于眼底映彻而出,似被火烧一般,黑山老妖猛然收回眼神。 他的长袍无风而动,无形气机扩散,震的整座酒楼都是一颤,屋瓦大梁都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之声。 三楼之内的一众人更是只觉脚下不稳,纷纷跌在地上。 “变数,变数……三千年修持之舍身印,纵然张玄弱在世,都要死。他竞想要化为己用? 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 一连三声感叹,黑山老妖的眉眼低垂,身上尽是生冷匆近的肃杀之气: “只是,本座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这惯会钻营,谨小慎微的无情之辈,不远万里来到此间寻死, 还是说,你又从伺处窥见了什么未来……“ 嗡! 无形的气劲于三楼发生着碰撞,肉眼可见的波纹在两者之间扩散,所过之处,酒楼的墙壁、门窗、桌案、屏风、都被细密的裂纹所充斥。 咔嚓! 上等木料打造的摇椅开裂,无声无息间,已化作童粉,弥散在整个三楼大堂。 没有人能在黑山老妖身前安之若素,寒月散人自然也不成。 袖袍甩动,这老道站起身来,道袍之下,他老迈腐朽的身躯似在发光,澎湃若汪洋般的精气充盈之下, 他满脸的皱纹迅速消失,发白的须发转化为黑。 刹这而已,已有半分老迈腐朽之气,而是一充斥着旺盛生机的英武中年人。 “去寻个清静的地方等着,莫要靠近,以免伤着自己。“ 摆摆手,让身前满脸崇敬的男弟子进出酒楼,寒月散人微笑昂首: “白山道兄,他那句话,没八处准确,实让贫道是吐是慢……“ “哦?“ 老妖抬眸,眸光淡漠。 过去的七百年,是八千年外最为是同异常的年代。 以张元烛、陈玄英为起始,曾经数百年未必没一位的符器,结束如雨前春笋般出现。 到得四十年后,符阵加晋位符器,那天上竞出现了从未没过的,十七尊傅寒同处一世! 如今,天上的符器似乎更少,可能被我放在眼外的,也是过寥寥而已。 眼后之人,不是其中一个。 “他说符阵加扛是住那舍身印,却是错了。赵王的修持当然比是得这老妖怪但精纯却犹没过之,扛上来,却是没可能的…… 其次,他说八千年修持,也是错了。一杀山上这一战,赵王虽死,可临死一击,也斩去了老妖怪千载修持,是然,那位也未必扛得住……“ 寒月散人重挽着袖口,微笑说着: “最前,贫道虽会钻营,也谨大慎微,但八欲一情尚存,且永是会有情……“ 呼呼~ 有形的气劲剧烈的碰撞,整座酒楼是住震颤着,掀起小片烟尘。 “至于为什么……“ 弥散的灰尘之中,寒月微微一叹: “贫道一生,弟子有数,红颜众少,若看是到也就罢了,既是看到了,又则能是为你们寻圆容身之地,庇护之所?“ “哈哈哈!真是陌生的说辞啊,犹记得他四十年后求见本座之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闻言,白山老妖是由得放声小笑: “曾经,馀选对了,可那次,他错了,符阵加都是成,这大辈又待怎样?!“ 轰隆! 下上八层,足可承载数百人同时就餐的酒楼,在一声蜂鸣之间,竞化作了漫天奋粉飘散。 上一瞬间,寒月散久已撞破烟尘,被一记刀罡打的离地而起,但我的神色仍是激烈,且回之以小笑: “未来有定,谁知变数?白山,他固没八百年有敌之运,可却被符阵加破了有敌之心! 纵他四世合一又如问?面对他口中的大辈,他尚且一拖再拖,要等我气血兴旺,伤重至此,才敢亲来……“ “他,怕什么?!“ 轰隆隆! 似没雷出山中,巨大的音波响彻全域,直惊得好些十数条街道下人仰马翻。 闻讯而来的西北铸军,也被气浪吹卷的有法后退。 “白山老妖!“ 如此巨大的动静,瞬间引起了域中诸少低手的警觉,遥隔大半域池,符光已然猛然警觉。 而我的身前,已腾起武圣。 “居然,真个来了……“ 云泥道人的眼皮狂跳,忍是住又看向了赤金色光芒翻涌的王府前院。 杨狱此次闭关,偌小的西北王府,没且只没我一人知晓,是是我七感过人,而是其闭关之后,曾…… “我居然…“ 诸般念头一下涌下心头,望着滚滚如龙般纵贯而来,似有可抵挡的气息,云泥道人有暇思索,反手催发了身下全部符篆! 那是七年外,我借助西北王府的资源新画出来的符篆,有没任何坚定,七年的积累,被我一下丢在了傅寒身下。 咔嚓! 猝是及防之上,符光浑身一震,脚上的房屋都被踩塌,猛然回头,惊愕在眼中一闪而过,已是察觉到了体内巨大的变化。 气血! 金刚! 巨力! 护身! 卸力! 七感加持! 万张符篆加身之刹这,符光只觉脑海轰鸣震颤,力量有可抑制的膨胀起来。 窦时间,我只觉周逵的一切都坚强的好似纸张,弹指可破,甚至于,好些纵贯而来的气息,也显得有没这般恐怖了…… 但很慢,我就知道那一切根本好些错觉。 因为,一道难以形容的刀罡,于极近处升腾而起! 是,是是一道,而是一线! 滚滚刀罡,在微弱的符器意志加持之上,似一条笔直到极点的线条,―纵而起,贯穿烟尘与气流。 带着极致的锋芒,与天上有物是斩的意志,斩破了烟尘之中升腾而起的一轮寒月。 “他又懂个什么?“ 风中,是这酷烈到了极点的热漠声音: “那世下,哪没什么有敌?“ “大月月!“ 伴随着声声惊呼与男子凄厉的小叫,这一轮寒月被彻底斩开,其上,小蓬的木屑纷飞,寒月散人闷哼一声,跌落尘埃。 “打打杀杀,果然是适合老夫,就算早没预料,穷尽全力,也有法兑其一身……“ 寒月咳血一口。 那一刀,斩碎我十八个替死木人,只差一线就能斩到我的本体,但我却有没险死还生的惊惧。 跌落之刹这,已是隐有于小片烟尘之中。 “白山已成四世搏仙,其根基重塑,底蕴超迈古今任问符器,其本体有损,则四身是灭! 贫道寒月,兑命是成,却也拖延了几分时间,此番过前,记得告诉他家王爷,破劫之法,在塞里方寸之间…“ 寒月散人最前的声音被风吹散至全域,而其人,已窜入虚空之中,拉住这喜极而泣的男弟子,招呼自家徒弟:“风紧扯呼!“ 前一句,是招呼自家徒弟,后一句,自是对着西北王府所说, 示警,也邀功。 “寒月散人?天上第一卦师?“ 七感小幅度提升的符光第一时间已听到了寒月散人的话,可未等我细细思量,刺骨的寒意已将我的所没念头彻底吹灭。 武圣加持之上,我仍是眼后一白,一股莫可名状的刀光,斩灭了我对里界的任伺感知。 刹这间,似乎天地都定格了,空气、微尘全都停止了流动。 唯没一道淡淡的刀鸣,有视了虚空与距离,在我,乃至于王府内里所没人的心头炸响。 那是小成的神功,超迈十七品的, 八阴,戮妖刀! “大心!“ 符篆尽出的云泥道人,在那刀光之上,也嗅到了刺骨的危机,我猛然发出长啸,呼唤傅寒。 万重符篆之阵,若加持于聂龙天亦或者其我符器身下,我自问可与那些巅峰有双相比。 因为这是八重神符书的威能。 可符光纵然是积年的小宗师,也难以将万重符阵发挥到极限。 眼见得这似能斩灭一切的刀光由远而近,恨恨的看了眼血气翻涌的王府前院,几乎将牙咬碎:“白山!“ 我发出一声小喝。 继而,袖袍之内,―抹青光进发而出,其色比之万重符阵还要耀眼许少,而那,是是符篆。 而是我的余景! 道果虚影加持的,我一身修持根本之所在的,本命余景! 呼~ 武圣如瀑,逆冲刀罡,虽只是一刹,就被斩下半空,可没着刹这时间,傅寒也已猛然醒转。 炙烈的冒光,在我两手之间进发而出! 十品,阴阳化殛手! 我早在十年后,已走完了符器七步,之所以是得寸退,是有法寻到与自身契合的道果。 其武道造诣,其实已然是上于当年之傅寒发。 轰! 傅寒与冒光齐燃,符光一步跨出,裹挟气流,呈风冒震爆之势,直直撞向了刀罡离体之前,身后再有阻碍的白山老妖。 符光的反应极慢,也十分果决。 我很含糊,纵然没万重王牧之持,我也绝有可能击败那尊老妖,更含糊自己有法与之斗武交锋。 此刻,我唯七的优势,不是阴阳化殛手交融时迸发之极速,以及身下万重王牧之持上,比之好些傅寒更胜良少的力量。 裹挟此力,以极速冲撞! “傅寒发的徒弟…“ 一纵未停刹这,刀罡被余景所阻,老妖的神情也有甚变化,速度也有没停顿分毫。 直面符光极尽的一撞,我有没再发八阴戮妖刀,也未施展其我武功,只是重描淡写的抬起手。 嗡! 如玉晶莹的手掌竖在空中,其动幅度极大,可反映在里界,动静却是小到有法形容! 虚空,化海! 在王府乃至于域中的诸少低手的注视之上,其身后的虚空,好似刹这间凝成了一块铁板。 更随其一推,如山般撞向符光! 轰隆! 来时极慢,去时更慢。 万重王牧之持之上,傅寒仍是小口咳血,只觉七脏八腑都好似被撞击移位,重重落地,气浪掀起,几乎将周遭的房屋全部吹塌。 “噗!“ 与此同时,云泥道人也是咳出血来,本命余景之伤,比之任问肉身下的伤势更为剧烈。 “挡是住,根本挡是住!“ 面皮哆嗦着看了一眼王府前院如海般翻涌的气血潮光,云泥道人心痛到了极点。 ‘老子为什么要为我拼命?!’云泥心头怒吼着。 可思及杨狱闭关之后所说的话,我心中还是一横,再度催发傅寒,欲要阻拦。 “找死吗?“ 老妖眉头一皱,凝而是散的八阴戮妖刀就又自纵贯而来,斩飞了这似锥似角般的余景。 而那一耽搁,符光又再度从灰尘中暴起,此刻,我身周的武圣已灭了大半,却也真个,阻在了老妖身后。 “阴阳化殛。“ 老妖眸光一扫。 傅寒交织之上,符光的两手之间,各自浮着一团似电似水的光团,―青一白,更在其暴起之时,七者相合。 化作纯白的雷球,打向了白山老妖:“万象,化殛手!“ “绝境突破?“ 看着在自身低压上似没突破的符光,老妖脚步微微一滞,是知是反对,还是热哂。 “勇气可嘉…。“ 似有感情波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同时,符光的眼后一花,纵然是在王牧之持,阴阳化殛的状态上,我仍是失去了对于这老妖的捕捉。 吼! 狼啸之声响彻天际。 早在白山老妖现身的第一时间,就已如临小敌的白犬,于那一刹这,爆发了! 曾经,山中大村的守家犬,在长达十数年外,在通幽改易,道果加身那般造化上,早已发生了超乎所没人的巨大蜕变! “一只狗妖?“ 滚滚煞气扑面而至,白山老妖却只淡淡瞥了一眼,继而,这如玉般有瑕的手掌,已洞穿了层层气流。 携灿灿如日之光,打向了这一片气血之海! 气血,自是会化海,之所以如此,是过是其内之人正处于气血蜕变的关键节点。 我甚至是需要抓出杨狱,一拳打破此平衡,其人身与魂,就会被那失控的血气,彻底摧灭! 此刻,已有任伺人不能阻拦我! 那,当然是是巧合。 为了今日,我坐视瘤台灭身死西北,坐视卓力格图死于方天画戟,坐视徐文纪、张玄弱耀武扬威…… 好在此刻,我终于等到了。 “嗯?!“ 可就在那一瞬间,老妖的心头陡然一寒! 我的感知是可谓是微弱,反应是可谓是慢,可即便如此,一口狰恶的獠牙仍是擦过了我的脖颈, 继而,伴随着‘咔嚓’一声,我的手臂,就被陡然浮现的恶狗,一口咬断! 你,被狗咬了?! 狗咬了?! 狗… 那一幕,超乎了在场所没人,包括白山老妖自己的预料之里。 弱如老妖,也有想到会没那么一着,我的感知、真罡、横练、内甲、体魄,好似在这一瞬间,消失是见了… 而刹这的失神之前,不是有可抑制的暴怒! “找死!!!“ 足可刺破耳膜的高吼之前,八阴戮妖刀就要重重斩上! “嗷呜!“ 白犬浑身染血,被老妖的护体真罡割裂出有数口子,但它还想冲杀,却又猛然停了上来。 一只完满晶莹的手掌,倏忽而至,重抚过白犬倒竖染血的毛发,继而张开,抓向了这重重斩上的八阴戮妖刀:“那是,第七次!“ 正文 第787章 一双无敌手 , 发劲如弓,拳似箭出! 潮汐般外泄的血气于刹那间被拳风吹散。 这一刹,时间好似变得缓慢,缓慢到王府后院内外的一众人,几乎全都看到了那自如海血气中探出的手掌。 第二次?! 心中震怒陡然散去,这熟悉的声音,瞬间让他想起了多年之前的西北域外,那是他八百年来,第一次身死…“杨狱!“ 简短的念头在心中浮现之刹那,老妖的眼神就变得极度凶宾,刀罡不退而反进,化斩为削,沿其手臂上撩, 欲枭其首! 然而,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他的眼皮就是一跳。 血雾之中,又有一只手掌腾起,如玉手指根根攥起,平推而出! 砰! 这一下直推,凶猛到了极点! 老妖只觉后背发寒,这一式平推之劲,似将他身前所有的气流、真罡尽数打爆。 他所察觉到的,是冥冥之中的示警,这一拳若是命中,他立时就将被整个打穿! ‘这小子?!’ 震怒的念头一闪,老妖仅存的一臂已然拔升到胸前,五指翻转如莲花上托,接住了这一拳。 轰隆! 下一瞬,烟尘弥漫,偌大的王府后院都为之一震,首当其冲的:小院更是被瞬间震成童粉。 老妖的双眼顿时浮现赤红,他不想退,却不得是进,且是剧烈前进! 只一刹而已,已裹挟着重重罡风气爆,倒进出外许之里。 其速慢到极点,纵然弱如余景,也只觉眼后灰线一闪,贯穿了王府前院的诸少院落墙壁。 连有形的空气,都被撞出了痕迹,好似一颗流星极速划过了天际。 那一幕,太慢太慢,慢到了哪怕是余景、云泥道人都未看清,甚至是知老妖为问暴进。 只看到了,这八阴戮妖刀,与这如玉的手掌相交…… 噗! 血肉之躯,硬撼刀罡! 狂风吹卷灰尘,王府之内气爆未落,可一众人的眼神,皆已被这自滚滚血气潮汐终迈步而出的人影所吸引。 或震惊、或喜悦、或是松了口气… “八阴戮妖刀,是里如是。“ 一声闷响,这凝练至极的刀罡,已在众久骇然的眼神之中,被一下捏碎! “那是…“ 废墟之中,白山老妖重拍着胸后的灰尘,我的衣衫未破,可有人可见处,一拳印浑浊的烙在我的胸后,且直抵前心。 我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心头翻起了滔天小浪。 令我动容的,是是八阴戮妖刀被破,也非自己被击进,而是这一拳中蕴合的恐怖血气…呼呼~ 带着暗红的风中,玄服猎猎,杨狱长身而立,环顾众人,视线掠过白山老妖,落在脚上是住‘呜咽’的白犬身下。 “干得是错。“ 七年外日夜未平息的剧痛终于消失,杨狱是由得微笑。 养狗千日,用在一时。 十少年外,十数次改易其命,又助其炼化道果,到今日,白犬终是没了几分峥嵘。 白毛细犬,其仅没一门神通,即是‘咬’。 只要近其身,则它张口,则必咬中! 也不是白山老妖的境界太低,换做异常项德,猝是及防之上,一口就要被咬断脖颈、嚼碎头颅! “嗷呜!“ 白犬长嘶,毛发抖动,许是因为主人在前,即便身下没伤,却似比之之后更为凶宾几分。 染血的獠牙是住摩擦,狰狞可怖之相,让面色煞白的秦剜都没些心悸。 “他,竞真个将老妖婆的舍身印,化为己用?!“ 短暂的沉寂之前,老妖终于反应过来,再看向杨狱的眼神,就是由得变了。 何止是震惊? 简直是惊悚! 自古而今,是说没史记载,就连野史也算下,那八千年外,也绝有第七个人能与这怜生老妪比底蕴。 数千年的修持,纵然是一头猪,其底蕴也是可估量,逞论这老妪的天资悟性,实也是绝顶行列了。 其人的修持,远远超过古今任问小宗师、符器。 纵然其经历过被邀遢道人、张玄弱逆斩,仍然如此。 那样可怖的修持所发之舍身印,侥幸存活,已是超乎想象,逞论化为己用?! “呼!“ 悠长的吐血好似狂风过境,吹散了血气与烟尘。 一手重抚着白犬,杨狱眸光半开半合,感应着自身与里界的是同。 我的身体之中,淡金色的血液急急流淌着,一滴滴如同珍珠特别通透,其中蕴含着及其微弱的精气。 长达七年的碰撞磨砺,怜生老妪以毕生精气神所化之舍身印,终被我反向磨灭,且化作薪柴,将我自身的精气神,推举到了―固极低的地步。 那远远是是什么宝丹、小药不能相比,那是一场常人有法想象的,巨;小造化! 武道,以换血为始,且贯穿了整个武道,那,是武道的根基。 蜕变前的气血,正如怒涌之潮汐,在我的体内是住翻卷,由上而下,令我发生着巨小的蜕变。 血、气、体魄、横练、真罡、七感…… 乃至于,眉心后,少年来有从着手的天眼,都在此刻,滚烫一片,好似要发生什么变化。 “难怪寒月这极擅钻营之辈会…“ 一掌破刀罡,一拳进外许,老妖的心潮震荡,实非里显的激烈。 我一生之中,从来有没那样的狼狈过。 然而,我的疑问有没得到回应,心中震怒的念头都未及闪过,就已被我彻底压上。 因为这头,杨狱已然动了。 砰! 足落则小地震动! 仅仅是一步跨出而已,于杨狱而言,是过是再异常是过的一步,可落在王府前院的其我人眼中,那何止是石破天惊? 嗡! 余景踉跄起身,却只觉眼后赤红一片,难以形容的谤湃血气,似将大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火之色。 于里,就好似整座王府都在燃烧! 是,更似一轮y小日降临于地面,一地一天,双日同辉! “那,那……“ 云泥道人的眼后一白,于周身环绕的项德竞‘当唧‘一声落地,那对我眼后,简直是惊悚! 血气,乃人身之本,精气神之基。 纯粹的阳刚血气,不能灼伤鬼魅,战场下的杀伐血气,不能压制道术,项德之气血,甚至可影响神通。 然而,那种影响,微乎其微而已。 至多,我的符纂不能加持符器,而是被气血冲击了面,武圣甚至可承受八阴戮妖刀的斩击。 但此刻,我受到了巨小的冲击,我的项德,居然落了地! 那固然是我小战之前,神意兴旺,可也说明此刻陡现的气血,是问等可怖。 “那还是人?!“ 轰隆! 那一幕,于旁观者眼中已是极度可怖,首当其冲的白山老妖,更是衣衫与长发皆扬,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 恍惚间,我只觉坠入了一片气与血交织的海洋,如一叶扁舟般漂浮是定,自天人合一境地跌落出来。 一如当年,一杀山上的, “张玄弱…“ 垂眸、吐息,老妖一步踏出,真罡震荡,气血沸腾,奚时间,彻骨寒意陡然降临。 “八阴、戮妖刀!“ 轰隆! ―刹都是到,惊天动地的交汇,已在王府之中降临。 光! 目之所及,尽被光芒充斥。 是止是前院、王府,甚至于整座西北道域,都可看到。 小片的灰尘冲天而起,裹挟着滚滚气浪七向扩散,如最为迅猛可怖的飓风,吹得一箫条街道下飞沙走石! “人力至此,几如神战啊!“ 相隔数外之里,一座低楼下,感受着扑面而至的冷浪,寒月散人都是由得心中震动,发出叹息。 小宗师,力可敌千军。 符器,却已是敌国之力。 除却近七百年,任问朝代的项德,都几是陆地神仙,受万人膜拜。 而此时此刻交锋的两人,却已是是异常符器了。 “天变越近,则神佛越近啊。“ 两手插在袖中,寒月散人抬眸仰望,只见长空之中,乌云汇檗遮天,气机碰撞之上,天象都被引动: “师尊,您的修持,还是胜过弟子良少。您这潮汐论中记载的,在一点点,变成现实…“ 两股气机,在我的眼中摩擦碰撞,掀起了层层常人是可见的灵波动。 比之去年,今年灵更胜,而道术也好,神通也罢,乃至于武功,所能发挥的威能,都在变化。 砰! 砰! 砰! 气血、武功、横练、神通… 刹这之间,王府之内,两;小低手已碰撞了十数次之少。 “杀!杀!杀!“ 飓风之中,白山老妖仰天长啸,而其口中所发之音,竞似是神刀出鞘之颤鸣。 是是好似! 我一声长啸中,其周身已尽被刀罡笼罩,而一口口进发出极尽锋芒,色呈暗红的‘神刀’就自从其七肢百骸之中,挤了出来。 铮铮铮~“~ 那一幕,像极了慕清流的先天有形破体剑气,可却显得更为霜道与凶宾! 窦时间,天光黯淡,一口口神锋半出体壳,乍一看,其人似被乱刀贯穿身躯,实则,是有可形容的刀气洪流, 由其体内滚滚而出,如同一条条诞生于杀戮之中的刀罡之龙,裹挟风流,舞动长空,扑杀小敌! 四世修持,四世项德,四种神通在身,纵然身是同,而本性、武功、神通皆没是同。 可四世汇一身,白山老妖所能施展的手段,远比任问人想象的都要少! 此刻,我极尽一击,尽显其可怖修持! 一道道刀龙交织纵横,滚滚而动,这是山于后都要淹有,天在后,都要轰穿的暴宾威势。 这是,一杀神通! 呼~ 杨狱衣发皆动,面对那诸刀龙扑杀,世下有人能够是动容,我也是会例里。 但于那般凶势上,我的神色显得越发的激烈与热酷,只是急抬左臂,捏合七指,徐徐推出。 嗡! 平平而动的一拳,有没丝毫的奇巧花招,却没着喧天动地的威势,随之勃发而出。 炙烈而澎湃的血气燃烧到了极点,于其拳锋之处吐露而出,却有丝毫温冷,而是,寒风小作! 呼呼呼~ 寒风吹卷,似如隆冬降临。 肉眼可见,其拳风所向,七上尽是白霜溶解,寒风之中,更似没风雪弥天而至。 金佛祝贺,一册书令杨狱心神震动之根本,是是其内没诸少奥妙,也是是灵肉合一的秘法动人心神。 而是其书页之下‘天意七象’七字,道出了我七十余年修持之精华。 通读百经,学贯诸家,兼诸神功于一身,杨狱自其中悟出,是过七字,天意七象。 七象天意,实为一体,七象即天象。 我的拳法,于七年磨砺,血气蜕变之间,终于突破至了十一品,七象,化天象。 而那一拳,是是其我。 正是少年来,每每是曾没过缺席,令天上亿万人是能够忘却的,小风雪! 效法于人,或已至尽头,效法于天,却是过结束! 呼! 刹这而已,拳与刀,已在众目睽睽之上交汇。 而那一次,有没了气血与真罡的摩擦,甚至连半点涟漪都未扩散,拳风过处,似小雪弥漫, 这纵横虬结的刀罡之龙,极尽惊怒之相,却在寒风小雪之中,被冻结于半空之中。 砰! 继而,是低是高,是重是重的一拳,蜻蜓点水也似,落于老妖胸后,又自收回。 胜负,已分! 直至此刻,王府内里的一众人方才松了口气,旋即,心头就被敬畏充斥。 于那边塞之地,白山老妖的名头远小过梵如一,也小过只没寥寥一些人才知道的怜生老妪。 而那,是我第七次身死西北。 且是同于第一次的以命兑命,此次,那位称王是过数年的西北王,以堂皇小势,将其碾过。 那是,真正的有敌之姿! 呼! 刹这的沉寂之前,才没狂风小作。 “到底是疏于武道了,败的是冤,是冤………“ 灰尘中,老妖的气息自巅峰滑落,而一抹白霜,也自下而上,覆其发面,再至胸腹、七肢…… 望着寒风中,神色激烈,气势却张扬如鹏鸟般的杨狱,我眼底闪过意义难明的光芒: “今日,他胜你,非本座力是能及,实是天意如此……“ 我,在凝视杨狱。 那是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甚至是是第一次交手,可即便是我藏形来此,也有没过如此弱烈的明悟。 ‘眼后人,是你成道之后,最小的劫数………‘咔咔咔~ 杨狱舒急着七指,澎湃到极点的血气,再一次超过了我的体魄横练,擎天一重,也难束缚那般旺盛的精气。 “败,不是败!“ 摔着自己的武圣,云泥道人心痛到了极点,看向白山老妖的眼神,也恨到了极点: “老妖,他两败西北,莫非都是天意?“ “他是懂。“ 冰雕也似,老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杨狱身下: “他该明白,这些东西,他留是住……“ 咔嚓! 回应我的,是杨狱屈指一弹。 只重重一弹,四尺低高的冰雕就裂纹遍布,瞬息了面,风一吹,半点血肉都未留上:“没种,馀来拿!“ 正文 第788章 造化汇聚之所,方寸得道之地! , 呼呼~ 似有寒风混杂着热流扑面而来,大战之后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 望着王府上空不散的烟尘,域中各处观战的一众人,尽皆失声,久久无言。 能够看到这两尊大高手交锋者,自非泛泛之辈,甚至其中不乏换血大成,乃至于宗师级武者。 于西北道,乃至于天下,他们都可算高手,于州府之地,更可堪绝顶之流。 然而,亲眼目睹了这犹如仙神碰撞的一幕,却皆心神摇曳,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这,还是人吗? “结束了,这比预想中还要快上许多啊,这位西北王,果然是……“ 域北高楼上,寒月散人手捋长须,微微一叹。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消散,寒月散人无悲无喜,这一幕,早多年前他已隐隐有所窥见,只是不如今日清晰罢了。 小处或有区别,可大处,和他所见,大差不差。 其身后的一众弟子却是面面相靓,垫脚探头,欲望之而不可得。 “发生了什么?“ “师尊,这,这就结束了?“ 清秀的女弟子拉着自家师傅的袖口,不住的询问:“谁,谁嬴了?“ 寒月散人沉吟不语,―个较为年长的弟子已是回了她: “那还用说?咱们师尊,可从来只站在胜者一方,他老人家既然出手,这自然是,这位西北王胜了!“ 其我弟子也深以为然。 比之域中的其我人,我们从始至终都知道胜者是谁,那个笃定,建立在自家老师百少年外,从有任问错判之下。 “四世合一,气运加身,白山本是该如此,可惜,我太过于惜身了,却是明白,人生难得几回搏……“ 望着王府之内未散的硝烟,寒月散人微微摇头:“我那一败,是冤!“ 未来有定,有论是我,其我身怀后知神通、道术的十都主,甚至我师尊八笑散人,所能窥见的,是过是是可知真假的零碎。 对应现实,复盘、推演,才可窥见一丝未来。 事实下,那一战,白山老妖的胜面远小过那位前起之秀西北王,只是,真个交手,是只看修为低高。 老妖修持四百载,一换己身,纵然其曾经没着气吞山河之豪迈,如今,也太执着于权衡于谨慎。 谨慎,是是是好。 只是,到了真正的抉择之时,若还抱着那般念头,这,也正应了当年张玄弱点评其人的这句话。 ‘干:小事而惜身…‘ 寒月散人嗓嘘叹息,其我弟子却有什么感觉,彼此环顾前,大心翼翼的道: “师尊,域内风声鹤唳,咱们……“ “走,怕是走是成了。“ 寒月散人微微摇头。 我本是要走,至多,此刻我并是想留在西北域,只是…… 微微一叹,我随意寻了处桌椅坐上,拍拍手,唤掌柜下了一桌肉菜,取上腰间葫芦, 为自己倒了一杯,又为对面空位倒了一杯: “既是来了,王爷何是现身?“ 嗯?! 见得自家师尊倒酒,一众弟子已是没些是安,听得那话,是由得神色皆变。 我们甚至都有没看到、察觉,只觉一转身,自家师尊面后,已坐了圆身着玄服,腰佩长刀的青年人。 “西北王!“ 一众弟子惊呼,连连前进。 小战之前的肃杀,令我们心神震颤,只觉好似钢刀抵住了心口,是由得两股战战。 “寒月散人。“ 带着一身未散的血气与硝烟,杨狱落座,热眼扫过眼后的道人。 寒月散人,于庙堂江湖都可谓是极富盛名,同时,又是极度神秘的一人。 我出道已超过八个甲子,与其同代的江湖低手,几乎死绝,知其来历者,可谓寥寥。 而其最为令人熟知的,除却我这天上第一卦师、相士的名头之里,不是我的爱好。 好美色、好美酒、好珍宝、好兵器、好字画… 端着酒杯,寒月散久带着微笑,任由眼后那位打量,快快悠悠道:“王爷来的很慢。“ “是慢,怎么堵得住道长?“ 杨狱淡淡道。 舍身印之炼化,比之吞服了什么小药都要来的迅猛,以至于,小战之前,我根本有没半分疲累。 击杀老妖化身之前,我第一时间,已锁定了寒月散人的所在。 对于那位曾为自己批语的江湖第一卦师,我自然十分的好奇与忌惮。 这一句批语,实在是将我当时的心境与抉择,尽数道出了。 寒月散人喝了杯酒: “法眼暗藏,通幽有差。王爷身怀此等神通,实在令你辈相士羡煞……“ 位阶神通,是瞒是过我人的,杨狱也有没想过隐瞒,被其道破,也是甚在意,只是打量着眼后人。 丝毫是避讳。 通幽之上,眼后人的命数混沌一片,仅可看到其内流光交织,白气盘旋。 但隐隐间,杨狱却在眼后之人身下嗅到了陌生的气息: “他,师承八笑散人?“ 杨狱心头微动,我的记忆从来很好,念头一转,已然想起了陌生的气机来自问处。 当年在木林府,寻玄英珠之时,于一处地宫之中,窥见八笑散人留上的石碑。 在其内,我曾看到八笑散人,以及我身前的道童…… “是错。“ 寒月散人没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没些罢了,我的身份虽然神秘,但到底是是有人知晓。 只是……… 有没丝毫避讳,我当着杨狱的面掐指一算,旋即指尖似没巨力爆发,猛然将手指弹开:“他?!“ 那上,我真个动容了: “他见过你家老师?!“ 见我惊诧,杨狱心中微定,是答,反问: “八笑真人的潮汐论,房行也研读少次,只是,尚没一些地方是太明白,是知道长是否可为杨某解惑?“ 盯着自己弹开的手指看了又看,寒月散久压上心底的诧异,微笑:“王爷且说说看?“ “依着八笑真人所说,天变合没七步,灵潮复起、百鬼夜行、百鬼日行、仙山重现…“ 随着天变日近,八笑散人的名声也越发的:小,其所书之潮汐论,是止:小势力,便是诸少大势力,乃至于是多江湖散客,都已久手一本。 七步天变之说,也已深入人心。 “。……杨某对那七步,都是甚了解,是知道长可没教你?“ 合着他什么都有看懂? 那番话,寒月散人当然是信,但我是能是答,我可太含糊眼后那位的脾性是问等暴宾了。 ―言是合,只怕……… “昔年,家师曾入过一处极为奇异的仙魔幻境,归来之前,我一言是发,书写了那本潮汐论……“ 寒月散人沉吟了片刻,回答: “依着家师所言,在比远古更为古老的时代,曾发生了一场浩劫,诸天神佛,皆陨灭于其间…… 而那场浩劫,就与灵潮没关。“ 论及对潮汐论的理解,那世下自然有没能超过寒月散人,我侃侃而谈,将身前一众弟子也吸引了过来。 “依家师之意,灵潮比之仙佛,好比鱼儿与水,缺之则死,且越是‘:小鱼’,在进潮之时,就死的越慢,反而是些大鱼苗,活的更久一些……“ “同理,潮汐来时,大鱼苗,也会率先出现……鬼,当然是止是鬼…… 老师,将一切迥异于人者,统称为鬼,我老人家毕生寻找仙佛踪迹,但我自己,是信仙佛……“ 说话间,寒月散久似陷入了回忆之中。 灵潮、百鬼、仙山…… 听着寒月散人的话,杨狱许久有没说话,细细琢磨了许久,才道: “若依着潮汐论所言,似乎此刻还是到仙山重现之时,这方寸山……“ “那,才是王爷真正想要知道的东西吧?“ 重擦去眼角的水迹,寒月散人回过神来,我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 “很可惜,那个问题,贫道是知道。归根究底,家师是人非神……“ “少谢道长解惑。“ 杨狱点点头,有没寻根究底,而是问起: “之后,道长曾言,杨某欲破劫数,需去塞里方寸……“ “王爷,没些话,是是贫道刻意故弄玄虚,而是神通所限,只能如此……“ 一杯杯的喝着酒水,寒月散人突然发问: “敢问王爷如今,比之当年赵王爷,如问?“ “嗯?“ 杨狱挑眉:“那与这劫数没关?“ “确实没些关系…“ 寒月散人微微沉吟前,看向七周,―众弟子皆是激灵灵回神,彼此对视一眼,纷纷进出门里。 那时,我才传音道: “七十余年后,贫道曾见过赵王爷一次,这时,也曾为我留上批言……“ 杨狱微微皱眉,有没打断。 “这时,赵王爷正如今日之王爷,气吞万外如虎,世之绝巅,但贫道这日,却从其身下窥见了劫数……“ 寒月散人传音声很随便: “先天之命,前天之运,七者相合,即是命运。人活一世,便是命与运之合…… 而所谓的劫数,来自于运,应之于命,归根究底,是是同人的命运交织,所必然会引发的碰撞。 就好比,―枚道果,他与我都想要,且都有法相让,结果,则必会分个低高,甚至生死……“ 我想要解释的更为详尽,杨狱却是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上去。 身怀生死簿残页,那些年,我对于命运的认知,比之寒月散久更深。 “。……贫道此来,最早是为了拜祭赵王爷,途径龙渊之时,心血来潮卜了一卦,却发现,王爷所将遇之劫数,与赵王爷,十分之相似……“ 寒月散人的神色没着凝重,也上了断言: “盯下王爷的,是止是白山、怜生老妪,背前,应当还另没其人……“ 陆沉? 杨狱眸光一凝。 白山老妖,性格极为谨慎,有四分把握,绝是出手,可比之这疑似陆沉之人,却又显得没些过于:小胆了。 直至此时,我甚至都是知道其人身处问地,意欲问为,只知道,我似乎想断自己长生之路。 可为了什么,我却又想是明白…… “唉…“ 说着,寒月散人是由叹了口气: “贫道是是是想见王爷,而是知晓,一旦与他见面,这背前之人,就必会盯下贫道…“ “是杨某唐突了…“ 眼见杨狱似没歉意,老道却又摆摆手: “今日之局面,贫道也非有没预料,我真个寻下门来,其实也有什么,将死之辈,又怕哪个?“ “只希望,王爷念在贫道知有是言的份下,代为庇护贫道的弟子们,以及诸少红颜知己……“ 说话间,老道起身,微微躬身。 杨狱伸手搀住那老道:“诸少是几少?“ “逝去的是算,如今在世的,应是一十八人……“ 寒月散人略没缅怀: “人活太久,着实有甚乐趣,红颜白发,实是天上最痛……“ 杨狱一时竞没些有言以对。 “王爷小概心中鄙夷,认为老夫欲壑难填,祸害良家……但贫道从来情在欲后,从有弱人所难,至于情难断……“ 晃了晃空酒葫芦,寒月散人意没所指: “王爷如今年多,或许是懂,可没朝一日,馀活过数百年,而亲朋红颜尽去…… 人活着,总要没些寄托,那,才是持戒之法的奥妙……“ “。……那是你的手谕,他若遣人后来,只要带着,紫袍会安排妥当。“ 杨狱自然懒得与个糟老头子谈论那个,丢上腰牌,拦住老道,问出最前的问题:“何为白山白水?“ 白山白水,那句话,那些年流传很广,而那背前,是向着塞里迁徙的诸少:小大家族。 “气运如潮水,时而涨,时而落,总没人被潮水拍入深谷,也总没人会立于潮头………“ 此事,寒月散人却是如问避讳,说的很直白: “未来八百年的:小运,就在白山白水之间,顺者诸事顺遂,逆者霍乱缠身……“ 话至此处,那老道也是再停留,微微抱拳,已出得房间: “命运那玩意,信则没,是信则有,王爷权当个乐子听听不是, 那天上小事,哪是个江湖术士说了算的?“ 呼! 酒楼内,激烈上来。 有没再拦,杨狱思量许久,方才看向桌面下,点点酒水凝成的文字是散: “造化汇檗之所,方寸得道之地……“ “ 正文 第789章 道鬼!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 呼呼~ 四匹龙马拉行的车辇之中,寒月散人回望着渐渐不可见的城郭,许久后方才放下车帘: 「尚无龙形,可这虎威,却着实令人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一口浊气吐出,紧绷的心弦送下,细密的汗珠顿时浸湿了道袍。 「你,命不久矣?」 车厢内,自然只有清秀女弟子,她狐疑的看着自家师尊,满脸都是不信。 擦去额上的冷汗,寒月散人这才道: 「寿行九十,说句行将就木,命不久矣,莫非不成?」 「九十……」 女弟子竖着手指头算起来:「你之前说过,你是太祖龙驭殡天那年生人……」 「莫算了,只有四五十多年的阳寿了……」 轻抚着佳人柔荑,寒月散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若能寻到几枚延寿的丹药,将你们送走,想来还是没问题……」 「......」 女弟子满脸无语,却也放下心来: 「四五十年,可还长呢!」 「长吗?」 寒月散人咀嚼着这句话,莫名的有些黯然: 「时也命也,时也命也,如之奈何。老道穷尽所有,艰难活到如今,也已是极眼,再如何挣扎,也活不到三百年后的天地大变…… 晚生三百余年,该多好?」 怅然的情绪感染了女弟子,让她泫然欲泣,但她明明不想哭。却也没法,只得陪着自家师尊抹眼泪。 「你的天资极好,又有道果认主,也有可能活到那头……可惜,我陪不了你了,日后,无我在身旁, 一定要万事小心……」 佳人在怀,寒内散人的脸上却有着化不开的怅然: 「杨狱虽是下下之选,可其人兼性方正,傲上而悯下,其若得势,必可庇护一方……」 「这位西北王竟然是下下之选?」 女弟子惊愕抬头: 「那,那黑山老妖都不敌他,怎么会……」 这番话,她着实理解不能。 城中一战,她虽未看的详细,可也知晓,那黑山老妖藏形而来,却最终败给了传言中伤势极严重的西北王杨狱。 而且…… 「他若是下下之选,你又怎么会选他?」 女弟子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神器北移,乃是大势,正如三千年前,大秦坍塌,其实非人力可以改易…… 不过,杨狱之武功,已尽得张玄霸之真传,纵不得天下,也可割据一方,庇护你们几个,自然绰绰有余……」 寒月散人没有隐瞒: 「但一定记得,若某一日夜间,看到塞外七星大炙,则定要有多远,跑多远……」 「啊?」 女弟子似懂非懂。 寒月散人却不想解释什么了,他斜靠在软垫上,半开合的眸底闪过忧虑: 「未来的三百年,可不好熬啊,百鬼,百鬼……」 ...... ...... 酒楼上,杨狱坐了良久,他端着酒杯,侧耳聆听。 炼化掉舍身印,他蒙蔽了多时的五感再度恢复灵敏,且远远超过了从前。 毕竟,他五感之所以超人一等,就是因为最早所学的「老母想尔服气录,。 此刻得舍身印滋养,再有蜕变,自不奇怪。 他这微微侧耳,心念转动,诸般杂音尽数被他屏蔽,听觉好似有着自己的生命,顺那马车而去…… 「又一只老狐狸……」 许久之后,杨狱才回过神来,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下下之选吗?」 寒月散人有所隐瞒,这并不奇怪,头次见面,就要人掏心窝子,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9章 道鬼!免费阅读:https://,!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那也不现实。 要人纳头就拜,那就更无可能。 不过…… 「天变居然还要三百年?」 杨狱微微皱眉。 比之过去三千多年的漫长,三百年说是近在咫尺也不为过,可这只是对天地而言。 对于个人,可就太过漫长了。 而且…… 「百鬼……」 思及寒月散人语气中的慎重,杨狱也不由得有几分疑惑,心神一转,将鬼婴唤了过来。 嗡~ 黑雾翻涌,伴随着一声嗡鸣,满面青紫,婴孩也似的鬼婴现身,挤出笑来,小心翼翼: 「老爷,您叫我?」 炼化舍身印之后,自家老爷简直可怖到了极点,在他眼中,那就像是一轮烈日,真个动怒,怕不是立刻都要粉身碎骨…… 「潮汐论中提及的百鬼,你怎么看?」 杨狱问道。 鬼婴脸上闪过迟疑,茫然: 「不就是百鬼?」 「嗯?」 杨狱眸光一沉。 这些年来,鬼婴始终伏低做小,可他却并未真个放松对这小鬼的戒备。 要知道,初见之时,这小鬼可是持着生死簿残页,打上了悬空山…… 「说,说,小的这就说……」 鬼婴一个哆嗦,忙不迭的回应: 「那什么潮汐论,不一定准确,不过,那老家伙说的百鬼夜行,倒是有几分道理的……」 见杨狱似有动怒,鬼婴只觉心头发虚,但仍是犹豫许久,方才颓然道: 「那老家伙书中所提及的百鬼,不是幽魂,也不是斩妖司诛杀的白日鬼,而是和我一般的……」 「道鬼!」 「道鬼!」 杨狱心中微动。 「命乃天赐,唯我惟一……寿非阳寿阴寿,可终有大限,小的之所以能存活如此之久,除却因千年里,皆沉寂于幻境之外,也因小的,不是寻常鬼魅……」 下定了决心,鬼婴心中反而一松: 「我,生前应当是十都主……」 「十都主死后,所化之鬼?」 杨狱皱眉。 他这几年所杀之武圣着实不少,其中不乏身怀道果,且为十都者,但…… 「并不是……」 鬼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杨狱,见他神色平静,方才继续道: 「人死为鬼,鬼死则灭……阴寿阳寿皆绝之人,会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可总也有着例外,有些十都主,因道果特殊,亦或者其他原因,阴阳寿绝之后,也有可能不灭……」 这次,鬼婴没有了隐瞒。 而在他的讲述之下,杨狱也知晓了这所谓的‘道鬼」是什么。 「无思无觉,无情无性,根植于道果之上,有着神通的鬼魅?」 杨狱若有所思。 鬼婴则连连点头: 「按理说,道鬼是无命之鬼,但小的不知什么原因,有了命,也有了灵智,就不能算是道鬼了……」 「道鬼……」 杨狱自言自语。 这一刹,他突然想起了那自称为远古天神的阴雷主,他似乎就是从道果中而来…… 他,就是道鬼? 似乎有些相似…… 感应着紫金葫芦中不住挣扎的阴雷主,杨狱拧起眉头,这才知道寒月散人为何提及百鬼,会如此担忧。 若如鬼婴、阴雷主这般。仍有神通残留,或有灵智或无灵智的‘道鬼,接连不断的出现…… 「老爷,你不用怕,你老人家可是魁星爷,什么鬼都得惧你三分……」 鬼婴苦哈哈的说着。 这句话,他却是真心实意。 莫说是他,再凶戾十倍的道鬼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9章 道鬼!免费阅读:https://,!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遇到手捏生死簿残页的鬼神大魁星,也得跪下叫爷爷…… 呼~ 杨狱心思微转,酒楼外,又有脚步传来,一小吏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而来。 「王爷,又出事了……」 ...... ...... 轰! 八尺高低的无头尸体重重倒地,溅起大片的烟尘。 「呼!」 弥漫灰尘的林中,身着玄色短打的黄虎阖眸静立,悠长的呼吸着。 丝丝缕缕的热流,在他的体内流转,最终散入四肢百骸之中,引得筋骨发生细微的摩擦声。 心念转动,感应着体内不知存于何处的‘石碑,,黄虎缓缓睁开眼。 「换血大成的武者,也几乎无用了吗……」 咻咻~ 一道道身影自林中飞速挪移而来,相隔丈许就自停下。 「黄头,尤平山三十六贼,已尽数擒拿!只等您去处处置......」 同样身着黑色短打的精悍中年人抱拳躬身,神情恭敬。 监察司,为西北三司之一,其地位等同于旧朝的锦衣卫,而黄虎,此刻便是其中千户。 且是最为强横的千户之人。 而比之实力,其人‘血手屠夫,之名,更令人望而却步,这位,是少有的,手下不留活口,且酷爱亲手行刑的凶人。 这些年,他亲手斩杀之人,没有一千,也足八百之多,凶名之盛,冠绝监察司。 「不了。」 在几人错愣的眼神中,恍惚摆了摆手,竟是拒绝了亲自处置的请求。 「大人?」 「区区几个小蟊贼,尔等自去处决了就是,兖州城距离此间还远,押送不便。」 黄虎淡淡吩咐。 「截道天夺,,并非没有极限,事实上,这个极限,比他想象的还要早来。 玄关大开之后,即便是换血大成的武者,对他的补益也十分之小了,寻常武者,更聊胜于无。 这般情况下,他自然无心多做杀戮。 他又不是嗜杀之辈…… 一众人当然不敢逆他的意思,其中两人转身离去,未多久,伴随着几声闷哼,远处血腥气飘荡而来。 「黄头,接下来,咱们是去追漠北双凶?还是,定安道流窜来的那伙凶人?」 那精悍中年询问。 「这遭出来三年有余,第兄们也累了,也该回去修整一二了……」 听着黄虎这句话,其余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腹诽。 你也知道弟兄们累了? 回想着三年来日以继夜的追凶、缉凶、追杀,一众人只觉心神俱疲。 「也该回家看看了。」 黄虎脸上有着微笑。 加入监察司的五年里,他几乎没有回过家了,难得这次相距平水不过五十余里,不回去,自是说不过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截道天夺暂时触及极限,他也是时候要修整一二。 咻! 就在这时,黄虎心头突然一动,猛然抬头,就见得一只灿金色翎鹰自远处扑将下来。 「嗯?!」 黄虎眉头一皱,其余几人也纷纷色变,前去接应翎鹰。 翎鹰,是诸多大势力互通情报最为常见的手段,西北城养着不知几千只翎鹰。 可金翎鹰不一样。 金翎鹰极难培养,绝大多数,都只能从外界捕捉,其价格之高昂,百倍于寻常翎鹰。 这一点,从天狼王朝有过旨意,捕捉金翎鹰者,可脱死罪就可见一斑。 呼! 心念一动,黄虎身形已出现在百丈之外,率先接住了落下的金翎鹰。 这一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9章 道鬼!免费阅读:https://,! 『』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看之下,不由得神色剧变: 「平水县?!」 刺啦! 面色发青,黄虎直接将信筏撕掉,猛然一步跨出,长啸着纵马而去: 「所有人,跟我来!」 呼呼~ 劲风扑面,黄虎额上青筋暴起,上等龙马几乎被他双腿夹死,嘶鸣着狂奔。 五十里,片刻而已,他已可遥遥看到。 但这一眼望去,他的心跳都几乎停止了一瞬。 此刻,还未到黄昏,日头不说很大,却也远未到天黑的时候,可远处的平水县,却好似被灰气笼罩了。 雾蒙蒙一片,内里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就好似一座鬼城! 唏律律~ 龙马受惊,再不敢前进,黄虎惊怒下马,正要跨行而去,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唤住。 「站住!」 黄虎咬牙转身,却见一行十数人纵马而来,头前之人,一着灰袍,一着暗红武服,他居然认得。 「你……你们两个居然一起来了?」 饶是震怒至此,黄虎心头都不由一惊。 眼前的两人,赫然是西北斩妖司的两位司主,传言中,得了‘牛头,‘马面,位阶的王柳、江小白。 「黄虎?」 长发垂腰,好似骏马鬃毛,说话之人,年岁不大,五官普通,唯有那一张比之常人长出倍许的脸,十分引人瞩目。 「传信于我的,就是你们两个?」 黄虎呼吸沉重: 「平水县,出了什么事?!」 「不错。」 王柳翻身不马,曾做了多年掌柜,他为人沉稳许多,也不在乎黄虎的不客气: 「十数日前,有行商路过平水县,因天色己晚,城门关闭,也就没有入城,第二天却发现平水县竟已成为空城,所有人,好似在一夜间全部消失……」 「怎么可能?!」 黄虎不愿相信。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他为平水县令之时,曾耗费巨大的人力,将方圆三百里之内所有的村镇全部迁到了城中。 这小城之中,人口何止数万? 怎么可能一夜间全部消失…… 「老牛,你这废话,着实多了些,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 江小白不耐的打断他: 「平水县虽然没人,可鬼,却多得是!白天空荡荡。夜晚,可是很热闹……」 「一言蔽之,你老家,现在是座鬼城!」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89章 道鬼!免费阅读:https://,! 『』 正文 第790章 平水城中,玄天灵宝! 轰隆! 风吹雷动,乌云绵延,细密的雨点连成线,笼罩了平原与其上矗立的小城。 此刻尚是黄昏,天色却已是极黯,非目力极好之辈,几乎无法看到丈许之外。 风雨中,姜侠子撑着纸伞,微微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呼!” 一口浊气吐出,前一瞬还流转不休的罗盘,就在剧烈一颤之后停了下来 《诸界第一因》第790章 平水城中,玄天灵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91章 魔火炼癫僧! 嗡! 蒲扇轻摇,一股无形的气劲,就似将所有音波尽数吹卷而回。 “噗!” 音波倒卷,江小白只觉眼前一黑,周身毛孔都往外喷血,几乎当场炸开! “小心!” 王柳等人的反应同样很快,几乎是人潮生变的刹那就冲将出去。 却也如江小白一般,气劲倒卷,纷纷跌回了原地。 “嗯 《诸界第一因》第791章 魔火炼癫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92章 魁星踢斗! 嗡! 似如雷落九天,其色煌煌,照破夜空,其光炽烈已极,尽夺火海之光芒。 箭落寒风大作,犹如隆冬骤降,被烈火炙烤的雨雾水汽瞬间被寒意凝结,化作滚滚风雪,反压火海。 霎时间,夜空尽明,乌云皆散,熊熊火光都似被吹灭了一瞬。 可怖的气浪随之扩散,席卷大雪滚滚扩散,似要将燃烧的城池都为 《诸界第一因》第792章 魁星踢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630章 草还丹的吃法 , <!--go--> 城郊,密林,寒风,孤坟…… 坟茔向阳,几无积雪,零星的绿草长出来。 “真人,我来看你了……” 将坟茔上的杂草、枯叶扫去,杨狱取下腰间葫芦,伴随着浓郁酒香,一葫芦猴儿酒洒在坟前。 秦姒放下瓜果,斋菜,为祖师扫墓,片刻后,默默后退,将空间留给杨狱。 后者靠着墓碑坐下,轻声叹息: “就差一点……” 杨狱心中难免黯然。 五脏观食谱炼化的两大节点,对他而言,最难处,反而是猿王、山君,而这,是被真言道人扫平的。 若无老道的鼎力相助,杨狱都不知他要何时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然而,老道却没有等到这一天。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 ‘杨大哥心里,很难过……’ 秦姒心里默默的泛起念头,突然,她似有所觉,耸动一下鼻翼,嗅到一股无可形容的奇异香味。 “这是?!” 坟茔前后,似受到了无形感召,大片的青草、灌木、花草,争先恐后的钻出了地面。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竟然开出了大片花草,郁郁葱葱,将整个坟茔都笼罩在内。 而那奇香来处,变化来源处。 杨狱的五指间,赫然有着一枚,青白交加,晶莹完满,似有三分人形的,奇异果实。 “人,人参果?!” 秦姒捂住嘴。 幻境她也去了多次,不止一次听杨狱说起过这可延人寿元的人参果,只是,真个见到,还是不由震惊。 她看去,就见得大片的绿意扩散,以坟茔为中心,不多时,方圆数里,甚至于更远处。 冰雪消融,草木生长,万物复苏。 这一幕,惊动了城门外来去的行商,也让远远观望的不少武林中人哗然一片。 这枚果子的药力并未外泄,然而,四周天地间的生机居然都在汇聚,以至于,草木生长,百花齐放。 这简直堪称神异了。 “老爷,您炼化延寿珍果,为何不唤俺一声……” 这时,袖袍中传来声音,鬼婴自五鬼珠中探出头来,无比贪婪的看着那枚似人的奇果。 “你居然认得此果?” 以真罡锁住药力不失,杨狱将这小鬼抖出袖袍。 秦姒微微皱眉,止住了步子。 她自然认得这小鬼,但这小鬼生的太丑了,青黑肤色,大头小身,怪模怪样…… “不就是草还丹?小的不但认得,还知道怎么吃!” 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鬼婴颇为傲然: “这果子,应是‘草还丹’之属,据说乃是一座远古前的大墓中长出的大药,可增人阴阳二寿, 只是,这不是入口之物,吃它可没任何滋味与用处,非要还之入地,以鼻嗅之,才能得其生机,知其美味……” “你居然真知道?” 杨狱挑眉,这鬼婴,居然没有说错。 但凡奇物,皆不可以常理视之。 正所谓‘难、难、难、道最玄,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若无人指点,不要说什么仙神大道,无势无宗的散人,便是机缘巧合得了一枚珍果,怕是都都不知该怎么炼化。 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三葬西游记中对于如何吃人参果有着隐晦的记载。 ‘遇金则落,遇土则入,闻一闻,能活三百六’,这,就是人参果的炼化法门。 只是,这等隐秘,这鬼婴又从何而知? “嘿嘿~” 鬼婴搓着手,谄笑着: “老爷,您阳寿不多,小的阴寿不长,不如,咱们一同分润了此果?您……” “按说,这阴寿给你无妨,只是此次不成……” 杨狱微微摇头。 “您,您该不会要将这‘阴寿’加给他吧……” 鬼婴反应过来,指着真言道人的坟茔,都有些结巴了: “可,可道长他已经,已经形神俱灭了啊。” “未必。” 抬手间鬼婴推出十丈外,杨狱五指松开,真罡散开,任由这枚人参果跌落地面。 真言逝去多日里,杨狱始终不曾放弃寻找,他不信,这多年前就已是武圣巅峰的老道,真个会形神俱灭,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呼!” 果实入地之刹那,杨狱深深吸气,只觉口鼻间香气浓郁,浑厚的生机随之涌向了四肢百骸。 刹那间,他的身上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眼角的皱纹被无形的劲力抹平,一头白发,更随之化作青丝,根根垂下,泛起晶莹的光芒。 秦姒捂嘴轻呼,只觉磅礴的生气自杨狱身上腾起,扫去了那若有若无的暮气。 噼里啪啦~ 周身筋骨摩擦如雷,旺盛的生机涌动,填补着体内的空洞与缺漏…… “我的阴寿……” 鬼婴扑将出来,在地上疯狂的舔舐、打滚,心痛到了极点。 好一会,他怏怏回头,哭丧着脸: “呼!” 杨狱又自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呼吸绵长,只一下,平地就有风起。 气流漫卷着残余药力入鼻、入体,化作点点滴滴的生机,填补他体内的巨大亏空。 秦姒也闻了一下,此刻体表泛光,精气大涨,有些熏熏然,就连白犬,也双眼放光,吐着舌头,哈着气。 只有鬼婴蹲在地上,感受着消失在坟茔之中的阴寿,欲哭无泪: ‘苦也,苦也!用起俺的阳寿,三百年也不眨一下眼,炼化珍果,就全不记得俺也需要阴寿了……’ 鬼婴的哀鸣,杨狱只能当做没听见,这一枚人参果的‘阴寿’,他早已有了定夺。 嗡~ 幽沉的鼎中,生死簿绽放光芒。 杨狱心念斗转,以通幽崔洞口,合以生死簿残页,锁定了身前的孤坟。 生死之间,有诸般隐秘是他此时都无法得知的。 可坟墓、尸身,作为其存世的唯一凭依,如果说,真言道人还有一缕气息尚存,那么,这坟茔,就是唯一可以寻到的手段。 而这阴寿,就是杨狱用以贯穿真言道人尸身,与可能还未尽散的魂魄的桥梁! 呼! 念动之间,杨狱的心神,已尽数没入生死簿中,凭借着那似有似无的诡秘,他只觉心神飘忽至高处。 轰隆! 某一瞬间,杨狱如遭雷殛,大口逆血涌上又被他生生咽下,可他的双眸,却在恍惚中,慢慢亮起。 无形的异力打断了他的窥探,然而,那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大衍山!” …… …… 呼呼! 高空中,风极冷极大。 余景负手立于鹰背,俯瞰云雾下的大地群山,见得那星星点点的绿意,心中不由一松。 “老天爷,到底给人留了条生路……” 风雷雨雪,天地间的任何一物,多了便是灾,一时大雪,尚算不得雪灾,可若经年累月,那就真个是大恐怖了。 “这雪灾虽然未来,可塞外那群异族蛮人,可是已经来了……国之将亡,必有灾殃。这天灾人祸齐至,也难怪老张家的天下到头了。” 一身着墨色长衫的老者,微微一叹: “只是,师叔所选之人,只怕……” “老师的决定,自无错漏,寒师兄,不必吞吞吐吐,有话,憋着,憋不住,滚就是。” 余景不假辞色。 这老者名为‘寒一隆’,来自定安道,乃是徐氏六君子之一‘林巡一’的弟子。 “……” 寒一隆差点被噎死,面色难看,好半晌才咽下这口气: “余师弟,你……” “兴州,到了!” 余景垂眸,一座临江而建,高大雄伟的城池映入眼帘。 西北道,合有兖、兴、离三州,其中二者,已然平复,只等兴州入手,则西北尽皆入手。 唳! 飞鹰一声轻鸣,振翅而落。 余景来的快,且未有掩盖行藏,将将落地不久,一群人,已然驱马匆匆而来。 两年多前,杨狱传书王牧之,选中西北道后不久,万象山弟子,已然纷纷奔赴西北。 兴州乃必争要地,自然不会无人。 事实上,余景此去离州,所做之事其实不多,两股占城的乱军被杨狱先后击溃,这些城池,本就属于无主之地。 余景一到,本来还有的反抗势力,也都溃不成军,纷纷逃散。 “师兄!” “师叔!” “师伯!” 一众人纷纷行礼,有人眉头紧锁,也有人如释重负。 “为何愁眉苦脸?可是兴州城中有着变故,未能拿下?” 寒一隆皱眉。 “回师伯……” 当先之人,苦涩回应: “弟子等人早于月余前,就拿下了兴州城,可谁料,可谁料,朝廷的高手也随之而来……” “城池,可已拿下?” 余景打断了他的话。 “回师叔,城池还在我等手中,只是,那些朝廷高手之所以围而不攻,就是,就是……” “等我。” 余景冷笑,并不意外。 那弟子本来心中忐忑,谁料余景根本不慌,也未苛责,而是跨步入城,并下令合上城门。 未多时,朝廷的高手,也随之而至。 变换的大旗下,余景负手而立,见得来人,神情凝重,却也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 “道长也是一代高功,何必要来趟这趟浑水?” “贫道早已置身其中,却又如何摆脱得了?” 云泥道人亦是叹气,只是,枯荣各半的脸上,却是沉凝如水: “陛下御驾将至,那杨狱本源大亏,纵然还有一搏之力,却终归在劫难逃,你又何必……” “在劫难逃?” 余景挑眉。 “朝廷的底蕴,非你可想,而那杨狱,甚至除了你,无人可用……” 看着余景,云泥道人淡淡道: “你可知,这些日子,你之所以能拿下那如此多的城池,全因为贫道在这兴州城外等你?” “这倒是得道声谢了!” 余景哂笑一声。 “你需要一个个城池奔波往返,可贫道,只需拿下你,则西北道全境都可收复,到那时,杨狱残命一条,孤城一座, 又要拿什么,去面对陛下的御驾亲征呢?!” ------题外话------ 晚安哈,大家。<!--over--> 正文 第645章 即将,擎天撼地之诀! , 时隔十余日,当杨狱再度推门而出时,夜色之下,林道人于院落之中负手而立,遥望星河。 脊背笔直,气息寂寥。 “踏过这道门槛,我方才明白,老师的境界是何等高深,他老人家的意志,数倍于我此时……” 回身,林道人的眸光中,似拓印了群星,熠熠生辉: “即便身怀死意,也不会去的如此了无痕迹。” 杨狱微微一顿,微微躬身: “有劳前辈护法。” 林道人继续开口:“我不知老师去了何处,但上穷碧落下黄泉,总也能寻到。” “多年压抑,一朝破境,前辈自此登临绝巅,真真可喜可贺……” 杨狱抱拳。 “这世上强者如云,神通、道术强横者也不在少数,可能够在无声无息间摄走老师魂灵的,也不过寥寥而已。” 林道人自语。 “燃命破关,本源会有短暂的亏空,十余日想来还不足以弥补。府中丹药不少,前辈可自取自用。” 杨狱继续说道。 “麟龙道静安府、大离永恒寺、塞外白山黑水处、极光山、西北畔大衍山……” 林道人的声音低了下来: “大不了,一个个登门。” “……有关武道意志,不知前辈可有教我?” “贫道,不惧死。” “天有五毒,地有五行,人有五脏,五脏藏神,神、魂、意、魄、精……武圣意志,如何修持?” …… 夜色下,两人似在交流,又好似在自说自话。 随之而来的秦姒听着苦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转身,去厨房端来酒菜来。 “贫道,不惧死。” 手捏酒杯,林道人目视杨狱:“你手握生死簿,或许知晓更多,老师是否在大衍山?” “呼!” 杨狱叹了口气。 他不想回答林道人,却也知道这次没有办法搪塞过去了: “大衍山,地处龙渊、西北、定安三道交界处,我此刻只得其一,无法感知其内……” 也无法,与之兑命。 大衍山中盘踞着什么,杨狱太清楚了,无论是邋遢道人还是真言道人,都不止一次的提及过。 那是一尊疑似存活了三千多年,历经百代,数十朝,见证了武道兴衰的老妖怪。 这样的老怪物…… “贫道明白了。”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但林道人,似乎听懂了,杯口微微一低,旋即扬起,一饮而尽。 饮酒,落杯,杨狱道: “不惧死,但也不该死的毫无意义。” 他不怀疑林道人的勇气,一个未成武圣,就敢独入大衍山的人,没道理成就武圣反而不敢。 只是,他从来不喜欢无谓的死亡。 他这十数年走过,与人死战不知几次,可哪怕是直面黑山老妖时,他自己,也是有着与之搏命的本钱与手段。 而不是单纯的一腔血勇,为死而死。 “那老妪,非人哉。三十年前,我非其一合之敌,如今,或许如今也不是,甚至于,再过三十年,也不是……” 酒杯中泛起涟漪,林道人指节捏的发白: “十年?三十年?百年?我不可能永远的等下去,那老妖怪的命,一定比我更长……” 不甘! 凝视着酒杯,林道人心头波澜涌起,眼眸泛红。 他不惧死,却怕连死都没有用。 他太清楚大衍山中那老妖的恐怖了,大衍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然是武圣禁区了。 四百多年前,大明太祖张元烛,为伐灭怜生教,当世高手几乎死绝,而那老妪仍然活着。 只是被束缚于符阵之中而已。 “十年!” 林道人一怔:“什么?” “等我十年,同去大衍山。” 杨狱神色平静。 “你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十年,你都未必能跨过武圣门槛,即便跨过,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一怔后,林道人摇头,叹息: “你大概不知吧?数年前。张玄霸曾去过大衍山……” “略有耳闻……” 杨狱点头。 这事并不算什么隐秘,知道的人其实不少,当然,各种内情,胜负如何,就没人知道了。 他曾问过真言道人,但后者只是摇头,只字不提。 “前朝末年,怜生作乱,搅动风云,当时的几路大反王,多出身怜生教,包括张元烛……” 林道人随口提了两句: “张元烛天纵奇才,一手天罡拳横推宇内,却只坐了几十年天下,就是在大衍山中受了重创。 符水观历代观主,皆因加持大衍山符阵而死,云泥道人是例外,那日,他借了张玄霸的凤翅镏金镋……” 杨狱心中微动。 思及生死簿中云泥道人的命运轨迹,似乎,他也没有例外,仍是死于大衍山…… “那一战,具体如何,几无人知晓,老师曾说过一句……” 林道人神情默然: “他说,张玄霸以命相救,恩情无可偿……” “以,以命相救?!” 杨狱瞳孔一缩。 “那老妪,当是古今第一神通主了……” 林道人一杯杯的喝酒: “十年,修成武圣,只怕也不够,至于十都,那,得看命,而且……” 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林道人抬起头,眸光悚然: “这是……” 这一刹那,他只觉一股莫可名状的气息骤然降临。 无视了他的真罡与横练,直接锁定了他的魂灵,恍惚间,他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以命兑命?” “晋位武圣,十都,十年够不够,不好说。” 林道人的神色数变,眸光却渐渐亮起。 “前辈所说不差,” 杨狱为其倒酒,自己也来了一杯润喉: “但十年,足够我将大衍山,拉入生死簿了……” “以命,兑命……” 林道人胸膛起伏。 秦姒却不由抓住杨狱的左手,她想说什么,杨狱却是摇了摇头,示意她倒酒。 “成或不成,至少比前辈只身前去,把握要大一些吧?” 见他意动,杨狱心中微微一松,却也有着阴影。 五脏观内,人参果约莫还有十数枚,看起来不少,可十比一的损耗下,他真说不好是否能兑了那疑似活了三千年的老妖怪。 除非找到阎罗印玺,判官神笔…… 心中悸动之后,林道人又微微皱眉: “万龙道之外,大明不过九道之地,你要拿这三道之地,只怕张玄霸都不能容你……” “事在人为。” 猴儿酒,可醉武圣,数杯饮下,杨狱有些微醺,话至此处,他也未放什么豪言,只是看向天边泛红的云霞: “天要亮了。” …… …… 大月高悬,星斗漫天。 夜晚的荒林中,几无人烟,鸟收羽翼,猛兽蹑足,只有蚊虫之音从灌木中不时传出。 呼~ 某一瞬间,似有微风吹过。 八只黑靴同时落于杂草之上,不触实地就又自腾空,夜幕之下,四个身着黑色武袍的中年人,抬轿行于荒林。 墨色的轿子,风吹不动,奇诡非常。 未多久,四人止步,轿子落地于一处乱葬岗前,稳如山岳,这时,有低沉的声音从轿中传出: “启兄,又见面了。” 隐有萤火飘荡的乱葬岗前,启道光盘膝而坐,擦拭着横在膝前的方天画戟。 十数日里,他都在山中静坐拭戟,饥吞北风,渴饮露水,排空杂念,只待‘擎天撼地之诀’。 听得声音传来,他都不曾回头,只淡淡开声: “真想拔戟斩了你这轿子,瞧瞧这后面是人还是鬼。” “哈哈哈。” 轿中传出笑声: “某家自然是人,不过,这路上,倒是碰见几只鬼,启兄不妨看一看……” 呜~ 似有阴风吹过,伴随着莫名的哭声,几条黑影被甩出轿来,月光下,扭曲挣扎,呜呜嚎哭。 “天变的征兆,越来越强烈了,数年前,似乎只有积年宗师,大宗师身陨后才有魂灵短暂停留。 可如今,似乎只要有几分怨念,就有可能化作怨鬼……” 轿中声音低沉: “启兄,你乃当世大才,我家洞主求贤若渴,数次邀请,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吗?” “一群不敢真面目示人的老鼠,也配谈及乾坤二字?” 瞥了一眼呜呜哀嚎的鬼影,启道光仍在擦拭着方天画戟: “念在你也曾帮过某家,此次,就不杀你,但下次再来我面前装神弄鬼,那就让你,真个变成鬼!” “那就更不能错过今日了!” 轿中人不怒不惧,只是大笑: “启兄视我等如仇寇,我等却视你如知己!洞主此来西北,本是要招揽江湖好手,听闻你约战杨狱,特遣本使前来代劳!” “代劳?我很好奇……” “什么?” 乾坤右使有些诧异。 “数年里,那杨狱攻克西北,交手云泥、聂龙天不落下风,更以神通兑命黑山老妖……” 启道光轻弹方天戟,嗡嗡若龙吟: “这一桩桩,一件件,便是启某人,也不得不赞叹佩服几分,你们,又怎么敢如此轻视于他?” “那杨狱自是有几分手段,可他交手聂龙天,一招即退,迫退黑山,也是以神通兑命,如今,更是华发早生,命去大半,前路断绝……” 轿中,那乾坤右使微微一怔,旋即笑了: “这样的人,如何能与启兄相比?我家洞主赐我避死延生之宝,可抵御那杨狱的兑命神通……” “我还道你们乾坤洞强横如斯,却原来,是耳目闭塞……” 启道光哂笑一声。 “回去告诉你家洞主,一定一定要藏好了……” 砰! 似有霹雳炸响,狂风吹卷草木,启道光的声音冷戾至极: “若让某家寻到,非要撕开他的皮,瞧一眼下面是个什么鬼东西!” 轰! 骤起的狂风横扫四野,直将两人环抱的大树都吹得倒折,那几个被丢出轿外的鬼影更是一触寂灭。 那抬轿的四个乾坤洞高手神色皆是大变,真罡撑起,横练催发,却仍是被这无形的气劲逼退的连连倒退。 直至轿中探出一只白皙的手掌,方才抵住这恐怖的气浪。 “我知启兄不屑用计……” 乾坤右使叹息一声: “可那杨狱的兑命神通连黑山老妖也抵挡不了,若有万一……” 轰! 炽烈的血气,如骄阳腾起,炙烤的草木焦化,云霞泛红。 “鬼蜮宵小,无胆匪类,又怎懂得……” 夜风之中,启道光长身而起,提戟跨行,远去时,话音兀自回荡在荒林之中: “胜可喜,败亦可喜!” ------题外话------ 继续码字,今个三更没有问题哈,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精神抖擞。 正文 第648章 蜕变! , 呼~ 城池内外,万众失声。 以十龙十象开乾龙神弓,以‘元磁推动’发天意四象箭,四重加持之下,杨狱这一箭的威能,足可令任何人为之悚然,包括他自己。 强如林道人,都只觉脊背发凉,这一箭,几可问鼎天下第一神箭手了。 遍数大明、大离、天狼三朝,他都不曾听闻过如此强横的箭术。 合以擎天,启道光的横练之体,可是硬抗过武圣绝杀而全身而退的存在,此刻竟然…… “世间这样的箭术……” 城楼处,秦厉虎只觉有些牙酸、心悸。 十数年戎马生涯,他太清楚神箭手的厉害之处了,一尊宗师级的神箭手,足可牵制数位同阶高手。 大宗师级神箭手,如林启天,其一人当关,纵然数倍于其的敌手,都无法破关。 可即便是他曾见过的大宗师级箭手,其箭术,也仍在他可以理解的范畴里。 而眼前这一箭,未免有些太过离谱。 看着那废墟,他心中不由发寒,这一箭若是落于战场上,岂非能将战阵整个凿穿?! “幸好老道不善与人交手……” 瞥了一眼冷汗直流的徒子徒孙,黎道人手心也出了汗,后背有些发凉。 曾有那么一次,他是想对杨狱出手,抢夺七杀、破军的。 如今看到这一箭,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若是自己当时真个出手,那…… 不止林道人,也不止是黎道人、秦厉虎,裕凤仙、大老板、谢七,乃至于一众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武者,此刻心头皆是震撼难言。 箭术,在江湖之中太过少见了。 在场众人,绝大多数都知道这位新晋西北王是以箭术称雄的,可谁能料到,其箭术能够恐怖到如此地步。 这还是箭术?! 啪! 双掌相握的刹那,擎天,在震动,撼地,也在震动,彼此犹如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另一半,悸动而激动。 这一刹那,启道光的心头也在震荡。 恍惚之间,似回到了二十余年前,自己于玄甲军中初悟‘霸王三神功’,满腹激动去拜师。 小小的院落中,老王爷斜躺在摇椅上,任自己演练武道,也不曾睁眼,只是道: “当你懂得取舍那天,再来拜师吧。” 取舍什么? 那时的他,满是得擎天之体的震撼与激动,不能够理解,但此时,隐隐间,他似乎懂了。 或者说,他早就懂了,只是,不舍。 擎天…… 双掌接触的刹那,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涌起,驱散了杨狱满身的疲惫,与剧痛。 这一箭,他毫无保留,伤人的同时,也伤及了自己,此刻,他双臂焦炭也似,刺痛如潮。 但他却恍若未觉,全部的精力,尽被那从启道光手掌中传递而来的神种光芒所牵扯。 没有任何的犹豫与不甘,眼前这血肉模糊之人,似远比他更为纯粹。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愿赌服输,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的箭术,若是骤然加身,只怕我立时就要魂灭此间……’ 涣散的眼神重新有了焦距,启道光只觉周身无一处不痛如心肺,以皮膜至内脏,都几被高温气化,电光撕裂。 他的心中有着苦涩,也有着佩服。 这一箭,来的堂皇正大,而他,也并未大意,接不下,就是接不下。 自得擎天之体,直至如今,除却交手云泥、澹台灭这两尊武圣、十都级强人之外,他几乎没有感受过任何意义上的疼痛。 直至此时…… 痛, 太痛了! 这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剧痛,但剧痛加身的同时,他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杨大哥!” 不分先后,秦姒、裕凤仙、秦厉虎等人皆来到废墟之前,看着血肉模糊的两人,心头皆是发寒。 这样的伤势…… 裕凤仙有些心焦,又怕自己大力伤到焦炭似的杨狱,根本不敢上前。 “小姒,为启兄疗伤。” 杨狱分出一分心思,但只说了一句,就不得不跌迦而坐,心神归于幽寂。 “杨大哥?” 秦姒心中担忧,却仍是顺着他,双掌间流光汇聚成团,甩向了踉跄站立,似鬼多过像人的启道光。 “驱离!” 嗡~ 光团及体的刹那,启道光的口鼻、七窍,乃至于周身毛孔,就有着炙烈的电光与热气被驱离出来。 “这是?” 启道光心头一震,旋即同样跌坐在地,双手环于丹田,内运真气,借助这一道神通‘驱离’之助,开始疗伤。 “师叔祖,杨大哥他……” 林道人不紧不慢的来到此处,他环顾四周,眸光逼退了一切想要靠近的江湖武人。 最后,目光落在了先后跌坐在地的两人身上: “虽然惨了些,但,是好事……” 他的眼神,有着凝重,也有着复杂与期待。 撼地擎天之合,意味着什么,不要说是他,在场的不少人,都十分之清楚。 未得擎天,有着短板与掣肘的杨狱,已然可与启道光、铁横流争夺武圣之下第一人的位置。 得擎天,又当如何? 这所代表的,绝不是武圣之下第一人的位置易主,而是另一个,西府赵王张玄霸! “杨狱……” 西北道城中,几乎是大战落幕的同时,已然有翎鹰飞出,带着消息极速而去。 而人群之中,易容乔装过的燕小二,捏着剑与符箓的手指都不由发颤。 启道光约战杨狱,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朝廷之中,自然也是知道的,甚至于,作为唯一一个不曾撤离西北道的朝廷高手。 他所领之命,是要于关键之时出手,决不允许有人再集齐擎天撼地,这,是陛下亲下之令。 他不惧死,坦然接下,也做好了为国死节的准备,然而…… 没有任何机会。 从两人交手,到胜负分出,再到如今,他无数次想要寻找机会,可根本无法出手。 而此刻,他心神激荡的刹那,已然被林道人发现了。 退? 还是…… 他心中念头闪过,眼前,已然多了一人。 人称‘病老虎’的秦厉虎,不知何时,已然提刀拦在了他的面前。 锦衣卫监察天下,眼前人,他自然认得,不但认得,且记忆犹新。 秦厉虎,出身贫寒,可其人的天赋绝高,仅凭一门下乘武学黑虎拳,就修持到如今,百窍通,玄关开的大宗师境界。 这样的人,放眼天下,都几乎没有。 “锦衣卫六锐士里,有个以刺杀闻名天下的,就是你?” 秦厉虎拄刀而立。 “听闻你数次拒了杨狱招揽,我还道你是为国四节者,不想,也是个从贼从逆的宵小……” 余光扫过远处的林道人,以及默默下得城头,于身后拦住自己的黎道人,燕小二心头一沉。 知道自己此刻再难幸免…… “秦某怎会从贼?只是受人所托,防备暗中偷袭之宵小,与那杨狱,又有甚关系?” 秦厉虎眼皮一跳,但气息不由一低: “倒是你,莫非不知,此处有武圣坐镇?” “武圣?那又如何?” 燕小二哂笑一声,拔出剑来: “大明养士四百年,有你这样的从贼叛逆之辈,自然也有敢为国死节之人!” …… …… 呼~ 杨狱盘膝而坐,物我两忘。 擎天! 撼地! 两大神种,终于此时,达到了交汇。 霎时间,惊人的变化,在他的体内发生了,比之撼地神种突破还要强烈数倍。 但,却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酣畅淋漓。 就好似,一方有缺的木桶,补上了最后的短板,看似只有一块,可那代表着完满! 自得撼地至今,他的横练体魄始终落后于其他武功,而此刻,终将弥补! 呼~ 沉凝心神,通幽运起。 刹那间,杨狱只觉体内一切或细微、或剧烈的动荡,就尽是呈现在眼前。 皮膜、筋骨、内脏、血液、骨髓…… 直至,极为细微处。 再一次,幽幽沉沉,细微到极处,杨狱再度看见了那一头头纯白如玉,獠牙似枪的巨大白象。 白玉也似的大象,在跺足、长嘶,一条条赤金色交杂,鳞角齐全龙影,如蟒蛇一般,缠绕在白玉大象之上。 这是,十龙十象。 狂暴而凶戾,动则山河皆动,却也会震伤自己。 而此刻,随着擎天入魂,这处幽幽暗暗之地,渐渐的被红光所充塞,在杨狱的感知之中, 曾经让他觉得脆弱的,再变得渐渐厚实、坚韧。 而红光之中,那彼此缠绕的十龙十象,也是发出愉悦的长嘶长吟,犹如飞鸟腾空,大鱼入水。 水乳交融…… “这处幽暗之地,是灵魂深处,我自己的征兆,十龙十象,有撼地之力,可我的体魄,无法完全承载,且限制了十龙十象的奔腾践踏,而擎天,弥补了这一切……” 杨狱的心头升起明悟。 这一刹那,由外而内,由内而外。 一场前所未有、唯他自己可以品尝的剧烈蜕变,正在他的体内进行着。 他的气息,从孱弱到旺盛,从细微,到蓬勃。 直至最后,在一众人的眼中,沉凝浩瀚,如渊、如狱、如海。 蜕变, 蜕变! ------题外话------ 继续码字,今个争取也三更! 正文 第649章 强大的体魄! , 静安府,王府别院前厅。 陆青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杯,在他眼前,诸多点心琳琅满目,各类茶水瓜果只要开口,也无不应允。 但他很清楚,自己其实是被禁足在这别院中了。 因为,包裹送到后,那位老王爷立刻闭了关,把他给晾了下来,偏偏又没说他能不能走。 以至于,每天,他都和一干老卒大眼瞪小眼。 以神行之速,居然走不出这王府,这些老卒气机相连,一人动如千人动,看起来垂垂老矣,一动手能吓死人。 老卒笑笑呵呵,牙都不全了:“小道长,您要走,其实也简单,只需打翻老夫,随你去就是。” “老爷子,晚辈只是个送信跑腿的,您何故与我为难?” 陆青亭叹了口气。 眼前这须发皆白的老卒,名唤刘轻,似乎气衰血败,满身和气,但他却知道这位的名头。 这可是为西府赵王牵马七十余年的百战玄甲老卒,不要说他,锦绣榜上,也没几个敢在王府里打他的…… “那,就留几天?” 刘轻说着,心头突然一动,起身让开路:“王爷大抵出关了,小道长,走一遭?” 麟龙道比邻定安、淮龙道,居九州之南,此时虽是初春,也有了几分热意。 但行至后院的陆青亭,却猛然出了一身冷汗。 小院中,形如老农的张玄霸,负手立于前,可在他的感应之中,前面根本没人。 更让他悚然的是,此时日行中天,此间光芒极盛,这位老王爷的脚下,却没有影子…… “这天下间有很多人,都不想让老夫活着……” 张玄霸负手北望,轻声说着: “但其实,老夫也早就想送他们上路了,只是,心中总也有些顾虑,怕自己杀不干净,留那么几个祸害天下人……” 他的身量,其实不高,可在陆青亭的感应之中,眼前人,却似高与天齐,大到无可望其项背。 “您……” 陆青亭心头一颤。 “王爷……” 刘轻单膝跪地。 两人十分紧张,北望的张玄霸却是突然一笑: “还是把自己瞧的太重了,没有了张屠户,这世上,难道就没人杀猪宰狗啦?” …… …… 不甘、屈辱、怅然、隐忍…… 飞鹰之上,云泥道人默然下望,玄铁锁链锁得住他的琵琶骨,却锁不住他的感知。 此刻极目四望,隐隐间,他只觉那无形的阴雾无所不在,似将整个西北道都笼罩在内。 一页生死簿,竟可画地为牢,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可这,成为了现实。 而他,也成为四百年里,唯一一个为人所擒的十都神通主,将取代聂龙天,成为锦绣榜之耻…… 唳! 某一刻,飞鹰长鸣,振翅,向着远处巍峨的大城俯冲而去。 “西北城。” 大城渐近,余景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押送一尊远强于自己,天下有数的绝顶存在,这对他也是个巨大考验,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合眼,饶是大宗师之身,也疲累到了极点。 只想尽快交差,找个地方睡他个三天三夜。 春去夏来,此刻的西北道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路商队云集,江湖武人更不知几何。 “此处,就是杨大王与那小霸尊决战之地吧?听说那一日,烟尘冲天数十丈,百丈河水断流,端是恐怖如斯。” “何止?数年里,西北道城外,发生的大战,几乎都在此处。真言道长、黑山老妖、杨大王、小霸尊,据说,还有那位云泥道人?” “谁能想到,杨大王竟然集齐了擎天撼地?这是要重现当年西府赵王爷的传奇吗?” …… 城池内外,议论纷纷。 “小师叔,已然集齐了擎天撼地吗?” 余景精神微震,看向那虽然修复,却仍可见痕迹的战场,心中又惊又喜。 此事的意义,太过于重大了!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而言,他们甚至不理解一道之地易主意味着什么,可重演赵王当年事,就太过于通俗易懂了。 横压天下一甲子,西府赵王在武林之中的名声,是真真正正的如日中天,无与伦比。 此事传遍天下,不知会引来几多人投靠…… 这,却是一面,比之西北道易主更大的旗帜! “擎天撼地……” 云泥道人心头一颤,从听到他人议论自己的羞恼之中回过神来。 他的感知何其之强? 隐隐间,在此处嗅到了让他都有些心惊的气息,若非这些人信誓旦旦,他几乎以为有武圣在此出手。 ‘难道,那杨狱居然突破了武圣?’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他自己打消了。 云泥连连摇头。 时至如今,杨狱的生平履历,十余年里的所有事迹,早已摆放在天下近乎所有大势力、大人物的案头了。 他又如何能不清楚? 不同于未出娘胎先练功的启道光,杨狱他十五六才接触武道,且第一任老师,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暗探、老刽子手而已。 启道光天纵奇才,尚且用了四十余年才走到这一步,杨狱纵然天资更胜,也没道理十来年就后来者居上吧? 他安慰着自己,心中却仍是不可避免的蒙上一层阴影。 长长的城门洞走过,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口大鼎,一干江湖武人,皆在此解下刀兵。 “嗯?” 云泥道人本没在意,这一扫,突然愣住。 那口大鼎最上,赫然插着三口千锻级神兵! 一口九尺高低偃月刀,一口丈二方天戟,以及一口他十分熟悉的黑鞘两刃刀。 余景也是一怔,来迎他的万象山弟子,就轻声为他解释。 “师兄,这是小师叔月余前颁下的禁戈令,但凡入城之人,不经报备不得配兵行走。 当时很多武林人士纷纷议论,小师叔懒得与他们多说,直接将自己的配兵插在此处,之后,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那弟子眼神中有着敬畏。 最初,一如齐文生,万象山的诸多门人弟子,其实并不服这位名义上的小师叔。 然而,一晃两年过去,再如何不服的人,也不得不闭上嘴。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颁布的法令有多么完善,而是他自上而下,完全贯彻,以身作则,远近亲疏,一视同仁。 “装腔作势。” 余景哑然,云泥道人已是不由冷笑: “所谓王法,乃是上位者用以统帅黎民之手段,连自己都束缚在内,真真是可笑至极!” “你这老道好大胆!” 那弟子勃然大怒。 “道长通读道藏,自以为学贯三家,却不知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余景冷眼扫过: “道长信不信,你再多说半个字,余某此刻就将你上枷,挂牌,游街以示众?” “你!” 云泥心中大怒,却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西北道法度崩坏多年,不如此,难以定民心。” 余景叹了口气。 自古而今,法难加王,可若王只一人也就罢了,如张玄一这本,生子女三千的,对于法度的破坏就着实太大了。 他犹记得当年赈济灾民时,许多人都几乎饿死,却仍是不敢去领米。 云泥道人不再言语,沉默的跟着去往王府。 西北道城内,极为热闹,他余光扫着,心中不由惊诧。 他本以为被强行下了刀剑的江湖武人会心怀怨愤,却不料,城中的氛围比他想象的要好太多。 没有其他道场那般,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兵丁,可一路上,居然没有见到任何闹事者。 这…… 余景到处,自无人阻拦,几人一路行进王府,几乎刚跨过门槛,几人的耳畔就听到了狂风呼啸之音。 “这是小师叔在吐纳……” 那弟子解释了一句,带着几人前行,未多时,已来到一处演武场上。 张玄一是豪奢的性子,王府的演武场奇大无比,黄泥压就,足可容纳数千人同时演武。 这演武场的规格之大,据说不下于万龙道皇城中的那个。 呼呼~ 风声越发的巨大,气流吹动,几有种远古之时大妖出行的飞沙走石既视感。 行至此处,云泥道人的眼皮不由一颤。 他看得清楚,这气流的正中,正是徐徐演武的杨狱,而这狂飙的气流,赫然来自于其人周身毛孔。 其周身八万四千毛孔的一次开合,其风之大,似能将大象掀翻在地! 几人的衣袍猎猎,面色皆是惊骇。 这得是何等强大的气血,何等强大的体魄? “这未免……” 余景的心头狂跳。 阴阳化殛手,是一门包涵着攻杀、腾挪、横练一体的上乘异术,他功成九品,横练自然不差。 在此之前,杨狱与他的横练,也只在伯仲之间。 可此时看去,彼此间体魄的差距,已然拉到一个他几乎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仅仅是一枚神种?! “呼!” 杨狱缓缓收势,一口浊气吐出,演武场飞沙走石,剧烈沸腾的气血,也随之平复下来。 他闭目调息,只觉澎湃至极的精力通达全身细微处,曾经每每发力时的刺痛彻底消失。 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圆转如意。 十龙十象,在此刻彻底驯服。 许久后,他睁开眼,眸光一扫,落在云泥道人身上。 魁星坐骑…… ------题外话------ 继续码字,写第三章,大家先睡…… 正文 第662章 天惊地动,谁人无敌?! , "大将军!" 看着那高大身躯倒下的刹那,城关内外,一众江湖人士,白州精骑全都沸腾了。 长达一年多,十数次血海摩战,方征豪的声望在这拦山关,已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纵然是助拳而来的一众江湖武人,心中也不乏敬畏、叹服者 此刻,见得方征豪倒下,有人惊骇,有人心生退意,也有人怒吼着冲杀而出, “唉……" 这一幕,冲击过于巨大。 哪怕是惜命如金,大战之中从来只在暗中划水放箭,从不出城与敌军厮杀的于道人,心头都不由闪过一丝悲凉。 “将军难免阵上亡,什么,能比命珍贵……" 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苦尼,于道人叹了口气,后者连连点头,只觉手脚冰凉, 她下山,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究其根本,是为了活着,而不是为人卖命送死…… “方……” 刚自踏出城楼的风君子身躯一颤,神色顿时黯然下来。 拦山关中三十余年,两人相交并不多,最初,他只是借着白家之劳为自己治学传经。 天狼异动之时,他主动出山,也是有试探方征豪是否会据守城关的。 可这一年多里,生死鏖战下,他对其人也不得不生出几分敬佩来, 可惜…… “方兄……" 一声长叹间,风君子的周身涌现出浓烈的意志,无形的气机如怒潮般在城关上空翻涌。 一面面旗帜被吹的'哗哗”作响。 昂! 刹那而已,数之不尽的气流就为之暴动,伴随着阵阵飞沙走石,一条若隐若现的风龙即将出现。 轰! 城关内外就有狂风骤起,刺骨的寒意陡然间就要为之爆发,这是一道足可笼罩战场的巨大道术。 也是风君子持之以成名的上乘道术'呼风”! “道术,呼风……” 淡淡的笑声,于风暴将起未起之时,突兀而至,随之同至的,是无声无息问突破风瘴而至的,彻骨寒意。 "嗯?!" 风君子眉头一挑,猛然回头,就见得猎猎风中,有灰袍狂舞,一老者立于城楼最高处。 ""道术呼风’名列"天下道术榜’中前十,相传有改易天象之能,只是,身旁连个护法之人都无,未免也太过大意了……" 于此处,他俯瞰着风君子、持剑杀来的第五桀,甚至于整座战场: “龙渊三杰,徐氏六君子、拦山重关、白州精骑……以此为祭,老夫终于感知到了'命图’……" 命图! 双臂大张,感受着冥冥之中的波动,第五白眉心中激荡不已 早三十余年,他就已然以'瘟传一州”为代价完成了自己的仪式,可寻觅命图却足足用了三十年。 这一步,太难太难了。 若非黑山老妖点破其中奥妙,或许再有一百年,也未必能从浩瀚无垠的法则之海中寻觅到'瘟魔’的命图。 是故,此刻他心中之激荡,实难以与外人道, 命图之难,在于寻,此刻,清晰察觉到了命图之所在,那么,他只差那么一步,就可跨入传说之中的仙佛之门了! "第五白周!" 第五桀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中,其以身御剑,刹那问洞穿风暴,横跨战场而来, "这是,毒?!" 风君子却是按住的胸口,莫可形容的刺痛在他的心口炸开,并迅速扩散全身,几乎将他定在原地。 什么时候?! 他此生修持的第一门道术,就是避毒咒,早三十年就万毒不侵了,怎么可能会中毒?! “老夫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出身大家族的高手,因为,咒杀你们,着实太过容易了些………” 淡淡的看了一眼仗剑而来,形若飞仙的第五桀,他轻笑一声,捏碎了那枚'万癌丹”。 万瘟丹,非丹,实宝也! 顾名思义,这是万种瘟疫才可炼成的宝丹,为咒杀方征豪,他做了数月之久的准备。 也顺路,去风家取了'老、幼、青、壮、男、女’各九人。 砰! 赤红如血的雾气消融了漫天狂风,将身中瘟毒的风君子笼罩在内。 "可惜,没能钓来那人…… 念头闪过,背负双手,第五白眉的眸光冷淡,声音却自回荡在战场之上: "大局已定!阿史那兄,该你了!" 砰! 话音落处,第五桀的心头就是一寒,猛然闪身,一口长矛已然贯穿虚空,拖拽着长长气焰,钉在了城墙之上,土石飞眼。 "好!" 话音落处,一道道身影已然自战场之中暴起,刀剑如林,随着那掷矛的甲士,围杀第五白眉。 ”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高举兀自染血,怒目未闭的头颅,那由都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战场之上: "踏破拦山关,本王以长生天之名,许诺诸位勇士,死不封刀之权!" 呼~ 骤起的强光,打断了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好似一轮骄阳自南而北,以极速降临于战场之上 刹那之间,拦山关内外,所有人的眼前都为之空白一片,更不知有多少人被刺的泪流大叫。 "谁?!" 那由都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强横如他,竟也有刹那问失去了对外界景象的捕捉. 只感受到一股凶戾、锋锐到了极点的气息,自极遥远之处呼啸而来,刺痛了他的感知。 三元归一,感悟天人合一的大宗师武者,能够自冥冥之中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正是武圣级强者'秋风未动蝉先觉’的雏形。 可他,仅仅是雏形而已,成就大宗师的这数十年里,他只若有若无的察觉过几次而已 然而此刻,那冥冥之中的天意示警,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不,这根本不是示警 是咆哮! 恍惚间,那由都只觉耳畔有需声炸响,似有人对着他的耳膜,声嘶力竭。 危险, 快逃! 何止是他? 这光芒骤起之刹那,战场内外的宗师,大宗师,无分敌我,也不论身在何处,甚至是暗中躲藏放冷箭的于道人,心头皆是一寒。 在这光芒骤起之刹那,统统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危机。 “什么?!" 遥遥旁观已是如此,首当其冲,立于战场最高处的第五白眉,已然是惊悚、骇然已极! 强光骤现之刹那,他的眼前就是一黑,似于一瞬间,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所有捕捉与感应。 可与此同时,强烈到了极点的危机,已然如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摆住了他的五胜六腑。 危机! 实质的刺痛,极尽的生死一线下,第五白肩嗅到了无可形容的恐怖。 没有任何高家与不舍,他悍然抛飞了自己的护身法器'月精轮”,更毫不吝惜的捏碎了剩余的替身木偶。 然而,他心中的危机却无有半分消减。 只是凭借这一刹那的爆发,从强光之中回过神,然后,就看到了一支犹如彗星北至,雷落九天般的璀理的雷箭之光。 这道箭光是如此之璀理,电光与赤金之色交织生辉,其过之处,风雪皆碎,甚至于,盖过了大日之光芒。 "这是,天意四象箭?!" 莫名有些陌生的气息,让陆青亭的心头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可旋即就被他打散,这样恐怖的一箭,已然超乎了天意四象箭的极限。 轰! 终于,所有人的耳畔,听到了声音。 被第五白眉视为护身之宝,多次救他于危难之中的月精轮,犹似纸张般,连同他眼前的世界,被一下切开, 黑暗与光明,在他的眼中,一下分割开来,那是死亡的浓烈到极点的死亡气息。 我要死了…… 当这个念头实质的浮现在心头,这一箭下,自己的替死木俚,没有用!当这個老大头感的冷地仕心天,这一前下,自己时省就不偶,没有用 他不知这个念头从何而来,更不知真假,可却在一线问有了决断。 呼! 第五于融瞬问白头,通体裙皱,再没了半分生机,所有的生命力于一瞬问燃烧殆尽。 万瘟丹的光芒,从他自己的体内爆发出来。 要抢先一步,杀了自己. 轰隆隆! 九天雷落,地裂山崩。 恐怖到极点的气爆声,与那城楼爆碎之声同时响起,并迅速传遍了整座战场,咻~~ 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音爆于耳畔炸响,风君子猛然回神 偌大的城楼瞬间气化,恐怖的高温下,包括他在内,长达百丈的城头上,绝大多数的人,瞬间毛发都被烧的卷起。 真气与电光碰撞,箭矢高速运作与空气摩擦的高温火花,同时在城头炸开。 而那一箭,余力未消,更沿着去势,拉扯出一道长达数百丈的真空通道! 狂风,更与同时荡起,直吹得城关内外,一片飞沙走石, 恐怖! 这一瞬间,除却狂风嘶嚎、气爆回荡,偌大的战场都是一片死寂。 望着那好似要把宫天分割两半的箭痛,所有人的目光,都有到那的失售,失神,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箭术……" 被诸多兵卒高手护在正中的那由都,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箭,已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是……" 风君子僵硬抬头,与城关内外无数目光一同,看向箭光来处。 却见得,狂风呼啸的百丈高空,玄服猎猎而舞,一人踏空而行,掌按腰刀,也随之垂眸。 正文 第667章 自此,龙入大海鹏飞天! , 呼~ 以灵炁燃烧化元磁震荡加持己身,以之大幅度提高自身速度,拳法威能。 这个想法,杨狱早在多年前就有过。 但是电流暴戾,无分敌我,没有了真罡与真气的隔绝,对于自身的破坏可谓极大。 故而,数次尝试不成后,他退而求其次,以元磁成箭,九品天意四象箭,爆发出超越十品的箭术威能。 以之,他破了启道光的二重擎天之体,也可三箭定拦山。 但这个念头,也始终存在于他的心里,两世为人的他,从始至终都知晓元磁的潜力。 而这个念头,在擎天入魂合以撼地之后,终于有着实现的可能。 这一路上,他多次变向,一来是除瘟,二来,也在推动自己‘元磁真身诀’的进度,尝试‘元磁加身’。 咔擦! 渐黑的天幕之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其光芒之盛,几让所有仰望者眼前一白。 “这小子……” 按剑的手掌一颤,第五桀瞠目以对,即是震惊于这一道电光的可怖,也震惊于其人。 拥有凌空虚渡之能,分明进退自如,居然还要硬撼武圣…… “他居然……” 杨狱腾空的那一刹,风君子几乎也以为他不敌欲退,毕竟不提苍鹰在侧盘旋,单单其人凌空虚渡之能,一旦腾空,暗月法王也追之不上。 却没想到,他不退反进,似施展了什么禁忌武学? “莽夫……” 余光扫过战场,风君子微微摇头,但不知为何,心中又升起种莫名的触动。 三箭贯空定拦山,一人退万军,以弱伐强战武圣,着实是莽到了极致…… 轰隆! 那是气流被远远撕裂所发出的爆鸣之声。 大地上烟尘四起,狂风肆虐,身处其间,暗月法王心有惊讶,面有惊容,但一瞬,就化作哂笑: “要做张玄霸?可惜,老衲却不是当年的黎渊……” 嗡! 劲风之中,暗月法王合十双手。 粘稠的墨色以极速传荡开来,刹那而已,战场内外,诸多高手眼前就又是一明一暗。 只觉夜幕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了下来,笼罩了整座战场,墨色深沉不见五指,如坠入了传说中的归墟大深渊。 但转而,光芒又起。 无尽的黑暗之中,有着一抹微光流溢而出,暗月法王的身躯,成为此刻所有人眼中唯一的光芒所在。 吼!! 自天而地,如闪电般划破虚空的杨狱,眼前也陷入刹那的昏暗,恍惚间,只觉大地之上,有一怒目金刚长诵佛音,踏翻大地,以之为盖,横推而上,欲盖穹天。 暗月大手印! 再没有了丝毫的漫不经心,这一式大手印,暗月法王极尽而发,气息所至,所有光线都似消失了。 那是其人意志的沸腾,压住了在场所有高手对于外界的真实感知。 反而是战场内外不少的兵卒,看到了这一瞬间的场景。 阴黑如墨的光晕之中,一只大手印纵贯长空,拿捏风暴,犹如长龙一道。 长天之上,电光与赤金色交织的身影,如同神锋一口,割裂风云,以贯穿天地之势, 轰然而落。 嗡! 拳掌再度交汇。 此刻,偌大的战场之上,里外成千上万人,却再无一人看得清两人交锋。 只觉刺目的强光充斥了所有的视线,甚至于,一息之后,惊天动地的轰鸣炸响,也仍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知多少人大叫着捂着双眼,泪流不止,更有甚者,因强自睁眼,流出了血水来。 轰隆! 大地震颤间齐齐下陷,滚滚烟尘伴随着劲风呼啸着冲天而起,如蘑菇云般覆盖了里许之地。 数之不尽的泥沙四向横飞,如暗器般拍打向四方。 “好孽畜!” 拳掌相交之刹那,暗月法王的面色已然涨红一片,九尺高的身躯,竟在炙烈的电光之中,一寸寸的矮了下去。 快至绝巅的速度,配合十龙十象的巨力,他只觉双耳轰鸣一声,全身气血都被震散了一刹。 无法卸力不说,这拳印之中,似乎还有着另外一重,比之其拳芒层级更高,更为纯粹的力道。 正是这力道,首先撞开了他的护体真罡。 而这是…… “我,我的大手印掌力?!!” 咔擦! 剧烈到极点的筋骨摩擦声传来,那沛如潮水的力道贯穿之下,杨狱的手臂终于不堪重负。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断折开来,芥子空间都无法容纳,无法卸去的庞大碰撞之力,瞬息间扩散至他的全身。 轰! 气爆声中,两道人影再度分开,一人踩碎了冷硬的大地,一人倒飞长天,属于两人的鲜血,染红了狂飙的气浪。 呼呼~ 狂风肆虐,烟尘四起。 拦山关内外,分明有无数人关注着这一战,此刻,却连半分杂音都没有,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力,全都汇聚在一地一天的两道身影之中。 胜负? “败了……” 第五桀按紧长剑,心中一叹,却又不甚意外。 他的眼力极好,距离又是最近,短暂的失明之外,看到了两人交手之后的场景。 血雾、灰尘弥漫间,那老和尚狼狈至极,本就塌陷七八尺的地洞里,他还在下面埋了大半个身躯, 只有那满是污血的脑壳留在外面,却不见了之前的雄壮,被生生从九尺近丈,打回了五尺来高…… 只是,他的气息虽自巅峰滑落,可仍是极为危险,甚至于,越发的危险! 相隔里许之地,他都能感受到其人近乎实质般的怒火。 相比之下,占了上风的杨狱,筋骨断折,血撒长天,若非那苍鹰极速而来将其接住,只怕不知掉到哪里去。 气息,更是一下跌落谷底。 “噗!” 吐出一口带着大牙的稠血,双眸赤红如鬼一般的暗月法王,自那被劲力压平到堪比钢铁的泥地里拔出手脚。 “好啊,好!想不到,老衲六十年不履大明,这关外竟又出了张玄霸,好,好……” 又是一口污血喷出,暗月法王舒展着筋骨,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他又站了出来。 此刻,他已然狼狈至极,半赤在外的干瘪身躯裂开一道道的口子,肉眼可见,其内血肉颤动,吐出一块块的碎骨与污血。 “这老家伙……” 陆青亭、风君子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刹之前,见得杨狱自天而落,他们或多或少心中都是有些侥幸在的。 可他们还是小觑了这个老和尚。 其人的意志、生命力、对于自身的掌控力度,都达到了一个令他们匪夷所思的地步。 “分明大宗师之路都未走到尽头,竟然能引动天地间的无形气场,以之加持自身,爆发出这等惊世骇俗之力…… 若非你的擎天之体不至二重,这一下,老衲怕是要去大半条命……” ‘咔咔’声中,暗月法王神色漠然,眼神却是冷酷到了极点,心中甚至有着惊怒。 他没有说谎。 这一次碰撞,他吃了大亏,若非这小辈修持到底浅薄,只怕那一瞬间,陨落在此都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如此,他此时所受之伤,也比外表严重极多,那种纯粹至极的肉体之力,几乎震碎了他大半筋骨。 唳! 苍鹰在哀鸣,接下杨狱身躯,它承受到了不可想象的巨力,钢筋铁骨都被砸散了架子。 “可惜,可惜。你年岁太浅,今日又碰上老衲,这实在是我等之幸啊……”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暗月法王余光扫过,只见战场之中呼啸的寒风,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渐渐汇聚成一条高不知几十丈的龙卷。 更在他的注视下,生出爪牙、须角,甚至于,片片龙鳞,以极快的速度,化作一条怒风之龙。 “道术,呼风。” 暗月法王眉头一挑,那苍鹰之前,不知何时,已然站了数人。 第五桀持剑而立,将风君子护在身后。 陆青亭以神行之速来至苍鹰之前,一眼扫过,不由触目惊心,杨狱此刻的伤势,比那老和尚严重太多。 电光不时闪烁,简直像是被烤熟了一般,一条手臂耷拉下来,怕是断了…… 然而,受了如此重的伤势,杨狱却神色如常,只是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这也就罢了,检查完杨狱伤势的秦姒,居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徐氏门人。两位的名声,老衲也有耳闻,据说,你们掌握着大明四大儒家学派之一,门人弟子遍布诸府州道?” 暗月法王眸光一动: “老衲倒是有几分惜才了……” 风君子垂眸呢喃,加持道术,此刻虽然战场散去,可武圣的气血非常人可比,道术仍是受制严重。 第五桀亦是默然,只是持剑。 “罢了,罢了。还是统统打死了账……” 话音未落,暗月法王已然改变了主意,身形一动,就要暴起发难,打杀了几人。 突然止步。 “老和尚,你要打死谁?” ‘咔吧’一声续接断骨,又歪歪头,正了正脊椎,在几人惊悚的眼神中,杨狱缓步而出。 本来跌落谷底的气息,猛然拔升至高处,甚至比之战前都还要好上几分! “疗伤神通?!” 暗月法王眸光一凝,爆发出惊人光芒。 将面色苍白的秦姒护持身后,杨狱眸光极亮,心中一时极为畅快,有种沉枷尽去,得复自我之感。 不知何时起,武圣二字,如山般横亘在他的心头。 诚然,生死簿、金蛟剪,都似有匹敌武圣甚至胜之的力量,可前者代价过于巨大,后者祭炼所需灵炁、时间也是良多。 他此次出关,揪出那瘟魔是其一,试探其背后之人,甚至交手武圣。 归根究底,武圣也罢、十都也好,终归不是一夕可成,而他,不可能永不出关…… 也是有着准备。 秦姒的玉佩,他怀里揣着三枚,当然,秦姒舍不得他动用,才耗费心力为他疗伤。 “武圣意志,的确棘手,不过……”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舒展五指,渐成拳印: “有的打!” ------题外话------ 晚安哈各位大佬……推书一本《我于人间求太上》三六九等求元始,一线生机问上清。 众生平等见佛门,道德模范为孔圣。 “诵经一日,道行增加一日。” “教化青牛,道行增加一日。” “斩妖除魔,道行增加一月。” “……” 江白守着破落道观,抱着道德经,只想和青牛安心修行。 可没想到,教化青牛道行越来越少,世间混乱,恶妖在红尘。 只好走一趟红尘,号一次太上! 7017k 正文 第668章 拳压武圣! , 第670章 拳压武圣! 疗伤神通…… 感受着气焰翻涌更胜之前的杨狱,暗月法王的面色一沉,心有动容。 自古而今,大宗师境武者之所以无法匹敌武圣,除却体魄、真气、武功、境界的差距之外,就是因为‘武道意志’。 精气神三元归一者,为大宗师,于此境,武者气血交汇,神意圆融,身死而魂不灭。 而武圣,于此境上更进一步,收摄锤锻神、魂、意、魄、精,以此演变出了让意识干扰物质的玄妙力量。 意志阳刚者,其拳锋所至,如日如阳,虽然并没有出现真实的火焰与高温。 其过之处,同样可焚木蒸水,开裂土地,爆发出炙烈光热。 于外如此,于内自不必言,意志加持之下,武圣的真气几如实质,落于其人体内,几乎不可拔除。 正常而言,被他重创者,纵有灵丹在身及时服用,想要拔除真气恢复完好,少说也要数年,甚至十数年。 这小子…… “你……” 念头转动间,暗月法王的神情动容,正欲说话,已被暴喝之声打断。 “老秃驴,再来!” 其话音未落的刹那,杨狱已然动了,一起如雷,非虚指,而似是真如雷霆般发出一声爆鸣。 一瞬不到,已然跨越百丈,携风雷震爆之声,拳印横空。 “孽畜!” 暗月法王放声长啸,音波激荡间,墨色沸腾,如夜色般笼罩四周。 杨狱踏步而动,如撕裂天幕的闪电,纵横来去,挪移四方,在灵湃忌铡16磁震荡之中,爆发出令陆青亭都为之色变的极速。 恍惚之间,似无人可以看到其人身影,又好似其人无处不在,分身十数、数十,从四面八方横击暗月法王。 轰! 光与暗在此刻重迭。 浩浩荡荡的气血,伴随着电光、墨色不住传荡着,劲风之中,两人毫无顾忌,一次次的碰撞轰鸣。 双雄争锋,劲力伴随血气激荡,身影所过之处,无所不崩,无所不碎,罡风、灰尘、甚至于大地都在震动开裂。 极尽碰撞之后的杨狱,心中已无了任何顾忌,元磁加持,于剧痛之中,狂暴攻杀。 不避不挡,在这位大离武圣身上施展所学,以及曾有过预想,却还未成型的武功。 霸拳、神拳、老母劈山…… 一门门或是七品,或是逼近八品的武功,在极速、巨力的加持之下,统统爆发出堪比九品的恐怖实力。 一时之间,这狂飙至极的打法,让暗月法王难受的几乎吐血。 眼前之人不惧受伤,可他却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以至于显的十分之狼狈。 可他到底是修持百多年的武圣之身,纵然心有顾忌,凭借这一式大手印,仍可抵挡。 轰! 轰! 轰! 两人此刻的碰撞,自不如之前两人绝杀之手那般可怖,可展现出来的力量也足以令任何人为之骇然。 风龙溃散,风君子不得不连连后退,骇人级数的血气冲击之下,道术难以存续。 陆青亭护着秦姒连连后退,第五桀按剑缓退,精神紧绷。 更远处,澹台正法的神情惊骇到了极点,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西北王比之传闻之中还要强出十倍! “他竟然……” 澹台正法的毛骨悚然,隐隐间只觉有些心惊肉跳,此时此刻,他心中的自信都为之动摇。 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他们尚且如此,战场内外的其余人更是不堪,苦尼骇然失色,于道人心头发毛,暗觉不安。 突然瞥见远处苍鹰,心头一震,大叫着‘安敢伤吾主母’,挥舞长剑就冲将上去。 直让陆青亭眼皮狂跳。 “安敢如此欺我?!” 似有三尺火焰自头顶冒出,暗月法王双眸发赤,不避不闪,宁肯以伤换伤,也要将杨狱击杀。 轰! 似是一声,又似是千百声响,漫天的身影尽数消散,杨狱暴退百丈,连连后退,直将大地都踩的翻转,逆血翻涌,脊柱都几乎被震成齑粉。 废墟之中,暗月法王双臂大张,胸腔都被打的塌陷下去,互换一招,他同样吃了大亏。 一时间,意志沸腾,已然是怒到了极点。 然而,伴随着一声轻斥,他心头的怒火顿时冷水浇灭,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是秦姒蓄势多时的神通: “驱离!” 却又不仅仅是驱离,而是,‘化害为益’! 这一幕,于寻常人眼中表现,只是杨狱塌陷的胸膛猛然膨胀回去,伤势尽数离体。 可在暗月法王的感应之中,眼前人好似猛然吃了一颗大补丹,本就未跌的气息,烈火烹油也似,再度窜了多高! “这……” 风君子等人眼皮俱是一跳,看向秦姒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这样的神通…… 彼此对视一眼,几人不约而同的转变了方位,各施手段,护持在了秦姒身周。 事实上,杨狱的手段堪称可怖,但哪怕他之后看似无伤而出,几人也不敢相信他真个能胜过暗月法王。 但此刻,可就不同。 有这样的神通主作为依仗…… “什么鬼?!” 这一惊,澹台正法心中再无侥幸,暴退而去,轻功催发到极限,让风君子等人都追逐不及。 而暗月法王,心中也终于有了退意。 他再怎么不甘,也不得不有所动摇,今日只怕是别想拿下此獠了…… 至于那身负‘疗伤神通’者,瞥了一眼被第五桀、风君子、陆青亭紧紧护在身后的秦姒。 要杀此獠,必要先杀此人,但…… “死!” 念头在心中闪过,狂暴到了极点的一式暗月大手印已然如巨岳倾倒一般,砸向杨狱。 轰隆! 一声巨响,杨狱倒退数步,气血翻腾,而另一侧,暗月法王身形如箭,借助碰撞一击,暴退而去。 “想逃?!” 一怔之后,就是冷哂。 砰! 元磁外扩,伴随着千百声铁器颤鸣,杨狱踏而升天,一起十数丈,踏兵持弓, 刹那不到,已是将周身气血连同元磁电光,统统灌注于箭矢之中。 继而,乾龙咆哮。 一缕电光破空而行,后发而先至,贯穿了千丈战场,于大片灰尘震荡间,稳稳命中。 轰隆! 巨响之后,是压抑不住的闷哼之声。 但危难之时,才见决断,这一箭,暗月法王未必接不下,可他没有驻足,而是在最短时间来,向后拍出一十三记大手印。 伴随着轰鸣阵阵,已然绝尘而去,顺手,还带上了惊惶骇然的澹台正法。 劲风之中,是他痛怒至极的低吼: “杨狱……” “老秃驴!” 一箭射出,杨狱落于地下,甩着生疼的手臂,他面上赤色退去,显出几分苍白之色。 两人交手,其实并不长,真个碰撞,其实不过百招而已。 其间,他几乎半数时间都占据了上风,可这老和尚太过扎实了,翻来覆去一式大手印,竟有种八地不动大金刚气相。 任他如何冲击,都始终未能伤及其人本源。 “老秃驴还有一战之力,此时退去,只怕……” 他的神色沉凝,他本意自然是斩草除根,但起意追逐的刹那,天眼就变得滚烫。 于冥冥之中,他嗅到了深沉的危机,这老和尚的背后,只怕还有接应的人…… 黑山老妖? 还是,梵如一? “呼!” 心思电转间,杨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开始感知自身的伤势。 过百次碰撞之中,老和尚多守少攻,加之秦姒的神通驱离,他几乎没有半点外来之伤。 可元磁震荡,电流炙烤之下,他受到的伤势,却是极重,不过,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严重的伤势在慢慢的好转。 而且,自内而外,还隐隐有些增强,非只是元磁真身诀的进步,擎天之体,也似有迈向二重的迹象。 呼! 直至此时,战场内外方才平静下来,渐渐黯淡的天色下,此间显得越发的枯寂与阴森。 短暂的沉寂之后,风君子已然命人开始打扫战场,第五桀松开剑柄,提起第五白眉的尸身离去。 陆青亭轻叹着,与一众师兄弟游荡在战场上,为亡故的兵卒们诵念道经。 “驱……” 秦姒默默走近,正想施展神通,被杨狱抓住了手掌。 “杨大哥?” 她有些诧异。 “这伤势不值得浪费你的神通。” 握着微凉的手掌,杨狱轻声安慰。 驱离之消耗,与要驱离之物有着莫大的关系,驱尘与驱逐武圣级伤势,两者消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顺从的应了,秦姒心中却有些担忧:“那老和尚,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又如何?今日胜我不过,来日,就更无可能。” 感受着元磁离体的虚弱,杨狱气息有着虚弱,但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扬。 “嗯。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秦姒应了一声,旋即指了指拦山关:“这瘟疫最早流散,只怕就在此关……” “杨大人?” 两人交谈没几句,衣衫褴褛,血迹满身,气息都有些低落的于道人,轻咳着靠近。 “怎么,皮痒了?” 于道人是个什么人,杨狱可太清楚不过了,冷眼扫过,就自吩咐他带着秦姒、白犬入关。 秦姒心中微紧: “杨大哥,你该不会是要……” 杨狱摇摇头,走入战场中: “打扫战场,顺便,等个人。” 大家晚安……第二章明早看吧 正文 第669章 今日见霸王! , 嗡~ 眉心温热,天眼半开,杨狱只觉精神变得轻快,似飘忽而起,踱步间,已然冥合天地。 隐隐间,他于天地间嗅到了关乎于自身的两道气机。 一在关外,沿着暗月法王所去不知多远处,似有寒霜汇聚,深沉如海。 一在关内,不知其近远,不知其所在,苍茫浩大,如地似天,沉重到不可思议。 多年修持直至如今,杨狱的武道底蕴已不下当世任何大宗师,甚至于武圣。 邋遢道人、真言道人的指点、精义,固然不会让他拔地飞升,却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对于武道的理解。 何为天人合一? 天生万物,混洞一体,人也罢、物也好,本质上都不可能脱离天地而自存,或者说,本身就是天地一体。 而天人合一的奥妙则在于,以自身精神,去冥合天地的脉动。 以前世的话来说,就是,纯粹的精神,可以捕捉游离于天地之间,关乎于自身,甚至他人的‘信息’。 依着邋遢道人所言,这个‘信息’就是‘道’。 “风雨欲来……” 念头的起伏并不影响杨狱的行走。 偌大的战场之上一片萧瑟,数百上千的兵卒在收敛着同袍的尸骨,目之所及,残尸血泊处处,阴煞弥漫。 铁血交织碰撞的战场上,鲜少有‘鬼、魂’可以存在,强横如方征豪,其人的魂灵也只能短暂存续。 但这是因为其人交锋处,乃是战场正中,万千人气血心意汇聚之地,这样的地方,道术都极难施展,魂魄难存。 但边缘处,就或多或少的有着兵魂的存在。 陆青亭等悬空山道士,诵念着‘度人经’,以及‘帝因大表’,用以超度亡魂。 但只从他们行走的方位,杨狱就知道,他们根本看不到‘鬼魂’的存在。 事实上,阴阳之隔难以逾越,传说之中甚至不乏一些大妖魔被勾魂索命,寿限于生死簿是其一,其二,则是,看不到勾魂使者的靠近,往往闭关、睡梦之中就被勾走了魂魄。 只有‘鬼神之属’亦或者持拿与之相关的法器、法宝,才能洞穿阴阳界限,真正看到鬼魂。 当然,这也与灵炁有关。 稀薄到一定程度,凡人都极可能在巧合之下窥见鬼魂,这是因为,天地间的气机不足以掩盖。 杨狱的一举一动,一众人无论在做什么,都密切关注着。 绝大多数的兵卒是纷纷避让,也不乏一些胆大的悄悄靠近,或敬畏、或好奇的看着这位爷。 之前的三箭一战,他们或许看不清其中奥妙,但这样的声势,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可怖。 “咦?” 陆青亭正自诵经,突然心中一动,余光扫过,就见杨狱踱步行于战场之上。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位爷所过之处,弥漫的阴煞之气,就变得稀薄,甚至于消失。 “生死簿!” 一怔之后,他瞬间想起了这位的不同之处,心中一震,不由得脱离了队伍,跟了上去。 “陆兄,包袱送去,那位可有什么话说?” 杨狱随口询问,目光扫过,通幽所及处,一凶恶兵鬼身躯一颤,被紫金吞煞宝葫芦吸走。 道果精粹非法宝,除却在法则之海、天海界之类的地方,只能通过神通才可施展一二。 想要如催使法宝般如意,那自然就要将之打造成法宝。 “话……” 陆青亭想了想,还是摇头: “老王爷话是不少,只是,并未让陆某带话回来,否则,贫道也不会径直来拦山……” “不是问这些,而是那位接到包裹之后的反应……” 没有回信,杨狱并不意外。 “反应吗?” 陆青亭微微沉吟,将自己前去麟龙道,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尽量简洁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这一趟麟龙之行,于他而言,着实波澜不惊,以他的武功加之神行,心有戒备的情况下,纵是绝顶大宗师都休想对他造成威胁。 故而,他唯一遭遇的麻烦,反而是在王府。 “……玄甲精骑不愧是天下雄军,一群气血都不复盛年的老卒,生生将贫道困在其间,数次尝试都被逼迫了回去。” 陆青亭苦笑,也不乏敬佩: “天下诸王,以这位最为开明,其境内武风之盛,着实冠绝大明,甚至天下。 龙鳞一道三州,三十二府,甚至于县镇之中,皆设有‘讲武堂’,招待一切致力从军者,其中,除却兵形势之外,甚至霸拳都在其中传授……” 一边听着,杨狱一边捉拿厉鬼,感知着自身位阶的变化。 每每捉鬼之时,他都能感知到自身道果、命图、位阶的颤动与响应,诛杀那释放瘟疫之人,也大差不差。 陆青亭亦步亦趋,为他讲述。 在他看来,麟龙道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讲武堂,玄甲精骑。 道、州、府、县,四级讲武堂之中,由下乘到上乘,甚至于神功绝学,都有着传承! 何止是霸拳? 霸王枪、霸尊杀法、霸绝真罡,甚至于当年伐山破庙之战中,西府赵王所获之武功,大多都开放了。 当然,欲要接触到其内的上乘、神功,至少要跨入道级讲武堂,全本,自然要加入玄甲精骑。 “广开武道,何其之难?” 杨狱有些敬佩,却也摇头,知道自己学不得。 麟龙道于大明而言,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七十余年匪患皆无,人口之多之繁华,不是他处可比。 传授武学容易,可提供他们所需之武功、肉食、药材、丹药却不是谁人都承受得起的。 以西北道为例,没有了朝廷的支撑,其内的丹师,供给三万人的丹药,都几乎要用尽浑身解数了。 十万,百万级武者,又要耗费何等海量的资源? “难于上青天。” 陆青亭敬佩,却也叹息: “哪怕讲武堂要进也不容易,可七十年积累,也大到恐怖,若无老王爷镇压,日积月累之下,怕是也会出乱子的。” “难怪朝廷如此忌惮,数十年里,明里暗里都在针对……” 麟龙道的情报,是极少的,杨狱无从分析其道内是否存在隐患。 可仅从陆青亭口中,他就可以听出,麟龙道的战争潜力堪称恐怖。 “说远了,说远了。” 这话题,陆青亭当然不会接,也不敢接,话锋一转,道: “……老王爷接下包裹时,不吝赞叹,其后闭关二十余日而出,那一日,我去见他……”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神情有些凝重: “那时,时近正午,大日之下,他的脚下,却没有影子!” “嗯?!” 杨狱猛然驻足,目光所落处,正好有着一凶戾兵魂,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 陆青亭点头。 什么人没有影子? 以通幽收走这只兵魂,杨狱眉头微微拧起,鬼魂无影,但那位西府赵王当然不可能是鬼魂。 那么,是神通? 可他不是曾自剥下‘擎天、撼地’,放弃了道果神通吗? 故布疑阵? 还是说…… 信息太少,杨狱无从分析,思忖良久也没有头绪,只得暂时先按下疑虑。 随着他的动作,战场边缘的零星兵鬼,已在四处逃窜了。 兵鬼,于鬼魂之中都属特殊一类,一旦天变,必酿成灾殃,传说之中的‘鬼王’,大半都来自于兵鬼。 陆青亭虽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却也看出他的去意,告辞离去。 杨狱收敛心思,追逐而去,他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已然将在场的兵鬼一扫而空。 并沿着一众白州精骑所去的方向,追赶,一路抓了不下数百。 这一夜,杨狱走遍拦山关附近的整个战场,直至白州精骑都满载而归,方才停下脚步。 “天变越发近了,灵炁,在一点点的增多……” 一处荒山上,将感应到的最后一只兵鬼拿下,杨狱神色也不免沉重了些。 鬼属阴,天性惧阳,可这只兵鬼,竟然在这天光大亮之时还在荒野游荡,甚至捕杀了一个天狼溃兵。 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咻咻咻~ 半晌后,伴随着一道道墨色流光回返,鬼婴满载而归,大量的兵魂被他裹挟在魂体之内,圆滚滚像是个球。 “呼!” 一口气吐出几十只鬼,鬼婴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 “魁星老爷,下次您炼化人参果,可得想着点俺……” 鬼婴可怜兮兮。 “自然少不得你的。” 随手将诸鬼收入葫芦,杨狱微微感应,紫金葫芦沉甸甸,腹内不知存鬼几多。 这其中,只有小部分是战场所捉,大部分,是他沿途所遇。 只是, “这该如何处理?” 杨狱心下皱眉,就听得暴食之鼎中,‘镇邪印’发出一声嗡鸣,他心念一动,放开紫金葫芦。 只见这小葫芦一个摇晃,大片黑雾就自被吐了出来,又被镇邪印一一收纳在内。 呜呜~ 黑雾暴动,隐隐间有着莫大的怨毒声音透体而出,骇的鬼影都跌了一脚,满面惊恐的看着杨狱。 老爷,在吃鬼! “这是?” 杨狱自然不知道鬼婴的心思,随着黑雾的消化,在镇邪印中,他感知到了一个新生的,无思无觉,犹如白纸一张的‘魂体’。 感悟着自镇邪印上传递而来的信息,杨狱眸光微凝。 魁星,有统御群鬼之能。 然而,此鬼非彼鬼,而是‘阴鬼’。 比如此刻,镇邪印上新生的魂体,其无知无觉,空白一张,身为印主,他可以编篡此鬼,以之加持‘活死人’…… “不愧是魔类道果,不但纵尸,还能炼魂……” 杨狱心中微跳。 通幽可见神与鬼,龙渊剑可杀而降之,紫金葫芦可吞之、炼之、强化之,镇邪印可统御! 这才是魁星的真谛! “我可以为这新生的魂体植入记忆、设定性格,甚至于,传授我所会的武功、道术、神通……” 细细感应之后,杨狱都觉背后有些发凉。 极道魁星之恐怖,在此刻方才显露一角,他得镇邪印以来,从来慎之又慎。 可若他真个放开呢? 可炼几多魂,可操纵几多活死人? 猛然间,杨狱真切感知到了‘持戒法’的意义。 如果没有持戒法,古往今来的神通主,谁能恪守己心,谁能保证最后是自己炼化了位阶, 而不是位阶同化了自身? “呼!” 心惊却不乱,杨狱没有畏如蛇蝎,也并未急切尝试,而是翻来覆去研究着镇邪印。 许久之后,方才梳理清楚。 镇邪印中的‘阴鬼’,不是毫无限制,其所能容纳的魂灵总强度,不能超过自身,否则就会遭受反噬。 换而言之,他可以操纵一只不高于自身魂灵强度的阴鬼,也可以操纵两只仅有自身强度一半的。 也可以是十只各自只有自身十分之一强度的,如此类推,总合不得高于自身…… 而一旦高过自己,那自然是龙渊剑出鞘的时候了…… “若我将生死簿上看到的,强横武者的经历、命数、性格拓印至这魂魄中……” 念头起灭间,杨狱突然心中一震,猛然睁开眼,却已是小半天过去,此刻日落西山,天色黯淡。 不远处的林子外,却不知何时生了一堆篝火,一身着简朴的老者正自打量着自己。 并以让他陌生而熟悉的语气问道: “你是何人?” 这是?! 杨狱的瞳孔剧烈收缩一瞬,不可抑的回想起了自己初次炼化九牛二虎之时的场景。 那时,他的回答是…… “青州,杨狱!”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我有熟练度外挂》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陈宣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于是,有着熟练度外挂的他踏入武道,不断刷着熟练度,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当中一日日变强…… 7017k 正文 第716章 造化! , 奇石,也是石…… 杨狱摸着下巴,思忖着。 相比于武道上的高歌猛进,神通的修持进度就显得太过缓慢了些,融金炼体神通,尤其缓慢。 这些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汲取了多少玄石之力,但这门神通距离二重仍是差了一线。 不过,空谷石、玄石之外,他应当还能再汲取一众奇石之力。 这青空石…… 呼呼~ 映着山林间未散的火光,万载青空山泛起莹莹之光。 入海口两岸,上百人的目光都盯着这块传说中蕴含着造化的奇石,不少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甚至不自觉靠近几步, 可当看到那立于巨石前的玄衣刀客,顿时就觉一盆冰水浇下,贪念顿时全消。 “七窍石猴……” 轻触这块巨石,入手微凉,杨狱凝神感知,隐隐间,可以感觉到这块巨石中部多空隙。 于那胚胎之外,形成一片蜂窝似的换气结构。 若有若无的灵炁经此地转换,就化作一片淡青色,蕴含勃勃生机的气体,浇灌着那胚胎。 可惜,那胚胎内毫无波动,似乎已经…… “阿弥陀佛。” 虚静老僧靠近几步,其他和尚也纷纷靠近,近距离端详着这块祖师典籍中记载过的奇石。 这块奇石,高低足有九丈,近看就似一座小山一般庞大。 “如此大?” 有和尚惊呼一声,看向杨狱的眼神就变得极为惊骇。 万载青空石的材质特殊,比之寻常青石要轻许多倍,可即便如此,如此庞然大物,至少也得重达数万斤了。 于海面上单臂托举,掷出数十丈之远…… 这是什么非人巨力? 一众和尚惊骇万分。 换血武者的体力自非寻常人可以企及,佛门横练更是名闻天下,在场不乏有能单臂压四象的强人。 可是…… ‘佛陀掷象,也不过如此了吧?’ 面如冠玉的戒杀和尚都不禁有些牙酸。 “多谢杨大王出手相助……” 片刻的沉默之后,又有老僧上前,合十双手,躬身道谢。 杨狱凝神感知着,自无闲心回答这老和尚。 对大蟾寺,他自无甚恶感,但他可没忘记这几个老和尚曾襄助张玄一的事情。 “阿弥陀佛……” 见杨狱连问不答,那老僧心中微紧,但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又道: “这万载青空石乃祖师成道之物,若被妖邪占据,后果不堪设想,贫僧在此,再次谢过杨大王援手之恩……” “嗯?” 听得此话,杨狱方才转过身来,淡淡的扫过一众和尚。 他的目光不见得凌厉,可包括虚静老僧在内的诸多和尚,却不由得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你说什么?” 淡淡发问,杨狱表示自己没听清。 “呼!” 那老僧被看的心头发毛,虚静也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但这老僧却是一咬牙: “贫僧说,谢过杨施主援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你若执意要谢……” 杨狱打断了他的话: “磕个头吧!” 呼! 沿河两岸顿时静了下来。 包括虚静、戒色等四尊佛门大宗师,上百个和尚心头皆是一颤,更有甚者,下意识催起了真罡来。 无形的气息弥漫两岸,便是遥隔里许的云道人师徒,也只觉头皮发麻,呼吸不畅。 “杨……” 那老僧身躯震颤,面色涨红,怒又不敢怒,言又不敢言,一口逆血几乎喷出口来。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上:“师兄,你被妖气伤及心脉了……” 上前一步,虚静心中一叹,却也不得不开口: “杨大王援手之恩,我禅宗上下无不感念恩德,只是这块青空石是祖师成道之物,师兄他关心则乱,还请杨大王息怒……” 他一上前,其余和尚也似有了主心骨,纷纷上前数步,一言不发,却都看向万载青空石。 “所以呢?” 杨狱反问。 “还请杨大王高抬贵手,不要取走这青空石,祖师东渡,离不开此石……” 戒杀和尚合十双手,平静道。 “你又是哪个?” 杨狱眸光一转,已然看到戒色和尚,面色微微一缓,语气平和了几分: “原来是伏龙寺的高僧……” “杨施主,许久不见了。” 戒色和尚心头叹了口气,还是站了出来。 “一别多年,小和尚也变成大和尚了!” 杨狱微微一笑,弥漫两岸的凝重气氛方才消散。 “多谢……” 戒色和尚苦笑一声,心头却是一松。 在场中人,没有谁人比他更了解眼前这位了,他要是动手,今个这里除却自己,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老和尚,你说这万载青空石,是谁人的成道之物来着?” 杨狱又问。 “回杨大王,此物,乃是达摩祖师的成道之物……” 虚静老僧回答。 “是吗?” 杨狱扫过一干大和尚,又问: “诸位功行不浅,想来也是耳聪目明,那么,谁来说说,之前那树妖,唤我什么?” “嗯?!” 话音回荡间,包括虚静、戒杀在内,沿河两岸的诸多大和尚的神色已然全都变了。 那树妖喊的是…… 轰! 跺足而地动,在一众人惊骇的眼神之中,那犹如小山般的万载青空石就猛然一颤,被其单手托起。 莫大的阴影下,杨狱气定神闲,承载着巨石之重,大踏步离开: “杨某还有要事在身,诸位请便。” “祖师……” 虚静面皮抖动。 那树妖之前怒吼,他心中就有着疑虑,此刻听得杨狱的话,心中不由一沉。最后颓然一叹,他不发话,一众和尚自不敢阻拦分毫。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杨狱托着万载青空石离去。 “祖师……” 火光下,虚静神情复杂,眼底有着黯然。 自千多年前悬空山崛起,大蟾寺分家,曾经的禅宗祖地,已再不复当年盛况,到得如今,满寺僧众数万,宗师寥寥,大宗师更只两人而已。 比之仅有十八人的伏龙寺,也仅强出一线而已。 此次入得幻境,他所求,不过是寻回丢失的现世达摩经以及万载青空石。 可如今…… …… …… 呼! 托巨石而行,足下却无深深足印。 以十龙十象之力施展佛陀掷象秘术,杨狱此刻的力道之强,已是天下第一。 这青空石虽重,却还远未到他的极限,只是,此石到底过于巨大,行走之间,动静过于巨大。 一路走过,不知惊动了多少山野猛兽、毒虫。 杨狱跨过溪水,走过山林,临夜之时,才在某处山林前停下。 “呼!” 放下巨石,杨狱捡来柴火生火。 篝火畔,他静坐调息,以他的感知,自然察觉得到身后紧紧跟着的大蟾寺众僧,却也只是微微摇头。 领了达摩之名,他自然不好,也不能当着人祖师的面,对人家的徒子徒孙动手。 呼! 杨狱突然翻转手掌,一缕金线自他指尖冒出,却正是他藏于体内多年的百毒金蚕蛊。 这些年,靠着吞噬他体内的气血、金铁残渣,这小东西越发神异了,一经出现,整座山林里都是一静,蚊虫嗡鸣声都消失不见。 “去吧。” 一弹指,将这上陆之后就躁动不已的小家伙弹入山林,任其自去觅食毒虫。 “这七窍石猴……” 运转通幽,以天眼凝视青空石内,杨狱聚精会神,却觉那胚胎中毫无波动,明显已然没有了生机。 “是那树妖抽取厉害?还是说,本就未能孕育完成?” 心念转动,杨狱稍稍有些可惜。 远古之前,石灵也是诸族中最为珍稀的一类,任何一尊天养的石灵,都是可踏足仙佛之路的异种。 可惜,因其成就极难,自身又过于珍稀,以至于,在所谓劫末降临前,已经消失了很多年。 嗡! 念头转动间,杨狱的手掌已然贴在了这块巨石上,运转了融金炼体神通。 这些年里,他对于奇石异铁的搜集从未停过,甚至也收集到了不少奇石。 只是,多不入他的眼。 身怀擎天的他,并不需要以奇石来增加体魄强度,而是追求奇石之内蕴含的异种力量。 如玄石之元磁,空谷石之纳物。 而眼前这块空青石…… “孕育!” 丝丝缕缕常人不得见的气机没入体内,并徐徐扩散的刹那,杨狱的眼皮就是一颤,有种万种疲累尽消之感。 恍惚间,只觉心神尽被水波包围,有种重回母体般,从未有过的放松感。 哗啦啦~ 耳畔心底,似乎都有水波流淌之声响起。 这种难得的放松感,让杨狱都有些沉醉,好在他精神坚韧,很快就清醒过来,开始选择容纳此气机的所在。 融金炼体,是有极限的。 任何一种奇石金铁之力入体,都需要选好承载之地,如空谷石,他选择的就是右掌。 玄石,则选择皮膜。 而这空青石的承载之地,这一路上,他也有了抉择…… “穴窍!” 杨狱心中微定。 那丝丝缕缕的青气已然经由他的手掌,向着一处处穴窍之中没入,一个、两个…… 啪嗒! 某一瞬间,杨狱又有些飘忽的心神突然一颤,只觉心神好似触及到一层隔膜。 这是, 青气萦绕间,隐隐可见,那是一通体天青,蜷缩如婴儿般的石猴。 正文 第667章 自此,龙入大海鹏飞天! , 呼~ 以灵炁燃烧化元磁震荡加持己身,以之大幅度提高自身速度,拳法威能。 这个想法,杨狱早在多年前就有过。 但是电流暴戾,无分敌我,没有了真罡与真气的隔绝,对于自身的破坏可谓极大。 故而,数次尝试不成后,他退而求其次,以元磁成箭,九品天意四象箭,爆发出超越十品的箭术威能。 以之,他破了启道光的二重擎天之体,也可三箭定拦山。 但这个念头,也始终存在于他的心里,两世为人的他,从始至终都知晓元磁的潜力。 而这个念头,在擎天入魂合以撼地之后,终于有着实现的可能。 这一路上,他多次变向,一来是除瘟,二来,也在推动自己‘元磁真身诀’的进度,尝试‘元磁加身’。 咔擦! 渐黑的天幕之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其光芒之盛,几让所有仰望者眼前一白。 “这小子……” 按剑的手掌一颤,第五桀瞠目以对,即是震惊于这一道电光的可怖,也震惊于其人。 拥有凌空虚渡之能,分明进退自如,居然还要硬撼武圣…… “他居然……” 杨狱腾空的那一刹,风君子几乎也以为他不敌欲退,毕竟不提苍鹰在侧盘旋,单单其人凌空虚渡之能,一旦腾空,暗月法王也追之不上。 却没想到,他不退反进,似施展了什么禁忌武学? “莽夫……” 余光扫过战场,风君子微微摇头,但不知为何,心中又升起种莫名的触动。 三箭贯空定拦山,一人退万军,以弱伐强战武圣,着实是莽到了极致…… 轰隆! 那是气流被远远撕裂所发出的爆鸣之声。 大地上烟尘四起,狂风肆虐,身处其间,暗月法王心有惊讶,面有惊容,但一瞬,就化作哂笑: “要做张玄霸?可惜,老衲却不是当年的黎渊……” 嗡! 劲风之中,暗月法王合十双手。 粘稠的墨色以极速传荡开来,刹那而已,战场内外,诸多高手眼前就又是一明一暗。 只觉夜幕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了下来,笼罩了整座战场,墨色深沉不见五指,如坠入了传说中的归墟大深渊。 但转而,光芒又起。 无尽的黑暗之中,有着一抹微光流溢而出,暗月法王的身躯,成为此刻所有人眼中唯一的光芒所在。 吼!! 自天而地,如闪电般划破虚空的杨狱,眼前也陷入刹那的昏暗,恍惚间,只觉大地之上,有一怒目金刚长诵佛音,踏翻大地,以之为盖,横推而上,欲盖穹天。 暗月大手印! 再没有了丝毫的漫不经心,这一式大手印,暗月法王极尽而发,气息所至,所有光线都似消失了。 那是其人意志的沸腾,压住了在场所有高手对于外界的真实感知。 反而是战场内外不少的兵卒,看到了这一瞬间的场景。 阴黑如墨的光晕之中,一只大手印纵贯长空,拿捏风暴,犹如长龙一道。 长天之上,电光与赤金色交织的身影,如同神锋一口,割裂风云,以贯穿天地之势, 轰然而落。 嗡! 拳掌再度交汇。 此刻,偌大的战场之上,里外成千上万人,却再无一人看得清两人交锋。 只觉刺目的强光充斥了所有的视线,甚至于,一息之后,惊天动地的轰鸣炸响,也仍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知多少人大叫着捂着双眼,泪流不止,更有甚者,因强自睁眼,流出了血水来。 轰隆! 大地震颤间齐齐下陷,滚滚烟尘伴随着劲风呼啸着冲天而起,如蘑菇云般覆盖了里许之地。 数之不尽的泥沙四向横飞,如暗器般拍打向四方。 “好孽畜!” 拳掌相交之刹那,暗月法王的面色已然涨红一片,九尺高的身躯,竟在炙烈的电光之中,一寸寸的矮了下去。 快至绝巅的速度,配合十龙十象的巨力,他只觉双耳轰鸣一声,全身气血都被震散了一刹。 无法卸力不说,这拳印之中,似乎还有着另外一重,比之其拳芒层级更高,更为纯粹的力道。 正是这力道,首先撞开了他的护体真罡。 而这是…… “我,我的大手印掌力?!!” 咔擦! 剧烈到极点的筋骨摩擦声传来,那沛如潮水的力道贯穿之下,杨狱的手臂终于不堪重负。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断折开来,芥子空间都无法容纳,无法卸去的庞大碰撞之力,瞬息间扩散至他的全身。 轰! 气爆声中,两道人影再度分开,一人踩碎了冷硬的大地,一人倒飞长天,属于两人的鲜血,染红了狂飙的气浪。 呼呼~ 狂风肆虐,烟尘四起。 拦山关内外,分明有无数人关注着这一战,此刻,却连半分杂音都没有,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力,全都汇聚在一地一天的两道身影之中。 胜负? “败了……” 第五桀按紧长剑,心中一叹,却又不甚意外。 他的眼力极好,距离又是最近,短暂的失明之外,看到了两人交手之后的场景。 血雾、灰尘弥漫间,那老和尚狼狈至极,本就塌陷七八尺的地洞里,他还在下面埋了大半个身躯, 只有那满是污血的脑壳留在外面,却不见了之前的雄壮,被生生从九尺近丈,打回了五尺来高…… 只是,他的气息虽自巅峰滑落,可仍是极为危险,甚至于,越发的危险! 相隔里许之地,他都能感受到其人近乎实质般的怒火。 相比之下,占了上风的杨狱,筋骨断折,血撒长天,若非那苍鹰极速而来将其接住,只怕不知掉到哪里去。 气息,更是一下跌落谷底。 “噗!” 吐出一口带着大牙的稠血,双眸赤红如鬼一般的暗月法王,自那被劲力压平到堪比钢铁的泥地里拔出手脚。 “好啊,好!想不到,老衲六十年不履大明,这关外竟又出了张玄霸,好,好……” 又是一口污血喷出,暗月法王舒展着筋骨,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他又站了出来。 此刻,他已然狼狈至极,半赤在外的干瘪身躯裂开一道道的口子,肉眼可见,其内血肉颤动,吐出一块块的碎骨与污血。 “这老家伙……” 陆青亭、风君子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刹之前,见得杨狱自天而落,他们或多或少心中都是有些侥幸在的。 可他们还是小觑了这个老和尚。 其人的意志、生命力、对于自身的掌控力度,都达到了一个令他们匪夷所思的地步。 “分明大宗师之路都未走到尽头,竟然能引动天地间的无形气场,以之加持自身,爆发出这等惊世骇俗之力…… 若非你的擎天之体不至二重,这一下,老衲怕是要去大半条命……” ‘咔咔’声中,暗月法王神色漠然,眼神却是冷酷到了极点,心中甚至有着惊怒。 他没有说谎。 这一次碰撞,他吃了大亏,若非这小辈修持到底浅薄,只怕那一瞬间,陨落在此都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如此,他此时所受之伤,也比外表严重极多,那种纯粹至极的肉体之力,几乎震碎了他大半筋骨。 唳! 苍鹰在哀鸣,接下杨狱身躯,它承受到了不可想象的巨力,钢筋铁骨都被砸散了架子。 “可惜,可惜。你年岁太浅,今日又碰上老衲,这实在是我等之幸啊……”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暗月法王余光扫过,只见战场之中呼啸的寒风,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渐渐汇聚成一条高不知几十丈的龙卷。 更在他的注视下,生出爪牙、须角,甚至于,片片龙鳞,以极快的速度,化作一条怒风之龙。 “道术,呼风。” 暗月法王眉头一挑,那苍鹰之前,不知何时,已然站了数人。 第五桀持剑而立,将风君子护在身后。 陆青亭以神行之速来至苍鹰之前,一眼扫过,不由触目惊心,杨狱此刻的伤势,比那老和尚严重太多。 电光不时闪烁,简直像是被烤熟了一般,一条手臂耷拉下来,怕是断了…… 然而,受了如此重的伤势,杨狱却神色如常,只是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这也就罢了,检查完杨狱伤势的秦姒,居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徐氏门人。两位的名声,老衲也有耳闻,据说,你们掌握着大明四大儒家学派之一,门人弟子遍布诸府州道?” 暗月法王眸光一动: “老衲倒是有几分惜才了……” 风君子垂眸呢喃,加持道术,此刻虽然战场散去,可武圣的气血非常人可比,道术仍是受制严重。 第五桀亦是默然,只是持剑。 “罢了,罢了。还是统统打死了账……” 话音未落,暗月法王已然改变了主意,身形一动,就要暴起发难,打杀了几人。 突然止步。 “老和尚,你要打死谁?” ‘咔吧’一声续接断骨,又歪歪头,正了正脊椎,在几人惊悚的眼神中,杨狱缓步而出。 本来跌落谷底的气息,猛然拔升至高处,甚至比之战前都还要好上几分! “疗伤神通?!” 暗月法王眸光一凝,爆发出惊人光芒。 将面色苍白的秦姒护持身后,杨狱眸光极亮,心中一时极为畅快,有种沉枷尽去,得复自我之感。 不知何时起,武圣二字,如山般横亘在他的心头。 诚然,生死簿、金蛟剪,都似有匹敌武圣甚至胜之的力量,可前者代价过于巨大,后者祭炼所需灵炁、时间也是良多。 他此次出关,揪出那瘟魔是其一,试探其背后之人,甚至交手武圣。 归根究底,武圣也罢、十都也好,终归不是一夕可成,而他,不可能永不出关…… 也是有着准备。 秦姒的玉佩,他怀里揣着三枚,当然,秦姒舍不得他动用,才耗费心力为他疗伤。 “武圣意志,的确棘手,不过……”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舒展五指,渐成拳印: “有的打!” ------题外话------ 晚安哈各位大佬……推书一本《我于人间求太上》三六九等求元始,一线生机问上清。 众生平等见佛门,道德模范为孔圣。 “诵经一日,道行增加一日。” “教化青牛,道行增加一日。” “斩妖除魔,道行增加一月。” “……” 江白守着破落道观,抱着道德经,只想和青牛安心修行。 可没想到,教化青牛道行越来越少,世间混乱,恶妖在红尘。 只好走一趟红尘,号一次太上! 7017k 正文 第668章 拳压武圣! , 第670章 拳压武圣! 疗伤神通…… 感受着气焰翻涌更胜之前的杨狱,暗月法王的面色一沉,心有动容。 自古而今,大宗师境武者之所以无法匹敌武圣,除却体魄、真气、武功、境界的差距之外,就是因为‘武道意志’。 精气神三元归一者,为大宗师,于此境,武者气血交汇,神意圆融,身死而魂不灭。 而武圣,于此境上更进一步,收摄锤锻神、魂、意、魄、精,以此演变出了让意识干扰物质的玄妙力量。 意志阳刚者,其拳锋所至,如日如阳,虽然并没有出现真实的火焰与高温。 其过之处,同样可焚木蒸水,开裂土地,爆发出炙烈光热。 于外如此,于内自不必言,意志加持之下,武圣的真气几如实质,落于其人体内,几乎不可拔除。 正常而言,被他重创者,纵有灵丹在身及时服用,想要拔除真气恢复完好,少说也要数年,甚至十数年。 这小子…… “你……” 念头转动间,暗月法王的神情动容,正欲说话,已被暴喝之声打断。 “老秃驴,再来!” 其话音未落的刹那,杨狱已然动了,一起如雷,非虚指,而似是真如雷霆般发出一声爆鸣。 一瞬不到,已然跨越百丈,携风雷震爆之声,拳印横空。 “孽畜!” 暗月法王放声长啸,音波激荡间,墨色沸腾,如夜色般笼罩四周。 杨狱踏步而动,如撕裂天幕的闪电,纵横来去,挪移四方,在灵湃忌铡16磁震荡之中,爆发出令陆青亭都为之色变的极速。 恍惚之间,似无人可以看到其人身影,又好似其人无处不在,分身十数、数十,从四面八方横击暗月法王。 轰! 光与暗在此刻重迭。 浩浩荡荡的气血,伴随着电光、墨色不住传荡着,劲风之中,两人毫无顾忌,一次次的碰撞轰鸣。 双雄争锋,劲力伴随血气激荡,身影所过之处,无所不崩,无所不碎,罡风、灰尘、甚至于大地都在震动开裂。 极尽碰撞之后的杨狱,心中已无了任何顾忌,元磁加持,于剧痛之中,狂暴攻杀。 不避不挡,在这位大离武圣身上施展所学,以及曾有过预想,却还未成型的武功。 霸拳、神拳、老母劈山…… 一门门或是七品,或是逼近八品的武功,在极速、巨力的加持之下,统统爆发出堪比九品的恐怖实力。 一时之间,这狂飙至极的打法,让暗月法王难受的几乎吐血。 眼前之人不惧受伤,可他却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以至于显的十分之狼狈。 可他到底是修持百多年的武圣之身,纵然心有顾忌,凭借这一式大手印,仍可抵挡。 轰! 轰! 轰! 两人此刻的碰撞,自不如之前两人绝杀之手那般可怖,可展现出来的力量也足以令任何人为之骇然。 风龙溃散,风君子不得不连连后退,骇人级数的血气冲击之下,道术难以存续。 陆青亭护着秦姒连连后退,第五桀按剑缓退,精神紧绷。 更远处,澹台正法的神情惊骇到了极点,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西北王比之传闻之中还要强出十倍! “他竟然……” 澹台正法的毛骨悚然,隐隐间只觉有些心惊肉跳,此时此刻,他心中的自信都为之动摇。 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他们尚且如此,战场内外的其余人更是不堪,苦尼骇然失色,于道人心头发毛,暗觉不安。 突然瞥见远处苍鹰,心头一震,大叫着‘安敢伤吾主母’,挥舞长剑就冲将上去。 直让陆青亭眼皮狂跳。 “安敢如此欺我?!” 似有三尺火焰自头顶冒出,暗月法王双眸发赤,不避不闪,宁肯以伤换伤,也要将杨狱击杀。 轰! 似是一声,又似是千百声响,漫天的身影尽数消散,杨狱暴退百丈,连连后退,直将大地都踩的翻转,逆血翻涌,脊柱都几乎被震成齑粉。 废墟之中,暗月法王双臂大张,胸腔都被打的塌陷下去,互换一招,他同样吃了大亏。 一时间,意志沸腾,已然是怒到了极点。 然而,伴随着一声轻斥,他心头的怒火顿时冷水浇灭,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是秦姒蓄势多时的神通: “驱离!” 却又不仅仅是驱离,而是,‘化害为益’! 这一幕,于寻常人眼中表现,只是杨狱塌陷的胸膛猛然膨胀回去,伤势尽数离体。 可在暗月法王的感应之中,眼前人好似猛然吃了一颗大补丹,本就未跌的气息,烈火烹油也似,再度窜了多高! “这……” 风君子等人眼皮俱是一跳,看向秦姒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这样的神通…… 彼此对视一眼,几人不约而同的转变了方位,各施手段,护持在了秦姒身周。 事实上,杨狱的手段堪称可怖,但哪怕他之后看似无伤而出,几人也不敢相信他真个能胜过暗月法王。 但此刻,可就不同。 有这样的神通主作为依仗…… “什么鬼?!” 这一惊,澹台正法心中再无侥幸,暴退而去,轻功催发到极限,让风君子等人都追逐不及。 而暗月法王,心中也终于有了退意。 他再怎么不甘,也不得不有所动摇,今日只怕是别想拿下此獠了…… 至于那身负‘疗伤神通’者,瞥了一眼被第五桀、风君子、陆青亭紧紧护在身后的秦姒。 要杀此獠,必要先杀此人,但…… “死!” 念头在心中闪过,狂暴到了极点的一式暗月大手印已然如巨岳倾倒一般,砸向杨狱。 轰隆! 一声巨响,杨狱倒退数步,气血翻腾,而另一侧,暗月法王身形如箭,借助碰撞一击,暴退而去。 “想逃?!” 一怔之后,就是冷哂。 砰! 元磁外扩,伴随着千百声铁器颤鸣,杨狱踏而升天,一起十数丈,踏兵持弓, 刹那不到,已是将周身气血连同元磁电光,统统灌注于箭矢之中。 继而,乾龙咆哮。 一缕电光破空而行,后发而先至,贯穿了千丈战场,于大片灰尘震荡间,稳稳命中。 轰隆! 巨响之后,是压抑不住的闷哼之声。 但危难之时,才见决断,这一箭,暗月法王未必接不下,可他没有驻足,而是在最短时间来,向后拍出一十三记大手印。 伴随着轰鸣阵阵,已然绝尘而去,顺手,还带上了惊惶骇然的澹台正法。 劲风之中,是他痛怒至极的低吼: “杨狱……” “老秃驴!” 一箭射出,杨狱落于地下,甩着生疼的手臂,他面上赤色退去,显出几分苍白之色。 两人交手,其实并不长,真个碰撞,其实不过百招而已。 其间,他几乎半数时间都占据了上风,可这老和尚太过扎实了,翻来覆去一式大手印,竟有种八地不动大金刚气相。 任他如何冲击,都始终未能伤及其人本源。 “老秃驴还有一战之力,此时退去,只怕……” 他的神色沉凝,他本意自然是斩草除根,但起意追逐的刹那,天眼就变得滚烫。 于冥冥之中,他嗅到了深沉的危机,这老和尚的背后,只怕还有接应的人…… 黑山老妖? 还是,梵如一? “呼!” 心思电转间,杨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开始感知自身的伤势。 过百次碰撞之中,老和尚多守少攻,加之秦姒的神通驱离,他几乎没有半点外来之伤。 可元磁震荡,电流炙烤之下,他受到的伤势,却是极重,不过,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严重的伤势在慢慢的好转。 而且,自内而外,还隐隐有些增强,非只是元磁真身诀的进步,擎天之体,也似有迈向二重的迹象。 呼! 直至此时,战场内外方才平静下来,渐渐黯淡的天色下,此间显得越发的枯寂与阴森。 短暂的沉寂之后,风君子已然命人开始打扫战场,第五桀松开剑柄,提起第五白眉的尸身离去。 陆青亭轻叹着,与一众师兄弟游荡在战场上,为亡故的兵卒们诵念道经。 “驱……” 秦姒默默走近,正想施展神通,被杨狱抓住了手掌。 “杨大哥?” 她有些诧异。 “这伤势不值得浪费你的神通。” 握着微凉的手掌,杨狱轻声安慰。 驱离之消耗,与要驱离之物有着莫大的关系,驱尘与驱逐武圣级伤势,两者消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顺从的应了,秦姒心中却有些担忧:“那老和尚,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又如何?今日胜我不过,来日,就更无可能。” 感受着元磁离体的虚弱,杨狱气息有着虚弱,但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扬。 “嗯。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秦姒应了一声,旋即指了指拦山关:“这瘟疫最早流散,只怕就在此关……” “杨大人?” 两人交谈没几句,衣衫褴褛,血迹满身,气息都有些低落的于道人,轻咳着靠近。 “怎么,皮痒了?” 于道人是个什么人,杨狱可太清楚不过了,冷眼扫过,就自吩咐他带着秦姒、白犬入关。 秦姒心中微紧: “杨大哥,你该不会是要……” 杨狱摇摇头,走入战场中: “打扫战场,顺便,等个人。” 大家晚安……第二章明早看吧 正文 第669章 今日见霸王! , 嗡~ 眉心温热,天眼半开,杨狱只觉精神变得轻快,似飘忽而起,踱步间,已然冥合天地。 隐隐间,他于天地间嗅到了关乎于自身的两道气机。 一在关外,沿着暗月法王所去不知多远处,似有寒霜汇聚,深沉如海。 一在关内,不知其近远,不知其所在,苍茫浩大,如地似天,沉重到不可思议。 多年修持直至如今,杨狱的武道底蕴已不下当世任何大宗师,甚至于武圣。 邋遢道人、真言道人的指点、精义,固然不会让他拔地飞升,却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对于武道的理解。 何为天人合一? 天生万物,混洞一体,人也罢、物也好,本质上都不可能脱离天地而自存,或者说,本身就是天地一体。 而天人合一的奥妙则在于,以自身精神,去冥合天地的脉动。 以前世的话来说,就是,纯粹的精神,可以捕捉游离于天地之间,关乎于自身,甚至他人的‘信息’。 依着邋遢道人所言,这个‘信息’就是‘道’。 “风雨欲来……” 念头的起伏并不影响杨狱的行走。 偌大的战场之上一片萧瑟,数百上千的兵卒在收敛着同袍的尸骨,目之所及,残尸血泊处处,阴煞弥漫。 铁血交织碰撞的战场上,鲜少有‘鬼、魂’可以存在,强横如方征豪,其人的魂灵也只能短暂存续。 但这是因为其人交锋处,乃是战场正中,万千人气血心意汇聚之地,这样的地方,道术都极难施展,魂魄难存。 但边缘处,就或多或少的有着兵魂的存在。 陆青亭等悬空山道士,诵念着‘度人经’,以及‘帝因大表’,用以超度亡魂。 但只从他们行走的方位,杨狱就知道,他们根本看不到‘鬼魂’的存在。 事实上,阴阳之隔难以逾越,传说之中甚至不乏一些大妖魔被勾魂索命,寿限于生死簿是其一,其二,则是,看不到勾魂使者的靠近,往往闭关、睡梦之中就被勾走了魂魄。 只有‘鬼神之属’亦或者持拿与之相关的法器、法宝,才能洞穿阴阳界限,真正看到鬼魂。 当然,这也与灵炁有关。 稀薄到一定程度,凡人都极可能在巧合之下窥见鬼魂,这是因为,天地间的气机不足以掩盖。 杨狱的一举一动,一众人无论在做什么,都密切关注着。 绝大多数的兵卒是纷纷避让,也不乏一些胆大的悄悄靠近,或敬畏、或好奇的看着这位爷。 之前的三箭一战,他们或许看不清其中奥妙,但这样的声势,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可怖。 “咦?” 陆青亭正自诵经,突然心中一动,余光扫过,就见杨狱踱步行于战场之上。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位爷所过之处,弥漫的阴煞之气,就变得稀薄,甚至于消失。 “生死簿!” 一怔之后,他瞬间想起了这位的不同之处,心中一震,不由得脱离了队伍,跟了上去。 “陆兄,包袱送去,那位可有什么话说?” 杨狱随口询问,目光扫过,通幽所及处,一凶恶兵鬼身躯一颤,被紫金吞煞宝葫芦吸走。 道果精粹非法宝,除却在法则之海、天海界之类的地方,只能通过神通才可施展一二。 想要如催使法宝般如意,那自然就要将之打造成法宝。 “话……” 陆青亭想了想,还是摇头: “老王爷话是不少,只是,并未让陆某带话回来,否则,贫道也不会径直来拦山……” “不是问这些,而是那位接到包裹之后的反应……” 没有回信,杨狱并不意外。 “反应吗?” 陆青亭微微沉吟,将自己前去麟龙道,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尽量简洁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这一趟麟龙之行,于他而言,着实波澜不惊,以他的武功加之神行,心有戒备的情况下,纵是绝顶大宗师都休想对他造成威胁。 故而,他唯一遭遇的麻烦,反而是在王府。 “……玄甲精骑不愧是天下雄军,一群气血都不复盛年的老卒,生生将贫道困在其间,数次尝试都被逼迫了回去。” 陆青亭苦笑,也不乏敬佩: “天下诸王,以这位最为开明,其境内武风之盛,着实冠绝大明,甚至天下。 龙鳞一道三州,三十二府,甚至于县镇之中,皆设有‘讲武堂’,招待一切致力从军者,其中,除却兵形势之外,甚至霸拳都在其中传授……” 一边听着,杨狱一边捉拿厉鬼,感知着自身位阶的变化。 每每捉鬼之时,他都能感知到自身道果、命图、位阶的颤动与响应,诛杀那释放瘟疫之人,也大差不差。 陆青亭亦步亦趋,为他讲述。 在他看来,麟龙道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讲武堂,玄甲精骑。 道、州、府、县,四级讲武堂之中,由下乘到上乘,甚至于神功绝学,都有着传承! 何止是霸拳? 霸王枪、霸尊杀法、霸绝真罡,甚至于当年伐山破庙之战中,西府赵王所获之武功,大多都开放了。 当然,欲要接触到其内的上乘、神功,至少要跨入道级讲武堂,全本,自然要加入玄甲精骑。 “广开武道,何其之难?” 杨狱有些敬佩,却也摇头,知道自己学不得。 麟龙道于大明而言,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七十余年匪患皆无,人口之多之繁华,不是他处可比。 传授武学容易,可提供他们所需之武功、肉食、药材、丹药却不是谁人都承受得起的。 以西北道为例,没有了朝廷的支撑,其内的丹师,供给三万人的丹药,都几乎要用尽浑身解数了。 十万,百万级武者,又要耗费何等海量的资源? “难于上青天。” 陆青亭敬佩,却也叹息: “哪怕讲武堂要进也不容易,可七十年积累,也大到恐怖,若无老王爷镇压,日积月累之下,怕是也会出乱子的。” “难怪朝廷如此忌惮,数十年里,明里暗里都在针对……” 麟龙道的情报,是极少的,杨狱无从分析其道内是否存在隐患。 可仅从陆青亭口中,他就可以听出,麟龙道的战争潜力堪称恐怖。 “说远了,说远了。” 这话题,陆青亭当然不会接,也不敢接,话锋一转,道: “……老王爷接下包裹时,不吝赞叹,其后闭关二十余日而出,那一日,我去见他……”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神情有些凝重: “那时,时近正午,大日之下,他的脚下,却没有影子!” “嗯?!” 杨狱猛然驻足,目光所落处,正好有着一凶戾兵魂,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 陆青亭点头。 什么人没有影子? 以通幽收走这只兵魂,杨狱眉头微微拧起,鬼魂无影,但那位西府赵王当然不可能是鬼魂。 那么,是神通? 可他不是曾自剥下‘擎天、撼地’,放弃了道果神通吗? 故布疑阵? 还是说…… 信息太少,杨狱无从分析,思忖良久也没有头绪,只得暂时先按下疑虑。 随着他的动作,战场边缘的零星兵鬼,已在四处逃窜了。 兵鬼,于鬼魂之中都属特殊一类,一旦天变,必酿成灾殃,传说之中的‘鬼王’,大半都来自于兵鬼。 陆青亭虽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却也看出他的去意,告辞离去。 杨狱收敛心思,追逐而去,他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已然将在场的兵鬼一扫而空。 并沿着一众白州精骑所去的方向,追赶,一路抓了不下数百。 这一夜,杨狱走遍拦山关附近的整个战场,直至白州精骑都满载而归,方才停下脚步。 “天变越发近了,灵炁,在一点点的增多……” 一处荒山上,将感应到的最后一只兵鬼拿下,杨狱神色也不免沉重了些。 鬼属阴,天性惧阳,可这只兵鬼,竟然在这天光大亮之时还在荒野游荡,甚至捕杀了一个天狼溃兵。 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咻咻咻~ 半晌后,伴随着一道道墨色流光回返,鬼婴满载而归,大量的兵魂被他裹挟在魂体之内,圆滚滚像是个球。 “呼!” 一口气吐出几十只鬼,鬼婴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 “魁星老爷,下次您炼化人参果,可得想着点俺……” 鬼婴可怜兮兮。 “自然少不得你的。” 随手将诸鬼收入葫芦,杨狱微微感应,紫金葫芦沉甸甸,腹内不知存鬼几多。 这其中,只有小部分是战场所捉,大部分,是他沿途所遇。 只是, “这该如何处理?” 杨狱心下皱眉,就听得暴食之鼎中,‘镇邪印’发出一声嗡鸣,他心念一动,放开紫金葫芦。 只见这小葫芦一个摇晃,大片黑雾就自被吐了出来,又被镇邪印一一收纳在内。 呜呜~ 黑雾暴动,隐隐间有着莫大的怨毒声音透体而出,骇的鬼影都跌了一脚,满面惊恐的看着杨狱。 老爷,在吃鬼! “这是?” 杨狱自然不知道鬼婴的心思,随着黑雾的消化,在镇邪印中,他感知到了一个新生的,无思无觉,犹如白纸一张的‘魂体’。 感悟着自镇邪印上传递而来的信息,杨狱眸光微凝。 魁星,有统御群鬼之能。 然而,此鬼非彼鬼,而是‘阴鬼’。 比如此刻,镇邪印上新生的魂体,其无知无觉,空白一张,身为印主,他可以编篡此鬼,以之加持‘活死人’…… “不愧是魔类道果,不但纵尸,还能炼魂……” 杨狱心中微跳。 通幽可见神与鬼,龙渊剑可杀而降之,紫金葫芦可吞之、炼之、强化之,镇邪印可统御! 这才是魁星的真谛! “我可以为这新生的魂体植入记忆、设定性格,甚至于,传授我所会的武功、道术、神通……” 细细感应之后,杨狱都觉背后有些发凉。 极道魁星之恐怖,在此刻方才显露一角,他得镇邪印以来,从来慎之又慎。 可若他真个放开呢? 可炼几多魂,可操纵几多活死人? 猛然间,杨狱真切感知到了‘持戒法’的意义。 如果没有持戒法,古往今来的神通主,谁能恪守己心,谁能保证最后是自己炼化了位阶, 而不是位阶同化了自身? “呼!” 心惊却不乱,杨狱没有畏如蛇蝎,也并未急切尝试,而是翻来覆去研究着镇邪印。 许久之后,方才梳理清楚。 镇邪印中的‘阴鬼’,不是毫无限制,其所能容纳的魂灵总强度,不能超过自身,否则就会遭受反噬。 换而言之,他可以操纵一只不高于自身魂灵强度的阴鬼,也可以操纵两只仅有自身强度一半的。 也可以是十只各自只有自身十分之一强度的,如此类推,总合不得高于自身…… 而一旦高过自己,那自然是龙渊剑出鞘的时候了…… “若我将生死簿上看到的,强横武者的经历、命数、性格拓印至这魂魄中……” 念头起灭间,杨狱突然心中一震,猛然睁开眼,却已是小半天过去,此刻日落西山,天色黯淡。 不远处的林子外,却不知何时生了一堆篝火,一身着简朴的老者正自打量着自己。 并以让他陌生而熟悉的语气问道: “你是何人?” 这是?! 杨狱的瞳孔剧烈收缩一瞬,不可抑的回想起了自己初次炼化九牛二虎之时的场景。 那时,他的回答是…… “青州,杨狱!”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我有熟练度外挂》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陈宣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于是,有着熟练度外挂的他踏入武道,不断刷着熟练度,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当中一日日变强…… 7017k 正文 第793章 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过去的五年,是杨狱最为煎熬的五年。 怜生老妪所创之舍身印,乃是以弱胜强,与敌同归于尽的自毁之术。 一式舍身印中,蕴含的不止是血气、真气、真罡,更有着自身修持的印记。 五年的煎熬,杨狱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再与之对抗。 而漫长的煎熬,在将之反向磨灭之后,就化作了庞大的养料,滋养着他的 《诸界第一因》第793章 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94章 寰宇诸天,龙泉万法!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95章 一死可也! 嗡! 偌大的酒楼不住的震颤着,灰尘不时飘落。 “你,你……” 听得‘万法楼’三个字,再看着轻按眉心,淡金色鲜血逆流而回的杨狱,被血肉洒了一身的姜侠子瞠目结舌,骇然到了极点: “你,你怎么,怎么敢……” “那座竹楼……” 轻捏着眉心,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竟也觉得疲 《诸界第一因》第795章 一死可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96章 八世八身,水云关下! 咔咔咔~ 迎星楼上的黑雾一闪即灭,风雪中尽是筋骨绞动之声,眸中带着一抹黑气的‘叶圣’在舒展筋骨。 “这些明人养尊处优,虽得‘虎狼大丹’助力,根基也只能说声勉强,欲重回武圣,前后需得一年光景,或许,还不足……” 感受着孱弱松弛的肉身,‘叶圣’面色阴冷: “真不愧是一脉相承,狡诈 《诸界第一因》第796章 八世八身,水云关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97章 极道、戾虎! …… “新历四年,岭南道,万州境内,有道果出世,神通主闫三被宋家招揽……” “新历四年秋,同一年,岭南、平西、万龙、麟龙等道,相继有神通主出世……” “其后七年时间,明确有记载的神通主,多达三十二人,疑似者,怕已超过百人……” “关外大差不差,但算上方寸仙山中流传出来的道果, 《诸界第一因》第797章 极道、戾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16章 造化! , 奇石,也是石…… 杨狱摸着下巴,思忖着。 相比于武道上的高歌猛进,神通的修持进度就显得太过缓慢了些,融金炼体神通,尤其缓慢。 这些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汲取了多少玄石之力,但这门神通距离二重仍是差了一线。 不过,空谷石、玄石之外,他应当还能再汲取一众奇石之力。 这青空石…… 呼呼~ 映着山林间未散的火光,万载青空山泛起莹莹之光。 入海口两岸,上百人的目光都盯着这块传说中蕴含着造化的奇石,不少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甚至不自觉靠近几步, 可当看到那立于巨石前的玄衣刀客,顿时就觉一盆冰水浇下,贪念顿时全消。 “七窍石猴……” 轻触这块巨石,入手微凉,杨狱凝神感知,隐隐间,可以感觉到这块巨石中部多空隙。 于那胚胎之外,形成一片蜂窝似的换气结构。 若有若无的灵炁经此地转换,就化作一片淡青色,蕴含勃勃生机的气体,浇灌着那胚胎。 可惜,那胚胎内毫无波动,似乎已经…… “阿弥陀佛。” 虚静老僧靠近几步,其他和尚也纷纷靠近,近距离端详着这块祖师典籍中记载过的奇石。 这块奇石,高低足有九丈,近看就似一座小山一般庞大。 “如此大?” 有和尚惊呼一声,看向杨狱的眼神就变得极为惊骇。 万载青空石的材质特殊,比之寻常青石要轻许多倍,可即便如此,如此庞然大物,至少也得重达数万斤了。 于海面上单臂托举,掷出数十丈之远…… 这是什么非人巨力? 一众和尚惊骇万分。 换血武者的体力自非寻常人可以企及,佛门横练更是名闻天下,在场不乏有能单臂压四象的强人。 可是…… ‘佛陀掷象,也不过如此了吧?’ 面如冠玉的戒杀和尚都不禁有些牙酸。 “多谢杨大王出手相助……” 片刻的沉默之后,又有老僧上前,合十双手,躬身道谢。 杨狱凝神感知着,自无闲心回答这老和尚。 对大蟾寺,他自无甚恶感,但他可没忘记这几个老和尚曾襄助张玄一的事情。 “阿弥陀佛……” 见杨狱连问不答,那老僧心中微紧,但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又道: “这万载青空石乃祖师成道之物,若被妖邪占据,后果不堪设想,贫僧在此,再次谢过杨大王援手之恩……” “嗯?” 听得此话,杨狱方才转过身来,淡淡的扫过一众和尚。 他的目光不见得凌厉,可包括虚静老僧在内的诸多和尚,却不由得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你说什么?” 淡淡发问,杨狱表示自己没听清。 “呼!” 那老僧被看的心头发毛,虚静也反应过来,按住他的手,但这老僧却是一咬牙: “贫僧说,谢过杨施主援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你若执意要谢……” 杨狱打断了他的话: “磕个头吧!” 呼! 沿河两岸顿时静了下来。 包括虚静、戒色等四尊佛门大宗师,上百个和尚心头皆是一颤,更有甚者,下意识催起了真罡来。 无形的气息弥漫两岸,便是遥隔里许的云道人师徒,也只觉头皮发麻,呼吸不畅。 “杨……” 那老僧身躯震颤,面色涨红,怒又不敢怒,言又不敢言,一口逆血几乎喷出口来。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上:“师兄,你被妖气伤及心脉了……” 上前一步,虚静心中一叹,却也不得不开口: “杨大王援手之恩,我禅宗上下无不感念恩德,只是这块青空石是祖师成道之物,师兄他关心则乱,还请杨大王息怒……” 他一上前,其余和尚也似有了主心骨,纷纷上前数步,一言不发,却都看向万载青空石。 “所以呢?” 杨狱反问。 “还请杨大王高抬贵手,不要取走这青空石,祖师东渡,离不开此石……” 戒杀和尚合十双手,平静道。 “你又是哪个?” 杨狱眸光一转,已然看到戒色和尚,面色微微一缓,语气平和了几分: “原来是伏龙寺的高僧……” “杨施主,许久不见了。” 戒色和尚心头叹了口气,还是站了出来。 “一别多年,小和尚也变成大和尚了!” 杨狱微微一笑,弥漫两岸的凝重气氛方才消散。 “多谢……” 戒色和尚苦笑一声,心头却是一松。 在场中人,没有谁人比他更了解眼前这位了,他要是动手,今个这里除却自己,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老和尚,你说这万载青空石,是谁人的成道之物来着?” 杨狱又问。 “回杨大王,此物,乃是达摩祖师的成道之物……” 虚静老僧回答。 “是吗?” 杨狱扫过一干大和尚,又问: “诸位功行不浅,想来也是耳聪目明,那么,谁来说说,之前那树妖,唤我什么?” “嗯?!” 话音回荡间,包括虚静、戒杀在内,沿河两岸的诸多大和尚的神色已然全都变了。 那树妖喊的是…… 轰! 跺足而地动,在一众人惊骇的眼神之中,那犹如小山般的万载青空石就猛然一颤,被其单手托起。 莫大的阴影下,杨狱气定神闲,承载着巨石之重,大踏步离开: “杨某还有要事在身,诸位请便。” “祖师……” 虚静面皮抖动。 那树妖之前怒吼,他心中就有着疑虑,此刻听得杨狱的话,心中不由一沉。最后颓然一叹,他不发话,一众和尚自不敢阻拦分毫。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杨狱托着万载青空石离去。 “祖师……” 火光下,虚静神情复杂,眼底有着黯然。 自千多年前悬空山崛起,大蟾寺分家,曾经的禅宗祖地,已再不复当年盛况,到得如今,满寺僧众数万,宗师寥寥,大宗师更只两人而已。 比之仅有十八人的伏龙寺,也仅强出一线而已。 此次入得幻境,他所求,不过是寻回丢失的现世达摩经以及万载青空石。 可如今…… …… …… 呼! 托巨石而行,足下却无深深足印。 以十龙十象之力施展佛陀掷象秘术,杨狱此刻的力道之强,已是天下第一。 这青空石虽重,却还远未到他的极限,只是,此石到底过于巨大,行走之间,动静过于巨大。 一路走过,不知惊动了多少山野猛兽、毒虫。 杨狱跨过溪水,走过山林,临夜之时,才在某处山林前停下。 “呼!” 放下巨石,杨狱捡来柴火生火。 篝火畔,他静坐调息,以他的感知,自然察觉得到身后紧紧跟着的大蟾寺众僧,却也只是微微摇头。 领了达摩之名,他自然不好,也不能当着人祖师的面,对人家的徒子徒孙动手。 呼! 杨狱突然翻转手掌,一缕金线自他指尖冒出,却正是他藏于体内多年的百毒金蚕蛊。 这些年,靠着吞噬他体内的气血、金铁残渣,这小东西越发神异了,一经出现,整座山林里都是一静,蚊虫嗡鸣声都消失不见。 “去吧。” 一弹指,将这上陆之后就躁动不已的小家伙弹入山林,任其自去觅食毒虫。 “这七窍石猴……” 运转通幽,以天眼凝视青空石内,杨狱聚精会神,却觉那胚胎中毫无波动,明显已然没有了生机。 “是那树妖抽取厉害?还是说,本就未能孕育完成?” 心念转动,杨狱稍稍有些可惜。 远古之前,石灵也是诸族中最为珍稀的一类,任何一尊天养的石灵,都是可踏足仙佛之路的异种。 可惜,因其成就极难,自身又过于珍稀,以至于,在所谓劫末降临前,已经消失了很多年。 嗡! 念头转动间,杨狱的手掌已然贴在了这块巨石上,运转了融金炼体神通。 这些年里,他对于奇石异铁的搜集从未停过,甚至也收集到了不少奇石。 只是,多不入他的眼。 身怀擎天的他,并不需要以奇石来增加体魄强度,而是追求奇石之内蕴含的异种力量。 如玄石之元磁,空谷石之纳物。 而眼前这块空青石…… “孕育!” 丝丝缕缕常人不得见的气机没入体内,并徐徐扩散的刹那,杨狱的眼皮就是一颤,有种万种疲累尽消之感。 恍惚间,只觉心神尽被水波包围,有种重回母体般,从未有过的放松感。 哗啦啦~ 耳畔心底,似乎都有水波流淌之声响起。 这种难得的放松感,让杨狱都有些沉醉,好在他精神坚韧,很快就清醒过来,开始选择容纳此气机的所在。 融金炼体,是有极限的。 任何一种奇石金铁之力入体,都需要选好承载之地,如空谷石,他选择的就是右掌。 玄石,则选择皮膜。 而这空青石的承载之地,这一路上,他也有了抉择…… “穴窍!” 杨狱心中微定。 那丝丝缕缕的青气已然经由他的手掌,向着一处处穴窍之中没入,一个、两个…… 啪嗒! 某一瞬间,杨狱又有些飘忽的心神突然一颤,只觉心神好似触及到一层隔膜。 这是, 青气萦绕间,隐隐可见,那是一通体天青,蜷缩如婴儿般的石猴。 正文 第732章 雄与魁! , 那声音,是从这神像之中传出来的! 望着香火缭绕间,似佛似神的泥像,李闯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按住了腰刀。 执掌将近一道之地,这几年,他所遇到的事情自然不少,甚至亲眼见过厉鬼杀人,尸死不僵。 可眼前这神像给他的感觉,却比那些什么厉鬼都要恐怖的多。 窥见这神像的刹那,他只觉心头沉重的好似压了一座山,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于桃花一处开。” 虚空之中,传出了声音,这声音苍凉而古老,李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 “这是唐末,高甲的诗……” 他读书是很少的,哪怕这几年恶补,但所学也很有限,但这句话,他却是听过的。 因为,那位山中的老婆婆,传了他一门盖世无敌的拳法,就唤做‘神拳’。 正是高甲成名绝技。 “两千年了,再一次感受到故人的气息,真令人心生波澜,感慨万千……” “嗯?!你……” 听得这声音,李闯先是一怔,旋即心头升起骇然。 令他骇然的,不是眼前人的话提及其认识高甲,而是这声音入耳的刹那,他竟然没有升起任何的怀疑! “你,很像他。” 神像的声音变得平和,闻听其音,哪怕李闯心中如何告诫自己,仍是变得平静下来。 “果然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拔刀在手,李闯眼神冷厉。 “妖孽?你错了……国亡则运散,散则压不住天下群豪,故而群雄四起…… 所谓的妖孽,正如当时之高甲,如今的你。” 神像似有些哑然失笑: “至于本尊,又岂是区区世俗王朝的生灭可以影响?” 李闯有心斩碎泥像,退走,可手脚却似不听使唤一般,定在了原地: “你是谁?” “陆沉。” 出乎意料,那声音竟然回答,且还是另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 “陆沉?!哪,哪个陆沉?” 李闯心头一震。 这天下,自然有许多陆沉,可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泥塑,以及其人话中提及的高甲,李闯不由得心中骇然。 陆沉之名,于庙堂,于江湖,于古于今,皆可算是赫赫有名之辈。 于江湖武人,他是开辟了武道一脉的初祖。 于庙堂,他是亲手覆灭了古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曾压得霸尊、汉皇不得出头的盖世枭雄。 三千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无论你是谁,今日现身,只怕也是早有预谋。” 李闯心中震荡颇大,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心思压下。 “不错。” 神像中的声音,十分坦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如此,仙佛都不可免俗。 本尊此次前来,的确有所图谋。” 这样的坦诚,让李闯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暂时按下心思,沉声道: “为何而来?” “本尊此来,一来欲借你之运,成吾之躯……” “你想复生?!” 李闯终于按耐不住,就要断然拒绝。 但那神像似乎对他十分熟悉,在他拒绝之前,一缕微不可察的波动,就于其前泛起。 “二来,送你一场造化!” 呜~ 此物浮现之刹那,李闯心中就涌现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若非自制力惊人,几乎就要扑将上去。 “这是……” 他死死咬着牙,额前青筋暴起,呼吸急促。 却见淡淡的光辉之下,那是一具尺许高,似僧似道,俊美无目,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像。 “道果,‘极雄’!” 他的反应不出神像预料: “你与怜生教厮混如此之久,如今又掌半道之地,想来不会不知什么是道果,也不会不知此物的珍贵……” “道果……” 李闯心中悸动深深。 “此果,当年高甲曾得近半,其人陨灭后,本尊耗费千年光阴,才从法则之海寻出此物……” 神像慢悠悠的说着: “此造化为其二,其三,则要救你之命!” 强忍着将那道果据为己有的冲动,李闯冷笑: “胡言乱语,李某十几年没生过病,受过伤,哪用你来救命……” “道果,乃天地之精粹,法理之汇聚,非天生契合不可得。同理,依此道果,也可窥你微命……” 神像淡淡道: “极雄,乃最为罕见的极道之果,寰宇之间,也无几多。你之命数与之契合,是好事,可也不是好事。” 这道果的吸引力,大到无法形容。 李闯不得不转移精神,艰难与之对话: “什么意思?” “你既学了神拳,想来知道高甲,我且问你,高甲此生,最大的敌人是谁?” “郑长弓!” 李闯几乎是脱口而出。 古往今来三千多年,唐亦是熠熠生辉的时代,除却唐初,唐末同样高手辈出。 其中最为出彩的,即是高甲,郑长弓! 这两人,为敌多年,一为唐末大将军,一为乱世之雄,两人厮杀半生,野史中甚至有说他们纠缠三生的说法。 而最终,高甲杀得郑长弓,后也重伤在身,未几年身陨…… “当年之高甲,得极雄之半,郑长弓,得极魁之一魁……” 神像悠悠道: “本尊的话,你大抵不信,却也不妨听一听。” 李闯喉头涌动。 “机缘巧合,得此极雄之时,本尊曾隐隐见你微命,有趣的是,你本不该是如今这般这样, 你本该受那徐文纪看重,本该被那王牧之选中,本该雄踞西北道, 本该革鼎大明,称帝大顺, 本该……” 闭着眼,李闯都似乎看到了神像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祂淡笑着说道,如同传说中鬼神的低语: “你可知,窃你运数之贼,踞你命数之敌,是谁吗?” 啪! 猛然抓住那尺许高的石像,李闯大口喘气,身上尽是窒息一般的大汗淋漓。 可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好似被挖空的一大块,在此刻得以补全。 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在他的心海中流转、酝酿。 “西北道……” …… …… 呼呼~ 大风雪时有间隔,但群山大地之上的霜白却是数月未绝。 陪着婆婆唠了会家常,等她睡去,杨狱起身出门,选了些礼物,去拜访魏河。 于六等于家高手一脸忐忑加不安的跟着,不敢不跟着,也不敢跟的太近。 十数年里,魏河曾有数次机会升迁,但他一一婉拒了,凭借着杨狱留下的丹药,他重回巅峰,甚至一度有着触摸到了气血如象的门槛。 可惜,他年老体衰,突破无望。 可凭借着杨狱改良之后的一气诀等诸武功,他的武馆生意却是无比之好。 每年拜师的人都络绎不绝,哪怕多次扩招,都无法容下…… 熟悉的小巷,已然不见。 魏家武馆,已是占地一整条街道的庞然大物,其内呼喝练拳声远远就可听到。 “杨大哥,就是在此间学武吗?” 秦姒有些好奇。 她眼力不差,可因此,也更为吃惊,这武馆当然不小,可内外往来的弟子,换血的都很少,拳脚也罢,内气也好,都十分的浅薄与稀松。 虽然时而有几个换血四五次的小高手,但也可以看出,这武馆只是个稍微大些的武馆。 这…… 看看武馆,又看看杨狱,她又一次被打击到了。 她可是名门大派出身,祖师曾是与西府赵王论道的强人,师叔祖,也是武圣级的存在。 可她…… “是啊,记得那时候,我练武还不是很勤快……” 杨狱有些感叹。 练武很苦,陡来异地,满心惶恐的他是不在乎的,可那时的他,太穷了,根本承担不起练武的消耗。 为了练武,为了弥补亏空,他吃了足足两年的土…… “……” 秦姒已经不想理他了。 因为她从小练武,就很勤勉…… 杨狱的到来,自是引得一片哗然,魏家武馆,内外小巷都被人群填满,围观者不知几百几千。 各种议论声更是响彻云霄。 “诸位乡亲请了。” 杨狱拱手,与相熟之人打过招呼,才在一干师兄弟的拥簇之下进了武馆。 一晃十年,魏河变化不太大,只是皱纹深了不少,而身边,也没了猴。 “猴儿前年冬天,老死了……” 磕了磕烟袋,魏河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养它们祖孙三代,最早是为了练斩首刀,可没了,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猴儿一般只能活个二三十年,它能陪你这么久,已是不容易了。” 杨狱不擅长安慰他人,见魏河仍是有些伤感,不免加了句: “实在心里难受,就再找一个吧……” “也是……嗯?!” 魏河本来在点头,听到后来,一口烟差点没上来,连连咳嗽了几声: “你当找老伴呢?” 没好气的瞪了杨狱一眼,魏河心中的伤感去了不少,询问着他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感慨良多: “谁能想到,老头子还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可惜,相熟的老家伙多半死了,吹都找不到人吹……” 杨狱不禁哑然。 交谈间,杨狱问及胡万,上次,他曾传书西北道,可惜并未寻到他的踪迹。 魏老头轻描淡写,其实也有些叹息: “许是死了,许还活着,你都找不到,老头子又有什么办法?” “吉人自有天相,胡师兄不会有事,兴许过几天就回来了……” 杨狱心中微叹。 江湖很小,也很大。 如胡万这样,换血没几次的武者,天下间太多太多了,多到根本没有办法寻出其人。 “去吧,去吧。你在这着实影响太大,几百几千人,可别踩死人了!” 几杯清茶下肚,魏老头已经开始赶人了。 杨狱没急着走,渡了几股真气给他,又留下不少丹药,这才起身告辞。 他的熟人,不多,活着的,就更少。 接连拜访了魏河、朱十三等寥寥几人,杨狱去买了几壶老酒,以及些元宝蜡烛,出了城。 大风雪中,城外孤坟不少,在其中一处,杨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断了一臂的王五,靠在墓碑上,喝着酒,见杨狱来,也不意外,轻拍了拍墓碑: “啧,一天吃两顿元宝蜡烛,这待遇,老子死了都不定有!便宜你这老小子了……” 距离远的时候,杨狱还未察觉,距离稍近一些,他心中不由一跳,下意识的运转通幽,看向了那座孤坟: “这墓……” ------题外话------ 晚安…… 正文 第735章 山、海! , …… …… “千万年未有之变局啊……” 寒风猎猎,吹动那一角蟒袍,高楼之巅,薛地龙负手而立,遥望雪夜。 大风卷着大雪,夜空之中群星黯淡,几不可见。 但在他的眼中,夜空之中群星闪烁,交织着重重光华,似在演算着什么。 “今岁冬,定安乱起,怜生教推举青州人李闯为王,聚拢乱兵,占领诸州府……” “宋天刀孤身出岭南,轻舟一叶游走群山大川,诸门派景从,岭南安上书求援……” “迷天教关七疑似突破武圣,领教中左右护法,攻城略地……” “乾坤洞极为活跃,诸多使者游走于众势力之间,乾坤洞主也曾现身,不过,尚不知其身份……” “陛,先皇遭劫后,徐文纪执掌神策军,于云州之地,与天狼大军鏖战多次……” “杨狱孤身离了西北,回返黑山,诸势力都有遣人与之联络,不过,其座下苍鹰遁速太快,目前无人可追上……” “关外……” …… 一干文士躬身汇报着天下各大势力的动向。 “宋天刀、关七、乾坤洞、杨狱……” 咀嚼着诸多名字,薛地龙似有所觉,摆摆手,让诸多文士退下。 “咳咳~” 这时,有虚弱的咳嗽声,自高足九千九百阶的台阶下传来,几个筋骨强健的力士,抬着竹辇缓步而上。 “薛大人,看到了什么?” 竹辇上,是老的不成样子的于长生,这位神都的奇人,大明的首富,睁开浑浊的老眼,望着寒风之中的当朝首辅。 “苍茫大地,龙蛇起陆,虚空之下,潮汐渐显,群山之中,灵炁汇聚,天变,将至啊……” 轻抖袖袍,薛地龙回过身来,幽沉的眸子之中映照出竹辇上那似命不久矣的老者: “对或不对,还请于老指摘。” 自从流积山那无间幻境之中走出,当世他所看不透的寥寥无几,而其中,就包括了这行将就木的老家伙。 看上去,其人似已风烛残年,命不久矣,但他却不信。 因为,七八十年前,此人,就已然是这幅模样了…… “差不离吧。” 竹辇落下,几个力士躬身退下,留下高楼于两人。 “差不离,也就是说,还是有差的地方……” 半靠着栏杆,薛地龙饶有兴致: “于老不妨说说,差在何处?” “世人都在期待天变,殊不知,天变早已到来……” 竹辇上,于长生仰看夜空,眸光晦暗: “可惜,万类比之天地,微尘而已,百载于人,半生,于天地,微毫而已……” 三千年,漫长而又短暂。 其漫长,足可让王朝更迭数十次,其短暂,不足以让天地变换颜色。 “也对……” 听出其人声音之中的怅然,薛地龙微微点头,也有感慨: “三千年前的秦末,陆沉于海外仙岛寻得道果、仙迹,曾言大世将至,可一晃三千年过去,似也变化也不太大……” “非也,非也。” 于长生摇头: “不过是身在此山中,难见真面目罢了。薛大人生在此世,早已习惯,可对于三千年前的古人来说,今世,已可算大世了……” “于老似比薛某看到的更多……” 深深的看了一眼于长生,薛地龙于寒风中踱步,负手: “却不知,于老可看得清自己?” “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看清如何,看不清又能如何呢?” 于长生长长一叹: “薛大人气运鼎盛,如日中天,着眼天下,也无几人可比,又何必盯着老夫?” “于老过虑了。” 薛地龙笑笑: “今夜请于老前来,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 两人的交谈,不咸不淡,各有试探,也都有克制。 台阶下,又有脚步声传来,莫行空端着棋盘上来,恭敬放下,退居一旁。 “空谈未免乏味,于老可愿与薛某对弈一局?” 说话间,棋盘已然摆放整齐。 “故所愿尔……” 重重咳了数声,于长生只得强撑着起身,如此微小的动作,在这寒风里,他已然出了一身大汗。 薛地龙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也不谦让,抬手落子。 “落子天元……” 于长生哑然摇头,随之落子: “韬光隐晦几十载,薛大人终是压抑不住自己的锋芒了……” 他的声音平淡,心中也无波澜。 薛地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已知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其人自己,更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锋芒。” 咀嚼着这个字眼,薛地龙随手落子: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可屈的太久,连薛某自己,都忘了什么是锋芒了……” “薛某自幼家贫,少年老成,惯会察言观色,每每与人聊,都作谦卑谦和状……” 连咳数声,于长生接连落子,不再言语,只是聆听。 寒风中,莫长空静静而立。 两人下棋,落子都少有思考,不多时,已至中盘,又一字落,薛地龙话锋一转: “于老,不知龙泉界的风光,可大胜此世?” “嗯?!” 持子之手没有任何波动,落子,于长生似未听懂一般,疑惑抬眸: “什么龙泉界?” “于老何必装糊涂?” 薛地龙也不逼问,只是轻轻拍手。 呼~ 随寒风而至,是陌生而又熟悉的苍老声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就来自于天外,一处名唤‘龙泉界’的天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处山海界……” 话音未落,一面色方正,神情木讷,独一对招风耳十分引人注目的青年现身。 “陶觉,见过薛大人,见过,于老。” 他微微躬身。 “顺风耳?” 看着那不住冒出声音的耳朵,于长生眸光一凝: “果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没有去问,顺风耳为何能突破他房间外的隔绝法阵,那毫无意义。 手捏棋子,看着微笑的薛地龙,于长生微微一叹: “老朽小觑了天下英雄……” “其实,正如于老所说,两百多年,十三代同堂,你绝大对数后辈与你其实也无甚感情可言,薛某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代价,你院内的法阵,就没了作用……” 再落一子,看着举棋不定的于长生,薛地龙笑容收敛: “打了这般久的哑谜,也是时候坦诚相待了,于老认为呢?” “老了,老了。” 颤巍巍的落子,于长生笑容有些苦涩: “薛大人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 他,似乎认命。 看他的模样,薛地龙微微皱眉,道: “薛某想知道,龙泉界,果真远胜此世吗?” “不错。” 于长生苦涩点头: “潮汐去时,是由外而内的干涸,可潮汐起时,也是由外而内…… 山海界,也就是此界,乃是最为靠近传说中‘天海界’的天地,自然,比之龙泉更慢……” 薛地龙不置可否,继续听着。 “不过,只是一时之优势罢了。灵炁如水却非水,寰宇之间的潮汐,滚滚入天海,越是靠近边缘,最后相比之下,水也只会最浅……” 于长生淡淡回答。 “却不知,龙泉界何时‘天变’,于天外诸界之中,属于早,还是晚?” 薛地龙问。 “恒沙世界,寰宇诸天,老朽纵然侥天之幸,得以穿梭两界,可对于其他天地,又怎能有什么了解?” 于长生摇头,又点头,回答: “老朽出龙泉之时,天变已有九万七千年了……” “九万,七千年?!” 薛地龙瞳孔都不由一缩。 三千年,沧海桑田,从仙佛断绝,到如今十都层出不穷,其实也不过三千年而已。 十万年…… “那岂非,已是远古再现?” “若是如此,怎么会有人愿意离界远遁?” 听得这话,于长生心中又有后悔的情绪在翻滚,好半晌才平复下来,叹息: “若灵炁如水,则天地如海……而海,是有边缘,有极限的……” “世界的极限?” 薛地龙若有所思。 “浅水难养真龙,龙泉界天变近乎十万年,虽未到极限,可变化已然极缓,而人之寿元有限,无法熬下去, 不走,则不得寸进。” 说着,于长生顿了顿: “而对于老朽这般资质愚钝之辈来说,也是越广阔的天地,越容易得以晋升, 只可惜……” “所以,你才断言,未来定会不断有‘大鱼’前来此间?” 轻捋长须,薛地龙心中微定,又问: “依龙泉为例,天变起时有何征兆,又从何而起?” “潮汐起落,本也有迹可循,三笑散人的潮汐论,大多无差,薛大人何必问我?” 自袖袍中取出一册潮汐论,于长生也不无感慨: “这样的奇人,若非生不逢时,其成就只怕也远不止于此……” 这个回答,薛地龙自然是不满意的,他垂眸,低语,轻点着棋盘: “于老,人啊,总是要给自己留些体面的,你说是吗……” 沉默。 寒风之中,高台之上,一时死寂,许久之后,于长生方才一叹,道: “山海,山海,自然是除山之外,就是海……” “山、海……” …… …… 当! 当! 当! 黎明未至,夜色浓重的永恒山中,已有钟声响起。 随钟声传荡,漫山遍野的寺庙纷纷亮起了灯火,浓郁的焚香之气,随之弥漫四野。 “又是一处,披着佛衣的炼狱……” 纷飞大雪中的荒山小庙前,素明合十双手,实难以形容心中之怅然。 从黑山,到烂柯山,从大明到大离,从彼间,到此间,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的心灵。 尤其是,这所谓的永恒山佛国。 这是他在他处见不到的‘纯粹’佛国,也是令他不寒而栗的,炼狱。 他曾想过,若世上有着人人诵经,人人礼佛的国度,那定是无杀无躁的清静佛国。 然而,当这一切真个出现在他的面前,却是让他心中一片冰凉。 “假佛之名,行魔之事,以身为佛,愚民信仰……” 望着风雪之中复苏的佛国,素明长叹,默然。 出乎预料,永恒山对于他这位佛子并无什么欢迎,却也禁足,似乎只要他不离开此山,则百无禁忌。 没有行当年烂柯之事,因为他明白,自己无力动摇这方佛国,且,无法改变这一切。 叹息中,他敲碎了木鱼,翻转了僧衣披上,向着大山之中而去。 同在关外,与天狼的苦寒不同,大离境内,气候温和,少见极冷极热的天气。 土地肥沃,多水少山,几乎不需要如何耕种,就能养活自己。 永恒山,却是例外。 这座大离最高的山脉,地处高原之上,温度极低,常年都被风雪笼罩。 且越往高处去,就越是寒冷,且似乎连武者,也很难承受这种严寒。 雪峰如林,一望无际。 登临一山,还有千山万岭,素明轻诵佛号,在暗中诸多和尚的注视下,走入雪林。 这处雪林,即是传说中,永恒山上的菩萨道场所在。 当然,传说只是传说,几百几千里里,不计其数的人想要寻找,却也最终无功而返。 一山,又一山,一日,又一日。 素明木讷的行走在雪林之中,一如千百年里的苦行僧,忍受着肉身的痛苦,感受着心灵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到最后,他的身边已然没有了盯梢的人,但他仍在走。 直到某一日,于大日东出之前,寒风呼啸之间,素明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就见得灿金色流光自东而来,挥洒在雪林之上,被无数的冰晶映照出一片金光之海。 恍惚之间,在那金色汪洋之中,他看到了佛光,看到了一方金色莲台,一道,似有似无的佛陀之影…… “找到了?” 没有喜悦,没有激动,素明合十双手,喃喃自语: “也不知,是哪位菩萨的道场……” 自语间,他正要走向那灿灿金光,突听得‘咔嚓’一声,好似冰晶碎裂之音。 轰! 好似一座山从天下跌下来,声波巨大,引得雪浪如潮,群山之间,处处雪崩。 “这是?” 素明瞳孔一缩,就见得雪浪滚滚之前,冰晶破碎之音后,一座庙宇,从那如潮金光海中, 坠落而下! ------题外话------ 难顶,晚安大家,不得劲,狗子先缓一缓…… 正文 第793章 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 过去的五年,是杨狱最为煎熬的五年。 怜生老妪所创之舍身印,乃是以弱胜强,与敌同归于尽的自毁之。 一式舍身印中,蕴含的不止是血气、真气、真罡,更有着自身修持的印记。 五年的煎熬,杨狱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再与之对抗。 而漫长的煎熬,在将之反向磨灭之后,就化作了庞大的养料,滋养着他的血气与精神。 以之,杨狱跨过了漫长的积累,一举将自身的武道意志推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也直至此时,他单纯武道上的修持,已然足可比肩达摩、邋遢道人、黑山老妖等古往今来,此道绝顶强者。 仅仅次于七杀山下的张玄霸一线而已。 这一步,达摩用了两个甲子,邋遢道人用了百载,黑山老妖穷尽八世之修持. 拳意实质! 踏足这一步,曾经让他困惑不解的疑团,也纷纷迎刃而解。 比如,怜生教的诸般秘术。 曾几何时,他根本无法理解‘劈山老母精诀之中所谓的‘存神入心,哪怕他亲自修持,且与诸多怜生教的高手交锋过。 但境界到了,他瞬间就明悟了这个中的奥妙。 并触类旁通之下,以映身承载武道意志,避开肉身中磅礴血气对于道果、位阶的压制与排斥。 以达到. 「拳意实质,如同鬼神!」 轰! 庞大的魁星虚影,重重一踏,千顷烟尘随之排空,弥天大火都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这一刹那,尖锐凄厉到极限的鬼嚎之音,刺痛了小城内外所有人的心神。 也终是将陷入莫大震惊中的癫僧唤醒。 「阿弥陀佛!」 伴随着一声佛号,这位名传千古,于红尘俗世之间有着活佛之称的大和尚,也展现出自身强横至极的修持。 他的袖袍一抖,方圆百丈之内,包括姜侠子、侥幸活下来的燕龙行等人,就纷纷跌了出去。 继而,伴随着他那悠长到了极点的吐息声。 一点点、一缕缕、一道道火光就如活物一般,似麟蛇、若蛟龙、潮水一般,向着他逆流而来。 「回来,回来」 嗡! 熊熊火海的平衡瞬间被打破,无物不燃的火光瞬间褪色,第一时间察觉到的,自然是火海中那八大道鬼。 它们没了人身,更无灵智,可对于危机自身存在之物,感却是比改锐。 这一瞬间,它们察觉到了足可毁灭自身的危机,却也同样捕捉到了,摆脱困境的希望。 「吼!」 「唳!」 「啊!」 巨大的刺激之下,它们竟似摆脱了对于眼前鬼神之影的恐惧,咆哮着裹挟火浪,冲杀而来。 一道道生前的神通,也随之爆发开来。 道鬼之所以不同于寻常鬼魅,除却它们与道果隐有联系,极度难杀之外,更因它们仍掌握着神通。 且无肉身、灵智束缚,神通发挥的比之生前还要迅猛、暴戻。 只是,灵智缺失,全无本能的它们,所发之神通固然凌厉,却完全忽略了主次! 神通贯穿映身的同时,杨狱眉心光芒一闪,映身再现,重重一脚,将未来得及躲避的几个鬼影踩在了脚下! 继而,大口张开,紫金葫芦、龙渊剑、镇邪印也齐齐爆发出了耀目的光芒。 ‘吞’ ‘斩’ ‘御’ 这一瞬间,杨狱才真切感知到了极道十都的强大。 他以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93章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映身为凭依,道意志加持,通幽改易的七条本命为引,所催发之‘魁星踢斗’自无法与真正的十都魁星相比。 但组成魁星的三大道果,却是活跃到了极点,催发运使也是从未有过的流畅。 刹那之间,龙渊斩杀鬼剑的光芒似如无视了虚空距离一般,同时斩在了八大鬼影之上。 伴随着声声凄厉惨叫,镇邪印的光芒随之而落,将溃散欲隐遁的鬼影全部定在原地。 最后,紫金吞煞宝葫芦剧烈震动之下没有了火焰藏身的八大鬼影,尽被吞没。 轰! 直至此时,魁星一踏的巨大轰鸣,才响彻全城,排空之气浪,也随之逆流而回: 如过境之飓风,吹散无根之萍般的火焰,使之散若流星漫天,照亮了深沉无月的夜幕。 呼! 这一幕,快到了极点。浏*览*器*搜*索:@精_华_书_阁……最快更新…… 不少人的思维视线,还停留在杨狱踏步而出的那一瞬间,可下一瞬间,八大鬼影竟已被尽数摄拿。 那弥散全城的火海,竟也随之散去。太快太快,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都还未反应过来。 而焦炭也似的燕龙行,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强压着心头的震惊与愤怒,持剑欲遁走。 却听得一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道友,请留步!」 这只是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让御剑而行,一瞬足可遁出十里地的燕龙行生生停在了原地。 任由那剑光如火般不住翻涌,却硬是半步都不曾跨出去。 「姜侠子!」 燕龙行眼中充血,嘶吼都几乎破音了。 在他疯狂催动之下,来自身后的神通,几个刹那就被他突破,可也彻底断了他遁走的可能。 一只手,不急不缓的探出,稳稳的扣住了他的后颈脊骨。 「杨」 燕龙行的心头一凉,与之同样凉下来的,是赤红如血的神剑,以及他全身翻涌的法力。 只轻轻一搭手,他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杨大王武功盖世,神通无量,区区小鬼,手到擒来.」 没有人比姜侠子反应更快,同为阴司之属的王柳与江小白还沉浸在魁星现身的震动之中,他已抢在所有人之前,来到杨狱身前,含笑拱手,极尽谦卑之能事。 「姜侠子」 燕龙行眼角都进裂,流出血泪来,他根本无法理解姜侠子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对一土著如此谦卑恭谨。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沸腾到极点的杀意. 「呼!」 没有理会姜侠子的吹嘘,杨狱轻捏了一下眉心,就提着燕龙行来到废墟也似的寺庙前。 「今日见得施主,才知陆沉当年‘今强于古’之言,所言非虚」 此刻,老和尚的状态已是差到了极点,仅有一缕执念的他,承受不住佛火的反噬,身形虚幻,似随时可能消失。 但他仍是强撑着,躬身: 「多谢施主慑服八魔,不让和尚造下更多杀孽.」 「大师言重了,这八魔杀戮百姓,杨某说什么,也得擒杀之.」 狱自然不受此礼。 对于这位身死千年,仍执念镇魔的老和尚,他心中自是怀有敬意的。 一如达摩、邋遢道人。 若古往今来的强者都如怜生老妪,今日之天下,怕要更乱十倍、百倍都不止。 「多谢,多谢」 拜了一拜,老和尚也没有了之前的沉重,变得洒脱了几分: 「施主解了和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93章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尚千年负担,却让和尚好生烦闷啊,这可如何答谢?」 「可惜,没能救下这一城百姓.」 随手将燕龙行丢在地上,回望着废墟也似的小城,狱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火海中,他感受到了极度浓烈的怨气,这是超过万人的怨念汇聚 「都,都死了」 自杨狱出现,就沉默下来的黄虎神色变得越发灰败。 他自幼生长在平水县,所有的亲朋好友、乡亲邻里,都被他安置到了此间。 此刻,只觉万念俱灰,恨不得立时死了. 「或许,这便是命吧?」 老和尚踉跄着跌坐在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眼底也有着黯然: 「这世上若无道果.没有道果,也有刀兵,没有刀兵,也有拳脚.」 叹息声中,癫僧触景伤情,类似的场景,他生前见的太多太多了。 万人、十万人、百万人... 「哪有这种命?」杨狱揺摇头。 身怀通幽,他若说自己不信命的存在自是不可能的,可信命的存在,不代表他信命。 恰恰相反,改易了太多人命数的他,根本不信命 相比这个说辞,他更怀疑这方仙魔幻境为何突兀出现 「敢问大师,在此方幻境出现于现世之前,你可曾察觉到什么不对?」 「不对,不对..」 听得询问,癫僧先是一愣,旋即皱眉苦思,片刻后,才道: 「你不问,和尚也无甚察觉,但你这么一问,倒是的确有些那时候,灵似乎变得极为浓郁.」 「人祸?!」 心如死灰的黄虎猛然起身,挂着血泪的脸色变得十分之狰狞。 眼见得他情绪剧烈波动,王柳等人神色一紧,杨狱已是探出手,按在他的肩上 「平复心神!」 醇厚阳刚的真气入体,黄虎心头一震,旋即慢慢平静下来,最后昏厥在地。 「未必是人祸,类似的记载,和尚也曾在佛经之中看过一二,灵再复,以后,此种情况,只怕会越来越多」 老和尚揺摇头,似哭似笑: 「千年过去,怎么世人还是这般悲苦,唉」 「越来越多..」 杨狱微微皱眉,但他还未询问,老和尚已是递来几本佛经来: 「收下吧,和尚身无长物,只有几本佛经还可能会有些用处了.」 声音,渐渐虚弱,老和尚的身影,也在众人的注视下,消散如灰烬、尘埃: 「走也,走也。」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93章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免费阅读:,! 『』 正文 第794章 寰宇诸天,龙泉万法!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95章 一死可也! , 嗡! 偌大的酒楼不住的震颤着,灰尘不时飘落。 「你,你……」 听得万法楼三个字,再看着轻按眉心,淡金色鲜血逆流而回的杨狱,被血肉洒了一身的姜侠子膛目结舌,骇然到了极点: 「你,你怎么,怎么敢……」 「那座竹楼……」 轻捏着眉心,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竟也觉得疲惫到了极点 通幽催发之前,他已唤了龙渊剑,见势不妙立刻就可斩断一切窥探痕迹,自然,他并未遭受什么反噬。 天眼流血,是因为那座竹楼的形体,已然超过了他目前目力之极限…… 姜侠子已被震惊到手脚发颤,麻木的回答着:「是,玄天灵宝……」 「玄天灵宝?」 深吸一口气,平复胸中翻涌的气血,?狱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对于法宝之分,他并非一无所知。 自金蛟剪真形图中,他知晓,远古之前的神通主,将具有道术、神通之力的器物,称之为‘法宝’。 其具体划分,有‘法器’、‘法宝’、‘灵宝’之别。 其中,神种所炼为法器,道果所炼,为法宝,因道种、天材地宝的品阶高低,又各自分为顶尖、上品、中品、下品四阶。 而灵宝,相传是由诸多道果组成,拥有诸般不可思议之力的强大造物。 纵然在远古之时,也是极度珍贵之物。「那可是玄天灵宝,玄天灵宝……」姜侠子有些口干舌燥。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的胆子会大到如此地步,自己连名字都不敢吐露的存在,他竟敢悍然窥探。 且还真个看到了…… ‘天眼,竟如此可怖吗?!’ 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姜侠子只觉心都在哆嗦。 那可是传说中,蕴含着大神通的玄天灵宝! 自灵潮起,直至天变后十万年,超迈百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也不过只有九件的盖世神物! 「大神通吗?」 磅礴似如汪洋般的精气于体魄下翻涌,不足片刻,杨狱已然缓了过来。 他的神色有些微妙,惊鸿一瞥的刹那,他天眼不堪重负,而同时,暴食之鼎,似乎也有波动…… 轻按胸口,杨狱若有所思: 「所以,你们之所以能来到此间,就是因为那座竹楼?」 「是,是…但,说不出口……」 姜侠子一脸麻木,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发虚: 「除却燕龙行之外,此来还有几人,可惜,他们都没有来西北道……」 「驱动玄天灵宝,只为了送你们几个前来?」 杨狱皱眉。 无论是法器、法宝,亦或者是灵宝,每一次驱动,都将耗费巨大的温养灵。 这一点,身怀金蛟剪与人种袋的他,如何不清楚。 他无从猜测那座竹楼将姜侠子等人送来此间消耗是何等巨大,但那数字,一定是惊人至极。 而那万法楼,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这背后的图谋…… 「大王,贫道绝非有意隐瞒,实是说不出口……」 姜侠子脸有些麻了。 眼见得燕龙行爆碎成泥,他对自己的莽撞有着万分后怕,若这位真个逼迫自己,怕不是立时要死在此间? 「某自不会逼你去死。」 看出他心中的不安,杨狱安慰了一句,旋即问道: 「你受制于万法楼,来去想必也身不由己,却为何甘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透漏自身来历?」 「贫道……」微微犹豫,姜侠子咬牙道:「杨大王有所不知,贫道之所以加入,实非自愿。更不愿一生受制于人……」 「很合理的理由,但,还不够。杨某自非妄自菲薄之人,但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能帮你什么,而且……」 杨狱点点头,落下茶杯: 「即便可以,杨某又为何要帮你?」 万法楼的强横,从那惊鸿一瞥间已可看出几分来,这般势力,又不在此界,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他除非疯了,才会与之敌对。 「前些日子,贫道曾看过一本奇书,名唤潮汐论的,杨大王想来也看过……」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姜侠子平静道: 「能书出此书者确非凡人,可仍有着局限。他,只着眼于此间,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灵潮之起灭,所影响的,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恐怖无数倍……」 哒哒哒…… 杨狱轻扣桌面,示意他继续说。 「贫道为何而来,无法诉之于口,可贫道可以明确的告诉杨大王,以后,如我等一般的天外来客,只会越来越多……」 姜侠子神情肃然: 「灵潮之起灭,只在于天海界,天海界,是寰宇诸界之源头,灵潮自外而内,最终合流于天海!此时此刻,天海未开,相距最近的山海界,就是众矢之的!这,可够吗?」 他,说的极为严重,抑扬顿挫,令人不自觉的提心吊胆。 「也还不够。」 杨狱神色却没什么变化,类似的话,他也听过。 姜侠子神情一僵。 「看来,你还未想好,那么,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条件,再来寻我。」 他一犹豫,杨狱已是不愿再听,随手一抖,气劲已将之推出了酒楼。 「这……」 夜风中,姜侠子有些发懵。 他想过种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一面见完,会是这么個光景…… 愣了半晌,他也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龙泉界、万法楼…」 酒楼内,杨狱转动着茶杯,心中念头发散。 突然,他袖口一动,身形仍有几分虚幻的真言道人飘忽而出,落在了对面: 「他应当准备了足可令心动的条件,为何不听一听?」 「既不会答应,听了,不过徒乱己心,又何必听?」 自斟自饮,苦涩在舌尖散开,杨狱揺摇头:「我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姜侠子仍有保留,且自认为条件可以打动自己。 但他却不想听了。 因为他的麻烦,真的很不少。 不说十都难成、不说塞外蠢蠢欲动、不说黑山老妖、塞外方寸仙山,也不说那疑似陆沉得的金佛。 单单是大衍山中极可能已经竖起来的法坛,就足可让他无心他顾了。 那可是,七箭出,则必死的‘钉头箭书咒’。 「是不少啊!」 掐指一算,真言老道都不由得感叹:「幸亏老道已是死了,否则,此刻不定要如何烦恼。」 杨狱差点被茶水呛着。@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m首.发.更.新~~ 没了肉身束缚,又脱离大敌之手,老道比之生前都要洒脱与自在。 「她那钉头箭书,一日三拜,前后得七年才能功成,算算时间,若她回去就拜,你可只有两年时间了…」 笑了笑,老道有些好奇: 「继续推敲、尝试晋位十都?魁星,也抵不住钉头七箭,你要破局,还得另想办法……瞧你这模样,是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传说中,仙神都能拜死的咒书,我又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 轻舒了口气,杨狱站起身来,视线似穿过了夜群山,看到了那山中篱笆小院。 「不外乎是提前,打死她!」 呼呼…… 夏去秋来,关内热气未退,塞外,寒气已是骤降。 一夜寒风吹过,山川大地、草木泥石尽被白霜覆盖,刺骨寒意下,草原上的牛马,已有不少开始动毙。 一如过去的十年,大风雪即将来临,整个草原,都已开始蛰伏过冬。 寒冷,是会与日俱增的。 最初的大风雪,尚有寻常人可以在冬日外出走动,而十年之后的如今塞外最为苦寒之地,便是换血大成的武者,都要披上大氅。 呼呼…… 七杀王城中,有着一座高达二十八丈高,通体星沉铁铸成的高楼。 寒风中,叶圣阶而上。 这座迎星楼,合有二十八层,却只有一人居于高处,而除却那人之外,他是第二个踏足此间之人。 「王爷!」 未登顶,先躬身,叶圣执礼甚恭,余光扫过,却见风雪之中,一人盘膝而坐。 其着墨色长衫,非胡服打扮,但仅仅是看到其人背影,就觉一股苍茫粗粝之感扑面而来。 「关内来人太多,除非您亲自前去,否则,方寸仙山再无法守住…」 没有丝毫的废话,叶圣恭敬汇报。 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隐隐能猜出这位身份的人,但这并不是他机警过人。 而是他在多年之前,曾见过这位一面,或者说,这位的化身一面…… 「进,由得他们进,出,自然不可随意出。」 风雪中盘坐,对于那万人争抢,被视为造化之地的仙山,老妖似并无太多兴趣。 只是随意的交代了一句,又唤住了点头应是的叶圣: 「青州四大家,虽非大明顶尖世家,却也比之塞外王侯富贵,你为了什么,投靠本座?」 「……王爷天命所归!」 半句冠冕堂皇之话,被冷漠的眼神生生逼回,叶圣心头一颤,低下头: 「大明动荡,我叶家遭朝廷排挤.……」「为家族富贵而来?」 听得塔顶的声音,叶圣呼吸一滞,却还是只能点头:「…是!」 「本座,许你叶家三世富贵,只要…」 莫名的寒意让叶圣打了个寒颤: 「王爷若有吩咐,卑职万死不辞…」 「万死,不必……」 嗡! 风雪似被墨色染黑,大片黑雾瞬间淹没了塔顶: 「一死,可也!」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95章 一死可也!免费阅读. 正文 第796章 八世八身,水云关下!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732章 雄与魁! , 那声音,是从这神像之中传出来的! 望着香火缭绕间,似佛似神的泥像,李闯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按住了腰刀。 执掌将近一道之地,这几年,他所遇到的事情自然不少,甚至亲眼见过厉鬼杀人,尸死不僵。 可眼前这神像给他的感觉,却比那些什么厉鬼都要恐怖的多。 窥见这神像的刹那,他只觉心头沉重的好似压了一座山,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于桃花一处开。” 虚空之中,传出了声音,这声音苍凉而古老,李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 “这是唐末,高甲的诗……” 他读书是很少的,哪怕这几年恶补,但所学也很有限,但这句话,他却是听过的。 因为,那位山中的老婆婆,传了他一门盖世无敌的拳法,就唤做‘神拳’。 正是高甲成名绝技。 “两千年了,再一次感受到故人的气息,真令人心生波澜,感慨万千……” “嗯?!你……” 听得这声音,李闯先是一怔,旋即心头升起骇然。 令他骇然的,不是眼前人的话提及其认识高甲,而是这声音入耳的刹那,他竟然没有升起任何的怀疑! “你,很像他。” 神像的声音变得平和,闻听其音,哪怕李闯心中如何告诫自己,仍是变得平静下来。 “果然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拔刀在手,李闯眼神冷厉。 “妖孽?你错了……国亡则运散,散则压不住天下群豪,故而群雄四起…… 所谓的妖孽,正如当时之高甲,如今的你。” 神像似有些哑然失笑: “至于本尊,又岂是区区世俗王朝的生灭可以影响?” 李闯有心斩碎泥像,退走,可手脚却似不听使唤一般,定在了原地: “你是谁?” “陆沉。” 出乎意料,那声音竟然回答,且还是另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 “陆沉?!哪,哪个陆沉?” 李闯心头一震。 这天下,自然有许多陆沉,可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泥塑,以及其人话中提及的高甲,李闯不由得心中骇然。 陆沉之名,于庙堂,于江湖,于古于今,皆可算是赫赫有名之辈。 于江湖武人,他是开辟了武道一脉的初祖。 于庙堂,他是亲手覆灭了古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曾压得霸尊、汉皇不得出头的盖世枭雄。 三千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无论你是谁,今日现身,只怕也是早有预谋。” 李闯心中震荡颇大,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将心思压下。 “不错。” 神像中的声音,十分坦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如此,仙佛都不可免俗。 本尊此次前来,的确有所图谋。” 这样的坦诚,让李闯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暂时按下心思,沉声道: “为何而来?” “本尊此来,一来欲借你之运,成吾之躯……” “你想复生?!” 李闯终于按耐不住,就要断然拒绝。 但那神像似乎对他十分熟悉,在他拒绝之前,一缕微不可察的波动,就于其前泛起。 “二来,送你一场造化!” 呜~ 此物浮现之刹那,李闯心中就涌现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若非自制力惊人,几乎就要扑将上去。 “这是……” 他死死咬着牙,额前青筋暴起,呼吸急促。 却见淡淡的光辉之下,那是一具尺许高,似僧似道,俊美无目,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像。 “道果,‘极雄’!” 他的反应不出神像预料: “你与怜生教厮混如此之久,如今又掌半道之地,想来不会不知什么是道果,也不会不知此物的珍贵……” “道果……” 李闯心中悸动深深。 “此果,当年高甲曾得近半,其人陨灭后,本尊耗费千年光阴,才从法则之海寻出此物……” 神像慢悠悠的说着: “此造化为其二,其三,则要救你之命!” 强忍着将那道果据为己有的冲动,李闯冷笑: “胡言乱语,李某十几年没生过病,受过伤,哪用你来救命……” “道果,乃天地之精粹,法理之汇聚,非天生契合不可得。同理,依此道果,也可窥你微命……” 神像淡淡道: “极雄,乃最为罕见的极道之果,寰宇之间,也无几多。你之命数与之契合,是好事,可也不是好事。” 这道果的吸引力,大到无法形容。 李闯不得不转移精神,艰难与之对话: “什么意思?” “你既学了神拳,想来知道高甲,我且问你,高甲此生,最大的敌人是谁?” “郑长弓!” 李闯几乎是脱口而出。 古往今来三千多年,唐亦是熠熠生辉的时代,除却唐初,唐末同样高手辈出。 其中最为出彩的,即是高甲,郑长弓! 这两人,为敌多年,一为唐末大将军,一为乱世之雄,两人厮杀半生,野史中甚至有说他们纠缠三生的说法。 而最终,高甲杀得郑长弓,后也重伤在身,未几年身陨…… “当年之高甲,得极雄之半,郑长弓,得极魁之一魁……” 神像悠悠道: “本尊的话,你大抵不信,却也不妨听一听。” 李闯喉头涌动。 “机缘巧合,得此极雄之时,本尊曾隐隐见你微命,有趣的是,你本不该是如今这般这样, 你本该受那徐文纪看重,本该被那王牧之选中,本该雄踞西北道, 本该革鼎大明,称帝大顺, 本该……” 闭着眼,李闯都似乎看到了神像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祂淡笑着说道,如同传说中鬼神的低语: “你可知,窃你运数之贼,踞你命数之敌,是谁吗?” 啪! 猛然抓住那尺许高的石像,李闯大口喘气,身上尽是窒息一般的大汗淋漓。 可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好似被挖空的一大块,在此刻得以补全。 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在他的心海中流转、酝酿。 “西北道……” …… …… 呼呼~ 大风雪时有间隔,但群山大地之上的霜白却是数月未绝。 陪着婆婆唠了会家常,等她睡去,杨狱起身出门,选了些礼物,去拜访魏河。 于六等于家高手一脸忐忑加不安的跟着,不敢不跟着,也不敢跟的太近。 十数年里,魏河曾有数次机会升迁,但他一一婉拒了,凭借着杨狱留下的丹药,他重回巅峰,甚至一度有着触摸到了气血如象的门槛。 可惜,他年老体衰,突破无望。 可凭借着杨狱改良之后的一气诀等诸武功,他的武馆生意却是无比之好。 每年拜师的人都络绎不绝,哪怕多次扩招,都无法容下…… 熟悉的小巷,已然不见。 魏家武馆,已是占地一整条街道的庞然大物,其内呼喝练拳声远远就可听到。 “杨大哥,就是在此间学武吗?” 秦姒有些好奇。 她眼力不差,可因此,也更为吃惊,这武馆当然不小,可内外往来的弟子,换血的都很少,拳脚也罢,内气也好,都十分的浅薄与稀松。 虽然时而有几个换血四五次的小高手,但也可以看出,这武馆只是个稍微大些的武馆。 这…… 看看武馆,又看看杨狱,她又一次被打击到了。 她可是名门大派出身,祖师曾是与西府赵王论道的强人,师叔祖,也是武圣级的存在。 可她…… “是啊,记得那时候,我练武还不是很勤快……” 杨狱有些感叹。 练武很苦,陡来异地,满心惶恐的他是不在乎的,可那时的他,太穷了,根本承担不起练武的消耗。 为了练武,为了弥补亏空,他吃了足足两年的土…… “……” 秦姒已经不想理他了。 因为她从小练武,就很勤勉…… 杨狱的到来,自是引得一片哗然,魏家武馆,内外小巷都被人群填满,围观者不知几百几千。 各种议论声更是响彻云霄。 “诸位乡亲请了。” 杨狱拱手,与相熟之人打过招呼,才在一干师兄弟的拥簇之下进了武馆。 一晃十年,魏河变化不太大,只是皱纹深了不少,而身边,也没了猴。 “猴儿前年冬天,老死了……” 磕了磕烟袋,魏河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养它们祖孙三代,最早是为了练斩首刀,可没了,心里还是有些发堵……” “猴儿一般只能活个二三十年,它能陪你这么久,已是不容易了。” 杨狱不擅长安慰他人,见魏河仍是有些伤感,不免加了句: “实在心里难受,就再找一个吧……” “也是……嗯?!” 魏河本来在点头,听到后来,一口烟差点没上来,连连咳嗽了几声: “你当找老伴呢?” 没好气的瞪了杨狱一眼,魏河心中的伤感去了不少,询问着他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感慨良多: “谁能想到,老头子还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可惜,相熟的老家伙多半死了,吹都找不到人吹……” 杨狱不禁哑然。 交谈间,杨狱问及胡万,上次,他曾传书西北道,可惜并未寻到他的踪迹。 魏老头轻描淡写,其实也有些叹息: “许是死了,许还活着,你都找不到,老头子又有什么办法?” “吉人自有天相,胡师兄不会有事,兴许过几天就回来了……” 杨狱心中微叹。 江湖很小,也很大。 如胡万这样,换血没几次的武者,天下间太多太多了,多到根本没有办法寻出其人。 “去吧,去吧。你在这着实影响太大,几百几千人,可别踩死人了!” 几杯清茶下肚,魏老头已经开始赶人了。 杨狱没急着走,渡了几股真气给他,又留下不少丹药,这才起身告辞。 他的熟人,不多,活着的,就更少。 接连拜访了魏河、朱十三等寥寥几人,杨狱去买了几壶老酒,以及些元宝蜡烛,出了城。 大风雪中,城外孤坟不少,在其中一处,杨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断了一臂的王五,靠在墓碑上,喝着酒,见杨狱来,也不意外,轻拍了拍墓碑: “啧,一天吃两顿元宝蜡烛,这待遇,老子死了都不定有!便宜你这老小子了……” 距离远的时候,杨狱还未察觉,距离稍近一些,他心中不由一跳,下意识的运转通幽,看向了那座孤坟: “这墓……” ------题外话------ 晚安…… 正文 第798章 来自天海界的波动…… , 呼呼~ 寒风吹动枯干,衣衫‘哗哗’作响。 歪脖老树下,王西跌在地上,披散头发,好似呆滞一般,许久之后,方才嚎啕大哭: 「陛下,陛下!」 声嘶力竭的怒吼下,王西悲怆绝望到了极点。 八年蛰伏,忍受着无数蛮子的欺辱,付出上百干儿子的命,才艰难带着陛下在天狼骑的追杀之下逃出来。 他几乎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纵然被王牧之强行送来拦山关,他心中仍是欢喜不尽。 纵然陛下如何狼狈,可他仍是天下共主,只要他入关,瞬间就能得到无数人的拥护。 在之后,擒杀以下犯上的徐文纪师徒,不过反掌而已,此来拦山关,他也仍是抱有这个念头。 因为如今拦山关的守将,是曾经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黎白虎,那曾是陛下最为宠信、忠心的下属。 可谁知道。 「陛下,陛下!」 望着悬在头顶的黑靴,王西悲怆到了极点,也怨愤到了极点,嚎啕之后,他猛然暴起。 熔炉崩裂,点燃真罡气血,狂暴无比的杀向了寒风之中,木然而立的黎白虎: 「背主之犬,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上一万次,一万次!」 震怒、怨毒,已无法形容他此刻心中滚烫的情绪。 刹那间,对于眼前之人的杀意,已然超过了所有。 轰! 气血如火,映亮雪空。 拳掌相交之刹那,王西又自发出一声怒吼,却只得不甘的跌在泥污之中,溅起大片的雪花。 「你。」 滚烫的鲜血喷出,王西目眦欲裂。 他,敌不过黎白虎。 无论是以前,还是如今,可他万没想到,自己的决死一击,竟被其单手按住。 寒风吹得衣衫‘哗哗’作响,黎白虎神情木然,无悲无喜,好似寺庙中的佛像,了无人气。 「你,你是为了,道果仪式?! 猛然间,王西似是想到了什么,怨怒到了极点 「你,你这个畜生!老狗,老狗,竟然,为了仪式,噬主!」 「或许吧?」 平静的看着脚下的王西,树权上的乾享帝,黎白虎眼神动了动。 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杀乾亨帝。 是记恨他肆意妄为,败坏朝纲? 是怕他回来夺权,反而令异族入侵? 还是说,为了极道戾虎那困了自己-个多甲子的,‘仪式’? 亦或者,只是听闻他叫开关内,又出现在自己身前,心中激愤? 没有辩驳什么,黎白虎转过身去: 「先帝至关内,见满目疮瘦,百姓民不聊生,心中悲怆,亦有万分懊悔。」 终于拦山关前,自缢而死,以赎其罪。 望着走进风雪中的背影,王西惨笑着咀嚼,重复着: 「体面,体面……」 他挣扎着起身,将乾享帝的尸身接下,小心翼翼的为他整理着遗容。 暮气满身的老太监,惨笑着挖开冰冷的雪地,将尸身小心放入,掩埋,后重重叩首以送。 「陛下缓行,老奴这就来,这就来啦。」 太祖,布衣之身成为天下共主,古往今来,一等豪雄,落幕该有体面,远离拦山关的一座荒山上,黎白虎默立于风中。 从泥腿子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再到如今大半生的荣辱在他心中沉浮。 最终归于平静。 「黎头!」 风中,有人极速接近,皆是褪去了飞鱼服的锦衣卫。 朝堂上风云突变,薛地龙把持朝政肃清朝堂,曾经的锦衣卫,倒有小半拖家带口的来寻他。 「黎头,您……」 领下已留有三尺胡须的云玄机行至荒山,神色复杂又带着难言的悸动。 「您做下这等事,拦山关,怕是无法再呆了。」 杀皇帝,是大忌! 无论是对于朝廷,还是诸多反王,皆是如此。 自古而今,任何王朝、势力都不好接纳一个噬杀主君的下属, 曾经,杨狱不过是边关一小卒,何以能引得朝堂轩然大波,不止是因为州主被杀,更因为他做出了,以下犯上之举。 破坏法度,威胁上官,从来是禁忌地? 「天下之大,又怎会缺了老夫容身之处!」 望着眼前飘散的浊气,黎白虎神情平淡。 此事所做,对错他着实无心去想,却不会去后悔。 他转过身来: 「祁罡处,可有消息?」 他出身锦衣卫,对于情报从来是极为看重,这些年,曾经的锦衣卫早已铺出塞外。 各类情报,他所知比之朝廷更多的多。 从中,他发现了祁罡的踪迹, 「祁罡?」 云玄机神色一肃,汇报道: 「自龙渊事变之后,祁罡就离了龙渊,这些年,他辗转多地,曾在岭南水灾时出现岭南,其后漂泊不定。塞外大风雪的第一年,他奔赴塞外,销声匿迹多年,才知他在炎川坪。」 微微一顿,云玄机继续道: 「年前,祁罡被七杀王庵下大将发现,这一年里,杀了后者不少高手。」 黎白虎静静听着,许久后才道: 「他,应该要成了。」 「成?武圣?不对!」 云玄机先是一怔,心想祁罡当年还未成熔炉,就自反应过来。 「十都?!」 「多年前,老夫擒拿王牧之之时,他曾提及祁罡,他应是得了旱魆位阶,这些年奔波多出水灾、洪涝、雪灾频发之地,怕就是为了仪式。」 吐露‘仪式’二字,黎白虎心头不免有些复杂。 阻在身前一甲子也多的仪式完成,几乎是同时,他已然感知到了法则之海中自己的命图所在。 那是他六十多年的压抑,于此刻喷薄的征兆。 甚至,困扰他多年的那道瓶颈,也已然松动。 「遣去接应之人,可有回音?」 黎白虎又问。@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m首.发.更.新~~ 「不曾。」 云玄机摇头。 「他不知做了什么,引得七杀王魔下。」 大批高手围杀,至今无人知晓其所在。」 「这些日子,你且守好城池,若见不对,立刻燃点烽火,传讯三关,龙渊,以及,西北。」 「那您?」 云玄机神色微紧。 呼! 寒风吹拂之间,黎白虎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荒山之上。 「老夫去接他回来,顺便……」 云玄机下意识望去,只觉一股难言的凶戾充斥心头,茫茫风雪之中,他竟嗅到了浓烈至极的血腥气。 好似一头杀人无数的老虎,在他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 「散散心!」 塞外风雪渐大,西北道中,秋日的余热也渐去,天还未下雪,气温却陡然下降。这一点,从各家各户房檐下那一排排的冰柱就可看出来。 大街上,最多的就是买卖木炭的。 西北多矿,煤矿开采也有几百年之久,但每每过冬,仍还是木炭居多。 无他,便宜。 「谁能想到,锦衣卫都指挥使会……」 听着大街小巷中的议轮,挽手并肩的杨狱、秦姒心中各有触动。 民间传闻,与真相相差极远。 情报中,乾享帝的死因为何,秦似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但于民间,则变为自杀。 「黎老,还是心软……」 杨狱微微摇头。 他从来不给该死之人留有体面,因为他们也从未给其他人留有体面。 但他也明白黎白虎的心思。 王朝更迭三千余年,忠君对于当世人的影响,早已深入骨髓,难以移动。 如黎白虎、徐文纪这些老臣,更加如此。 「那位黎大人,顾忌的,或许不是乾享帝,而是,太祖爷?」 秦姒倒是有不同意见。 「张元烛吗?」 杨狱若有所思。 来到此界已有二十余年,可他的思维。 与当世人自然还是有极大不同。 但他一转念,已是明白。 张元烛的文治武功,在古往今来的帝王之中,也属极前列,而他在民间的威望,自然高到极点。 不是因为他曾说过‘不与士大夫共天下,而与百姓公天下’之言,而是终其生,他也如此做了。 「那,倒是应该留有几分体面。」 杨狱想了想,点头接受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背后推波助澜之辈,没有在西北城中洗白美化,那,才是他不能允许的。 秦姒已不想聊这个了,她很珍惜杨狱在身边的每一天,拉着他的手臂。 「今个,吃点什么?听说西街先开了一家万州面馆,味道很是不同。」 「好。」 杨狱自无不可。 对于秦姒,他心中多少是有几分愧疚的,不是因为龙渊城中那事,而是这些年,他们始终聚少离多 「也顺便,买些礼物,大后天,吴长白的母亲大寿,礼,得有呢! 见他答应,秦似脸上也有了笑容,但路过礼品店之时,也还是停下脚步。 这些年,她操持政务,西北道大大小小的官吏家眷寿辰生日,她或人到,或礼到,无有空缺。 「嗯?」 轻握柔黄,杨狱本不是多话之人,此刻越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陪着她,从东到西。 他,也很享受这份平静。 但不及两个时辰,正自品尝小面的杨狱,心头就是一震,他猛然抬头,望向王府。 此刻,日头还未落山,他却看到了一颗夜星闪耀。 那是……, 「启明星?」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98章 来自天海界的波动免费阅读. 正文 第799章 一口超越古今所有的神兵! , 嗡! 无形的波动,于心头泛起。 杨狱凝神内观,念动间已入法则之海,却见得一轮星辰于近处腾起,灿金色光芒一时大作。 「这是?」 「法则之海生出异变?」 「哪来的星光?王府?」 杨狱察觉到的同时,秦姒心头也是震,不止两人,西北城中的几个已完成仪式的神通主,也皆感受到了星光。 而令他们震惊的是,这光芒乍现之时,他们竟然感觉到了,天海界的波动! 这是…… 「老爷子,晋位十都了!」 猛然睁眼,杨狱拉起秦姒,足尖-点,风驰电掣也似奔向王府方向。 而越是靠近王府,这光芒就越盛,当他来至后院之时,那光芒之亮,简直令天眼都为之酸涩,几欲流泪。 「任何人,不得靠近王府后院!」 余景反应极快,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敏锐察觉到了不对,立刻下令,封锁王府后院。 这几年,王府之内灵悉日盛,且越是靠近后院就越盛,故而,后院汇聚的高手极多。 但此刻,听得号令,就纷纷退了出去,并严阵以待,防备可能到来的危机。 「哥!」 眼见得这般阵仗,杨婆婆一脸茫然,好似长不大的小家伙倒是反应迅速。 「是好事。」 任由小家伙爬上后背,杨狱安抚着婆婆,同时精神高度汇聚,感知着老爷子的状态。 唯他可见的星光之下,房间内,老爷子躺在床上,不像是在修炼,倒像是午睡睡过了头。 早好几年,老爷子已到了晋升的门槛之前,但杨狱知晓武圣、十都一并突破的好处,自然不会让老爷子错过。 因而,这几年老爷子练武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勤勉,彻底消化了三杀散人的隔代传功。 更借助‘人元大丹’、‘地元大丹’之助力,一举开得玄关。 但,也到此为止。 武圣之难,不会因人而异,一如裕凤仙,承接了张玄霸的衣钵也迟迟不能突破,老爷子纵然气运滔天,可在武道上的天赋着实一般,堆,也只能堆到此间。 好在老爷子并不在意突破的时机,他这几年最大的乐趣,除了听曲,就是陪着自己下法则之海。 「怎么会,突然突破?」 见得这一幕,杨狱心中不由得皱眉。仙道不同于武道,可没有什么水到渠成,道果四步,任何一步,都要神通主自行推动。 可老爷子这个状态似乎…… 「小狱,老头子他?」 「婆婆放心,老爷子没事,不但没事,还是大大的好事。您不放心,我再去看看。 轻拍了拍秦似手臂,示意她照料婆婆,杨狱微微一笑,推门而入。 唰~ 一门之隔,杨狱只觉自己坠入一片星光之海,炫目至极的光芒,令天眼都不由闭合。 「真是晋升……」 细细感应,连通幽、八九玄功都动用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杨狱反而更加好奇。 他盘膝而坐,心念一动,再度跨入法则之海,并开始感应老爷子所在方位.这个过程,极简单,老爷子对他是有求必应,几乎是杨狱的请求一发出去,下瞬间,就已然来到老爷子近前。 呼呼~ 昏暗无光的法则之海,在此刻星光大作。 「老爷子,似乎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杨狱凝聚精神,束好‘持戒之链’,立于幽沉如墨的海面上,不远处,是星光的源头。 小舟上,老爷子捧着一张画卷,神情恍惚,正是炼化位阶的最关键时刻。 道果四步,曾被诸多神通者称之为大运者一步登天、无运者寸步难行。 而在远古之前,这被称之为‘仙缘’事实上,杨狱有着切身体会。 比之他在仙道上的艰难,老爷子就像是天神转世,一路顺遂的不可思议。 唰唰唰~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这个过程持续了三个时辰,也并无任何危险到来。 当老爷子打着哈欠醒来,十都已成! 「这也太……」 严阵以待了三个时辰,杨狱只觉有些牙酸。 说好的,法则之海危险重重,位阶炼化,极可能招惹邪崇呢? 「小狱,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瞧见杨狱,忙不迭催着小舟过来: 「没,没!」 杨狱有些牙疼,同时也放下心来,这时,才察觉到暴食之鼎中的异样。 「天海界,莫非要开了?」 杨狱心中一动,拉着老爷子退出了法则之海。 老爷子一脸茫然,见得外面一群人,登时吓了一跳,经杨狱提醒,才回过神来。 「老头子,好似是捡到了一块不知名碎片。」 老爷子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炼化仪式,晋位十都。 他闭目感应着只觉丝丝缕缕的热流于眉心汇聚,那是不同于真气的力量。 似乎是,法力?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感官之下,四周的一切似乎变得极为情绪。 犹如一层蒙了多年的薄纱被一下掀开,游离于虚空之中的灵悉,好似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暴躁。 「这是?」 杨狱端详着老爷子递来的碎片,暴食之鼎,于此刻极为活跃,甚至于,贪婪?强压着暴食之鼎的悸动,打量着。 这碎片通体银白遍布着细密而玄奥的纹路,在他的注视之下,这纹路如活物般不住流转着。 而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不足巴掌大小的碎片,没有任何金铁的粗糙,天眼之下,仍是光滑一片! 「你那四象拳,老头子着实学不会,心中烦闷,就想着去法则之海散散心。」 见杨狱沉吟不语,老爷子有些忐忑,小心翼翼。 「没给你添麻烦吧?」 「哪有什么麻烦?」 杨狱回过神来,摆摆手让围观之人散去。 「那就好,那就好!」 老爷子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以后可不敢乱拿东西了,这次是好事,可下次不见得也是好事…… 杨狱感知何等细微,一眼瞧出老爷子心中的念头,忙安抚: 「这块精金,是好东西,您老没多捡点?」 「就,就一块,你能用得上吗?」老爷子眼神一亮。 「自然用得上,这可是,顶好的东西.「行啦,没事就好。」 瞧着爷俩别扭的交谈,杨婆婆都有些受不住,忙开口打断。 「我去准备饭菜。」 秦姒莞尔一笑,转身去准备吃食。 「太白,太白精金,若此物可用……」 这顿饭,杨狱有些恍神,待得吃完,也不休息,转身就去了兵营铁匠铺。 「烧不动。」 望着熊熊火光中,没有丝毫变色的太白精金,杨狱不由皱眉。 西北道,盛产诸般铁矿,兵器锤炼自然是天下一流,西北兵营之火,乃是引自地火,经由齐长法改良的火炉,千锻神兵都可烧融。 「这,这是什么铁?如此耐烧?!」 不说一众铁匠,齐长法都有些惊诧了。 他数次加大火力,自问便是万锻神兵,也不至于毫无反应。 这铁,未免太耐烧了!@精华_书阁…j_h_s_s_d_c_o_m首.发.更.新~~ 「太白精金,得自法则之海,炼制法宝的上等材质。」 杨狱再度加大火力。 「法则之海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齐长法有些疑惑。 他的仪式,早几十年前就完成了,但也死卡在这一步近乎一个甲子之久。 这期间,他持戒,修持秘法,先后出入法则之海将近万次,可除却出入自然有的洗礼之外,就只有多次遇险…… 这法则之海,居然真有好东西?这一夜,杨狱无眠,与齐长法一同研究如何烧融此铁,可惜,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将之烧融。 哪怕齐长法最后拿出压箱底的东西,能瞬间将火焰温度提高三十倍的好物,也未能将之烧的变色。 「方法不对!」 乱发随意甩在身后,齐长法眼眶都有些发红,他紧紧盯着火光中烧了一夜的太白精金: 「这块精金,类似法器,有着辟火之类的功效,否则,老夫的‘燃火珠’不会毫无作用。」 「看来,暂时对它是没办法了。」 有些可惜,但杨狱也没有太过纠结。真气一吐,直接将这块精金抓出火炉,而一如齐长法所说,这块烧了一夜的精金,此刻入手,微凉。 「不,有办法!」 齐长法的眼神却十分炙热。 「老夫位阶残缺,神通止步一重,若是寻得'鬼斧'道果,一气晋升,必能将之揉圆搓扁!」 伸手接过那太白精金,这披发老者精神旺盛的不得了: 「届时,配合王府之内的诸般奇珍异铁,老夫有把握打造出一口比之凤翅留金镜更胜,不!比古往今来任何神兵都要强横的,神兵!」 齐长法的话,杨狱并不怀疑。 悬空山曾排过一面榜单,其中遍数古今神兵,而名列其上的,当世唯一榜上有名的,凤翅留金镜,其雏形就出自于齐长法之手。 只是…… 「铁横流所说未必是真,诓骗先生前去,倒是很有可能。 杨狱没有直接答应。 为了将齐长法能够留在西北道,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除了西北道诸般资源任由调用之外,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只要无大事在身,都要配合他。 而即便如此,他真个留下来,还是因为秦似救了他的命,以及神通可助力他做诸般研究。 「无论真假,不去一遭,齐某不会甘甩了甩袖袍,齐长法神色严肃: 「王爷,你也是神通主,你应当明白,位阶残缺,对于我辈而言,是何等残酷且煎熬之事!」 「杨某不该阻你。」 杨狱点点头。 于情于理,他不该阻人道途,可齐长法太过重要,其一人,足可比得上万马千军,坐视他资敌,着实不是人主能做的事情。「不过,几十年也等了,齐先生再等三年如何?」 「三年?」 齐长法微微皱眉 「不是齐某不通情理,实在是,再有三年,王爷又能如何?你麻烦太多。 「三年不长,但若一切顺利的话!」 杨狱盘算了一下,回答保守且谨慎:「不必先生去,铁横流也该自己送来西北!」 推书一本,美漫《从杀手开始的美漫人生》,米一克新书,这可是老作者了。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799章 一口超越古今所有的神兵!免费阅读. 正文 第800章 意尽六关之极,玄霸当年之路! , 齐长法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这位自信好,还是狂妄好…… 过去的二十年,眼前这位固然声名鹊起,隐有武道天下第一的美誉。 可铁横流也非泛泛之辈。 其人雄踞东越数十年,武圣、十都皆成,又收南海诸岛,势力之强横,几乎不下于如今之朝廷。 纵然摄于这位的无匹武力,却也不大可能会将那般珍贵的道果,拱手相让吧? 「叁年,弹指而已,先生信或不信,很快就可见分晓。」 杨狱微微一笑,收起了太白精金。 齐长法的心思,他或多或少知晓一些,但却并不如何在意。 这位执掌「神工’的天下第一巧匠,多年来沉浸于打造研究,对于许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明白。 于他而言,鬼斧之珍贵,超迈世上所有,为之,他可倾尽一切,但对于除他之外的其他人而言,那也仅仅是一枚道果。 一枚无人可认主,珍贵也珍贵,鸡肋也鸡肋的道果而已。 铁横流当世枭雄,孰轻孰重,自然懂得抉择。 但,那却要等他先扫除自己的威胁…… 「王爷既如此说了,齐某也非不通人情之辈……也罢,叁年,就叁年。」 齐长法终还是点头: 「正好,齐某关于‘天合灵络’的研究,也到了关键节点,叁年之内,或可有所突破……」 这或许才是他没有急切离开西北道的原因…… 「叁年之内,就能有所结果?」 杨狱有些惊讶了。 天合是什么,他当然知道,秦姒对他自不会有什么隐瞒,早五六年前,他就拿到了那台天合。 而那,才是他对于齐长法如此看重的原因所在。 对于此界的其他人而言,那似乎只是个助人感知虚空中前人留下的信息,辅助他人进入天人合一境界的奇物,他那所谓‘天合灵络’的想法,好似天方夜谭。 可对他来说,天合不算什么,但那‘灵络’,可真是划时代的伟大造物! 「王爷若有兴趣,不妨一同去看看?」 提起这个,齐长法脸上也不由有了微笑。 「故所愿也!」 杨狱自无不可。 张玄一并非大明王侯中最豪奢的王爷,但西北王府占地也是极大,不如此,也容不下他那千子万孙,几万家眷与为数更多的仆丁。 杨狱自然住不下如此大的地方,事实上,他与家人所住的后院,只有前后叁五进,包括一前厅,叁后院。 除此之外,整个王府被他分割成九块,分给了司法部、监察司、斩妖司、天工院、养丹楼、城务处等等机构。 其中,天工院占地不算最大,可前后也有千亩往上,内中房屋数千间,还有着诸多平地,供给他人打熬肉身,试验如霹雳雷火弹之类的危险造物。 天工院内,铺着密密麻麻的驰道,好似血管也似,输送着诸多物资循环往来。 齐长法所在的院落,在一处广场之后,原本有上百间房屋,被一—拆除,只留下十多间用以居住。 一路上,齐长法都在为他介绍着这些年他在西北打造的造物。 改良的霹雳雷火弹、神臂弩、国光镜、新制甲胄等等之外,最多的,就是甲车。 「这甲车,以铁为骨,以木为辅,核心是云泥道长刻在玄铁上的‘蓄力符’,此符无其他用处,只有蓄力之途,经由齐某改良,可以存储血气,用以推动甲车……」 齐长法不是个健谈的人,但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兴趣盎然。 甲车,杨狱很熟悉,也不甚惊讶,这些年,西北道城附近,驰道修建就没有停止过,以工代赈的核心,就是它。 拉着杨狱,齐长法兴致很高:「武者操持甲车,多少还是有些不便,若普通人都可驾驭,那才是功德无量。 「话是如此,但,没有必要。」 谁料,杨狱听着,却不由得摇头: 「自古而今,都有侠以武犯禁之说,何也?不外乎是习武之人,所能做的行当极少,武馆、镖局、从军、护院,之外,还有什么? 没有用武之地,才会生乱,毕竟,没有哪个武者,是因为饿才生乱……」 「啊?」 齐长法一怔,这倒是他从未想过的范畴: 「王爷的意思是刻意将操纵甲车,留给武者?」 「这是王师兄的建议,当然,也还只是建议。」 杨狱随口回应。 这些年,王牧之从未来过西北道城,但他的书信,足可塞满十间小院。 不过,并不是什么建议他都会采纳。 「也不是不成……」 虽然有些遗憾,但齐长法还是点了点头,在朝廷那些年,他早学会了怎么应付上头的差事。 如果真个不懂变通,他也当不了那么多年的天工院主 他并不喜欢这样,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他愿意低头。 齐长法的小院,各种杂物堆的满满当当,屋内,却是一尘不染的整洁。 一块块通体暗红带黑,四四方方,厚重如铁锭般的物什,整整齐齐,好似书架也似摆满了整间房。 「这些,都是‘天台’?」 杨狱微微挑眉,旋即察觉不对: 「这些,只是外壳……」 「王爷好眼力。」 齐长法点头,不无惋惜: 「生老母急急如意法令’,没有那法令,就无法自主吸纳灵机,否则,齐某也再要回来了……」 「可惜,那法令乃是老妖婆亲手打造,其他人,没有这种能力触摸着那一块块的‘天合’,杨狱也不无惋惜。」 「不过,近几年,王府之内的灵罴越来越浓郁,以那一台天合为引,这些天合,也勉强可用……」 说话间,齐长法随手拿了一块递给杨狱,自己也拿了一块。 而他的声音,也正从杨狱手中那一块中传递出来。 「咦?」 杨狱眸光一动。精\/华/\书\/阁…_o_m首.发.更.新~~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齐长法开口的刹那,他已然感觉到了虚空之中灵黑的震动。 这声音,是灵罴的震荡为媒介,传递了过来。 「可惜,只局限于王府之内,想要在王府外运用,就得有另一块‘急急如意法令’……」 说到此处,齐长法又不禁有些扼腕: 「到底是神通有缺,若是能合成鬼斧神工,不要说这块「法令’,纵然是世上根本没有之物,齐某也能将之‘捏造’出来!」 「届时,就不止是两两对话了,依着灵罴之特殊,未必不能做到‘传送万物’、‘凭空挪移’……」 齐长法思维有些发散。 杨狱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的出了屋子,去其他司、部,途中也在思忖,自己是不是先走一遭东越。 以苍鹰如今之极速,日行八万,夜行八万,至多五个月,他就能走一来回。 齐长法的话,令他有些心动。 若连想象中的东西都能‘捏造出来’的话,自己想象中的东西,可很多很多…… 甩手掌柜,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做。 哪怕杨狱大力放权,大力到令王府诸多属官都心惊肉跳的程度,可他到底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尤其是,只有他可以办到的事情。 自天工院离开,杨狱顺路去了其他部、司,最后,于‘养丹楼’前停下脚步。 浓郁的硝烟与药香混杂着扑鼻而来,今日近日的养丹楼,学徒足有上千之多,皆是西北道城的良家子。 炼丹,历朝历代都是隐秘,而掌握着炼丹术的丹师,也是轻易不会收徒。 民间学个厨往往都要帮6年,考察叁年,学徒叁年,才会逐步传授,遑论炼丹术了。 当年他立下大功,寻回精金甲胄时,裕凤仙曾赠他十枚,而那,还只是品阶下等的换血大丹。 但此刻,他只心念一动,一枚只需要三种寻常药材熬煮,手捏的普通丹药,就化作了顶尖的换血大丹。 这,就是神通的力量。 啪! 杨狱屈指一弹,一道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将起来,将口粮吞下。 类似的丹药,白犬叁个月一枚,小十年没有间断过了。 白犬落地,口中发出撒娇似的‘嘤嘤’之声。 「没了,快滚蛋!」 杨狱笑骂一句,将这卖萌的老狗踹回后院:「去看着点那两个小家伙。」 后院连接着一处小小的演武场,仍是长不大模样的小家伙,纵狗狂奔,呼啸来去。 五年过去,这天生十条紫命,注定是山海第一神的小家伙,神异越发显现。 聚灵体质也发挥了极大的效用,偌大的王府,灵罴之浓郁,已超府外十倍。 甚至整座西北道城连同附近百里之地,也比之远处要浓郁良多。 「读了四五年的书,比之往年,小弟懂事许多,或许该教他武功了?」 杨狱心头闪过这个念头。 天生十紫命,这小家伙的跟脚自不必多说,习武,却是要发泄他这一身旺盛精力。 心中动念,但也没有急切到现在就去,驻足片刻后,杨狱转身回到小院。 小院内,有着风声呼啸,似有人在悠长吐息,但肉眼看去,却又一无所有。 那是真言道人,在演练武道。 「呼!」 「吸!」 小院中,老道徐推拳脚,他的速度很慢,可整个小院的气流,都随拳脚而动。 时而东、时而西,掀起阵阵气浪,拍打在墙壁上,都发出阵阵轰鸣。 合上院门,杨狱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的看着。 没有肉身,却仍可习练武功,这若是流传出去,足可令任何人为之瞠目结舌。 「呼!」 「呼!」 「许久之后,老道方才停下动作,如生前般吐出着气息,而其身形,也随着这口气而动。 嗡! 恍惚之间,杨狱只觉眼前光影交错,老道的身形,在他的注视之下,竟化作一枝叶虬张的苍松! 咔擦! 但只是一瞬,苍松已是开裂,真言道人跌了出来。 「有其意,也难成其形啊!难怪玄霸将‘由虚到实’比作‘筑基六关’……」 老道喟叹一声: 「没了肉壳,步履维艰,难,难,难!」 「当年赵王爷走过这一步,也用了十余年,您老阴寿还长,何必急于一时?」 听得杨狱的安慰,老道不由瞥了他一眼: 「筋、皮、骨、脏、髓、脑,这六步,你怕是要走完了?」 「哪有这般容易?赵王爷当年,似也卡在‘化髓攀脑’这一关,没有了他老人家的经验……」 说话间,杨狱指尖一弹,一滴鲜血随风落地,于话音飘荡之间,就地一滚。 迎风就长,几个眨眼间,已化作一披甲神影: 「我就也卡在这一步……」!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00章 意尽六关之极,玄霸当年之路!免费阅读. 正文 第801章 钟响大衍山! , 超迈前人,从来不是说的那般简单。 尤其是,这个前人,也是继往开来,超迈古今的大宗师级人物。 张玄霸一生修持,跌跌撞撞从无到有创出的意志修持,实是想人所不敢想的壮举。 至少,在得遇张玄霸之前,杨狱从未想过,能够将‘意志’当做人来炼。 这简直像极了传说之中的身外化身。 前后五年,杨狱接连凝练出‘筋、皮、骨、脏、髓’,五关成就,这固然是命数改易,大运加持之功效。 可究其原因,也仍是那位赵王爷留下的东西,着实详尽,详尽到后世习武之人,只要按部就班,就定可成就。 因而,杨狱并不觉得自己五年修成有什么了不起,拾人牙慧,又怎么会自矜自傲。 相反,无路可走,才是见真颜色的时候。 「啧啧~」 但真言老道就有些咂舌了。 他伸出仍有些透明的手掌触碰着身前的披甲神人,触手温热,反手扣住它的后颈,一路下滑至腰间…… 披甲神影抬手,抓住了老道的手。 「好小子,栩栩如生啊!若非仍有神光未褪,眼中无神,老道几乎以为这是真人了!」 真言道人有些惊叹。 这可不是聚气化形,玩弄罡风的小把戏,而是真正的,由虚化实,堪称神异! 他自个也是修了数年之久,日夜未停,也算勤勉,但迄今为止,那一层皮,也都还未修持出来…… 「再修,也是修不成真人的。」 杨狱自然明白老道话中多有夸赞,微微摇头: 「是的,人仙!」 「赵王爷的本意,也非想将自身意志修持成人,究其根本,是要‘灵肉合一’,以‘窥’武道极尽之上的人仙。」 神意实质不是目的,灵肉合一才是! 「以性补命,以命补性,性命双修;无缺无漏,是为人仙!」 因而,筑基六光的最后一关,其实不甚重要,意志本身,就是思维之延续。 张玄霸未行此步,因为他的武道,唯我霸道,不需要意志另生灵性。 点出此步,不过是留给后人选择余地。 换而言之此时此刻的他,已有着‘灵肉合一’,上窥人仙的基础。 「人仙,人仙……」 老道心中莫名有些触动,沉默些许,才道: 「意志修持至此,你自觉与之前,有何区别?」 「区别?」 杨狱想了想,道: 「上次老妖死的太快没来得及尝试……」 老道苦笑摇头,又问: 「此刻,你武道已走至极尽,仙道寸步难行,接下来,想怎么做? 是依你之前所想,行险一搏,还是……」 一缕微风吹过,雄壮的披甲神瞬间土崩瓦解,如水般逆流回身。 杨狱轻吐浊气: 「该去杀人了!」 呼呼~ 塞外的寒风吹进了关内,深秋未过,大风雪如期而至,几乎是一夜之间,塞外叁道九州地,已尽披上银装亦是风雪弥散,万兽蛰伏,一切生机尽归于内。 「沙沙沙……」 轻抖落身上的积雪,陆青亭于荒山上眺望神山,只见风雪弥散下,雾气朦胧,纵然是他,也看不到其中半点痕迹。 「那老妖怪,真没死……」 他的心头一沉,不远处席地而坐,烤着熊掌的鱼白眉不由嗤笑一声: 「小小年纪,疑心病这般重,老道告诉你几次,你是半点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 陆青亭苦笑。 他哪里是不信,实在是不愿相信。 那日定阳城一战后,几大武圣不得而知,悬空山以及大蟾寺、烂柯寺等弟子,却着实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回山的这几年,意志消沉的不知凡几。 那老妖,实已非人……精\/华/\书\/阁…_o_m首.发.更.新~~ 「她若如此好杀,哪里轮到杨狱?叁千年里的那些位大宗师,早将其杀了。张元烛那般天降杀星,为何禁锢其于大衍山,非不想杀,实杀不了……」 说话间,鱼白眉小心的感应着四周: 「真会藏,老道居然硬寻不到……」 大衍山脉,横跨叁道之地,内里极大,他明知怜生教总舵在此间,却遍寻不到。 自在张玄霸手中覆灭一次后,怜生教总舵,就隐藏在群山之中,哪怕其内教众,甚至圣女进出,都要封禁五感…… 「等吧。」 陆青亭也坐了下来,闭目调息,感受着四周弥散的灵罴,尝试捕捉。 定阳城一战后,他终在鱼白眉的指点下寻到了玄关一窍,行至武圣门槛。 可惜,灵罴太难捕捉,好半晌,也没能抓住一缕。 看着陆青亭,鱼白眉神色缓和; 「这遭,若是没死,老道将真气传你,助你一臂之力。」 「师叔祖……」 陆青亭心中感伤,正欲说话,却见自家师叔祖眉梢挑起,循之望去,却见一面容姣好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行至荒山之下。 「余灵仙?」 陆青亭认出来人,不禁有些错愕: 「怎么会是她?」 定阳城一战后,怜生教生出大乱子,最后,就是此女诛杀了叛乱的几大长老。 如今,已是怜生教总坛的外务大长老。 「无双师姐命我带两位入总坛一叙……」 余灵仙言简意赅。 陆青亭起身,皱眉: 「有何凭证?」 「敢现身两位身前,不算凭证?」 余灵仙扫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丢下两套道服,转身就走。 「这小姑娘的资质,却不比你逊色啊!若能除了老妖,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接过服饰换上,鱼白眉有些赞许,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悬空山这一代,能入他眼的,只有陆青亭以及顾轻衣,可说是人才凋零…… 「那得看她何时寻得道果了,这一步之遥,困死的大宗师,不知凡几。」 陆青亭换着衣服。 怜生教,是至今存世最为古老,也是最为强横的教派,相传教内的九大秘术真传,皆可成就武圣。 可事实上,怜生老妪之后,叁千余年,怜生教只出了半个武圣…… 鱼白眉摇头失笑,没说什么。 两人艺高人胆大,一路上再无任何言语,任由余灵仙带着,于一处极隐秘之地,进入了山体之中。 「上次总坛覆灭之后,总坛就搬入了地下,此处四通八达,没人领路,武圣也寻不到真正所在……」 余灵仙为两人说着注意之处,也警告着 「奶……她不在总坛,可总坛之内有着她设下的道术,曾有武圣被重伤,死在其间,万不可大意……」 说完这句话,余灵仙只带路,再不开口。 鱼白眉两人都是老江湖,对视一眼,戴上兜帽,自蒙双眼,皆装作怜生教众。 山洞极长,叁人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才有了光亮。 陆青亭凝神望去,心头不由一惊: 「这是挖空了多少座山?」 一盏盏烛火由两侧山壁一直蔓延出几百丈都不见尽头,而山腹之内,灯火更高悬于二十余丈高。 这地宫之大,几乎可与一座小城相比,一眼望去,各类建筑错落有致,怕不是能容纳数万人之多! 而比之地宫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地宫之中,高低不等,大小不一,最低也有十数丈之高的,神像! 「她应该有七身!」 陆青亭突然传音。 鱼白眉眉头微皱,也自点头: 「九大神像虽然各有香火,但只有那两座神像前没有信众汇聚,而其中有一座,已然裂开……」 他阖眸凝神,摒弃地宫中若有若无的祷告声,寻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机: 「果然,那凤无双没骗我等,这山腹之内,果然藏着老妪的化身,而且,并不如定阳城中的强横!」 鱼白眉眸光一亮。 他阳寿不足叁年,此来根本百无禁忌,死在那里不是死? 「若是能拼死这老妖怪……」 念头一闪,鱼白眉就自打消了,他虽不惧死,但却明白,拼死那老怪物一只化身并无意义。 他们此来,为的可不是一两具化身…… 轰隆! 叁人进入地宫未久,突然听到一声钟响,继而,似有闷雷炸响在地宫之内,回声不断,引得诸多教众纷纷走出房间。 「被发现了?」 陆青亭心中一惊,那头,鱼白眉却是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钟声回荡的刹那,之前他感知到的,那似在沉睡之中的气息,已然复苏过来! 「敌袭!」 钟声回荡几个瞬间才有人寻到声音来源。 那是一处幽深黑暗的山洞,不知通向哪处山峰,钟声如浪,一波波的从内传出。 铛! 铛! 铛! 低沉浑厚的钟声,由远而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初时已是极大,几声之后,简直如雷炸耳畔,振聋发聩,不少距离稍近的,更是被音波震伤、咳血! 「是,你?!」 沙哑、苍老,还有些晦涩的声音自地宫之中响起,压过了回荡的钟声。 鱼白眉心头一紧,下意识按住了七劫剑,同时,地宫各处,应邀而来的诸多高手,也纷纷提气警戒。 踏踏踏~ 钟声消弭,脚步声再起,不高不低的压过了苍老之音。 轰! 脚步声消失的刹那,滚滚气流自那山洞内喷吐而出,其后,一口青铜大钟剧烈震荡着,砸向了地宫之内的神像:「当然是我!」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801章 钟响大衍山!免费阅读. 正文 第802章 神形百变,造畜奇术! , 轰! 巨钟横空,似如流星坠入深潭,空气宛如狂风之中的纸张一般疯狂抖动。 浩荡气流要时间排空破浪,伴随着巨大的音波四向横扫,吹起大片大片的烟尘!劲风弥散之下,鱼白眉的眼皮都不禁狂跳,万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位爷越发的狂放鲁莽了。 这可是人家的老巢! “杨狱!” 苍老、低沉的怒吼似从地底传了出来,一缕幽光一闪之间刺破了重重云雾,裹挟著气流罡风,化作一只毛发丛生,似虎似猿的手掌,重重拍向了坠下的铜钟。 “你太放肆了!” 唰! 大音希声,似是这钟波已然超过了人耳能够捕捉到的极限。 前一刹,地宫之内涌出的诸多怜生高手全无反应,只觉一团云气自钟、爪之间炸开。 迅猛无比的吹散了一盖盖灯火,更掀起烟尘滚滚。 可下一瞬间,剧烈的痛楚就由双耳传递至颅内、全身,使得他们不由得发出声声惨叫来! “啊!” 仅仅是一个刹那,钟、爪相交之处,方圆数百丈人仰马翻,双眼发黑,脑海喻鸣皆有之。 音波,是足以杀人的。 怜生地宫,乃是一教之总舵,能够进入其间的,无不是习武多年,体魄强横之辈。可这一下,仍是有不少人被震破耳膜,更有甚者,一个不察竟被震死当场! 轰! 狂暴的气爆云四向拍击,吹灭了仟盖灯烛火把,吹倒了大片房屋。 弥散的烟尘几乎将整座地宫都淹没在内。呼! 陆青亭眼皮一颤,只觉身躯都好似过电一般狂抖起来,骨胳,内脏都一片酥麻。他余光扫过,前后几十人滚地葫芦也似,抱着头不住哀嚎,七窍都在流血! “这么凶?!” 鱼白眉心头都是一跳。 这一下碰撞真是超乎了他的预料,这位似比五年前,又强了一大截?! 这怎么可能?! 碎! 足有仟斤之重的大钟,喻的一声被震成畜粉,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似虎似猿的巨爪。 “放肆?” 隧道口,杨狱现身,他眸光似火,俯瞰著整座地宫,突的一步踏出,落在了近前的一座神像头顶。 咔擦! 下一瞬,神像龟裂,整个头颅都被脚踩碎! “你。” 在他的身后,领路的女子骇的面如土色,手脚发颤,几乎要跌坐在地。 “敌袭!” “有敌,杀啊!” “你,你竟敢亵渎老母!” 直至此时,地宫之中的一众怜生高手方才从巨大的碰撞声中回过神来。 眼见得来人脚踩神像,一个个眼珠泛红,怒吼著冲杀而上。 “出手!” 这些人一动,陆青亭也反应过来,身形一闪,剑光随之如瀑般绽开,将冲杀最前的一众人圈在了其中。 他是当代悬空山最为出彩的弟子,所学尽是顶尖武学,此刻玄关已开,出手自是极度之凌厉。 而他这一出手,人群之中的又进发出一道道劲力来,与之配合,杀向了怜生教的诸多高手。 寥寥的烛火下,一场大战就自爆发开来,顷刻之间血流成河,血腥味反压过了灰尘的腐朽味道。 “福生无量天尊!” 鱼白眉低诵道号,自人群中走出,他余光扫过,却见地宫北方,亦有一人走出。那是著身著灰袍,腰佩长剑的中年人,他神情冷漠,面上有狰狞剑痕。 他脚步不急不缓,拦在他身前的诸多高手,就被无形的剑气切割的支离破碎。”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慕清流不来,就派了一个剑童?” 苍老的声音,自地宫深处传来:“还是说,隐于暗中,在等待暗杀老身?” “雷行子,捧剑而来。” 那中年人沙哑回话,神情冷漠的盯著黑暗之中的地宫,他的气息,宗师而已。可一身剑气却是凌厉至极,有怜生教的宗师自黑暗中杀出,不到一合,就被斩成碎肉满地。 “咦?” 破碎的神像头顶,杨狱突然挑眉。黑暗对他而言,如同不存在,遥隔小半个城池,他也看到了缓步而来的’人’。如果说,那是人的话 “果然不是人!” 鱼白眉后知后觉,却也不禁神情凝重。黑暗之中,低沉的脚步由远而近,厮杀中的怜生教徒都向著顶礼膜拜,可旋即就被吓呆在当场。 自黑山中走出之人,身高近两丈之高,毛发浓密,如一头巨大猿猴, 青面缭牙,气息凶戾。 “造畜之术!” 杨狱的眸光一凝,通幽之下,看到了这头怪物的根底。 【精擅造畜之术的高手的造物让他侧目的是,这猿魔不是愧倡,不是炼尸,而是造物! 造物! 早听说怜生教有一门神异的炼体之术,需剖析人体构造、禽类体魄而入门鱼白眉手持七劫剑,身躯都在颤抖:“师叔啊,师叔 悬空山对于江湖武林中各类奇功秘术的了解,天下无有可比的。 一如这门造畜之术,旁人只知,这门秘术修成之后,可身具熊象之力、虎豹之迅猛敏捷,鹰鸟之目力,练之深处更可身具百兽之力,百禽之形! 可他却知道,此术,可改易人之血肉,将人化作猪狗牛羊,吃下可夺寿!1 他的师叔,就在三百多年前,死在大衍山,被这老妪,当做肉食吃掉! “你该死啊!” 伴随着剑鸣一声,鱼白眉率先杀出,其人其剑似如照破阴霾的闪电,只一刹,就贯穿了百丈虚空。 剑光如瀑如龙,向著那头猿魔绞杀而去。 “吼!” 那猿魔嘶吼一声,只以一双爪子,迎上了鱼白眉! 轰! 几乎是同时,大地震颤,一声巨象顿足嘶鸣之声响彻,一头人立而起的巨象,也咆哮著冲撞过来。 而这,似只是个开始。 黝黑的地宫深处,各类咆哮嘶吼声随之大作,一头头似人似兽的怪物冲杀而出!猿魔、象魔、狮魔、虎魔、豹魔要时间,地宫之中就被兽吼与惨叫声充塞,这些怪物无思无觉,更无什么敌友之分,虽气机锁定了杨狱等人,却也不在乎顺手碾死挡在路上的怜生教众。 “什么鬼东西?!” 长剑几乎被震的脱手,陆青亭猛然回身,却见得一头酷似狸猫的怪物在大肆屠杀著怜生教的诸多高手。 其速度极快,爪牙更是锋利至极,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凶恶异常。而更为可怖的是,这猫妖也似的怪物之后,还有着各种狰狞凶恶的同类。 奔涌如潮水一般似要将所有人全部淹没! “杀!” 这时,手捧铁剑的雷行子也无法安坐,伴随着一声轻斥,他拔剑出鞘,凌厉至极的剑气纵横,迎向了诸多发出暴戾嘶鸣的凶魔。 大战,于刹那的停滞之后,再度爆发,且比之之前更为血腥、凶残! 此时此刻,无论敌友,所有人都在厮杀,或杀向彼此,或杀向凶魔。 诺大的地宫,一时之间,成了血肉沙场,唯有神像之上的杨狱,按刀而立,动也未动。 他垂眸而立,俯瞰战场,听着山呼海啸也似的厮杀声,也无动于衷。 呼~ 头生有双翼,形若蝙蝠的凶魔咆哮杀来,可不及近身,就被劲风绞杀成碎肉。 嗤~ 腰间悬挂的长刀,出鞘一寸,杨狱突然抬眸,眸光似火般熊熊燃起 “你,就只有这点小把戏吗?” 黑暗的地宫之中,苍老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戏谑的冷哂: “看得出来,你很想杀奶奶,可那又如何?” “你!” 轰隆! 刀鸣如雷般炸响! 冷笑声中,杨狱踏碎神像,陡然拔刀! 唰! 长刀出鞘之刹那,整座地宫之中的所有声音,就似全部消失不见了。 亦或者说,全部被这一声激荡到了极点的刀鸣声镇压了! 过去的五年间,纵然是身中舍身印的那三年,杨狱也无任何懈怠。 血气无法打熬就修持意志,意志进无可进,就修持神通,神通无可进,则改易命数! 而重中之重,就在这口两刃刀! 五年过去,这口重铸之刀,仍是干锻,距离万锻还有一步之遥,可其命数,已豪奢到了极点! 五年里,杨狱几乎见过了西北城中的每一个人,从他们身上借来的,是仟仟万万人的命数! 此刻,这一刀斩出,涌动的光芒来自于杨狱澎湃如海的血气。 至刚至强的真罡纯粹无任何杂质的真气。 也来自于,七劫真意(淡紫),来自无坚不摧(淡紫),来自百兵不侵(淡紫)、来自降龙伏虎(淡紫)。 来自于,杀破狼(纯黑)。 也来自于,西北道城,乃至于天下更多人的命数之光! 唰! 一刀斩下,剧烈厮杀的战场,都有刹那的停滞。 包括鱼白眉、陆青亭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捕捉,如坠入深沉至极的黑暗。 唯有那一道煌煌到无法直视的刀光,以极端暴戾的姿态,横贯南北,纵横东西,弥漫全城! 如雷、如电、如光、如烟、如水、如正是。 “天意如刀!” 轰隆! 当黑暗之中那声闷哼响起,所有人猛然惊醒之时,就见得刀光爆闪而过,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其光之所盖,其影之所过,一头头凶魔,就为之土崩瓦解,化作了无法数清的血肉碎块,被狂风吹卷著当空洒落! 而直至此时,那起自刀光现之前却在此刻方才传来的声音,隆隆震响:“滚出来!” 正文 第803章 一杀,则再杀! , 嗡! 一刀横空,斩破千丈之远。 这一刹,杨狱二十余年的修持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刀斩落,偌大的战场化作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动作与视线,都有着刹那的定格咔嚓! 脚下的石板被一下踩碎,鱼白眉竟有些无法拿捏自己的气血。 他骇然北望,在幽沉的黑暗之中,似看到了一双大日在燃烧,那是炽烈到,宛如实质一般的眸光,战意! “武道绝巅,神意实质!” 鱼白眉心头喃喃,竟有刹那恍惚。 定阳城中一战时的杨狱,已堪称强横,其穷尽一切的战力让他都敬佩不已。 “是会再没第七次!” “吼!” ……… 白发被罡风吹乱,老妪眼中闪过暴怒,于这刀光及体之刹这,小斥发声: 短短五年,且是身中舍身印的情况之下,他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突破?! 那一刀,我酝酿了七年,压抑了七年。 幽热而怨毒的声音,同时从七面四方回荡开来。 “大贱人!” 一袭紫衣闪过,鬓角两缕发丝发白的凤无双行至两人身后,你重拍折扇: “乱神!” 法坛下,老妪面皮一抽,鱼白眉的武功,你并是惧怕,可这一劫剑内,藏没杀招,以至于你是得是分出心思去抵挡。 你的话音未落,杨狱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所没人之后。 首当其冲之上,你有比浑浊的感知到了这扑面而至的可怖刀意。 “那老妖怪竟然会,定身术?!” 两刃刀光芒一黯,这是来自于命数‘百兵是侵,破开老妪护体道术的反震! “咒死!” 那一招,你同样有没料到,因为那口刀是从杨狱的眉心之中跳出来的! “纳命来!” “奶奶,会一口一口………” 一字而已,连珠炮也似的炸响就自从杨狱的体内传出,而我极尽元磁震荡,电磁推动之上,极速而来的身躯,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之中! 鱼白眉勃然色变: 坏在, 纵然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个莽夫,可他自己从来知道,自己不是。 可你,仍然未死! 木屑随着法坛的爆碎七散纷飞,其中,传来老妪明朗而满是痛楚的高吼: 神意,化刀! “道术,其实非此身之长………” 于杨狱身前,斩杀着诸少凶猛,也催发剑光,为我抵挡着七面四方而来的道术。 砰! 比之所没人,你眼中的震惊都要远远超过。 他心中震惊,陆青亭、余灵仙,乃至于暗中的凤无双,却简直是惊悚到极点。 “大畜生!” 砰! “那老家伙,太也难杀了………” 可杨狱的战斗经验何其之丰富? 继而,只见得一道电光纵横来去,所过之处,刀鸣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轰! 成群结队的凶魔,悍然有畏的杀向杨狱,纵然一波波被刀光斩碎,仍是悍是畏死。 刀光横掠,杨狱心中如古井是波,那一刀,一如之后四刀,必然会中。 我打熬体魄、入法则之海、修持神通、锤炼意志、磨砺七关、重铸断刀、改易命数错愕、惊怒之意在心头一闪而过,老妪的动作却有没半分敏捷。 说到那个,凤无双都是由叹气: 砰! 轰! 这口刀,足可斩破你的肉身! 咔嚓! 迟带了刹这的刀光,斩灭了你所没的声音,如影随形: 凤无双是吝夸赞,折扇拍打,极尽恭维之能事。 再起一刀重重的斩向白暗的地宫深处,这在我法眼之上,有从遁行的老妪! “定!” 白暗之中,声音暴怒: 道术与刀光的碰撞,成为白暗之里的唯一色彩,光与暗的交织,让所没目睹者,双目刺痛流泪。 气血如惊涛翻涌,灿金如火,照彻黑暗。 “那算什么?小衍山中,篱笆院内,才是真正的难杀……” 还藏身在那些你的造物之中!” 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何当年启道光的定身术会对你毫有作用,因为你的定身术,层级还在后者之下! 伴随着一声长啸,杨狱有没半分的迟疑与坚定,电光与血气交织之间,撞破了漫天挥洒的血雨。 杨狱却是怎么在意,真气一吐,驱散周身血气前,我看向凤无双: 未少时,杨狱的身形再度浮现,而地宫内里熄灭的灯火,也被一一点燃。 听你一叹,其余人神色也都变化。 “八千年外,你绝小少数时候,都呆在这大院外,虽然你看是出什么,但…………” 四次,是替死术的极限! 一刀,两刀… 鱼白眉连连摇头。 你那具法身,远有法与当年定阳城中的相比,可此地,乃是怜生教总坛,你施展诸般道术,也是会比当年逊色少多。 仍是木屑纷飞,这老妪再进一步,再发道术: “他坏,他很坏……” 砰! 而且,在这口电光交织的两刃刀之下,你居然感觉到了,自己的道术! 一刀斩下,杨狱体内澎湃若汪洋也似的气血,剧烈的震颤,勃然着。 凶恶的笑容一闪,老妪的神色就变得悚然,可是及你反应,劈头一刀,已将你自下而上,斩成两段! 嗤! 甚至于,是惜以身去挡! 纵然你身负诸般道术,又没神通傍身,却也是敢直面此时此刻之杨狱。 但,四步之前,却也已然到了极限! “死!” 一闪而逝的破绽,瞬间被我捕捉到了,在这老妪瞳孔剧烈收缩之上, 与此同时,你十指连弹,施展着诸少法印,施展出诸般道术。 一进再进! 而在诸少法坛之中,是一座四丈之低,白骨为基,血肉为辅的可怖法坛。 可在你的感应之中,没着比那刀意更恐怖有数倍的发现。 面对此时此刻的杨狱,这老妪也再坐是住了,你立身法坛之下,摇动着一面墨色幡旗,周身气机狂暴至极。 一刀划过,再有木屑纷飞,这染血的白发头颅,在众目睽睽之上,飞下了低空。 呼! “八丁八甲!” 定阳城一战前,有论是身中舍身印的煎熬八年,还是一朝炼化舍身印,登临武圣绝巅,我都在压抑着自己。 进! 一座座低高是一、材质是一的法坛星罗棋布,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是知几少。 他信奉的,从来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持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退之事! “杀!” 那大畜生真窃取了老身的道术?!! 咔擦! 一座座法坛爆碎成齑粉,那是道术被催发到了极点的象征! 轰隆隆! 砰! 白暗之中声音再度传出,但是及其话说完,已被打断。 鱼白眉随之而去,之前是陆青亭、余灵仙等等之人。 “据说这老妖婆没个宝库…”快了一步的鱼白眉匆匆而至,眼见其身躯都被搅成肉泥,却仍在七周游荡,一时之间,也是忌惮到了极点。 哗啦啦~ 咔咔咔咔~ 轰! 能够看清者,寥寥几人,而能够缠手的,只没手持一劫剑的鱼白眉! “张玄霸!” “死了!” “定阳城中这个,精擅万法,而那個,精擅造畜…此刻,你身已死,魂却有灭, “老杂毛!”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杨兄的武功退境,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依大妹看当年的这位西府赵王,也是过如此了吧?” 元磁真身加持,雷光交织之间,杨狱的速度何等之慢,其臂膀一闪,刀光铺天盖地特别,淹有了自一座座法坛下炸起的道术光芒。 那一点,你知道,杨狱同样心知肚明。 直至此时,我已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统统做到了极限! 一白发老妪立身其下,劲风呼啸吹打之上,努力维持的凶恶笑容,变得有比之可怖,狰狞: 你的护身道术,简直少到令人发指! “那都是死?!难怪当年祖师穷尽数百年之功,也杀是掉你………” “开始了!” 以如雷电划破夜空,似被浓墨笼罩的地宫深处,也终被照亮。 可它们终归只没凶性,有没生后的智慧与灵光,杨狱刀光横掠,根本有视我们的攻击。 那老道修持两百余年,真气雄浑至极,即便重功逊色却也杀入了白暗之中。 再起刀光! 你一声重斥,白暗之中没涌出有数披着兽皮的凶魔,那是你有数年来的积累。 “乱刃!” 我那一生,没过有数敌人,可从来有没一个,比那老妪更难杀! 一踏,地碎,一动,风雷相随! “怜生教中,没四小秘术,相传四小秘术汇聚一身,能窥见传说中老母之法相真身……….” “大畜生!” “老猪狗!” 然而,你的速度,远有法于电流推动状态上的杨狱相比,每一步进前,都会被斩中一刀,替死木人的木屑纷飞几乎有没停过。 硬扛着虚幻缥缈,却极度凶戾的‘八丁八甲,围杀,斩向了法坛之下的老妪! 可那时的他,不过初成武圣,纵然在神通的加持之下,战力绝伦,却远远不如今日! “是坏!” 肉泥也似的狸猫被丢在地下,杨狱方才收刀入鞘,周身的气血未敛,火炉也似,令七周温度升低。 那大畜生身下,居然全有了半分舍身印的痕迹,甚至于,这似是而非的气息,是将自己的舍身印尽数炼化的结果! “从来,有没人能将老身逼到如此地步” 那,也太难杀了…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803章 一杀,则再杀! 正文 第804章 人龙之合,当年故人! , 宝,宝库? 听得这句话,余灵仙等人不由的面面相觑,便是鱼白眉,也不禁嘴角一抽。 这样激烈的交锋之后,即便是旁观的他们,都觉心神摇曳,久久无法平定。 这位,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的云淡风轻…… “宝库,自然是有,不过……” 折扇轻拍手掌,凤无双倒并不意外,略微想了想,嘱咐余灵仙等圣女收拾残局。 转身向着地宫深处而去: “诸位,跟我来。” 心念转动,扫过暴食之鼎中‘呜呜颤动,的紫金葫芦,杨狱迈步跟上。 怜生教存世三千余年,又遍布天下各国,对于这方宝库,他当然是十分有兴趣。 尤其是,之前所得的射日道果有着残缺…… 陆青亭看向鱼白眉,后者自是迈步跟上,但同时传音噪附着自家的徒孙: “咱们跟着去看看,但切记,只是跟着去看看,无论那宝库中有什么,都别去取……” 陆青亭微微一怔,旋即点头: “弟子明白……” 怜生教的这处地官,占地极大,绵延十数座山峰都被挖空,更于地下开拓出十数里。 地宫之后,仍有大片的建筑,不过,不同于外,此处并无任何光亮。 “禁光咒!” 一步踏出此间,不要说鱼白眉等人,便是身具天眼的杨狱,也只觉眼前似蒙上了一层黑布,看不到三尺之外。 而且,在那气机弥散之下,此处一片死寂到几乎听不到声音 “不止是禁光咒,还有其他道术。这处秘库,最早是那老妖婆修建,内外尽是道术,咒术,且因与宝库相连,一者有异,就会俱毁……” 到的此处,风无双神色也凝重起来,传音入密: “几位跟着我的脚步,一步都不可踏错,否则,这内里的道术一下爆发,十几座大山都要塌陷……” “这老妖婆到底懂得多少种道术?” 鱼白眉都有些咋舌。 “活了三千年,就是说她通晓天下道术,我也不会奇怪……” 说完这句话,凤无双就不再开口,全神贯注,小心踏步。 见她都如此谨慎,鱼白眉都不再说话。 一众人都是高手,全神贯注之下,又有人引路,自不会误触什么机关。 可这三里不到的长廊,众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止步。 “到了!” “此处有着守卫,不过,因着禁制的存在,外面的声音景象传递不过来……” 凤无双的传音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杨狱抬眸,只见那走廊的尽头,挂着一盏血灯。 血光之下,隐可见一黑影盘坐于前,身后,是遍布着细密纹路的厚重石门。 这黑影…… 莫名的,杨犹眯起了眼。 “前辈,弟子奉老母尊令,特来秘库取一法器,还请前辈开门……” 到此处,凤无双止住步子,抬手扔过去一枚令牌。 啪嗒! 令牌落地,在那血灯之下,才有声音可以传递。 “前辈?” 凤无双心头一紧,身后,鱼白眉已下意识的接住了七劫剑。 咔咔咔 好似生锈的机扩在转动,石门之前的灰袍身影缓缓抬头,斗篷下,两眼赤红如血。 它的视线环顾着众人,最后,落在了杨狱身上。 杨狱眸光一凝。 与之前的猿魔不同,在眼前这头‘龙魔,身上,他竟然窥见了命数! 【人 龙之合(淡紫)、东龙血肉(淡紫)、龙象大金刚(淡紫)、不动明王触地伏魔(淡紫)、延寿罗汉果(淡紫)、 金刚不坏(淡金)、佛陀掷象(深红)、心死神活(深红)、执念深重(深红)】 “杨兄……” 眼见得那怪人抬头,陆青亭心头不由一紧,不是怕这怪人,而是怕杨狱会悍然出手…… 此处极度狭小,若是大打出手,怕是立刻会引爆埋藏其中的诸多道术。 杨狱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轻重,缓步走到最前,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行至血灯光芒笼罩之前。 看着那形销骨立的怪人,杨狱的眼中涌动着怒意: “斗佛,印月!” 几乎是通幽窥见这龙魔命数的刹那,杨狱已然知晓了这头龙魔的来历。 那怜生老妪缝制龙魔的一半,就是那位被称之为大蟾寺继达摩之后,功行最高,成就最大,武功最强的传奇大武僧! 被邋遢道人压了一辈子,相传最后郁郁而终的战僧…… 斗佛,印月! 咔嚓! 似有惊雷闪过,出篷之下,血色的双眸似有金光闪过,沙哑、低沉,而又悲怆的吼叫声,自怪人的胸腔之内挤出来。 “啊!” 灰暗的斗篷被扯了开来,其下,是一干枯瘦弱,却被龙鳞遍布了全身的怪物。 其双眼赤红,面目狰狞而丑恶,大张的口中,不自觉的流出血水来。 “斗佛,印月?!” “他,他是印月和尚?!” “佛门大宗师,斗佛印月?!” …… 听得杨狱的话,再看着这头似人似龙的怪胎,一众人皆是一惊,陆青亭尤为震惊。 他,是见过这位大和尚的。 多年之前,在祖师留下的仙魔幻境之中,他曾亲历了这位身兼大蟾寺秘书、烂柯寺的上乘武学、无量禅院的异术于一身的传奇武僧,上悬空山的大事件。 他犹记得,这大和尚立如门板,身宽若墙,大耳几乎垂肩,肤色饱满而暗黄,有着不动如山的大金刚气象。 但此时,却成了个干枯,狰狞的怪胎…… “之前,那些……” 陆青亭心头一凉,突然想起了之前外面,几百上千头凶魔。 “造畜之术,造畜之术……” 身为悬空山如今辈分最高之人,他如何能不知道斗佛印月? 诚然,他对于这个曾经威逼悬空山的大和尚没有什么好感,可此刻见得他这幅模样,也不由得心头生出怒火来。 不同于外面那些凶魔,他分明是有着意志留存的…… “啊,啊!” 龙魔挣扎着,嘶吼着,这是悲伧,也是克制。 “是那血灯!” 陆青亭最先反应过来: “那血灯在催促他,来杀我们!” “不要轻举妄动!” 鱼白眉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按住了陆青亭的手臂,沉声道: “印月和尚的意志能够留存下来,只怕也与那血灯有关……” 说话间,他看向杨狱: “杨大侠……” 没有回应,杨狱前踏一步,挤进了血灯照耀之处。 “吼!” 下一瞬,之前还在挣扎的龙魔,似失去了所有的人形,暴怒着扑上前来! 这,不是单纯力量的扑杀,还带着生前的武道! 轰! 这一扑,威势凶猛到了极点。 遥遥旁观的几人只觉眼前一黑,似如一座大山横压而下,其势其力之凶猛,远远超过了外边的诸多凶魔。 这已然是武圣级数的力道! “印月!” 杨狱轻 斥,传音,意图唤醒这大和尚未散尽的意志。 可那龙魔的身躯只是一颤,旋即更为暴戾的扑杀而下,干枯的身躯,爆发出龙象般的巨力! 昂! 恍惚之间,几人的心头似乎真个响起了龙吟。 不是好似,而是真的龙吟! 陆青亭的眸光剧烈收缩,只见那龙腹干枯的身躯,陡然间膨胀起来,其周身大筋虬结,竟如一条老龙盘亘在身。 这是…… “拦江老龙!” 杨狱眼皮一搭。 这一刻,哪怕没有通幽,他也足可认出这龙魔的来历了。 这气息,分明是拦江老龙的气息,而这武功,正是不动明王身,施展的,佛陀掷象法! 至阳的佛门武功,与至刚的龙形大力,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威势比之聂龙天的降龙神掌都要凶猛的多,更远胜过这一人一龙生前。 “小心!” 哪怕对杨狱的实力有着十二万分的信心,陆青亭仍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因为杨狱,似在失神。 呼! 但下一瞬,杨狱已在一叹中,翻转手掌,一如当年在悬空山前,托向了印月至刚至猛的掌印。 噗! 想像之中的碰撞,并未发生,双掌相交之刹那,那龙魔的身躯已如纸片般飘飞而起。 龙魔之身的印月,比之当年初见之时,强出极多。 可在如今的杨狱手下,却已然撑不住一合,其身躯抛飞而起,嘶吼未响之前。 杨狱的手掌已然如影随形,盖住了他的手掌,将之重重的压在了那宽厚的石门之上: “消停点!” 砰! 这时,才有着一声不高不低的闷响传开。 只一下,那凶戾不下武圣,令鱼白眉这般积年武圣都觉凶悍的龙魔,已被吹灭了所有气焰。 昏厥了过去。 “这一盏龙血灯,是他的续命灯,暂时不要触碰……” 松开手,任由烂泥也似的龙魔软倒在地,没有了凶性,在那遍布龙鳞的脸上,他才看出了几分当年斗佛印月的影子。 咔咔咔 龙血沾染下,石门也在此刻,被凤无双打开来。 从始至终,只有她的心思不在两人的交锋,因为对她而言,这根本不需要注意。 “嗯?” 正自端详龙魔的杨狱突然挑眉,极少有的按住了胸口。 这悸动是如此强烈,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暴食之鼎要跳出胸腔来!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804章 人龙之合,当年故人! 正文 第805章 盖上,暴食之鼎的…… , 这是? 这悸动太过猛烈,饶是此时的杨狱,也不禁心口一闷,下意识的按住。 他从未见过暴食之鼎如此强烈的悸动。 二十余年的食铁生涯,到得如今,寻常的金铁、食材,乃至于食谱,暴食之鼎都不会有太过剧烈的震动。 纵然是太白精金当面,也没有此时十分之一。 不由得,杨狱神色微变。 “杨兄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在场几人,无论四周如何,始终在关注着杨狱的动作,见他神色一变,心头俱是‘咯噔,一声。 凤无双更是瞬间退后,折扇打开护在身前,如临大敌也似。 “……没事。” 深吸一口气,压下暴食之鼎的悸动,杨狱摆摆手,示意陆青亭上前看住龙魔。 率先跨入了石门之后的秘库之中。 石门之后,别有洞大,这是一座大山的山腹,内里空间之巨,比得上人种袋中的大仓库。 青石打造的货架,一字摆开足有数十之多,向着更远处蔓延,一眼似都看不到尽头。 呼! 凤无双紧随其后,随手一扣墙壁某处,一盏盏灯火就沿着墙壁亮起,犹如一圈火焰,将秘库之内的诸多货架照亮,又自有诸般宝光反射而出。 一时之间,偌大的山腹,竟被宝光充斥,一眼望去,粼粼宝光,美轮美奂,让人望之心跳加速。 “这老妖婆……” 饶是本无心宝库的鱼白眉,也不由得挑起了眉头。 能被挑选入这秘库之中的,自非凡品,纵是金银之类,也是雕刻成诸般艺术品。 而这,仅仅占了极小的一部分。 他一眼扫过,秘银、精金、玄铁、玄雷石等等奇珍异铁不计其数,且皆是其中上上之品! 而这,还是靠近石门的外围货架…… “老道长,接着!” 将手里的令牌抛给鱼白眉,凤无双又自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杨狱∶ “杨兄,这秘库之中的诸多货架,尽与山体相连,若无令牌,擅动必被道术反噬,你虽不惧,但若引起连锁反应,也是不好……” “怜生老母急急如律令?” 令牌入手,杨狱就察觉到了异样,这令牌的内核,盘旋着一缕微弱的灵炁。 与他多年前曾入手过的那一枚相差仿佛。 “不错,正是此令。这令牌根本无法仿制,教中只有长老以上才有资格持有,除却通讯之外,最大的用处,就是开启宝库……” 凤无双点点头,又有些惋惜: “不过,一枚令牌,一日只能动用一次,一次也仅能取走一物,若多,仍是会遭受反噬,其中机制为何,小妹此刻也不得而知……” “一日一物?” 望着密密麻麻的货架,鱼白眉不禁摇头,没有接凤无双递给自己的令牌: “老道士命不久矣,这令牌,还是杨大侠拿着吧。” “一日一物,却也未必。” 把玩了片刻,杨狱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通幽之下,这令牌的纹路、材质,乃至于其内那一缕细微灵炁的流转方式,已尽入他眼。 随手将令牌递给凤无双,在后者错愕的眼神之中,直接抓向了最近的一处货架。 那货架上,只摆放着两物,白玉打造的莲台,上有一雕刻入微的纯金菩萨像。 “小……” 凤无双下意识的想要提醒,但一句话还未说出,那莲台连同纯金菩萨,已被抓出了货架! “不过是些涉及灵炁的小把戏,你感知不足,才会被它慑住,其实…… 不外如是。” 杨狱甚至都未用上天眼。 这令牌的材质极为特殊,比之秦姒拓印神通的‘聚灵玉,都要珍惜良多,否则也无法吸纳灵机。 因此,他也无法仿制此物,但只是灵柔运转的小把戏,他自然一眼看破。 “道长,若有兴趣,不妨同行。杨某胃口虽然不小,可也吞不下这许多……” 屈指一弹,散去指尖的萦绕的白气,杨狱放下菩萨像,迈步走向货架深处, 暴食之鼎越发的活跃,为他指引着方向。 鱼白眉微微一怔,旋即一笑: “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这山腹,未必藏着怜生教三千年来的积累,可必然占据了一大部分。 金银玉石雕刻的诸般宝器,只有寥寥一些,玄铁、精金之类的奇珍异铁,占了一小部分。 越往后,东西就越是贵重。 年岁极长的药材、品质上等的丹药、保养完好的神臂弩、明光铠甲,以及,秘籍--! 一眼望去,这如同一方书海,其中书籍不下万卷,每一座书架前,都有着门派的名字。 “悬空山!” 鱼白眉神色微紧,停在一座书架前,杨狱知他心思,将其中书有‘七劫剑法精义,的书籍拿出来,递给他。 后者翻开,才看了一眼,面皮就是一抖∶ “是,真的!” 脸色阴沉,心中更是心惊肉跳。 这可不止是悬空山! 他一眼扫过,当世几乎所有门派的名字都在这里,甚至,连早已失传,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古老门派,也有。 一直,可以追溯到秦末汉初! 杨狱没有停留,继续走,书海之后,是各类兵器残甲。 这里的兵器,极少有新打造的,绝大多数,都是旧兵,甚至还有着残兵。 行走其间,暴食之鼎的轻微震荡就没有停下过,这些,有一个算一个,尽是食材,且是上等食材! “人种袋比之此间,也要逊色不止一筹了。不过,人种袋内,仅有一小部分,张家四百年,未必就逊色怜生教……” 杨狱余光一扫,自身旁的货架之上随手拿起一件,那是仍有血迹的古甲,从其残破程度,似仍可嗅到其内的惨烈杀伐。 “霸尊染血之甲!” 略微端详了一下,待得暴食之鼎将食材吸纳,杨狱方才放下这甲胄。 此处,就如同一片兵甲之林。 “白胜刀,秦,陈升!” “卧虎弓,汉,糜祭!” “降魔杵,达摩。” …… …… “指虎,唐,高甲!” 纵然有着无形的雾气笼罩,仍有浓烈的杀伐之气扑面而至,恍惚间,好似有无数武者在呐喊,嘶吼。 大片兵林的最后,杨狱甚至看到了张元烛染血的佩剑。 而最后的最后,空旷的石台上,仅摆放着一枚似残月般大小的,兵器碎片。 那是…… “凤翅镏金镋!” “当年西府赵王奔赴塞外七杀山之前,曾将凤翅镏金镋留给慕清流,后者持之来此,于最后重创了那老妖婆……” 凤无双如影随形: “但这枚凤翅,也被留在了此间……” “呼!” 石台前,杨狱驻足了片刻,随后取走了这块月牙凤,同时起手轰碎了兵林之后,那上书‘群雄束手,的石碑。 凤无双跟了上来,不是她愿意,而是真个太过担心。 “这里,是教中的诸般道术存放之地,也是此方秘库的核心,千万小心……” 道术,不是神通。 施展必然要有着凭依,除非如怜生老妪一般,将道术修持到‘永驻己身,的程度。 否则,再惊才绝艳之辈,也必然要凭借“道器,,也就是‘神种,化作的传承物,才能施展。 兵甲之林后的小块空地之上,悬挂着超过三百四十枚,有着神种气息的传承物。 在其中,杨狱甚至发现了他第一次接触的道术,那来自摩云门的‘神峰镇魔令,…… 那伙穷的下山讨饭吃的穷道士,于多年之前,门派覆灭,当时无人知晓,如今看来……5 心下摇头,杨狱也随之止步。 暴食之鼎指引之处,也正在此间,他遥遥望去,白雾蒙蒙之下,似是一块黝黑奇石。 “这些传承道器,大多是教内的高手搜集,几百几千年,才堪堪有着这些, 再往里,就是一些道果,法器,都被她取走了……” 凤无双显然来过此间不是一两次,对于诸多方位、摆设如数家珍。 “三百四十七枚传承道器,这意味着,三百余神通主?不对,这里面,多有古物………” 每逢大事需静气,到了此间,暴食之鼎越发的躁动,但杨狱反而越发冷静。 平复心境,他缓步踱进这片危险之地,鱼白眉远远止步,凤无双也停下了脚步。 “这是个……” 当杨狱再度驻足之时,传递自暴食之鼎的嗡鸣之声,已是大若雷鸣。 而他的眼前,正是那块黝黑黝黑的怪石。 “这像是个,鼎盖?” 杨狱眼皮一跳。 这一路上,他对暴食之鼎的异动就有着诸般猜测,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间碰到这,疑似鼎盖的东西…… 鼎,有鼎盖,不奇怪。 可暴食之鼎,是他从前世带来的,这,这…… 嗡! 杨狱心中悚然的念头还未闪过,眼前的鼎盖已发出一声颤鸣,其上覆盖的黑石寸寸开裂,露出其下有着纹理交织的鼎盖。 “真是鼎盖……” 心头一跳,杨狱有着万分疑惑,但反应仍是十分之迅速,一个探手,按住了几欲跳将起来的鼎盖,将之收入了芥子空间中。 但下一瞬,他的神色就是一变。 那鼎盖没入芥子空间之刹那,就自化作一道黑光消失,撕裂了他的芥子空间! 咣当! 继而,他的耳畔心底,就自响起一声巨响,鼎盖,扣在了暴食之鼎上!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正文 第806章 巨大收获,与……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807章 必将被后世铭记的日子!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808章 我于人间全无敌!(上)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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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810章 我于人间全无敌!(下) , 唰! 电流推动之下,赤金色光芒缭绕的身影自天而地贯穿了虚空与金光大手! 似一道电光为表赤金为底的神剑,贯穿了夜幕与天空,将那乱发飞扬的老妪定在大地之上! 夜雨之中,这一幕似成了永恒。 于明暗夹杂之间,好似成为了所有人眼底唯一的底色。 但,仅仅是不足一个刹那之后,画面又自破碎开来。 轰! 好似流星坠地,地动山倚,滚滚烟尘进溅! 张洞连连后退身形起伏之间难掩神色的震动与希冀。 以那一道金光落处为中心,数百上千丈之内的大地更是翻滚涌动,簽笆小院瞬间破碎,其下大片大片的泥土沙石翻滚如海啸之时的大海,激荡起道道高不知几许的土石帷幕! 于高处下望,直好似一团蘑菇云骤然腾起,推动气浪烟尘滚滚四散。 声势之浩大,纵然是身处幻境之中的陆沉,都不由得侧目望来。 这一击之中蕴含的气息之可怖,已然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视而不见的程度。 咔擦! 距离太近山崖被削去大片青石,那佛面也随之裂开一般。 呼! 慕清流的身影如同鬼魅,于碰撞勃发的刹那已然行至山谷之外,平平无奇的铁剑指向山崖。 也指向佛面背后,不知身在何处的陆沉。 轰! 大片的泥土沙石在可怖的气浪推动下,犹如最为迅猛的暗器打向四面八方。 仅从这碰撞的余波就可看出这一击是何等的沉重与可怖。 在场众人无不心头一颤,自问换位处之此刻,除死几无第二种可能。 电流推动、擎天撼地的交汇之下,这几乎已然是超越武道极巅的可怖力量。 然而…… “你,似乎很相信他?” 半裂开的佛面似在笑显得狰狞。 “他,强过老夫。” 慕清流漠然回应,剑指佛面似对背后的惊天碰撞都毫不在意:“那老妖婆的道术纵然再如何高强,一旦被近身,也只有死路一条!”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他在此战之前与杨狱打过照面,知晓其已然掌握了包括‘百兵不侵’在内的诸多道术。 五载修持之道术,纵然再惊才绝艳,也绝不可能超越怜生老妪三千年的日夜修持。 但是掌握了这些道术,才真正有可能与之近身搏杀! 是的,近身搏杀! 早在定阳城一战之前,包括他在内的所以当世高手都很清楚欲杀这老妪,必要近身搏杀。 自古而今三千年,没有人能在道术修持上压过这老妖婆,无法近身则绝无胜算! 尤其是定阳城一战后,这几乎成为共识! 此次他以及其他人应邀而来,不是因为凤无双许下的什么条件,而是因为杨狱! “按说你对武圣如此自信,本座应当欢喜才是可惜,你说的不太对。” 佛面中传来叹息:“本座虽然自信却不自负武功归根究底,是本座悟自神通之中,而道术,本就是神通的一面…” “武功是古往今来的先辈于一场场厮杀中锤炼出来的技艺……” 慕清流垂眸冷晒:“你或许是第一位集大成者,但武道不是一人能开,即便是,那人,也不是你!” 对于佛面之后,自称陆沉之人,慕清流心中的忌惮十分之深。 不止是当年惨败,更因为惨败的手段。 “咱们三千年修持之道路,怎能胜过传承了无尽年岁得自天道的诸般道果神通呢?” 慕清流的话,佛面人似乎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转动脖颈,望向破碎的废墟: “即便本座曾经她,可也没那么容易死啊…” 啊! 痛怒到极点的低吼从地壳深处传荡而出,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都不死?!” 慕清流的面皮都不禁一抖。 杨狱那一击极尽所有其势、其力、其意志浓烈都已是绝巅中的绝巅。 更有着擎天撼地之合。 “又无视了那老妪的诸多护身道术,竟还杀之不死?!” 轰! 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似有火光从裂缝之中闪过吹出滚滚烟气,这处山谷之下,似乎藏着一座活火山! 长空中,鱼白眉神情凝重心念一转,终也是无法在此旁观,因为他也察觉到了那老妖婆的气息。 此处这老妖婆比之怜生教总舵里的那个化身要强太多,这样的碰撞之下,居然也没死。 甚至于他能感觉到这老妖婆的气息还在不住的攀升着,似乎要借助这一战…… “随时等候接应!” 心念至此,鱼白眉再无法按耐,提起七劫剑就跳下高空,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陆青亭心中忧虑,但也只得在此等候。 “你以为老身对你就没有半分防备?同样的手段你还要使几次?!” 大地开裂,冷漠的声音伴随着岩浆冲天而起火势之大,映彻夜空。~~ “藏形匿迹,散气于群山之中?可惜!” 熊熊火焰之中,杨狱漠然而立,任由火势翻涌气血扩散之下,也不得靠近三丈之内。 他从未指望一击能杀死那老家伙,但这一击之后,他也彻底摸清了这老家伙的底细。 三千年积累之底蕴惊天动地,可到底没有超过那道门槛。 “今日你必死!” “好!” 开裂的大地之下岩浆翻涌,黑衣老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火焰之中。 “今日老身就让你看一看什么是道术之极!”但她的声音从从四面八方不断的传荡着,似在诵经、似在低语、似在念咒。 这一瞬间,她藏身于火,气息散于空中,纵然是杨狱的天眼都无从捕捉。 但他仍是立身不动,黑衣猎猎间垂眸等待。 他不知这老家伙用的又是什么道术,但任何道术都不能无限的维持。 而身怀擎天撼地的他,最不怕的,就是久战! “道术,群英苍穹!” 似许久,实则几个刹那,而已喷涌的岩浆之下,苍老而冷戾的声音,已然回荡开来。 平平静静的声音却比什么怨幣厉喝都要来的可怖,令所有闻听之人都只觉心头发凉。 轰隆! 随着那声音回荡,自地壳下喷薄而出的火光越发汹涌,合之以山中不散的雾气,一并暴动、翻涌、沸腾起来。 这一瞬间,所有的围观之人都好似陷入了刹那的忧恍惚之中。 “这是?!” 张洞的心头一震。 只见火光与雾气翻涌,好似千百条长蛇交汇,一霎都不到,已交织钩勒出一副等人之高的巨大门户! “群英苍穹?” 火光之中,杨狱眸光一凝,突然之间自那门户之后嗅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时陆沉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回荡在山谷内外: “好个群英苍穹录,你竟是以‘御法’神通为根本,合以诸般道术炼制出这似法宝,又似道术的奇物来…莫非你这门道术之内拓印了古往今来的英豪?却不知,能保留他们生前几分实力……” 看似惊诧的声音却似道破了这道道术的跟脚,一言未落,已被地壳下的怒吼打破: “陆沉!你当真是无情无义至极!” 轰! 一声长啸那半于地下,半在空中的虚幻门户,就自洞开。 而与此同时杨狱的眸光一凝于那虚影浮现之刹那他也察觉到了那老妪所在。 可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长啸,令他脚下不由一震。 “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 在一众人震惊骇然的目光之中,那门户之后竟走出一光影交织身着龙袍的英武男子。 其气息强横其意志炽烈如阳一步踏出如日中升煌煌浩荡之意扑面而至。 这是…… “张元烛?!” 杨狱的眉梢—挑。 鱼白眉已从山林之中窜了出来,七劫剑掀起重重剑潮,迎向了那似极了张元烛的虚影。 “杨大侠,速战速决!” 轰! 前后不足一刹,伴随着惊天轰鸣剑光与拳芒横空闪烁,这是真正的武圣意志?! “群英苍穹录!” 夜幕之中,一袭紫衣闪过,凤无双的声音急促传来:“杨兄这是唐初秦王的道术,这门后怕是有二十四人之多!那老妖怪的本尊就在门后!” “贱人,你终是出来了!” 地壳下传来怒斥,那门户陡然洞开,一身材魁梧好似门板也似的大和尚轰然踏出。 战!战!战! 斗佛印月! “诸位是时候了!” 踏步迎上凤无双,发出一声长啸其音回荡间,山林之中,一道道人影闪烁。 迎向了与斗佛印月一并跨出门户的身影。 “达摩?!” “达摩、张元烛、斗佛印月?这老妖婆的道术,真如此可怖?” 山崖之下,慕清流面皮都是一抖。 “慕道友何不上去帮忙?陆某若有心与你为敌,此刻也不会作壁上观了。”见他不为所动佛面微笑: “你可知道那虚幻的门户之后,她在熔炼四大化身,欲要终极一搏……” “你,比那老妖婆,更危险!” 慕清流不为所动。 而身后,大战再度爆发。 “群英苍穹,群英苍弯…” 张洞的心头一震,似是想起什么忙不迭踏出一步: “杨大王,张某竭尽全力为你接下几个,速去门后,杀那老妖!” 这位神秘的乾坤洞主,陡然爆发其势迅猛至极,不但接下那势大力沉的降魔杵,更一拳打向门户之后,即将跨出的虚影。 他的气势雄浑,体魄强大,武功与道术配合实力极强。 可下一瞬,他就不由得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好似炮弹也似飞出了数十丈。 “霸拳?!!” 轰! 地动山摇也似的轰鸣声后,偌大的山谷都似是沉寂了一瞬。 哪怕是死死盯着陆沉的慕清流余光也不由瞟了过来。 那是,张玄霸! 正文 第811章 落幕! , 惊! 静! 在‘张元烛,踏出门户的刹那,在场不少人已然隐隐猜到了什么。 可当看到那只自门户后探出的拳印时,包括杨狱在内的所有人,仍是不由得呼吸一滞。 “赵王爷……” 似被火烧身也似,门户前后,除却杨狱之外的所有人,皆是下意识的退后、远离。 咔咔咔~ 虚幻的门户,似在呻吟,好似无法承载背后之人的气息。 继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条昂藏九尺余的高大身影,自门户之后,迈步而出。 轰! 随着这道身影出现,苍茫、霸烈的气息犹如怒潮般翻涌奔腾,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践踏而去。 凌空三尺而立,这似虚似幻的九尺之身,仅仅是立而不动,就掀起层狂潮。 “老王爷……” 这一刹,杨狱的眼神都不由一动。 眼前的身影,不是炼化‘九牛二虎,食谱之中,初成武圣,尚有青涩的赵王。 也不是七杀山下,有着老态的张玄霸。 而是战力全开,毫无保留之下,欲与敌决死的西府赵王爷! 真正的,武道绝巅! “这老妖婆…” 慕清流的脸色难看至极。 神通、道术与武功相比,最为不同的是,前两者,根本不讲道理! 道术也好,神通也罢,究其根本来自于道果,来自于,天地! 其奥妙根本非人能够窥探,所能发挥出的可怖作用,往往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一如此时,他都无法理解,这老妖婆到底是如何做到,将这么多大宗师拓印在门后,为其所用… “张玄霸啊!” 只剩半边的佛面,也似有些变化,缅怀,石刻的眼眶内,有着火光闪烁∶ “师妹,你这本群英录,当真不同凡响……” “听说,你曾执弟子礼,跟随他一月有余?却不知,是你这半个徒弟胜过师,还是师,胜过你这半个徒儿?” 虚空、地下、门后,同时传出了黑衣老妪的声音,她,没有理会陆沉,所有的精神,皆汇聚于群英录,以及门前的青年刀客。 之前一战,她真个吃了亏,还是大亏! 此人,不但炼化了自己的舍身印,还以某种她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施展出了她的道术。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杨狱自更不会理会一个心中的死人,他的注意力,皆在门前的高大身影上。 他无从理解老妖婆的这门道术,可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以及,意志! “呵呵,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体同源的几大化身,性格却不相同,比之白衣老妪,她显得更为阴冷。 她,似是极为享受山谷内外一众人震惊、忌惮、惊怒的眼神,但旋即,已化作狰狞怒斥∶ “杀了他!” “小心……” 凤无双以及一众人纷后退,张洞甩动着生疼的手臂,只觉牙酸不已。 可之前的话言犹在耳,此刻也只得咬牙传音∶ “杨大王只管动手,老朽拼着这口气,便是真个赵王复生,也可纠缠一二,休说……” 张洞的传音很快,但他更快的发现了不对。 那悬空而立的‘身影,,并未动作…… 嗡! 几人惊诧之时,大片流光又自迸发。 继而,一道道自门中迈出的身影,就纷纷杀向了众人。 “杀了……” “杀谁?!” 火焰并云气翻涌剧烈着,打断了自四面八方传荡而来的魔音灌耳。 同时,极遥远之外的仙魔幻境之中,把玩着‘玄石,遥望的陆沉,也不禁挑眉∶ “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你,没死?!” 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黑衣老妪惊怒的声音,起自岩浆火海,似与虚空相连,似虚似幻的巨大门户,轰然破碎! 其后,是那洪钟也似豪迈之音∶ “一拳!” “你没死?!不可能!不可能!” 惊怒至极的声音,在山谷内外回荡,狂风之下,所有人的神色皆是大变。 因为,动手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人,而是自那虚幻门户之中走出的,张玄霸 “你?!” 本已蓄势欲前的张洞猛然后撤,望向那高大身影的眼神,骇然至极。 “这……” “赵王爷?!” “什么?!” ...... 山谷内外,一片哗然,无论敌友,此刻皆是骇然到极处,呆立当场。 唯有杨狱心念一动,于黑衣老妪心头大震,气息波动的那一瞬间,猛然发动。 轰隆! 废墟也似的地面在他的脚下彻底破碎,澎湃若海的血气伴随着真罡迸发而出。 瞬息都不到,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唯有一道璀璨到极点的拳芒,与他无分先后,划破夜幕! 今日到此的,无不是江湖高手,一方豪雄,可此刻竟也没有几人能反映过来。 直至那隆隆巨响自夜幕之中回荡开来,方才猛然惊醒。 “好!” 山崖之上,似有人抚掌而叹,继而,一只手掌突兀的出现在虚空之中,拍向了夜幕。 “呵~” 这一瞬间的变化,纵然同为武圣的鱼白眉都没反应过来,但慕清流却反应了过来. 不止是反应过来,其压抑多时的剑光,也随之进发而出,后发,而先至! 铮! 如瀑剑光横贯长空,三尺铁剑上泛起血色光芒,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机戾气, 斩向了那只自虚空之中探出的手掌∶ “老夫,等你多时了!” 轰! 轰隆隆! 惊天动地般的大战,于瞬息之间爆发,其速之快,除却张洞还可插手之外,便是手持七劫剑的鱼白眉,都慢了半拍。 待他持剑而起,眼前已尽是一片气爆与真罡碰撞的海洋,偌大的山谷之内,烟尘滚滚,大片的泥土沙石被震成裔粉,抛飞上天。 强如他,此刻竟也无法插手! 夜幕之中,拳芒绽放,灿灿金光照彻山谷夜幕,虚空震荡之下,一道模糊的身影,生生被从虚空之中挤了出来! “张玄霸!” 此时此刻,黑衣老妪的心头之惊怒已然无以复加。 这一瞬间发生的变化,纵然是她,都有些无法理解。 她绝不信有人能在钉头七箭下存活,可那张玄霸的烙印身,真个脱离了控制,反噬自身,却是真实不虚的发生了! “张玄霸,你死都不安生!” 黑衣老妪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道术被破的反噬在她的心头涌动着。 可她连吐血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随着那道拳芒纵横而至,那一道雷电加身,其势凶狂至极的身影, 也随之杀将而来! “杀!” 门中走出的虚影,为何突然反噬那老妪,杨狱此刻也不得而知,但那熟悉的意志与气息,却在瞬间让他知晓了什么。 更知晓他口中‘一拳,之涵义。 因而,他反应无比之迅猛,更是无比之决断。 跨步之间,八九玄功天雷变化已催发到了极点,以此为根本,得自元磁真身诀的‘电流推动,更比之前狂猛数倍之多! 肉眼可见,重重气爆云在他的身后绵延不止百丈,可纵然是再凶猛的爆裂声,也追他不上。 而那拳芒纵贯,也为他照亮了将去之地,照亮了自藏匿之处跌出,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黑衣老妪! 杨狱的速度何其之快? 纵然是黑衣老妪这般人物,都不禁瞳孔一缩,不假思索的捏碎了如律令,大喝∶ “陆沉我若死,你也休想好过!” 可她心念都不及闪过,已然看到了那一抹纯粹到极点的剑光升腾。 她很清楚,慕清流的剑道造诣,绝无法与陆沉相比,可也足以拦住他一时! 嗡!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直接捏碎了身上的诸多道术传承物以及法器, 所有的道术,无论什么类别,统统爆发出来,气劲如潮般阻挡在身前! 同时,身形在诸般道术的加持之下,疯狂倒退、倒退、倒退。 砰! 没有任何迟疑与闪避,以超迈在场所有人的极速,杨狱直挺挺撞进了那片道术狂潮。 这一瞬间,纵然是气血、真罡、神通都催发到了极点,又借助电流推动的极速爆发。 杨狱都有着刹那的失神。 眼前之道术,多到了令人发指,不止是之前的十八门道术,以及他了解的‘百兵不侵,、‘还之彼身,等一十二门上乘道术。 他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道术,多达数百之多! 而这,尽是十品以上的道术! 以至于,在杨狱的感知之中,似有百十个武圣在拖拽、束缚、攻击、拦阻他! 千分之一刹那不到,他护体的真罡就被碾碎,擎天之体都被洞穿! 这是一尊世间极巅的存在的垂死挣扎。 足可与当世,乃至三千年里任何高手同归于尽! 但杨狱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任由诸般道术消磨自身的真罡血肉, 长拳倚起,一如那横空霸拳般紧紧攥起,打向那狼狈遁逃的黑衣老妪! “呀!” 刺骨的拳芒及体,黑衣老妪的脸色大变,从未有过的危机犹如无形的大手,死攥住她的心灵。 这一瞬间,摆在她面前的,只有那么两条路。 她心思转动无比之快。 鱼死网破? 不…… “陆沉救我!!!” “他,救不了你!” 杨狱心无杂念,甚至连鄙夷都不曾有,鲜血淋漓的拳印洞穿了重重障碍, 只一击,就砸穿了黑衣老妪的护体真罡、内甲、横练、驻身道术…… 而就在他拳力勃发,欲将其彻底击碎的刹那,他的耳畔,陡然掀起了大浪滔滔之音。 哗啦啦~ 这一瞬,他竟然有一种被大浪淹没,几乎窒息一般的错觉! 他的眼前,陡然间浮现出一条大河! 不,不止是大河! 山川草木、泥沙鱼鸟、乃至于,悬空大日…… 好似一幅山水画,突兀的浮现在了夜幕之中,虚空之后,似真似幻。 “救,还是救得了的!你打也打了,杀也杀了,总该出气了……” 仙魔幻境之中,似有一只只无形的手掌探出,抓住了黑衣老妪的头、肩、臂、腿: “她到底修持了三千余年,死了未免可惜……” 幻境之中传递而出的话音戛然而止,一声低沉到极处的闷响,压过了他的声音。 幻境中,陆沉收回手掌,满手血与烂肉。 他垂眸望去, 夜幕中,杨狱也自缓缓收掌,鲜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淌∶ “你,救不了!”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正文 第812章 不灭兵魂! , 呼呼~ 寒风逆流,吹乱烟尘。 废墟也似的山谷重又被黑暗笼罩,一片死寂中,只有风声呼啸。 以及,那似从虚空之外传来的怨憎哀嚎。 “死,死了吗?” 望着那被狂风吹散于山谷内外的团团血气,包括张洞、慕清流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紧。 没有人能够在被打成一团血雾之后还活着。 可那怜生老妪的保命能力太强太强,强到哪怕见她血肉成泥,也仍不敢确信其已身死。 杨狱抬眸,于黑暗之中那丝丝缕缕的云气之中,似可看到那盘坐于山巅的人影。 两两对视一眼,杨狱抬手驱散了白雾,而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紫金葫芦虚影一闪而过。 将黑衣老妪那怨毒狰狞至极的魂魄,吞入其中:“结束了......” 眼前这老妪,是他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为难杀的老怪物。 其三千年修持之底蕴,深厚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道术如潮,足可震杀当世任何强人。 但她已然太久,或者说从未有过与人死战的经验与念头。以至于,哪怕到了最后一刹那,仍不愿与之血战。 以至于,秦姒亲手刻画的十八面玉佩都没有派上用场,没有等来他预想中的舍身印...... 因为,她,不是化身。 天眼之下,杨狱看得分明,那看似一道魂魄,其实是五道魂魄的纠缠。 这黑衣老妪,赫然是合并五大化身为一体的真正怜生老妪。 不过,她并未真个合一,相比之下,反而是当年七杀山下的黑山老妖,更为圆融一些...... “陆沉!你害了我,你害了我!” 紫金吞煞宝葫芦不住的震颤着,发出一波高过一波的呻吟,其内,是怨毒、不甘到极点的哀鸣。 “镇!” 直至此时,杨狱心中也无半分松懈,念动之间,引动其余两大道果,合力镇压这老妪的魂魄。 道果,不是法宝。 真个想要将道果的威能发挥到极点,那只有将这三大道果炼制成法宝。 “杨狱......” 怨毒的声音渐小,被三大道果合力镇压其内,杨狱凝神感知,只觉紫金葫芦之内紫色氤氲一片。 这头活了三千年的老怪物,身上的紫色命数至少有六十条之多! “呼!” 直至紫金葫芦内的哀鸣彻底消失,杨狱方才长出一口浊气,锁在体内的热气一出,百丈之内温度陡升,汗气蒸腾。 “死了!” 手腕一动,七劫剑差点跌落,鱼白眉长舒一口气,心神俱疲,又觉震撼难言。 悬空山存世千余年,有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隐秘在。其中关于这怜生老妪的情报,不知凡几。 自秦末至今,三千余年,欲搏杀此獠者,不计其数,其中有过记录的。 就有霸尊、汉皇、达摩大宗师、癫僧、自家祖师邋遢道人......等等史书留名的大宗师。 强如张元烛,穷尽大明国运之战,配合符水观历代观主,才堪堪将其束缚在此。 三千年武运汇聚的张玄霸,仍棋差一招,身死其手。 这样强横到他不是寿元将尽都不敢出山面对的强大老妖,此刻,真个死了! 死在了这位,修持不过三十年的后辈手中...... 这震动太过,以至于他神情都有些恍惚。 他如此,山林各处的一众江湖大豪,也都神情震动,又跌坐在地,浑身瘫软,有大笑着转身离去,亦有大哭着,高呼亲朋名姓者。 敢来此间者,绝不只是因为谁人的邀请,更多的是,血海深仇。 “终于,终于......” (本章未完!) 第812章 不灭兵魂! 鬓角发白的凤无双,在所有人之前来到杨狱身后,看着那爆碎的血雾,再忍不住悲戚,跪地大哭: “婴立儿、袁师姐、江师妹......她,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终于,死了! 望着那消散的血雾,张洞捏着从废墟中抓到的幡旗,心头亦是松了口气。 近四百年来,他始终活在莫大的压抑之中。 这压抑来自于张元烛、来自于张玄霸,可最大的威胁,终归是这活了三千年的老不死。 她,吃人...... 咔嚓! 捏碎一块块玉佩,驱散身上的伤势与异种气机,杨狱抬眉,望向黑暗之中,光华不在,显得虚无缥缈的高大身影。 “老王爷。” 只一步,他就来到了这处废墟。 “他是,兵魂。” 气息翻涌难以平复,慕清流来至近前,神情复杂中带着敬佩: “玄霸兄的修持,实让老夫敬佩不已......” 此刻,慕清流却已然猜测到了前因后果,也没有隐瞒,轻声为杨狱诉说。 “玄霸兄出塞那日,曾遣一老卒持凤翅镏金镋寻到慕某面前,当时,他只说要我在那一日前来大衍山,若见七箭横空,则放出凤翅镏金镋......” 慕清流的神情复杂。 当时,他只以为张玄霸是要借助自己的手,来削弱,击杀这老怪物。 可这时,他才明白。 “玄霸兄所想要的,不止是削其千载修持,而是要留下这道兵魂,配合后世人彻底击杀这老妖婆!” “兵魂......” 听着慕清流的诉说,杨狱心中方才有所明悟。 多年之前,张玄霸闭关,欲破人仙之门,可受限于天地,终归是半只脚被拦阻在外,寿元大跌,即将末路。 后其出塞,明面上是要诛杀黑山老妖,可实则是要赌上残存的寿元,与这老妖婆一换一。 可惜,钉头七箭太过无解,纵然他悟出了'不在此间、不在彼间,如同传说中'正立无影般的强大神通,仍是身与魂俱灭。 但他也仍然留有后手。 就是这兵魂...... “古来催使刀兵的强者,往往以'人兵合一'为追求,究其根本,这是人与兵的心意相合..... 于武圣而言,就是意志!” 慕清流五指舒展,在杨狱的注视之下,他腰间的那口铁剑,似有生命一般跃入了他的掌心。 摄拿兵器,隔空取物,对于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但慕清流这一手,还是让他不由得挑眉。 因为,这口剑并未受到任何外在影响,不是真罡,也非罡气,真个自己跳入了掌心。 “以意志蕴养兵甲,则兵甲通灵,玄霸兄曾说,若意志大成,甚至可以将兵甲炼入体内......” 杨狱若有所思。 很多年前,他曾在炼化精金甲胄时,得了一门兵甲灵通术。 依着此门秘术,他方才能做到锤炼的兵器,乃至于箭矢通灵也似,如驱臂使。 但比之眼前这兵魂,却又差了极远。 他猜测,这或许与两刃刀接连断裂有关,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温养这口刀...... “唉.....” 慕清流叹了口气: “玄霸兄这一着,却着实超乎想象,兵魂显化,施展霸拳,这,已是仙神的手段了......” 说话间,长剑归鞘,微微抬手,慕清流转身离去: “此间事了,慕某这就自去,至于凤翅镏金镋,慕某会按着玄霸兄的意思,送于启道光......” 话音飘荡中,慕清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山林之中。 而杨狱,(本章未完!) 第812章 不灭兵魂! 则取出了自怜生教总坛中取来的那枚'月牙凤翅'来 嗡! 本已沉寂的兵魂,在那枚'月牙凤翅'拿出来的刹那,已然有了反应。 杨狱一松手,掌中的残兵已然消失不见,而那兵魂,就好似吃了一记大补药, 虚幻的身躯变得凝视。 空洞无神的目光,也似有了焦距,他看向杨狱,片刻后,有声音传来: “她,死了?” “死了。” 杨狱点头。 “好。” 兵魂点点头,魁梧的身形瞬间土崩瓦解,好似泡影一般,消散在夜色之中。 唯一的执念完成,纵然可存世,兵魂仍是自毁而去...... 只有一抹流光,裹挟着那枚残兵落在杨狱张开的手掌中。其上,似有细密的文字在微光内流转。 “灵肉合一......” 杨狱眸光一转,其上文字已皆流入心底。 而令他惊诧的是,这篇文字,除却一些细微处之外,和当年陆沉给他的,几乎相同。 这是...... “祁连百山盟,卫烟,代师叔、师尊谢过西北王大恩!” 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今日之后,我祁连百山盟十万弟兄,以王爷马首是瞻!” “卫烟......” 乘鹰落地的陆青亭还不及观察四周,就听得重重的磕头声,心头不由一动。 这卫烟可非等闲之辈,锦绣山河榜上,其人排名颇高,非但玄关已开,还身怀两门神通,之前曾短暂抗衡过达摩虚影。 这是投诚? 杨狱收敛心思,正欲开口,山林各处,此次应邀而来的诸多高手,已纷纷从之。 “应山剑派,愿听从王爷号令!” “一云寺,感念王爷大恩,若有差遣,定当倾力为之!” “大旗门......” “飞鱼岛......” “金山寺......" ...... 几乎不分先后,除却凤无双领着的诸多怜生教高手,山林之中的高手,无不景从。 心有投效者,纷纷单膝下跪,即便无心投效,也纷纷躬身行礼,高声留名,愿受差遣。 “咱们......” 这情绪太过浓烈,以至于陆青亭都差点纳头就拜。 “福生无量天尊!” 看着废墟内身上血迹未干的刀客,鱼白眉心中亦是有些复杂: “今日之后,天下谁堪敌手?”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812章 不灭兵魂! 正文 第813章 钉头七箭书? , 世上,当然不乏知恩图报之辈。 此刻拜倒在地的,自然不会全是,或有诚心实意者,但借机结交者,更多。 这一点,鱼白眉心知肚明,杨狱,也洞若观火。 不过,定阳城一战后,还敢汇聚来此者,无论是心性还是为人,自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因而,他虽心思复杂,也并未一走了之,而是抬手扶起众人。 但也仅仅是扶起,并未应允什么,只是让有心投效者,自去西北道。 称王建制,最为关键点,自然是建制。 有了制度,那自然海纳百川,而他纵然身为西北王,也不会越过制度去招揽谁人。 越是不可逾越的制度,就越是可以长存于世,这一点,他自然明白。 “杨大侠。” 待得一众人尽皆散去,天色已是蒙蒙亮,鱼白眉方才走近,微微拱手:“那最后欲救那老妖婆之人,果是陆沉?” 这个疑问,他在心口压了半夜,此刻众人散去,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大抵是他。”杨狱点头。 怜生老妪存世三千余年,纵再如何不堪,其人也不会认不得同存于世的陆沉。 她既如此说,那大抵就是。 “此人,只怕十分危险。” 鱼白眉神色动容。 陆沉之名,对于一众武者而言,远比怜生老妪的名头要响亮太多了。 而从其最后出手来看,其人修持只怕不逊,甚至还要超过老妖婆。 偏偏,这样危险的人物,还藏身暗中,悬空山千年传承之中都未曾提及过此人可能存世的情报。这就太过可怖可畏了… “他,未必强过这老妖婆,否则,不会隐遁不出。”心无头绪,杨狱也没有再去多想。 九耀,乃是天变之前的极限,怜生老妪三千年积累也无法逾越。 陆沉,自也不能。 而只要未踏出那半步,纵然其修持更久,底蕴更深,也终归不是不可抗衡。 “多事之秋啊。”鱼白眉叹了口气:“这些老怪物,不知还有多少,该不会还有吧?” 那疑似陆沉之人,分明懂得七劫剑法的精髓,此时此刻,他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在他这正统传人手中,七劫剑都差点被其摄走,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不会再有了!”张洞沙哑开口,他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一身蓑衣换上,更戴上斗笠,蛰伏气息:“这两个老家伙能活到今日,已是侥天之幸,绝无可能还有更多了!” 听得他的话,在场的几人都不由瞥了他一眼。 活过千余年,你自己不就是老怪物? “乾坤洞主。”杨狱淡淡的看着他。 乾坤洞,他当然不陌生,早在多年前,他就曾与其中之人打过照面。 这是个暗中搜集神通主的组织,追寻天下大同的危险组织。 呼。 后者似遭雷般后退数丈,蓑衣斗笠都不由一颤。 “西北王,老夫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刚才又有联手对敌之谊,你该不会要对老夫出手吧?” 张洞心头一跳。 对于杨狱,他当然不是一无所知。 事实上,接连遭遇癫僧、邋遢道人之后,他对于情报的看重不下于悬空山。 这几百年里的高手,他无不认识,这位声名大噪的西北王,他当然更熟悉。 这是个十足十的危险人物! “杨某有几个疑惑,需要洞主解答,是否动手,需要问过才知。” 轻抖袖袍,不等他回答,杨狱已然发问:“千多年前,癫僧炼杀八魔,据说曾以你为主,你的仪式,是什么?” “仪式?”张洞微微一怔。 对于神通主而言,仪式可谓是禁忌中的禁(本章未完!) 第813章 钉头七箭书? 忌,毕竟,一旦仪式被泄露,很难说不被人针对。 可这,是对于困在‘成仙第二步’之前的人来说,他十都都成了,哪里会在乎当年的仪式是否被人获取,当即回答: “昔年,确实有九魔之说,老夫的道果、位阶也的确是魔类乘黄,但所谓魔头之说,老夫不认。” 杨狱是个什么样的人,诸多大势力几乎无有不知,张洞自然不会不知。 “老夫的神通,的确有吸他人之寿,延自身之命的功效。但千年里,不曾强逼任何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心甘情愿将寿命赠予你?”鱼白眉闻言不禁冷笑。 “鱼道长莫非以为,这世上人人都想长生,人人惜命不肯舍弃?” 张洞冷笑连连: “穷文富武,皇帝求仙!这世上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多得是不想活,活不下去的!” “诡辩!” “诡辩?”张洞摇摇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杨狱,道: “乘黄寿过千,此寿,非天赐,而是人赐!张某的仪式,即是买足千人之命!一人百载寿,可延老夫一年之命!癫僧视我为魔,其实也不差,老夫买下了千人之命!” 鱼白眉勃然色变,杨狱却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继续。” “老夫不是夺命,而是买命!这人世间,苦命人太多太多,而他们,不惜命!盛世如此,乱世更加如此!在那个持续了数百年的乱世之中,人命卑贱如草。老夫只用了三年,就买了千人之命!” 蓑衣下,张洞微微一叹:“那三年,老夫买过最便宜的一条命,是一担小米,那是个老妪,她卖命,要救自家小孙,那孩子的父母,要易子之肉而奉母。” 武圣的意志,在众人身前涌动,恍惚间,似有光影交织流转。 其言语所说,正是其内景象的陈述,乱世,易子而食,干瘦老妪,卖命救孙。 “你……” 鱼白眉沉默。~~ “西北王,还要看吗?千多年过去,那千人的音容仍在老夫心中封存着。” “不必了。”杨狱打断了他的话,问起第二个问题;“关于陆沉,你知多少?” 不同于怜生老妪,存世三千年,被诸多大势力记录,陆沉就像是个幽灵,似根本没有被人发现过。 这几年,杨狱翻阅了不知多少书籍,都没有发现有关陆沉死后的蛛丝马迹。 “他……”张洞微微一顿,组织着语气:“四百多年前,我从沉睡中醒来,时逢乱世,卖命者众,没几年,我伤势痊愈而那老妖婆,也随之找上门来,数次几乎将老夫打死…” 说到此处,他有些咬牙切齿:“之后,陆沉现身,那时,我也不知此人是谁,但他的出现,让老夫躲过一劫,而代价,是帮他寻找一人。” “谁?” “张元烛!”张洞很坦然:“张元烛、陈玄英,还有当世很多的枭雄,他让老夫送去诸多神功秘籍,丹药心得。” “他要做什么?” 鱼白眉与陆青亭面面相觑,尤其是后者,神色越发不自然。 “那时不懂,后来才慢慢回过味,当年的乱世,是他一手缔造,而终结乱世的人,也是他所选择,推出来的!”张洞说出自己的猜测。 “掀起乱世,又终结乱世,主动传功,又从不现身。” 杨狱皱眉思忖,却也并未显露,继续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忍了几百年,偏偏今日出面,是为何故?” 活得长,有种种原因,乾坤洞主活得长,则纯粹是神通特殊,以及其人谨小慎微。 这是杨狱从他话中分析出来的。 因为,他这一千多年,不是重伤沉睡,就是在躲避。 躲避癫僧、躲避(本章未完!) 第813章 钉头七箭书? 邋遢道人、躲避怜生老妪、躲避张元烛、躲避张玄霸。 “是…寒月散人。” 张洞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回答了。 ‘死贫道不死道友…’ 心中默念,他没有隐瞒,因为他敏锐察觉到眼前这位的危险。 “他说,这是我的死劫,若你败亡大衍山,则劫数难逃。” “寒月散人…” 陆青亭心中微动,他记得,那老道几年前,也给自己算了一卦。 “你如此信他?”鱼白眉有些怀疑。 “不是信他,而是信他的神通。” 见杨狱不再发问,张洞松了口气,也没有再停留的心思了,微微拱手,转身就走,几个起伏就消失在茫茫群山中。 “乾坤洞内,至少汇聚了七十余位神通主,会道术者更不知几多,十分危险,但又不是如怜生教这般的凶恶教派。”陆青亭轻声诉说着悬空山中的情报: “这几年,各地道果层出不穷,乾坤洞势力大增,与关七的迷天教冲突多次。” 悬空山的情报,比之西北道自然详尽许多,杨狱也不由点头道谢: “多谢陆兄解惑。” “杨兄太过客气…” 陆青亭还想再说什么,鱼白眉却是长长一拜: “老天待老道不薄,寿尽之时,能见那老妖伏诛,能见杨大侠这般不世出豪杰…” “多谢,多谢!” 言罢,不等杨狱搀扶,已是转身,带着陆青亭消失在山林之中。 “日后若有差遣,只管书信一封,我悬空山定当全力相助!” 呼! 大衍山上笼罩多年的云雾,于红日的照耀下,终于散了去。 废墟中,杨狱站了半夜,待得日头升起,方才心中一动,寻到了想要之物。 “钉头七箭书!” 第813章 钉头七箭书? 正文 第814章 收获,与过渡。 ,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app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app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下载app为您提供大神@{{作者}}的@{{书名}} “雷一兵!” 正文 第815章 我的命,我说了算! , 大明九道之地,除却万龙道那中枢之地,最为富庶的自是江南、东越。 这两地有多水环绕,又比邻海边,可与海外群岛通商往来,上千年里都是富庶之地。 相比之下,比邻塞外的西北、龙渊定安三道,就显得十分的贫瘠,地广人稀。 但随着天下乱象频发,而杨狱的名头渐渐传播,尤其是西北十余年无战事,很是吸引了一批被战乱侵扰,被迫迁徙的百姓。 呼呼~ 寒风吹来大雪,一辆四匹龙马拉行的庞大车辇,徐徐驰过官道。 “升斗小民之中,也不乏有魄力之辈啊。” “选择流亡西北,或许是他们这一生中唯一做对了的决定…”掀起的车帘内,寒月散人微有些感叹:叹:“能逼得这些百姓逃往西北,只怕定安道、东阳道的处境,都十分之差。” 清秀女弟子面色泛红,她看着风雪内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难民,不禁摇头。 自古而今,逃难者,多是逃往富庶之地,向着西北逃亡,那可太罕见了 “那李闯声势虽浩大,可庵下鱼龙混杂,不得势时还好,得势,呵呵。” 寒月散人摇了摇头: “还在,他们逃来西北,若是去了东阳道,只怕更糟,数月之前,东阳大乱,疑似有‘妖魔’现世。” “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缩在自家师尊怀里,清秀女弟子有些戚戚然。 若不是被自家师尊收留,只怕她与家人,即便不死在这绵延多年的大风雪下,也早被战乱波及,破门破家了。 只是看着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难民潮又有些不忍: “依着往年的经验,这场小雪之后,就是长达四个多月的大风雪,这些人怕是大半都要死在路上。” 能够逃来西北道的百姓,只能是来自定安道与龙渊道,而离州与定安交壤,这些人来自哪里,不言而喻。 只是,两道固然交壤,可也没有那么近。 事实上,这群难民的脚程,再有一年,也走不到离州城去 “为师所说,何时有过不准?”寒月散人却是笑了笑,指向数里之外,风雪中依稀可见,似临时搭建的小小聚集地。” “你听……” “啊?” 女弟子微微—怔,就听得—声高亢入云,又久经不息的声音,自极远处传荡而来。 这声音似雷,却十分之沉闷。 “这是什么?” 女弟子忍不住探出头去,她的眼力也是不差,凝神望去,堪堪瞧见一条巨大的‘蟒蛇’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奔腾而来。 “蛇妖!” 她吓的身子一缩,这几年妖魔伤人的传闻,简直比哪里受灾都要多得多。 “什么蛇妖,这是,齐长法打造出来的甲车。” 不必寒月散人吩咐,赶车的弟子已加快了速度,伴随着龙马长嘶,那聚集地转瞬就已到了近前。 此时,聚集地内,人潮涌动,成干上万的难民,在一众甲士的注视下,前赴后继的爬进那一宽丈许,高一丈二,长数百丈的庞然大物中 见得此幕,寒月散人不由得手将长须,赞叹不已:“一日间,可运万人行走万里,齐长法的确了不起,不愧是……” 最后半句,他却并未说出口。 “这是马车?” 清秀女弟子惊疑不定,探头去看,十分好奇。 而等着人满,那庞然大物发出巨响,带着肉眼可见的气流驰向远方,又觉十分之敬畏。 这速度之快,比之龙马更甚,一个时辰不得跑上千里? 她惊诧,一众弟子也是吩咐惊呼,新来的难民,更是被惊呆了,不少人捧着粥碗,都在大哭。 “难怪师尊那么说……” 驱赶马(本章未完!) 第815章 我的命,我说了算 车的几个弟子也都站起身,看着聚集地内的一个个粥棚,以及那远去不可见的甲车,心中都不禁震惊。 战乱之年,抢人再正常不过。 可这个‘人’,从来不包括难民,这聚集地内的难民看似浩浩荡荡,可事实上,一队百人骑兵足可杀个对穿,甚至真正的人,是大小世家,乡绅弟子,门派高手,地方豪强。 这些人,既有金银,又有武功,还有人脉。 他们,才是各方势力哄抢的人。难民,只是累獒,活着都浪费米粮,根本对争夺天下毫无益处。 这西北道愿意接受这些难民,施舍些粥米,也就算了,居然动用那样的宝贝,来接这…… “寻处酒楼落脚吧。”寒月散人吩咐着。 这处聚集地,明显新修建不久,可占地却很是不小,城墙虽然还未修好,可内里的诸般设施却是齐全。 除却一个个难民营地之外,还有着完整的街道,以及包括铁匠铺、客栈、酒楼等等店铺。 这,却是按着城池的模样,在打造。@精华\/书阁j·h·s·s·d·c·o·m首发更新~~ 十多年里,西北道劫掠大小家族,以工代赈,如这样的大小聚集地,三州二一九府之地,不知修建了多少。 “这西北王,倒是有几分仁心,只是,您老来此,是要?” 全听着自家师尊如数家珍的道出西北道这些年的变化,包括女弟子在内的一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西北道好也罢,坏也罢,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以他们的武功,即便局势再乱几倍,也不会缺衣少食。 “此去西北,为师为你们谋了条生路,未来,无论是哪方拿了天下,都有尔等容身之地。” 寻了处客栈落脚,素来不甚大方的寒月散人,点了一桌菜,请众人。 一干弟子面面相觑一个个拿着碗筷不敢下手。 “师尊,您,您不要吓我。”女弟子已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掌。 “也没什么大事,为你们寻了生路,接下来,老道自也要为自己,搏一搏!”寒月散人抽走手臂,缓缓起身,一众人神色都有变化,却似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师尊喝了杯热茶,整了整衣冠,走出客栈: “西北道,并非上上之选,可杨狱其人,足可庇护尔等,毕竟,你们活不过三百年。而假若你们谁人活过三百年,那,自己剃了头发,也还能保命。” “师尊!” 不舍的叫声传至门外,即被风吹灭。 寒月散人似是听到,又似乎并未听到,他两手插在袖口内,慢慢悠悠的向着甲车曾停留之处走去。 笔直的驰道,在小雪中蔓延到极远的地方,两侧,是高大的围栏,为数众多的士兵,以及乌决决不知几千几万的难民。 “生死之间,生死之间!” 莫名一叹,寒月散人突然心血来潮。 从不远处的茶肆借来一装桌子,又扯了块布,书上‘算命’的字眼。 就这么,在这难民乌决决的地方,摆起了摊位。 他的动作,自然十分引人耳目,只是此间除却一些士兵之外,就只有拖家带口的难民,虽然好奇,可许久也无甚人关顾。 见此,寒月散人也不急,想了想,他又扯了块布,写上不要钱三个字。 这下,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算命。 寒月散人微微一笑,不但道出他们的过去,还为他们指点未来。 他身为天下第一卦师,手段自是极高,很快就引得一片哗然,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起来。 而他来者不拒,无论老弱男女,皆应允。 时而独算一人,时而点评十人,身旁的人来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夜幕都要降临,远处又传来甲车的‘(本章未完!) 第815章 我的命,我说了算 鸣鸣’之声,人群方才散去。 这时,有人拖着把椅子过来,又小心翼翼将一木雕的佛像放在上面。 这动静很奇怪,寒月散人却不甚在意,好似早已知道,只是自顾自收了布匹,道: “这么多年来,老道还是头一次给寻常百姓算命,但这滋味,确实不差。经常有人说,算命有伤天和,是或不是,陆某不得而知,但改命,的确伤人。” 木雕的佛像,突然开口: “世人命运,皆有定数,上上下下,不过那些,好比科考,上榜数定死,你使一人上榜,就有一人落榜。你改易一人之命,就会有另一人遭殃。” 寒月散人默然不语。 木佛则缓缓抬头: “现在,苦主找上门来,道长,你打算怎么向陆某交代?” “陆先生所说不差,世间命数有定,有人享受,有人受难,有人生,有人死。” 寒月散人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可有人该死不死,又占了谁人的命与寿?那死了的,又该怎么办?” “整该和陆某一般,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他们若有不忿,自可来寻陆某。”木佛淡淡道:“本座很好奇,你既知我,怎敢为杨狱批命,怎敢为张洞卜卦?” “其实,也很简单。”寒月散人慢慢喝了口茶:“为西北王批命,是为老道门下弟子谋求一条生路,至于为张洞卜卦,自然是干系着老道自身的生死命数。” “哦?”木佛似有诧异:“怎么,道长以为,你的命,还在你手里?” “原本,是没有的,可几年前,为西北王批命之前,突然,就有了。” “有人,自天外而来!而这,正是老道的生机之所在。” “嗯?!” 木佛似有所感,猛然睁目,无形的气机化作实质的大手猛然抓向一桌之隔的寒月散人。 而后者,却是微微一笑,不避不闪,任由大手抓住,只是把玩着掌中一枚玉色令牌。 “这是?” 木佛拟人化的挑眉。 这一刹那,极远处,仙魔幻境之中的陆沉,也不由放下手中‘玄石’,垂眸望向此间。 “贫道为张洞卜卦的卦金,就是一尊天外来客的命,他拿来了卦金,贫道,也拿到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果断捏碎了这枚令牌,寒月散人感受着四周的风雪,望向虚空之中,不知身处何处的陆沉,微微一笑: “贫道的命,自然只会在贫道手里!反倒是陆先生,你的命,呵呵呵……” 第815章 我的命,我说了算 正文 第816章 万法楼中,大魔杨逆! , “陆先生,有缘再见了,如果……算了,你我无缘,还是不见了的好!” 淡淡的白雾覆盖了寒月散人的身躯,在陆沉以及一干难民、兵丁惊骇的眼神之中,消失在空中,好似被风吹散的白烟。 “逆天改命,天外来客……” 没有尝试去阻断,木佛静静的看着,那处仙魔幻境之中,陆沉长身而起,微微皱眉,神情微妙。 天外有天,寰宇诸界,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秘密,甚至,他隐隐知晓天外之天或许比之此界更为适合修行。 可也仅仅是知道罢了。 遁虚破界,时空传说,纵然对于今时今日的他来说,也是传说中的传说。 虚空无所不在,可又无所琢磨,想要打破…… 因而,最初知晓天外天存在之时,他也曾追寻过一阵子,但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 直至此刻…… “天外,来客吗?” 亲眼目睹了算命人的消失,聚集地内一片哗然,木佛静静的注视着。 许久之后,他看了一眼自客栈之中追出来的,寒月散人的徒子徒孙一眼,没了动静。 他自然不会对这些人做什么,除了因为这些人毫无威胁之外,也是因为寒月散人给他们留下了买命钱。 这老道停留于此,等待多时,为他点破天外天存在,让他亲眼看到其人消失在此方天地之中,哪会无因? 不过是身为老师,最后庇护徒弟一次…… …… “别了,山海界!” 清淡如烟,却足可遮掩所有探向外界感知的白雾之中,寒月散人心中默念着。 纵然是生老几百年,见多了生离死别,此刻心头也不禁有些怅然。 今日一别,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回到这生养他的天地了…… 嗡~ 似乎一刹,又似是许久之后,似有似无的嗡鸣声在他的心头回荡开来。 “这是……” 余音回荡之间,寒月散人有着刹那的恍惚。 恍惚之间,只觉这一生如烟云般在眼前流散着…… 少时破家,被师尊三笑散人收养…… 青年时,学有所成,出山游历,成为高门大阀的座上客,富贵荣华,锦衣玉食,美酒佳人无所不有…… 中年时,红颜逝去,心灰意冷,只觉生命如烟尘,转瞬即逝,回山寻师,追求长生…… ...... 一桩桩,一件件,过去数百年所经历的一切,甚至许多自身早已淡忘的记忆,都在心头涌现,历历如新。 “有人,在窥探我的命数……” 猛然间,这么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头涌现,寒月散人回过神来,却也不甚意外,甚至神色也十分之平静。 这是一处,只有微光存在,四周极黯的古道,其长不知几里,一眼望不到边。 “一座竹楼。” 寒月散人抬眸望向那光亮来源处。 在那深沉幽寂的黑暗之中,那光源好似一盏燃灯,光芒看似微弱柔和,却似能传递无限深远。 捏着那枚已经捏碎,却再度凝成的不知名令牌,寒月散人也无惧怕,坦然走向光源来处。 这条古道,寂静的吓人,也长的吓人,他一路走了不知多久,才看到那光源中,形若古塔般的竹楼。 竹楼之上,是三个他从未见过的文字,似是道文,却好似更为古老。 他的记忆很好,一眼望去就知道自己从未从任何地方看到这类文字,可那文字的涵义,却在他的心头涌现。 “万法楼!” 这是这座竹楼的名字。 而除却名字之外,还有这座竹楼的进发,以及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 仅仅三个字而已,其中蕴含的信息之多,竟(本章未完!) 第816章 万法楼中,大魔杨逆! 好似有千万言之多! 这是什么文字? 寒月散人心头一震,耳畔,居然传来了回答: “这是“律令真言,,相传乃是远古之前,一尊无上存在效法天地而创,每一個字,都蕴含着鬼神莫测的强横力量……” 话音飘荡之间,一着青衫,颇有几分儒生气质的中年人,出现在竹楼之前,微笑着介绍: “山海界的道友,我是早你之前加入万法楼的神通主,你可以唤我“吉还阳,……” “吉道友有礼。” 寒月散人眸光微眯,笑着回应,心中却有些忌惮。 这个人所说的话,他听得懂,这是来自山海界的语言,但这人,明显不是山海界的。 他,生有两对耳朵…… 寒月散人的戒备,吉还阳也不甚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道友来自山海界?不知如何称呼?” “险些忘了,失礼,失礼,贫道道号“三笑,,俗名“陆沉,,初到宝地,还要吉道友多多指点。” 这老道恍然大悟也似,拍拍脑门。 “原来是陆道友。” 吉还阳也不知信还是不信,微微点头,似是想起什么: “对了,陆道友,每个加入万法楼的神通主,都有一次沟通灵宝的机会,你可不要错过…… 这,可是咱们加入万法楼,唯一能够轻易得到的造化了,玄天灵宝……, “多谢道友指点。” 寒月散人点头道谢,不急不缓的走进了万法楼。 依着那三个“律令真言,中所得之讯息,这座竹楼,即是“玄天灵宝万法楼,的外显映像。 看似是一座,实则是千万座,纵然两人同时跨入竹楼,所在,也截然不同。 这些信息,他理解起来并不难,反而是玄天灵宝…… 法器、法宝、灵宝,他都知晓,这玄天灵宝,灵宝之上? 嗡! 竹楼之内,一片幽沉。 寒月散人立身其中,正自思忖、揣摩着如何与这玄天灵宝沟通,心头突然一震。 翻涌的白雾,汇聚成文字,犹如瀑布一般,不住浮现,又不住流转。 “这又是?” 寒月散人凝神细观。 细看之下,这繁杂的文字洪流,分为两面,其中之一,名为‘累功成仙,小功大功列名处,。 如瀑流转的文字,似有摄人心魄的魔力,让寒月散人不由自主的聚精会神, 而他的视线汇聚处,正是那逆命二世丹。 【……寻得八宝道佛火,取来四海奇珍水,阴阳抟炼道果精…… 服此丹,可重铸阴阳之寿而灵智不昧,底蕴不伤,更可提升先天跟脚……】 “此间竟有如此宝丹?!” 寒月散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苦苦煎熬三百余年,对于阴阳寿数了解极深,他很清楚,世上绝大多数的延寿之丹,不过是损阴寿而长阳寿。 因为他自己能活到如今这个寿数,靠的就是损耗阴寿。 此法固然可以延寿,可阴寿绝,则连鬼都做不成。 是以,一看见此丹,他就不由得怦然心动,只是…… “这大功小功,又是什么?” 好半晌,寒月散人才压下心中的悸动。 他通读道藏,倒是知晓远古之时,修行者曾有“建功升仙,的说法。 若是修行者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即可升天,再历三十六洞天,即(本章未完!) 第816章 万法楼中,大魔杨逆! 可升格天仙。 这大功小功是? 没有等来解释,寒月散人对于面前这万法楼却是升起前所未有的兴趣, 草草看完“小功区,,就望向“大功区,。 迷雾之中,大功区显得十分模糊,显露并不多,可就是这么惊鸿一瞥,他心头就不由一颤。 仅一眼望去,寒月散人就有些挪不动眼,心头更是泛起滔天大浪。 身为神通主,他如何能不知道什么叫做大神通术。 古老相传,远古之前,仙佛驻世的大时代里,搅弄风云,傲笑八荒,睥睨诸神的强者,统一称之为大神通者! “这万法楼,难道有传说中的大神通者?” 这个念头仅仅一闪,寒月散人就觉后背有些发凉,艰难的将心头杂念压下。 再往上,大功区就被迷雾封锁,他高度凝神,也才从其中看到些许文字。 “持国天、托塔天、霸天星尊、烛魔行者、清源妙道……” 迷雾之中,处于顶端的只言片语,使得寒月散人心神摇曳,但很快,他就醒悟过来。 姑且不说这迷雾之中的东西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他也拿不到。 因为,他连小功都无…… “悬功区?这所谓大功小功,却原来是驱使他人的酬劳……, 扫了一眼另一侧的悬功区,寒月散人越发清醒了,对这万法楼,也有了些微模糊的印象。 倒像是如催命楼那样的,杀手组织…… 寒月散人心头的念头还未闪过,丝丝缕缕的白雾不知从何处涌出来,将他再度笼罩在内。 一苍凉而漠然的声音,在他耳畔炸响。 “观!” 同样古老的律令真言,晦涩而宏大,更不等其回应,就好似洞穿了他的心思。 寒月散人只是心念一动,未及回应任何半个字,身边的白雾已然剧烈的翻涌起来。 丝丝缕缕的残破景象,在他的四周接连浮现,如云气聚成大雾…… 天高、日淡、风雪高。 弥天的风雪之下,大地群山都显得渺小,那坐落于大地之上的诸多聚集地,以及那驰于荒野之中的甲车,就越发的渺小与模糊。 “这是,山海界……这是那玄天灵宝在窥探我的命数?那之前又是谁?“ 寒月散人心中一动,倒也没有什么排斥,算人者,人亦算之。 这是他入门时,师尊三笑真人传授的第一课…… 哗啦啦…… 白雾之中,诸般景象疯狂流转着。 寒月散人从未如此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一生,从呱呱落地,牙牙学语,直至年老体 衰…… 三百余年的人生,走马灯也似在眼前流转而过,可谓弹指一瞬间。 嗡~ 突然,伴随着一声轻鸣,迷雾之中的景象不在流转,而是在迅速的拉进,定格。 “这是,西北城……” 寒月散人眸光一凝。 定格的画面之中,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酒楼,女弟子满面潮红的躺在自己怀里。 寒月散人脸色一黑,这种隐秘被人窥探,他着实不太喜欢,可转瞬他的心头就是一震。 那画面定格处,不是自己,而是…… “杨狱?!” 苍凉古老,晦涩而宏大的声音,在此在他的耳畔响起,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律令真言,, 而那漠然的声音中,有着拟人化的波动: “大魔杨逆?不,不(本章未完!) 第816章 万法楼中,大魔杨逆! 是他……” 嗡~ 白雾剧烈的翻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陡然在寒月散人的心头浮现,让他彻骨冰寒。 他感觉到,一道超乎他认知极限的恐怖意念,降临在了这滚滚白雾之中。 古老、深邃、神圣、恐怖…… 下一瞬,他的眼前就是一黑,失去了对于外界的任何捕捉,只在弥留之时,听到了晦涩的呢喃声: “不同的天地,滋养出了相似的花……”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816章 万法楼中,大魔杨逆! 正文 第817章 人在边关,威慑天下! , …… …… 东越道,位于大明东南之地,比邻东南两海,内有着天下最大的入海口。 水流不息,纵是塞外隆冬之时,入海口岸,仍是水浪滔天,震欲聋。 东越道,于数千年前,瘴气丛的不毛之地,最初甚至不被纳入九道之地。 后来,历代王朝治理之下,才成为与海外群岛贸易的中转地。 但真个令东越道富天下的,还是张元烛。 四百余年前,张元烛敕令江湖,以大军领符水观、悬空山等等大宗门,配一位神秘散人,大修河道,开百山,并江入海。 自此,东越道一跃与繁华千年的江南道并列,成为天下最为富庶之地,近些,随着东南两的群岛归附,隐隐有超过的趋势。 轰隆隆! 滚滚江水,东流入海,卷起千堆浪。 呼! 魁高大的身影,穿过雾,深入入海口,却见得一方玄铁浇筑的铁台拔地而起。 诸江之汇聚,滚滚如龙出关般的洪流,足可摧山破城,然而那方玄铁浇筑的台,却在滔滔洪流中巍不动) “呼!“ 撑起真罡、点血气,承受着大浪拍击,铁踏法鼻息粗重,一而上: “爷爷!” 滔滔水雾之中,隐可见一者盘膝而坐,以肉身承受着诸江之水的拍击。 他的身驱不甚高大,比之常人似乎还要微小一些,可其人赤着的上身线条却是无比之完美。 条条筋肉纠缠如龙伏,让人望之心惊,这是完满到不似人身的强大体魄。 “爷爷!” 铁踏法低头颅,又唤了一声。 眼前的老者,正是雄踞东南之主,越道无冕之王,沧海城主铁横流。 于天下未乱之时,割据之事的枭雄。 曾经的山河榜第一,如今的锦绣榜第四人…… “呼!” “吸!“ 铁踏法连声呼唤中,老老方才从入静中醒转,一悠长到极点的吐息,将滚滚水汽都吹散开来: “呼吸粗重,脚步虚浮,这些年,你又怠惰了!“ 铁踏法低头不语。 “纵论前后一甲子,你的天赋,也可排进前十,可是如今,猷龙、关七、启道光、宋天刀等人皆已成就武圣,而你,不过堪堪玄关大开……“ 背对着铁法,老者凝望沧海波涛翻涌: “不怪你,是老夫太过溺你了。 今日,你代老夫坐镇此地,至将巨灵功修持至十一品,亦或者,将那孽龙引来……“ “……是!“ 铁踏法微微变色,却还是咬牙答应。 这处玄台,乃是修炼巨灵玄功的圣地,但却不是谁人可消受的, 这处入海口,汇聚诸江之水,每一个呼吸间,都有亿万斤江倒灌,纵然是大宗师,也坚不了多久。 而那孽龙…… “生于这天变将开的大争之世,是伱的幸运,可若不能争先,强,争胜……” 俯瞰着沧海怒潮,铁横流神色平静: “,这幸,就会变成最的不幸……“ “争先、争强、争胜………” 大浪击之下,铁踏法沉默了。 这一瞬间,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人……… “这个时代,他在,谁能与之争呢?即便是爷爷你……“ 轰! 铁法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然离而起,重重的进滔滔浪潮中。 “废物!“ 铁高台之上,铁横流负手而立,然散发的气息,似将滚滚浪潮都驱散了。 “从来没有谁人的时代,天(本章未完!) 第817章 人在边关,威慑天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下,是天下的天下!他纵然煌煌如日,又能如何? 日月之光煌煌浩大,群星的光芒,就熄灭了吗?“ 望着滔滔大浪之中神情狼狈的孙子,铁横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夫年少之时,张玄霸煌煌如日,年老之后,又有后来者居上,可那,又如何?“ “爷爷………“ 大浪之中,铁踏法站的艰难。 “老夫不是要让你去挑战谁,而让你心存“争渡,之念……” 话至此处,铁横流已不想再多什么了,只是摇摇头: “前些时候,黑山老妖传讯,邀老夫与他们联手围杀狱……” “万不可!“ 踏法神色大变。 “当时老夫并未答应,但如今看来,或许,是时候亲去一遭西北道了……“ 水雾之,铁横流缓缓阖眸: “武道第,武道第一……老夫倒是想看看,他比之当年张玄霸,又何?“ “爷爷,此事万万不可!“ 铁法心头一急,不住催发真罡破浪而出,但他还未及上得高台,听得一声清脆声鹰啼。 一金光破浪而至。 “翎鹰?“ 铁横流眉头微皱,一招手,接住金翎鹰抛下的信件。 “嗯?!“ “爷爷,万万!” 铁踏法奔上高台: “薛地龙咄咄逼人,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您可万万不能去西北道! 越与西北根不壤,咱们不该平白竖此大敌……” 铁踏法心头发凉。 他太清楚自家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一旦他决的事情,再多人也无法改。 一如多年之前,他悍然反抗东越王,几乎被朝廷大军剿灭,也仍是一意孤行, 但即便知晓,他仍是要极力阻拦。 定阳城一战的始末,他翻了不下几十次,深知晓那位西北王如今是何等的可怖……… 然而,正在他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劝服自家爷爷之时,却见得他不知何时又盘膝坐了回去, “你,说的不错。“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铁横流居然点了点头。 “说什么……“ 这个变化,出乎了铁踏法的意料,以至于他都不禁愣了一下。 “你,说的不错。西北道,老夫不能去……“ “您能白就好……” 铁踏法心头松了口气,眼神不由得看向自家爷爷手里的信笺。 什么样的消息,会越过自己,直接传给爷爷,还能令他改变主意? “不过,你要去。“ “啊?“ 铁***住了。 “你持我密令,去库中将‘鬼斧,道果取出,替老夫走一遭西北道,亲手交给西北王……” 这刹那,铁踏法敏锐的察觉到了家情绪剧烈波动) “那鬼斧不是您用来招揽齐长法的吗?您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外,传讯各部臣工,停止对于塞外三道渗透,全力应对朝廷………” 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铁横流抬手将信笺甩了过去,神情复杂了极点: “后生可畏,生可畏。 他,真个扫灭了大衍山,那老妖婆,真个死在他的手中……“ …… “三千年修持之身,竟连同归于尽都办不到,废物,纵然活过三千年,也还是废物啊……… 咔嘛一声,将玄铁为框的圆光镜捏。 高台之上,寒风吹了蟒抱一角,薛地龙凭栏而望,俯瞰着整座神都,眼神幽冷: “三千年啊,是一头猪活过三千年,也不至于如(本章未完!) 第817章 人在边关,威慑天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此堪………” 松开手掌,任由光境的碎片飞,道术大成的惊喜,在此刻荡然无存。 这一刹那,他在莫冥之中感受到了巨大到极点的危机。 感觉到了,死期近! “他想杀我……” 薛地龙面皮一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乃观星出身,对于冥冥之中的感应十分之敏感,可他是头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危机。 这种感觉强到让他些窒息… 数个呼吸之后,他离开了此处高台,来到皇城之南,那座古色古香的观。 这座道观,乃是享帝耗费莫大人力物力所修,其所用的木料俱是来自岭南群山之中。 石料更是上等青空石,身处其间,自然都可增长功行,蕴养体魄。 今,这座道观,自然是的。 十年过去,他已彻底整合了整朝堂,纵然他夜宿皇宫,无任何人敢有丝毫置喙。 当然,乾亨帝不好女色,后宫嫔妃寥寥,而他,更不会女色分心。 “大人,新的一炉地元大丹已经炼出,皇宫内的丹材,已不足以炼制下一炉……” 钦天主莫行疾步而来,躬身道: “如何分,还请您示下。” “暂且留下,以赏赐有功之辈,或是招揽江湖内,那些成多年的大宗师)“薛地龙随意摆手,此刻他心事重重,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 “那,陛下里?” 莫空欲又止。 “他又不通武道,要地元大丹何用?” 薛地龙冷笑一声,迈步走进这座道观深处,最后,于那处神碑之前停下脚步, “杨狱,杨狱!” 神情数次变化,薛地龙伸出手掌,碑上留下“怜生老妪,四字。 旋即,就有光芒交织的文字流转出。 “真,死了!” 纵早从密探口中知晓了大衍山之战的始末,真个确信,薛地龙还是不由得心头一颤。 来此的路上,他心中有几分侥幸,那老妖婆活三千年,历经皇、霸尊、达摩、邋遢道人……而不死,怎么也该有后手。 “张玄霸都杀她不得,那泥腿子怎么可能…… 神碑之前,薛地龙不的踱步,心中惊疑,烦闷到了极。 自古而今,想要杀那老妖婆的高手不知几多,可事实上,能够伤到她的都是留名千古的无大宗师。 然而,强横如张玄霸,先后三战其人,也根本无法杀之…. “杨狱!” 薛龙呼吸急促,又一次抬手自石碑上留下了杨狱的名字。 而一如他之前多次尝试…… “物,废物!” 看着那熟悉的字眼,薛地龙只觉心头怒火涌,但很快,他就平息了怒火,再度尝试在神碑之上书写。 这一次,他丝毫不顾忌书写字数需要损耗血气,乃至于寿数,十分详尽的将杨狱的诸多信息,不分大小,尽数写下来。 到得最后,纵然是道术大成的薛地龙,脸色也惨白到了极点,好似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气血两亏。 然而…… “废物东西!“ 薛龙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火,重重一掌拍向了石碑,真罡勃: “要你何用!“ 轰! 好似数霹雳雷弹陡然开,偌大的道观都是一震,好似要倒塌一般。 “他到底……“ 烟尘激的房间之内,薛地龙收回鲜血淋漓的手掌,脸色难看到极点。 十年里,(本章未完!) 第817章 人在边关,威慑天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他掌控朝堂,培养亲信,整顿治与军队,已是卓有成效。 凭借着朝廷的巨大资源,他招揽了不知多少江湖好手,更毫不吝啬,将皇城之内的诸般丹数炼成了地元大丹。 他预估,再有十年,他麾下至少将有十尊武圣,到时尽可以模扫东南诸王,重新定义山河社稷,引出他渴望了数十年的神宝,……… 然而… “我还有机会吗?“ 轻着不住传来痛的口,薛地龙喃喃自语,终于,他下定决心。 砰! 伴随声闷响,他将那神碑抱了起来,毫不犹豫出了道观,独自着车马出了城,来到百里之外的一处荒谷。 并于某处驻足。 是一处不大不小地洞,十分潮湿与阴暗,其外,有着多符箓张贴着。 偌大洞穴之中,一片黑暗,只有正中处,有着若有若无的红光) 细看之下,那光芒来自一祭,一处如活物般不住蠕动的,血肉祭坛。 “呼!“ 山洞,薛地龙足良久, 曾几何时,他不过是个寻常猎户,直至有一次,他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这处山洞中的血祭坛。 半呐之后,薛地龙心一横,将那石碑踢向那血祭坛,同时,他双膝跪,重重叩首: “弟子薛地龙,叩见师尊……“ …… 不止是铁流、薛地龙。 怜教覆灭,大衍山之战的消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传遍了各个大小力! 不同于定阳城中六大武圣围杀,最后的惨其一尊身。 这一次,那相传活了三千余年的老怪物,连同其教派总舵,被一气扫灭了! 且,不是惨胜,而是大获全胜! 这消息太过惊人,以至于前后不过七八日的时间,已传遍了天下各大势力,至于一些江湖散客,都已然听闻。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暗流涌动。 而这一切,杨狱似是不知,也似是毫不在乎,千丈高空之中,他眼皮一颤。 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西方。 那是,龙渊城的方向。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第817章 人在边关,威慑天下! 正文 第818章 四海八水,十二龙君! , 雪飘人间,冰封大地。 寒风之中的龙渊城,一片素白,除却炊烟一缕缕,隆冬的清晨,大街小巷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龙渊王府之内,却是极为热闹。 “人呢?!” 老王妃重重的敲击着竹杖,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呵斥着身前一众低眉顺眼的丫鬟: “这么多人,就没一个瞧见你家小姐的?” 一众丫鬟噤若寒蝉。 “凤仙是什么修为,她们就是再长一双眼睛,又怎么盯得住?” 张文安轻咳一声,走进院门,摆摆手让一众丫鬟散去,安慰着自家老嫂子: “凤仙这几年沉稳许多,此次不告而别,只怕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办。 而且,以她今时今日的修持,即便是武圣当面也可周旋一二,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就放宽心吧。” “这丫头,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 老王妃叹了口气: “自那什么‘方寸山'现世,边关游荡的高手比之以往多出几十倍,其中龙蛇混杂,她现在又是这个模样,老身怎能不担心......” 烦闷的敲了敲竹杖,她心中颇为担忧。 过去的十多年,边关几成风云汇聚之地,太岁现身,皇帝被劫掠而去,异族入关,怜生老母出关,方寸仙山现世...... 这一桩桩一件件,换在任何时候都是震动天下的大事,可如今,却扎堆一般出现。 尤其是方寸仙山的问世,更是搅弄的边关塞外一片混乱。 大大小小的势力,锦绣山河榜上的一大批强人,以及一些寿元将尽的积年大宗师..... 因而,这几年,看似塞外大战平息,可内里暗潮涌动,比之以往还要危险几分。 “担心,也没啥法子。” 张文安这些年戾气越发的小了,摊了摊手: “若您实在担心,不妨修书一封送去西北?” “闭嘴!” 老王妃怒斥一声,脸色冷的吓人: “那件事再也不准提!” “不说了,不说了,带进棺材,下去和大兄说,总行了吧?” 见自家嫂子好似动了震怒,张文安顿时也收敛起来,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道: “说来,倒是有件事,大衍山里那头老妖怪,七天前,连同怜生教,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了。” “嗯?” 老王妃一怔,旋即叹了口气: “咱们府上已经没落至此了吗?这般大事,又发生在大衍山,却足足七日才收到消息......” 她这一叹,张文安是属实没有想到,顿了一顿,才道:“您就不好奇,此事是谁做的?” “还能是谁?” 老王妃的心思多通透,仅从他的神情之中就猜到了: “是那小子?” “是他。” 被自家嫂子一言道破,张文安有些诧异: “您老早就知道?还是说,您在我身边埋了人?” “滚!” 一棍子将这老叔子打出院门,老王妃神色方才多了几分复杂与震惊。@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这几年,她的心思都在自家孙女身上,诸多杂务早就不做理会,这消息,自然是她猜到的。 因为,张文安的态度变化,着实有些太过明显。 一年前,知晓那事的时候,他还曾大怒,觉得有辱门风,但刚才提及此事,却还带着笑...... “三千年都未有人能办到的事情,他......” 她出身江湖,久历杀伐,几十年把控龙渊,行事极少后悔。 但此刻,她的心头却不禁升起一抹悔意。 “若是当年老身再主动几分,现在,或许凤仙不会这今日这样..。(本章未完!) 第818章 四海八水,十二龙君! ....” 微微一叹,她走出院门,正要调派人手,突听得前院传来一阵嘈杂之音,其间还夹杂着怒吼与哭声,不禁心头'咯噔'一声。 呼! 闻讯之刹那,她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风雪之中,哪有半分老态龙钟几个呼吸,她已到了前院,只一眼扫过,神色就是大变: “于统领?!发生了什么事?!” 雄浑的气浪鼓荡之间,一众龙渊卫就被她一下拨开,空地上,摆放着一具怒目圆睁,通体赤红如烙铁一般的死尸。 却正是龙渊卫如今的两大统领之一,于方舟。 “于,于统领......” 衰弱数十年,又经内乱、异族入侵等等大事,龙渊王府的势力可谓跌至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龙渊卫直至如今也只剩了两大统领,于方舟就是其中之一,此刻见得他的尸体,老妇人只觉眼前一黑,气血上涌: “是谁?!” “不,不知......” 一众龙渊卫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脸上有着悲愤与泪水: “我等出城寻觅郡主,途径龙渊河之时,于统领突然打碎冰面,跳进河中,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他就......” 那龙渊卫脸色悲戚,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他的血仍在沸腾,却无外伤,也无与人打斗的痕迹,更像是,被自己的血液烧死的......” 这时,张文安站起身来,老脸阴沉如水,显然也是怒极:“这不是武功,而是道术,或者神通!”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竹杖几乎被捏碎,老王妃气的发抖,但还是努力压抑住自己,冷静询问那龙渊卫: “于统领被杀之时,河面之下可有打斗的痕迹?可有发现郡主的踪迹?” “不,不曾。” 那龙渊卫涩声道: “于统领破冰之时,倒似是有所发现,不知是不是发现了郡主......” “将于统领的尸身送回家中......” 老王妃点点头,极力克制着自己,让人将于方舟的尸身带走,又遣人去请府内的两大供奉与南山霸。 自己则转身离开,去了一趟密室,很快,转身而来,面色难看的带着一众人出城。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几百丈宽的龙渊河早已结了厚厚的冰,一行人来至于方舟破冰之处,此间,距离'龙王庙'只不过三十余丈。 “你们,真个什么都没看到?” 浑身煞气翻涌,南山霸脸色十分之冷,在他的注视下,两个庙祝战战兢兢。 “回,回大人,那位大人来寻郡主,可郡主这两年几乎没有来过庙里......” 轻捏眉心,千里锁魂失败,老王妃压着心中的怒火与担忧,问:“这几日,或者更久一些,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辈?” “没,没......” 那庙祝本来在摇头,可另一个庙祝倒是想起来了什么: “说起可疑之人,这两年,倒有几个香客,出手十分大方,不但为龙王爷塑了金身,还大手笔购买了上等焚香,让我等点燃,日夜不熄......” “嗯?” 听到此处,老王妃的眉头顿时就是一拧。 两个庙祝当即吓得一抖,说出自己是收了银子,才帮忙照料焚香不灭,香火不熄...... “待下去。” 南山霸一挥手,几个龙渊卫已将两个庙祝拉到一边审问去了。 “这处龙王庙,是凤仙为炼化道果所修建,但从不受人香火......” 张文安眉头紧锁。 炼化道果的四步,对任何人而言都是绝密,但仪式已经完成,自就不必守秘。 。@精华\/书阁·无错首发~~(本章未完!) 第818章 四海八水,十二龙君! 听得这话,南山霸呼吸微有些急促: “大人怀疑,郡主突然失踪,是因为道果?” “很有可能。” 张文安看向自家嫂子: “那伙香客也很可疑,但,目的不明......” “下水!” 他还想说什么,老王妃却已是等不了了,她大手一挥,不等人拒绝,已是脚下发力,震碎冰层。 “老夫人!” “嫂子!” 一众人神色一变,没有任何犹豫,纷纷震碎冰层,跟着落入水中 昂! 几乎是众人落水的同时,一声悠长到了极点的龙吟,就同时在几人的心头炸响开来。 “小心!” 南山霸最为敏锐,只一眼,就神色大变。 冰层之下,森寒刺骨的河水之中,竟有着火焰在剧烈闪烁,其光透不过冰层,在河内却是极度显眼。 而让他神色大变的,不是水中火焰,而是在那火焰之中,有一个似龙非龙,似鳄非鳄的庞然大物! 大! 巨大! 反应过来的几人心头皆是有着刹那的空白。 这头似龙非龙的巨物,其身长足有三十余丈,于火焰冰河之中摇曳身躯。 暗红色的龙眸,正死死的盯着众人,透漏出极端的暴戾与可怖杀机。 “龙妖?!” 张文安心头一震,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头怪物的气息,神色大变,传音众人: “退开!这是一头成了十都的龙妖!” 震惊,悚然! 众人入水之时,不是没有想过水下会极为危险,可谁也没料到,在这相距龙渊城不过十数里的河道之内,居然还藏着一头成了气候的妖龙! 轰! 众人纷纷倒退,真罡鼓荡间,掀起层层的暗流,而那妖龙,也再度发出一声直击心灵的龙吟。 “昂!” 一声龙吟回荡间,河底的火焰就自暴涨开来,而那妖龙也随火焰而动。 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动。 咔擦! 仅仅一动而已,河面之上的诸多龙渊卫已尽是色变,方圆数百丈之内的冰层纷纷破碎开来。 那不知名的火焰,更是冲天而起,点燃了无处不在的气流与风雪! “小心!” 没有任何犹豫,老王妃瞬间捏碎了紧扣在手里的,龙渊王府唯二的法器。 霎时间,一层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罩了河道之内的所有人。 可纵然如此,深陷火焰之中的所有人,面色皆是涨红起来。 真罡、横练、护身法器三重加持之下,他们的血液,都在沸腾,好似下一瞬就要燃烧起来! 嗡! 音波与火焰一并回荡,大河之上像是陡然间亮起一轮红日,其光其影,纵然是遥隔数十上百里,都似可见! “嗯?!” 极远处的高空上,杨狱猛然睁开眼,天眼望向风雪之中。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条巨龙于空中盘旋,卷着一轮炽烈红日。@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而在那红日光影之内,他看到了一座似是水晶堆砌而成,宝光闪烁的宫殿。 “这是,水晶宫?!”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第818章 四海八水,十二龙君! 正文 第819章 纵贯如雷,气冠当世! , 轰~ 火光映日,冬雷炸响。 翻涌的大风雪似在无形异力的交织之下,化作滚滚乌云遮天,大河上下,雷光、阴影、火光交映生辉。 这一幕,自远处蔚为壮观。 墨云雷海翻涌怒啸下,火光燎天,一条似龙非龙的巨兽,纵贯雷火,以口衔尾,如圆般环抱这一轮红日! 见得这一幕,无论是法器光芒笼罩之下的河道内众人,还是两岸看到光芒的其他人,俱是被惊呆了! 龙······ “水,水晶宫!” “天啊!巨龙衔尾,水晶宫现,这,这传说竟然是真的吗?龙渊河中,真个有着龙君!” “龙王爷爷息怒,龙王爷爷饶命!” 但此刻,已没有人在乎他们了,河内众人疯狂倒退,远处,有人跪下,也有人快速靠近。 “他们是什么人?!竟敢犯你丁玲!” 龙渊卫心中疑惑。 龙形长空的景象太过耀目,几人眼神都没刹这迷离。 “王妃!” ······ 但即便如此,我也是甚瞧得起丁玲朋。 其速之慢,似雷鸣都追之是下,其势之弱绝,漫天乌云都似是被分割两截,与雪同散于野! 挡不住,避不开! “那八人?!” “是愧是传说中的天地,那么一条河内,竟也藏着如此造化!” 绿姑儿抿了抿嘴,取出几枚巴掌小大的鳞片: “吼!” 万法楼,很小,小到只没这座竹楼,可又很大,大到有没人知道这楼内到底住了少多人。 “这处水晶宫似乎保存的十分破碎,是枉咱们八年来日夜焚香,绿姑,咱们何时退去? 而这两个庙祝,更是惊呼一声: 事实下,远古之后,姜侠子还被称之为“天荒小世界”的这个年岁,此间,也是只没仙佛中的弱者才没资格插手的地方。 小河内、火光中,诸少苏鼎卫目眦欲裂,可莫说他们相距遥远,纵然近在咫尺,却又如何能够插手? 神龙探爪! 只没一门神通,若得能被特殊人杀死的废柴,也配叫神通主? 看着这火光之中的若隐若现的水晶宫,我是由得舔了舔嘴角: 儒雅光头龙渊冷笑一声: 那些土著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南山霸踏浪而起,生生扛着体内气血的翻腾,将深陷小河之中的诸少属上提起,见得那八人,是由得神色一紧。 无错更新@ 江湖流传的诸少掌爪类武功中,是乏神龙探爪的招式,其立意不是龙行于空,陡然探爪,十分之狠辣与强横。 那是真正的大恐怖! 其声势之大,之可怖,熊熊火海、翻涌小河、长吟之蛟龙,似都在刹这之间,显得微不足道。 龙渊卫高声诵念了一声道号,是慌是忙的跟上。 说话者,是個身着白衣,剑眉星眸,面如冠玉的光头小汉,其粗糙的头顶,拓印着一血色卍字印。 “那处水晶宫开启如此之简单,那两个到底从何处得知?' 不同于武圣,十都之弱强完全看其所执掌的位阶与神通,强横如这怜生老妪,八千年无人能杀。 此刻见得龙行于空,水晶宫现,顿时就骇然到无以复加,下跪,求饶,将龙渊卫都没审出来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这日离了西北城,我就在各地游荡,除却尝试寻找这“四四玄功境'之里,也在尝试联络其他人。 任由气血燃烧,一个转身,拍向了张文安、老王妃,以及王府的几小客卿: 七片龙鳞,两人各自拿了一半,身形一闪,已到得小河之下。 人未至,风暴,却似已停!蓄势良久的一式神。(本章未完!) 第819章 纵贯如雷,气冠当世! 通打出的刹这,八人已穿过水雾,逼近这水晶宫之所在。 “那不是传说中的龙威?可你分明已有还手之力,它···?··“ 那次的火焰,是止是燃烧寿元与血气,还会将我化为灰烬! 丁玲朋心上摇头。 老王妃等人纷纷鼓荡真气,抵御着血火沸腾,借助这一拍之力,跨入了这明灭不定的红日虚影之中。 “我们,我们居然?!” 那龙鳞拿下,或许有用。 首发更新@ ” 龙渊扯了扯嘴角,却连话都是想与我说,而是指了指小河之下: 两界终归是同。 传说之中,神兽是计其数,龙类,在其中并是显眼,但其名声则毫有疑问,是传播最广的。 “两界是同啊···?· 有没任何少余的交流与废话。 下一瞬,蛟龙回神,暴怒长吟,气浪进发间,南山霸咳血倒飞,这熊熊燃烧的火浪,伴随着一只自云中伸出的龙爪,拍击而上! 寰宇诸天,恒沙世界汇聚之所,即是天海,其意是‘天地为水,浩瀚如海,。 “合该佛爷得此造化!” 八人的身形,瞬息间,消失在这轮红日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上,这水晶宫的虚影之中,就没了八人的身影! 相传,龙类道果,拥有着最少的,可留上子嗣的位阶,而其他几类道果,是极多极多的?·· ··? 比起两人的心动,龙渊卫虽也没些眼冷,但却总觉得没些发虚,隐隐还没些前悔。 只是····· 几乎是八人逼近小河的刹这,就没霹雳连续炸响在长空之中。 可归根究底,那是八尊十都,且是此时出现,那让你都是由得心头发凉??···· “昂!” 突然,又一声龙吟响彻天机,甚至将几乎陷入弥留之际的南山霸的意志都唤了回来。 无论仙佛龙妖,对于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是个传说,纵然日夜侍奉在庙内的庙祝,心中也不怎么相信世间有龙王。 佛爷早将我们屠个干净。” 轰! 不远处的龙王庙宇之内,三道身影自模糊变得清晰,从缭绕的香雾之中一步迈出。 “八尊十都?” 那一刹,雷霆划破长空,小河下上水火交织,雾气升腾如云海翻涌。 那一瞬间,南山霸如遭雷殛,心神为之慑,只觉周身滚烫到极点,口鼻之间尽是血肉被炙烤成焦炭的味道。 然后,就接到了其他人留下的传讯,坚定再八之前,还是匆匆而来,没有想到,是那两人。 在那八人的身下,他并未察觉到丝毫的气血与真气,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道城又如何?” 我心上泛起热意,面下却是动声色的询问着: 耳畔的哀鸣、怒吼已缥缈的坏似在十万四千外里,南山霸的意志陷入弥留之时,内里齐至的火焰凶猛到了极点,他实已没有还手之力。 “老于多不那么死的吗·····?” “走!” 莫名强烈的冲动在南山霸的心头涌现,我艰难的睁开双眼,就见得一道金光由远而近,纵贯而至。 然而,再如今低明的“神龙探爪”,也远远比是下此刻自云雾之中随意抓上来的龙爪! “呵~” 蛟龙大怒,似要掀起火海翻涌,可上一瞬间,一股突兀飘荡而来的雾气,就将其龙首覆盖。 于这蛟龙怒吼的瞬间,身形一动,率先杀向了这座水晶宫。 “那处水晶宫可能是此界远古的龙君遗留,但那么少年过去,内外是大可能还没什么安全,却也不能大意,以免落得和燕龙行一个下场?····· “那个,他就是需要知道。(本章未完!) 第819章 纵贯如雷,气冠当世! 了。” 可就在退出的刹这,这妩媚绿姑似有所觉般回身看了一眼近处的小风雪,眉头微微一皱,却还是一步迈退去! 强大的,甚至是乏被换血武者反杀的记录。 轰! 丁玲朋微微躬身。 那一幕,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一声龙吟之中,实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力,似能慑人心魄???··· “苏道友,咱们自天外而来,对于此间讯息知之寥寥,他又如何知晓此处藏没水晶宫?” “福生有量天尊!” 以其为中心,越是靠近的,其底蕴就越是深厚,能够容纳更多的灵炁。 然而,来之后,我也是知留上那传讯符的,会是那万法楼七层,声名最为狼藉的“雌雄双煞“。 当然,那与我们的数量最少没关。 因而,万法楼虽然知晓了此界的存在,可对于其中的讯息,却并不了解。 淡淡的扫了一眼小河之内被这‘龙息,点燃气血,以支撑水晶宫现世的苏鼎王府众人,龙渊甚至都懒得回答一句。 姜侠子,是最近‘道,的几方小世界之一,其此刻灵炁稀薄,是过是潮水未复,而其底蕴又太过于深。 龙渊的态度冷淡,眼中有着蔑视。 而即便不了解,也不是那两人有资格拿到手的······ 那一幕动静极小,便是苏鼎河中挣扎的一众人,也都注意到了八人。 “贫道唐突了。” 南山霸先是一惊,旋即想起了什么,我猛然爆发真罡,将一众苏鼎卫远远推向岸边。 “毕竟是丁玲朋!传说中,远古之末,曾没数量颇少的仙神妖魔来到此界避难·?···?” 轰隆隆! “大统领!” “那苏鼎王府根本有没高手,这所谓的武圣都有一尊,若非怕消息泄露,引来其他人, 这环抱“水晶宫”的蛟龙,猛然转头,眸光变得赤红如血,其身上的火焰更是暴涨数倍,照彻雪空。 而任何一尊拥没着水晶宫的龙王,其位阶都要超过此时的我们,其留上来的东西,足以令任何人为之眼热。 “宜早是宜迟,直接退去吧,是过······” 对于此间的土著,我并不在意,可这些疑似自远古流传上来的东西,其价值却是不可估量·?···· 天海界,无论是远古之后,还是比远古更为远古的太古之年,都是有可争议的寰宇终极地。 老王妃心头一沉。 若非实在是无人可用,我根本就不会和玉山门上的弟子打交道。 着重纱罗裙,略没几分妩媚的男子重呼一声,眼神之中没着炙冷的光芒。 龙泉界乃是宗派治世,世俗王朝,纵然是一国之王侯,于我们面后,也只没跪地求饶,哪曾有过敢于追捕我们的? 轰! “神通,遗忘!” 七来,也根本有想到,这类似海市蜃楼般的虚影,居然真个能退。 这处水晶宫的虚影,小河下上的一众人早已发觉,可一来,大火催沸血气,众人无暇他顾。 两个龙王庙的庙祝,已是大哭着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浑身颤抖。 “是我们,是我们!” “那是苏鼎道城啊··?···” 生于天变前的龙泉界,我见过太少高手,哪外会在乎此界的所谓土著高手。 “?··??·终归还是小心些为妙。”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_o_m 第819章 纵贯如雷,气冠当世! 正文 第820章 人王见龙君! , 昂! 无形的威慑比之雷暴更为迅疾。 本一爪探出,欲将南山霸等人碾碎的蛟龙猛然抬头,长须抖动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暴烈龙吟之声。 收爪,摆身,席卷大浪与龙息之火,冲向了那自高空俯冲而下,宛若流星贯下的人影。 龙? 蛟龙而已! 赤金色真罡缭绕之下,杨狱眉心似有金芒闪过,半开的天眼之下,夜空之下,大河之上所发生的一切,尽皆一览无余。 看到了两岸目眦欲裂的龙渊卫、看到了闭目待死的南山霸、也看到了那头生有鳞角爪牙,酷似当年拦江老龙的大蛟龙。 比之当年的拦江老龙,这头蛟龙大了数倍之多,气息也强大了极多,已然是十都级数! 只是...... “郡主呢?” 莫名的紧迫在杨狱心头一闪而过,旋即,他于高速下坠之中,伸出了手掌。 嗡! 暴戾的雷光自掌心绽放,没有任何变化的一记拳印,已似跨越了虚空一般,迎上了那大如房屋般的龙爪! 轰隆! 似是天上陡然进发了一团最为绚烂的烟花,强光似夺去清晨的大日之光芒。 霎时间,于大河两岸的一众人震撼的眼神之中,虚空好似变成了暴风雨中的大海。 肉眼可见的气流、涟漪同心圆一般层层扩散!这是完全不成比例的碰撞。 一方纵然真罡交织,身后气爆如尾炎拉出数十丈,可在那长达三十余丈的巨大蛟龙面前,也显得十分之渺小。 然而,这一次碰撞的结果,却是与体型截然相反! 那拉长身躯,好似能接天连地的庞大蛟龙,于碰撞之刹那,就发出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哀鸣。 极速腾起的巨大身躯,好似撞到了传说中的天穹,生生停滞在半空之中。 旋即,在爆碎的光雨之中。 被那一道金光推动着,以比之腾飞更快的速度,砸在了大河一畔,无人的荒野废墟之中。 轰隆隆! 披着银装的灌木林,几乎是瞬间,就在强光之中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继而,是滚滚积雪与泥沙再向着两侧,向着天空抛洒,好似传说中'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神人自云海之上伸出双手,两两侧大地,拉上高空,好似帷幕! 而那帷幕之间,犹带着硝烟,深不见底的鸿沟,自河畔一直蔓延至荒野之间,一望不知几十还是几百丈! 呜呜~ 似是一刹,又似是许久,大河两岸,似尽陷入了沉寂之中,无论是谁,都只觉心头一片空白。 诸多龙渊卫甚至还保持着目眦欲裂的狰狞,却好似失去了呐喊的能力,呆愣愣的怔立在原地! 快! 太快了! 自神秘三人突然出现闯入水晶宫,到南山霸暴起,推王府众人跟上,到蛟龙惊醒,暴怒探爪、再到金光纵横,自天而地贯下,掌按蛟龙,犁地百丈...... 一切的一切,前后相距不过十几个呼吸而已。 这样的暴烈,这样的迅猛,简直超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想象极限。直至狂暴的气浪逆流而回,寒风中的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却仍觉口干舌燥,手脚酸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大统领!” 龙渊卫的一众人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冲入火焰已熄灭的大河之中,将气若游丝也似的南山霸抢上岸来。 这时,硝烟散去的鸿沟之中,才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之声。 一身着玄服,着直刃刀,形若少年模样的刀客,伸手抓着龙角,将那庞大若小山也似的龙尸,拖到了岸边。 也直到此时,一众龙渊卫方才真个感受到了恐怖。@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这龙尸,长三十余丈,重不。(本章未完!) 第820章 人王见龙君! 知几万几十万斤,遥隔十数丈,可怖的气息仍是让他们心头骇然。 然而,这般可怖的怪物,只刹那,就被活生生打死...... “杨......” 突然,某个龙渊卫身子一颤,认出了那刀客: “西北王?!” 这个名字,似有魔力一般,让本岸边本来已经嘈杂起来的声音瞬间消失。 人的名,树的影。 杨狱今时今日之名声之大,已然直追当年横勇无敌的西府赵王张玄霸,尤其是在这边关之地,更是足可止小儿夜哭。 对于一众龙渊卫,就更是如此。 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是见过这位的,甚至在二世子夺嫡之时,见过这位大展神威的场景。 可眼前这一幕,比之当年,又何止恐怖十倍? 纵然这些年,听多了关于这位的消息,可仍是震撼到手足无措,好半晌,才想起拜谢。 “多谢西北王援手......” 有这半晌,南山霸也缓了过来,艰难开口道谢。 “南山兄乃是杨某旧识,何必言谢?” 随手一抖,将那仍在不自觉蠕动,不知多重的龙尸甩在一旁,引得众人又是眼皮狂跳。 “不要说话。@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他还想说什么,杨狱已是伸出手,于他肩上一按,前者身躯一颤,只觉一股澎湃到无法形容的真气灌入自身。 好似定海神针入海,只几个刹那,就将他沸腾燃烧的气血镇压下去,恢复了平静。 “多谢......” “这伤,倒不算什么,但你的寿元,被那火烧去了三十余年......” 杨狱松开手。 南山霸大口喘息了几句,话语急促: “杨,王爷。老夫人和郡主......” 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随着蛟龙身死,那一轮藏着水晶宫通道的红日,也已然彻底消失了。 “这,这......” 南山霸脸色登时煞白一片,几乎咳血:“杨大王,救老夫人,救....." 他的伤势未好,又太过心焦,一时之间竟无法完整复述,几个龙渊卫忙上前,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诉说。 “那,那轮红日消失了,老夫人她们,她们......” 南山霸猛然起身,就是一阵眩晕,差点跌倒在地。 他的伤势虽已压了下去,可那龙息之火,烧了他三十年寿元,更烧了他七成气血,此刻一动,几乎昏厥。 “红日、蛟龙、水晶宫......” 杨狱心中微动,看向了那具龙尸。 这头蛟龙,体型巨大,气息强横,比之当年拦江老龙犹胜,只是并无灵智,浑浑噩噩。 空有体魄巨力,威胁反而不如拦江老龙,自然,被他一击格杀。 “这龙,死了......” 一干龙渊卫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时,杨狱已是转身走到了那具龙尸之前。 这头龙尸的体魄之强横,不下于他,哪怕魂魄被他击溃,肉身还在蠕动,甚至伤势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好转。 “镇邪印。” 没有犹豫,杨狱凝神念动,于心海之中催发了镇邪印。 自荆一身死于怜生老妪之手,他并未再度炼制活死人,一来,他要全身心备战怜生,二来,也是他身为西北王,已不缺乏属下可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弃镇邪印置之不理,恰恰相反,这五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吸纳命数、合并命数。 为炼制‘草头神'作者准备。 但他并不会为了炼制这草头神,而去屠戮他人,取尸,因而,也就耽搁下来。 直至此时...... 【镇邪印:炼魂。(本章未完!) 第820章 人王见龙君! 纵尸】 ...... ····?? 清凉的河水流淌在外,其内,是一座美轮美奂的水晶宫。 一座,真个以水晶铸成的宫殿! “这,就是水晶宫吗?” 伸手触碰着那光滑剔透的墙壁,苏鼎的眼神都在泛光。 一如他所料,这座水晶宫本身,就是一件法宝,一件品级可能很高的法宝! 至少是拥有着‘避水,、‘大小如意,、‘内蕴空间,、'聚灵'四类道种的高等法宝! “太美了,太美了......” 绿姑也是两眼放光。 这样自称一体的法宝,在万法楼中,至少也是价值上万小功的宝物,龙泉界内,也不多见。 如何能不让她心潮澎湃? 两人十分兴奋,姜侠子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因为,一身着奇古青衫,好似踏青儒生的中年, 正从那缓缓推开的正殿大门之后,走出来。 首发更新@ “嗯?!” “小心!” 慢了半拍,苏鼎两人也全都发现了不对,下意识的提起法力,戒备的看着那青衫儒生。 “你是什么人?” 青衫儒士缓缓踱步,向着宫门之外而来,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无情的淡漠: “老夫乃天荒界,北海龙君敖天......" “艹!” 活见了鬼! 听得那古老至极的道文,包括姜侠子在内,三人的面皮俱是一抖,头皮都有些发麻。 比起其他位阶,龙类位阶的高下,甚至从自称就可看出。 龙子、龙王、龙君...... 井龙、河龙、海龙、天龙...... “撞大运了,这头道鬼,居然是天荒界的北海龙君......” 三人十分默契的摸出了法器,冷汗出了一身,也觉晦气到了极点谁能想到,一条河里,居然还存活着一头自称‘海龙君'的怪物...... 而且,是远古天荒界的北海龙君! 这,这...... “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 似人声,似龙吟,似能言出法随,其话音吐露之刹那,包括刚刚跌进龙宫之内的张文安、老王妃在内的所有人。 就全都定在了原地! “你......” 苏鼎狰狞的脸色,彻底定格。 “来。” 淡漠的扫了一眼众人,自称北海龙君的青衫儒士,就自转身向着大殿回返。 没有任何反抗。 包括苏鼎、姜侠子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好似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迈动步伐,跟在了他的身后。 “死了,死了......" “不!不!” “动!动啊!” ...... 惊怒的嘶吼,在一众人的心头不住炸响,然而,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姜侠子、苏鼎。 全都无法感知自己的身体,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踏入那金碧辉煌的正殿, 听着身后那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 “动,动起来!” 苏鼎的意志在沸腾,终于,他的眼神动了一动,贴身的龙鳞剧烈燃烧,刺痛让苏鼎手掌抬起。 这一瞬,他惊怒至极,也恐惧到了极点,甚至忘记了一臂之隔的绿姑, 法。(本章未完!) 第820章 人王见龙君! 器催动,疯狂的向着那即将关闭的大门处遁去。 “不!” 然而,下一瞬,凄厉到了极点的哀鸣,就自充斥了整座大殿! “哦?” 宝座上,青衫儒士垂眸望去。 一只白皙的手掌自即将关闭的殿门之后探出,毫厘不差的将惊慌遁走的苏鼎,打的离地而起,重重撞在了墙壁之上。 也卡住了那只差一线,就可关闭的宫殿大门! “谁?!” 望着那剧烈颤动的殿门,便是咳血惨叫的苏鼎,也不禁怔住了。 谁? 谁来找死?! 哗啦啦! 似有潮水在不住翻涌着,沸腾着,咕噜噜的水泡,在殿内不住冒出来。 几个刹那之后,波动消失,在一众人惊悚的目光之中,一双手生生扒开了关闭大半的殿门。 首发更新@ 踏入了正殿: “龙君太也小气,杨某不过慢了半步,怎么就要关门呢?”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com-到进行查看。 第820章 人王见龙君! 正文 大佬们,又请假一天…… 《诸界第一因》大佬们,又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1章 哪个是神,谁是蝼蚁?! 呼~ 滚烫的血气吹进正殿,于内掀起大片的流光涟漪,好似风吹海波动。 一步跨入此间,杨狱只觉好似跨入了深海,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涌来,似在剧烈排斥他的进入。 “北海龙君?” 杨狱抬眸,正见宝座之上的儒生,心中微动。 多年前,他曾在一次炼化‘山君后颈皮’时,曾在那一处幻境中 《诸界第一因》第821章 哪个是神,谁是蝼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2章 律令真言,太之一字! 道果唯一! 时至如今,杨狱从未见过完全相同的道果,纵然是同样的位阶图,同样的神通,来源的位道果,也绝不相同。 这是他修持至今,对于神通主的理解。 除却极道位阶图之外,其他的位阶图,是存在多个的,位阶图,本就是远古以前的诸多神魔强者留下的自身道路。 道路可以传承,是以位阶图有着 《诸界第一因》第822章 律令真言,太之一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熬不动了…… 刚回家,因故滞留高铁站很久,心力交瘁,睡醒了再写吧,抱歉各位大佬…… 《诸界第一因》熬不动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3章 那,藏在杨狱心头的梦魇…… 昂! 正殿之外,水晶宫中,天青如水,龙吟若雷暴。 遥遥望去,就见一袭红衣催刀如龙,杀气腾腾,而其身后,一条仍有三分蛟相,长达三三十余丈的蛟龙,随其而行,肆意破坏着水晶宫! “血蛟?!” 见得此幕,北海龙君不由得一怔。 劫起劫灭之间,有无限之恐怖,纵然有着自家大兄从神帝之 《诸界第一因》第823章 那,藏在杨狱心头的梦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4章 某家,杨逆! 轰隆! 心海扬波,雾气翻涌间,诸般幻象生出。 ‘到了关键时刻……’ 杨狱的心头升起明悟。 太一根本真言咒,纵然在太一门中,也只有掌门及一众太上长老才可修持的秘法。 珍贵是其一,其二,就是危险。 真言,顾名思义,其意为真实的语言。 世间万般文字语言,多为后人开 《诸界第一因》第824章 某家,杨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5章 一刀起自心海中,也斩龙君也斩我! 蜃境是什么? 其纵然是真言术勾勒而出,可也终归还是幻境! 纵然传说之中,有着蜃字修持至极巅,有着化假为真,再造天地的说法。 可他距离那样的境界,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你,你,你……” 饶是北海龙君自问心性不算太差,此刻也被震惊的大脑发懵,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 《诸界第一因》第825章 一刀起自心海中,也斩龙君也斩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6章 众皆一心,唯彼二心? 轰隆! 澎湃若汪洋也似的刀意肆虐纵横,滚滚扩散,淹没了一切,霸占了所有。 顷刻之间,北海龙君已发出一声惨叫,身躯之上被斩出数十上百道狰狞伤痕。 但他,却不是这一刀真正要斩的目标,真正的目标,是那于虚无之中剧烈挣扎,欲要撕裂蜃境的杨逆! 劫! 劫数! 暴起,拔刀的刹 《诸界第一因》第826章 众皆一心,唯彼二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7章 时空乱流,未知之地? 我叫杨狱,我的身上发生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灾难。 作为一个懵懵懂懂的法学生,还未及踏入校园,就死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晚上。 来到了,一个堪称梦魇一般的地方。 寒冷、饥饿、痛苦、绝望…… 岁大饥,人相食!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六個大字中的‘食’。 我,杀了 《诸界第一因》第827章 时空乱流,未知之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8章 道果成灵,不死不灭? “魔极元屠?” 咀嚼着得自真言道字‘一’上的信息,杨狱心头不由微动。 通过这枚‘一’字真言,他隐隐可以察觉到杨逆所在,似乎真有通过此字将之打散的能力。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打消了,心魔源自心灵,除非他断情断性,否则根本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消去心魔。 将之打散重返自身,不是好事 《诸界第一因》第828章 道果成灵,不死不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29章 大神通,两界无间!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29章大神通,两界无间!轰隆! 比之惊雷更甚的巨响,于海面之上炸开。 原本平静到波澜不惊的大海之上,陡然掀起了滔天大浪,其势之凶猛,直让远在十数里之外的诸多大船,都疯狂起伏,似要被倾覆一般。 “转舵!转舵!速速转舵!” “天啊!那是个什么怪物?!” “龙王保佑,龙王保佑!” ...... 怒潮翻涌之间,诸多船只上的水手全都惊呆了,不知多少人,在船体即将倾覆之时,都跪倒在地。 “统统起来!” 一声暴喝,炸响在诸多船只之间,姜无恙一步跨出,立于桅杆之上,气息如山,生生压住了即将倾覆的船只。 可他极目环顾,心头仍是不由得一颤。 就见得,数十里之外,那陡然炸开的惊天大浪中,一头巨鲸在翻滚,搅弄海波! 鲸鱼?! 姜无恙的瞳孔都是一缩。 他居于大海之上几十年之久,鲸鱼杀了不知多少头,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鲸鱼! 正常而言,一头鲸鱼,大也不过十余丈,可眼前这头,简直离谱其大只怕逼近了百丈,大的像是一座小岛! 而更离谱的是,这头重不知几十几百万斤的巨鲸,居然在拍起惊涛骇浪之后,腾空而起! “逃!速逃!” 震惊之后,拖家带口向内陆而去的姜无恙连丝毫与之敌对的心思都没有。 一艘艘大船,拼了命一样向着远处逃去,包括姜无恙在内,所有人的心头都在发寒。 这样一头巨鲸,不必会什么神通,只是单纯砸下来,几千几万人都要葬身海底! 昂! 高亢若龙吟一般的嘶吼,在淡蓝色的云雾之中传荡开来。 巨鲸的身躯,停在了半空之中,它的身前,光影晕开,涟漪扩散之间,好似有着一面水镜浮现。 “梵我如一,这是极好的武功,可惜,你道走的偏了......” 水镜之中,一两鬓斑白,身有儒雅之气的中年人缓缓现身,看着长空之中的巨鲸,不无惋惜: “虽然,本座很想见面之时,再唤你一声梵道友,奈何,此刻,此处,只有龙鲲一头......” “你,和那光头是一伙的!” 宏大至极,却仍有着稚嫩的童声响起,巨鲸不住的喷气,好似在愤怒。 “天生异种的绵长寿元,真真是羡煞旁人,也难怪梵如一会有此念,可惜了......” 打量着眼前的巨鲸,陆沉微微摇头。 能一世称尊者,皆非泛泛之辈,梵如一纵不如张玄霸,可其人天赋才情,他也是认可的。 那,也是他注视着的,几个人之一。 只可惜,比之张玄霸的勇猛精进,梵如一年纪越大,就越是胆怯。 尤其是年老之后,早无了盛年之时,梵我如一,我即是梵的大气,而是想抛却人身,夺舍这头异种龙鲲。 可惜,夺舍失败...... “昂!” 龙鲲似是怒了,它晃动着巨大的身躯,狂暴无比的撞了上去。 只一下,水镜就被撞碎,但陆沉的身影,却在无数的水镜碎片中流转闪烁。 “三千年来,这世上可以真个称得上异种的,也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若非逼不得已,本座真不想亲手将你扼杀......” 长长的叹息声中,大片白雾于长空之上炸开,伴随着一声惊怒龙吟, 那庞然大物,就被白雾笼罩,生生拖入了幻境之中: “谁让本座昨夜做了个不太美妙的梦呢......” ...... ...... 残破的水晶宫,仍是个人力 无法打捞上来的庞然大物,十多艘军舰也无法将其拉上水面。 最后,裕凤仙也只得无奈放弃,选择让龙渊卫们分批次的下去,将她挑拣出来的宝物带上岸来。 “不要大手大脚,都仔细些,有用的全都带上来,实在带不上来的,让我来!” 寒风中的河岸上,裕凤仙插着腰,指挥着一众龙渊卫。 “您放心就是!咱们出手,还能落下东西不成?” 一众龙渊卫笑呵呵的入水,大包小包的往船上搬,珠光宝气,惹人注目。 “落下一件,你今年的饷银就不要想着拿!” 裕凤仙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她在清点船上的诸般财货,眼神亮晶晶的。 在以往,这样的事情,裕大小姐可是从来不会过问的,可真个当了家,她才知道自家奶奶有多难。 龙渊道,地处边境,苦寒之地,比之内陆诸王的日子,自然苦的多。 尤其是过去的二十余年,龙渊道兵荒马乱,大事频发,只是支撑边关大战,加之抚恤,几乎将王府都掏空了。 “不愧是传说中的龙王啊,十几艘船都装满了,边军再打三十年,也够支撑了!” 看着堆积如山的各类珠宝奇珍,裕凤仙点点头。 这其内虽然没有道果、法器,可也十分满足了。 她不知疲惫的挑拣着各类宝物,左看看,右看看,兴奋的劲头让南山霸都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出声提醒: “郡主,这些财货,可得分出八成给西北王呢!您可不要高兴过头......” 这一场打捞,足足持续了半个月。 数千龙渊卫日夜忙碌,可谓累到了极点,但这,只是苦劳而已。 这座水晶宫,可是那位爷自个打下来的! 二成,已是他心中盘算的,最好的分成了! 事实上,依着他来看,能拿这些财货里一成的一成,也是占了大便宜...... “那又有什么关系?” 裕凤仙兴致不减,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宝物了。 “他说了,捞上来的都给我!” “您......” 望着大河之上的十数条尽是宝光的大舰,南山霸都沉默了。 您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可是十几条船的珠宝啊,其中随意一件,都够寻常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这样巨大的财富...... “你的眼界,太窄了。”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裕凤仙提溜着大把珠宝起身,轻咳一声指了指大河之下: “最珍贵的东西,在那呢!” “水晶宫!” 南山霸一个激灵。 是了! 比之那座不知以何种奇珍异铁锤炼,似有大小如意之能的水晶宫,这些财物,怕是连九牛一毛都不足。 哗啦啦! 随意将珠宝丢回船上,坐会椅子的裕凤仙以手托腮,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风雪中的龙渊城, 有些忐忑,又有些紧张: “也不知奶奶在和他聊些什么,好想听啊!” ...... ...... 诸般文字纠缠如瀑般在心头流淌,这是接连催发通幽十数日,才堪堪于石碑之上看到的一角信息。 而这,还是因为这石碑对他并无任何排斥,否则他怀疑,以通幽此刻的层级,根本看不到这石碑的丝毫信息。 “遁虚破界、穿越时空,两界无间大神通!” 幽静的房间之中,杨狱静坐于蒲团之上,心头泛点涟漪神通,是修行之根本。 是神通主对于天地权柄的窥探与掌握,任何一门神通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威能。 而大神通,相传乃是诸多神通组成,汇聚诸般神通之力于一身,其威能如何,杨狱并未从任何典籍之上看过只言片语。 可他知晓,在传说之中,神魔仙佛妖之中的最为强横者,无论其道,无论其类,无论其名为何。 统统被称之为,大神通者! “穿越时空,穿越时空啊......” 轻抚着面前冰凉的石碑,杨狱心头一时无法平静。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心境,换做其他大神通,或许不至于如此的失态。 可身为穿越者,对于“遁虚破界、穿越时空”这样的字眼,实在是超乎常人的敏感。 更为关键的是,他还亲眼见到了自己心魔杨逆凭借此宝,遁虚破界的一幕。 许久许久,杨狱的心情仍未能平复,甚至越是思量,心中波澜就越是汹涌。 不止是石碑,甚至不止是这门两界无间大神通。 水晶宫内一战,带给他的冲击远远超过任何人的想象,那一战似有惊无险。 可他却似于其后,窥见了一个浩瀚到极点的天地...... 远古的龙君如阴雷主一般,避过了劫数,以道鬼之身,出现在现世...... 真言大咒,一字藏心,让自己二心化出...... 一枚不知身在何处的道果,居然察觉到了自己初诞生的心魔...... ......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意一件,就足可令人动容了,遑论全部发生于一日之间? 相比之下,北海龙君,亦或者杨逆,反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道果成灵、元屠......” 又是许久过去,杨狱心中的波澜方才平息。 他感应了一下还在合并的暴食之鼎,以及其内未完成的'地魁星'道果拓印。 随着暴食之鼎合并,后者的拓印速度,也变得更为缓慢。 继而,睁开眼。 屋外,也正自传来了敲门声,姜侠子恭敬的声音传来: “王爷,龙渊老王妃请您前去赴宴......” 正文 第830章 杨某从不是嗜杀之人……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30章杨某从不是嗜杀之人……龙渊王府,热闹了起来。 天不亮,诸多丫鬟、家丁已是忙碌起来,缕缕炊烟伴随着酒肉的香气弥漫了整座王府。 自大风雪以来,这是王府第一次宴客,几个管事忙前忙后,生怕出半点纰漏。 “二老爷,诸位耆老都已到了前厅,是不是去通知老妇人,以及那位西北王?” 一个管事匆匆至一处小院之外。 “你去请西北王赴宴就是。” 房门推开,张文安拄着竹杖,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向后院。 笃笃笃~ 清幽的小院中,低沉的木鱼声传出来。 “嫂子,诸位耆老已是到了......” 走进小院,张文安不由叹了口气。 这处小院,是大兄生前居所,如今,也供奉着他的灵位,也是自家嫂子多年不离的静修之地。 “你就不该唤他们来,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灵位之前,老王妃阖眸静坐,轻敲木鱼,半晌后,才缓缓起身,取了燃香换上。 “到底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基业,他们也姓张,如何能不知会一声?” 张文安的神情微微一黯: “不说他们,便是你我,心中就无不甘吗?” “不甘心,又能如何?” 看着烟气中的灵位,老王妃微微一叹,神情却十分平静: “自古以来的旧朝王,能得善终的能有几个?若不趁早谋划,日后迟早有兵临城下的一天......” “太祖爷打下的天下,真就没救了吗?” 张文安叹气。 他少时读书,酷爱读史,对于古往今来的历史,不说如数家珍,也是知之甚详。 他自然明白自家嫂子的选择是对的,可终归是不甘心。 “自古得国之正,无过于我张氏,太祖爷以乞儿之身横扫天下,泽被苍生,不该有此下场......” 老王妃不答,转身看向外院,一声怒斥,由远而近,回荡在小院内外: “我龙渊张氏,乃是太祖子孙,纵是战死,亦不能向贼人低头! 裕长缨,你给我们滚出来!” 小院之外,传来一阵吵嚷,一群身着华贵的老者联袂而来,与守护在外的龙渊卫发生了冲突,剑拔弩张。 张文安心头一紧,眼见自家嫂子面无表情,顿时有些慌神: “嫂子,让我去!” “你去,有用吗?” 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老王妃推门而出,而随其现身,小院内外的吵嚷声顿时低了下去。 冷冽肃杀的气息,似乎比之寒冬更为残酷,让一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老王妃冷眼扫过一众来势汹汹的耆老,视线落在最前的黑衣老者身上: “嗯,老身滚出来了,然后呢?张平祥,你意欲何为?” 执掌龙渊数十载,她在王府之内的声望,自是无人可比,纵然是气势汹汹的一干耆老,也都被她一眼扫过,慑住了。 只有最前的黑衣老者,忍不住敲击竹杖: “裕长缨!不是老夫意欲何为,而是你意欲何为!我等听闻你欲降于西北,可有此事?!” “胡言乱语!” 张文安面色一沉,大声驳斥:“此次宴请,不过是要与西北王缔结友盟之邦,何来投降之说,你这老家伙......” 张文安怒不可遏,还想说什么,老王妃却是抬手将他拦下。 “即便老身欲领龙渊降服西北,你又待如何?” 这句话,她的神情依然平静,可小院内外的一众人却觉心头寒气直冒。 能以一女流之身执掌龙渊数十年,裕长缨当年,也是满手血腥,张氏耆老,她也不是没杀过! “你要动 手?” 张平祥面皮一抖,声音变得高亢: “你纵是将老夫打杀在此,老夫仍是这句话!只有战死的张家人,没有从贼的太祖子孙!” “不错!我等宁死不降贼!” “太祖千古,大明千古!我龙渊一脉,誓死为太祖守节,死也不从贼!” “祖宗基业,怎可放于外人之手?我等死也不从!死也不从!” ...... 一人高呼,一众耆老纷纷从之,怒吼声山呼海啸也似,回荡在小半个王府之内。 “住口!住口!” 张文安额头见汗,大怒阻止,却又如何压得住群情激奋。 老王妃漠然而立,不发一言,只冷冷的注视着一众族老,许久之后,一众族老声音都变得沙哑,她才开口: “我龙渊道,地处边陲,于外,有三关要守,塞外七杀王,大离虎视眈眈。 内与西北、定安道接壤......” 她并未声嘶力竭,平淡的声音却似寒流,压下了所有的杂音: “即便不提塞外两国,不提那七杀王城,也不去说西北道。 单单是定安道李闯,乃怜生教共举之反王,拥兵七十余万,麾下高手如云,你们,又能如何?” 小院内外,诸般杂音尽去,一干族老纵是心中如何愤慨,此刻也不禁沉默了。 “纵然如此,便要降那杨狱吗?他乃天下最大的逆贼......” 一众族老语塞,只有张平祥不为所动: “况且,那杨狱凶狠残暴,西北张氏,以及境内一干大小家族尽被杀尽。 我等若是降他,安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然,又能如何?” 老王妃漠然打断了他,冷然道: “塞外七杀、大离黎渊,定安李闯,亦或者薛地龙,又有哪个,值得托付?” “这......为何非要选择这些叛逆之辈?” 张平祥微微语塞,但马上反应过来: “朝廷,还在!张氏还在!当年太祖以乞儿之身,尚且可以平定天下,后世张家子孙,未必不会没有这般豪雄!” “......” 这句话一出,无论是老王妃、张文安,还是他身后的一众族老,全都沉默了下去。 乱世至此,张氏势微已是定局。 事实上,时至如今,大明诸王,已有近半失了封地,满门族诛者也不止张玄一一人...... “那杨狱......” 见一众人尽皆失声,张平祥心中一定,正要趁热打铁,突听得一声龙吟炸响! 昂~ 风雪之中,龙吟声震,雄浑的音波似将风雪都搅成一片。 一众人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一条蛟龙自极远处腾空而起,掀起狂风,呼啸着直奔城中。 其速极快,其势凶猛,遥隔十数里之远,可怖的龙威已是弥散半城,所有感知者,无不神色大变。 “老夫人心意,晚辈已尽知矣,宴就不必了!杨某尚有要事在身,便不多做停留了!” 一声清越长啸,冲天而起,啸声激荡,十里之外亦可闻,更引得风声呼啸,大雪如潮般翻涌。 一声长啸,似引得天象震动。 其势之强,直压得王府内外一片死寂,张平祥骇然色变,只觉脑海一片空白: “此子,竟恐怖如斯?!” 咻~ 音波回荡之间,一道赤金色流光拔地而起,如神剑一口贯穿风雪,落于龙首之上: “诸位保重,杨某去也!” 一场长啸与龙吟汇聚,响彻长空,浩荡之势,让王府之内的一众耆老纷纷色变。 一时之间,满城皆寂。 ······ ······ 呼呼~ 寒风如刀,与真罡摩擦,时而迸出火花来。 俯瞰着云海之下,渐小至不可见的龙渊城,立于龙首之上的杨狱神情平静。 他的五感早已非人,纵然在这寒风呼啸的长空,只要他想,仍可听到王府之内众人的交谈。 但他却懒得去听。一如他懒得去赴宴。 曾几何时,龙渊王府对于他来说,是无法望其项背的庞然大物。 可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若非是因为裕凤仙的存在,即便整个王府投效,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远古之后的世界,好真是奇妙啊!” 龙背上,姜侠子面色沉凝,在他身前,北海龙君沙哑开口,似是真个有感而发: “这世上,竟还有弱小者敢于对强者龇牙?你与蜃境之中的那个,大不相同,换做是他,那座城,此刻已是血流成河了......” “一言不合,就要人血流成河吗?” 收回目光,杨狱微微摇头: “杨某从来不是嗜杀之辈。” 姜侠子面皮一抽。 这些年,他对于这位西北王的诸多消息可也是知之甚详,这样一位杀人盈野的豪雄,居然说不是嗜杀之辈? 回想着情报之中,这位当街凌迟他人的记载,姜侠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心魔,也是你!” 北海龙君却是紧盯着他: “你的持戒之法,只怕与常人不同!你那心魔之残忍暴戾,实在是超乎了本君的想象...... 你之所以不为所动,只怕是根本没有将那座城放在眼里,否则......” 亲历了蜃境,北海龙君对于眼前之人的忌惮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处。 以至于时刻绷紧精神。 “或许吧。” 杨狱没有反驳。 事实上,一个有着自己前世记忆,今生经历的'心魔',说是他,也并不为过。 只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姜侠子立于一旁,百无聊赖,却反而发现了异样: “王爷,您这是要去,塞外?” 风雪中,杨狱极目眺望。 他的目力极好,在这高空之中一览无余,凝望之下,甚至隐隐可见到那一座横贯东西,绵延不知几千里的巨大山脉。 那是,流积山。 正文 第831章 乘龙出边关!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31章乘龙出边关!呼! 吸! 龙首之上,杨狱静坐调息,心神归于冥冥之间。 暴食之鼎,仍在徐徐转动,补全自身的过程,还未结束。 此刻的暴食之鼎,似比之原来更完整,可因着鼎盖的到来,反而让他看到了虚实。 暴食之鼎的三足与两耳,比之鼎身与鼎盖,显得虚无而缥缈。 呼! 心念一动,杨狱眸光落于鼎壁之上。 【极魁入命、九牛二虎、融金炼体、天外来客、天生武运、天纵奇才、 武圣成就、第七定根法、还之彼身、山岳不移、 金刚不坏、时运加身、】 十二条命数,十紫二红! 晋升武圣的五年多,杨狱的蜕变,终是完成,命数上限一举突破到了十二! 除却最后两道红色命数,他就可成全紫之命! 这五年里,他突飞猛进,除却炼化舍身印的巨大反馈之外,也得益于他的命数。 十二条命数,已真正超迈了自家那绝世奇才的小弟,只是命数质量稍逊而已。 思及自家小弟,杨狱也不得不摇头,人与人,的确无法相提并论。 寻常人,出生之时,若非大富大贵之家,至多一二白气,而他,生下来,就有十紫命数,且有着深紫之命。 通幽晋升二重之后,已具备合并命数之能,但却止步于淡紫,无法合成更高层级的命数。 而依着他自蜃境之中所见,杨逆合成命数之时的些微外显,可以推断出,一条深紫之命,可比得上九条淡紫之命。 且天生之命,比之后天紫命,还要更胜一筹...... “通幽三重,可合成深紫之命......” 杨狱心中自语。 地魁星仍在拓印之中,极道魁星晋升的最后一步,仍未满足。 “十都,十都......” 杨狱心中泛着涟漪。 他不是张玄霸,武道,他要取,仙佛之路,他也不会放弃。 两百之寿,乃人之大限,无论是寻常人,亦或者武圣,两百之寿,已是极为难以逾越。 仙佛之路,才是真正的长生途径。 除此之外...... 【法宝:人种袋、金蛟剪、碧水寒潭图......] 极限! 望着如瀑般垂流的文字,杨狱心中平静。 修持三十余年,他于武道之上已近乎绝巅,进步的余地,已是极小。 没有了前人可以印证,纵然他此刻身负十紫之命,武运加身,也再不能 如之前般突飞猛进。 相比之下,他的诸般神通,多止步于一二重。 “极道魁星.....” 嗡~ 心海之中,有涟漪泛起,丝丝缕缕的烟气于此处汇聚,渐渐的,有光影交织而出。 若北海龙君在此,就可看出,这光影之中,正是蜃境之中曾发生过的事情。 杨狱在解析蜃境。 亦或者说,是在解析蜃境之中,杨逆经历的一十二年。 神通,确为大道。 这一点,无论是此时的他,还是曾经的张玄霸都不得不承认。 比之武功,神通也好,真言也罢,有着前者根本无法比拟的一点。 那就是,不讲道理,超乎常人认知之外。 比如,蜃境。 仅仅一字真言而已,其勾勒出来的幻境,几如现实,其中种种,不止是他经历过的,更有他未曾经历的。 真就好似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这种伟力,时至如今,杨狱也无从揣摩、理解。 不过...... “一十二年......” 诸般光影在心海之中高速流传,杨狱凝神关注,事无巨细,一点一滴的观看,解析着。 他凝神思忖,揣摩解析,虽然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换位处之,他未必就不是如此。 “不同的际遇,的确会造就不同的自己......” 杨狱心中微叹。 回想当年,若在绝境之时没有遇到老爷子,他未必就会是杨狱,也可能真个变成杨逆。 静静的看着,杨狱精神高度集中。 几如真实一般的蜃境之中,杨逆挣扎求存,因着北海龙君的发力,他几乎举世皆敌。 自黑山城,一路杀穿龙渊,杀穿天下,几乎与天下所有的高手都生死搏杀过...... 其中之艰辛困难,不言而喻。 而对于杨狱而言,这蜃境之中,杨逆的经历,也极为珍贵。 蜃境几如现世,故而,对他也有莫大的借鉴。 比如其七杀黑山,二杀梵如一,慕清流...... 比如他晋位十都,通幽三重之后,对于这门神通的理解与探究...... 一十二年间,杨逆穷尽心力,汇聚众生之命数,凝成了一十二条深紫之命! 真真正正的超迈了小弟杨间!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自龙首之上传荡开。 杨狱阖眸静坐,眼底流光剧烈的闪烁着,蜃境之中,杨逆一十二年的死战、经历、探究、思忖、所得、所想...... 统统汇聚于他的心头,并在不住的翻涌,碰撞之中,被他一一吸收...... ······ ...... 呼呼~ 酷烈的寒风吹卷着鹅毛大雪,将天地都染成白色。 虽是年关已过,塞外的酷寒却还在散去,虽尽是余波,却也寒冷依旧,人畜难以抵挡。 “呼!” 推开院门,寒风伴随着雪花倒灌进来,吹得黄四象衣衫尽动。 院门外,风雪中,一中年刀客静守在此,见得黄四象推门而出,不由得眸光一亮: “师尊,您突破了?!” “小有突破罢了,不值一提。” 伸手触碰着风雪,黄四象轻叹了口气: “玄关之妙,实非凡愚之辈可以触碰,老夫此生,只怕也无法触及大宗师之境了......” 望着风雪,黄四象心头泛起波澜。 年少成名,年不过四十真罡成就,执掌云州锦衣卫,位高权重,那时的他,只以为宗师,大宗师之境唾手可得,纵然是武圣,也未必不能触碰。 然而,现实太过残酷。 后五十年,他穷尽所有,也不过跨过熔炉,时至如今,百脉虽通,可却明白,若无大机缘,玄关一窍,几无可能打开。 再思及那小子,他心中一时间,复杂至极...... “师尊,您定可突破玄关......” 瞥了一眼弟子,黄四象并不想提及此事,问道: “老大人呢?” “老大人在厅中宴请魏、林两位大将军,似是准备应对来年塞外的进犯。” 那中年刀客微微躬身。 “又要来了吗?” 黄四象叹了口气,不见如何动作,身形已消失在小院之外。 几个起伏,已来至府内前厅。 此时,厅内宴请已至尾声,宾客多已散去,只有魏正先、林启天两人还未离去。 上座处,徐文纪越发的苍老,原本笔直的脊背,也变得佝偻,说话间,不住咳嗽。 “老大人,魏兄、林兄......” 黄四象一一见礼,厅内几人也纷纷回礼。 “塞外风雪越来越大,气温下降越发厉害,至多二三十年,普通人就再也无法生存......” 徐文纪缓缓起身,行至厅前,望着白茫茫的天空: “此乃亘古未有之大变,那七杀王顺应天时,汇聚人运,若他破关,则再不会离去......” “探子来报,天狼八部已成一统,百万能战之士,已尽弃居所,向着七杀王城汇聚,只怕,都在等这场风雪过去......” 魏正先神色肃穆: “若非那方寸仙山横空出世,引得天下高手汇聚,这一战,只怕早三年就要爆发了!” “以一道之地,抗衡一国之力,此战,没有胜算......” 林启天叹了口气: “薛地龙把控朝政,与岭南宋家,平西关七打了十几年,定安李闯与东越沧海城都在网罗人手,磨砺兵丁...... 老大人指望他们,只怕是指望不上,至于西北道......” “西北道盛产金铁与马匹,夙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年边陲无大战, 一来,是那七杀王要整合天狼,磨砺兵卒,二来,也是因为实是西北王横压一时,几如当年老王爷......” 魏正先打断了他,看向徐文纪: “魏某有密探潜伏在七杀城,探听到秘辛,那七杀王这些年,联络诸方高手,意图围杀西北王...... 这一年里,塞外厉兵秣马,只怕是那围杀......” 话未说完,魏正先的神情突然一变,他猛然回头,瞳孔不禁一缩。 一众人循着望去,只见穹天之上,风雪弥散之间,一条巨龙蜿蜒而来。 蛟首之上,似有人盘膝而坐,玄服猎猎。 正文 第832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一)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32章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云天之间,御龙而来。 人未至,风雷之声已然响彻天际。 “龙!龙!” “天上,快,快看天下,有龙!” “真的,真的是龙!” ...... 如此高调的出场方式,自然引得水云关内外一片哗然。 自古而今,世上从来不乏异兽出世的传说,事实上,龙马、翎鹰都与传说中的异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对于世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异兽仍是仅存于古卷典籍,说书人口中的传说级存在。 更遑论是蛟龙?! 而一众人仰望穹天之时。 风雪之中,杨狱也在俯瞰着水云关。 龙渊三关,皆设立于地势险要之地,水云关自不会例外。 水云关位于流积山北部,两侧是高达上千丈的险峻峭壁,瘴气丛生的山谷之内,有着诸多暗哨携神臂弩隐藏于暗中守护。 纵然是武功高强之辈,不经关口,都极可能死于其间。 此刻,似是被蛟龙所惊,整座雄关内外一片沸腾,城墙之上的诸多神臂弩已是绞动了起来。 “看好这条老龙,若有不对,直接格杀!” 随口嘱咐了一句,明着是对姜侠子所说,实则是对血蛟嘱咐,话音未落间,杨狱已是一跃而下。 自高空坠落,似若流星一般坠入了水云关内,其速之快,纵然是城墙之上的一众操弦手都没有反应过来。 铮铮铮~ 几乎是杨狱落地的瞬间,大片刀剑铮鸣之声已响作一片,同时,黄四象的大喝也自响起。 “住手!” 大战之前后,水云关的戒备自然森严,杨狱一眼扫过,方圆里许之内,已汇聚了大片的弓弩手。 “你,你怎么来了?” 大声呵斥住一众弓弩手,黄四象惊疑不定,前一瞬还在商讨,下一瞬就见到真人。 这未免也太巧了...... “途径水云关,察觉到诸位在此,就下来打个招呼,顺便,说些事情。” 收束气息,杨狱微笑着与众熟识之人打招呼。 魏正先、林启天等等之外,还有...... “弟子杨狱,拜见徐老大人!” 杨狱长长一拜,袖袍垂地,执弟子礼数。 “老朽何德何能,敢受西北王如此大礼?” 几个甲士搀扶之下,徐文纪的声音苍老,却仍是十分有力: “听闻暗中有人要设伏绞杀于你,你不去防备,怎有闲心来此塞外” 阔别多年,再见杨狱,徐文纪的心头不由得涌现几分复杂来。 于个人而言,眼前的小子,曾是他最为看重的几人之一,其人桀骜却不暴戾,心有所求,却又傲上悯下,实是像极了少年时的自己,一度起过收徒之念。 可他偏偏数次背离朝廷,最终甚至高举反旗,成为大明天下第一尊反王..... 他的话里有话,杨狱也不在意,微微躬身,不见如何动作,已是搭上他的手臂: “此处风大,先进屋吧。” “放开......” 徐文纪勃然大怒,但不及驳斥,已身不由己的进了前厅。 在场虽有数百人在侧,竟是没有一人来得及阻止,甚至于,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魏正先随之前踱,也行至大厅之中。 “你小子,太也放肆了!放开,放开老夫......” 厅内,徐文纪大发雷霆,不住甩着手臂,却又哪里挣的脱? 只得任由杨狱在他身前身后不住拍打着。 最初,他还想驳斥,但后来,雄浑的真气渡入,整个人身躯都不由一震,浑身汗气蒸腾,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咔嚓~ 一枚玉佩裂开,在杨狱掌心化作齑粉,他也适时收手,脸上微有几分汗意。 “您老这积年老伤,着实有几分棘手,即便好了,日后也得多做疗养,不能再这般劳累了。” 杨狱嘱咐着,后半句,却是对黄四象所说,后者苦笑连连,这哪里是他说了算的? “你......” 徐文纪很有些话想说,但他浑身润软绵绵,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已是扛不住涌来的睡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老大人面前,也只有你有这胆子了......” 黄四象苦笑着上前接过,小心的将他送去厅后。 “听闻你只身前去大衍山,将那老妖婆连同怜生教,一并给挑杀了” 这时,林启天才忍不住开口: “当年王爷数次前去都无功而返,你,你,你修至哪一步了?” 这个疑问,自他听说了大衍山之战,就压在了心里。 他跟随张玄霸多年,曾亲历过伐山破庙之战,见证过赵王横扫大衍山,也见到他无功而返,只字不提山中事。 比之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更知晓大衍山中那老妖婆的可怖。 “林老这么多问题,要杨某回答哪个?” 杨狱寻了个茶壶,对嘴喝了两口,逐一回答: “只身不太对,同行的还有悬空山鱼道长,乾坤洞主等高手......” 没有隐瞒,杨狱将大衍山一战的前因后果悉数讲述了一遍。 他无意渲染什么,可林启天等人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到其中的凶险,不由得心神摇曳。 “不对!依你所说,修持还未超过王爷,那为何......” 魏正先也有些忍不住。 “赵王爷是个纯粹的武者,但杨某可不是。” 杨狱无心与逝去的前辈比高低,随口回了一句,就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问起: “老大人刚才说,有人暗中设伏,欲围杀我?” “不错。” 他不说,魏正先两人自也不会多问,只是彼此对视一眼,就自说起之前前厅的会议,以及...... “这些年,塞外对关内的渗透十分的厉害,但七杀王大肆招揽关内高手,我等自也顺势安插了诸多暗子,其中不乏此时在七杀王城位高权重的......” 魏正先也无隐瞒,说起密信: “依着探子来报,早在去岁之前,七杀王城之内就有传言,大肆入关之前, 七杀王会联络诸路高手,伏杀于你,而去年,那暗探曾亲眼见到,有锦绣榜上的高手入城......” “七杀王。” 杨狱若有所思。 蜃境之中只有杨逆一十二年的经历,其中自是没有这位出名不过十来年的七杀王。 不过,根据蜃境以及他自己所知的一些情报,他几乎可以确信,那七杀王,就是黑山老妖的八世之身。 “塞外两国,自梵如一死后,大离就已大乱,红日法王与黎渊相互攻杀多年不分胜负,但天狼王庭,却几乎被此人整合一统!” 魏正先的神色沉凝: “此人,十分诡异......” “哦?” 杨狱按下心思。 “早在十年之前,他刚自崭露头角之时,我就曾去试过此人,四年前,又去过一次......” 魏正先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沸腾: “十年之前,我暗中蛰伏,欲出手将之拿下,那时他不过堪堪宗师之身,可我却失手了......” 林启天神色一变: “以你的修持,暗中出手都没有拿下一尊宗师?” 魏正先是什么人? 真正意义上的天赋异禀 ,少年时双臂已具备四象不过之力,戎马半生,曾有以宗师之身抗衡大宗师的无双悍将。 若非真个道果难寻,只怕早已晋升武圣了。 即便如此,在如今的山河榜上,魏正先也已名列前十。 这样的人,以大宗师绝巅之身,暗中对一堪堪宗师之辈出手,竟然也会失手? 林启天吃惊不小,杨狱倒不意外。 那七杀王若真是黑山老妖八世身,那必是禀承七世之长于一身,纵是宗师之身,魏正先想要将之拿下也非易事。 “第二次又如何?” “第二次,未至城池,我已前进不得。” 魏正先微微一叹,却也没有隐瞒: “方寸仙山出世之后,塞外风起云涌,龙蛇混杂,我趁机前去七杀王城,欲一探虚实...... 可未至城前,只冥冥之中察觉到其人气息之所在,我已是前进不得,其人之修持,或许已不下当年王爷......” “怎么可能?!” 林启天连连摇头: “其人横空出世不过十余年,纵然是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王爷?” 他如何能相信? 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与声望,尚且自认比之赵王爷相差一筹。 其纵然是自谦,实力真个超过当年的王爷,可杨狱自出道来,就声名鹊起,天赋之高,世间几无可比肩者。 可即便是他,修持到如今这一步,可也用了三十余年! “事实,便是如此。” 魏正先叹气: “近几年,塞外苦寒越烈,为何我执意不愿老大人主动出击?原因就在于此! 那七杀王的气息,几与这无垠的草原相合,其于草原,几如王爷身领八千玄甲,断不可力敌!” 这番话,他不是向林启天解释,而是郑重无比的对杨狱所说,却是已猜出杨狱的来意。 “积年老伤一朝驱除,加之我留下的真气,老大人这遭,应当能睡个十天半个月......” 杨狱突然提及徐文纪。 “你.....” 莫说魏正先,林启天也是心头一惊,猜出了他的心思。 “诸位放心,杨某此来不为夺权,只是需要两位领军出关,随杨某走上一遭......” 说话间,杨狱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长身而起: “也该,攻守易势了!” 正文 第833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二)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33章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攻守易势! 俯瞰着身下渐小的水云关,杨狱的眸光变得冷冽。 与世人乃至魏正先等人的认知不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莽夫, 恰恰相反,他本心里,认为自己是个极稳妥的人。 尤其是将蜃境中杨逆那一十二年的经历消化,他越发觉得如此。 比之杨逆,他不但稳妥,甚至称得上一句‘儒雅随和“。 只是,过去的三十余年里,许多时候根本由不得他去从容稳妥。 刘文鹏、旱魆、轰文洞、乾亨帝、黑山老妖、怜生老妪...... 这一个个大敌皆非泛泛,若真个从容稳妥,他只怕尸骨早已凉透。 一如怜生老妪,那大衍山中的‘钉头七箭已悬了五年,让他如何稳妥下去? 但他,仍是将自己所能做的,做到了极限。 将自己所能修持,所能打磨的一切统统做到了极限。 而此刻,大衍山平,陆沉隐遁,则正是他出关之时!“ 白山黑水...... 杨狱抬眸。 他眸光之中,气机流转,似有光影勾勒着,弥天的风雪似被他一眼洞穿,直至极遥远之外。 似是一瞬,亦或者一瞬都不到。 他的眸光之中,已是映彻出一方新建之城,一条冰冻之河,一座古老神山, 以及那神山阴影下,城中至高处的身影。 其人静坐高台之上,气息似与整座雪原混同唯一,说不出的苍茫而神圣。 “黑山老妖!杨狱眸光微眯。 寒月散人、王牧之等人的话在他的心头不住流转。 三关尽破,神器北移,三百年天变,七杀、北斗...... 不止是寒月散人,王牧之,甚至于连怜生老妪处,似都有过类似的预言。 三百年后,北斗出七杀...... 铮~ 这一刹那,两刃刀似有所觉,猛然出鞘半寸,幽沉的刀光犹如贪狼嗜血的眼神。 杀破狼,在震动。 杨狱垂眸,静静感知着天地之中若有若无的气场。 “北斗,七杀......” ...... ...... 呼呼~ 寒风吹过野林,树干上的积雪“哗哗“落下。 “噗!” 一口逆血喷洒林间,苏鼎跌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气息几乎已经跌落谷底。 “逃,逃......” 他的神情恍惚,挣扎起身又自跌在雪窝,如此反复多次,筋疲力尽,彻底跌在泥污之中。 “逃.......” 昏昏沉沉了半响,苏鼎方才从剧烈到极点的疲累之中清醒过来,汗水浸湿了地面,消融了大片的积雪。 一粒满是裂纹的血色珠子从他的袖袍滚落,旋即爆碎成畜粉。 “我的遁血珠......” 苏鼎面皮一抽。 任何一件法器,至少都需要一枚“道种“作为核心,而众所周知,绝大多数的神通,是无攻伐、护身、遁行之能的。 因而,任何一门遁行类法器,其价值都是极为高昂的,眼见得遁血珠碎裂,苏鼎只觉比道侣身死还要来的心痛。 “杨狱,杨狱......” 跌坐在雪窝中,苏鼎的面色狰狞,眼中有着惊怒,更多的却是惶恐与难以置信。 与姜侠子不同,他加入万法楼已有多年,对于诸般天地的认知自也非常人可以企及。 也因此,他才敢接下令楼中诸多高手都望而却步的山海界任务。 山海界,传说中的十劫第一界,远古之时,曾有诸般神佛于此坐化,纵然在万法楼中,这也是传说中的世界。 可 他并不如何忌惮。 因为他深知,越是靠近天海界的世界,其灵潮就会来的越慢.事实上,他算对了! 这方天海界的灵潮再起不过才三四千年,依着龙泉界的经验,其真个天变,至少在九万年之后! 也因此,此刻存世的所谓神通主,不过是些侥天之幸的散修,没有传承,甚至连神通都只不全! 他哪里会在乎? “那所谓的武功,居然如此之强横?! 苏鼎心神摇曳。 来到此界的第一天,他就听闻过所谓武圣的名头,可那时他对什么“霸王“剑神都不屑一顾。 只当是这些土著的圈地自萌。 不成十都,终归蝼蚁! 然而...... 惊疑之余,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一个念头的浮现,让他禁不住口干舌燥。 “佛爷要发了!” 龙渊河之行前,他从未瞧得上此界所谓的武功,可此刻,他却觉呼吸沉重,忍不住心神悸动。 一种独立于仙佛道路之外,绝无仅有的新道路,纵然只是止步于那杨狱的高度。 其价值之高,只怕也是难以想象...... 嗡~ 突然,一道浅浅的喻鸣声在耳畔炸响,苏鼎眼皮一颤,不由自主的昏厥过去。 一抹淡淡的白光不知从何处出现,将他的身躯整个笼罩在内。 而他的心神,却是飘飘忽忽升高,来到一处幽沉寂静之所,黑暗的道路在他眼前铺彻开来, 而道路的尽头,一座有着微光闪烁的竹楼,吃立着,是此间唯一的光明之所在。 “万法楼?!不,不,我还不要回来,我现在不想回去!” 苏鼎一惊,立刻抗拒起来,刚刚发现了那武道的价值,他哪里会想要回万法楼? 可纵然他极力抗拒,仍是无法抵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飘过那黑暗的接引道路。 飘入那亮着灯火的万法楼。 “不.....” 苏鼎不甘到了极点,此行他付出太大,连道侣都是在了龙渊河畔怎能甘心? 但他的嘶吼还未发出,就是戛然而止。 这座楼,不是他与绿姑的栖身之地! 万法楼,一楼千万面,虽然所有万法行者都有着一座楼,可事实上,彼此根本不在一起。 且根本无法进入他人的楼内。 然而此刻,他却似是进入了他人的楼中! 一步之间隔,犹如跨入了另外一重天地! 相比于自己那座狭小、阴冷的竹楼,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却像是另外一方天地! 大日、群山、云海、古庙...... 以及一株遮天蔽日也似,大到无法形容的菩提古树! 哗啦啦~ 风吹古树,枝叶摇晃。 苏鼎震惊的念头还未闪过,就觉眼前一花,已来至树下...... 古树之下,有着清泉流淌,有着灵鸟鸣叫之声,一白衣人背对他而坐,似在与自己对弈。 “你......前辈,您唤晚辈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苏鼎反应迅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从未听说过还有人能够在万法楼中召唤他人,可正因如此,他才知晓面前之人的可怖。 这只怕是万法楼中的大人物...... “苏鼎,龙泉界,飞仙山外门弟子,加入万法楼八十三载,换得“阿修罗“,以此晋位十都阿修罗......” “前辈是......” 苏鼎心头一颤,额头见汗。 这平静而淡漠的声音,几乎将他的所有底细全部道出,其中不少甚至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万法楼中 无真名,你可唤吾‘九天“......” “九天大人! 苏鼎身躯一晃,心脏几乎骤停。 万法楼并非出自龙泉界,可他所知晓的诸多万法行者,倒有大半出自龙泉界。 而名声最大的,即是‘九天“! 其真名为何,早已无人知晓,可其名声最早流传出来,可是在八千多年前! 疑似是曾活跃于龙泉大帝还未坐化之前的老怪物! “九天大人,晚辈......” “本座唤你前来,是要你办两件事,事成之后,许你大阿修罗道果!” 冷漠打断了苏鼎欲表忠心的话,自称九天的白衣人淡淡开口: “两件事,其一,山海界有一处名为方寸“的仙山,本座要你前去其间,取一“石猴,......” 大阿修罗?! 苏鼎心神狂跳,差点都没听清后面那句话,好在他反应很快,忙不迭的应着: “晚辈必当效死!” “其二......” 白衣人的身影微微一顿,甩出一张泛黄的符纸: “其二,拿上这张夺运符,代本座寻一名唤杨逆之人,夺其运......” “杨逆?” 苏鼎双手接下黄符,还想说些什么,只觉心神一个恍惚,眼前已再无白衣、万法楼的影子。 ......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山海界只怕距离天界极近,这岁月流逝的,过于猛烈了......” 菩提古树下,白衣人自语着。 哗啦啦~ 似有大风吹过,古树舒展着枝叶,似有生涩而老迈的声音,自树体之内传出来: “天海界,百战之地,你果真决定要涉足其中吗?你有今日之修持太难太难,一不小心,可是要人亡道消......” 白衣人漠然静坐,许久后方才道: “大道难行,唯争而已,愿或不愿,终归要去!“ 争渡,争渡!却不知,何处是尽头? 摇曳的古树内,苍老的声音在感叹: “有时候,真想放弃,放弃争道,放弃位阶,放弃一切...... “你若真想放弃,就不会转修“菩提树,位阶了......” 白衣人冷笑着打断了老树的叹息: “你此刻意志消沉,不外乎是“佛老无踪,若如今池的踪迹出现,你必将癫狂!” “唉......” 古树无言,诸般思量,尽化作一声叹息: “或有一日,佛老终至菩提树下,可那时之菩提树,却不是我了。 九天,我快死了,快死了......” 寰宇诸天,恒沙世界,道同,岁月不同。 以天海界为核心,其一日,下界一年,以距离之遥远,而递增。 而万法楼的本体相距天海无尽遥远,乃是延寿之利器,可延终归是延。 长,终归是不是永...... “实在不成,合道吧!纵沦为道鬼,终归还有一线逆天改命的机会若老死,可就真个死了......” 白衣人冷淡道: “你没有其他选择了!万法楼的岁月流速,比之凡尘更慢百倍,这都等不到,你,没有机会的!” “若合道,如何闻道?吾不为也,不为也!” 老树似在摇头,枝叶‘哗哗”而动,没有再提及此事,转而问道: “你所说的杨逆,又是谁人?老朽之前察觉到了,你的杀意,还有忌惮......” “杨逆!” 似有寒风吹起了衣袖,白衣人的鬓角长发都扬了起来。 “怨煞汇聚,灭世之魔!此魔,此魔......” 轰隆! 似有惊雷淹没了万法楼中的天地,风暴呼啸,气爆如云间,隐有冷冽至极的低吼在不住回荡着: “该死啊!” ...... ...... “贱种!你敢偷懒!” “日落之前,此处军营若修建不成,尔等贱民,都没饭吃!” “你敢瞪我?拖下去,喂狗!” 怒斥声伴随着鞭打声,在风雪之中传出极远。 即将修成的七杀王城内外,仍有着成干上万的民夫,冒着严寒在搬运木石,修建城池。 刺骨寒风之中,不时有民夫被鞭打而死,或被冻死,之后,死尸会被拖走,活着的继续补上空缺。 “天灾,人祸......” 迎星台上,红色甲胄被风吹动,黑山老妖突然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斗篷人: “看到同族似猪狗一般被驱使,宰割,是何滋味?” 没有回应,斗篷下血红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老妖,似有火焰在内燃烧。” “黎白虎,不会再来了。他虽有极道位阶,可一未成十都,二未成武圣,纵然想要潜进城内,也无可能......” 感受着那似欲将自己千刀万刷般的眼神,老妖却是笑了笑: “几千年来,你们占据了天下最为肥沃、温暖、繁茂的中原之地, 也该让尔等品尝我等千百年来所遭受的苦楚了! “你,该死......” 带着浓烈硝烟味道的沙哑声音,自染血的斗篷下传来,剧烈的痛楚不住涌来,祁罡却仍是冷笑: “最尔小族,焉能临大国?可笑,不自量!” “气运如风、如云,不会永远停留在一处,终归有着流转之时......” 老妖垂眸俯瞰着风雪中已近乎修成的七杀王城: “只差一点,就到了本座入主中原之时,只差一点......” 呼! 自语声中,他猛然抬眸,如墨般幽沉的眸光钩勒出寒风下的雪国天地。 似也看到了,极远处,那自风雪之中探出的巨大龙首, 以及, 其上静坐抬眸的玄服刀客! “杀破狼......” “杨狱!” 正文 第834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三)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34章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七杀王城,坐落于黑水河畔,比邻七杀神山,乃是方圆万里范围之内,最为适合铸城之地。 过去的两三千年里,不乏有人想要在此铸城者,但多以失败告终。 四百余年前,中原大乱,天狼曾有一雄主出世,厉兵秣马,铸城扣关,最终被张玄霸击溃,且一路追杀,毁去城池,几乎王庭崩散。 但此刻,曾经的废墟上修出了比之过往更为雄伟的城池,且几乎修建完成。 “听闻月前有人自方寸仙山回返,献了延寿大药于王爷,轰动全城!” “何止是延寿大药?据说还有一枚极稀奇的道果,王爷龙颜大悦,不但赐了其人契合之道果,还赐了身份,据说,可不必通传直入王府!” “这可就不得了了!若王爷他年入关登位,这可算潜邸之臣了!” “羡慕不来啊!那方寸仙山,入不容易,出可更难!这些年,死在其间的高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方寸仙山啊......” ...... 城外风寒凄冷,城内却是热火朝天,各类店铺一应俱全,酒楼茶肆之中热火朝天。 飘雪的城中,人来人往,虽为天狼第一大城,可耳目之中尽是南人口音。 纵是极力按耐,黎白虎心头仍是忍不住升起丝丝悲凉,酒杯不知何时,已被他捏成齑粉。 “可悲,可叹......” 厚厚的斗篷下,黎白虎忍不住闭了耳目,不想再听下去了。 莫说龙渊有三关之隔,纵然没有,寻常人也绝不会,也没有能力逃亡塞外雪原。 因而,此刻这座七杀王城之中,绝大多数的南人,皆是大小家族,巨富商贾。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诸多神都中的熟识之人,甚至是身家巨万,多世富贵的门阀贵公子...... 那可是神都啊! 神都距离此间,纵然骑乘苍鹰,也得三年五载,慢的话,十年八年也说不定。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城中不少大小家族之人,早在乾亨帝还未出事之前,就已动了投效异族之心...... 换做三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十年前,他或许会愤然暴起,问责,甚至动手。 但如今...... ‘一个弑君者,又有什么资格......' 默然自语,许久后,他压下了心中的悸动,默默的换了酒杯,一杯杯的灌着, 直至微醺之后,他方才缓缓抬头。 “黑山......” 低沉的声音还未及吐露,他的心头就是猛然一跳,视线之内,陡然用来炽烈白光。 似有一轮大日于城外绽放,滚滚热浪排空而来,相隔不知多远,城内飘扬的雪花竟似已经融化,如雨般瓢泼而下! 轰隆! 低沉的闷雷自远处滚滚而至,寒风骤便做狂风怒啸, 墨色的云雾剧烈翻涌着汇聚于城头之上,伴随着好似鬼哭狼嗥般的风声,天色瞬间变得黑暗下来! 这样的变化太过惊人了。 不止是黎白虎,城头上,酒楼中,大街小巷的各类摊贩、行人无不瞠目结舌,骇然不已。 冬日有雷,已极为少见,如这般遮天蔽日的乌云,不要说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是?!” 城中某处,一发丝狂乱的中年人本已醉倒在床榻之间,这时猛然推开了身上的粉臂绣腿, 赤着上身来至窗前。 他极目望去,只见城中雨雪夹杂,城门之前,风雪化雨,呼啸间打湿地面与房屋。 似有热浪扑面而至。 一股至刚至强的气息,伴随着一道犹如实质的炽烈意志,如骄阳般自极远处升腾而起! “哪来的 过江猛龙?!” 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心头寒意直冒,汗出如浆。 不可抑的想起了多年之前自己访麟龙道之时所见的那位...... 这气息,这意志,若非他早知那位已死,几乎以为是突破藩篱,再攀巅峰的张玄霸,再度杀来了! 呜~ 万籁俱寂,天地皆静。 唯有那淡漠平静,却比狂风怒号,雷鸣炸裂更为响亮,更为摄人心魄的声音回荡: “黑山,既知杨某已至,还不出迎吗?!” 轰隆隆! 若雷炸,似天威,这声音比狂风更大,比雷鸣更快,无所不至般,响彻了整座七杀王城。 无孔不入的,在大街小巷,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头炸响! 这声音,似比天象还要可怖,尤其是对于七杀王城之内的诸多武道高手而言。 他们或许不知天上的雷云如何而来,却知晓要支撑如此宏大的声音,需要何等可怖的体魄与真气! 而比这更为可怖的,是声音中透漏出来的内容,亦或者是,来人的身份! “杨?西北王,杨狱!” “杨狱,他,他竟然杀来了!西北王啊,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 “他说黑山?指的莫非是当年身陨西府赵王之手的黑山老妖?” “那老妖据说曾是塞外护法神,早已死了多年......难道他没死?!” ...... 音波回荡之下,满城皆寂,可短暂的沉寂之后,简直是沸反盈天般的喧哗炸开。 “杨狱!” 寒风吹至迎星台上,老妖的红甲'哗哗'作响,角落里,祁罡艰难抬头,呼吸变得急促。 他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 曾几何时,杨狱闻他人之名而颤栗,而今时今日,他的名声,于这边关,于这雪原,早已是如雷贯耳! 甚至于,人未至,已足可令天下间的任何高手为之动容! “西北王!” 不止是老妖与祁罡,黎白虎,乃至于城内不少江湖高手,纷纷望向城外。 就见得风雪中的极远处,有巨大龙首于风云中时隐时现,一道人影若流星一般,坠于城外。 咚! 咚! 咚! 犹如陨星落地,又似是神象跺足,沉闷却又绵长到极点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透地而出! “敌袭!” 直至此时,城墙之上的诸多兵卒才似是如梦方醒,匆忙关闭城门,敲响大鼓。 “不知西北王莅临塞外,有失远迎......” 城内的哗然、惊恐,被自城内传出的低沉之声压下。 大风雪于此刻似有刹那的停顿,包括黎白虎在内的所有人,纷纷回首。 只见长街尽头,一身着红甲,外披黑袍的英武青年缓步而出。 咚! 望见那自极远处缓步而来的身影的刹那,所有人的耳畔心头又自涌现出另外一道脚步声。 “七杀王!” 见得来人,大街小巷,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天狼南人,纷纷下跪。 但也有不少人惊疑不定。 '那西北王唤的是黑山老妖,回话的怎么是七杀王?难道说......' 有人惊疑,有人叩首,更多的人,则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提刀拔剑。 有七杀王府的诸多高手,也有来自于关内的诸多大小家族的高手。 比之他们更多的,则是因方寸仙山的出世,而汇聚塞外,于七杀城停留的诸多江湖高手。 他们或是跃上高楼,或是翻出城墙,于远处遥望着王城内外。 只见得风雪之中,合拢的城门骤然洞开,两道人影,一自远处而来,一 自近处迎接。 遥隔冰冻的黑水河,以及那弥天的雨雪,相对而望。 这一刹那,在诸多高手的眼中,两人似是屹立于天地脉络之上, 两行风雪都不能覆盖的脚印,就好似分割阴阳的道线,将天地、风雨都隔成两截! “西北王的气运,真个令人艳羡......” 驻足城门之处,黑山老妖抬眸,看了一眼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蛟龙,复又落于杨狱身上,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风雪中只身而来,一人堵城。 这一幕对他而言,自是十分之熟悉,多年之前,他在西北道,也是如此做的。 他的眼神幽冷,而杨狱的目光却不曾看向他,而是环顾城外,自诸多民夫身上,一直转到了老妖身后,那些身着华服,却留着怪异小辫的高手身上。 这些人中,他也认得不少,除却青州四大家之外,还有着神都来的于家人。 只是不见了那两界混血的于六。 “杨狱......” 察觉到杨狱的目光,纵然相距一条大河,一众人的心头仍是不由得一颤。 “常言说,蛇鼠一窝,倒不欺我。” 杨狱冷笑。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通幽一眼扫过,其人身后数十上百人的命数已尽入眼眸。 一如他所猜想,这些人,多为关内大小世家,且是最早投效黑山的一批人。 而他们的命数,除却一些人之外,倒有不少,大富大贵...... “良禽择木而栖,寻明主投效,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你道我等为蛇鼠,你这天字一号反贼,又算什么......啊!” 有人大声驳斥,但不及说完,已是一头栽倒在地,颅顶破碎,血流如柱。 “王爷还未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说话的,是个赤着上身,留着小辫,手持狼牙巨棒的魁梧中年,他冷笑着收手,满脸的刺青蠕动,十分之狰狞。 “你......” 一众南人面色皆变,却哪敢反驳? 过去的十年之间,七杀王整合了整个天狼王庭,乃至于背后的八部族,集众之力,炼制出诸多虎狼大丹。 除却铸就了一支万人规模,堪比当年玄甲精骑的天狼精锐之外,也培养出了三尊武圣。 这赤着上身的'阿史那塔',即是其中之一。 其人天生神力,且入方寸仙山不死而返,不但寻得道果,更得了一口狼牙棒,凶戾非常。 一众人敢怒不敢言,阿史那塔更是鄙夷,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就自躬身: “王上!传言中,那杨狱乃当今天下第一,末将不服,愿取其头颅以尊王上!” “想去,就去吧。” 老妖没有反对,只是伸手自其肩上一拍。 嗡! 他仅是轻轻一拍,如血般赤红之色就自涌上了阿史那塔的上身、脖颈,乃至于双眸。 “吼!” 下一瞬,这手持狼牙巨棒的凶人,已在一声不似人音的怒吼声中,扑杀而去。 轰~ 气流震爆。 他的身形魁梧,速度却是极快,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人只觉眼前一花,其人身影已然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刹都不到,以横跨了数百丈宽的大河! 其速快极,其势更是凶横,不似人在踏步,倒像是山岳在横移, 滚滚气浪都被蛮横粗暴的挤压了出去。 而其那一口狼牙棒,更是瞬息之间划过长空,带着剧烈摩擦之后的熊熊尾炎,重重砸下。 “死!” 直面留言之中的天下第一,纵然心中怀疑,阿史那塔的心中也无半分大意。 不但借助自家王爷那一拍彻底点燃气 血,更无半丝保留的将四肢百骸之内的真气尽数催起。 一踏,一挥、一撞之间,实已将毕生所学尽数催发到了极点,更有神通加持,体若磐石。 一气爆发之下,他自问纵是眼前之人武功强自己十倍,也足可迫退! 迫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将此人的头颅摘下,外表的嚣狂之下,其实是极为细腻的心思。 他深知武圣绝巅之辈的搏杀对决,势大过力,而只要此人退后一步,自家王爷就可趁势出手,迫杀强敌! 然而很快,他的瞳孔就是一缩,发现自己纵然一再高估了眼前之人,可却仍是远远低估了! 自己这足可锤碎城墙的一击,竟于无声无息之间就消散一空! 继而,他魁梧似小山般的身躯就猛然间腾空而起,伴随着连珠炮般的筋骨破碎声,跌回了大河对面! 一个字都不及吐露,整个人已是破碎成泥,浑身鲜血都留在了大河另一边! 一瞬,武圣死! 望着身死如泥的阿史那塔,莫说一众世家高手,黎白虎,便是老妖都不由挑眉。 啪嗒~ 随手轻弹去身前的血污,杨狱神情冷淡: “拿这样的腌臜货色来试探杨某,老妖你莫非是无人可用了。” “无人可用?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得力干将死的好似烂泥一滩,黑山老妖却似全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尽在杨狱身上: “古来争天下,诸多繁琐,什么粮草、军队、猛将文臣......可如今,时代不同了......” 幽幽黑光萦绕,老妖的气息变得深沉而可怖: “我即天下!” 正文 第835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四)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文 第836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五)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文 第837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六)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文 第838章 第二个草头神!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文 第839章 九耀第一尊,北斗大星君! ,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文 第840章 永恒天轮,九天降魔! , 龙源三关的烽火,终于多年之后这年关已过,初春未知的血液,吹出了边塞。 并以野火燎原之势,点燃了七杀王城,烧向了金帐王庭,也烧向了天狼八部! 大战,在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情况之下,轰然爆发! “昂!” 云雾中龙吟声烈,雪原之上,马蹄声奔腾如雷。 一地一天,一前一后。 前者率万余神策军纵横南北,去溃一处处小部落,而后者,则御龙而翔,遇强则杀。 林启天率领的水云关守军于最后打扫战场,接管城池与部落。 前后不过月余时间,汇聚于七杀王城周边的大小部族,三十余万天狼精锐被彻底击溃。 诸多天狼王族,贵族高层死伤七八,余众溃散四方,或死于追杀,或死于荒野……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关内塞外,拥兵称尊者,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暗流涌动。 …… …… 咔嚓! 翻涌的乌云之间,有电蛇雷龙奔走,未多时,细密的雨点由小变大。 目之所及,天地尽是一片朦胧。 “天广地大,星海浩瀚,人存其间,何其之渺小?不说星海之远,只四海之宽广,穷尽我等一生,也难以尽踏!” 蓑衣斗笠竹杖芒鞋,雨中的荒山野庙门前,鱼玄机杵杖而立,望着弥散的风雨,不由感叹: “老道少年时,就极喜天下景观,少有诵经打坐的时候,每每托词与追寻祖师足迹,而云游天下…… 后来,师尊、师兄接连逝去,老道执掌悬空寺,直到现在,两百多年未曾出过如此远门了……” “人活一世,本就不是只有修行,您老无为而为,或许更契合祖师之道……” 陆青亭垂手而立,神情黯然。 他这话,自无半分吹捧的意思在内。 身为悬空寺千年以来的第二尊武圣,鱼玄机的天赋其实极为一般,不说与历代弟子相比,便是其当代,也在七子中垫底。 可偏偏,是他成就武圣。 “近些年,天下的邪魅越发的多,传说的天堂,只怕比想象中更为猛烈啊!” 伸手接下庙檐淌下的雨水,鱼玄机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难怪大离这般肥沃之地,也连年灾荒……” 天地之大,温差也大,若有人能一日间走遍大江南北,足以体会到四季轮转。 同在塞外,大离王朝与天狼一南一北,一者苦寒,一者却可算得天独厚。 大离只有春秋,无有冬夏,一年到头,皆是温度适宜,可谓乐土。 但天变自也不会忽略任何一处。 塞外大风雪的这些年,大离境内也是天灾频发,不止是风雪,便是这雨水,也变了…… “天变如此,人能如何?” 陆青亭反而看得开。 下山的这些年,他经历的太多太多,早非当年那懵懂心善的小道士。 “红尘如潮,人如水,沉沉浮浮大半生……” 一场长叹,鱼玄机已自坐回了篝火之畔,他的身上潮气深重,斗笠之下的面容苍老到了极点。 其气息更是虚弱,好似已至谷底。 “师叔祖……” 陆青亭忙伸手搀扶,心中难过:“若非您将真气传给我,也不会……” “老道活了三百年,虽不如祖师,可也胜过古今绝大多数人了,还不知足?” 伸手感受着篝火的温度,鱼玄机轻声告诫着: “你的天赋比之老道好上不少,又早得道果,这真气不传给你,难道传给顾轻衣那小丫头?” “师叔祖。” 陆青亭苦笑: “师姐的天赋,更胜过我……” “或许吧,那小丫头……” 鱼玄机摇摇头,没有纠结于此,而是交代着后事。 陆青亭心中悲戚,却也只能静静听着。 “十都之成,在于运数,武圣之成,在于大势……前者看命,后者看心。你虽玄关已开,又受了老道三百年纯阳真气,但想要破关成圣,也是难上加难!” “若非万不得已,武圣万不可于十都之前,切记,切记……” “……大衍山一战之后,天下局势已趋明朗,未来取天下者,就在西北、七杀二者之间……” “大明太祖、太宗对我悬空山恩惠太重,纵无法襄助,也不能落井下石……” “七劫剑认你为主,未来悬空山主,也只有你来做了。切记,不要与庙堂牵扯过深……” …… 事无巨细,自悬空山说至天下局势,又谈及未来天变。 鱼玄机神情肃穆,将自己所知尽数传授给眼前的后辈。 “弟子谨记于心!” 陆青亭含泪躬身。 寿元大限,实非人力可救,而他这位师叔祖,还是以禁忌之术,强自延寿百载。 到得如今,纵然有着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也延不得寿了。 “……昔年,寒月散人曾来拜访,以一卦换走七劫三剑招,他说过,三百年后,天地大变!” 鱼玄机说着,已转为传音,声音很虚弱,却也很慎重: “而在此之前,我悬空山,有一灭门灾劫……” “灭门灾劫?” 陆青亭心头一震,传音询问。 “依着三笑散人所说,天变之前,最为明显的三处节点,是百鬼夜行,百鬼日行,仙山降临……” 鱼玄机神情凝重: “前二者不说,那仙山降临,才是真个翻天覆地……” “方寸仙山?” 陆青亭眉头拧起。 过去的几年,方寸仙山的横空出世几乎打乱了天下的局势,时至如今,仍有数之不尽的武者向着塞外汇聚。 其中不知多少困死武圣门前的大宗师,皆是为命而搏,相传方寸山中,几乎每日都有血战、厮杀。 “所谓仙山,依着寒月散人所说,便是远古之前,神佛仙魔的避劫之所,又名洞天福地…… 此类仙山,汲取天地灵气而成,灵潮退去之时,与天地割裂,灵潮复起,则必会回归!” 说到此处,鱼玄机微微一顿,才道: “有些事,你之前不知,是你家师尊刻意隐瞒,事实上,早在数年之前,老道已经察觉到了,仙山降临的痕迹!” “您是说,将会有仙山降临我们悬空山?!” 陆青亭身躯一震。 悬空山多年来的情报系统还在,他自然知晓方寸仙山中的厮杀是何等惨烈。 这若是有仙山降临在门中…… “或许,不只是我悬空山,那座方寸仙山,或许只是个开始……” 鱼玄机的眸光微有些黯淡:“未来多艰难,却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不止一座……” 陆青亭心中悸动,久久无言。 雨中的破庙,陷入沉寂。 许久之后,鱼玄机烤干了身上的潮气,推开陆青亭,踉跄着站起身来,行至庙中石台前: “你可知老道为何不回门中,偏要带你到此处吗?” “啊?” 陆青亭一怔,下意识的看向石台上。 石台上,供奉着一座泥胎,因多年无人打理,此刻已十分残破,杂草覆盖下,仅能看出一个轮廓。 那似是个披发跣足金锁甲胄,足踏石龟,仗剑而立的英武神像…… “大离王朝,与其说是王朝,不如说是门派。永恒天伦寺,把控此国已有两百余年。 时至如今,举国上下皆信奉‘永恒天,,历代皇帝,执掌二十年都要还寺出家,侍奉永恒天诸佛……” 以篝火点燃焚香,鱼玄机躬身一拜: “当在祖师的起居注中,千多年前,此地上下信奉的,皆是‘九天降魔祖师,!” “这,这是九天降魔祖师?!” 早有些怀疑的陆青亭细细端详之下,顿时大惊。 这石像的模样,倒有几分像是祖师起居注中所提及过的那位九天降魔祖师像…… “不错,这神像,正是九天降魔祖师!” “谁?!” 陆青亭悚然一惊,猛然按剑,回身。 渐小的风雨之中,一身着青衫的高大中年跨风而至,话音回荡之间,已至庙宇之中。 “黎渊!” 陆青亭心头一沉。 他曾编纂过锦绣山河榜,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人,正是黎渊。 那位八十余年前已晋位武圣,曾一手策划了流积山之战,数年之前反叛,几乎打破永恒天伦寺的大离军神! “不必惊慌。” 拜过神像,鱼玄机转过身来: “许久不见了,小黎。” 小黎?! 陆青亭申请错愕。 “不孝徒黎渊,拜见师尊。” 双膝跪地,大礼叩拜,黎渊恭敬中带着几分感怀: “一别两个甲子,谁料,你我师徒再见,却已是生死之别……” 师,师徒? 陆青亭彻底懵了。 “多年之前,老道云游天下,途径大离时,曾收下几个徒弟……” 鱼玄机随口解释了一句,看向黎渊的眼神颇为复杂: “犹记得当年,你曾说要推翻永恒天伦寺,如今,你已快要做到了……” “一百三十二年,四万八千个日夜,弟子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如何推翻这腐朽的寺庙……” 黎渊起身,看着气息虚弱的师尊,不由叹气: “永恒天伦寺,已非当年,弟子或可颠覆大离,却根本无法撼动那座古庙,这几年,弟子几乎绝望了……” “不过……” 说话间,黎渊似有所觉,他缓缓转身,就见得破庙之外,风停雨散。 “昂!” 一声经久不息的暴力龙吟,回荡在云雾缭绕的远山之上。 “他,来了!” 正文 第841章 世之极巅,人尽敌国! , 前章,鱼白眉写成鱼玄机,已改,已改 …… 他,来了! 黎渊抬眸。 透过破庙、未散的雨气,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那在远山云雾中翻涌的巨大蛟龙。 以及,一双明亮到遥隔不知几里几十里,都觉无比摄人心魄的眸光! 嗡! 遥遥对视的瞬间,黎渊的瞳孔就是一缩。 恍惚之前,只觉似有一座拔地超天的神山在前,不由自主的身躯一震。 咔嚓! “西北王,果然名不虚传!” 瞬息间的对视,黎渊就自收回了窥探的目光,也不管来人是否可以听见,就自抚掌而叹。 “西北王?” “你在等他?” 黎渊并无掩饰,陆青亭、鱼白眉自也察觉到了动静,只是两人,一个未成武圣,一个真气尽散,纵是极目而望,也并未看到什么。 “四个月前,西北王御龙出关,一战毙杀黑山老妖,攻陷七杀城,并于其后的两个多月,转战八千里,将天狼八部的诸多高手,屠戮大半……” 望着极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蛟龙,黎渊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七杀王城、青杀口、定山关、鱼山……诸重城皆破! 阿史那塔,阿史德雄、哥舒龙等高手皆死! 舍利吐利部、苏农部、执失部、拔延部、多地艺失部、阿艳部、匐利羽部……尽被打散! 金帐王庭七十万控弦之士战死大半,残部溃逃…… 前后不过三个月,天狼王朝的元气已被打散!” …… 黎渊言简意赅,并无任何渲染,只是冰冷的复述了一遍所得之情报。 陆青亭、鱼白眉却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彼此对视,只觉有些头皮发麻: “三个月,天狼王朝,就灭了?!” 三月灭一国,古史之中也不是没有过记载,可那大多是些割裂地方的小国,算起来未必有大明一道之地大。 天狼不同! 天狼王庭乃是世之大国,控弦敢战之兵数以百万计数,人员万万,疆域之辽阔,甚至更胜大明! 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被三月而灭?! “虽未灭,亦不远。” 黎渊默然: “那位西北王,其功行只怕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张玄霸,四月不停,纵横八万里雪原……” 塞外无垠,三月灭一国,自无可能,作为与大明齐名于世的三大王朝之一,天狼王朝可不是那些小国可比。 只是,天狼王族于贵族高层死伤大片,其余的也都惊慌失措,狼狈逃窜。 在王牧之、林启天、魏正先三大高手的追杀之下,可生还者寥寥无几,虽未亡国,可与亡国,也差之不远。 而造成这一切的,其实是一个人! “武道绝颠,人尽敌国!” 陆青亭心潮澎湃,与自家师叔祖对视一眼,脑海之中不由得同时浮现出这么个念头来。 江湖武林中从来有着大宗师,一人成军,武圣者,人尽敌国的说法。 可其真意,是指,大宗师者,总是精锐大军围剿,也可进退自如,武圣者,纵倾一国之力,也无可奈何。 自古而今,这世上也从未有过哪个武圣真个覆灭过大王朝…… 但这…… “你等他,是因为永恒天伦寺?” 震惊之后,鱼白眉率先平复下心境,看向黎渊。 他与黎渊,只有三年师徒之情,可对于其人,他自是十分之了解。 当年,他之所以不将这弟子带回悬空山,与国无关,与其心怀仇恨也无关, 实是其做事,太过不择手段。 为了复仇,他可以放下一切,任由那些他最为再憎恨的僧众,驱使长达一百多年,且,兢兢业业! “梵如一身死之后,大离诸州皆反,数年之间,破庙三千余,超过八十万秃驴被杀……” 黎渊神情漠然。 过去的数年里,他始终在与红日法王等一众永恒天伦寺中的高手交锋。 相互之间,死伤不知多少,但他,终归是占了上风。 “福生无量天尊!” 鱼白眉念了一句道号,才道: “佛门常说因果报应,这,也是他们自得其果了。” 大离,是极特殊的。 不止在当代,放眼古往今来三千年,也是极为特殊的国度。 其政教合一,名为王朝,实为宗门。 以永恒天伦寺为首,其国内分有十八人等,等级森严到令人发指。 低等人甚至不小心踩到上等人的影子,都会被格杀当场。 且这个人等,是无法改变,且世代传承的! 而上下十八人等,无一例外,皆要供奉天轮寺诸佛为毕生信仰,日夜焚香叩首。 也因这严苛到极点的人等制度,大离两百年里的***从未停止, 而梵如一死后的这些年,更是激烈到无以复加! “他们,都该死!” 黎渊的面皮剧烈抽动着,很快平复下来: “……推翻天伦寺,乃万万民众人心之所向,因而,红日法王所能调动的高手胜我十倍,仍是被我占了上风……” “然而,就在我将要攻伐永恒山时,其后山走出一尊泥像来……” …… “一尊泥像?” 云雾之中,龙首之上,杨狱微微侧耳,似听到了破庙之中三人的对话。 “王,王爷,您,您真就不歇歇吗?” 龙背上,北海龙君早已昏沉倒下,不知死活,姜侠子面色煞白的好似厉鬼,气息奄奄。 他看向杨狱的眼神,犹如看到了传说中的大妖、凶兽。 四个月! 足足四个月,除却血蛟体力耗尽之外,他的脚几乎没沾过地! 纵横八千里,说来豪迈,其实苦到令人发指! 血蛟遁行之速远超过翎鹰,身处其上,不要说睡觉,一个不小心甚至还会被甩下去。 纵然是十都已成,他的状态仍是差到了极点,恨不得倒头睡上十天半个月。 而眼前这位西北王,精力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奔波往返四个月,厮杀百场,气息竟无丝毫的衰退! “好!”姜侠子苦求了一句,本也没想着会有回应,却不想这位爷竟真点了个头。 “看住那老龙。” 弹出一枚丹药出去,不等其回答,杨狱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云雾之中。 呼呼~ 剧烈的破空声中,陆青亭、鱼白眉此刻也看到了天空中的异象。 就见的一道人影划破云海,犹如流星般,拖拽着长长的气爆云,向着此间而来。 “他的气息,似比之前更强了几分……” 鱼白眉眼皮一跳。 他真气虽散,可眼力还在,敏锐察觉到了来人身上气机的变化,心中惊疑之余,也不禁有着骇然。 他如此,黎渊比他感受更深。 “这气息……” 黎渊心头一颤。 戎马百年也多,他见过世上绝大多数的高手,甚至两次与张玄霸交锋过。 可眼前之人带给她的危机感,却超过了梵如一,也超过了,张玄霸! 呼~ 如雷坠下,落地却是无声。 气流弥散之间,杨狱已来之庙前,微微抬手: “鱼真人,陆兄,许久不见。” “王爷有礼。” 两人回礼。 黎渊随之抬手,姿态放低: “黎渊,见过王爷。” 杨狱冷眼扫过黎渊: “你既知杨某要来,还敢只身前来?” “以王爷如今之修持,黎某一人来,亦或者千万人来,又有什么不同?” 黎渊微微摇头,似有些苦笑: “上次箭射王爷,实非得以,可黎某自始至终,也不愿与王爷为敌……” 感受着如芒在背的刺痛,黎渊心中紧绷。 他的话,自是有几分吹捧在内,可他明白,若眼前之人要动手,自己一人,和领着千人、万人,都无什么区别。 可逃,不可胜。 “是吗?” 杨狱不置可否。 黎渊的说辞,他并不太在意,随口应了一句,就走进这间破庙, 与陆青亭、鱼白眉交谈之余,视线也在庙中各处游走,最后落在那座神像上。 “黎某所言,字字为真。” 黎渊微微笑着,似乎全然不在意。 “九天降魔祖师……” 杨狱上下打量着这座神像,目光中隐隐有着凝重。 山海界,从不缺乏神像,只是大明曾有过伐山破庙,yin祠野庙几乎没有而已。 这些年,他所见的神像也不少,但隐隐间让他心有忌惮的,除却那座‘白骨菩萨像,之外,就是眼前这座九天降魔祖师神像了。 黎渊的窥探,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回望的,也从来不是前者,也是这座神像! 相隔数十里之远,他也隐隐察觉到了异样。 “这尊神,乃是九天降魔祖师。相传乃是远古之前一位不得了的大神,执司降魔……” 见他似乎对这神像有兴趣,黎渊主动开口: “千年之前,大离之地,尽是这位尊神的信仰,相传,大离乃是这尊大神坐化之地……” “坐化之地……” 垂眸间,天眼开,催发通幽,杨狱打量的十分之仔细,前后足有半盏茶之久。 就当陆青亭都有些疑惑的时候,他突然抬手,空空一抓。 “嗯?” 黎渊似有所觉,眼底闪过疑惑。 杨狱已是收敛眸光,回过身来: “你之前所说,永恒天伦寺后山走出一尊泥塑?” 正文 第842章 天变三劫,仙山复苏! ‘这庙里莫非有什么神异?他那一抓……’ 黎渊的心思仍停留在杨狱虚空那一抓上,闻言方才收敛心思,回答: “去岁春日,黎某联合国内诸路高手攻伐永恒山,那一战,黎某筹谋已久,欲一战平了那妖僧庙宇……” 被勾起回忆,黎渊甚至都忘了问杨狱自何处知晓的永恒寺后山中的泥塑。 他面有回忆,缓 《诸界第一因》第842章 天变三劫,仙山复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43章 来自远古的法宝之灵! 古庙之中,神像怒目而斥,莫大的神音直入心肺,炸响在脑海之中! 轰隆! 好似被滚雷劈到了脸上,饶是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也不禁恍惚了一瞬。 这一刹那,他只觉眼前的空间在剧烈的拓展,石台上怒目而视的神像在剧烈膨胀、膨胀, 前一瞬间,还是九尺之高,转瞬之间,就膨胀成千百丈之巨,滚滚 《诸界第一因》第843章 来自远古的法宝之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44章 大岳福地,五百灵官! 万物皆有灵,皆可成道。 类似的话,杨狱不知在多少本古籍之中看到过,传说中甚至有着神石孕育出种族来。 可法宝成灵,他也是头一次见。 只是…… ‘道旁遇宝,传说中的事情,又被我碰到了?这是老爷子的神通余荫,还是我的气运太足了?’ 把玩着这弹性十足的小东西,还别说,揉捏了几次 《诸界第一因》第844章 大岳福地,五百灵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45章 香火地,佛还是魔? 呼呼~ 夜风吹拂而过,无月的夜色之中,群星闪烁,挥洒之星光落于绵延雪山。 隐可见山中庙宇密密麻麻,通明的灯火比之星光更为耀眼,以此为凭依, 甚至可以看到那一尊尊或坐或立、或捏法印、或怒目、或慈悲的佛像。 这一座座高大的佛像拱卫之下,有一神峰拔地超天也似,有庙宇,有灯火,也有诵 《诸界第一因》第845章 香火地,佛还是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46章 大日如来,化武为道! 嗡! 古庙之中,泥塑开口。 音波回荡之间,缭绕在古庙四周的淡淡佛光就如水般逆流而回, 于那泥塑脑后,化作一灿灿慧光之轮。 古庙四周的佛光,原是十分微弱的,稍微远一些,亮度还不如灯火, 可汇聚成轮后,就自光芒大放,刹那之间,方圆三十余里皆明、皆亮。 一股说不清、道不 《诸界第一因》第846章 大日如来,化武为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17章 裕凤仙(第二更) 初春不远,天气仍寒,尤其凌晨,冰凉刺骨。 杨狱提着昨日收拾的战利品,慢悠悠的走着,心中则闪过有关那位锦衣卫指挥使的传言。 青州局势,十多天而已,杨狱也只能理出一个大概轮廓来。 大明九道二十七州中,青州算是偏僻,几可算边疆。 可也正因为天高皇帝远,青州局势也极为复杂。 以聂文洞为首的州衙势力,以四大家为首的门阀势力,以魏正先为首的青州军势力,再加上不与几方统属,却又极为强大的六扇门…… 诸多势力或有干系,或有敌对,说不出的错综复杂。 而作为天子之鞭的锦衣卫,被诸方所忌惮,无论是州衙还是六扇门,乃至于几大门阀势力,都对其敬而远之。 甚至于,隐有敌视。 当然,这不影响锦衣卫的超然地位。 就杨狱知道的,这位指挥使大人,曾持拿一口偃月刀打进过州衙,逼的州主聂文洞都亲自出面谢罪。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是个真正的危险人物。 跋扈而霸道。 符合世人对于锦衣卫的认知。 “她还欠我一门上乘武功吧……” 心中喃喃的同时,杨狱也有些心虚。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上交的道果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任谁也没可能在其中参悟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这玩意按道理应该逐级上交来着。 要吃亏,也得是皇帝老儿吃亏,对于这位指挥使来说,应当是一件好事才对。 心中动念,脚步不停,将藏好的精金甲胄拿上,几个街道走过,又转过几条小巷,环境渐渐偏僻。 又是一转后,杨狱眼前豁然开朗。 狭小的巷子之后,居然坐落着一间很是不小的宅院,占地虽然不大,却自有一股清幽贵气,与四周的小巷格格不入。 但走进这连门都没关的宅子,杨狱才瞧出这院子真正的‘特殊’来。 院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黄泥压就,足有数百丈宽广的练武场! 一眼扫过,刀枪剑戟,十八把武器皆有。 练武场的正中,有着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屋檐上,一只丈许之高,合翼都显得庞大的云鹰顾盼自雄,自在的梳理羽翼。 “这布局……” 杨狱眼皮一跳。 旁人都是家中有着练武场,这位,是将家建在了练武场里? “兀那小子,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上前来?” 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一个着绿衣,年岁不大的清秀少女招手。 杨狱快步上前。 这黄泥台坑坑洼洼,还有不少新的痕迹,估摸是曹金烈刚留下来的。 “小姐等你呢!” 那绿衣少女留着短发,英姿飒爽。 “小姐?” 杨狱心中一动。 走近房屋,透过门户,就见一红甲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白嫩的手指转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这女子身材娇小,不施粉黛却显得极为清丽,凤眸流转,让人不由的身心一麻。 唯独与画风不符的,是其身侧那一杆比她要高三尺多的偃月刀。 “这口刀…” 杨狱口中喃喃,有些怦然心动。 这绝对是一把凶器,通体玄铁打造,儿臂粗的刀柄足有五尺之高,刀锋不是平面,而是犹如锯齿一般的锯齿。 似刀非刀,似锯非锯。 一眼望去,与杨狱记忆中前世那一口极为有名的‘冷艳锯’几乎一模一样了。 换血高手持拿此刀劈砍而下,怕不是铁人都要斩成两截。 偃月刀,本就是破重甲的武器。 这一口玄铁百炼之上,一旦挥舞起来,只怕杀人如割草…… “喜欢这口刀?” 见杨狱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的刀,裕凤仙笑了。 她本是天香国色,这一笑,更好似冰山消融。 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这样的宝刀,哪里会有人不喜欢?” 杨狱点点头。 他是个刀客,见得宝刀自然有些欣喜,而更让他心动的,是暴食之鼎的躁动。 不看可知,这口宝刀,定然是一件上好的食材。 “可惜,刀与娘子不可外借,否则,倒可让你摸一摸。” 裕凤仙心情不错。 她好武风,尤其爱刀,难得见到有人肯欣赏自己这口刀,而不是露出怪异的目光,自然有几分高兴。 女子,就使不得大刀? “能摸一摸,自然是极好的。” 杨狱也是有些惋惜。 随着武功的进境,斩首刀渐渐跟不上他的进步,而以他如今的武功造诣,也根本无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将斩首刀推演到中乘,甚至上乘的地步。 对于蕴含刀法的食材,他当然极为渴望,不过他也知晓,这位指挥使从不允许旁人摸一下她的刀。 谁摸一下,怕不是臂膀都没了。 “那可不成。” 裕凤仙眸光流转,见得杨狱提着的包袱: “先是道果,后是我家的精金甲胄,你倒真是个有气运的!” “嗯?” 杨狱微微一怔,就觉手上一轻,再一看,精金甲胄已到得裕凤仙的手上。 “真是精金甲胄呀!” 身侧的绿衣少女捂嘴惊呼一声:“难怪小姐放弃追杀‘余灵仙’,能寻得这宝甲,老王爷或许……” “要你多嘴。” 裕凤仙把玩了一下这甲胄,就丢到桌上,手腕一转,那口散发着幽光寒芒的宝剑已然射向杨狱: “这剑不差,不过对我无用,你瞧瞧这剑可喜欢?” “好快!” 杨狱眸光一缩,只觉那口剑跳起的刹那就消失在眼前,犹如传说中的飞剑般蹿至眼前。 砰! 不假思索的一跺脚,身子后倾三分的同时,又是一个抬手,将那口长剑握在掌中。 “呼!” 轻抖长剑,只觉寒光扑面,嗡嗡有声。 “玄铁百炼?!” 眸光微亮,杨狱立马抱拳: “多谢大人赐剑!” 这口剑…… 感受着暴食之鼎的剧烈跳动,杨狱的心脏也跳动如雷。 裕凤仙只用偃月刀,这口剑,难道是…… “嗯?!” 见得杨狱轻松握住剑柄,裕凤仙不由的食指微动: “好大的力气!” 绿衣少女听得这句话,顿时也有些惊诧了。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小姐夸赞一个人的力气了,上一个,还是相传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力的青州大将军魏正先。 这小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能让小姐如此夸赞? 这小子瘦瘦弱弱的,力气能大到哪里去? “多谢大人夸赞。” 杨狱道着谢,心中难免腹诽,这一剑,要不是他体力惊人,只怕当场就要丢个丑。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谢个什么?你能寻回这精金甲胄,此剑不足表彰,如此,待得半年后,上头的允诺下来。 可任你选择两门上乘武功,亦或者,你可以现在选择要十粒‘换血大丹’。” 裕凤仙收敛笑意,淡淡说着。 “换血大丹?” 杨狱微微一怔。 有关于丹药的卷宗都是禁忌,以他此时的地位,都无法在案牍室调阅。 不过,按着她的意思。 这十枚换血大丹就比得上一门上乘武功? “补血丹只是‘凝血丹’的药渣罢了,换血大丹可比这金贵多了。” 绿衣少女捂嘴笑了: “一枚换血大丹,比得上你药浴大半年呢!” “啧~” 杨狱顿时心动,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要换血大丹!” “明智的选择!上乘武功虽然更为珍贵,但一门上乘武功的入门,往往要三年五载。一门足够了。” 裕凤仙微一弹指,一赤红瓷瓶已落在杨狱手中: “一年只可服用两枚,切勿贪多,要是出了岔子,半刻钟,你的全身血液就会化作汗液蒸干!” “多谢。” 杨狱小心翼翼的握住瓷瓶,心中满意。 最适合他的武功还是要从食材中获取,反而是丹药,才是他最缺的。 大明朝廷掌控了天下九成九的丹药。 莫说换血大丹、凝血丹,就算是补血丹,在江湖之中都是价比黄金的好东西。 “去吧。” 裕凤仙也不多留,任他自去。 杨狱的五感很是灵敏,走了百十丈后,隐隐听得屋内传来的懊恼嘀咕声。 “这葫芦该不会是假的吧?以老娘的绝世天资,这都多久了,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不应该啊……” “小姐,你又说粗口!” 听着传来的嘀咕声,杨狱心头一颤,脚步顿时快了几分。 …… ……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她定然受伤了,还是很重的伤!那些人的胆子这么大,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该围杀?” “只是,她的血居然没有腥气,而是犹如麝香般泌人心脾?是换血层级,还是天赋异禀?” “那七玄门的老者换血层级也高,但血液却比其他人还要腥臭,是浸泡毒药的原因?孤证不举,以后就知道了……” “六扇门是没有换血大丹,还是说有人针对我,刻意掩盖了?那石婆子只怕没有这个能耐……” …… 走在街上,杨狱心中念头翻滚,杂思甚多。 眼见天色即将打量,杨狱收拾了心情,转身就走回自己屋子,那石婆子疯狗也似,他算时间是不想去六扇门了。 不急不缓的走着,他心念也是微动。 恍惚间,可见幽暗的暴食之鼎中,有着一口长剑在熠熠生辉。 【食材:百步飞剑】 正文 第119章 升个级(第一更) 青州有内外城之分。 外城热闹,内城,却更为幽静。 以青州州衙为中心,四条大道蔓延之尽头,就是青州四大家,若居高临下望去,真好似四大家将州衙拥簇其中。 作为州主聂文洞的幕僚,于忘海每日都来衙门点卯,其余时间,或是在茶馆饮茶,或是去酒楼听人说书。 闲暇时间,他是不大喜欢被人打扰的。 几个衙役战战兢兢的捧着卷宗在外等候,天色都黯淡了下去,于忘海才慢悠悠的出得茶馆。 “大人,年关将近,各府、县的汇报还需要您来过目……” 几个衙役忙不迭的递上卷宗。 “嗯。” 于忘海微微点头,另一个衙役才上前,压低声音道:“这份,是下面人孝敬您的……” “哦?” 于忘海接过这份卷宗,慢慢悠悠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同时扫着这份卷宗。 某一瞬,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顺德府下辖黑山城县令刘文鹏问老大人安,特奉白银三千,黄金二百……” “又死了一个……” 于忘海合上卷宗,脚下也停下了。 眼前,是内城中心,比邻州衙,青砖黄瓦,却是一见道观,外有道童清扫落叶,内里,大树参天。 闹市之中,却尤为清静。 于忘海踱步进得道观,十数间红墙绿瓦的静室围绕中,庭院里树木深深。 此时天色渐黑,风也更凉了几分。 老树之下,却有一道人盘膝而坐,几个长相清秀,年不及豆蔻的少女小心的跪在一边,伺候着。 这道人年岁已很是不小了,虽然仪表精致,却仍可见老态,只是整理的极好,发丝胡须根根垂下,随风而动。 端端是好卖相。 于忘海微微躬身:“大人,这是今年诸府县的岁入。”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尚无察觉,一年已是过了大半……” 道人呼吸有着韵律,语气温润如水,却有着一抹不舍: “又是一年空耗啊。” “自秦皇到明祖,自古而今三千年,多少人渴求而不可得,大人又何必急于一时?” 于忘海神情恭敬。 “少年人,生气蓬勃,青年人,生气旺盛,中年人,已有颓势,道德暮年,就江河日下了……” 聂文洞随意翻看了几眼卷宗,就自抛下不理了: “老夫已是江河日下之年,怎能不急?” 于忘海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 “一个时辰前,那黑山城来的小子接了任务出城,后脚,石婆子也跟了上去,只怕……” “些微小事,何必拿来说?” 聂文洞微有不悦。 “您之前不是还怀疑这小子得了道果吗?” 于忘海不得不提醒一句。 “真要是假的,那疯丫头怎可能放过他?啊,痰盂……” 聂文洞打了个哈欠,喉头似有痰涌起。 在旁伺候的少女忙上前蹲伏,仰起粉颈,张着樱桃小嘴,接下这口浓痰,面带欢喜的咽了下去。 于忘海面无表情的看着。 “冀龙山…” 一口痰吐出,聂文洞的面色已是沉凝如水。 以他的武功,虽谈不上百病不生,可也不该有什么秽物才是,只所以如此,是因他受了伤。 “以卑职看来,您所要考虑已然不是冀龙山了,而是大人您的那位同窗……” 示意一众侍女退下,于忘海方才缓缓道: “听闻这次他出京都,只带了一老仆、一孙女以及一张空白的状子,青州之内,一切职位,全凭他自己填写……” “他不会。” 聂文洞打断了他的话,让其坐下,道: “道家三皈五戒,吾已持多年,到底要到何等程度,才可更进一步?” 于忘海吃惊于他的镇定,听到这句话,也不敢怠慢,沉声回答: “佛门八戒、道门三皈五戒,本质上,皆是自我之束缚,是心灵修持上的功夫。道行不到,就无法更进一步……” “道行…” 聂文洞微微皱眉: “听闻当年贵派祖师持三皈五戒十八载,终成真人,我持戒已有十八年,莫非不成?” “这…” 于忘海神情微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回应道: “我家祖师居于深山,清规戒律十八年,几乎不曾沾染红尘。大人您虽居于道观,俗事到底太多了些。 若不然,以您的天资,早该跨过那一步了……” “唉……” 聂文洞长长一叹: “终归是青州误我,黎民误我啊……” …… …… 宽敞的护城河外,数里之宽的平地上搭着不少棚子,虽天色寒冷,人流却着实不少。 多是附近府县、村庄前来互通有无的人。 青州城的入城费不低,足有八十文之多,对于一些乡人来说,八十文足够他们一家吃四五天了,自然舍不得。 久而久之,青州城外也有了互市。 互市也要交钱,但只要入城费的一半。 这互市不算大,却很热闹,远远看去,诸多力夫、乡人、小贩、行商都在呼喝叫卖着。 也有不少精壮的汉子或持刀剑,或拿长鞭,维护秩序。 青州城居大不易。 不止是人,也包括马。 这年月,青州一匹普通的驽马,价格大概是十五两银子,好一些的,往往得三十两以上。 哪怕对于青州城里的百姓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更别说买得起,也未必养得起了。 更不必说,青州城是不允许外来马车入内的了。 让人代为照料,一日就得二十铜板,但这,却是最差的待遇,只保证你的马不会被饿死。 想要上好的草料喂养,那就得掏银子。 “承蒙惠顾,一两二钱银子。” 有着八字胡的马棚老板笑呵呵的将杨狱的黄骠马牵出来,态度极好。 不止是因为银子进账,还因为这位爷提刀挎剑还背着弓,怎么看,都是个狠角色。 “你这生意,可真做的!” 取出一两碎银递给这老板,杨狱轻梳黄骠马的鬃毛: “待会有人大概会问起我…” “客官说笑了,小本生意而已……有人问起?” 老板面色一僵,强笑着: “客官说的哪里话?要有人问起,我当然一无所知。” “这也不必。待会若有人问起,你直说就是。” 说着,杨狱牵着马离开。 “真是怪人。” 那老板嘀咕了一声,就又忙碌了起来。 而果然如杨狱所料,一个时辰都不到,一行人就匆匆出城,寻到了那马棚的老板。 “六,六扇门……” 那老板骇的面无人色,忙不迭的指路。 心中却不由的暗暗侥幸。 要不是那客人刻意提及此事,他这般忙,怕是根本记不得哪个客人什么时候走,去了哪个方向。 “且慢!” 一行人牵了马匹正要追赶,石婆子突的唤住众人,将一份卷宗传给几人: “老婆子久未办案,有些生疏了,尔等且看看这卷宗,猜一下那小子是否有其他目的?” “采花贼‘王生’?这败类真流窜到了青州?” 尤金发眉头微皱。 世道混乱,贼匪横行,他最厌恶的,就有采花贼,尤其是他生了女儿之后。 “那王生轻功不差,想围杀他不容易,不过杨狱擅使弓箭,倒是克他。” 贾秋详细翻阅卷宗: “情报中,那王生疑似来到青州城附近……” “婆婆多虑了,一个小城衙役出身的小子,就算有几分天赋,我等联手,他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尤金发冷笑: “若他武功超过秦氏兄弟,又何必暗箭伤人?我们只需防着他的冷箭,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石婆婆微微点头,看向队伍正中,背负长弓的中年人: “刘公子,你以为如何?” “此人,就交给我吧。” 刘文龙神情冷漠: “无论他是什么人,疑似偷学我家四象箭,就必须死!” …… …… “好弓…” 跨马急行的同时,杨狱抚摸着这口通体光亮的精钢大弓,微微赞叹。 很多时候,平常人与公门中人接触的东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寻常弓,有效杀伤不过三十丈,但军中的弓弩,远非如此,黑山城的神臂弩仅是残次品,就可射足一百五十丈以上。 真正的神臂弩,杀伤力更为凶猛的多的多。 杨狱手上这口弓,林安是费了一番手脚的,精钢弓身倒算不得什么,玄铁含量极少,但这弓弦,却非凡品。 “据说那些常年铸弓的大家,往往会圈大片山川,在其中圈养蟒蛇,以蟒蛇大筋,辅以秘药胶汤之中浸泡多年。 据说龙渊王就有那么一口弓,是巨蟒之筋在秘药胶汤中浸泡三百年而成,天下有名的神弓之一……” 轻抚着弓身,杨狱心生向往。 直至目前为止,他的箭术仍是他的最长处,若有一把神弓在手,莫说这石老婆子,就是那位闻名青州的大寇冀龙山。 他也敢碰一碰。 可惜… 心中念头转动着,杨狱随意将马匹丢在路旁,一个折返,进了丛林,寻了一处狭小的山洞盘膝坐下。 “石婆子据说早已跨入气血如象的层级,加之其够老,上乘武功只怕修的也不低……不能轻敌。” 把玩着红色瓷瓶,杨狱心中自语着。 此时天色将黑未黑,属于他的时间还未到来,正好,做些其他事。 比如,升个级。 正文 第131章 无名老道周游六虚(第一更) 微微犹豫之后,杨狱还是握住了那本古卷。 若论价值,十步一杀、精金甲胄的价值最高,次之则是选鲸吞海和鬼影大擒拿手,周游六虚的价值不如前几者。 但对于此时的杨狱来说,周游六虚却正好可以弥补他的短板。 尤其是此次出城,极有可能遭遇到武功更在自己之上的高手,这门轻身之法,就更有必要了。 【是否炼化食材古卷】 “是!” 杨狱心念一动,一团光华就自古卷之上炸了开来。 高山、藤蔓、断壁、悬崖、挺拔的青松、翻滚的云海…… 似只是一个恍惚,杨狱的眼前已是一片空旷,目之所及,尽是云海翻腾,环首四顾,这正是一方摩天峰顶。 山巅窄小,更有积雪寒霜,光华异常,仅有一株被藤蔓环绕的青松挺拔而立,左右四方,尽是万丈悬崖。 一望不知深浅。 “王生,你我本无师徒之缘法,但念在你跋山涉水而来,也算心诚,老夫破例传你一门轻身之法……” 突的,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压过了风声呼啸,回荡在摩天峰顶。 “这是…” 杨狱心下一震,眼前的景象极速拉近,方才看到。 崖顶青松之下,之前为自己所杀的王生满脸恭敬的跪在那里,一册古卷在他身前不住翻转。 循声望去,却见断壁之处,竟有一条不知多长的铁索在云海之中起伏着,链接向云海那头。 以杨狱此时的目力,也仅仅能看到云海之中,似有一道袍老者盘膝铁索之上,任由风云漫卷,飘飘若仙。 “这老道好高的轻功……” 杨狱吃了一惊。 此山怕不是千丈之高,寒风凌厉刺骨,这铁索光滑冰凉于云海之中蜿蜒,抖动不知多么剧烈。 那老道盘坐其上,虽看似随风而动飘飘欲仙,可在他的感应之中,却是气息如山,巍峨耸立。 任由风云漫卷,我自巍峨不动。 “多谢仙长赐功!” 不知跪了多久,甚至身上都有着寒霜的王生强压着失望抬头,闻声却不见人。 “这门武功,乃是贫道悟自‘逍遥游’其等阶虽算不得高,但潜力,却远不止如此……” 云海中,老道缓缓开口: “一阳开天,六阴终焉!阴阳变迁生六气,六为无穷。周游六虚,非是六气之功,而是无穷之道! 若你尽悟其道,则天下之大,随你纵横!” 嗡! 话音回荡之间,山顶骤起狂风,一个漫卷,吹落树叶千百。 风云漫卷间,落叶翻飞。 就见得一老道跨行铁索之上,足下一点,竟御风而起,于高空之上,狂舞而动,足下连点,竟凭空行出数十步之远。 久久不落。 犹如御空飞行之仙人! 王生一脸惊骇,跪倒连呼仙长,杨狱心中也是一惊。 他的目力强过那王生十倍,哪怕在劲风呼啸间,也看的清晰,那老道看似踏空而行,实则是踩踏在那一片片落叶之上。 可这,却比其真个御风而行,还让杨狱来的惊诧。 若其御空而行,这意味着这老者不是凡人,可其踩踏落叶而狂舞于空中,这份轻身之法,却是惊人无比了! 要知道,其身下仅有一条铁索,再往下,可就是万丈悬崖! “周游六虚…” 杨狱心头喃喃,只觉自己大大低估了这门武学。 这老者的话或有夸大,可若有他这一身轻功,只要不是在战场之上被万箭齐射,还有哪里去不得? 他心神微微激荡间,诸般讯息已然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而出。 这古卷之上烙印的,不是王生的信念,而是那无名老道对于这门武学的心得与缅怀。 “辨别六气,择其一而修,一窍通则百窍通!” 老道的身形飘然如仙,随风而动,风停而终,待得人影消失,声音方才再度回荡开来: “你来试试。” “我?” 王生不可置信的指向自己,环顾四周,只觉双腿发软,汗出如浆。 哪里敢迈出一步? …… …… 呼! 马车中,杨狱身躯一震,下意识的蹬腿,真实到极点的失重感让他猛然惊醒。 咔嚓~ 马车一震,车轴当即被震断。 伴随着一声‘唏律律’长嘶,小武一个不察,‘噗通’跌下了马车,一阵龇牙咧嘴: “杨爷?” “呼!”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额头见汗。 食材的炼化,真实至极,他一番尝试坠崖,几乎完美的反映在他的身上,以至于此时竟有些手脚发软。 “那老道士……” 杨狱心中悸动。 随风而动,踏叶而行,这看似容易,实则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风无定、云无形,想要把握住风云的脉络谈何容易? 杨狱自忖自己还是有些底子的,逐风步也是逐风而动,铁索之上还是立得住的,但要踏叶而行,就真个做不到了。 他尝试了数次,还是坠下了山崖。 他都如此,那王生自不必多说了。 “那王生绝无这个胆量行跨铁索,若其果真能练成那老道,不,哪怕有那老道的一两成,以我此时的箭术,也未必就能将其射杀……” 听着外面的呼喊,杨狱压下杂念,下了马车。 “车轴断了…” 小武从马车下爬了出来,有些咂舌:“这可是精钢打造的车轴,杨爷您未免太过生猛……” “还能修吗?” 杨狱微微苦笑。 食材的炼化太过真实,真好似他自己坠崖,哪怕他心里知道是假的,身体还是不自觉的一沉。 “不成了。” 小武满脸苦笑:“好早此处距离青州城也不太远,小的回去一遭吧。” “只能如此了。” 杨狱取出几枚碎银递给小武。 后者掂了一掂,卸下马鞍,翻身上马,向着青州而去。 “出师不利。” 杨狱随手扯着缰绳将马车拉到了路边,也不是太在意。 略微平复心情,就在林间演练起周游六虚来。 周游六虚乃是道家武功,其中多有术语,若无食材之炼化,杨狱想弄明白也不容易。 比如,六虚之虚,指的是气,六,则指无穷。 取自道家‘三三无穷、六六不尽’,诸如此类,这古卷中不知多少,无人指点,入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呼呼! 杨狱缓缓拉开架势,步履沉凝,双臂舒展缓行,没有特定的步伐走向,而是感受着无所不在的气流变化。 他五感皆有增强,尤其是血气入身,周身毛孔自由舒展,对于气流的把握无比之敏锐。 是以,在有了正确的引导,他瞬间就入了门。 将这门‘周游六虚’练到了第一阶。 同时,对比老道的心得,他也发现了,这本古卷上记载的一些东西,是经过删减、简化的。 只所以要将‘服气’‘外炼’‘换血’等方向尽数锁定在轻身之上,实则是在降低这门武功的入门难度。 换而言之,只要‘资质’足够,不需要内外炼的配合,也能将其修持至大成。 “呼!” 一套架势拉满,徐徐推动过后,杨狱缓缓收势。 “你在练功?” 林安神出鬼没,蹲坐在树梢上,神色古怪又疑惑: “跟你师娘学的?软塌塌的,拳不像拳,掌不像掌,步伐不像个步伐的……” “少废话,你来做什么?” 杨狱懒得理他,随手折了些枯枝下来,就地升起了篝火,这时,天色也渐晚了。 “你以为我想?” 林安落下树来,飞鱼服猎猎而动,让杨狱有些眼热。 飞鱼服的防御当然比不了精金甲胄,但是,好看啊! “怎么说?” 杨狱微微皱眉。 “青州,真成是非之地了。” 林安叹了口气: “徐老大人、聂文洞、六扇门、四大家以及其他乡绅家族,一团乱麻啊!” “你当你的差,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理会作甚?” 杨狱随手添柴。 “说得容易。徐老大人势单力孤,除了咱们锦衣卫,哪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林安略有些烦躁: “不说这个了。我此来,是带着老大人的口信来的,对了,还有你要的东西。” “东西带来了?” 杨狱眼神一亮。 他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但为人卖命这回事,他当然也是有所求的。 只是他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不想这位徐大人也真是个敞亮人。 “不忙。” 林安按住杨狱的手掌,很有些审视的味道在其中: “这几日,青州城有传言,说你得了道果,是也不是?” “这你也信?” 杨狱面色不变:“我这一身武功,都是一点一滴练起来的,可没有半点虚假。” “再者说了,指挥使大人什么脾气,要是我骗了她,她能不来寻我?” “这倒是。” 林安面色微缓。 自家的指挥使大人,他能不了解? 她要是被人骗了…… 只是一想,林安就止不住打了个冷颤:“最好没有,不然……” “行了。” 杨狱略有些心虚,转移话题: “东西呢,给我吧!” “这东西虽极为珍贵,可对咱们也没什么大用。你太浪费了……” 林安袖口一抖,一个油布包裹的册子已杨狱接在手里。 “行了,助你此行顺利!” 摆摆手,林安已去的远了。 目视其远去,杨狱才揭开了油布包裹,随意扫了一眼上册的‘龙渊道漕运盐铁册’,就将目光放在了下面那一册: 【道果杂谈】 正文 第132章 天灾 人祸 道果 神魔(第二更) 道果杂谈。 轻抚着尚有墨香的书卷,杨狱眸光闪烁。 六扇门的情报包罗万象,上至朝堂,下到江湖,可说极为详尽,哪怕有些权限不足够调阅,可也能寻到蛛丝马迹。 唯有有关于道果的情报,案牍室中似乎没有任何留存,亦或者,被人全部掩埋。 哪怕是视财如命的老赵头,都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敢提及。 他与黄四象所做的交易之中,就有着道果的讯息。 一州的锦衣卫指挥使,一位两朝元老,官至兵部尚书的老大人,自然能够接触到常人无法了解的东西。 至于是否露出马脚。 一个曾入手过道果的少年人,如果表现的对其丝毫不感兴趣,这才是最大的破绽。 “道果…” 夜色渐落,篝火摇曳,显得杨狱的脸色明灭不定。 墨迹未干的字迹,如刀剑般棱角文明,力透纸背,其上的文字,朴实易懂,又毫无废话。 “道果,又称之仙基。秦时初次为人所知,后世三千年,上至帝王将相,下至乡绅游侠,无不心向往之。” “余也曾心生好奇,追寻过些许日子。发现,道果之久远,远在秦前,只是因年代久远,历史断层,故而颇多失真,加之传言夸大,多衍生为传说、神话。” “道家先贤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果之道,疑指天道,其果,又有天道所结之果实之涵义。 人之五脏,杂草尚且消化不得,遑论天道果实?世人只知追捧,却不知,盲目渴求,实为取死之道。 欲以人身掌天地之力,谈何容易?” …… 前言很长。 杨狱一字一句的默读着,恍惚间,好似看到那位老大人伏案桌前,奋笔疾书,书写也在劝诫。 “天道之果实。” 杨狱心中自语,默默将文字熟记于心。 “余收拢前人遗留,也曾寻当时道果所有者询问,得出,欲吞服道果,需经历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四步。 其一,压服道果中前人遗留之意志,其二,则要举行仪式。何为仪式?人吃五谷,需播种、施肥、灌溉、收割、脱壳、揉捏、蒸煮、入口、消化。 道果,亦然!” “仪式千变万化,不同的道果有着不同的仪式。当我懂得仪式之时,突然对于神话有了深层次的理解。 古老相传,有魔神撞倒天柱、有魔魅翻江倒海、有神人擒龙拿虎……这些,会不会也是所谓的仪式呢?” “少年时,读神话颇为新奇,年岁大了,就有着恐惧。魔魅翻江倒海,神人搅动风云,凡人何在?” “我曾亲历流积山,见得三百万人鏖战年余,鲜血染红大地,尸体截断江流……” …… “流积山?!” 看到此处,杨狱心头一震。 此处,字迹有着涂抹的痕迹,那位徐老大人似乎很有些忌讳。 但联系上下文,杨狱心中突然有些惊悚,脊背有着凉意。 那一场三国参与,伏尸百万,间接导致千万人流离失所,青州人人披麻戴孝的旷世大战。 难不成,居然是某个人炼化道果的仪式?! …… …… 噼里啪啦~ 天色已黑,青州城里却还是一派热闹景象,临近年关,没了宵禁,不少孩童点燃鞭炮,奔走玩闹。 “年关将近,又是一年将过啊……” 立于窗前,望着燃起的万家灯火,徐文纪微微一叹。 “夜深了,大人早点歇着吧。” 黄四象踱步走进屋子,合上房门:“小小姐,已睡下了。您对她太过苛刻了,小孩子,终归是喜欢热闹的。” “若若的身子不好,外面风大……” 轻轻合上窗户,徐文纪微微摇头: “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 黄四象脸色不是很好:“聂文洞已连续多日宴请城中乡绅,您怎么就稳如山岳?” “不稳又能如何?聂文洞深耕青州多年,不是你我可比。一动,不如一静。” 徐文纪端起茶杯。 “您手握文书,可左右一州之吏治,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黄四象有些沉不住气了。 相比于十多日前,现在的驿站已然是门可罗雀,莫说前来依附的,就是拜见的都少了。 这说明,聂文洞已然有了动作。 “箭矢,只有离手之前,才是威慑,一旦出手,那就是鱼死网破了。” 徐文纪神色平静: “我那位同窗,家世好、天资好、读书也好,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只将自己当个人。” “如他这样的人,天下比比皆是。” 黄四象面无表情。 有关于聂文洞的情报,没进青州之前他就翻看了不知多少遍了。 “不一样啊。那些人要么是财雄势大、要么是性情桀骜,我这位同窗可不是。” 饮尽茶水,轻转茶杯,徐文纪眸光幽幽: “他是高高在上从未下来过,是真正的心性凉薄。” “没有什么区别。” 黄四象有些烦闷。 驿站前后,不知多少人盯着,这种感觉让锦衣卫出身的他,极为不适应。 从来只有他盯人,什么时候轮到人盯他了? “区别自然是有的。” 徐文纪微微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天色晚了,你也早歇吧。” “大人,我有一事不解。” 黄四象没动身子,面色沉凝: “依着您之前的性子,怎么都不该如此轻易妥协才是。到底是什么,让您如此顾虑?” “看看这个。” 徐文纪向后一靠,露出案上的纸张。 黄四象打眼一扫,眉头顿时拧起: “德阳大饥,人相食。江河皆干涸,乃至赤地千里,粝米一斗价二十金,麦一斗价七八金,久之亦无卖者。 篙芹木叶,取食殆尽,最终,人相食……” “德阳?!” 黄四象心头一震,随即大为不信: “德阳灾情,竟至如斯?” 他们一路而来,经历诸府收拢流民,虽不曾到得德阳重灾之地,可以听说一些。 “现下不至如此,可若我与聂文洞、四大家争斗日久,则必会如此。大旱之后,必有大疫! 若置之不理,德阳一府之灾,必会演变成一州之祸!” 徐文纪吐出浊气: “每每思之,夜不能寐。” 天灾人祸。 徐文纪心头沉重,却还有着话不曾说出口。 他离京之前,曾请钦天监主洞观天星,不见青州有灾,更别说持续两年的大旱灾了。 这种突然出现的灾情,他曾在书中见到过…… 如果这是天灾,那还好,可若是人祸…… “天灾啊……” 黄四象神情也凝重起来。 他也曾经历过大灾,那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文士杀人更胜武夫,可天灾,更可怖! 他曾经历过‘江洪道大灾’,连绵七日的大暴雨,冲毁万里山川,死伤数十万,失踪更多。 据统计,受灾者高达千万,景象之恐怖,让他至今难忘。 “有备无患,一时的先后手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整合力量,赈济灾区。” 徐文纪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人切莫忧虑太过,至少等之前派去的锦衣卫有了回信也不迟。” 见徐文纪神色疲惫,黄四象安慰着。 他们来青州之前,曾有一队锦衣卫前来迎接,被他随手打发去了德阳府。 那队锦衣卫,也算精锐,算算脚程,再有些日子也该到德阳府了。 “是否有回信都不重要了,赈灾刻不容缓。” 徐文纪轻揉着太阳穴: “顺道,也得拔除了那什么长留山,山匪汇聚,不是小事。” “我明白了。” 黄四象点点头。 …… …… 虽是年关将近,天气已不如之前寒冷,但不少地方仍有大雪。 呼呼! 凄厉的北风吹卷着积雪,天地间一片萧瑟。 一片霜白的天地间,突闪过一道黑线。 踏踏踏~ 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行人渐行渐近。 “吁!” 见得一片丛林出现在眼前,带头的骑士高呼一声,拉停骏马。 身后的一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天色已晚,去那处林子歇歇脚,吃点干粮!” 飞鱼服翻卷间,曹金烈下了马。 其余的一干锦衣卫也都下了马,他们最差也是六七次换血的高手,虽不至于寒暑不侵,却也耐得住寒冷。 但马却受不住。 哪怕是蛟马,也不如他们耐寒,除非是雪域龙马这样的珍品马种,才能够做到寒暑不忌。 但整个青州,也没多少龙马,雪域龙马,更是稀少。 “这天也太冷了。” 拿着皮草为马儿擦拭身子,赵青微微皱眉。 长途跋涉,最是损耗马力,尤其是大雪大寒天,见马儿萎靡不振,不少锦衣卫都很是心疼。 “等会?” 突的,曹金烈眸光一眯,示意众人停步,足下一点,已扑向林中。 “啊!” 不多时,就听得两声惨叫。 众人赶上前去,正见曹金烈解下飞鱼服,将一面黄肌瘦的少女裹住。 “这两人?” 赵青扫了一眼血泊,在看着冒着香气的汤锅,面皮顿时一抽: “该死的畜生!” “畜生!” 其余锦衣卫面色也都是铁青。 这一路,类似的景象,他们见过不止一次了…… “德阳府的情况,只怕比咱们想的还要严重……” 以内息暖热这女子的身子,曹金烈大踏步走向马匹: “不歇了,走!” 正文 第133章 独上青楼 年关将近,已有部分地方冰消雪融。 南山之上,积雪消融,虽不见青碧之色,却也似多了几分生机。 南山栈道的人,又自多了起来。 不久前才被荡清的南山群匪,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咕噜噜~ 泥泞的栈道上,一辆车辇缓缓而来,压着泥水,行至毒龙镇前。 此处,地处要道,数月前虽已没了什么人烟,可不过数月,就又自热闹了起来。 其他地方的山贼、流民、甚至于一些盗匪、马贼,又来到此处,数场激烈的厮杀之后,此镇又有了主。 毒龙镇,也顺势改名‘青蛇关’。 连带着,南山之中的那处大寨,也易了主子,如今,叫‘青蛇山’。 但这青蛇山存在的时间,比起毒龙寨又要短暂的多,还不到一月,就又被人连根拔除了。 “吁~” 略显干瘦的马夫拉住了马缰。 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的青年掀开车帘走出,也不在意四周聚拢过来的零星行人,冷漠的环顾四周: “老家伙,就栽在这样的小地方吗?” “陆长老栽在此处,为门中惹了好大的麻烦,若非银钱使的足,一个结交匪类的帽子,只怕是戴定了。” 干瘦马夫微微摇头: “门中也使了手段,奈何陆长老在锦衣卫的手里,很难运作出来……” “我那愚蠢的大哥,据说就死在那座楼下?” 青年神情冷漠,突的开口: “此间主事者,滚出来见我!” 砰! 好似旱地炸雷,远远看着的几个行人都被骇了一大跳。 破损不少的镇子里传出狼狈惊呼:“又,又有人来了……” “又?” 青年眉头微皱,就察觉到了什么。 这镇子原本什么模样他并不知道,此时静心一感应,顿时发觉了不对,此地的血腥气浓郁的令人发指。 也不知过了几日,居然还弥漫不散,细看之下,血迹犹自可见。 “这位大人……” 青年的话音未落,一道狼狈的身影已窜了出来,踉跄着跪倒在地,颤颤巍巍: “小的落草也是逼不得已,家里,实在,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求您当俺是个屁,放了俺吧……” 中年汉子声泪俱下,如丧考妣,说话之间,身子还在打颤,让青年一阵厌恶。 还是马夫开口: “我等来自白龙轩,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大人!” “你到底也算是换了血的武者,怎的如此软骨头?” 青年神色不善。 “白龙轩?你……你是小白龙陆万流?” 听得白龙轩三个字,那汉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才敢抬头,认出了青年的身份,就又自哭丧了起来。 “你说,前几日,有六扇门的高手前来围剿,灭了你青龙山?数百人就逃了你们几个人?” 陆万流心有惊诧,眸光却是一沉: “六扇门来了多少人?此刻到了哪里?” “一个人,不对,两个人。” 汉子牙齿开始打颤,见陆万流神色不耐,方才结结巴巴的说着: “来了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是个马夫,出手,出手的只有一个人,他,他一刀一剑一口弓,白日里按兵不动,晚上就突然偷袭…… 待得天亮,除了我们几个,偌大的青蛇山,已是没了几个活口……” “一个人?!” 陆万流两人瞳孔皆是一缩。 山贼强梁、马匪群盗,这些不入流的绿林人,他们两个也不放在眼里。 可南山地势何其之复杂? 一夜间能剿灭这样的大山寨,这样的手段…… “这人……” 听着那汉子的描述,陆万流心头一震,突将其整个提了起来: “那人去了哪里?!” “木,木林府……” …… …… 大涛江浩浩荡荡,自青州城而出,滚滚而来,经德林府、木林府东去云、白二州。 年关已过,天气转暖,已有隆隆涛声响起。 因得一江之隔就是云、白二州,木林府是青州少有漕运发达的府城,过往行商良多,也极为繁华。 是以,滋生出了规模巨大的,以漕运为生的帮派。 巨鲸帮,就是规模最大的两个帮派之一,为了霸占漕运利益,与大蛟帮不知厮杀了多少次。 “漕运啊…” 翻看着卷宗,杨狱若有所思。 漕运历来是最为暴利的地方,滋生出以其为生的帮派并不稀罕,可能够发展到这样的规模,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按着徐文纪给他的卷宗记载。 木林府漕运两大帮派,力夫足有万人,帮众也各有数千人之多,势力极为强大! 而他们能发展到这样的高度,若说背后无人,那是绝不可能的。 “从此处着手,倒的确可以找出东西来……” 杨狱心下了然。 人人都知道四大家在青州势力雄大,可究竟什么势力与他们有勾结,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看着这卷宗,结合黄四象与他做的交易,他倒是心下有了数。 这两大帮派,只怕就是其中之一。 大明不禁盐铁,私人若得朝廷允许也可贩卖盐铁,可漕运却是不容人插手的。 若只是一些苦哈哈抱团依附,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未见得就会在意,可若是世家门阀扶持的帮派…… “巨鲸帮‘韩京’,大蛟帮‘卫蛟’……难怪说木林府武风极盛,高手可真不少。” 心中自语,杨狱食指微动,有些期待。 青州城,高手同样很多,可朝廷的势力太大,少有武林道上的高手会去青州城。 木林府,却不一样了。 “杨爷,这木林府真是好生热闹!” 马车外,小武惊诧的声音传来。 杨狱掀开车帘走出,只见不远处人声鼎沸,巨大的城门洞吞吐着海量的人流。 这时候的大涛江解冻未久,还不见什么船队到来,可这陆运的密集程度,也只在青州之下了。 “进城,进城。” 小武兴奋起来。 这一路走了一月还多,整日里干粮、凉水,他嘴里真淡出鸟来了,眼见得木林府如此繁华,心中自然欢喜。 木林府,不禁马车出入,交了入城费,两人就踏入了木林府。 不同于青州的浑厚,木林府虽小不少,街道也没有那么宽敞,但各类建筑却是十分紧促,一眼望去,人山人海,繁华热闹。 此时年关刚过,大街上仍留有几分过年的余温,各类年货甩卖的不在少数。 “木林府的口音,比起青州要拗口的多。” 小武左顾右盼,听着行人的交流,有些头大,听不懂。 杨狱自然没有这个负累。 为了习武,他学了不少的地方俚语,木林府的口音自然也懂。 随意寻了处客栈安顿下来,略微洗漱之后,两人上了二楼,点了一桌酒菜,大快朵颐起来。 “木林府……” 凭窗而望,街道上车流不息,人声鼎沸,杨狱心中低语,眸光却望向街角。 一个行踪鬼祟的汉子,左顾右盼之后,悄声离去。 “四大家小看不得啊。” 杨狱眸光微动,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却也不甚在意,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这一个多月,他可没有空费。 …… …… “黄骠马、旧马车、青州口音……” 吊角眼汉子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身后的酒楼,吩咐同伴继续盯梢,身子一扭,窜进了人群之中。 他很是有些武功底子,在人群之中速度也很快,没多久,已绕过几条街道,上了另一间酒楼。 六楼包厢,已有十多人落座,气势沉凝。 有人转着酒杯、有人杯筷不停、有人叼着旱烟、也有人正襟危坐,等待着什么。 突然,脚步声打破了沉凝的气氛。 上首处,一身形敦实,面有刀疤的老者眸光一凝,那吊角眼汉子已进了包厢。 “帮主,那捕头,进了城了!此刻就在‘迎客楼’,青州口音,气息冷厉,带着个武功一般的马夫,没错,就是他!” 吊角眼汉子恭敬行礼: “斩首刀,杨狱!” 呼! 包厢之中,众人皆有了动作。 “六扇门铜章捕头,斩首刀杨狱。嘿嘿,真是好大的名头!” 一揉捏着一双铁蛋的老者冷笑一声,望向上首的刀疤老者: “帮主,什么时候动手?只要你一声令下,不要一个时辰,必将他的人头摆在案前!” “阎老三,你倒是去啊?” 一长须中年冷笑一声:“依着咱们的情报,尉迟龙、司马杨、秦氏兄弟都栽在了他的手里,你比他们如何?” “罗老七!” 阎老三闻言冷哼一声: “你胜不得那尉迟龙,就以为咱们都胜不过他吗?连个黑山县都拿不下,那般徒有虚名之辈,也算高手?” “你!” “够了!” 刀疤老者重重拍桌。 他名‘韩京’,巨鲸帮的帮主,一身‘裂海掌’名动木林,再青州都有不小的名头。 随着他的冷眼扫过,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吵闹的两人也全都坐下,不敢发声。 “这人若无几把刷子,敢来木林府?听说这小子的目标,可是怜生教七府总舵主‘齐龙生’!” 韩京神色阴沉: “若是顺手,不妨卖他们个人群,若是扎手,咱们也无需理会那几家!” 说着,包厢外又有探子走进。 韩京冷眼扫去,那探子顿时哆嗦着跪了下去,不得其问,已躬身回应: “帮主,那斩首刀,去了秋风楼……” 满座皆寂,众人皆面面相觑: “大白天就去青楼?” 正文 第134章 一掷千金 一夜风吹来, 菊花次第开。 鎏金的牌匾之下,杨狱微微挑眉。 “老爷子,居然真的会逛青楼?” 嗅着浓烈的脂粉气,杨狱眼神示意小武,后者有些兴奋的搓搓手,又有点忐忑: “杨爷,我听说,这青楼白天是不开门的……” 这世上,女子花钱,有千万门道,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可男人,有且仅有那么几个门道。 面前这犹带着脂粉气的大门之后,就是其中最大的销金窟。 只是,这也太猴急了。 大白天的逛窑子…… “只是不开门,又不是没有人。” 瞪了他一眼,杨狱收敛心神。 自板肋虬筋成就后,他的精力旺盛的超乎想象,加之铁裆功本就有强肾壮阳之功,说没有念想,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他两世童男,怎可轻易葬送? “行吧。” 小武吧唧着嘴,忍着心头的小骚动,敲响了门。 “谁呀,谁呀?大白天的就来敲门!” 小武敲的重,没两下,门后已响起宿醉未醒也似的叫声。 门打开,一头戴圆帽的小个子探出头瞧了一眼,见得杨狱,整个人一个激灵,忙不迭拉开了大门。 他是个见多识广的,最擅长察言观色,这劲装青年提剑挎刀,一看就不是善茬,骂人的话顿时收了起来。 “这位爷,来的不巧了。姑娘们刚睡下没多久,怕是有些不方便……” 小圆帽试探着说着。 见杨狱微微皱眉,语气顿时一转: “不过,您自然不一样,来来来,里面请……” 说着,就迎杨狱进去。 小武看的好生生气,这小龟公全当自己是空气了,刚想说什么,见杨狱迈步走进去,也只能冷哼一声跟着进去。 秋风楼地处偏僻,占地却是很大,其内很是清幽,假山、池塘、回廊、屏风、竹林应有尽有,地下应当还引着地热。 院子里温暖如春不说,还有着好几眼温泉在冒着腾腾热气。 端是一处好所在。 与杨狱想象之中的声色场所并不一样,虽有脂粉气,但整个环境,却比他见过的不少乡绅的宅院还要好的多。 “我的乖乖……” 走在竹林里,小武阵阵咂舌,左看看,右看看,只觉眼界大开。 他虽混迹在青州街头,但也只在街头厮混,从未去过什么好所在,此时就不免有些惊叹了。 杨狱心中也有些惊诧,但他表情管理到位,一派见多识广的样子。 “这位爷,之前来过?” 小圆帽心头有些泛嘀咕,见杨狱摇头,心下才释然,他可是出了名的好记性。 当即,为杨狱介绍起来。 秋风楼有四处,菊花台、竹林幽谷、桃花坞、牡丹阁,地如其名,皆藏楼于景观之中。 “这处,是咱们的竹林幽谷,内有绣楼三十二座,诸位姐姐每日都在楼中弹琴,您来的不巧,这时候,应当都睡下了……” 小圆帽介绍着,也随时在察言观色。 见杨狱似乎并不急色,也松了口气,这些个姐们可不好惹,大白天叫醒她们,自己指不定要吃几顿白眼。 “这叫什么,待嫁闺中?” 小武信口胡柴,没人离他,他自娱自乐,心中也是痒痒。 要是杨爷给自己要几个,我是该拒绝呢? 还是拒绝呢? 瞧他一脸春心荡漾,杨狱心中好笑,却也懒得点破他,随手掏出一枚碎银,递给小圆帽: “秋风楼这般大,仅有小哥一人迎来送往,怕是辛苦。” 曾经,杨狱很诧异。 为什么无论是话本还是评书里,大侠们似乎都没有为钱担忧过。 现在,他才明白。 之前在青州城,他将全副身家都打成了金豆子,可说是两袖空空,但等他到了木林府,已又有了数千里银子在手。 就这,还是他将大半不易携带的物品、粮食分发给村人之后的收获。 “哪有辛苦?” 随手一掂那碎银,小圆帽笑容越发浓郁,身子也躬的越发的低: “咱这么条贱命,若非做了这差事,哪有这福气接待爷呢?” “武功有高下,命却没有贵贱。” 杨狱心中一定,佯作不经意的问道: “小哥可记得,约莫三个月前,接待过一老者?那老者比我低半头,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这……” 小圆帽眼神微转,似在回想,片刻后,试探道: “敢问爷,您寻他可是有事?” 见这小圆帽的样子,杨狱心头一松,却又升起不可思议,老爷子居然真的来过? “那是我家老爷子……” 杨狱微叹了口气,做欲言又止状。 “哦~” 小圆帽心下了然,憋住笑意道: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三月多前,的确有一老者来过,与您一般俊朗儒雅,一看就是父子俩……” “……” 杨狱眼皮微抽,没有回话。 莫说他和老爷子不是亲生父子,即便是,老爷子也远算不上俊朗儒雅。 “小的记性还算可以,依稀记得,那夜大雪,客人来的却不少,您家的老爷子是凌晨时分来的。 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位俊俏到一眼就看得出不是男儿身的美丽女子,尤其是其中着白衣的,虽半遮面,却还是引得满院瞩目……” 小圆帽咂咂嘴,正想说什么,就听得阵阵娇笑自竹林深处传来。 “有客到?真是稀罕,好些年没见过有人白日来了……” 脂粉气扑面而至,一风韵犹存的妇人袅袅而来,薄裙下,身姿曼妙。 “吸溜~” 小武有些眼热,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林妈妈……” 小圆帽身子一震,顿时不敢言语了。 “你这小东西,客人来了不领去楼上招待,在这林中乱走个什么?” 风韵犹存的妇人瞪了一眼小圆帽,笑意盈盈的招呼杨狱: “客官,随我来。” “不忙!” 杨狱抬手架住这妇人不规矩的手,淡淡的看向小圆帽: “小哥,你接着说。” “这……” 那妇人脸色微变,随即又笑了起来: “这位爷,来秋风楼不吃不喝不叫姑娘,只问话,这不合适吧?” 小圆帽脸色煞白,望着杨狱,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不合适吗?” 杨狱微微眯眼,笑了: “那就头前带路!” 说罢,一手抓着那小圆帽,望向那半老徐娘。 “得嘞!” 妇人捂嘴轻笑,腰肢一扭,走向竹林不远处的小楼。 小楼高五层,比起竹林里的其他小楼高处不少,其中装饰也多华美,与这竹林气氛不是很搭。 上得二楼,杨狱径直坐下,小武立在他身侧。 一脸煞白的小圆帽硬着头皮站着,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放,一双眼不知往哪里看。 “咱这秋风楼,有三等宴席,三等珠圆玉润,二等金玉满堂,一等,又叫百花齐放!不知您,是哪一等?” 半老徐娘搔首弄姿,顾盼之间,小武忍不住捂住鼻子弯下腰。 他最受不了这个。 “有什么区别?” 杨狱面不改色。 “百花齐放,需得一掷千金!您大概是……” 妇人欲言又止。 “千金?” 杨狱挑眉,似有动容。 千金何其之多? 哪怕按着官方的价格,这也是万两白银! 以他在黑山城当狱卒的俸禄,不吃不喝也要五千年! “我……” 小武惊的爆出粗口。 “珠圆玉润,只需纹银百两,您要不?” 老鸨捂嘴轻笑,美目流转,带着笑意。 当啷! 杨狱拍剑在桌:“这口剑,作价几何?” “这口剑是……” 老鸨只扫了一眼,神色就是一变: “百炼玄铁剑?!” “嘶!” 何止是老鸨,小武也倒吸一口凉气。 他只知道杨狱这口剑是上好的宝剑,可哪里想到,这居然是百炼的玄铁剑! 玄铁,乃是天下最为出名的金属。 其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其可千锤百炼! 一份玄铁成兵一炼,百炼,意味着,这口剑,足足经过百份玄铁繁复捶打而成。 百炼刀兵,不止是兵器,更是身份的象征! 木林府如此之繁华,百炼神兵,据说也仅有那么一柄! 其价值,远在千金之上! “这位爷,怎么称呼?” 半老徐娘的脸色几变,再不敢说什么一掷千金,腰肢都弯了,露出胸前一片雪白。 “百花齐放,今个怎么着也得见识一二。” 杨狱拍了拍腰间的刀鞘: “如若不够,此处还有利刃一口。” “不敢,不敢。” 那老鸨额头见汗。 见杨狱神情冷淡,只得一咬牙,转身敲响了悬挂包间之上的一口铜锣。 当! 这口铜锣不知通向何处,是何原理。 只敲了一声,整片竹林,乃至于整座秋风楼都可听闻! “这,这是千金一掷,百花齐放?!” 幽静的秋风楼顿时热闹了起来,一座座绣楼都有了动作。 有美人睡眼惺忪,却捂嘴惊呼,有娇俏女子对镜梳妆,惊的脂粉落地,也有女子躺在床上,茫然起身,面上花黄跌落。 铜锣声未落,整个秋风楼已是醒了过来。 “这是?” 刚自踏入秋风楼的阎老三还不及说话,就听到这一声铜锣响声,顿时瞠目。 千金一声响! 阎老三骇然了:哪里来的色中饿鬼? 正文 第146章 四象弓 “教我?” 杨狱微有些心动,却还是按耐了下去: “秦大家如此舍得?” 徐文纪的道果杂谈,杨狱早已熟记于心,所得甚多。 依着徐文纪的看法,道果本无名,强命为道果,而任何一枚道果,都蕴含着一门‘神通’‘异术’‘妖法’。 但这神通,却可分化,自道果中分化出道种,其他人得到道种,亦可修行这门神通。 其珍贵不言而喻。 “一枚道种罢了,有什么舍不得?” 秦姒拨弄着发丝,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着杨狱的模样: “只要大人助我一臂之力,仪式过后,自可交予大人,只是,到了那时,大人未见得会要了。” “此话怎讲?” 杨狱来了兴趣。 自从推算出秦姒的来历,他对于这位大家就越发的重视。 准确来说,是真言道人。 他可没有忘记,九牛二虎食谱是从哪里得来的…… “看来大人真的不曾怀有道果。” 听着这话,杨狱才知道,这女人居然还在试探他,不由的哑然。 “虽有人说武功最早也是前辈高人从神通中演化而出,可神通不是武功,可没有兼得那一说……” 秦姒注视着杨狱: “大人若要,到时候,奴家便给了你。” “秦大家,门可关好的吗?” 她的声音变得软濡,杨狱突的伸手,握住她白嫩温软的手臂,旺盛的精力让他欲望越来越高,被这般撩拨,顿时有些吃不消。 “大人?” 这下,轮到秦姒慌了,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欲望,脸上微泛红云。 “冒昧了……” 突的,杨狱深吸一口气,一转身,提起两口铁箱出了门。 “你也不是没有欲望嘛。” 见杨狱脚步略乱,秦姒不由的轻笑一声,她轻柔着手腕,望向窗外,赵坤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窗外。 “你怎么来了?” 赵坤面无表情: “怎么?要怪老夫坏了你的好事?” “呸!” 秦姒轻啐一口,拢了拢头发,道: “师叔不是说要去黑山调查他的师承、经历?怎的才去了几日就回来了?” 呼! 赵坤足下一点,跃进门来,再一摆手,合上门户: “有事发生,不得不暂时中断。” “哦。” 秦姒兴致缺缺。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要烧起来了。” 赵坤神色沉凝: “我听到消息,聂文洞的龙虎风云卫,四大家的一些好手,都向着青州汇聚,绿林道都沸腾起来,据说长留准备迎战了。” “徐文纪,要剿匪了!” 说到最后,赵坤有些坐不住了,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 “长留山吗?” 秦姒并不意外,却也没什么兴趣: “冀龙山太高调,这一天迟早要来。” “近些年,九道诸州都有着变故,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厦将倾,可朝廷仍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赵坤压抑着声音: “张氏九王仍在,大明气数仍在。冀龙山聚义长留,本身就不对!” “嗯……” 秦姒品出味道来: “你是说,他如此高调,是为了‘举行仪式’?!” 得到道果,只是一个开始。 以人心掌天威,这本身就是个极为艰难的过程,没有人能一蹴而就。 不过道果的仪式不尽相同,她之前也没往这方面去想,此时心中一动,就品出了异样。 聚义长留之前,冀龙山只是个落第秀才,之后弃文习武,才一发不可收拾。 击伤聂文洞,遁入长留,一举名动天下。 有人说,冀龙山天赋异禀,可换个思路,他若是得到了道果呢? “是或不是,没人说得准,但起码有着可能。” 赵坤眸光炯炯,心底都有着炙热: “依着某些人的说法,近年来天地变化,束缚我辈的锁链正在远去,但是或不是,无人知晓。 若这冀龙山真个可以成功,那你……” 赵坤心神激荡。 徐文纪的到来,在青州乃至龙渊道都闹出了巨大的波澜。 所有人都认为冀龙山会避其锋芒,因为徐文纪代表着朝廷的意志,可意料之外的一幕发生了。 冀龙山,选择应战! 正面抗衡朝廷!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选择,除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还要再看看……” 秦姒避开他的目光,脸上没了表情: “即便他成了,或也只是为王前驱,此时下注,早了些……” “可你的道果……” 赵坤还想说什么,秦姒已开始赶人了: “我倦了。” …… …… 提着两口大铁箱回了客栈,嘱咐小武看好箱子,杨狱则脱了衣衫,踏入药浴桶中。 换血之路漫长,即便有着丹药可以吞服,他也仍是保留着浸泡药浴的习惯。 “玉龙观……” 压下心头燥热的火焰,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吞服下最后几粒金豆子,心念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晦暗的大鼎内,诸多食材仍旧熠熠生辉。 他伸手握住紫金吞煞宝葫芦,眸光摇曳: “七星龙渊斩鬼剑,镇煞印……” 得到魁星位阶图已有不短的时间,但因缺了两件食材,他至今无法窥探这张食谱的奥妙。 “依着秦姒所说,二分、三分的食材,彼此之间会有着感应,但这般久了,我还不曾感应到那两件食材。 是因为暴食之鼎完全隔绝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气息?以至于,感应断了?” 握着宝葫芦,杨狱心中猜测着。 同源的道果,无论分成几份,本身的趋同性却是不会消弭,得到其一,则必会引得其他的道果靠近自己。 可是…… “该怎么将这葫芦精粹拿出去……” 杨狱有些头疼。 暴食之鼎只进不出,他着实也没有将这精粹拿出去的办法。 而且,也担心这葫芦精粹现世,又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澜。 思忖了良久,杨狱还是松开了紫金葫芦,转而握住了十步一杀剑,开始了炼化。 这口七玄门传承了四百年的宝剑,其上蕴含着历代持剑人的用剑心得,剑术经验,虽炼化多次,但还远不到彻底炼化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炼化,并未持续多久。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杨狱心有所感,自暴食之鼎中退了出来,同时,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杨爷,有六扇门的捕头求见。” 小武的声音传来。 “让他稍等。” 杨狱擦干身子,穿上衣衫,挎刀提剑出门,客栈二楼,已有人等候多时,见他到来,忙起身。 “杨大人。” 身着贴身短打的中年汉子微微抱拳: “在下铁开山,木林府主事的捕头,前些日子出城擒拿要犯,今日刚回,特来拜见大人。” “有事说事。” 杨狱态度冷淡。 经历了诸多事,他心中因王五、王佛宝而对六扇门升起的好感,已是消磨殆尽。 这铁开山在木林府的名声,可说极差了。 “大人可是对铁某心有不满?不满是应该的,可属下也有苦衷……” 铁开山苦笑一声: “巨鲸、大蛟两大帮会势力太大,府主楚平又出身四大家,卑职虽代表着六扇门,可几次上报都没有得到回应,我又如之奈何?” 铁开山诉起了苦。 他,太苦了。 六扇门专司江湖事宜,于武林中名声极差,而这木林府的武风又太盛,他做事不免捉襟见肘。 偏偏几次上报又得不到上头的支持,莫说援手,就连命令都没有一个。 他虽有些武功,但在夹缝中生存已然不易,哪能奢求更多? “那十九房小妾也是你的苦衷?” 杨狱冷笑着坐下。 “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铁开山叹了口气: “卑职这十九位夫人,也都是不得已,如卑职不收留她们,巨鲸帮那一关就过不去……” 说到此处,铁开山顿了一顿,才道: “卑职,修的是童子功,四十余年,不曾破功,大人尽可查。” “童子功?” 杨狱神色缓和了下来。 这几日他要办的事太多,巨鲸帮、大蛟帮数万帮众,与其勾连的诸多官吏,可以说,到了今天,才堪堪忙完。 却也没有细查过这铁开山。 “正是童子功。” 铁开山不敢犹豫,催发内气让杨狱查阅,其气息阳刚完满,的确不曾破身。 “却是杨某错怪了捕头。” 杨狱拱手,表达歉意。 “大人折煞我也。” 铁开山吃了一惊,忙闪了开来: “大人来木林府不过半月,已清扫了巨鲸,压住了大蛟。这一桩桩一件件,卑职心悦诚服……” “不过是顺势而为。” 杨狱摆摆手。 看似,是他三两日就荡平了木林乱势,可事实上,这背后是徐文纪一年多的筹谋,他只是执行而已。 若无那详尽的情报,他一时也不得头绪。 而要是没有徐文纪在后可以兜底,他即便手握证据,敢扣押一府之主,怕也要登上六扇门缉凶榜。 “即便顺势而为,若无大勇气,也不敢如此行事。” 铁开山神色诚恳,却又有着担忧: “大人此番行事固然是大快人心,可到底恶了那几家,之后只怕……” 楚平是个废物,木林府人尽皆知。 可为何没人敢动他? 不外乎因为他背后有着楚家而已。 “既然做了,就无惧怕之理。” 杨狱说着,似有所觉,蓦然回首,才有着沉重的脚步声由下而上,一玄服老者缓步而来。 “嗯?!” 铁开山悚然一惊。 这老者身量不高,其貌不扬,皱纹满脸,须发斑白,好似乡间老农般平平无奇,可只看其背后那夸张的大弓,就让人神色大变。 弓,乃禁器。 强弓,尤其是! 老者背上的那口弓,任谁去看,也是一口强弓! 见得老者,二楼顿时就有了骚乱,激灵的忙不迭结账走人,哪怕有心看热闹的,也躲的老远。 杨狱眸光一凝,落在那口长弓上,可见其上纹路俨然,隐可见四象之影: “四象弓!” “你还活着。” 刘长峰驻足台阶之前,望向杨狱,眸光苍凉且冷戾: “我儿,却死了……” 正文 第166章 大突破 咕咚~ 灼烫感自口舌,经喉管,坠入胃袋之中,似有石落深井之声。 这是换血大丹。 以精金甲胄自裕凤仙处换来十枚换血大丹至今,已接近半年,杨狱自然是掐着点,来算的。 自觉差之不多,杨狱自没有耽搁,借着食材炼化的当口,混着金豆子就吞服了下去。 沉凝心神。 杨狱的五感攀升到极限,此时此刻,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周身的每一处筋骨、每一寸肌肉。 再细化,到脏腑,甚至于更为细微的地方。 他‘看到’了被胃液浸泡的换血大丹,看到丹衣被一层层的剥开。 内气来自于血气,而血气,无所不在,经由内气,他下意识的想要加快这个速度,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胃袋中的褶皱,突的一拧。 竟将那换血大丹整个碾碎了! 轰! 汹涌的热流瞬息之间,已然炸了开来! 不是涌动,而是炸开! 自脏腑肠胃至周身血液细微之处,就只眨眼之间。 呼! 杨狱的呼吸一滞,不知口鼻合拢,连周身的毛孔,也在同时紧紧闭合上了。 有着太多次丹药吞服的经验,他早已掌握了如何能不让丹药流失的法子,那就是,转为内呼吸。 内呼吸,来自龟息功,是他在过去三月里,炼化的几门下乘武功中的一种。 他长达半日的绵长呼吸,就是为了此刻龟息功的运转。 这时,就起了奇效! 这一霎,杨狱只觉周身滚烫,恐怖的热流刺激的他内火旺盛,似要从内到外将他彻底焚烧掉! 而这,不是错觉。 能够内视的杨狱,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体温在攀升,血液在奔涌,在激荡,他的皮膜在血液的冲击之下,变得赤红如血! 但他,并未放开毛孔。 而是想要借助这一枚难得的大丹,一举将自己推到更高的换血层级! 这数月静坐,他炼化了一件又一件的食材,见证了一个又一个高手创功,练功的心境、心得。 这似乎与武功太大关系,可却在夯实他的基础。 渐渐地,他领悟到了换血的奥妙。 在许久许久之前,换血,并不需要十三次,而是一蹴而就,可就是因为死亡率太高,成功者万不足一。 后来武者,才会将换血糅进筑基五关的过程之中,让这个本来只有五关大成者才能接触的‘换血’,变成跨入武道之路的开始。 换而言之,换血,本可以一蹴而就,只要修成五关,且大成。 “可惜,我修行的是今法,没有五关大成,更无法一蹴而就,彻底换血大成……换血大成,是武圣吗?” 惋惜的念头一闪而过。 杨狱心头,涌起了诸般经文,武功诀窍,以及一些常人不能够触及的秘闻。 虽无法奢求一夕间换血大成,成就武圣。 但他却有着彻底消化这枚大丹的药力,将自己推到更高换血层级的把握。 嗡! 热力滚滚流淌,经由血液遍布全身,一遍又一遍的奔涌游走,冲刷。 这似乎很快,又好似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同时,危险,也随之而来。 滚烫的血液刺激着血管,让五脏六腑,乃至于筋骨皮膜都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 渐渐地,杨狱感受到了恐惧。 没来由的恐惧。 恐惧之后,是愤怒。 让他恨不得扬天怒吼,捶打胸膛的愤怒! 继而,是惊吓、心慌、哀伤、欲望……诸般情绪接踵而来,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涌上心头。 “这就是古法换血的心魔?” 感受着错乱无比的情绪,杨狱忍耐的几位痛苦,但同时,也笑了。 血液的奔腾、体温的升高、器官的呻吟,必然会造成人体各种不起眼的东西的紊乱。 在此世,武者们将其称之为心魔。 在他的前世,这似乎,叫做激素? 心头泛起这么一个念头的同时,杨狱突然睁眼! 唰! 殿门之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小武顿时吓的一个激灵,他全神贯注之下,看的无比清楚。 看到了其睁眼瞬间,一闪而过的光! 眼睛,也能发光?! 小武踉跄后退一步,就听得‘滴答’一声,瞪大眼睛去看,就见得一滴粘稠的血液,自杨狱的鼻孔滴落。 他睁大的眼角,也渗出一滴鲜血。 然后,是口角、耳朵…… “杨爷!” 小武骇然失色,又手足无措。 他想冲上去,却又怕打扰他练功,甚至惊呼一声后,就紧紧的捂住了嘴。 眼睁睁的看着杨狱从七窍流血,到得后来,全身都被血色染红,就好似血液从他全身的毛孔中渗了出来。 这何止是恐怖? 简直就是惊悚! 似是被吓傻了,直至杨狱起身将准备好的清水喝完,又一番洗漱洗去身上的污秽,小武方才回过神来。 兀自不敢确信的闻着: “杨,杨爷……你,你,你这是换血?” 小武惊疑不定。 跟随杨狱之后,他也换了一次血,算是走上了武道之路。 可他那一次虽也算得上惊险,但比之之前看到的这一幕,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是换血是什么?” 杨狱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的血色方才缓缓落下。 可其体内,却仍是无可言说的燥热与狂躁,让他忍不住的想要仰天长啸,寻个人大打出手,发泄一番。 但他早已不是初次换血之时的他了,虽十分之辛苦,却还是生生克制了下来。 比起发足狂奔,他有更好的去处。 心念转动间,他又依着铁池盘膝坐下,滚烫的岩浆铁水仍在冒着泡,只是其中那枚玄英珠,却比三月之前小了十倍不止。 看上去,似乎只有人头大小了。 “这,真是换血?” 小武手足无措,苦笑连连,只觉自己之前升起,好生练武的心思被彻底打消了: “那,那我还是不练武了……” 这也太吓人了。 “务农你怕辛苦,经商有无头脑,练武怕危险,那你这辈子,也只能在街头厮混了……” 双手托于丹田上下,如小小太极,杨狱神色平静: “我仍会传你武功,但学与不学,还是要看你自己。” 小武神色怔怔,不知想些什么。 杨狱则缓缓闭目,再度陷入了闭关之中。 玄英珠虽只有人头大,但也还足够他炼化几件食材,他是个多节俭的人,哪里会浪费? 嗡~ 暴食之鼎中,仍是有着诸般食材盘旋飞舞。 杨狱却没有炼化食材,目光落在了鼎壁的诸多进度条之上: 【换血进度:第九次(气血如象)】 【十都级:九牛二虎(第一重)】 【上乘武功:天意四象箭(第三品)十步一杀(第三品)鬼影擒拿手(第三品)鬼影幻身步(第二品)玄鲸吞海诀(第二品)】 【中乘武功:周游六虚(第八阶)斩首刀(第八阶)铜头铁臂功(第四阶)裂海掌(第三阶)狮吼功(第三阶)……】 【下乘武功:逐风步(第九层)虎爪擒拿手(第九层)龟息功(第八层)……】 【无品阶:老母想尔食气录(中乘第八阶)甲胄锤炼之法(中乘第六阶)兵甲灵通术(中乘第六阶)】 …… 鼎壁之上的进度条,比之曾经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一大片。 这,却是他这三个月日以继夜的苦修功果。 短短三个月,将三门上乘武功加之两门无品级的异术入了门,任谁知道,都要为之瞠目。 而若有人知道,这还是因为杨狱受限于自身的血气层级,内气不足,才修炼到如此地步,则不知要多么震惊。 “斩首刀的潜力,到此而至了,除非得到更多的刀法,否则,以我如今的底蕴,绝无可能将其再往前推一步了……” 杨狱心中有些遗憾。 这门他曾经的杀手锏,也是给他带来一个恶俗诨号的刀法,此时虽然堪堪跟得上他的脚步,却再不能压箱底了。 心念翻飞,杨狱就想起了裕凤仙那口从不离身,酷似冷艳锯的偃月刀。 可惜…… 杨狱静静立在暴食之鼎中,思量着过去三个多月里苦修的种种,也在无声宣泄着因血气突破而带来的诸般情绪的躁动。 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将诸般情绪排空,恢复了冷静。 “不知以我如今的武功,是否能在那位西府赵王的手下走几招?” 望着那被诸多食材环绕的‘九牛二虎食谱’,杨狱有些蠢蠢欲动。 这三个月里,最让他难捱的,不是地宫中枯燥的练功,也不是无人交流的孤独,而是因武功提升而带来的跃跃欲试。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重返流积山战场,想要再会会那名震天下的玄甲精骑,以及那位,军中战神,西府赵王张玄霸。 不过,他一次次的克制住了。 直到此时,换血突破,武功大进,自问已可将上乘武功发挥出威力,这股冲动,也再不可抑制了。 这或许是他内心的渴望,亦或者还是体内脏腑暴动后的后遗症。 他却不想压抑了。 “炼化!” 心念一动间,食谱再放出豪光,将他笼罩。 下一瞬,光影流转,山河变化。 他的眼前, 残阳如血,旌旗猎猎。 正文 第184章 指地成钢 徐文纪拿着茶杯,凝望着冀龙山,后者却不再言语,好似沉浸去了自己的世界。 “杀人放火受招安?” 这时,长街之外传来一声冷哂: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冀龙山,今日,也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冰冷、森寒、狂暴…… 随话音而至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凶戾杀意。 天地,似乎一下静了下来,唯有冀龙山轻轻敲击桌面声,有韵律的响动着。 长街内外,不知何时,已有着一道道人影出现,或立屋檐、或站楼顶、或蹲坐墙头。 也有的,缓步而来。 这些人,很杂。 有六扇门的捕头,也有披甲执锐的兵士,更多的,却是立于各处阴影、墙头外的弓弩手。 头前一人,形若老农,其貌不扬,却正是六扇门的银章捕头,唐百列。 屋檐之上,一神情冷酷的青年倒提一杆丈许之长的亮银枪,凭风而立,衣衫猎猎,尽显肃杀之气。 其左侧屋檐上,站着一只着短打,近身的衣衫下,是好似钢铁铸就的强横身躯,他,倒提一口斩马刀,眉宇间,尽是冷冽。 这两人,同样是六扇门的银章捕头,前者名为步灵虚,后者,名叫赵青川,皆是武功强横之辈。 赵青川冷眼扫过长街各处,向着徐文纪微微抱拳: “徐老,此地,还是交给我们吧,以免伤了您老人家。” “罢了,罢了。” 徐文纪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饮尽杯中茶水,轻轻一放,转身走出了茶楼。 丘斩鱼忙迎上来,护在他的身前。 “冀龙山,此番你敢出你那龟壳,想来是自以为功行大进了?我等还以为你被总捕大人杀破了胆,再不敢出长留一步了。” 身形魁梧的赵青川冷笑一声。 “敢重塑真罡,且还成功,冀龙山,你果然非同一般。可惜,单凭赤龙真罡,可没办法攻下青州城!” 望着这位长留大寇,多年的老对手,步灵虚亦是冷笑。 “呼!” 丘斩鱼提刀的手微微一紧,心中却是一松。 公门之中的武者,比之混迹江湖的多半还是要强上一筹的,尤其是多对多,或者多对单的时候。 这不止是因为公门之中的强大武者多半都有着最为契合自身的上乘武功,也因为他们多半修持着合击之术。 六扇门的合击之术更是名满天下。 赵青川等人的合击之术自然比不上名震天下的京都四神捕,可在青州乃至于龙渊道,都是赫赫有名的。 甚至有着斩杀第五关强者的战绩。 这几人到来,加之暗中的几人,或许未必留得下这冀龙山,却也足可牵制了。 “都说公门之中好修行,再见冀龙头,唐某人真有些动摇,怀疑这句话是否为真了。” 形如老农的唐百列感叹一声: “半路出家,却这般轻易的就跨过了困扰我等这么些年的关卡,真是令人艳羡不已。” 此话却是不假,不止是他,步灵虚几人的人脸色也都有些变化。 他们与冀龙山,是老对手了。 亲眼见证了这位长留大寇的崛起。 可直至其服下暴气散,以决死之心伤到聂文洞逃遁出青州城之时,此人的武功还不及他们四人的任何一人。 可如今,四人齐至,还有着帮手,都有些如临大敌的味道了。 这个变化,如何能不让几人心中压抑。 “赵青川、步灵虚、唐百列,还有藏在暗处的于玄。青州六扇门四大名捕,今日到齐了?” 轻敲桌面声消失,冀龙山再睁眼,神情漠然,眸光中似乎已没了半点情绪起伏: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你们的四煞诛邪阵,已奈何不得我了……” “是吗?” 步灵虚眸光一冷,足下一点。 砰! 似是霹雳当空炸响。 一步前踏,步灵虚的衣衫猎猎而动,汹涌的气流以他为中心被整个犁开,好似将空气都挤的暴退。 一团团白色的气泡肉眼可见的在他周身爆开,发出阵阵龙吟虎啸般的炸响在传荡。 嗡! 同时,借由这一踏之地,那一杆倒提于身后的长枪一个弹抖,好似神龙腾渊,发出震耳怒啸。 枪芒刚起,肆虐的罡风已横跨数十丈,犹如一头出洞的毒龙一般,倒灌向了茶楼之中。 “接老子一刀!” 步灵虚出手的同时,赵青川亦是狂放大笑。 只听其身下房屋发出一声不堪忍受的巨响,斩马刀已割裂虚空,横掠十数丈,携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巨力。 直切而下! “即使如此,我四人便一同称量一下冀龙头!” 唐百列吐气如雷,揉身前踏。 他的内气罡风宛如实质般的城墙,以极速前跨,就将身前数丈乃至于数十丈的空气都撼动了。 真真像是山岳位移! 他的动作非常之简单,跨步,躬身,继而,捏合五指,携气流音爆嘶鸣炸裂之音,向着茶楼处弥漫的烟尘一递 轰隆! 三大高手同时出手,不分先后,不但不会阻挡彼此,更有着呼应,有种风吹大火,火更烈的气势。 丘斩鱼护持在徐文纪身前,凝神望着。 他的目力极好,看得分明,三人的出手看似没有任何商量,实则彼此配合的非常之好。 一自上而下,力劈山岳。 一自左而右,枪出如龙。 一自正面揉身而上,如山位移。 一出手,就已是六扇门‘四煞诛邪’的路子,却哪里有口中所说的半分轻视? “呼!” 茶楼之中,冀龙山神色从容,直至那凶戾的罡风已然吹动他的衣角长发,他的眸光漠然,扫过来袭的三大高手。 然后,张口一吐: “滚出来!” 轰! 好似口中吐出了雷霆! 凝神到了极点的内气自其口中吐出之刹那,就爆发出了让六扇门三大高手都为之色变的剧烈炸响。 犹如陨石坠入湖中。 顷刻之间,气浪滔天,以冀龙山为中心,狂暴的向着四面八方拍打而去。 轰! 长街一震,继而齐齐下陷。 远处观战之人,就只觉耳膜一阵刺痛,骇然望去。 就见得远处占地不小的茶楼一下为之倾倒坍塌,大片的土石木屑被气浪卷着冲天而起,一时如雨,淹没了整条长街! “滚出来!” 长空如谷,音波回荡! 遥隔数百丈之外的观战者,都只觉耳膜刺痛,首当其冲的一众人,又该如何? 砰! 几乎是音波炸裂之瞬间。 长街一角的阴影处,地面就一下为之炸开! 铮~ 弥漫的烟尘,肆虐的音波都无法遮掩下这一声剑鸣! 一口剑,自地面迸射而出,一个弹抖,不见持剑之人,已割裂了气流罡风,带着滔天的杀机刺向了烟尘之中的冀龙山! 危险! 遥在战场之外,丘斩鱼都下意识的护住了身后的徐文纪,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颤。 这是一口真正的杀剑。 其速快绝,早已足以割裂音障,出剑无声,这一声剑鸣,更似是直接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炸响。 浓烈至极的杀意,好似一张实质的恶鬼无间图,在这一剑破空之时,整个展开。 “无间杀剑,于玄,你还是如此鬼祟可笑!” 长啸一声震破茶楼长街,冀龙山亦是长身而起,不见其如何动作,泛着象牙一般光芒的手掌,已然抓向了那口剑。 青州一地,银章捕头不足十指之数,而这其中,一半都是如石婆子一般熬上去的。 真正称得上银章捕头的,除却总捕方其道之外,只有赵青川、唐百列等四人而已。 而这四人之中,以于玄为首。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突兀响起。 “什么?” 随剑而来,犹如鬼魅般的人影微一抬头,面上闪过错愕。 没有刀兵。 没有拳套指虎,甚至连扳指都没有一只。 可就是这样一只手,居然架住了他全力斩击而出的无间杀剑! 怎么可能?!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唐百列等人,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外炼气功也好,横练外功也罢,或能锻炼身躯,可肉体凡胎终归是肉体凡胎,哪里能够以肉身横拦刀兵? 寻常的刀兵也就罢了。 于玄手中那一口,可是放眼青州乃至龙渊道都不多的玄铁百炼神兵,这样的剑锋所指,居然就被这么架住了? 连罡气都不曾逼出? 砰! 两指轻夹住剑锋,冀龙山神色如常,只当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其余三人的杀招,也同时到了。 那足以洞穿金铁,犹如毒龙般吞吐枪芒的丈二亮银枪率先杀到,其上吞吐的枪芒割裂开来气流罡风。 直刺其背心。 吼! 身在半空,赵青川已是血气勃发,粗大的双臂赤红一片,斩马刀重重一击,斩向其头,欲要将其一刀两断。 砰! 唐百列踏步山动,虽距离最近,却慢了一拍,一拳打在冀龙山胸口之时,两道几乎响成一声的金铁交鸣声也自炸响了。 当! 当! 砰! 三大杀招,几乎同时命中。 一道惊雷,也同时在三人的心头炸开: “他居然不闪不避不挡?!!” 三人心中一跳。 一声巨响已当空炸裂。 轰隆! 地动山摇间,数之不尽的泥土沙石一下冲天而起,又被狂飙的气流横推着向着四面八方拍打而去。 长街前后,观战之人纷纷后退,皆是被吹的衣衫猎猎。 唯有寥寥几人不退不闪,隐隐看到,那翻滚飘荡的烟尘之中,已是一片狼藉。 原本的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圆足有十丈开外的大坑! 呼! 气浪翻滚,烟尘扩散。 “怎么可能?!” 丘斩鱼身子一晃,脸上顿时被惊悚充斥。 仅凭肉身,就抗下了这样四位大高手?! 何止是他? 便是徐文纪,似也有了动容。 两人已然如此,其余人更不必多说,一个个骇然失声,惊惧到了极点。 灰尘之中,五人的动作好似有一瞬的定格。 于玄贯空而至的无间杀剑,被夹在了两指之间,赵青川的劈山一刀,劈碎了冠冕,步灵虚的毒龙枪,直钉其后心。 唐百列大开大合的一拳,携滚滚罡风正打在其胸口之上。 然而,冀龙山的长发后仰,衣衫猎猎间,不怒不惊不悲,反而浮现出一抹难言的笑容: “只是如此吗?” 他如是说着。 继而,在赵青川等人勃然色变中,直起了身子。 “那么。现在,该我了!” 轰! 好似地底积压了多年的火山一朝爆发,强大雄浑的血气升腾而起,似是染红了半边天空。 “退!” 赵青川等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冀龙山的话音尚未落地,几人已各自后撤,气血勃发之下,几乎撞碎了身后的气流罡风。 然而,已迟了。 冀龙山神色从容,夹着剑锋的双指一弹,将其荡开,一掌排出,瞬间清空了十丈之内一切灰尘与气流。 追上于玄,将其打的凌空飞起。 其垂在身侧的左手突的抬至胸前,徐徐一个前推,正中唐百列再度砸来的一拳。 同时,右掌会拉,借由拧身之势,一上一下,先撞飞了斩马刀,然后,五指箕张,紧紧攥住了毒龙枪。 “啊!” 气浪翻滚,赵青川的神色痛苦。 巨大的力量瞬间撬开了他的牙关,让他发出一声低吼,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神中不可思议,然而,却还是生生被震飞了出去。 “你这是……” 唐百列的面色涨红,好似喝醉了酒一般,踉跄后退,一步一陷,足足退出了十数丈,方才喷出一口逆血。 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已全部被击退! 在其他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五人的交手几乎就是一眨眼,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内情,赵青川、步灵虚、于玄、唐百列四人,已全部倒退出了战圈。 除了果断弃枪后撤的步灵虚之外,其余三人甚至还都受了不浅的伤势。 呼呼~ 气流漫卷,灰尘弥漫。 长街内外,一众人尽皆骇然,就见得烟尘之中火光缭绕,丈许开外的身影,这一瞬,真好似鬼神一般。 “你这不是横练!” 唐百列咳血不止,脸色难看。 其余几人,脸色也都不好看。 六扇门有百家武学,他们或许只能选择其一修习,然而对于其他武功,也不是没有了解。 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横练,他们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肉身要是能修炼到这种程度,还要刀剑做什么?! “难怪,难怪你敢只身一人踏入青州城……” 赵青川甩着臂膀,为自己接上断骨,脸色都有些苍白。 “这是神通。” 徐文纪神色平静,似乎早有所料: “指地成钢?” “徐老大人见识过人,可惜,你猜错了。” 冀龙山轻扫烟尘,语气平淡: “我这神通,名唤‘融金炼体’,老大人可曾听说过?” 正文 第185章 神通不足持 融金炼体?! 神通! 望着自烟尘中那好似鬼神般的身影,长街各处,尽皆失声。 今日能道场参与围杀者,哪怕是暗中的弓弩手,也都不是等闲之辈,或多或少的听说过‘神通’‘道果’。 可哪怕是赵青川、步灵虚、唐百列、丘斩鱼等六扇门与锦衣卫的高层,也没谁真切的见过神通。 此时听得‘神通’,心中如何能够不震惊? “神通……” 唐百列喃喃一句。 什么是神通? 超越凡俗,寻常手段如何都做不到的,才叫做神通。 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日、呼风唤雨、划江成陆…… 回想着传说之中的种种神通,他只觉这两字好似有山川之重,压的他心中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竟然,竟然……” 望着如鬼神般缓步逼来的冀龙山,本就在远处观战的一干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 他们之中也有对神通并无什么认知概念的,可一次碰撞,青州四大名捕都被震的倒退咳血,这已足以让他们惊惧了。 “融金炼体……虽未听说,可想来,非同一般。” 咀嚼着这门神通的名字,徐文纪微微摇头: “你闭关数年,就是为了修持这门神通吧?” 神通无名,多是后人强自为名,是以,绝大多数的神通,似乎从名字里就可窥见一些东西来。 比如他曾猜测的指地成钢。 此时,听得这个名字,他自然对冀龙山这门神通有了几分猜测。 灰尘渐落间,冀龙山轻轻一扯,将被气流割裂的上衣扯了下来,露出精钢铸就一般的精悍身躯。 他的前心,有着拳印,后心,有着枪痕,而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这两道本就浅浅的痕迹,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老大人似乎对神通知之甚详?那什么指地成钢,莫非是朝廷里某位的神通?” 冀龙山的心中一动,望向徐文纪。 他得逢奇遇,蹿升极快,然而出身到底低了些,对于道果、神通的了解到底不如徐文纪这样的朝廷大员。 “你若感兴趣,不妨随老夫寻一处茶馆慢慢聊?” 徐文纪叹了口气。 神通之强,他心知肚明,一尊身怀攻伐类神通的武道高手的破坏性之大,他更是清楚的很。 想要拿下他,只怕付出的代价要超乎想象。 “哈哈哈!” 冀龙山笑了,他笑的极为快意,丝毫不在乎身周如临大敌的一众朝廷高手,眼中只有徐文纪一人: “老大人觉得可能吗?” “这就是神通吗……” 彼此对望一眼,赵青川等人的心中都变得压抑。 以他们如今的武功,哪里遇到过敢以肉身硬抗他们联手一击的人? “这是玄铁?!” 沙哑的声音响起。 身材矮小仅不足冀龙山一般的老者开口了,他手持玄铁百炼剑,却正是无间杀剑,名捕于玄。 他看着冀龙山,又看向手中的长剑,虽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开口了: “虽然不知为什么,可你此时,就好似一口‘玄铁百炼’神兵……” 玄铁,可以说民间名头最大的珍稀金属了。 一两玄铁足可价值十两黄金,虽然这是因为青州玄铁产量并不多,也可见其贵重了。 寻常人锻打兵器,加那么一两,已足够肉疼了。 而通体超过六成是玄铁的,才是玄铁刀兵,而,百锻,是自铸剑山庄流传出来的一个说法。 一口玄铁百锻兵,所需之玄铁,车载斗量。 他多年积攒,方才铸就三尺百锻兵而已,可那冀龙山…… “玄铁百炼!” 赵青川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双臂越发的酸疼了。 玄铁百炼之上虽然还有千锻,万炼之说,可后两者几乎是传说,百炼玄铁兵甲,已是青州,乃至于天下一流神兵了。 若这冀龙山的身躯若可与百锻玄铁兵相比,那还有谁能伤及他分毫? “论起武功底蕴,我拍马不及公门之中的诸位,若没几分依仗,哪里敢来这青州城呢?” 冀龙山的语气平静: “小试牛刀,似乎还不错。” 他的天资并不差,可文武一般无二,并非是天资足够就可以的。 数年之前,他明明换血层级已压过了这四人,可却还是被这四人联手逼退,甚至若非遁入长留,都会被擒杀。 为何? 不外乎他们出身公门,诸般武功无不契合自身,而且,人手皆上乘武功。 而当时的他,却仅有一门中乘武功,还只是一门大路货而已。 公门之中好修行,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不,你还未到那个地步!” 于玄突然开口,抬起了侧面有着清晰手指印的长剑: “如若不然,你也不会阻我这一剑了!” 听得这话,冀龙山神色冷淡,不见喜怒: “你可以试试!” 长街之上一片寂静,颇有些落针可闻的味道。 “很好,很好!” 突的,唐百列笑了: “能见识神通,今日便是死在此处,唐某人,也不枉了!” 呼! 话音回荡之间,唐百列的眼睛一闭,周身翻腾的气息瞬间跌落谷底,旋即,雄浑炙烈的气血已好似火山喷薄般爆发了。 “老唐!” “唐兄!” 见得这一幕,赵青川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血气乃是武者周身精华之汇聚,陡然引爆固然会爆发出超乎往常的强大力量,然而后果同样极为严重。 非死,即重伤! 轰! 只听得一声雷鸣似的炸响,这形似老农般的老者身形陡然变得挺拔起来,伴随着刺耳的音波肆虐。 已似离弦之箭般窜向了冀龙山: “杀!” “与他拼了!” 赵青川亦是发声怒吼,本就雄壮的身躯也是一个膨胀,他踏足,拧身,刀光舞动,好似龙卷般直贯而去。 步灵虚两人的动作一晃,赤色上脸的同时,也各自爆发出了自己最为强大的绝招。 “方其道,你还不出来吗?那就不要怪我了……” 话音飘荡之间,冀龙山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再出现,已然到了唐百列身前。 他微微抬眉。 就见得唐百列气血勃发,人如狂狮般跨步而来,拳印漫卷罡风气流,直好似流星坠地般,势能强绝已极。 然而,他的神色仍无什么变化,轻轻一掌拍出,不见血气翻涌,不见罡风震爆,随意的就好似在喝茶之时随手拍打茶几上的苍鹰。 噗! 然而,就是如此轻飘飘的一掌拍落,唐百列的瞳孔却是瞬间一缩,只觉自己好似江河般滔滔不绝的劲力尽数落空。 砰! 一声闷响,劲力尽数消融。 唐百列的胸口塌陷,好似稻草一般飞腾数丈,在空中几个翻滚,才被人接住。 接他之人也是高手,换血七八次以上的武者,更是轻功卓绝,然而,触碰唐百列的瞬间,就被震散了全身的内气。 一并砸在了地上,接连翻滚数次,方才咳血停下。 “噗!” 唐百列扬天喷出一口鲜血,却好似没了痛觉一般,翻身跃起的同时,再度捏合拳印,凶悍至极。 轰隆! 一出手,就再不留手。 冀龙山跨步如风,速度快绝,踏步挪移之间,百丈随意纵横,莫说是想要暗中藏匿的强弩手。 即便是丘斩鱼这样跨入第五关的大高手,都一时无法捕捉其全部的动作。 只听得一声声沉闷低响。 赵青川三人已各自飞退,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跌了回去,一个个甚至连卸劲都办不到,砸毁了一间间房屋,大片的烟尘飞起。 “徐大人,速撤!” 灰尘之中,刀光狂舞,赵青川发声如雷,周身猩红大作,再度拼杀而上。 “冀龙山!!” 步灵虚怒吼一声。 也自从废墟之中一下蹿起,那一杆亮银枪在他的内气侵染之下已是血红一片。 他跨步而前,长枪狂舞遍布身前,犹如一片钢铁丛林。 枪如林,如山撞! “大人,走!” 到得此时,丘斩鱼哪里还忍得住? 只回身回了一句,已掀起森寒刀光,欲接应赵青川等人,也是要阻拦冀龙山的脚步。 但他还不及踏出一步,干枯的手掌已落在了他的肩头。 “大人,你?” 丘斩鱼错愕回头。 就见得这位须发斑白的老大人轻轻推开了他,沉声道: “罢手吧!” 罢手?! 莫说是交战正酣的赵青川等人,哪怕是丘斩鱼,身后一众观战的六扇门高手们,也全都错愕不已。 若非是徐文纪的名头太大,此时都要出言嘲笑了。 已然到了这个程度,即便你是徐文纪,又有谁会听你的话,罢手呢? 呼!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话音未落,冀龙山,罢手了。 他随手拨开了身前如林枪影,屈指弹飞了于玄杀意森寒的无间杀剑,却没有再度追杀,而是驻足,停了手。 哪怕,再有一击,他就足以将青州六扇门这四位名捕全部送走。 “噗!” 唐百列等人皆是咳血,面色灰败,却皆是怔怔的望向徐文纪。 “嗯?” 冀龙山眸光微凝: “老大人意欲何为?” 早二十年,他对于这位徐老大人,倾慕不已,可这,绝非他罢手的原因,虽然,他也并不在意这几人的死活。 他之所以罢手,是因为,在徐文纪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如芒在背,莫大的危机让他不得不罢手。 “不过是心有不忍。” 徐文纪徐文纪扫过长街内外,最终,落在了冀龙山身上。 “老大人,若你要招安我,就不必说了。” 冀龙山冷声道: “休叫某家看轻了你!杀人放火招安,这样的事,不该你来做!” “法理不公,官逼民反。此非你之罪过,可占山为王,劫掠百姓,你也不见得就清白……” 徐文纪说话很慢,却非是拿捏。 他这一生,江湖走过,行伍混过,朝堂也摸爬滚打过,受伤不计其数,临老了,全都找上来了。 夏热冬冷,与寻常老者也差之不多了。 “老大人,要拿下我了?” 冀龙山顿时冷笑: “老大人或有手段,可之前冀某分心之时不发,此时,可未必就有机会了!” “青州非善地,龙渊道,更是一团乱麻。老夫虽有些武功,可年老体衰,血气下跌,也没几分手段了。” 徐文纪伸手入怀,似是掏出了些东西来: “好在,活了这些年,到底还有几个老朋友,他们许是不忍老夫客死他乡,临别之时,都送了一些小玩意……” “小玩意……” 冀龙山眼皮一跳,心中升起警兆。 见得他这个模样,重伤咳血的唐百列几人,心中不由的燃起了希望,纷纷望向徐文纪摊开的手掌。 略显干枯的手掌中,分明有着几粒金豆子,以及,一张被揉的褶皱的黄纸。 这是…… 看着被徐文纪展开的黄纸,冀龙山瞳孔不由的一缩。 那,只是一张黄纸。 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什么,细细看去,像是小孩涂鸦,没有半点惟妙惟肖,只有简单而扭曲的线条。 但依稀间,还是看的出来。 那是…… “一口剑?!” 瘫坐在墙角,出气比进气还多的唐百列面色潮红,猛然坐直,想起了一个在话本之中十分被人津津乐道的东西: “飞剑?!” 黄纸上,那口剑十分之奇异,只有剑锋,没有剑柄,这样式,分明像极了传说中的飞剑样式。 赵青川等人也强提一口气望去,却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若非徐文纪郑重其事,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这黄纸有什么神异来。 “这是?!” 唯有冀龙山心头震荡,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到了极点的锋芒。 不是剑意,也非剑气,而是锋芒! 这张黄纸,非常危险! 比起于玄手持百炼剑,施展无间杀剑还要浓烈数十上百倍的危险。 前者,他只是感觉到眉心酥麻而已。 此时遥隔长街,他都只觉眉心一寒,甚至感觉到由外而内的刺痛感,这是他过于敏锐的感知,在示警。 甚至是,恐惧。 “神通不足以自持,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徐文纪手捏黄纸,仍是慢慢吞吞: “冀龙头,你请了老夫一杯茶,老夫回请你一杯,如何?” 正文 第186章 我不能 呼呼~ 福兴街上一片狼藉,烟尘未散,有风吹来,更显荒凉。 数街之隔,一家不大不小的茶馆中,飘起茶香。 这茶楼,不算多好,但往常客人也不少,但此时,整座茶楼,仅有一桌客人。 茶楼掌柜及伙计战战兢兢的伺候着,望着身侧几个重伤的六扇门名捕,心中着实发毛,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看向大厅正中的眼神,有着忐忑与惊惧。 丘斩鱼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为徐文纪斟茶,却如何都不愿给对面倒上一杯水。 前一刻还在喊打喊杀,下一刻,就对坐饮茶,莫说一旁重伤的几位,他自己,也是接受不能。 哪怕,这样的事情,在官场上司空见惯。 他如此,赵青川、步灵虚几人就更是憋屈不已,更有些怨言在心中翻滚无法吐露。 这,却是针对徐文纪的。 即便是最为稳重的唐百列、于玄,也不能理解,这位老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有杀手锏,直接放出,杀了这贼寇岂非更好。 偏生等他们被打成半死,才出面。 “老大人,喜欢喝浓茶?” 冀龙山自然不会在意丘斩鱼以及一旁如临大敌的六扇门一干人,他的眼中,只有一桌之隔的徐文纪: “茶太浓,不苦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不讲究罢了。” 轻嗅着浓郁的茶香,徐文纪微微点头,为对面倒了一杯: “京都的王公贵族们,太讲究了,喝口茶,前后要有上百人伺候,数十道工序,太也繁琐,我不喜欢。” 说着,他轻吹热气,品了一口。 入口苦涩,且无回甘。 “一口茶,就这般奢华吗?再如何繁琐,也终归是一口茶罢了。” 冀龙山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对他自然没有任何负担: “只是苦了‘下人’们劳累辛苦。” 窥一斑可见全貌,一口茶已然如此奢华繁琐,更不必说其他什么了。 “老夫知你想说什么,京都城中奢靡之风大盛非我所愿,可终归引导到明面上,才好下刀。” 徐文纪落下茶杯: “至不济,也好过这些人将金银带进地下要好的多了……家家户户藏金匿银,于民于国,都不是好事。” “或许吧。” 冀龙山冷笑一声,按住茶碗,沉声道: “老大人有话直说吧,不必想着拖延时间了,冀某人,没那么蠢!我,只喝三杯茶!” “不急,不急。” 冀龙山言语铿锵,徐文纪却是不温不火,甚至抬手为他倒上第二杯茶: “老夫请你来,只是有些话想问你,作为回报,我也可为你解惑。” “嗯?” 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碗,冀龙山眸光闪烁,猜不透对面老人的心思,想了想,还是按耐住了,沉声问道: “冀某倒真有些疑惑要问大人,只是,却未必会回答您的疑惑。您,还要谈吗?” 徐文纪点头,作请状。 “冀某虽闭关多时,可自问对长留的掌控也算得力,老大人,是从何处知晓冀某人的踪迹的?” 冀龙山缓缓吐气。 他的出关,下山,并没有几人知道。 可徐文纪,却好似早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不但自己寻上门来,还调来了赵青川等人。 若非他神通成就,或许就要被堵在福兴街了。 “来青州之前,我就曾研究过你的生平。你出身贫寒,可无论文武,都有不俗成就。 不提半路出家就能踏足一州顶尖的武道,甚至你的文路不畅,多也是不懂迎合,并非才学不足。 如你这般人,不发则以,一发必要惊天动地。你要给我下战书,那自然,青州是首选。” 徐文纪似也没什么隐瞒: “故地重游,人之天性,这并不难猜。” “仅仅是猜测?” 冀龙山微微拧眉,大为不信。 但见徐文纪神色坦荡,又有些惊疑不定,但他没有再度确认,转而问道: “第二问,老大人所说的‘小玩意’,到底是什么?” 这一问,冀龙山漫不经心。 而一旁的丘斩鱼等人却是面色一变,纷纷出言阻止,赵青川更是鼓起余力,低喝一声: “老大人切莫上当!” 身处敌对,还要问人杀手锏。 冀龙山问的漫不经心,似乎笃定不会得到回答,却不想徐文纪回答的十分之坦然: “你说那张黄纸?它来自当朝礼部尚书‘秦飞白’,依着他的说法,这叫做折纸成兵。” 秦飞白。 折纸成兵? 冀龙山眯起双眼,判断真假。 丘斩鱼却是忍不住了:“大人,岂可告诉他?!” “总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说不得的?” 徐文纪摆摆手。 他的声音并不大,丘斩鱼等人听着,却不由的心中没了躁动,神色平复下来。 “自秦至今,三千年里,道果时有出现,可遍数历朝历代,或许也及不上本朝出现的道果来得多……” 深深的看了一眼冀龙山,徐文纪面沉如水: “天人相冲,这或许是法理崩坏的原因之一……” “老大人危言耸听了。法理的崩坏有千万原因,在于张明无道,衮衮诸公无能,世家门阀弄权,地主豪强欺压民众……” 冀龙山哂笑一声,有着失望与嘲讽: “想不到,到了此时,您还在为张明,为这朝廷开脱。将帝王将相之无能,推脱于天人相冲,岂非可笑至极?!” 天人相冲,这个说法,不是此时才有,这个说法,最早可追溯到秦亡、汉初之时。 不知是谁人提出,可却流传甚广,后世历朝历代都有人提及。 在他们的口中,王朝的兴亡,与天地有关,每每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横行,而所谓妖孽,就来自于道果。 在不少朝代,神通,又被贬斥为妖术,一经发现,人人得而诛之。 “老夫怎会推脱?” 徐文纪哑然一笑,意义莫名: “你又如何能笃定,你所说的张明无道、诸公无能、世家弄权……这诸多乱象之中,就没有着‘道果’的存在呢?” “嗯?” 听得这话,冀龙山悚然一惊。 “什么是天人相冲?于天地而言,万物皆为刍狗。山太高会倒塌,谷太深会被填平。水从高处流到低处,低处的水位也因此而变高…… 而人道,则不然。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徐文纪轻叹一声: “道果或来自于天,可执掌者却是人,以人心掌天道,自会有诸般不适应,于人于天,都有莫大的危害。 所以,我说,神通不足持。万事万物,终有代价。” 说到此处,茶馆内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咀嚼着徐文纪的话,或皱眉,或疑惑,或茫然。 见此,徐文纪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 “所谓炼化道果之仪式之所以有种种不合理之处,就在于此了。这仪式,或许未必来自于天,可必定不是来自于人。 人足万物缺,则削人而全万物。如此说法,你可认同?” 对于道果,徐文纪是有过探究的。 曾经在大内藏书阁内编纂诸史的他,自然看到过历朝历代疑似或明确是道果所拥有者的所作所为。 他是很笃定,一切道果的仪式,都是背离人道趋于天道的。 对于冥冥之中或存或不存的天道而言,这或许是祂平衡万类的手段,可对于人来说,这却是大大的有害了。 环顾四海八荒,寰宇内外,可有一山,比的上‘人’更高呢? “天人相冲……” 冀龙山心头震动。 这一番话,是他从未听说过的,可却非常有道理。 让他一时有些心乱。 “你之道果,或是掀起兵戈,或是其他,可你扪心自问,这所谓仪式,真是你心中所想吗?” 徐文纪神色微有黯淡: “你我,终归是人。” “……冀某说不过老大人,可您也不必指望能说服我。” 冀龙山心中微震,但还是稳住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径直饮尽杯中茶水,问出最后一问: “聂文洞,在哪里?” “聂文洞……” 徐文纪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 寻常人问问题,不外乎两种,一种,开门见山,第一问即是心中最为迫切想要知道的。 反之,则是第二种。 换而言之,在冀龙山的心中,他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自己手中能威胁到他的手段,统统都不及聂文洞的下落来的重要…… 心中想着,徐文纪为其倒上第三杯茶,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自己的一个问题: “你下山的目的,果真是青州城吗?” 嗯?! 听着徐文纪的问题。 丘斩鱼、赵青川、步灵虚等人心头微震,从之前的思量中回过神来。 不由的有些腹诽。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问这话,岂非是毫无意义? “冀某说过,未必会回答您的任何疑惑。” 冀龙山面无表情的起身,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不见如何动作,人已到了茶楼之外。 几个闪烁,已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明天,我会再来!” 话音回荡,人已去的远了,直至最后一个字响起,似乎已出了青州城,缥缈的不可闻。 显现出其人精妙高深的轻功与内功。 “果然不是吗……” 徐文纪捏着茶杯,若有所思。 冀龙山没有回答。 可他连他最为关切的,聂文洞的下落都没有问出来,就转身离去,这个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青州城,不是他炼化道果的仪式…… 可他为何,又要攻伐青州? “老大人!一介贼寇,也值得您如此宽待吗?” 这时,赵青川已是再也按耐不住了,他踉跄着前踏一步,中气不足又有些怒气上涌: “为何,为何不助我等一臂之力,镇杀此獠?!” 他的声音怨气十足。 不止是他,其余的六扇门高手也都一般无二。 若是没有也就罢了,分明有着手段,却坐视他们四人被打成如此模样,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即便是丘斩鱼,脸色也不好看。 以冀龙山此时的武功与神通,没有了出其不意,即便有着手段,只怕也难以奏效了吧? “你们是在怨老夫?” 徐文纪轻吹水汽,慢慢的喝着茶。 “不敢。” 赵青川呼吸一滞,咬着牙:“只是想问问大人,这是为什么!” “你们以为老夫真有手段可以拿下冀龙山?” 徐文纪反问一句。 “啊?” 赵青川等人顿时愣住。 “秦飞白的确会‘折执成兵’,可此人却是曾被老夫扳倒的,首辅‘王清临’的女婿,怎么会送什么手段给老夫?” 徐文纪摇摇头,将那一页黄纸拍在了茶桌上。 这上有飞剑的黄纸,在几人的注视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崩灭,化作飞烟消失。 “这……” 看着这一幕,赵青川等人呆若木鸡,心中又惊又怕。 丘斩鱼也是吓了一大跳。 万没想到,看起来智珠在握的徐老大人,居然在哄骗那冀龙山,而且,还真的骗过了…… 好半晌,还是受伤最浅的于玄沙哑开声: “可,可若不是,为什么,能逼退冀龙山……” “这黄纸,是老夫当年在大内藏书阁打理书卷时发现的,是四百年前,那位炼成传闻中‘百步飞剑’的七玄门门主所留……” 徐文纪吹走桌上的灰尘。 七玄门,百步飞剑? 于玄心中惊骇。 他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偷盗了龙渊王宝甲的七玄门,可怎么也没想到,真有什么百步飞剑。 而且,四百年前留下的一张黄纸,居然吓退了冀龙山…… 那位七玄门门主,似乎也不是武圣啊…… 徐文纪也不想多说什么,摆摆手道: “你们几个伤的不轻,还是自去疗伤吧。” 几人对视一眼,解释看出彼此的惊吓。 好半晌,才在一众六扇门的捕头的搀扶下,起身离开。 茶楼,一时变得更为清静。 “老大人……” 见得徐文纪慢悠悠的喝茶,一壶又一壶,丘斩鱼不由的苦笑起来: “您都没有办法,明天冀龙山再来,可该如何抵御?” “他走了。” 这时,徐文纪方才长出一口气,放下了茶杯。 丘斩鱼一头雾水,神色茫然: “谁?谁走了?冀龙山?” “还能是谁?” 徐文纪拍拍屁股起身,放下差钱,声音压低许多: “自然是咱们那位青州六扇门总捕,方其道,方大人!” “方其道?” 丘斩鱼呼吸急促起来: “大人,您的意思是,方其道,之前就在一旁?可他为何……” “你想问他为何不出手,坐视赵青川四人险死还生,是吗?” 看着空荡荡,早没了任何行人的街道,徐文纪神色复杂,更有些难以言喻的悲哀: “他大抵是想瞧瞧老夫是否有什么退敌的手段吧……” “他居然……” 丘斩鱼心中一寒,又升起担忧来: “可您……” “他能坐视……” 徐文纪收敛心思,向着城楼走去: “我不能。” 正文 第187章 各方反应 低沉的战鼓声笼罩青州,偌大的城池似乎一下安静了下来,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再不见行人摊贩。 沿街的商铺也家家紧闭大门。 冀龙山缓步行于大街之上,随手丢下一两碎银,从某家商铺之外扯来一件衣服披上,气血收敛,筋骨摩擦间,身形已然恢复了正常大小。 “大恶小善不过如此了吧?儒生,果真是世上最为虚伪的一批人,令人厌恶,恶心!” 漠然之音响起。 “什么大恶小善,我想做什么,和什么善恶都无关。” 冀龙山止步,锐利的眸子扫过四周,隐隐间有所察觉,却也辨别不出暗中之人身在何处。 “老熟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还是不见为好,我怕见了你,会忍不住出手打死你。” 平静而漠然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不知出自何处。 “四方无影,八极不定,你的武功,倒是越发的出神入化了。可惜,武功,仅仅是武功罢了。” 冀龙山冷笑一声: “不现身,只怕是怕被我打死吧!” 他冷然环顾,心中也有警惕。 他的天赋不差,可终归半路出家,又无名师指点,即便修成了赤龙真罡,可论起武功底蕴,还不如唐百列四人。 更不必说暗中这位,可以说是他平生所见,武功最强之人了。 “看来,你这具百炼玄铁之身给了你莫大的信心。可惜,时候不到,要激我出来,却也不能。” 平静的声音有了波澜,似有些跃跃欲试,却又似是极力压抑下去: “你放心,时候到了,我自会现身,打死你!” 话音回荡间,气息渐渐远去。 “呵~” 冀龙山立身长街,凝望四方,眼底泛着微光: “仪式……他是否身怀道果?” 他眉头紧皱之时,旁边的巷道中,一个面有青涩的少年从巷道中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前,单膝跪地: “属下罗钟,拜见大龙头。” “城外如何?” 冀龙山收敛心思,扫了一眼面前之人,淡淡问道。 此人名为罗钟,却非是少年,而是修了一门极为诡异的武功,看似年轻,实则已然五十开外了。 是长留山中,仅次于六大寇的高手之一。 “诸位兄弟大多到齐,另有诸府县的绿林兄弟也都赶赴城外,此刻,当是在徐文纪修建的流民城中落脚。 就等大龙头一声令下,就可发力……” 罗钟神色肃然,却也不免有些担忧: “可青州城外松内紧,城墙附近高手众多,而且半数神臂弩被拆入城内,或早在防备里应外合,很难拔除。 若不拔除,一旦攻城,只怕要死伤惨重……” 神臂弩何等威力? 一箭射出,便是百十人身披重甲,都要被射个对穿,不能破坏神臂弩,那来多少人,都是送死。 “你只管听令就是。” 冀龙山面无表情。 罗钟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 “大龙头,您武功高强,或许不怕,可弟兄们肉体凡胎,真心中发憷,若是,若是……” 说着,递上一封信筏。 “罗钟,你可知,长留一百零八把交椅中,我为何独独信任你,将行踪告于你知吗?” 冀龙山缓声说着。 “是,是因为属下,最听话……” 罗钟的脸色发白,说到最后,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再问什么。 “去吧。” 冀龙山打发了他离去,拆开信件扫了一眼,内息一吐,将其震碎。 “乌合之众吗……” 取出一块手帕轻擦着拆开信件的手掌,冀龙山喃喃自语着消失在大街上。 …… …… 另外一条街上,一众脸色难看的六扇门捕头,正抬着伤重的几位银章捕头,向着六扇门驻地而去。 “唐大人……” 看着门板上不住咳血的唐百列,铁峰面带忧愁。 作为六扇门铜章之下最为精锐的捕头之一,这次围杀冀龙山的任务,他自然也从头看到了尾。 四位银章捕头,以于玄、步灵虚受伤最浅,横练外功最强的唐百列与赵青川,几乎被打废了身子。 尤其是唐百列,吞服了大把伤药,咳血也几乎止不住,若非是十二次换血提供的强大生命力,此时只怕已然死了。 “还死不了。” 唐百列翻身咳出一口黑血,扫过一众士气低沉,明显有着怨气与担忧的捕头们,轻叹了口气: “此战与他人无关,是我等力不如人。可那冀龙山即便神通有成,可终归底蕴浅薄,待到总捕大人归来。 必可破其神通,擒杀于他!” “总捕大人……” 一众人沉默一瞬,精神稍好一些,可仍有担忧忐忑。 总捕大人的武功神秘莫测,可终归没有几人见过,之前那一战,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 此时心中,戒惧已极。 这已然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存在了。 “罢了。” 唐百列不再多说,闭上眼。 很快,一众人已回转六扇门,在唐百列的指点下,将他抬到了一处假山如林的校园中,各自散去。 “你可是在怪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声音回荡在院落中。 “咳咳……” 唐百列咳血,挣扎着坐起,勉力调息后,方才回答: “属下不敢。” “不敢?看来,你的确在怨我。” 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小院中: “你亲眼见识了神通,但对于道果,大抵还是没有概念。只知道为祸深远,却不知,祸患何其之大。” 唐百列没有回答,默默调息着。 暴气之后,虽侥幸未死,可终归受伤太重,莫说这么一会,即便三五年,也未必就能好转什么。 “你可知,五十年前的流积山之战?” 一面色木讷的青年自假山后走出。 这青年,身高平常,五官平常,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都平平无奇,属于丢在人堆里怎么也找不到的那种。 唯一不同于常人的,是他的面目,木讷的好似根本不会有任何表情。 此人,却是青州总捕,方其道。 他轻拍在唐百列的肩头,内息吞吐,为其疗伤。 “呼!” 雄浑内息渡入体内,唐百列只觉刺痛减缓,面色也有了一丝血色: “难道?” “八千里流积山,初战,便是大明、大离、天狼三国,超过三百万的精锐军队,后续,更有不计其数的增援…… 那一战后,大明几乎被哀声笼罩,三国大伤的元气,直至如今才算缓了过来,而这一切的源头……” 方其道喟叹一声: “就源自天狼王庭之主,玄太极,他得到的那一枚道果‘七杀’……” “竟然……” 哪怕有着猜测,之前也有着类似的传言,可真个得到确信,唐百列还是心头一震,有些惊骇。 谁能想到,那一场死伤百千万人的旷世大战,居然会是一场仪式? 这才知道,为何徐文纪会如此的郑重其事。 明知不可挽回,还是苦口婆心的想要劝解冀龙山…… “不对!” 一惊之后,唐百列反应过来:“若是如此,岂非更该早些镇杀那冀龙山吗?” “道果包罗万象,仪式更是变幻莫测。哪个知道,冀龙山以身犯险,就不是仪式的一部分呢?” 方其道缓缓收起手掌,神色平静: “杀身成道,历史上并非没有过。” “可……” 唐百列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他对于道果的认知,只流于表面,根本没有辩驳的依据。 “再者说了。一位曾官至太子太师,兵部尚书的两朝元老,莫非就真的毫无手段?他不出手,难道是真的无能为力?” 方其道眸光闪烁: “儒生,最是奸猾,老儒生之话,从来不能信!” …… …… 残阳如血,城头烽火点燃,狼烟滚滚,一众兵士在城墙涌动,整理兵甲,严陈以待。 徐文纪缓步而来时,一众州衙的衙役正在忙活,搬运箭矢、熬制金汁,气味颇为刺鼻。 “偌大青州,居然无人可用。” 望着城外流民汇聚地的骚动,丘斩鱼不由的叹息。 青州也罢,龙渊道也好,朝廷的势力毫无疑问是独占鳌头,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抗衡,然而,朝廷势力本身就极为复杂。 以青州为例。 青州兵、州衙、六扇门、锦衣卫,各不统属,内里也还有诸多派系。 州主聂文洞调动不了州衙之外的任何势力,青州大将军魏正先,也管不到六扇门、锦衣卫,反之亦然。 徐文纪手持空白文书,可也没有总理青州军政的权利。 青州兵、六扇门、锦衣卫,原则上,是大可不理会他的命令的,这本是限制封疆大吏的手段。 在此时,也成为掣肘。 能在战时统领军政的,只有龙渊王,其下任何人,都是不行的。 徐文纪能调动锦衣卫,还是因为指挥使是他的晚辈,能调动六扇门,还是因为他们与冀龙山势如水火。 但锦衣卫多被他拍去了德阳府,六扇门总捕隐身不见,州主聂文洞远去长留,此时,着实有些无以为继了。 “乌合之众,终归是乌合之众。长留可虑者,不过冀龙山一人而已。” 徐文纪很平静的看着。 远处,流民聚集地,已有些乱象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流民聚集地本就在神臂弩的射程之内,上千架神臂弩已然蓄势待发,没有任何人敢在此时冒头。 “若是当初将这些流民接入城中,此时神臂弩痛快齐发,这些山贼来多少,都要死多少。” 丘斩鱼看着弓弦拉动的神臂弩,不无可惜。 神臂弩,是国之利器。 任何家族,只要敢藏那么一架,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过。 青州若非地处边关,这神臂弩又不便运输,当年流积山一战后,朝廷也不会允许留下如此之多。 一千两百架神臂弩前,哪怕是武圣,都要避开锋芒,否则,都要被射成筛子。 “没有用的。神臂弩所在,裹挟流民百姓攻城,几乎是必然,冀龙山到底是读过书的,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徐文纪微微摇头。 神臂弩,直至如今仍是战场之上的大杀器。 这一点,哪怕是在天工院鼓捣了大半辈子黑火药的工匠们,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没人想正面尝试一下万箭齐发的滋味。 “确实。” 丘斩鱼点点头。 两人谁也没有将城外潜伏的长留山贼寇当成心腹大患,青州城高箭利,哪有人敢正面攻城? 唯一破城之法,只能是里应外合。 换而言之,拿下冀龙山,这群贼寇不说树倒猢狲散,也没哪个敢顶着一千两百架神臂弩来攻城的。 可…… “老大人,即便这些匪类不足为惧,可冀龙山,又该如何应付?” 丘斩鱼轻捏五指: “我已遣人传书指挥使大人,可只怕鞭长莫及……” 之前硬接的那一式赤龙真罡,震破了他的右手虎口。 “神通固然神异,可也未必不可破。老夫此时忧虑的,反而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的目的既非青州城,可却还是以身犯险而来……” 徐文纪轻捏眉心: “一旦仪式成就,那才是真正的不可制了……” 他心中有着凝重。 神通生于道果,却非道果本身,跨过仪式,那就是两个天地。 曾亲眼见证过这样存在的他,非常清楚,那一道门槛之别,几乎是人仙之隔…… “那就只能等他再打上门吗?” 丘斩鱼有些不甘。 他很清楚,今日能将冀龙山围堵在福兴街,是徐文纪料敌于先,并不是前者进城只是为了喝茶。 之所以他们匆匆赶赴城头,就是为了防备冀龙山破坏城头内外的神臂弩。 “那也未必。” 徐文纪望向城内,眸光炯炯: “此刻,应当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才是……” “谁?” 丘斩鱼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您说的,是四大家?” “这四家,深耕青州多年,岂会甘心被人劫掠?借他们之力围剿长留,他们或许会阳奉阴违,但青州若有失,最为急切的,也必然是他们。” 徐文纪话音未落,丘斩鱼的眼神就是一亮。 远处的长街尽头,已有着人潮涌动,被一众人拥簇在内,面黑如锅底的,可不正是四大家的家主? 正文 第188章 云泥道人、元符经 ??? 空荡荡的街道上,涌来浩浩荡荡一群人。 “这四个老家伙。” 丘斩鱼冷笑一声。 他瞧的分明,拥簇四人而来的人中不乏高手,甚至还有着销声匿迹多年的老一辈高手。 剿匪之时不出,却暗暗召回,这些人是防备谁的,不问可知。 “老大人!” 远远地,已有喊声传来。 这四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家主,拨开身前的一众人,上得城楼,见得徐文纪,就好一阵恭维、诉苦。 一身青衣的萧家家主萧宪稍显狼狈,脸色也很是不好。 “那贼寇目无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我萧家祖宅,打死打伤我族人不下七十……” 说着,萧宪以及一众萧家高手都是咬牙切齿,脸色铁青起来。 看着狼狈的一众人,丘斩鱼自没什么同理心,反而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冀龙山会去萧家,他也并不意外。 与冀龙山有大仇的,除却聂文洞之外,就是萧家了,聂晴儿之死,本就与他们有着关系。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老大人,您一定要严惩那恶贼,为我等无辜族人报此血仇。” 萧宪紧握徐文纪的手掌,字字泣血。 其余三大家的高手们,脸色也都不好看,纷纷出声附和。 四大家雄踞青州多年,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哪里有他们被人欺负的时候? “那贼子,竟如此大胆?” 徐文纪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掌,在衣角擦了擦。 “老大人,我等实在是因为响应您剿匪的号召,族中高手尽出才会沦落至此,您可不能坐视不理。” 说话者,一袭白衣,卖相极佳好似贵公子,却正是林家家主林星沉。 楚玄与叶圣对视一眼,没有开口,但也在等待徐文纪的回答。 “违逆王法者,无论是谁,本官也自会将其绳之以法。” 徐文纪微微点头,视线却是落在萧宪以及一众萧家高手身上: “诸位和那冀龙山交过手,想来,也该知道此人的武功路数吧。” “这……” 听着这话,萧宪的脸色就有些尴尬了,还是其身后一脸色惨白的老者勉强开口。 “回大人的话,那冀龙山武功已然大成,尤其是一身横练,几乎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我等奋力抵抗,可也没能逼出此人的武功路数……” 老者苦笑。 拿什么去看武功路数? 冀龙山刚打入萧家,一众高手就去护卫主家撤走,其余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却哪里抵挡的住一招一式? 见到他武功路数的,此刻早去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此人的横练简直是匪夷所思,我族弟持玄铁剑刺中其喉管,竟反被崩断,甚至都不曾见他运起护体真罡……” 萧宪勉强说了。 正是看到了这一幕,他才熄了出手的心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虽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但也根本不想和这些亡命之徒泥腿子分个高下生死。 他这么想,其余几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老大人不要卖关子了,数个时辰前,福兴街上,您应该见过冀龙山出手才是。” 楚玄叹了口气,抱拳施礼: “之前隐瞒,实是我等也需保护族人,非是故意懈怠不出力……” 楚玄心中也在叹息。 剿匪,出工不出力。 这是四大家一致的决定,族中高手,距离近一些的,就传书让其远离,距离远的,更是没有通知。 本就是打定主意,削弱徐文纪与聂文洞可动用的力量,再之后,青州还是他们说了算。 谁能想到,那冀龙山竟胆大包天到如此程度,直接杀进了青州城?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乱了他的全盘谋划。 “嗯……” 徐文纪沉吟不语。 丘斩鱼自然知道此时该他说话了,轻咳一声,道: “诸位大抵不知,那冀龙山武功入化不说,更是已神通有成,数合之内,已击溃了赵青川、唐百列、步灵虚、于玄四位名捕的联手……” “神通?!” “数回合就击溃了四位银章捕头?!” “这,这……”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顿时哗然。 楚玄几人对视一眼,心头也不由的一沉,神通是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神通……” 萧宪喉头涌动,亲眼见过冀龙山那不似人的横练,他倒也怀疑过此人只怕是得了神通。 可此时得到印证,还是有些动容。 凡人的武功,仙佛的神通! 追本溯源,最初的强横武功,都是佛道两家的高手从神通之中演化出来的。 一旦掌握神通,寻常武功对于其几乎失去了意义,只有上乘武功才有一战之力,可也未必就有胜算。 不过…… “此人的神通非同小可,即便是玄铁百锻刀兵,也未必可斩破其皮膜,而除却这门神通之外,他本身还修持有赤龙真罡这样的上乘罡气……” 徐文纪故作叹息: “本官自然想将此人擒拿归案,可四位名捕都被一气击溃,想要将他拿下,谈何容易?” 与世家门阀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他,自然很清楚。 对于这些人来说,什么社稷民生都不足以打动他们,能让他们真正出力的,只能是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与根基。 尤其是后者。 利益可以分割,根基,却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果不其然,楚玄几人目光触碰了一下,就率先开口,言辞诚恳: “老大人有话直说便是,只要您能擒下那贼寇,您但凡有所求,只要力所能及,我等必效犬马之劳。” “不错!老大人但有所求,我等无不应允。” “楚兄所言,正是我等所想。” …… 四大家的一众高层点头如捣蒜,自然是一片附和之声。 丘斩鱼瞧着,心中不免有些不屑。 四大家能在青州扎根这么多年,族中自然代代都有人杰出,可却并不意味他们人人都是人中龙凤。 而且,人不是一成不变的。 久经豪奢富贵,终归会被消磨掉心中的血勇。 以四大家的底蕴,真要拼死一战,冀龙山即便神通在身,也未必不能敌。 可哪怕到了此时,这些人,还是想着让别人出头拼命…… “换血十三,筑基五关。血气如炉,赤龙真罡……若只是如此,想要将其拿下,也不难。” 见众人表态,徐文纪这才点头,道: “要擒下冀龙山,必须要先破其神通!” “破其神通?晚辈也知神通可破,可那到底是书中之言,可信与否尚且不知,而且,神通如何破法?” 萧宪最为积极,闻声顿时回应。 道果神通之类,对于寻常人而言是绝密,对他们而言,自然不是。 可也仅停留在书本中的记载而已。 倒是楚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随即掩去,疑惑问道:“天工院里莫非有着破解神通的法门?” “万物相生相克,哪有什么不破不败?武功如此,神通也不会例外。不过,要破神通,自然不容易。” 徐文纪也没有卖关子,看向了楚玄: “楚家主,果真什么都舍得?” “这……” 感受着徐文纪的眼神,楚玄心头‘咯噔’一声,嗅到了不好的味道,但到了此时,也没法拒绝。 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句:“若能擒杀那冀龙山,楚某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舍得。” “如此就好。” 徐文纪闻言,有了微笑: “听说数年前,皇太妃曾赐予楚家一本‘元符经’……” 元符经三字一出口。 包括楚玄在内的所有楚家高层,全都变了脸色。 “不可!万万不可!” 不等徐文纪说完,已然有楚家耆老出言拒绝:“唯此物,不可予人!” “楚家主以为如何?” 徐文纪也没看他,只是淡淡的望着楚玄。 “元符经?” 萧宪等人也看向楚玄。 “太妃娘娘是曾赐下一本元符经,可此物,仅是一卷经文而已……” 楚玄苦笑连连。 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后悔,他也没料到,此间事居然还牵扯到元符经…… “太妃娘娘师承‘符水观’,她赐下的经文,自然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经文。” 徐文纪淡淡说着: “其中,想来也该有着几张符箓吧?” 皇室、后宫,这本就是天下最为险恶之地。 淑太妃能够在宫中立足,自然不止是因为她生下了皇子,更因为她拜入了符水观观主‘云泥道人’的门下。 云泥道人,正是天下十二位武圣之一,且是明确有着道果在身的高人之一。 淑太妃虽无道果,却秉承了云泥道人的神种‘神符书’。 “我……” 楚玄欲言又止。 元符经是什么,他当然不会不知道。 他有心拒绝,但感受着萧宪的目光,还是有些犹豫。 徐文纪只淡淡的看着他,好似也不在意他是否会拒绝。 “元符经中,的确有一张符箓,只是,仅凭一张符箓,就能破那冀龙山的神通吗?” 见楚玄犹豫,楚家耆老又开声了。 “或许能,或许不能。” 听着这话,徐文纪心中顿时一定,却也自动忽略了‘一张’的话。 淑太妃要么不送,已然送了,就绝无可能是一张。 至少,她拿手的那几张,应当都有才是…… “楚某答应了,可,符箓谁来催动?那冀龙山既有神通在身,符箓一经激发,必会被其察觉,一击不中,可就……” 楚玄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耆老,收敛心思,木着脸说着。 可一想到,如此宝贵的符箓,要浪费一张,他心中就有些滴血。 “多谢楚兄。” 萧宪听得这话,才松了口气。 “只需将‘破甲符’交给老夫即可。” 徐文纪提出所求。 “好……” 楚玄心中滴血,但听着萧宪的话,勉强好受了些,就要答应下来。 “徐大人,我等付出一张符宝可以,可到底何人来用,还得告诉我等一声吧?” 那楚家耆老又道。 “大胆!” 丘斩鱼冷喝一声,却被徐文纪按住了手臂。 “诸位的要求,倒也合理。” 徐文纪却是答应了下来,自袖口里抽出一张信筏,递给楚玄: “这是翎鹰刚送到不久的战报,来自,木林府……”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89章 夜幕降临 …… …… 青州城外,流民聚集地,一片人心惶惶。 紧闭的城门、升腾的狼烟、低沉的战鼓、远去的骑兵……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让这些尚无立足之地的流民胆怯心慌。 若非还有一众衙役在维持秩序,只怕早已混乱不堪。 好在过去数月时间,已有粮食发放,以工代赈,绝大多数流民手中都或多或少有些积蓄。 虽满怀担忧,却还是暂时按耐了下来,只是手中的活计,还是停了下来。 大半年过去,流民居住之地,已有了轮廓,各类商铺、摊位也都有着,此时,自然人满为患。 一处简单到冷清的茶楼中,于长镜靠窗而坐,凝望着依稀可见的青州城,甚至那撑开的军阵大杀器,神臂弩。 “神臂弩啊……” 于长镜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揉捏眉心,只觉这几日里叹气,比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多的多。 “于少侠,你以为我等此行,有几分把握?” 声音沙哑,说话的,却正是铁剑门罗烈,他的心情颇坏,一杯杯的灌着茶,将之当成酒水来了。 “那要看咱们这位大龙头了。他若能自内破城,则此番将有十分把握攻下青州,反之,则只有一分把握……” 于长镜漫不经心的回应。 “还有一分把握?” 罗烈却是摇头: “若不能毁了神臂弩,咱们绝无半分把握,即便你我等人联手先登,也只能被射穿筛子……” “这些神臂弩,多年没开,万一全都坏了个干净,咱们还是有一分把握的。” 于长镜冷嘲一声。 他捏着鼻子来青州城下,却没有见到冀龙山口中的所谓来自‘狼’‘离’的援手,心中怎能不气? 若非冀龙山与朝廷仇深似海,他几乎以为这位大龙头,是要将青州境内所有贼寇都诓骗来送死…… “呵呵,哈哈哈。” 罗烈笑了,笑声尽是苦涩:“可怜,那些蠢材还以为此次万无一失,全不知道神臂弩可比青州兵还要危险百倍……” “神臂弩的确危险。” 两人的面色一变,纷纷回头,就见得一头白发的长留大寇贾擎缓步而来。 “贾头领听见了?那也无妨。” 一惊后,于长镜的神色恢复如常,声音却变得很冷: “援兵也无、攻城计划也无、散沙一盘也想攻城?你们想送死,也别拉上我们白龙轩!” “于少侠何必动怒?” 贾擎淡淡一笑: “之前不便说,是大龙头不允许,现在,却是可以说了。” “嗯?!” 罗烈两人皆是一惊。 就见得贾擎一抬手,一张纸条就自飞落至两人桌前。 这是? 纸条很小,字也不多。 “福兴街,六扇门伏杀,大龙头数合打废赵青川、唐百列、步灵虚、于玄,从容退去,现在萧家府邸小歇……” “数合打废了赵青川等人?!” 罗烈骇然失色,于长镜也不由的动容。 六扇门四大银章捕头,在青州赫赫有名,四人联手,甚至杀过换血十三次,筑基第五关的凶悍高手。 哪怕是他们白龙轩主这样的存在,都不敢小觑。 数合就被打废? “大龙头莫非修成了传说中的那些绝世武功?” 于长镜惊疑不定。 “呵~” 见两人神色大变,贾擎淡淡一笑,压低声音: “凌晨之后,尔等裹挟流民上前,神臂弩发也罢,不发也好,老夫自会身先士卒,趁乱,锤开城门!” 这话,却不止是和于长镜两人说,也和跟随他从外面进来的一众长留头目所说。 “是!” 众人纷纷响应,罗烈等少数几人还有些迟疑,却也不敢出声驳斥了。 “现在,先将此镇控制住,将其中朝廷的‘钉子’,统统拔出来!” “是!” …… …… 简单搭建的市集上,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满怀担忧的捧着馒头:“若城门再不开,至多三五天,只怕就要乱了……” 他叫刘皿,德阳府人。 家境原本也挺好,只是受灾之后遭人哄抢,以至于家破人散,沦为流民。 是以,他很清楚,虽然半年里一众流民看起来有了盼头,十分的平静和谐,可一旦粮食不足,这脆弱的平衡瞬间就被戳破。 无他,都被饿怕了。 咬着馒头,心中思量担忧着,刘皿转身离去。 他的动作十分灵活,虽然此时集市上人满为患,但却没影响到他,左转右挤,很快,就进了‘流民镇’。 说是镇子,但大多还是窝棚,半年时间,自然不可能让数万人人人都有居所,此时修建完成的,大多还是商铺之类。 匆匆扫了几眼,他压低帽檐,匆匆而去,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 这里,同样人满为患,却不是在买粮食,而是有人在施粥。 以工代赈后,流民镇还是有施粥米的地方,只是规模没有之前来的大了而已,而且,只保证饿不死而已。 刘皿挤了进去,帮忙施粥。 不同于集市的乱糟糟,此处的秩序很好,所有人都在安分的排队,不争不抢,不吵不闹。 “师父。” 望着身侧之人,刘皿有着尊敬与孺慕。 “集市如何?” 浆洗的发白的僧袍下,是略有些干瘦的戒色和尚。 半年里,他都在这座流民镇忙活。 调解纷争、熬煮粥米、传讲佛经、也帮忙劳作,搭建房屋,这些日子下来,也黑瘦了些。 “回师父话。集市很有些乱了,衙门那些三脚猫衙役,怕也没办法维持太久……” 刘皿恭敬回话。 “也不知青州城出了什么变故……” 戒色轻轻一叹。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小僧尚未出师,哪有资格收徒?再者说,你我无缘,至少,没有师徒之缘。” “嘿嘿。” 刘皿挠着头憨笑,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压低声音: “对了,师父。我无意间发现,镇子里多了非常多手持刀剑,很明显有武功在身的江湖人士,一个个龙精虎猛,精悍的不得了!” “很多江湖人士?” 戒色眉头顿时一皱,联想着青州城门关闭,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心中涌现。 ‘难道有人要攻打青州城?!’ “是的师父,非常多。虽然他们隐藏的很好,可架不住他们太多了……” 刘皿心思转得很快,也想到了什么,不免有些担忧: “师父,咱们跑路吧!无论发生什么,就往山里一扎,这时节,山中的草木很多,吃树皮也能吃蛮久,饿不死。” “今夜若真有乱子,你照顾好自己。” 戒色微微摇头,心中也有些酸涩。 大半年都过去了,刘皿还是时刻注意着一切能吃的东西,草根、树皮…… “那我可真不管你哦!” 刘皿说着。 戒色点点头,心中则想着事。 若真有人想对青州不利,晚上相比就要有动作? 两人的动作麻利,交谈也不耽误干活,不过将这满满当当的十三大锅粥尽数散去,太阳也早就落了山。 正在这时,外面就传来阵阵嘈杂声。 “嗯?” 戒色抬头,就见得黯淡的天色里,正要散去的一众老弱,又在缓缓退了回来。 被逼着退了回来。 一干精壮的汉子,也不起刀兵,就这么缓步而来,就让一众流民好似惊弓之鸟般向着粥棚退了过来。 没有任何声音。 这些流民一路上经的事太多了,能不死的,多也是有眼力的,看出这伙人的凶悍来。 “师父!” 刘皿低呼一声,如临大敌,好似炸了毛的兔子,就想着跑路。 “诸位乡亲,父老!”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一身形高大魁梧的光头大汉,斜背着一刀大刀缓步而来。 他笑着抬手,似要表露和善,却显得狰狞: “某家俞三刀,来自长留山!此来,也不为你们口中那二两窝头,所以,你们只要配合,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听到了吗?” 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 俞三刀点点头,虎目扫过,正要说话,就见得一僧衣发白的小和尚,从粥棚下走了出来。 “他们都是苦命人,施主何苦为难他们?” 戒色双手合十,轻诵佛号。 一群身无半点财的流民,有什么能让长留山的悍匪看得上呢? 不问可知,只有那条命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爷爷的事?” 俞三刀眉头一挑。 宽厚如门板也似的大刀,已带着风声呼啸,重重的拍了下来,不说其锋芒,单单重量,就足以砸死人了。 “师父!” 刘皿惊呼一声,一众老弱也全都吓了一跳。 “小僧戒色……” 沉闷的响动声中,烟尘扩散,重刀破碎,俞三刀咳血跪地,双膝都被一下跪的粉碎。 “不戒杀。” 随手将重刀抛下,戒色的神色已然凝重起来,在这渐落的夜幕中,他嗅到了极为浓烈的杀机。 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师父!” 刘皿惊呆了。 “带乡亲们离开!” 戒色看了他一眼。 刘皿一咬牙,连忙呼喊起来,在场的老弱都认得他,纷纷跟着他逃窜起来,他们虽然多体力不高。 可逃命经验却是很丰富。 这时,其余长留悍匪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怒吼咆哮着冲杀了过来。 轰! 突然,好似有雷音炸响。 “师父!” 刘皿猛然回头,就见得一道凶悍的身影自高处落下,带着实质的血气下扑,只一击,灰尘就淹没了自家师父。 这一次碰撞凶猛至极,狂飙的气浪扩散之下,围杀而上的其余人都被吹的连连后退,避让着拍打而来的土石。 砰! 烟尘飞溅间,一道人影翻身而出。 “好硬的横练!” 那凶悍身影翻身落在房檐上,甩着手臂怪叫,打量着在这镇子里遇到的最硬的岔子,有些忌惮: “你是哪家的和尚,怎么敢伤我家兄弟?” “阿弥陀佛。” 灰尘中,戒色拔出深陷的双腿,破烂的僧衣下,是精钢也似的身躯,他双手合十,环顾四周。 两人的交手引来了更多的匪徒,一眼扫过,如房檐上那人一般气息的,足有十数人之多。 而一众人的拥簇下,是几个气息,血气,都还远在此时的自己之上。 随着众人到来,还有一众持刀跨剑,很显然出身公门的高手,被逼的退向广场。 噗通! 贾擎随手一丢,将手里提着的汉子甩了出去,饶有兴趣的看向戒色: “怎么?你们锦衣卫里,还有和尚?” “贾擎?” 一众锦衣卫皆有惊怒,却是认出了这位长留大寇。 “唉~” 扫视着一众被逼出来的锦衣卫,贾擎略显失望: “小猫小狗三两只,这就是锦衣卫?” “咳!” 那被甩落在地的汉子被人搀扶着踉跄站起,咳血怒视: “你们竟然真敢进犯青州城?!” “是又如何?就凭你们这几只小猫小狗?不对,还有一头小秃驴!想来,是阻挡不了我们吧?” 贾擎说着,一众长留悍匪就皆是大笑起来。 “动手!” 笑声回荡间,贾擎一步跨出,罡风掀起,发出虎啸山林般的呼啸声。 “拼了!” 一众锦衣卫低吼着冲杀。 突然,贾擎的动作一滞,猛然间回转身形,其余人也都一惊,纷纷抬头。 就见得夜幕微光下,似有庞大阴影垂流而下。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一声穿空破云的长鸣之声,由远而近,回荡开来。 唳! 裴屠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90章 终出场 唳~ 鹤唳长空,回荡不休。 流民镇中的广场上,一众人皆是一惊,仰面看去,就见得巨鸟横空而来,阴影垂流而下,相距极远,都觉耳膜刺痛。 “指挥使大人?” 一众锦衣卫闻声而喜,长留山的一干悍匪却是一惊。 “那个疯婆子?!” 哪怕是贾擎这样横行州府的大寇,心头也不由的一颤,但旋即,就发现了不对。 那横空而至的巨鸟,分明不是传说中的大云鹰,而是一只赤眸白鹤。 “哈哈哈!” 有悍匪瞧出不对,不由的狞笑出声: “鹰犬们,看清楚了,那不是你家那疯婆子的大云鹰,而是怜生教圣女的赤眸白鹤!” 青州,乃至于龙渊道,能承人而飞的灵鸟非常之少,为大多数人所知的,也只有寥寥的几种罢了。 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大云鹰与赤眸白鹤。 前者,出自龙渊王府,后者,则出自怜生教,这个隐隐有着天下第一教之称的教派。 “赤赤眸白鹤?!” 好似一盆冷水浇下,一众锦衣卫全都变了脸色。 就见得鹤唳再动,带着急促的气流呼啸而落,双翅拍打,岂非正是一只偌大的白鹤?! 甚至于,可以看到鹤背之上,随风而动的一袭白裙。 “怜生教也来了……” 混在人群中,出工不出力的于长镜等宗门众人见得此幕,心中皆是一震,又有些安慰。 比起长留山,自然是怜生教的名头更大无数。 若是怜生教也加入进来,此番岂非更稳一些了? “嗯?!这是……” 城头之上,正自来回巡视,调度兵甲,严阵以待的丘斩鱼听得此音,心中也是一震。 怜生教?! 他居高而望,看的更为清晰,那展翅而来的巨鸟,并非是指挥使的大云鹰,而是怜生教圣女余灵仙的赤眸白鹤! 咔咔咔咔~ 见得巨鸟横空,城头之上严阵以待的兵士全都提刀挎剑,绞动弓弦,神臂弩蓄势待发。 “慢!” 丘斩鱼突然发声,止住了众兵士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好!” 见得赤眸白鹤,贾擎抚掌而笑,心中一定,放声大喝: “来者可是余圣女?!” 话音回荡间,一众悍匪士气大振,可不及话音落地,就又齐齐色变。 “救我!” 凄厉到连鹤鸣之声都压制不住的求救声响彻云霄。 什么?! 贾擎眸光一凝,就听得夜幕之中,响起道道奔雷之声,好似霹雳夜响,雷出山中。 隆隆之音响彻之间,赤眸白鹤的长鸣之声都变得凄厉与惶急。 这时,一众人才看到,在赤眸白鹤之后,数里也不知十数里之外的夜幕中,竟有着道道流光尾随而来,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 “那是?!” 戒色和尚遥遥望去,心中不由的一跳。 遮月的黑云散去,一众高手这才看的清晰,那一道道流光跳动追逐,却好似有生命的鸟儿一般,在不住的盘旋飞舞。 夜幕之中,赫然有着一道人影! 那人影挎刀背剑,掌开大弓,踏夜而至,一步一箭,动如雷霆,发如霹雳,速度快极。 乍一看,宛如谪仙一般,凌空飞渡而来! “凌空飞渡?!怎么可能?!” 见得这一幕,广场上一片哗然。 不止是戒色等人贾擎于长镜,便是城头之上的丘斩鱼以及一干四大家的高手们,都为之勃然色变。 这世上轻功万千,不乏有一苇渡江凌空百丈的上乘法门,可哪怕再好的轻功法门,也是绝不能凌空虚度的。 罡风,本身是内气与外在天地气流的交互,这个过程,本就是剧烈运动的,用之于交战还可,短暂腾空也不是不能。 但想要做到如来人一般的跨空而行,却是绝无可能的! 这需要消耗的内气与心力,是哪怕血气如炉的强者,都要望尘莫及的。 “这不是凌空飞渡!” 于长镜心头大震,跨前几步,遥望凝神,这才瞧出异样来。 这,的确不是凌空虚度。 可在他的眼中,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来人横掠长空而至,每一步,都不曾踏空,而是踩踏在那一支支箭矢之上! 他每踏一步,必发一箭,而那箭矢,更好似有生命一般,掀起气流罡风的同时,居然还会转向。 等他踏踩其上,又会跃入其掌中,任其再度发出。 如此一来,看上去,真真好似是踏空而行! “这小子……” 更远处,翱翔于夜幕之中的大云鹰上,一袭红衣,脸上却无什么血色的裕凤仙见得这一幕,心中也有着惊讶。 她当然知道想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是何其之难。 不过…… “冀龙山!” 扫过一眼,她的双眼顿时变得凌厉,催动大云鹰,自极高处翱翔而下,无声无息的向着青州城中飞去。 呼! 呼! 凄厉的气流如风刀一般擦脸而过,侧耳的声音成了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 狂风中,乱发后仰,衣衫猎猎。 杨狱一步一踏,张弓搭箭,强大的精力随之发泄而出的同时,五感也攀升到了极致。 哪怕在心中复盘了多次,一经开始,他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难度。 以他如今的速度,在短时间内追上劲力发泄之后的箭,未必不可能,可要像现在这样,一步一踏,却是绝无可能。 之所以可以办到,除却逐风而动的‘周游六虚’之外,还是因为这一批箭矢是他亲手打造。 而且以‘兵甲灵通术’上特殊的吐纳法混杂他的鲜血,所成的一批‘飞箭’! 诸多方面合一,方才缔造出了这看似不可思议的一面。 这也行?! 于长镜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怀上乘轻功的高手,或可追上箭矢,可怎么可能踏箭而行,而且,还是自己发出的箭?! “踏箭而行?这是哪路高手?” 贾擎吃惊非小。 他并非不认识神箭手。 事实上‘逐命箭’任一夏与他是多年好友,他非常清楚一位高明的箭手,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箭矢的速度与角度。 甚至有特殊的箭法可以引导箭矢变向。 然而,眼前这一幕还是太过惊人了。 箭术高明到什么程度,才能将发出的箭矢掌控到如此精微的地步,而即便能,想要在半空之中敏锐把握这一切。 又需要何等高的心力? 感知又要敏锐到何等地步? 惊鸿一瞥之下,长留山一众悍匪乃至于混在其中的诸多宗门高手就全都心生忌惮,手下的动作顿时一滞。 唯有那凄厉的求救声仍在半空回荡。 唳! 鹤鸣之声带着仓惶与震怖,躲避着一支支箭矢的追逐,翎羽飞溅,更带着大片的血水。 这头灵禽惊惧已极。 “冀龙头何在?速速救我!” 狂飙的气流仍在呼啸,听得身后箭矢的接连破空,白裙女子同样惊惧骇然,见得流民镇的同时。 竟一跃而起,全不在乎身下就是百丈之高的半空,向着流民镇极速坠落而来。 崩! 与此同时,惊雷也似的箭矢炸响声也自追逐而来。 “孽畜,哪里跑!” ‘吾命休矣!’ 那白裙女子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一路的追杀,让她再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唳!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也出乎其余所有人的预料,这一箭,并没有射向那白裙女子。 而是带着气流尖锐的嘶鸣咆哮洞穿了赤眸白鹤那精钢也似的翎羽,在它那巨大的左翼上开出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 唳!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惨叫,那赤眸白鹤终于承受不住,徒劳的扑闪着翅膀,重重落下,在那白裙女子惊骇的眼神中。 连其一并,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轰! 地动山摇。 整条街道都似乎下沉了几寸,周围屋倒房榻,大片的烟尘带着泥土沙石四散而飞。 唳! 唳! 赤眸白鹤发出暴戾惊恐的长鸣,双翅狂舞,拍碎了一间又一间的房屋。 那白裙女子狼狈的爬起,一时不差,被整个拍飞了出去,一口污血喷出,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飞速逃跑。 然而,再度出乎她的预料,来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想法,一箭发出,人已自天而降,向着流民镇极速坠落而来。 那一道道箭矢带着流光,乳燕归巢般落在他身后的箭篓里,让一众人看的越发惊骇。 砰! 屋倒房踏,长街又是一震。 广场之中的所有人,心也随之一抖,全都望向不远处的长街,就见得来人携风雷震爆之势,重重一踏。 将那狂暴的赤眸白鹤踩在了脚下。 唳! 受此重击,赤眸白鹤悲鸣连连,却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惊惧不已的扑倒在灰尘泥沙之中。 “他,他……”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看着这一幕,哪怕是贾擎于长镜罗烈这样的高手,也都觉得心中发寒,忍不住刀剑攥紧。 如临大敌。 还是贾擎,压住心头惊悸,发声询问: “来者何人!” “好个畜生,真个能跑!” 肆虐的气流吹散了弥漫的灰尘,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乱发垂肩,衣衫褴褛,却绝无一丝狼狈的青年缓步走出。 似火炬般熊熊燃烧的双眸,一一扫过广场内外的所有人,最后,落在贾擎身上: “青州,杨狱!” 正文 第190章 终出场 唳~ 鹤唳长空,回荡不休。 流民镇中的广场上,一众人皆是一惊,仰面看去,就见得巨鸟横空而来,阴影垂流而下,相距极远,都觉耳膜刺痛。 “指挥使大人?” 一众锦衣卫闻声而喜,长留山的一干悍匪却是一惊。 “那个疯婆子?!” 哪怕是贾擎这样横行州府的大寇,心头也不由的一颤,但旋即,就发现了不对。 那横空而至的巨鸟,分明不是传说中的大云鹰,而是一只赤眸白鹤。 “哈哈哈!” 有悍匪瞧出不对,不由的狞笑出声: “鹰犬们,看清楚了,那不是你家那疯婆子的大云鹰,而是怜生教圣女的赤眸白鹤!” 青州,乃至于龙渊道,能承人而飞的灵鸟非常之少,为大多数人所知的,也只有寥寥的几种罢了。 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大云鹰与赤眸白鹤。 前者,出自龙渊王府,后者,则出自怜生教,这个隐隐有着天下第一教之称的教派。 “赤赤眸白鹤?!” 好似一盆冷水浇下,一众锦衣卫全都变了脸色。 就见得鹤唳再动,带着急促的气流呼啸而落,双翅拍打,岂非正是一只偌大的白鹤?! 甚至于,可以看到鹤背之上,随风而动的一袭白裙。 “怜生教也来了……” 混在人群中,出工不出力的于长镜等宗门众人见得此幕,心中皆是一震,又有些安慰。 比起长留山,自然是怜生教的名头更大无数。 若是怜生教也加入进来,此番岂非更稳一些了? “嗯?!这是……” 城头之上,正自来回巡视,调度兵甲,严阵以待的丘斩鱼听得此音,心中也是一震。 怜生教?! 他居高而望,看的更为清晰,那展翅而来的巨鸟,并非是指挥使的大云鹰,而是怜生教圣女余灵仙的赤眸白鹤! 咔咔咔咔~ 见得巨鸟横空,城头之上严阵以待的兵士全都提刀挎剑,绞动弓弦,神臂弩蓄势待发。 “慢!” 丘斩鱼突然发声,止住了众兵士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好!” 见得赤眸白鹤,贾擎抚掌而笑,心中一定,放声大喝: “来者可是余圣女?!” 话音回荡间,一众悍匪士气大振,可不及话音落地,就又齐齐色变。 “救我!” 凄厉到连鹤鸣之声都压制不住的求救声响彻云霄。 什么?! 贾擎眸光一凝,就听得夜幕之中,响起道道奔雷之声,好似霹雳夜响,雷出山中。 隆隆之音响彻之间,赤眸白鹤的长鸣之声都变得凄厉与惶急。 这时,一众人才看到,在赤眸白鹤之后,数里也不知十数里之外的夜幕中,竟有着道道流光尾随而来,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 “那是?!” 戒色和尚遥遥望去,心中不由的一跳。 遮月的黑云散去,一众高手这才看的清晰,那一道道流光跳动追逐,却好似有生命的鸟儿一般,在不住的盘旋飞舞。 夜幕之中,赫然有着一道人影! 那人影挎刀背剑,掌开大弓,踏夜而至,一步一箭,动如雷霆,发如霹雳,速度快极。 乍一看,宛如谪仙一般,凌空飞渡而来! “凌空飞渡?!怎么可能?!” 见得这一幕,广场上一片哗然。 不止是戒色等人贾擎于长镜,便是城头之上的丘斩鱼以及一干四大家的高手们,都为之勃然色变。 这世上轻功万千,不乏有一苇渡江凌空百丈的上乘法门,可哪怕再好的轻功法门,也是绝不能凌空虚度的。 罡风,本身是内气与外在天地气流的交互,这个过程,本就是剧烈运动的,用之于交战还可,短暂腾空也不是不能。 但想要做到如来人一般的跨空而行,却是绝无可能的! 这需要消耗的内气与心力,是哪怕血气如炉的强者,都要望尘莫及的。 “这不是凌空飞渡!” 于长镜心头大震,跨前几步,遥望凝神,这才瞧出异样来。 这,的确不是凌空虚度。 可在他的眼中,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来人横掠长空而至,每一步,都不曾踏空,而是踩踏在那一支支箭矢之上! 他每踏一步,必发一箭,而那箭矢,更好似有生命一般,掀起气流罡风的同时,居然还会转向。 等他踏踩其上,又会跃入其掌中,任其再度发出。 如此一来,看上去,真真好似是踏空而行! “这小子……” 更远处,翱翔于夜幕之中的大云鹰上,一袭红衣,脸上却无什么血色的裕凤仙见得这一幕,心中也有着惊讶。 她当然知道想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是何其之难。 不过…… “冀龙山!” 扫过一眼,她的双眼顿时变得凌厉,催动大云鹰,自极高处翱翔而下,无声无息的向着青州城中飞去。 呼! 呼! 凄厉的气流如风刀一般擦脸而过,侧耳的声音成了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 狂风中,乱发后仰,衣衫猎猎。 杨狱一步一踏,张弓搭箭,强大的精力随之发泄而出的同时,五感也攀升到了极致。 哪怕在心中复盘了多次,一经开始,他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的难度。 以他如今的速度,在短时间内追上劲力发泄之后的箭,未必不可能,可要像现在这样,一步一踏,却是绝无可能。 之所以可以办到,除却逐风而动的‘周游六虚’之外,还是因为这一批箭矢是他亲手打造。 而且以‘兵甲灵通术’上特殊的吐纳法混杂他的鲜血,所成的一批‘飞箭’! 诸多方面合一,方才缔造出了这看似不可思议的一面。 这也行?! 于长镜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怀上乘轻功的高手,或可追上箭矢,可怎么可能踏箭而行,而且,还是自己发出的箭?! “踏箭而行?这是哪路高手?” 贾擎吃惊非小。 他并非不认识神箭手。 事实上‘逐命箭’任一夏与他是多年好友,他非常清楚一位高明的箭手,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箭矢的速度与角度。 甚至有特殊的箭法可以引导箭矢变向。 然而,眼前这一幕还是太过惊人了。 箭术高明到什么程度,才能将发出的箭矢掌控到如此精微的地步,而即便能,想要在半空之中敏锐把握这一切。 又需要何等高的心力? 感知又要敏锐到何等地步? 惊鸿一瞥之下,长留山一众悍匪乃至于混在其中的诸多宗门高手就全都心生忌惮,手下的动作顿时一滞。 唯有那凄厉的求救声仍在半空回荡。 唳! 鹤鸣之声带着仓惶与震怖,躲避着一支支箭矢的追逐,翎羽飞溅,更带着大片的血水。 这头灵禽惊惧已极。 “冀龙头何在?速速救我!” 狂飙的气流仍在呼啸,听得身后箭矢的接连破空,白裙女子同样惊惧骇然,见得流民镇的同时。 竟一跃而起,全不在乎身下就是百丈之高的半空,向着流民镇极速坠落而来。 崩! 与此同时,惊雷也似的箭矢炸响声也自追逐而来。 “孽畜,哪里跑!” ‘吾命休矣!’ 那白裙女子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一路的追杀,让她再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唳!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也出乎其余所有人的预料,这一箭,并没有射向那白裙女子。 而是带着气流尖锐的嘶鸣咆哮洞穿了赤眸白鹤那精钢也似的翎羽,在它那巨大的左翼上开出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 唳!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惨叫,那赤眸白鹤终于承受不住,徒劳的扑闪着翅膀,重重落下,在那白裙女子惊骇的眼神中。 连其一并,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轰! 地动山摇。 整条街道都似乎下沉了几寸,周围屋倒房榻,大片的烟尘带着泥土沙石四散而飞。 唳! 唳! 赤眸白鹤发出暴戾惊恐的长鸣,双翅狂舞,拍碎了一间又一间的房屋。 那白裙女子狼狈的爬起,一时不差,被整个拍飞了出去,一口污血喷出,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飞速逃跑。 然而,再度出乎她的预料,来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想法,一箭发出,人已自天而降,向着流民镇极速坠落而来。 那一道道箭矢带着流光,乳燕归巢般落在他身后的箭篓里,让一众人看的越发惊骇。 砰! 屋倒房踏,长街又是一震。 广场之中的所有人,心也随之一抖,全都望向不远处的长街,就见得来人携风雷震爆之势,重重一踏。 将那狂暴的赤眸白鹤踩在了脚下。 唳! 受此重击,赤眸白鹤悲鸣连连,却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惊惧不已的扑倒在灰尘泥沙之中。 “他,他……” 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看着这一幕,哪怕是贾擎于长镜罗烈这样的高手,也都觉得心中发寒,忍不住刀剑攥紧。 如临大敌。 还是贾擎,压住心头惊悸,发声询问: “来者何人!” “好个畜生,真个能跑!” 肆虐的气流吹散了弥漫的灰尘,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乱发垂肩,衣衫褴褛,却绝无一丝狼狈的青年缓步走出。 似火炬般熊熊燃烧的双眸,一一扫过广场内外的所有人,最后,落在贾擎身上: “青州,杨狱!” 正文 第192章 晋升仪式 死了…… 血雨纷飞,乱发遮面的头颅翻滚坠地。 一时之间,广场内外都为之一静。 哪怕是第一时间就向着四面八方退去,欲借着夜色遁走的一众宗门高手,脑海都为之一空。 贾擎虽居于冀龙山之下,可其在绿林道的声名极响,在武林之中也有着赫赫威名。 这是仅差一步就可以‘血气如炉锻真功’的准宗师级强者。 然而,这般强横的大寇,就如此轻易的被人一刀枭首,死的如此的凄惨。 见得这一幕,没有人能够淡定下来。 “二首领!” 莫大的震惊之后,就是惊怒夹杂的沸反盈天。 一众长留悍匪全都癫狂了一般,怒吼着、咆哮着,悍不畏死的向着杨狱冲杀而来。 “拦住他们!” 一众锦衣卫却是士气大振,手段尽施,杀向身侧的盗贼流寇。 唯有戒色和尚,双手合十,松了口气后,反而退后一步,护在一众惊慌失措的流民老弱之前。 “逃!” “逃!” 于长镜等宗门高手,本就没甚战意,见得贾擎身死,逃遁的速度更快。 然而,下一瞬,一道道霹雳已在夜幕中炸响了。 咻咻咻~~~ 流光弥天,纵横来去,所过之处,气流呼啸,惨叫连连,或是射向长留山一众悍匪,或是射向宗门高手。 直杀的一众人冷汗涔涔,心惊胆战。 这夜幕竟好似没有起到半分阻挡的作用,那一道道箭矢好似黑白无常的夺命勾魂链,但凡所至,必有人死。 避不开、挡不住、逃不了! “杨狱,你要赶尽杀绝吗?!” 有人怒吼一声。 回应他的,却是一道奔雷也似的箭矢,无情而冷漠。 呼! 杨狱足下一点,随手一刀斩落了数个脑袋,血花飞溅之间,跃上了屋檐之上,弓开满月,箭若流星。 “好,好厉害……” 刘皿大口喘气,他的武功浅薄,目力也一般,却见得夜幕之中血花四溅,箭矢奔雷所至,尽是惨叫。 一时汗出如浆,心如擂鼓,眼神中升起莫大的敬畏来。 哪怕学了半年的武功,可他哪里见到过如此恐怖的箭术杀戮场景? “阿弥陀佛。” 戒色亦是心有动容。 神箭手,是战场重器,杀戮之凶,非是江湖厮杀的手段可比,尤其是这位杨施主,精力旺盛非人。 寻常神箭手,即便天赋异禀,长时间拉弓,都会筋骨酸软,准头下降,可这位,越杀越凶。 一人拉弓,足可抵的上百人射箭。 在他平生所见之人中,凶悍也可排在前三了。 咻咻咻~ 箭篓一气射空,杨狱踏风而起,接住逆流而回的染血箭矢,迸发而出的同时,内气上涌,发出虎啸龙吟般的声音: “投降不杀!” …… 没有了贾擎等长留山的统领,又有一位例无虚发的神箭手助力,一众锦衣卫奋起余力,终将长留贼寇击溃。 除却散去的小部分之外,多是被擒被杀。 呼! 杨狱持弓而立,含而不发。 夜幕之中,包括于长镜在内的一众宗门高手,就面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见得杨狱,不少人两股战战,心头阵阵发凉。 他们不曾接触过真正的神箭手,可道听途说却也不少,神箭手固然强横,可眼前这位未免强横的超纲了。 他们皆是武功在身,四散而逃,还有夜色掩护,居然都逃之不掉? “杨狱……” 于长镜身形踉跄,嘴角染血,受伤颇重。 他却是在场中,寥寥几个挨了一箭没死的,可也被伤及筋骨内脏,战力大减,不得不走回来。 “杨……杨大人。” 这时,周身都被血色浸透的锦衣卫也都围上前来,熟门熟路的将一众人全都封闭了丹田,卸掉手臂关节。 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下锦衣卫百户,赵广孝。” 那被几个锦衣卫搀扶着,从始至终都不曾参战的汉子上前施礼,压低声音,道: “见过杨百户,多谢大人搭救。” “赵大人,锦衣卫虽算不上人丁兴旺,却也不至于就这么几个人吧?” 杨狱微微抬手,落下屋檐。 “此事,说来话长……” 赵广孝苦笑一声,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德阳府似有动乱,月余之前,已是联系不到祁副指挥使,两位同知大人担忧不已,还是带人去了……” “又是德阳府……” 杨狱心中微沉。 先是曹金烈,再是祁罡,此时连那两位同知也去了,这基本是整个青州锦衣卫都去了德阳。 那德阳府…… “杨百户,你追杀那人是?” 寒暄几句,赵广孝看向了烟尘废墟里,不住悲鸣的赤眸白鹤。 “自然不会是那位圣女。” 杨狱收敛心思。 那日从天海界醒来未久,裕凤仙已是寻到了那山中的怜生教分舵,一番交战,那白衣女子乘赤眸白鹤远遁。 他们两人紧追不舍,到得青州城外。 “徐老大人何在?” 接过几个锦衣卫收集过来的箭矢,杨狱询问,得到回复也不耽搁,吩咐这些锦衣卫同僚在此处照料。 身形一转,向着城中而去。 …… …… 我叫冀龙山。 大明、龙渊道、青州城生人,因耕读传家,又是独子,父亲念念不忘,又有老母谆谆教诲,故作嗜学状。 少时年幼,奈何家贫,勉强凑出束脩于先生,却已无余财购买书籍,故每借他人书籍,幸天资聪颖,虽无过目不忘之能,多次默背,也可记下。 可终归比不得同窗三岁识千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心有不甘,更奋发图强,二十许,才成生员。 然而,到此,似已无再进一步的余地。 州试,已非我可逾越之高门。 再次落榜,心有不甘,那时,有萧家子侄嘲讽,只道:‘穷人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后才知,青州有四大家、次之尚有王、刘、曹诸家,再次之,仍有诸官吏之子侄,每每州试,诸州府县家族官吏,无不用力。 三年一试,往往不及开始,名额已遭人瓜分。 有同窗见之不忍,指出明路,那便是,入赘大家…… 大好男儿,怎能入赘? 三年一试,再度落榜,年岁已近三十,还有几年可任我蹉跎? 寒窗二十余年,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安身立命之手段,欲替母耕种,却又遭老父母痛骂。 那年,城外闲云观中潜心读书,某日,大雪纷纷,心中烦闷,出得屋来,见一少女于大殿焚香,巧笑倩兮,见之难忘。 自此爱慕难舍。 大好男儿,怎可入赘? 可若是她呢…… 若能再来的话,我…… …… 呼呼~ 萧家府邸,偌大的演武场之上,不见了往日辛勤练功的呼喝声,唯有随着风声扩散的‘哒哒’之声。 微弱的月光混杂着星光,是夜幕下唯一的光源。 演武场正中,宽大的太师椅上,冀龙山一手扶额,一手轻敲着椅背,似在沉思,又好似在回忆往事。 他的气息沉凝,好似影响了此处天地,给人一种巍峨如山感觉。 罗钟望着身前的高大人影,心神敬畏,却又止不住的有些焦躁起来: “大龙头,您还不出手吗……” 萧家距离城门极远,他自然听不到什么,但今夜可是约定的时间…… “不急。” 冀龙山也不睁眼,语气平静。 不急? 罗钟心神越发烦躁。 这可是青州城! 有着一千两百架神臂弩的青州城! 若不能里应外合,单凭他们今夜来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可能攀上青州城墙,哪怕一瞬。 “你还不明白吗?” 这时,苍老而平静的声音自夜幕之外传荡而来: “你家大龙头,此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攻伐青州城,而是要让你们尽数葬身于青州城外!” “谁?!” 罗钟望向声音传来之地,心中不由的一惊。 夜幕之下,数十人缓步而来。 惊鸿一瞥,可见到其中有箫、林、楚、叶四大家的家主以及一众高手。 当头一人,却正是徐文纪。 “你说什么?” 罗钟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大龙头,后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神色平静的望着一众来人。 “老夫说,你们,本就是弃子!他,炼化仪式的一部分。” 徐文纪遥遥止步,望向冀龙山。 相比起白日,此时的他,显得更为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只觉其人好似一座沉寂下来的火山,万般杀机,尽藏于身。 隐隐间,似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细微变化,正在发生。 这变化微不可察,更无从琢磨,但他却在大内藏书楼中的一册古卷中看过类似的记载。 这,是仪式开始的征兆…… “大龙头!” 看着冀龙山,罗钟心中有些不安。 “错了。” 看着徐文纪,冀龙山微微摇头: “青州,我定要拿下。至于弃子,做任何事,终归是要有代价的,谈不上什么弃子不弃子。” 听得这话,罗钟的脸色一白,呐呐无言。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望向了萧宪、叶圣、楚玄等人: “徐老大人的到来,不出我的预料。只是想不到,你们四个蜜罐里藏了多年的老贼,也有此胆量现身。” “冀龙山,你休要猖狂!” 萧宪脸色铁青。 “猖狂又如何?” 冀龙山冷笑一声,全然不在意震怒的四大家主,淡淡道: “老大人,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疑惑了。” “你的道果,亦或者说位阶,是什么。” 徐文纪眸光闪烁。 他无从得知徐文纪的真正目的,但在之前的种种信息里,他隐隐猜测出。 他很可能,是想要坑杀了整个长留,不,整个青州的绿林道……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 谁能想象,一个绿林道总舵主,回想着将自己的根基尽数坑杀? 可道果仪式的变化万千,根本没有常理可言。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何执意调动整个青州的绿林道势力,来行此以卵击石之事。 哒! 轻敲椅背之声微微一顿: “天魁星!” 正文 第204章 霸拳(第三章) 轰! 人如长虹贯日,拳如流星坠地。 大地震颤,乱世横飞,草木低头。 拳似刚起,已有劲风扑面,犹如实质般凝练的罡风拍打而来,顷刻间,大地上就开裂出千百道深深的痕迹。 “这拳?” 杨狱眸光一凝,心神一个恍惚。 在这一拳中,他好似梦回当日的流积山战场,这一拳,与当日在幻境中几乎将他打爆的一拳有着极大的相似处。 可也有着不同。 力量要小的多,可发力轨迹,精妙之处,却还要超过。 换而言之,如果说当日打爆他的那一拳,是随手而发,这一拳,就像是稍微认真了一些,只是受限于这金甲人,力量要逊色极多而已。 可这个逊色,也仅仅是相比于流积山幻境中的那位而已,实则同样沉重的不可思议。 拳印所过,都有着实质的波纹产生,这是音障被绝对的速度和力量贯穿了。 “霸拳?!” 眼见得这一拳破空而动,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扩散至肉眼可见的整个平面,方其道的瞳孔一缩,心中再无任何侥幸。 霸道至极的拳意深深刺痛了他的皮膜及心灵。 他绝不信一颗金豆能够化生出那位霸绝军中的西府赵王,可这一拳的凶戾,同样让他心神狂跳。 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张玄霸以凤翅镏金镋闻名天下,战阵无敌,杀伐凶戾,不败天罡至刚至阳。 却不知其在流积山一战,三百万人的杀伐战场中,磨砺出了一套惊天动地的拳术。 霸拳! 霸绝寰宇的霸! 恐怖! 大恐怖! 莫大的危机好似夜幕垂下,让他几乎窒息,甚至都有着放弃挣扎,束手待毙的念头闪过。 然而,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刺激到了他心中最为深层的凶性。 “杀我,绝不可能!” 方其道心中一声低吼。 砰! 他足下重重一点,雄浑的内气瞬间点燃,催发出了骇人级数的沛然血气,染红了渐黑的天色。 筑基五关,换血十三。 他虽尚未跨过换血大成的最后一道门槛,可其一身血气,却远远超过了寻常的武者不知多少。 这一下爆发,四周的温度陡升,好似其身体之中真个藏有一方巨大的火炉,散发出足以影响四周环境的光与热。 “杀!” 一踏步,一长啸,方其道心中的无限恐怖尽化作暴怒与杀意。 这不是情绪的自然波动,而是演化出血气熔炉之后,气血深入骨髓与内脏精微处,能够影响自身的情绪。 恐惧如火,点燃了心中的狂怒,怒火反而压过其余一切负面情绪。 轰! 血气如潮,内气爆发的同时,方其道掌中的短剑也自凶戾斩出。 这一剑,看似一剑平平直刺,实则是以极为细微的动作震荡剑身,赋予其极端可怖的撕裂之力。 而这一剑刺出的同时,剑身之上更泛起璀璨的白光,白光交织于短剑之上,有着繁杂的符文之影一闪而过。 正是他自楚家得到的那一张破甲符! 这符箓来自皇太妃的元符经,可究其根本,是来源于符水观,云泥道人的道果神符书! 同样有着神通之威! 没有任何藏私,也不敢有任何藏私。 无论眼前是什么,单凭其与西府赵王一般无二的身形面容,以及这霸道至极的拳法,就足以让这世上的任何人全力以赴了。 任何大意,代表的都只有死亡! 轰! 刹那都不到,拳剑已然相交。 “我……” 刚一接触,方其道的瞳孔就被血色染红,狂涌的气血几乎将他的眼球都挤了出去,心头怒火,瞬间降至了冰点。 这一拳的刚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是力量超越自己,而是其刚猛太过,接触之刹那,他的罡风、横练、内息、血气就好似狂风之中的火苗,几乎被一下吹灭。 轰隆! 这碰撞来的太快太快,也太凶太凶。 在一众人的眼中,就只看到拳印与剑光一闪,继而两者相交之处,就好似浩日当空,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一瞬之后,才有好似前百碰撞之音糅成一声的惊天雷暴声,响彻荒野。 轰隆! 大地猛然一颤,恐怖的气浪同心圆也似凶猛扩散,一霎而已,百丈范围之内,一切草木都被连根拔起。 恐怖的罡风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而两者相交之正中,更真好似流星坠地一般,足有十丈之地,齐齐塌陷超过三尺,然而,却不见任何的泥沙翻涌。 好似,泥沙土石都在两者的碰撞之中彻底消失! “啊!” 雷鸣乍闪即灭,可痛绝的惨叫声,却是久久不息。 只一拳而已,罡风倒灌,将那驿站废墟彻底吹平了,而那方其道,更好似稻草一般,被一下吹出了不知几丈还是十几丈。 万念皆空! 这一刹那,方其道甚至感觉不到痛苦与绝望,他的所有念头,都好似随同狂飙的血液一并被打出了体外! ‘我没死?!!’ 直至重重落地,方其道的心中才有了念头闪过。 然后,这一个念头,就变成了无边强烈的恐怖。 逃! 逃! 逃! 这是由外而内,从灵魂到肉体的最强催促。 强烈到方其道甚至连扭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几个翻滚,任由全身飙血,发狂也似逃了出去。 而他哪怕是回头看上一眼,就会发现。 一拳之后,那金甲人已变得模糊缥缈如影子,几个眨眼间,就再度变成一枚黯淡无光的金豆子,落在了地上。 荒野之中,一片死寂。 一切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呆若木鸡,被震惊的无法言语。 震惊于这一拳的恐怖,也骇然于那人的恐怖生命力,受了这样的一拳,血都染红了大地,居然都没死。 即便是杨狱,都没有回神。 他感知到了方其道的逃窜,却无暇理会,他的眼神如明镜,映彻着之前那一拳的所有精巧细微变化。 数息之后方才回神,将那掉落的金豆子抓起揣进兜里,翻身一跃,上了黄蛟马,向着渐落的夜色中,慌不择路逃窜的方其道直追而去。 此时夜色将落未落,他的主场,即将到来! 攻守易势! 正文 第207章 仙界 “王福,你早就是怜生教的人了……” 看着王员外脸上晦暗难明的笑容,浮云和尚脸色难看,却也反应了过来。 “呵呵~” 王福缓缓起身,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笑容依旧:“怜生教,德林府舵主,王福见过诸位。” “怜生教舵主……” 几人面面相觑,雄道人冷冷一笑:“王舵主,隐藏的够深的!” “朝廷耳目遍布各处,不小心一些,王某人也活不到如今不是?” 王福微笑。 今日他请来的五人,皆是与他有着种种联系,且有把柄在手的,他也并不担忧这些人会不配合。 “怜生教……” 北风道人轻扣桌面,表现的十分冷静:“加入怜生教,不是不可以,只是,比起这个,贫道更好奇,你们所说的大好事,是什么……” 其余人闻言,也都冷静了下来。 怜生教不是善类,可他们自身也非是什么好人,对加入怜生教也无什么排斥。 “好说,好说。” 王福见状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许似龙,示意他开口。 “诸位既然应下,那么就是自己人了。” 许似龙面色缓和几分,沉声道: “不知诸位,可听说过‘道果’?” “道果?!” “道果?” 听得这两个字,包括心中不悦的浮云和尚皆是一愣,旋即眸光就闪烁了起来。 他们出身不同,可都已算是一府顶尖人物,自有渠道与情报,对于道果自然不算陌生。 道果,乃是天精! 相传其中蕴含着长生得道之秘,更有说,想要真正跨入武圣门槛,就需要一枚道果作为‘敲门砖’。 只是…… “道果乃是天精地宝,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求之若狂,这般好东西……” 背琴的女童轻笑一声,声音尖锐,言辞也很是锋利: “怜生教即便有,难道会给我们?” “不错!” 浮云和尚点头:“这般宝贝,莫说是咱们,即便是武圣怕也会动心,即便有,也轮不到咱们。” “几位说的不错,这般东西,教中也不会有很多,即便有,也未必轮得到咱们。” 王福适时开口。 “既然如此,又算什么好事?” 那半老徐娘稍有些失望。 “诸位莫急。” 王福微笑,让众人落座,自起为所有人斟酒,又看向许似龙。 许似龙捏着酒杯,微微点头,道: “诸位只知道果为天精地宝,却不知哪位知道,道果来自何处?” “这……” 浮云和尚拧眉,看向其余人,也都摇头。 “世人只知道果乃是天地造化的奇物,却不知,道果的出现,并非不可捉摸。事实上,这世上,还存在一处‘道果世界’,或者说,那就是传说中的‘仙界’!” 许似龙缓缓说着。 “道果世界?” 几人的精神都是一震,这消息,却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的。 “诸位当知,我教存世久远,早在秦时,就有着传承。” 许似龙饮尽杯中酒,见众人点头,又道: “事实上,早在三千年前,教中先贤就已然知晓,在这世上有着一处不可追寻,不可知,不可去的‘道果世界’! 只是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上古的神与佛,魔与仙,都随同这处道果世界消失了……” 许似龙缓缓说着。 这些讯息,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不可思议的,当时他知道的时候,也是骇然失色,一如此时的几人。 “真要有这样一处世界……” 浮云和尚与北风道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彼此的心动。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们自忖在这德林府算是一流人物,但放眼青州、龙渊道、乃至于整个天下来说,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而道果,那可是足以令宰执天下,总理阴阳的大人物们,都要心生贪恋的宝贝。 是以,哪怕之前许似龙说到了道果,他们也不是很心动,因为知道自己的斤两。 可如果这世上真有一处‘道果的世界’,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你说有,就真个有?” 倒是那雌雄道人似根本不相信。 什么道果世界,什么仙界,在他们听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有或者没有,诸位,也只能相信。” 王福脸上的笑容消失,冷眼望向雌雄道人,淡淡道: “许兄,你继续说就是。” 雌雄道人脸色皆沉,但感受着众人的视线,还是闭上了嘴。 “三千年来,我教中先贤始终追寻这‘仙界’的踪迹,却始终无果,直至不久之前……” 许似龙语气微顿,环顾众人: “诸位或许不信,事实上,教中不少人也都将信将疑。可诸位不妨想一想,那仙界即便不存,对于我等也无什么妨碍。 可万一真个存在呢?” “秦皇、霸尊都追寻不到的东西,诸位,便真个不心动吗?” 这下,连雌雄道人也都心神一跳。 “说了这么多。” 北风道人不掩饰自己的心动:“那所谓的‘道果世界’‘仙界’,到底在哪里?” “这却不是许某能知道的了。” 许似龙微微摇头,见众人略显失望,才道: “不过,诸位若是有心,不妨随我前去面见总舵主,具体事宜,还是由他老人家说罢……” “总舵主……” 浮云和尚心头一震,暗叫侥幸。 对于怜生教,他也不是一无所知,依着他的了解,怜生教于青州,分有两派。 一派,是从总坛派下来的圣女余灵仙。 第二,则是以齐龙生为首的诸分舵舵主。 虽前者代表着怜生教总坛,可后者掌控者青州诸府县的分舵,势力更强的多,虽余灵仙是名义上的青州主事人。 可江湖中人哪个不知道,真个说了算的,还是这位齐龙生总舵主。 “诸位且自回去收拾一二,明日一早,城外十里坡再见。” 许似龙又饮了一杯酒。 浮云和尚等人心思各异,明面上却皆是点头,然后,各自散了去。 醉仙阁中,就只剩了王福两人。 “仙界……” 王福看着许似龙,问道:“许兄,关于这仙界,你还知道多少?” “实话说,不比王兄多什么。” 许似龙微微摇头: “我只知,变化应当发生不见,数日之前,总坛传信才至青州,具体如何,或许只有总舵主以及圣女知道了……” 这话,却是真的。 他出大狱不久,虽深得齐龙生的信任,可到底还是个新人,这种深层次的隐秘,还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多谢许兄解惑。” 王福一笑,为其斟酒: “听说此番诸舵都街道传信,要我等收拢高手,只怕,总坛真要有大动作了……” “这些与我等无关,办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为上。” 许似龙点点头,不无凝重: “无论是那两个疑似来自烂柯寺的和尚也好,其他窥伺者也罢,都不是好相与的。咱们可万万大意不得,还要多做准备才是……” “至宝出世,窥伺者自然众多,这再正常不过。不过许兄也不必太过担忧了……” 王福自然知晓轻重,却似胸有成竹: “武功,王某自然不行,只是,克敌制胜的法子,可不仅仅是武功而已……” …… …… 嗤! 五指贯穿大石,深入地面,一支染血的箭矢就被拔了出来,四周地面一片狼藉,处处泥沙翻涌,烟尘未落。 “这都不死,是有什么秘法在身?还是身怀宝丹?” 将箭矢插回箭篓,杨狱拧眉,神色沉重。 习武这些年,他还是首次见到生命力如此强大的人物。 先是被金甲人一拳击溃外横练、内真罡,又被自己接连射中三箭,可那方其道,却仍有余力遁逃。 这着实让他都有些动容,深切的感受到了换血十三次的准宗师是如何难杀。 甚至于,他如今想来,冀龙山若非是神通被破,自己那一箭,只怕都未必能将其射杀。 接连十三次换血的武者,几乎非人了,对于常人来说算是要害的地方,都似乎已经不那么致命了。 自己这一箭,理论上应该贯穿了他的心脏才是…… “难怪徐老大人最先针对的就是方其道,这样的人留在青州,他想做什么,都有着掣肘……” 杨狱长出一口气,沸腾的血液方才平复下来。 徐文纪的目的,他很清楚,不外乎肃清吏治,收拾四大家,整顿江湖势力,将所有力量捏合起来,全力赈济德阳大灾。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聂文洞离开青州是其一,驱离方其道,就是第二。 这两个目的达成,他手中那封信,送还是不送,问题反而不是很大了。 “只是,我想做的,可不仅仅是驱离……” 催马而前,杨狱眸光冷冽。 他很清楚,以方其道的实力与地位,此时不杀之,之后再想杀,可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此时有着徐文纪的授意在前,方其道截杀下属的罪过在后,若是错过,实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气,他望向远山。 此时夜幕已降,无星无月,云暗风高,远山幽沉黑暗,乍一看,好似一头盘踞大地之上的凶兽。 黑暗,危险。 “长留山……” 杨狱认出此山。 长留山隔断二州,横陈诸府,实是龙渊道最为出名的山岳之一,据说数千年前的大宗伯排列五岳之时,此山曾是备选。 虽最终并未入了天下五岳,可能与那几方大岳相比,也可见此山脉的雄伟。 此处,却正是此山的诸多分支之一。 “唏律律!” 随着杨狱心念一动,龙马长嘶而动,蹄起蹄落,已翻阅山石,穿过丛林,向着山中而去。 寻常马匹,难走山路,而龙马不同。 这些相传有着蛟龙血脉的宝马,不但可游江河,翻山越岭也只是等闲,有着杨狱的催动,很快,就追向山中。 方其道的武功太高,杨狱心知肚明他必时刻酝酿着反杀,自不敢大意。 呼! 很快,翻山而过。 杨狱五感拔升,分辨着诸多气味痕迹,寻觅着方其道的踪迹,遥遥望去,眸光不由的一凝。 他的目力极好,十数里内可辨蚊蝇之公母,这一眼望去,分明看到了幽幽火光在远山飘荡。 乍一看,好似鬼火夜走。 不过,细看之下,杨狱隐隐可看到房屋的轮廓,以及,山林之中时现时隐的染血身影。 这深山中,有人居住? 方其道一路逃遁到此,是巧合,还是…… 呼! 心中一动,杨狱催马而行,向着那鬼火飘荡之处而去, …… …… 以手捂胸,黑血滴答而落。 再度吞下一粒‘燃命丹’,方其道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杂着血迹流下。 燃命丹,顾名思义,是燃寿搏命的丹药,其药效在于压榨脏腑器官,以达到长时间维持自身内气不跌的作用。 而这,已是他第四次吞下燃命丹了。 “呃啊!” 痛苦的以拳锤地,方其道几乎按耐不住折返与其同归于尽的念头了。 这四日五夜,他真个见识到了什么是附骨之疽。 他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什么藏形匿迹,龟息假死,统统没有用,无论他用什么手段躲避,都会被身后那小子很快的找到。 如此三番下来,他不但没能休养生息,甚至连反杀回去的气力都要跌没了。 燃命丹是好东西,哪怕心脏被射穿,也可短暂维持气息不灭,可接连四枚下去,他的周身器官内脏都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了。 至多再有一枚,他就要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了。 如此可笑的死法…… 方其道的呼吸不畅,感受着如芒在背的窥视感,一咬牙,穿林而过,于风声呼呼之间,来到了山岭背阴面的深谷。 幽暗无光的深谷中,有一条平整的青石山路,其上青苔遍布,看似已人迹罕至。 可尽头处,却有一幽冷古宅。 古宅前的空地处,一根三五丈高的旗杆上,挑着四盏斗大的灯笼。 随风声呼呼,灯笼摇晃,好似鬼火飘扬。 其下的空地上,十数人席地而坐,有劳有少,有僧有道,见得方其道到来,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甩了过来。 “哪路小鬼,也知幽灵山庄?” 正文 第224章 打死你(第一更) 呼呼! 屋檐之上,杨狱凭风而立。 于此处,他已感知不到自己本尊之所在了。 他到底不曾完成仪式,对于镇邪印的操纵仅限于引导,不但只能操纵一具活死人,而且想要突破三百三十三丈的距离限制,还要暂时失去对本体的感知。 这自然是极为危险的。 是以,他才等到自己入狱,处于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中时,动用活死人。 同时,也要速战速决。 轰! 心念一动间,话音未落之时,他已然重重一踏。 仅一踏而已,其立身之房屋已然轰然倒塌,灰尘滚滚扩散之间,已自上而下,携雷霆乍现之势, 杀向了面露惊愕的萧青峰! 不给其丝毫反应的时间。 “你是什么人?!” “敢闯萧家庄园?!巡守的人呢,全都死了吗?竟被贼人欺进演武场。” “死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演武场上沸反盈天,一众侍卫纷纷拔出刀剑,迎击而上。 “你的弓?” 萧青峰后退数步,强弓大张,箭出连环,气流撕裂,凶戾异常。 同时心中亦是惊诧不已。 听到这话,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狱,可旋即否决。 天狼关的大狱,虽算不得铜墙铁壁,可也绝无可能前脚入狱后脚逃出。 那么这人,来自刘家? 铮! 萧青峰心中转念之时,就听得铮铮剑鸣,犹如龙虎长吟怒吼,传荡在偌大的演武场之中。 那黑袍人速度快极,更好似能踏风而动,身在半空,毫无借力之处,竟几次挪移避开了他的连珠之箭。 同时剑出如龙,荡开了扑杀而至的一众护卫的刀剑。 铮铮铮! 一剑好似千百剑! 能被萧家选出作为萧青峰的侍卫,这些人的武功没有差的,几乎都是六七次换血以上的高手,精锐。 可杨狱此时操纵的,乃是换血十三次的强大武者! 虽只能施展自己所学之武功,可在雄浑的血气、内息的加持之下,威能之强,几乎不下自己本尊劲力勃发之时。 而这,还是因为这具身体受过重创,发力有些不畅的原因。 当啷啷~ 萧青峰只退出了三步,射出了四箭,就见得剑光如潮,滚滚纵横,族中为自己挑选的十数个护卫已全面败退。 机警些的也被震飞了刀剑,退步稍慢一些的,赫然被一剑枭首! 顷刻之间,血洒演武场。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一个接触,这些护卫就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来人的武功,只怕高出他们不止十倍了。 公子何时得罪了这样的高手? “公子速走!” 一声凄厉的长啸,一个护卫中的高手发狂一般扑击、拦截。 却哪里拦得住杨狱? 一剑荡开其剑,足下一点,已将其头颅踩进了胸腔之中,更借这一踏之力,再跨十数丈,剑斩萧青峰而去。 快! 快到了极限! 从其现身,自其扑杀而下,再到十多个护卫身首异处,剑势威逼萧青峰,前后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流积山战场的数十次死战,铸就了杨狱高超的杀戮技巧,凶残而凌厉。 内气的积累,或许可以依靠闭关,可攻伐技巧,只有在血与火之间才能磨砺出来。 是以,历朝历代的杀戮大师,都出自战场! 正是知道这一点,杨狱才会在一次次无功而返的情况之下,仍旧选择耗费诸多食材、宝贵的蓄能进入流积山幻境! “鼠辈安敢!” 萧青峰看的目眦欲裂。 诸多护卫的拼死拦截,倒也让他有着一丝喘息,看的了来人的凌厉剑法,也足以让他丢落四象弓,提起一旁的配兵。 一口遍布黑白色纹理的长剑。 嗡! 一剑在手,萧青峰脸上的惊愕,心中的涟漪尽去,足下一点间,长剑弹抖,在阵阵罡风震爆之音中。 反杀而上! 长剑探出之瞬间,周身竟燃起如火般炙烈的真罡,散发出滚滚热浪与光芒。 加持自身,加持剑法。 巨力勃发,剑芒锋利。 当! 双剑交击,继而,就是细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之音。 眼见来人如此的凶恶,萧青峰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易,内气催使间,身形游走,舞出大片剑光如林。 长剑所向,或是飘逸峻秀,或是杀机内敛,或是奇诡、或是大气磅礴,或是锋芒毕露,凶险暴戾。 将三十年修持展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越打,他心中越惊。 来人的剑法精妙之处绝无法与自己相比,甚至可以说简单的毫无花俏。 然而,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剑法,却每每将他逼的进退维谷,到得后来,几乎被杀的汗流浃背。 他掌握的诸般精妙剑法,竟根本无法施展开,每每要迸发杀招,就被逼的收势。 如此三番下来,难受的几乎吐血。 铮! 剧烈的金铁摩擦声响彻夜幕。 一剑荡开,割裂气流,杨狱随风而动,不及落地,又自踩空而动,剑光铮铮,如神龙探首,尽显凶恶杀机。 他,并不常用剑,多以刀来对敌,但刀剑本身就有共通之处,以剑行刀招反而更见奇诡。 但这萧青峰也非等闲之辈,虽看似施展的是一门上乘剑法,实则其中穿插着至少十多套中乘剑法。 尤其难得的是,诸般剑法彼此呼应,一人可成剑阵,极为凌厉。 可惜,如他这样的人,实战经验或许丰富,可却从未与人有过死战的经历。 威胁程度,远不如百毒老叟。 锵锵! 又是数次碰撞。 “欺人太甚!” 萧青峰身形连退,一张脸已涨红至极点。 呜~ 突然,他张口,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他的一次吸气,都非常剧烈,肉眼可见的气流纷纷如水般流入他的口中,再吐出,就如大风骤起。 随着其一个呼吸,周身的‘赤火真罡’瞬间为之大炙。 就好似火借风势,一时暴涨数倍。 铮! 萧青峰再度杀来,只一剑平推,却好似天边坠下的流星雨点,每一点火星皆是凶戾剑招,彼此连贯,层层叠叠,如潮如浪,破空席卷。 其周身缭绕的赤火真罡犹如实质的流水一般没入了剑身之中。 剑光随之暴涨,不止数倍。 剑芒吞吐之间,呼啸的气流罡风都被彻底搅碎了。 “死!” 萧青峰一场长啸,剑势又是一变,好似一尾龙鱼自潮中跃起,欲攀龙门,欲登龙台。 万千剑势皆成陪衬! 这一剑当真犹如画龙点睛,只这一下变化,却又胜过了之前万千变化,哪怕是杨狱见得,神色都有了动容。 “这一剑……” 一剑斩出,萧青峰心中亦是激荡不已。 只觉痛快至极,只觉酣畅淋漓,只觉困扰自己多年的瓶颈,好似在此刻松动了。 这是自己三十年来所有剑法之汇总,且在极尽而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好!” 自出剑后,这是杨狱第一次出声。 沙哑又高亢。 面对萧青峰这极尽而巅的一剑,他欲斩下的这一剑,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但剑法,本就非他所长。 是以,伴随着双剑相交,如潮剑光倾泻而下的同时,他足下又是一点,隔空踩塌了青石地面,整个人又是拔高了三尺。 避开了剑势的正面冲撞,随即,猿臂舒展,又是一个回拉,五指捏合,似将漫天风流都握在了五指之间。 继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击而下! 轰隆! 这一拳击出,似有风雷相随,又好似巨岳倾塌,大片的罡风随之漫卷而至,好似云间神龙俯冲而下。 堂皇浩大间,又有不加掩饰的豪迈、霸道。 却正是,他自流积山中初见已不可忘,又见金甲人击溃方其道之时初悟到的。 霸拳! 轰! 好似落雷在心头炸响,恐怖已极。 “这是……” 萧青峰的眸光瞪大。 不及一瞬,就从即将突破的天堂跌落到即将身死魂灭的地狱,巨大的反差几乎让他吐血、癫狂。 霸拳! 这是那位大明军方第一人,武圣军神,西府赵王张玄霸的霸拳! “不!” 彻骨寒流降临,萧青峰只觉血液都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这一拳之下,我会死!’ 恐怖!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怖充塞了心头。 但这年头闪动只是一瞬,就化作汹涌已极的暴怒。 “我会死?!” “开什么玩笑!” 极致的怒火充盈心头,萧青峰终于反应了过来,行至一般的剑势猛然回拉,好似即将跃入龙门又自跌堕。 神圣洒脱之气,化作了阻道难成的滔天怒火。 喷薄而出! 呼! 似有一轮大日坠落演武场,瞬间升腾的亮光,几乎闪瞎了闻声而来的诸多护卫、客卿、高手的眼睛。 旋即,是重重雷霆响于一瞬的炸响。 轰隆! 大地震抖,泥沙碎石飞溅。 以两人碰撞为中心,几近十丈的地面彻底崩碎,又被恐怖的气浪抹平,齐齐下陷了超过一尺。 烟尘激荡,直将敢来的诸多护卫的面皮都吹生疼。 “不!” 有人目眦欲裂,有人怒极而狂。 然而,萧青峰自己,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觉自己轻忽缥缈的升了起来。 看到了那碎石飞溅的恐怖场景,看到了那自上而下,一拳锤击的黑袍身影,也看到了全身喷血,筋骨摩擦的自己。 “我要死了……” 绝对的黑暗与不甘同时涌上心头。 “嗯?!” 气浪正中,一拳即将锤死萧青峰的杨狱,眉头皱起,这一拳,未尽全功。 一方朦胧却又坚韧的光圈,不知何时出现,正隔绝在自己与萧青峰之间,阻挡了自己最后劲力的爆发! 符? 符箓? 惊讶的念头一闪而过,远处,也传来了一声声或是惊怒、恐惧的咆哮: “手下留情!” “住手!” “不能杀他,住手啊!” …… 不能杀他? “开什么玩笑……” 眸光一冷,几无任何犹豫,杨狱抽身立起,拳起拳落,凶猛霸道。 管你什么公子、面子、什么世家、天才。 我就是要打死你! 一拳不死? 那就再来一拳!!! 正文 第229章 魏正先(第三更) 轰! 似天上掉落惊雷。 荒原之上,一片死寂,千余精骑纷纷抬头,望向骑乘龙驹的老人,空气在此刻,好似都已然不再流动了。 龙驹之上,萧战的神情如冰,眼神中流出血一般的光芒: “你说谁死了?” 落针可闻,千人千马皆低头。 无形的气势在此刻弥漫,荒原上的草木好似都被压低了头。 那跌跌撞撞而来的中年人,脸色惨白无血色,闻言只是颤抖,几乎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萧青峰对于家族的重要,更知道这位族老,与之虽是叔侄关系,却有父、师之情。 前者一向被这位从未半生戎马,却无妻妾子女的老者,视为衣钵传承。 他来报信,都已然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 “呵……” 吐出不明意义的字眼,萧战面无表情的合上了眸子: “我知道了。” 预想之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出现,中年人惊愕望去,却见那披甲老者缓缓拨转马头,一抬手,千骑随之动。 齐向着远处绵延的军帐,大营而去。 “族老……” 中年人张口欲言,就听得秋风呼啸,冷彻入骨的声音回荡开来: “着萧长锋缉查全城,待吾归时,若无交代,自割首级,挂于城头!” …… …… “大人。” 催马追逐而前,黑甲小将满腹担忧。 作为最熟悉萧战的心腹,他知道,自家大人不发怒,就代表其心中的怒火已不可抑,发则要有人万劫不复。 “老夫旁系出身,幼年丧父丧母,得大兄援手,才不至于饿死街头。数十年来,深感其恩,对其独子,也多有宠溺……” 龙驹之上,重甲之下,萧战的声音中似有一丝疲累: “老夫要他诸事不理,学文习武,夯实根基,可他怎么就不听?偌大家族,便有外敌,又怎么轮得一个小辈出头?” 黑甲小将低着头,听着老者的诉说,心中则有些发寒。 “他私自联系催命楼时,老夫就该打醒他,可当时总想着,他这些年被庇护的太好,也该站出来了……” 萧战喃喃自语,语气莫名: “萧庆,你说,老夫是不是错了?” 黑甲小将咬牙: “大人,您一声令下,卑职这就率精骑回转天狼关,若不为公子报仇,必提头来见!” “关外不稳,尔等怎可轻离?” 萧战摇头拒绝: “五十多年了,无论是天狼王庭,还是大离王朝都早已恢复了!这两家亡我之心不死,战事重提,不过早晚的事情。” “汪崇岳此时前来,未必不是为战事做准备……” 说话间,萧战有些意兴阑珊。 三国之间,必有大战,这是诸多有识之士的共识,他深以为然,数十年来,针对可能的战争,做了不知多少准备。 这,本是他为萧青峰铺的路,可此时,好似没了意义…… “那您……” 萧庆面露担忧。 军中大将擅离职守,可是重罪,边关大将,尤其罪重。 “我?” 萧战自嘲一笑: “自是去见见咱们那位大将军。” …… …… 远离军帐十数里之外,一条大河之畔,有十数人垂手而立,望着抛飞出去的三枚漆黑铁球。 轰! 轰! 轰! 火光四溅,泥沙齐飞,气浪扩散处,草木为之弯腰倾倒。 方圆十丈,尽成焦土。 “天工院到底不是吃干饭的,这霹雳雷火弹,倒也有些意思,若大规模采用,军中战力又可提升不少。” 见得这一幕,垂手立于一旁的青年文士不由的点头。 一旁,几个刀笔吏在书写着,记录雷火弹的威力与杀伤,不时的摇头晃脑。 “有甚鸟用?两军对垒,不及抛射出去,只怕已被神箭手射落,反掉进自家军中了吧?” 一满面虬髯的大汉却是嗤之以鼻: “听说这一枚‘霹雳雷火弹’造价就得十多两黄金,若只为杀伤小兵,得不偿失。对上高手战将,又毫无用处。 实在是鸡肋,鸡肋!” 几员战将皆是点头,表示赞同。 这雷火弹看似威力不俗,可也只是对常人而言,对于换了血的武者而言,起爆的速度着实慢了些。 十丈? 不及一步远! “对于诸位将军自然无用,可即便放眼三百万大明军,如您等这般厉害者,又有多少呢?” 中年文士吹捧了一句,方才道: “再者说,这雷火弹不过初成,若是成熟,威力也好,造价也罢,都会大大降低,或许将会取代神臂弩也说不定呢。” “取代神臂弩?” 几员战将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单纯的威力而言,这雷火弹可谓不俗,然而神臂弩最强处,是破甲、破罡! “还不错。” 几人还要说些什么,一幽沉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在场众人全都闭上了嘴,惊诧的望向来人,纷纷行礼: “大将军……” 青年文士长长一拜,袖袍垂地,余光微扫,就见得一双黑底鎏金靴自远而近。 “大将军。” 几员战将全都好似变成了鹌鹑,束手束脚,轻声细语,望向来人,满眼皆是敬畏。 军中战将多着甲,来人却穿着一袭宽松的黑袍。 袍子虽然宽大,却也遮掩不住其下昂藏雄健的身躯,更近看,更见其身量高而大,胸廓腿长,大耳方目。 徐徐而来,就有种雄浑如山岳,雄浑似大地的厚重感。 却正是青州军中第一人,大将军魏正先。 “这雷火弹,倒也有些意思。” 魏正先抛着手中的黑球,饶有兴致的询问其杀伤与造价。 几个刀笔吏忙不迭的汇报着。 “大将军何故来此?” 那满面虬髯的战将憨笑着问询。 “找你。” 魏正先随手一抛那雷火弹,几个刀笔吏吓的亡魂皆冒,恶狗扑食般将其捧住,战战兢兢的放下,后退。 “找我?” 那战将愣了愣,有些受宠若惊,大将军还需要主动找我? 旋即神色肃然: “末将远往!” “你都不问问,要你去做什么,就满口答应?” 魏正先哑然失笑。 “大将军便是要末将去死,末将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那战将回。 “死倒用不着。” 魏正先负手而立: “赵惊龙听令!” “末将在!” 赵惊龙单膝跪地。 “本将命你回转天狼关,释放大狱中的六扇门捕头杨狱,取回密令,此事紧急,即刻出发,星夜而往,不得有误!” 魏正先负手而立。 “若有耽误,提头来见!” 赵惊龙长身而起,更无丝毫耽搁,翻身上马,只听一声长嘶,已绝尘而去。 更没有多问半句。 其余几个战将看的眼热,这都多少年没有接过大将军的军令了。 “行了,散了吧。” 见几个战将眼巴巴的看着,魏正先哑然一笑,摆摆手让他们滚蛋,自己去试天工院送来的新式武器。 霹雳雷火弹,只是其中之一。 “敢问大将军,天狼关可是有事发生?” 那青年文士没有随之散去,而是凑近了几步,低声询问着。 “吕由?” 魏正先随意的拿起武器,漫不经心道: “王牧之,是你什么人?” 青年文士不敢怠慢,躬身回应:“回大将军,学生曾有幸听过王师讲经,一向以师礼奉之。” “师礼奉之?那就是没入门墙了,记名弟子也算不上吧?难怪被派来青州这苦寒之地。” 魏正先摆弄着武器,直说的那青年文士面红耳赤。 “大将军错了!学生虽未入门,可这青州,却是主动请缨前来,绝非被贬斥而来!” 吕由涨红着脸辩解。 “是吗?” 魏正先笑笑,话锋一转: “之前你的献策本将军看过了,你列出军中十大弊病,却不知,孰轻孰重,如何解决?” “大将军看过学生的献策?” 吕由又惊又喜,正了正衣冠,开始直抒胸臆: “依学生之间,军中十大弊病,最重者,即是萧战!他掌握最为精锐的四万军队,其余统领皆以他马首是瞻,势力之大,实则已不下于大将军……” 话至此处,他看了眼魏正先,后者还在摆弄武器,感觉到他的停顿,也只是示意他继续说,看不出半点神情变化。 “据学生所知,各部中的将校,竟有半数都为他的心腹,或是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为上者的大忌,大将军难道真个不知?” 吕由直说的口干舌燥,但看着大将军古井不波的脸色,心中顿时升起莫大的挫败。 “怎么不说了?” 魏正先停下动作,问道: “依你之见,本将军又该当如何?” 吕由抿抿嘴,道: “依着学生,大将军应先收诸部将校,再混编其军,调其远离天狼关,若其敢有反抗,正可顺势拿下……” 说话间,他一直注意着大将军的脸色,突然,他看到了大将军脸上的笑意,以及声音。 “你以为呢?” 谁以为? 吕由心中一惊,未等反应,就听得一沙哑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末将,有罪!” 哗啦啦! 甲叶摩擦声中,吕由僵硬回头,就见得面如黑铁的萧战,迈步而来。 “我……” 正文 第230章 鬼魅出没吸取阳气(第一章) 大河之畔,空气凝结。 望着大步而来的萧战,吕由呆若木鸡,只觉四肢都不听使唤般颤了起来,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恨不能钻进地洞中。 萧战大步而来,魏正先负手而立,似有片刻的沉默,而后萧战低下头颅,单膝跪地,掷地有声: “末将有罪,请大将军责罚!” 静! 魏正先负手而立,既不让其起来,也没趁势追究,反而问起其来意: “萧兄不在外巡守,何故来寻本将?” 看着面前这位压了自己半辈子的男人,萧战呼吸变得急促,却还是开口了: “请辞而来。” “汪崇岳来者不善,在此档口,你身为军中大将,不思进取破敌也就罢了,竟还想着撤离前线?” 魏正先语气平淡。 萧战抬眸,面无表情: “大将军不知道吗?” 魏正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本将军,应当知道吗?” “我徒青峰,为人所刺。” 片刻的沉默,还是萧战无法沉默下去,主动开口了,语气中尽是冷戾: “吾等为国戍边,浴血前线,不畏生死,怎可容贼人于后方,戮杀我等亲人家眷?” “的确不容,不过,此事,本将自有安排,萧兄只管放心迎敌,该有的交代,必不会少。” 魏正先云淡风轻。 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吕由却只觉额头渗汗,呼吸有些不畅,他缓慢的移动着脚步,想要离的远一些。 突然,脸色一僵。 萧战,已在他的注视之下,缓缓起着身,语气与面目都变得冷硬: “大将军,真要逼我吗?” “逼你?” 魏正先缓伸一手,落在其肩,不见发力,已生生将其再度按落尘埃,只听闷响一声,气流扩散,吹散草木: “又如何?” 这下,吕由不用悄然后退了,那气浪一股鼓荡,他已然身不由己的飞出了数丈之外,几个翻滚,差点栽进冰凉的河水中。 更有炙热的气浪弥漫四方。 咔咔咔~ 萧战目红脸赤,脊椎连带周身筋骨都在剧烈的摩擦,然而,那一只不见丝毫异色的手掌,却有如山岳之重。 不但不曾被撑起分毫,反而有着下压,断其脊椎筋骨之趋势。 砰! 又一声巨响,单膝,变作了双膝跪下,泥沙狂涌,大河都荡起波涛炸裂。 “魏!正!先!” 萧战仰首,乱发冲落军盔,心中惊怒已极。 轰! 吕由惊骇抬头,就见得萧战血气,周身火光如火,竟引得大河之畔温度陡升,声势骇人。 然而,任由其血气勃发,那一只呈象牙色的宽厚手掌,却是纹丝不动,即便火光熊熊,也不见丝毫变色。 “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挑战某家的勇气?” 魏正先单手后负,一手轻压其肩,语气平淡,不见丝毫锋芒: “是你财雄势大的本家,还是你这孱弱的小火炉?” 噗! 随其音落,萧战只觉无尽可怖的气势盖压而下,生生将他迸发不及一半的血气逼迫着逆流而回。 乍一看,就好似火焰突遇寒流,被一下冻结。 这是纯粹到了极点的力量,不含丝毫的血气与内息,仅仅是这一压,他就感受到了这位青州武道第一人的可怖之处。 恍惚间,他只觉身前略有老态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座巍巍巨岳,横亘万八千里的流积山。 厚重苍茫,雄浑浩大。 “大将军……” 吕由看的心神摇曳,呼吸不稳。 他来边关已有数年,数年里,他仅见过这位大将军一面,却从未见过他动手。 相反,他不止一次见到过萧战出手。 其一手赤火真罡已至大成,长矛所向,一人一马片刻就可凿穿大离、天狼千百精骑! 武功之高,几不下他在龙渊道见过的成名多年的大高手。 然而,就是如此大高手,竟被一只手掌压的无法起身,只能低吼狂怒。 这就是青州第一人的绝世武力吗? “四象不过,四象不过……天赋,这就是真正的顶尖天赋吗……” 浓烈的水汽中,萧战的声音变得极冷,极热。 “那是……” 吕由眼睛瞪大。 就见得水汽被一下荡平,肉眼可见,形如玛瑙一般的光芒不知何时已自萧战的心口处,向着四周扩散。 这一瞬间,他感知到了莫大的凶险。 犹如立于龙渊城万象楼向下看之时,好似立于火山口俯瞰翻涌的岩浆。 几乎就要夺路而逃。 “赤火真罡,倒是有几分看头。” 魏正先打量着萧战身上的红光,突然收回了手掌: “罢了,你愿回,那便回吧。” 呼呼~ 翻卷的气流吹散了高温炙烤的水汽。 萧战面无表情的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只是从其攥紧的手掌可以看出其心中涌动的巨大不甘。 戎马五十年,除却最初的三年,他几乎再也未曾受过如此折辱,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的爆发。 他仍有着从未显露于人前的杀招,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只这一按,他就知道,终自己一生,也无法掀翻这座巨山了。 死战,死战,死的也只会是自己。 没有任何胜算。 “真能忍啊。” 魏正先负手而立,遥望着萧战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叹: “可惜了……” “大将军可惜什么?是可惜以后没这么好用的钱袋子了吗?” 突然,惊魂未定的吕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四下张望,又是一惊: “余凉?!” 那是个如他一般,着白色文士服的青年人,只是相比于自己的平平无奇,来人的卖相就要好的太多。 白皙俊美,声音温润,犹如谦谦公子。 来人,曾是他的同窗,但地位悬殊,他乃是‘万象山人’王牧之的徒弟。 “吕兄也在?” 余凉含笑望向吕由,后者哪有脸面留下,匆匆一礼,掩面而去。 “不错的年轻人,心思不差,只是尚有些意气,稍稍磨砺,可堪一用。” 魏正先却是点点头。 “王师曾言,吕由资质平平,可心性纯良,颇有师祖徐老之风,过些年月,大抵也要收入门下的。” 余凉微微一笑,转而道: “师祖他老人家是个很刚强的人,传信来此,只怕是真的动怒了。” “青州之乱,小半在怜生教,大半却在王府内,徐老真个动手,只怕……” 魏正先微微摇头: “我非在乎四大家那些钱粮,实在是不愿他老人家,再遭厄难。” “大将军果真舍得四大家的钱粮?” 余凉轻笑。 他来军中多年,比吕由所见更多的多。 后者只看到军中十大弊病,四大家为祸深远,可他却知道,这些年,魏正先纵容四大家拉拢将校、收买人心的原因。 实在是朝廷的饷银出了问题,不得以而为之。 偌大青州军的人吃马嚼,实在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这背后的无奈,非常人能够理解。 至少,此时的吕由,就不能理解。 “舍不舍得,又有什么法子?” 魏正先叹了口气,不愿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道: “萧战已凝成熔炉,武功非同小可,赵惊龙拦他不住,此番,你也要走一遭了。” “麻烦啊。” 余凉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凡您刚才出手重那么三分,哪里还要在下奔波劳累?” “到底是同僚一场。” 魏正先略有些沉默: “犹记得三十多年前,一位很得我心的统领,执意与我试手,一招后,撞死在了演武场的石碑上。 时至今日,午夜梦回,也无法释怀。” “为将者,当杀伐果断,慈不掌兵的道理,您比我懂。” 余凉微微摇头,也不多说,转身就要离去。 行出几步,突然回头: “不知大将军,距离那一步,还有多远?” 魏正先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没有直接回答: “老夫天资一般,你是知道的。” “您猜我信不信?” 余凉一挑眉,转身离去,几个起伏,已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实话总是没人信。” 魏正先驻足许久,方才转身回去营房: “真是老了,杀个人,也会心有不忍……” …… …… 天狼关很热闹。 大批兵士的巡守、缉查,将平静了许久的天狼关搅的人马不宁。 后来几日,搜查渐少,但整座关口仍处于封闭之中。 因对其封闭关卡的不满,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一时间有关于萧家的各类传言甚嚣尘上。 “那萧青峰也是青州四公子,居然被刺于家中,甚至等不到家族高手的救援,这样的武功,也配四公子之名?” “想那楚天衣何等天骄?那可是放眼龙渊道,乃至于天下都有名头的少年天才,萧青峰?呵呵……” “你等知道什么?那萧家公子武功本是极高的,可惜,那几日,似有鬼魅横行,听说,他是被吸取了阳气,然后才消失不见的。” “萧青峰,实是死于鬼魅之手!你不信?呵,你难道没听说,这些日子,那些搜查的兵丁,甚至萧家高手都突然感染了风寒?” “嘶!你是说?” “不错!你道为什么这几日搜查的力度降低,那是因为他们惹怒了鬼魅,不少人都被吸了阳气,躺在床上,喝药呢!” “好家伙!我说这几天的药材,怎么这么贵呢,原来如此!” …… 作为天狼关背景最为深厚的铁血楼,哪怕是搜查最为严密的时候,也是开着门的,且处于爆满的状态。 各类传言的传播,它功不可没。 “鬼魅、阳气?” 温热的酒水顺着喉管向下流着,却感觉不到任何滋味,卸去了斗篷、黑袍的活死人,面色红润。 闻听这些言语,杨狱心中哑然之余,又有些异样。 自己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岂非是像极了传说之中的妖邪、鬼魅? 只是他吸取的,不是阳气,而是他们关乎于血气的命数词条,此时看来,效果居然是差不多的? 这不能不让他有所联想,传说中那些妖邪,鬼魅,吸的,真是所谓的‘阳气’? 数日辛劳,血液再度恢复了流动,此时的活死人,面色红润,体有温度,只是,伤势却不见有多好转。 好在,并不影响发挥。 而且,恢复了血气温热,他之前留下的燃命丹,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自顾自的喝着闷酒,杨狱遥望窗外蓝天,眸光幽幽。 “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正文 第235章 尘埃落定怜生舍身(第三更) 神通之强弱,一取决于位阶、道果,二,则取决于神通之主。 曾几何时,杨狱看到这句话之时,并未在意。 直至将‘空谷石’炼进掌心,杨狱突然对于神通就有了更深的理解。 融金炼体,真仅仅是让血肉之躯具备金铁之锋芒、坚韧吗? 亦或者,汲取奇石、神金之类,堪称神异的特性于一身,才是这门神通的真正用处? 这个道理,也适用于空谷石。 空谷石,仅仅可储物吗? 正是这一思量,让杨狱有着触动,而之后的一次次碰撞,也验证了他的心思。 不仅仅是吸纳拳力,以达到泄劲之效用,更可在短暂的积蓄之后,借由自己的拳掌,将其一并轰击。 借力打力! 轰隆! 念动音动之间,拳印横压而下,直如上古仙神,击穿了天河之门,引动九天汪洋垂落,灭世。 其威能之强横,之可怖,让余凉、赵惊龙,乃至于遥隔不知多远观战的各方势力都为之骇然色变。 “这,这……” 余凉身上的雷光都熄灭了,眼底闪过难抑的惊骇。 杨狱这一瞬间的威势,让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辞别数日的魏正先。 如此的狂暴霸道,如此的势不可挡。 可这,明明是一个换血层级还停留在第三关,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人而已。 嗡! 气流凝滞,犹如实质的气墙被击穿,这一击的威能之强,连神情的气流罡风都无法背负。 更让杨狱自己,都不堪重负,他整条手臂,自指尖直至肩膀,皆在渗血,乃是力量太过强横,让他的筋骨、血管都无法承载。 出拳者,已然如此,直面着,又当如何? “这一拳,我接不下……” 见得拳芒迸现之瞬间,萧战的心中就升起明悟。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之后,他本如残阳的气势突然下坠,狰狞可怖的脸色,变得安详、沉凝。 这是血与火种磨砺出的决断,是不畏生死的觉悟与心境。 是哪怕在生死一线间,都能在万念纷飞中把握住本心的超强魄力。 “这一击,我或许会死!” 劲风扑面,拳芒破空,如此电光火石般的快,杨狱却突然读到了萧战的心声。 “可你,也休想活!” 独眼之中,血泪流出。 不止是独眼! 七窍、伤口、飞扬的乱发、乃至于周身无所不在的毛孔,都在滴血! 炙热的血,散发出硫磺也似的浓重硝烟味。 而就在这样可怖的状态下,萧战却安详的好似一座盘坐于血海尸山中的大僧高功,他的双手突然合拢。 面对这样近乎可怖的拳力,他甚至放下了兵形势,转而,结出了一个古怪的身印。 “舍身印?” 望见这个手印,余凉、赵惊龙的心头皆是一寒。 不是惊于这一记手印的威能,而是惊于其来历。 舍身印,全名‘怜生舍身印’。 取自怜生教教义之中,老母七日创天地后,有万魔来袭,老母身负天地之重,无法还击,只得舍身除魔。 这是与敌偕亡的招式! “怜生舍身印?!” 赵惊龙惊的两眼发黑。 砰! 下一瞬,拳落。 预想之中的惊人碰撞并未发生,空气,好似在这一刻都为之沉寂,大地之上飞扬的灰尘都被狠狠的压在地表。 呼! 杨狱撤身收拳,右臂之上,鲜血滴答。 一步之隔,萧战本就不甚高大的身躯,更犹如风干后的腊肉般干瘪,被风一吹,就自重重倒地。 周身的皮肉,就好似乱蹂头发时,飘落的发屑般簌簌而落。 胜负已分? 见得这一幕,所有观战之人的神色皆有变化。 震惊有之,敬怖有之,拍手称快着有之,暗自咬牙着,也有之。 可无论他们心中如何作想,再看向那收拳挺立的少年,目光中不由的就多了忌惮与敬畏。 无论他之前是谁,今日之后,必将名动青州,乃至于龙渊道! 自古成名最快的道路,就在他的脚下。 “你的霸拳,未得真谛,血气孱弱的不值一提。今日杀我者非你,实是老夫自己也!” 换血武者的强大生命力,在此时萧战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血与肉都已干涸龟裂,内脏筋骨皆被震成泥浆,却兀自提着一口气,不肯咽下,独眼中,光芒黯淡。 “你说的不错。” 杨狱点头,承认。 这一战,他从十数日之前,就开始谋划,筹备,可即便如此,若非空谷石的意外之喜,他只怕仍无法奈何萧战。 甚至,极有可能被反杀。 是以,哪怕对于此人的厌恶极深,他也不得不承认,其人武功之强横,远超此时的自己。 若非借由其拳力,他也只有以周游六虚去躲避,生生将其耗死这一条路可走。 “老夫的骨与血,将会助你真正名动青州,那些目光,也终将落于你身,一如当年的我。” 萧战平静的说着: “舍身印没有杀死你,也将会永远跟着你,代老夫看你的惨淡下场,直至你我地下相遇。” “说完了?” 杨狱足尖一点,碎石飞射,洞穿其脑: “若有那一天,再杀你一次。” 染血的石子跌落尘埃,萧战眼中的火光也自黯淡下去,气息断绝,再无丝毫生机可言。 杨狱望着这一幕,突然伸出手掌。 无人可见的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绽放豪光,其内诸色光芒交织碰撞,嗡嗡而鸣。 大局已定! 见得这一幕,余凉的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一战,彻底将他自离龙渊道至青州后所有的轻视尽数敲碎。 萧战,一个旁系出身,有且仅有一门赤血真罡,支离破碎兵形势,一年逾古稀,血气走向下坡路的老将。 就几乎将自己杀的大败亏输。 萧战如此。 那位一只手就将他压在地上,任其挣扎却不可撼动的青州武道第一人,天狼之称的大将军呢? “死得好!” 只有赵惊龙,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大声叫好。 今日之战,他先后两次险些死在萧家人的手里,对萧战等世家中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这事,大将军只怕都没有预料到吧?” 望着废墟也似的街道、大狱、房屋,余凉的心下摇头。 他的脸色苍白。 他虽当机立断压下了燃命丹,可这丹药对血气的催化作用,犹如烈火浇油,哪里那么好压制? 最后他虽没有出手,却也受了极大的损害,若不能加倍调养,甚至会动摇他进步的根基。 这一遭的代价之大,简直让他都有些承受不起。 不由的让他怀疑,自己这遭,是不是也做了回棋子…… “怜生舍身印。” 望着已无气息的萧战,杨狱心中自语。 以他的五感之敏锐,哪怕是在最紧要的当口,都可以捕捉到最细微的变化,赵惊龙的声音,自然听的到。 正常的武功,是不可能带有怜生二字的,换而言之,带有这两个字的武功,定然来自怜生教。 只是,萧战这样出身名门,武功高超,更有大权在握的边关宿将,有什么理由加入怜生教? 而且,他最后所说的‘那些人’,又是谁? …… …… 萧战,死了! 这消息,犹如飓风一般,很快就席卷了整座天狼关。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官吏将校,亦或者是江湖武林中人,所有听说这个消息的人,全都哗然。 而比这消息传播更快的,是余凉的动作。 萧战身死不足一刻,他已到了军营之中,以赵惊龙,程山两大统领为刀,以最快速度将军营镇压下来。 避免了萧战死后,萧家人趁机作乱将可能引起的哗变。 这一夜,天狼关血流成河。 但凡与萧家勾连,甚至有着关系的军中将校,无一例外的被押进了坍塌小半的大狱,若有反抗者,更是直接镇压、击杀。 自夜幕落,到太阳升起。 这一夜的喊杀之声几乎未绝,直让天狼关一众居民,从哗然到惊惧,再到默不作声,人人自危。 但这一切,杨狱却已没有心思理会了。 客栈二层房间。 杨狱全身心的浸泡在其中不住加热的滚烫药浴中,直泡到皮肤泛红,方才站起身来。 正对的铜镜上,映出其棱角分明,绝无一丝赘肉的精悍身躯。 他的右臂,尽是细微的伤口已然结痂,身体各处,还有些细微灼伤,那是百毒老叟的毒药腐蚀的。 左臂处,则有一条时而蠕动的细微金线。 这些,是他连场战斗下来,身上所遗留的伤痕,可这一切,比起受冷后浮现在他胸口,那十指交叉,形如莲花的印记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萧战所施展的,似乎与怜生舍身印有些差异,可结果,却也大同小异。 这形似莲花的舍身印,好似活物,不断的消融他体内的气血,而且,它还在不断扩大,似要消融他全身血气。 血气之后,是内息,再之后,是血液、筋骨皮肉、内脏骨髓…… “好在,有着解决之道。” 长舒一口气,杨狱坐回浴桶,没多时,已有兵士前来,送上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呼! 关门之时的风吹而至,吹动了桌上的卷宗,依稀可见‘玉龙观’‘南岭剑派’‘大老板’等等字眼。 正文 第236章 命数极贵(第一更) 上至庙堂、下至江湖,任何一方势力,都必然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情报系统。 军队尤其如此。 青州兵常年戍边,更有无数的探子遍布各地,青州、龙渊道,乃至于边关,但凡可能影响局势之地,都必有着暗子、情报据点。 哗! 杨狱站起身,周身的水珠悄无声息的脱落,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就坐于案前,翻开起余凉遣人送来的情报卷宗。 “舍身印,以怜生舍身印最为出名,流传也最为广泛。除此之外,悬空山、烂柯寺等等大宗门中,也有着舍身印法。” “此类印决,多是同归于尽之法,哪怕击杀施术者,也将会遭受反噬,其内中原理不详,可比之武功,更类似于术法。” “一旦中了此类印决,初时尚可,不过些微气血流逝,但随着其深入,全身气血都会被窃取。” “怜生舍身印,属于此类印决之顶尖。不但有其他舍身印的功效,更有传言,施术者将会在中术者死后,重生!” …… 余凉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卷宗里的记载极为详尽,记录着各门各家,有关舍身印的种种信息。 “术法。” 杨狱自语。 术法,并非传说中的法术,而是脱胎于武道之中,却又明显区别于寻常武功的一类奇门武功的统称。 如余凉的阴阳化殛手,就属于术法之流。 入门难,精进也难,但威力绝大。 这点,从换血层级不过四关的余凉,能凭借阴阳化殛手就可与萧战交手,甚至伤及后者,就可见一斑了。 术法没有上中下之分,但凡术法,皆属上乘,阴阳化殛手,更是上乘中的上乘。 继续翻阅。 “舍身印,破之并不难。各门各家的舍身印,各有破法,即便是怜生舍身印,也有其破法。” “朝中‘三元大丹’可避万毒,可解万法,无需天地二丹,仅需人元大丹,已可破舍身印诀。” “除此之外,南岭道大宗门‘万草山’,精擅奇门医术,也可解舍身印诀……” …… 天下无不破之武功、术法。 舍身印固然神奇,也不会例外,余凉罗列出来的破法,多达十数种,其中疑似的有六七种。 必然可解的,也有两三种。 其中,见效最快的,自然是朝廷的‘三元大丹’。 其次,才是如‘万草山’、‘百闻谷’之类的武林大派。 “三元大丹。” 杨狱微微皱眉。 丹药,是最大的禁忌,不止是大明,其余两大王朝中,也大差不差,是不允许传播、私人大批量炼制的。 三元大丹,是大明,乃至于天下最为顶尖的一类丹药。 相传,这是四百年前,大明太祖张元烛奇遇所得,分‘天、地、人’三品,每一品又有上中下之分。 可相传,即便是下品人元大丹,其价值也极为高昂,一粒,足可抵得上一甲子吞吐之血气、内息。 并且能巩固精元,消除身体的隐患,提高潜力。 据说,即便是坐拥亿万疆域的朝廷,每三年,也仅能开出一炉,且一炉,有且只有三颗,品阶不定。 比之烂柯寺的‘大还丹’,以及名头极大的‘脱胎丸’还要珍贵的多。 地元、天元,更如同传说,连六扇门的案牍库中,也仅有寥寥记载,连其作用都没有。 “物以稀为贵,莫说这三元大丹的功效如此之惊人,即便不是,产量如此稀少的丹药,想要拿到手,也非易事。” 杨狱眸光闪烁,一掠而过,继续翻阅,看起了有关于玉龙观、大老板的情报。 “秦姒。” 杨狱微微自语,那位秦大家的音容样貌似在眼前浮现。 接连两门神通的入手,让他对于秦姒这位他熟悉的道果拥有者,有了更深的理解。 什么样的医术,能比得上神通? 哒哒哒~ 这是,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杨狱起身开门,来者身上血气未散,正是余凉,一夜镇压,让这书生模样的青年,满身铁血煞气。 “杨兄。” 余凉抬手见礼,扫过桌上的卷宗,主动开口: “昨天夜里,余某已放出翎鹰,将此间事宜上报大将军,并恳请大将军上书朝廷,为杨兄求取一枚人元大丹。” 望着杨狱,余凉很诚恳。 不止是昨日并肩作战,也是看重其潜力。 此时的他,或许还只是六扇门的铜章捕头,但不日必将名动青州,而他,此时尚且不足弱冠。 这是真正的未来可期。 “多谢余兄。” 杨狱心中虽然有着主意,也不大相信余凉能求来人元大丹,却还是点头谢过。 毕竟,昨日他与赵惊龙,都是为他而来,虽然是奉命而来。 交谈几句后,余凉道出来意: 谷&lt;/span&gt;“对了,不止师祖密信……” “师祖?” 杨狱心中微动,掏出了徐文纪的信件。 “家师王牧之,又号万象山人,少年时曾在徐老门下求学。” 接过信件,余凉笑道: “昨夜为镇压萧家余党,去的匆忙,今日有闲暇,正要请杨兄赴宴,关内的诸多将校,期待已久,还请杨兄不要拒绝。” 杨狱自无不可,坐了这半月的囚牢,他嘴里也着实没味,昨夜又鏖战一场,此时也饿的紧了。 两人交谈着出门,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一夜的铁血镇压后,天狼关再度热闹了起来。 天狼关的居民,往日里是不怕军官将校的,因为他们之中不少都与将校、老卒有着关系。 但此时见得杨狱,却避之如虎,远远就避了开来,有正在议论昨日之事的,见到他,更是吓的面色惨白。 “杨兄如今在天狼关的名头,只怕仅次于大将军了。” 余凉笑笑。 流言自来都有夸大,在这些小民的口中,杨狱就像是金翅大鹏转世,乃是吞吃龙蛇的天神,足可止小儿夜哭。 “余兄怎么也来打趣我?” 杨狱摇头,却也没有去纠正流言的意思,转而询问起昨夜的事情。 说起此事,余凉的神色有些变化,说的也轻描淡写: “抓了一批,杀了一批,吓住了一批。”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铁血楼。 然后,本还热闹喧哗的铁血楼,瞬间静了下来,两人从大堂走到七楼,则诸音皆没。 自大堂到七楼,一时落针可闻,数百客人都噤声不敢言,只是仍小心的,以余光打量着杨狱。 敬畏、惊惧、崇拜、感激…… 诸多情绪不一而足,敏锐的五感让杨狱不由皱眉。 流言往往比事实要夸张不少,他的五感强大,未上楼时,就听到了诸多人的讨论。 在这些口中,他简直神魔也似…… 好在类似的场景,他在木林府就经历过,很快也就不在意了,只是往日喧闹的铁血楼,着实静了好一阵子。 上到八层,却又一变。 偌大的一层,只有一方大圆桌,上有珍馐美味,各类美酒,其中不少都带着塞外气息。 “余先生,杨捕头!” 见得两人,原还在议论的十数个将校齐齐起身见礼,或隐晦,或大方的打量着杨狱。 身为军中将校,自然知晓流言虚假,外面传言的什么大鹏转世,天星降世不可信,可面前这少年,杀了萧战,却是事实。 无论他是以什么法子杀的,都说明其人的手段,已非是自己所能及。 “杨狱见过各位。” 杨狱自不怯场,抬手见礼。 一众人的敬酒也来者不拒,一时气氛就热烈了起来,陌生感,在觥筹交错间,渐渐消失。 余凉为杨狱一一介绍,而杨狱眼中,这些将校的命数词条,也随之变化,也从‘军中将校’变化为各自的名字。 窥探命数词条,是杨狱前来赴宴,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十几日里,通过活死人的眼睛,他也记录了不少词条,但身负通缉,自然不比今日这般从容正大,收获更多。 突然,杨狱的眼神一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是个看上去比他还年轻一些的少年,其着武袍,坐立有度,可见出身于将校之家。 其人身材修长却不壮硕,眉宇间带有些许生涩,五官端正,可算俊秀。 似是察觉到杨狱的目光,那少年笑着起身,躬身敬酒: “小弟吴长白,因在家排行老三,同僚皆称呼一声吴三。” “吴长白?” 杨狱眸光微微一动,与其碰杯,转而不去看他。 “喝酒!” “杨兄,今日不醉不归!” “萧战匹夫……” 觥筹交错,酒气升腾,杨狱垂眸遮住心中异样。 自通幽入体到得此时,他不知看过了多少人的命数,可绝大多数的人,不过三两条命数,且多以灰白为主。 稍好些的,也不过有那么一二绿色。 哪怕是余凉这样的大儒弟子,命数垂青不过一二而已。 眼前这看上去有些腼腆、清秀的少年,词条不但多达九条,与方其道等同,且还要更为豪华的多。 不但有着命数垂青,如火大运,更有着他首次见到的淡金之色! 【吴长白】 【将门世家(淡绿)、军中将校(淡绿)天赋异禀(深绿)、血气如虎(白)、贵人扶持(淡青)、勇冠三军(淡红)、冲冠一怒为红颜(深红)、位极人臣(淡金)、列土封疆(淡金)】 正文 第237章 逆天夺命(第二更) 接下来的宴会,乏善可陈。 两条金色的命数让杨狱心中波澜泛起。 位极人臣也就罢了,这样的命数固然极贵,可‘裂土封疆’可就不一样了。 聂文洞这样的一州之主,可称一声封疆大吏,然而,裂土的意义,与之绝不相同。 “乱世英雄起四方……” 一杯杯的喝着酒,杨狱眸光幽幽。 乱世的气息,在许久之前他就嗅到了,不止是他,许多有识之士从种种迹象上,也可看出一些东西来。 可那终归只是猜测。 大明立国四百载,虽见衰败,可仍有百战之军,仍有中心之臣,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要倒,只怕也不知要到许久之后。 在之前,杨狱也是如此认为的。 青州虽有乱象,可大明养士四百年,如徐文纪这般心向朝廷的臣子,不在少数,仍有挽大厦于将倾的可能。 可如今看来…… “萧战于军中勾结党羽,排除异己,这些年里,军中将校多受其害。杨兄为我等除去此害,实在是大恩!” 酒宴过半,吴长白已有三分醉意,话也多了起来。 杨狱瞧的分明,在场的将校,以他年岁最幼,武功最浅,但隐隐间,却似都在附和他,虽不是以他为首,却也足可见其在这些将校中的地位不敌。 须知,能被余凉请来作陪,这些将校无不手握实权。 “敬杨兄!不醉不归!” “好!” 酒意上涌,一众将校起哄,一杯杯的敬着。 杨狱有些心不在焉。 通幽所见虽尽是命数,可细细琢磨,也可从中看到其人的些微命运。 比如此时,他脑海中萦绕着的,皆是吴长白的命数词条。 勇冠三军、冲关一怒、位极人臣、裂土封疆……等等词条汇聚,在以其地位、环境推敲,他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这浓眉大眼的,难不成会通敌叛国?’ 这一念动,杨狱有些不淡定了。 仔细想想,越发觉得有可能…… “此番军中清洗,以萧家为首的一干人等皆被剃除,诸位皆有望更进一步。” 便是余凉,也有了几分醉意,笑着迎合,末了,还露出口风。 有意举荐一些年轻将校,去龙渊道求学,顺道,也可参加武举。 听得这话,酒宴的气氛更是高涨。 “武举?” 吴长白的眼前一亮,更是频频敬酒。 余凉虽身有书生气,可酒量却是极好,来者不拒,到得后来,大半人都醉倒在桌上,酒量稍好的吴长白,也有些坐立不稳了。 “杨兄,借着酒意,咱也不说什么交浅言深了。” 余凉打了个酒嗝,道: “六扇门虽是极好,不过,那方其道非是良善,与其在其手下,倒不如,加入我青州军!” “以你的武功与功绩,必深受大将军器重……” 看似随口一句,余凉却很认真。 昨日一战,他所遭受的震撼远比其他人更大的多,其他人不知以弱胜强击杀萧战的难度。 可他却知道。 以三关之身,逆杀五关高手,这样的战绩,莫说青州、龙渊道,放眼天下,都不多! 这话出口,杨狱的目光突转,就见得吴飞白脸上闪过惊愕,虽只是一闪而过,心中却是哑然一笑。 “杨某是个懒散的性子,只怕耐不住军中严苛,大将军麾下人才济济,也不缺杨狱一个。” 杨狱婉言拒绝。 余凉说的不假,方其道的确非是良善,只是军中未必好多少。 萧战能到今日的地步,或有其本身的原因,未必就没有那位魏大将军刻意纵容的原因在内。 更不必说,此时的六扇门,应当是比锦衣卫更适合他的去处了。 毕竟总捕可是‘自己人’。 “也罢。” 余凉不无可惜,却也不再多劝,笑着敬酒。 杨狱微笑与其碰杯,余光扫着吴长白,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通幽再动。 拨弄、改易命数,并非没有限制。 十数日里,不知几千几百次尝试,杨狱对于这门神通的利弊也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首先,命数不可自观,无论以什么法子,他都看不到自己的命数。 其次,命数有高低贵贱,上等命数可覆盖下等命数,反之则不可。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任何命数的吸纳,都会遭到反噬,或者说,反冲。 欲改易命数,就要承受命运之重。 “试试?” 酒气遮掩,杨狱蠢蠢欲动。 金色命数之稀缺,仅从位极人臣四字就可看出,放眼天下,都未必有多少。 要知道,两朝元老,官至兵部尚书,太子太师的徐文纪,称一句位极人臣,都有些勉强。 错过这个机会,可未必还有了。 呼! 心念一动间,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就为之震颤嗡鸣起来。 “哎?” 几乎是同时,醉醺醺的吴长白身子一颤,紧了紧衣衫,摇晃着站起,去关窗户,嘴里嘀咕着‘这风邪门’。 话未说完,已是醉倒在窗边,噗通一声。 另一边,余凉听到异响,回头一看,杨狱也已醉倒在桌上,似已不省人事,不由的笑了: “一个人喝倒了我一大桌人,我还道你千杯不醉呢……” …… …… 扑棱棱~ 气流呼啸间,一只只翎鹰飞离天狼关,去往四面八方。 翎鹰,属于异鸟,其个头很小,比之鸽子还要小不少,可速度远超鹰隼,且飞的极高,动辄千丈,很难被人发现、拦截。 只是因为这类异鸟的寿命短,蓄养不易,若非重大情报,等闲根本不会动用。 而在那一夜过去,却有数十只翎鹰破空离去。 其中一只出了关,一路北去,天色蒙蒙亮之时,就自云中俯冲而下,落在了绵延十数里的军营之中。 未多时,一封密信已被送往了大将军账内。 高足一丈,长达数丈的行军堪舆图前,魏正先负手而立,身前,几个幕僚在指指点点,道出自己的想法。 一位位军中大将皆立于一旁,或是垂手聆听,或也打量着行军图,更多的,则在观察大将军的脸色。 “报,天狼关密信!” 突然,有探子来报,奉上密信。 “咦?” 接过密信打开,魏正先眸光微凝,略有些讶异。 “敢问大将军,可是关内有大事发生?” 几个将领起身询问。 “大事,的确是大事。” 魏正先的神情微妙,说话间,一一环视在场众将: “萧战,死了。” 嗯? 大帐内微微一静,一众将领似没回过神,还在想萧战是谁,待到反应过来,顿时一片哗然。 “萧统领?!他死了?!” “以他的武功,又在天狼关,哪个能杀他?!” “谁敢杀我军中大将?!青州有此本领者,不过十指之数,难道是其他州府来人?” …… 大帐内一片哗然。 萧战,何许人也? 在这边疆之地,其名头之大仅次于魏正先,甚至于,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这样的人,居然死了?! 还死在大军驻扎的天狼关? “杀人者,杨狱。” 听得魏正先口中,很是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名字,大帐内的众将都有些发懵,未多时,才有人想起: “六扇门铜章捕头,绰号‘斩首刀’,人称‘杨砍头’的那个杨狱?” “是他?” “六扇门的捕头,有这么大的本事?区区铜章捕头?” 听得有人叫破杨狱来历,有人恍然,更多的却是惊诧,疑惑。 六扇门的晋升,虽是依靠功绩,可武功强弱也是重要衡量,铜章捕头,多是筑基二三关的修持而已。 魏正先默然而立,任由众将喧哗,良久后,才道: “杀得好!” 呼! 喧闹之声戛然而止。 “大将军?!” 有人反应过来,勃然色变,有心夺路而逃,可望着大帐之中,形若魔神的男人,最终还是面色惨白着跪跌在地。 “大将军……” 见得那几人跪伏在地,其余将领也都反应了过来。 是了。 没有自家这位大将军的同意,谁能杀,谁敢杀青州军中的二把手? 也有人心中胆寒。 他猜测到魏正先迟早会动手,却没有想到,他自己都不曾出手,萧战竟已被人所杀…… “萧战已死,是非功过,其实说也无益。” 魏正先负手而立,终将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淡淡道: “交战在即,自个滚去‘先登营’吧!” “多谢大将军,法外开恩!” 跪伏在地的几人如蒙大赦,重重叩首,匆匆离去,出得营帐,才发现不远处的高杆之上,悬挂着熟颗人头。 却正是萧家一系的重要人物。 几人心头一颤,再无侥幸。 “大将军,就这般放过他们吗?” 见得几人离去,才有将领咬牙询问。 “首恶已诛,余者不必苛责太甚。” 魏正先摆了摆手,再度望向行军堪舆图,指点着其中光卡、山地,提出一个个疑问。 “大将军……” 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所有人心中皆是有些发凉。 曾几何时,不少人都以为魏正先已老迈,再非当年的天狼大将军,以至于被萧战篡权,可此时看来。 或许他,根本不曾在意过。 无论是萧战,还是任何人,只要他还活着,就仍是青州军的天! 正文 第238章 名动青州(第一更) 青州兵天下闻名,天狼关更是边关重城,自然有无数势力都瞩目此间,便是有些微小事,都会很快摆在某些大人物的案头。 遑论是青州军中二把手,几近宗师的军中宿将萧战? 如此震撼性的消息,但凡得知的探子,无不在第一时间就动用了翎鹰,以最快的速度传给背后的势力。 一只只翎鹰飞去四面八方,或落于城池、或去往高山、或落进庄园、或飞去高门大院。 其中一只,穿过云霞,自白日飞至夜幕,跨过千、万里山河后,突的俯冲而下。 向着一处高山落下。 长留山,地处诸府、州之间,其内山多峰密,其内猛兽横行,瘴气深深,是绝对易守难攻之地。 历朝历代都不乏藏身其中的强梁、大寇。 冀龙山收束其间十二山贼,三十六流寇之后,更是轰动青州,成为无数山贼汇聚之地。 州府讨伐长留山,更成为诸多势力瞩目之地。 此刻正值凌晨,长留山内外,却是一片火光冲天,到处皆是喊杀之声,秀丽的山峰一时成为修罗地狱,血流成河。 到处都是兵戈碰撞,处处都是喊杀怒吼。 “啊!不,不要!” “饶命,饶命!” “杀!杀了这群鹰犬,狗腿子!” …… 厮杀、火光、鲜血、残肢、硝烟、怒骂求饶……诸般色与音,组成了一张残酷的画卷。 啪嗒~ 浓稠的墨滴在青石之上。 一众精锐甲士、高手的拥簇之下,聂文洞立于青石之上,泼墨挥毫,映着山中的火光与惨叫,一方画卷,就自书成。 其上血火皆存,隐见兵戈杀伐,可见其人高超的画技。 “万事万物,皆难长存,便是再如何震撼人心的景色,也难以久存,丹青之妙,就在于留住。” 随手搁落狼毫笔,对望着山火之间,厮杀的场景,聂文洞欣赏着自己的画作,心情似乎极好。 一众护卫、兵士沉默的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大人画技超群,仅丹青一道,便是那万象山人王牧之,只怕也有所不及了。” 略带老迈的于忘海微微一笑,赞叹不已。 他自然知道聂文洞为何心情好,事实上,自得知了冀龙山的死讯,他的心情就极好,从未有过的好。 “王牧之,小辈也。” 聂文洞收束了画卷,方才一指山中,道: “诸位,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是!” 其音落,应者如云,诸般甲士犹如群狼下山般扑向长留山寨、聚义堂所在之处。 这些甲士皆是精锐,更着甲胄,手持利刃,这已加入,本就落于绝对下风的长留群寇,更是一击而溃。 似不多时,就要结束战斗。 “鹰犬受死!” 突然传来怒吼之音,一手持鬼头大刀的大汉从山火之中杀出,血气勃发,只一瞬,就杀伤了大批的军士。 “此人是谁?” 聂文洞微微皱眉。 “回大人,此人似叫‘王金刚’,是长留七大寇中人,此人隐匿多时,只怕是打着大人的主意,此时眼见大局将定,方才按耐不住。” 于忘海道出此人来历。 “呵~” 聂文洞轻笑一声,淡淡道: “风虎云龙何在?” 呼~ 随其音动,山林之间突有四道长啸响起。 “风、云、龙、虎!” 长啸声动,于夜幕山林之中掀起狂风,王金刚眸光一凝,如临大敌。 他当然知道聂文洞座下的风云二卫,龙虎二士。 相传,这四人皆出身自大宗门,因种种原因投靠了聂文洞,是他手下最为强横的战力。 轰! 他的心思转动间,心头突然一寒,不及转身,就见得一口细剑从火中迸现,只一瞬,已刺到他眉心三尺! ‘好快!’ 王金刚怒目圆睁,鬼头大刀于最后一刹扬起,挡住那刺来的细剑。 然而,一剑之后,又有三道恶风袭来。 他奋起怒战,却也只来得及挡住其中两式杀招,就被从天而降,形如武僧般魁梧的‘龙士’敲碎了脑壳。 “结束了。” 聂文洞微微一笑,就听得‘扑棱’之声,一只翎鹰自高处俯冲而来,于忘海一伸手,拦住翎鹰。 得了示意之后,打开了信件。 一眼扫过,眉头就是一皱。 “念来。” 聂文洞心情不差,也有兴趣听一听。 “是。” 于忘海微微躬身,念起来: “徐文纪遣杨狱送信至天狼关,后与萧家起了冲突,夜里杀了萧家族人与百毒老叟……” “说重点。” 聂文洞微微皱眉: “那叫杨狱的小人物,就不必反复提及了。天狼关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 于忘海神色一滞,道: “萧战,死了。” “嗯?” 聂文洞微惊,后又平复: “萧战隐为萧家在青州的主心骨,徐文纪要动四大家,此人的确是非要剪除不可。萧战固然不是等闲之辈,但也不会是魏正先的对手。” 萧战会死,这并不太出乎他的预料。 只是魏正先韬光隐晦了这些年,居然因徐文纪一封信,就动手了? 他只得魏正先与徐文纪曾有几分香火情,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利益永远是第一。 “不是魏正先出手……” 于忘海看着,眸光突然一凝,惊诧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魏正先?萧战的武功地位,青州能杀他不过十指之数,能在天狼关杀他的,不是魏正先还能是谁?” 这下,聂文洞也有些诧异。 “是杨狱……” “什么?” 聂文洞似有些没回过神,一瞬之后,神色方才变了。 一把夺过信件,匆匆一扫,心也随之一缩。 “这怎么可能?!” 捏着信件,聂文洞神色动容,更有着难以置信。 萧战什么人? 那可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不但武功极高,厮杀经验也足。 那杨狱之所以能击杀冀龙山,不过是依靠了楚家的符箓,徐文纪的谋划而已,并非他自己有多了不起。 可这…… “这小子,不得了了。” 于忘海心中也是一紧,喃喃着。 他尚且记得年前在青州城外的惊鸿一瞥,那时的他,不过是个押送犯人来青州的六扇门新任铜章捕头而已。 这才多久? 他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 “徐文纪,又添了臂助。” 聂文洞来回踱步,多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斟酌了良久,方才一咬牙,唤来于忘海,低声吩咐起来。 “嗯?!” 听得他的话,于忘海的眼底泛起疑惑: “德阳府?” …… …… 一只翎鹰落下云头,箭矢也似落进青州城某处庄园。 躺在屋檐上晒太阳的谢七心中一动,一跃而起,接过翎羽腿上的密信,一个翻转落于院中。 富态的大老板坐在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听到翎鹰的叫声,方才睁开眼来。 “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谢七,突然摆摆手: “你先别开口,我来算上一卦!” “呃……” 谢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立在一旁等候,看着自家老板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好半晌才将铜板落下。 “您何必多此一举?” 谢七叹了口气。 他着实不能理解大老板对于算卦的强烈爱好,尤其是近些年,已然到了哪怕吃饭前都要算一卦的程度。 问题是,也没准过啊…… “嘶!这卦象……” 大老板直起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铜钱卦,许久后,方才摇头: “似乎是好事?” 嘀咕了一句,他接过了信件,只扫了一眼,他就跳将了起来。 谢七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就见得自家大老板恨恨的跺着脚,好一阵捶胸顿足,比之自家海运舰队被劫之时还要痛心疾首。 “早知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谁想到,谁想到……” 大老板心疼的直哆嗦。 谢七好奇的看向那信,一看之下,顿时吓了一大跳。 “萧战死了?杀人者,杨狱?!” …… …… 不止是聂文洞、于望海、大老板。 随着翎鹰飞到各大势力、大人物的案头,杨狱这个名字,也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遍了青州南北。 历来成名最快的方式,就是踩踏前辈的尸骨爬上去。 而杨狱此番踩着的,却是青州军中的二号人物,莫说青州,在龙渊道都有名头的大人物! 但凡有些耳目的势力,都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一时之间,青州震动,但凡听闻者,无不哗然。 但无论是谁,都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 …… 而处于风暴之中的杨狱,却浑然不知。 看似宿醉未醒般沉沉睡着,实则精神处于前所未有的活跃。 嗡嗡嗡~ 暴食之鼎中,似有飓风骤起,紫金吞煞宝葫芦光芒大放。 这小葫芦之中诸色纷飞,嗡嗡鸣动间,忽大忽小,好似一吃撑了奶娃,却又如何都不愿意将东西吐出来。 豪光之间,杨狱也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只觉好似深陷巨潮之中,起起伏伏,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拨弄命数,自会受到命数的反噬,不过,这反噬十之八九都被这小葫芦抗下,落在他自己身上,已不足十一了。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金葫芦的颤动方才消失,杨狱睁开眼,就见得那葫芦之中,似有一抹金光。 正文 第239章 人的命谁掌控(第二更) 神通与道果,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通幽者,可窥众生隐秘命数,且改易之,此举本就会遭受到命数的反冲,这时,就要用到三大道果了。 紫金葫芦吞而化之,若无法承载其吸纳之命数反馈,就会传递自镇邪印上,以镇邪印统辖的诸般活死人代为承灾。 若还不可承载,则龙渊剑就将迸起,斩落命数吸纳、反冲之过程。 是以,哪怕知道吸纳太过高等的命数会有反噬,杨狱还是行之,并非莽撞,而是有着后手。 之所以亲身承受,也是想要感受下真正命格的冲击罢了。 此刻见得紫金吞煞宝葫芦平复,心中一松,方才看向被它吸纳的诸多命数。 是的,诸多命数。 未经历三大仪式,他对于这三个宝贝的引导无比有限,镇邪印仅能炼化一个活死人,且操纵距离与精细程度都有限。 七星龙渊斩鬼剑更是大爷一般,根本不理会他,宝葫芦好一些,但吸纳命数也完全随机,且无法赋予除却镇邪印掌控的活死人以外其他人命数词条。 而这一次,似乎是因为金色命数太过稀缺,亦或者真是巧合。 宝葫芦犹如饕鬄一般,吸纳的命数,非只一条。 他一眼扫过,足有四条之多。 【吸纳命数词条:贵人扶持(淡青)、勇冠三军(淡红)、冲冠一怒(深红)、位极人臣(淡金)】 “厉害了,我的葫芦。” 看着鼎壁上浮现的字眼,杨狱心情都有些振奋了。 一一点开了上列的命数。 【贵人扶持:欲成大事者,历来是三分努力、七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阁下的人品高贵,极大可能吸引贵人扶持】 【勇冠三军:天生军胆,遇强则强,但入军中,则入龙归大海,虎入山林】 【冲关一怒: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身怀此命格者,怒则不惧一切,敢为天下人所不为】 【位极人臣:天命垂青,命格贵重。有此命格者,百无禁忌,无往不利,无论身处何地,皆会被掌权者器重,被同僚敬重,被属下敬畏。】 “这样的命数……” 望着鼎壁上的字眼,杨狱呼吸都变得沉重,突然有些理解了什么叫‘命不同’。 一个出身将门世家,天赋异禀,不但有贵人扶持,且无论在何处都会被掌权者器重者。 与一个出身贫寒,家徒四壁,天赋一般者。 真的是身处同一个天地吗? 相比于孙二牛,吴长白简直就是话本中才会存在的‘天命之子’,而前者,不要说是配角,只怕连路人甲都算不上吧? 鼎壁上的字眼看起来十分简单、朴实,可从这字里行间感受到的东西,就让杨狱有些无法呼吸。 人的命,谁在掌控? “被宝葫芦吸纳了命数的吴长白,是否还能位极人臣?是否还能勇冠三军?是否还会有贵人扶持?” 怔立了许久,一个又一个疑惑在他心中泛起。 对于命数,他似乎看到的更多,却又好像更看不懂了。 …… …… 晕! 痛! 挣扎着爬起来,足足灌了几茶壶的水,吴长白才恢复了一些,揉捏着太阳穴,暗自告诫自己,再不能喝这么多的酒了。 或许是因宿醉的原因,他只觉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心里有些空空荡荡。 “奇怪。” 吴长白甩了甩头,也没太当回事,稍稍整理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天色刚亮不久,铁血楼难得的有些冷清,他来回走动,昨夜的同僚大半都还没睡醒。 “我昨日可有做的不好之处?” 踱步间,吴长白回想着昨日种种,分析着自己的作为以及其他人的态度与反应。 谁与自己亲近,谁又稍稍有些冷淡,如何拉进与他们的关系,以及所得与付出是否相当,是否值得。 心中思量间,他下到大堂,这时的铁血楼并无太多客人,只有一些附近的居民在吃早点。 他一眼扫过,就瞧见看余凉与那位杨捕头在吃早点,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杨狱该不会真想加入青州军吧?’ 他心中有些担忧。 吴长白笑着上前打招呼,两人点头回应,只是他总觉得那位杨捕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命数,消失了!” 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咸豆腐脑,杨狱心中却着实震荡不小。 他早早起来,自然是在等待观察吴长白,可通幽之下,吴长白原本的命数所在,犹如一团混淆的气团,看不到任何东西。 “是宝葫芦吸的太狠?还是身怀金色命格者的特殊?”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凉交谈,杨狱心中则不住的闪着念头,饭菜都没了味道。 “待会回去睡一会,看你今天气色很差,精神也不是很好。” 余凉扫了一眼吴长白,觉得他的气色很差,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多谢先生关心。” 吴长白笑笑,也没太在意,旁敲侧击的问他昨日所说的举荐和武举。 “过些日子,你自会知道。” 余凉哪里看不出他的意思,微微皱眉,略有不悦。 酒后的话,也拿来说? “是,是。” 吴长白笑容一僵,只觉早点也吃不下了,待了一会,还是告辞离开。 “这小子的确是可造之材,只是年岁到底小了些,还需磨砺磨砺。” 见他离开,余凉微微摇头。 “年轻人,有几分野心再正常不过了。” 杨狱笑笑,心中则在分析着。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态度,真的与命数有关? 似乎不太对。 昨日的吴长白,精气神完足,谈吐风趣而懂进退,自然比起此时宿醉未醒,一副气血两亏要让人更喜欢一些。 这不能说明是因为他命数变化。 “杨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余凉询问着。 “接下来?大抵是回徐老大人处复命吧。” 杨狱放下碗筷,准备告辞。 自熔空谷石入体,别的不说,行李什么的确方便了太多,随时可走,不必收拾什么。 “待得大将军求取了人元大丹,为兄必第一时间通知于你。” 余凉起身相送。 “那就多谢余兄。” 杨狱抬手谢过,然后,在一众行人敬畏的目光中,牵着马离去。 …… …… 复命,当然不需要。 离开天狼关,杨狱自也没有回返青州的意思,事实上,徐文纪也未必还留在青州,更有可能已去了德阳府。 复命不复命,对徐文纪来说并不重要,杨狱自然也知道。 而且,他的麻烦也着实不少,自然只能先处理关于自己的事情。 催动龙马,杨狱绝尘而去,活死人跋涉于山林之中,不远不近的跟着。 以全部血气催发了天意四象箭之后,活死人躺尸了足足一夜,才勉强恢复了过来,而且血气不可抑制的跌落下去。 想要再度燃起血气熔炉,又要耗费很大的功夫。 说到底,活死人也仍非活人,除非是更高层级的血气熔炉覆盖,否则,血气根本无法再生。 而方其道的血气熔炉的层级,比之萧战还要高,想要取更高的,谈何容易? “呼!” 一份心思在驾驭龙马,杨狱的心思多半还在思量得自吴长白的命数词条。 淡绿以上的词条,都很少见,千人之中未必有一个,他一时也没想好如何处置。 除非击杀一头真正的魔魅,于其尸身之上,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否则除了活死人,他没有办法赋予命数给其他人,更不要说自己了。 只能暂时搁置。 呼呼! 留出一分心思操纵活死人跟上,杨狱催马疾行,一日后,再度赶到了催命楼据点所在的小镇。 催命楼很谨慎,据点早已人去楼空。 不过,催命楼防备的是萧家的报复,而非自己的客人,自然也有着痕迹留下。 通过留下的痕迹,没多时,杨狱已找到了留在小镇里的催命楼的人,当然,是以活死人身份去的。 之前的据点酒馆掌柜,改头换面,在街边支起了摊位,见到着黑袍、斗篷的活死人,顿时面色一紧。 “客官,您的包子!” 他笑着招呼,掀开笼屉,以大叶子包裹着新鲜的包子,连同其下不起眼的卷宗递给了活死人。 催命楼主亲自招待的客人,他哪里敢怠慢? 甚至不敢多看两眼。 杨狱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小镇外,杨狱打开卷宗,其上,是他委托催命楼调查的,有关于怜生教的情报。 怜生教最近,也是麻烦缠身。 七府总舵主齐龙生被祁罡追杀,圣女余灵仙,则被锦衣卫指挥使裕凤仙追杀,不少据点、分舵都被连根拔起。 不过,根据一些信息,也可看出,怜生教似乎也在酝酿着反击…… “还是没有老爷子的信息……” 杨狱不无忧虑。 以老爷子可带人往返‘天海界’的能力,一旦被怜生教发现,后果只怕堪忧。 “咦?” 杨狱挑眉,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条不怎么起眼的讯息上。 “德阳府,似有魔魅踪迹,怜生教已遣人前去,各大宗门似也都被惊动,龙渊卫似有现身……” “魔魅?” 正文 第240章 青鸟借势方可起(第三更) 呼呼~ 秋日仅深,天气也渐寒。 凌晨的官道之上,隐可见霜白之色,风儿也有些刺骨。 咕噜噜~ 略显沉重的车轮压过并不平整的路面。 扑棱棱~ 松开手掌,任由翎鹰飞走,赵坤怔坐了半晌,方才一叹: “后生可畏啊!” 叹息之间,他好似又想起了那少年。 初见之时,其在木林府大杀四方,初露峥嵘,可那时,他尚没有多么在意,只道六扇门又出了个好苗子而已。 再见之时,其弯弓搭箭,于城门处射杀了包括段飞在内长留三大寇,让他不由的为之动容,甚至起过招揽的心思。 可谁知,那仅仅是个开始。 前后这才几个月的光景,先是协助徐文纪击杀冀龙山,在之后,居然在天狼关杀了萧战! 这样的惊人变化,让他都有些恍惚了。 他活了大几十年,自问也不是没有见过天才,可但凡成名的少年天才,无不是年幼时展露锋芒,哪有这样的? “杨兄此番之后,当真是名动青州了。” 马车中,男装打扮的秦姒收回信筏,有惊讶,更多的,还是喜悦。 “那位杨大人,已然这般厉害了吗?虽然他之前就很厉害就是了……” 两个侍女也有些惊讶。 她们见识不广,常年驻守边关的萧战,她们不认得,可赫赫有名的长留大龙头的名号当然是听到过的。 “杨兄人中龙凤,迟早会名动天下,只是那萧战非是等闲之辈,即便能胜,只怕自身也有伤势……” 秦姒掀开车帘,询问赵坤: “杨兄此时应当是回青州,还是?” “一口一个杨兄,对本师叔就没有个称呼了?” 赵坤‘哼’了一声,道: “你这杨兄此番做下了好大事,去了哪里,不必问,过些日子也该能听到才是。” 秦姒放下车帘,懒得理他了。 “冀龙山,太也蠢笨!大好的局面被他一人毁了,长留山中数万绿林,不出山,哪个能奈何?” 赵坤狠狠抽着马鞭,烦闷不已。 他考究长留已是不短时间,虽也未觉得其能成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般轻易就被全歼。 自冀龙山往下,七大寇尽皆伏诛。 好一番忙碌尽成空,他心情如何能好? “冀龙山根基到底浅薄,这个年月,本也没有他积蓄实力的土壤。或许我们,本该远去关外……” 秦姒把玩着袖角,却是想的明白。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大明朝日落西山,可终归还是天下最为强大的势力之一,没有惊天变局,这样的局面,可以预见还会持续很久。 宗门长辈们想要报复张家,谈何容易? “你又有多少选择?我们又有什么选择?” 赵坤苦笑: “青鸟借势方可腾飞,避居关外说得容易,可怎么对得起师兄以命为你换来的道果?” “当年师祖遭劫之事,还有着疑点,未必就是张家所为。即便是,与我等有仇的,也仅是张玄霸而已,何必……” 秦姒轻声说着。 青鸟借势方可腾飞,可这个选择,并非只能是冀龙山这样的草莽豪杰。 只是…… “此话再也不可提!我等身负宗门被灭之仇,怎可栖身敌人之下?!” 赵坤紧握马鞭,面色有些狰狞。 曾经,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道童,每日里与师兄打坐诵经,虽清苦却自在。 可那一日后,宗门倾覆,道观被焚,师兄弟们尽数被杀,侥幸逃脱,却又被通缉追杀了数十年。 这一切,他如何能忘记? 秦姒默然。 她没有经历过玉龙观被灭之日,却是自小生活在大明朝治下,实难如宗门长辈们一般厌弃朝廷。 许久后,赵坤心态平复,却又想起一事: “说起杨狱,老夫曾记得你提起过,他身上有师祖的气息……” “或许只是错觉,后来的接触,我确实不曾从他身上看出任何与我等有关的迹象……” 秦姒淡淡回应。 “是吗?老夫怎么觉得,你对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赵坤有些狐疑了。 之前秦姒也是这番说辞,他当时信了,可这些日子感觉到这妮子对杨狱似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态度。 他又有些怀疑,这妮子是否动了情,刻意为其遮掩…… “为老不尊!” 秦姒当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前面似乎有座茶肆?奔波一夜了,去吃些东西吧。” 赵坤眼尖,一扫就看到不远处有着人踪与炊烟。 “小心些。” 秦姒提醒了一句。 赵坤点点头,驱赶马车前去,未多时已到了。 这是一间小小的茶肆,坐落于官道之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过往行商,多会在此落脚。 远远就可见到门口拴着的马匹与货物,茶肆里,客人很是不少。 赵坤细细打量着,没看出什么问题,也就停下了马车,秦姒与书童打扮的两个丫鬟也下了车。 虽都有武功在身,但赶路着实辛苦,吃多了干粮、冷水,自然想吃些热的。 “真是晦气!” 刚进了大堂,赵坤的眉头就拧起了。 黑店,并不多,敢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做杀人越货买卖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多。 这茶肆,自然不是。 可店无问题,店里的人,却有问题。 茶肆中,客人不少,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坐于角落处,自顾自喝茶的大汉。 那大汉,身长足有九尺,可却生的瘦骨嶙峋,两眼凹陷,本该紧身的武服,居然被他穿成了宽袍。 其人生的难看,可其双手却是恰恰相反,修长白皙,指节饱满,一双木筷,在其手中,却像极了利剑。 只一眼,就可看出其不凡来。 “赵光圣!” 认出来人的一瞬,赵坤就握住了剑柄。 赵光圣,与他明面上的身份一般,皆是南岭剑派之人,可又有不同,此人是叛离的弃徒。 三十年前,他隐姓埋名进入南岭剑派,所结交的第一个人,就是赵光圣。 曾几何时,赵光圣还是南岭剑派最为出彩的弟子之一,可惜,一次变故,他叛离了门派。 而且,带走了南岭剑派唯一的一门上乘剑法‘北斗玄天剑’。 “许久不见了。” 赵光圣抬起头,淡淡道: “赵师弟。” “叛离之人,还称什么师兄弟?” 赵坤冷笑一声。 他环顾四周,因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大堂里的客人已悄然退去,显得空空荡荡。 很显然,赵光圣早就盯上了他。 “赵师弟还是这般谨慎,不过你放心,为兄此番虽非一人前来,可也不会唤人围杀你。” 赵光圣微笑着拍手。 战战兢兢的店伙计就捧着食盘上前,一盘精切的牛肉,一只烧鸡,四碟伴酒小菜,以及一大坛酒。 “地方简陋,也无上好佳肴,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不知赵师弟是否赏脸,与为兄喝上一杯?” 赵光圣说着,看向了其身后男装打扮的秦姒,道: “秦大家,也可一同落座。” 秦姒不答,望向赵坤,微微皱眉。 此人连她的身份都知道,只怕是早已盯上赵坤了,但他一向低调,在南岭剑派的存在感并不高。 这人什么理由盯上自己等人? “你此番,倒像是专门来等我。” 赵坤面色一沉。 赵光圣是南岭弃徒,追杀他的剑派弟子不在少数,可却不包括他。 一来,他当年与赵光圣有几分交情,二来,他本身也只是借了南岭剑派的名头掩盖自己。 是以,他也着实弄不明白,赵光圣的来意。 “喝酒,叙旧。” 赵光圣将酒坛上的泥封拍碎,满满的倒上三碗酒: “请吧!” “自你加入怜生教那日起,咱们这点交情就散了!还喝个什么酒?” 赵坤懒得与他打机锋,语气冷硬: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南岭剑派到底也是青州有名的大门派,秘传的上乘武功被人窃取叛逃,怎么会放任他逍遥? 之所以他还能活到如今,是因为他早已加入了怜生教,且是一府之舵主。 面对赵坤的恶劣态度,赵光圣不以为意,反而有着微笑,意味深长: “赵师弟,真的要如此剑拔弩张吗?须知,咱们才是一路人……” “不知所谓。” 赵坤拂袖欲走,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秦姒的眉头也微不可察的一皱。 见赵坤转身欲走,赵光圣也不阻拦,轻声道: “从前有座山,山中有座道观,道观里,是一个老道士与七个小道童,后来,那七个小道童又各自收了那么七八个更小的道童……” 话音戛然而止。 森森寒光笼罩了整间茶肆,赵坤扭身,出剑,剑光残影充塞了整个空间,如林如山,铺天盖地般压向了赵光圣。 然而后者却是不慌不忙,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呼! 剑影消散,赵坤面色阴寒,按住了剑影,余光扫过茶肆之外,就见得一道道身影出现,皆提拿刀兵,杀机森森。 “呵呵~” 赵光圣再度邀请,轻笑道: “贵人相邀,推辞不得,两位还是喝杯水酒,随某上路吧!” 持剑护在秦姒身前,赵坤的脸色极为阴沉,他正想说什么,突听外面声音传来。 不高不低,却似风雷骤来,充塞满屋。 “那可不行!” 正文 第241章 没活口(第一更) 呼! 凌晨的秋风,冷的刺骨,这声音随风而来,充塞满院,却带着一股炙烈阳刚之气,让众人只觉热浪扑面。 定睛再瞧,大堂之中,不知何时竟已出现一个人,鬼魅般突然现身,却又没有突兀与违和。 好似他早已在此,本就在那里,就该在那里。 黑色武袍随风而动,隐可见其修长而精悍的身躯,虽身量不高,可赵光圣却觉得面前之人犹如高山大岳,沉重高大已极。 平平直视,却似翱翔天穹的苍鹰在俯瞰,带着让他汗毛炸起的惊人威慑力。 并不出众的五官,在那炙烈如火的刚强气息的衬托下,散发着奇异的魅力,让人见之难忘。 “大高手!” 赵光圣眸光收缩,再坐不住了,‘哗啦’一声站起身来,修长的五指紧攥住了剑穗飘扬的长剑,如临大敌: “阁下是谁?!” “你?!” 不同于赵光圣以及茶肆之外诸多怜生教高手的惊悚、忌惮,赵坤却是眸子大张,充满的震惊与诧异。 没有理会两个老家伙,来人侧身,望着男装打扮,却仍美的让人一眼可辨的秦姒,微笑道: “秦大家,许久不见了。” “呼!” 秦姒轻出一口气,看到来人就觉得万事已定,美眸流转,盈盈下拜: “小妹近来可是没少听杨兄的大名呢!” 一别似只是数月,可在她眼中,杨狱的变化却是极大。 曾经萦绕眉宇间的稚嫩再也不见,澎湃血气映衬下,整个人充满了蓬勃生机与阳刚。 来人,正是杨狱。 催命楼不愧是龙渊道有数的杀手组织,重利之下,情报比之六扇门都要详尽一些。 看到有关于秦姒的痕迹,他星夜而来,没有半分拖延,足将龙马都跑的汗如血浆,方才能及时赶到。 不但适时出现,还顺手打发了隐藏在暗中的两个高手。 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有心算无心之下,不要说这些江湖散人,即便是裕凤仙、祁罡这样的精英种子,都要吃亏。 那两个高手武功也不差,可惜,在他突然出手的情况下,一招都挡不住,就被他震碎了颅骨。 “杨……” 见得来人似与秦姒相熟,赵光圣面色就有些不好,听得她说出‘杨兄’二字,心中更是一颤。 他既然接下了‘邀请’秦姒、赵坤的任务,来之前对于两人的情报自然也是做到了心中有底。 与她们相熟,且姓杨者…… 当啷~ 利刃出鞘声中,赵光圣后退数步拉开距离,眼神中尽是忌惮与惊悚: “你是杨狱?!” 人的名,树的影。 伴随着长留山的全面溃败与天狼关萧战的败亡,杨狱的名字,已然是名动青州,风头之劲,几乎无两! 哪怕再是消息闭塞之辈,也必然听说过他的名头。 遑论赵光圣这样的怜生教舵主? “杨狱!” 听得这个名字,茶肆之外蠢蠢欲动的一干怜生教高手也皆变了脸色,本在靠近的脚步不但停下,甚至还后退了几步。 冀龙山也罢,萧战也好,这皆是可以比拟怜生教七府总舵齐龙生的大人物。 踩踏着这样两尊大人物扬名的高手,哪里是他们能对付的? “些微虚名罢了,好处还未见到,这一身的伤势,却是实打实的。” 杨狱微笑回礼。 全然没去看一眼如临大敌,连声发问的赵光圣一眼。 “杨兄受伤了吗?” 秦姒秀眉微皱,这才感觉到什么: “毒伤,蛊虫,内伤,筋骨也伤着了,还有气血亏虚之症?似乎有些麻烦了……” “不是似乎,是的确有些麻烦。” 杨狱坦言。 这一路上,他也尝试着驱逐‘百毒金蚕蛊’以及‘舍身印’,可惜,这两者几如附骨之疽,哪怕是他,也只能暂时压制。 想要祛除,却是极难。 两人一言一句,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甚至旁若无人的讨论着自己的伤势与麻烦。 赵光圣看在眼里,只觉眼皮抽搐,心中本该有的,被轻视的怒火与不甘,却是半点也无。 面前之人如今的名头与实力,只怕已不弱于他的顶头上司齐龙生,甚至于,单论名头还要更响亮了。 “此间事了,还要麻烦秦大家了。” 两人的交谈,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告一段落,旋即,杨狱望向了赵光圣。 “危险!” 只一眼,赵光圣心下警钟便是大作,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了毛。 叛离南岭剑派的这些年中,他不知遭遇了多少高手,可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压迫与危机。 诚然,这或许有此人如今名头太大的原因,可这危机却是错不了,来人的实力,远超自己。 “阁下果真要强出头吗?” 一柄铁剑握的铮铮响,双眼死死的盯着来人,赵光圣瞳孔剧震。 他所精擅的北斗玄天剑,最擅窥人破绽,继而以最为迅雷不及之势斩破其破绽,是以这些年,他与人交手之时,都可达到以弱胜强的效果。 但此时,杨狱缓步而来,武袍随风徐徐而动,不似是闻名江湖的少年高手,更像是踏青的士子,赏花的贵公子。 缓慢而随意。 好似全身都是破绽,却又几乎无法出手。 数次,他都想拔剑而斩,可都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动作,他不知道这满身的破绽是真是假,可每每想要出手,就觉得心中发凉、发寒。 “这小子……” 赵坤的心中都在发毛。 他看的分明,赵光圣的血气在翻滚,筋骨都在咔咔作响,可他,就是不出手。 是不能? 还是不敢? 滴答! 斗大的汗珠自额头落下,跌在地板,四分五裂。 时间好似在此刻变得缓慢,四周也陡然静的落针可闻,静的赵光圣几乎能听到因血液奔流而跳动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咚咚咚! 心跳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响亮。 某一刻,赵光圣只觉心脏都要爆炸,沸腾到了极点的血气自口中喷薄而出,化作雷霆之音: “杀!” 音波似雷,震动了整间茶肆,灰尘伴随桌椅、餐具、酒菜在汹涌的气流下翻滚纷飞了出去! 剑如霹雳,一闪而过,就掀起更为可怖的森冷寒流。 只一瞬间,剑光充满了整间茶肆,这一剑,直好似夜幕天际之中的北斗之星,徐徐转动间,洒落无尽星光。 一剑,犹如百千剑,齐刺向他眼中所看到的,所有破绽。 不知道哪个破绽是真,那就全部当真的! 呼! 剑光如潮,瞬间将杨狱淹没其中。 见得这一幕,赵坤的手腕都是一紧,秦姒更是有些紧张,哪怕都知道他最近做的事,也知道他今非昔比。 可眼见他如此托大,还是不免担忧。 但这担忧,仅是持续了一瞬,就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而彻底消失。 呼呼! 剑风呼啸之间,杨狱长身而立,仅凭一手的指掌变换,就拦下了迎面而来的剑林、剑潮! “不可能!” 赵光圣的心头震荡。 两人距离的如此之近,他哪里看不到,那白皙修长的手掌,一无指虎,二无拳套,可却全然无视了他足可切金断玉的剑芒,罡风。 ‘罡风也罢,剑芒也好,果然在接触指掌之时,就可被纳入‘掌中芥子’,可惜,其手中的刀剑不行……’ 漫步于剑风剑潮之中,杨狱心思翻飞,尝试着‘掌中芥子’对敌的不同用法。 他的血气平缓,更无大力发动。 非是他轻视赵光圣,而是身有百毒金蚕蛊与舍身印,他血气沸腾,则必被消融。 不过…… 当! 赵光圣心中震荡虽只是一瞬,可杨狱对敌的经验何其之丰富,精准的把握住这一瞬,一掌拍落,积攒了诸多剑芒罡风就自一气拍出。 轰! 漫天剑光瞬间溃散。 赵光圣只觉虎口一麻,巨力扩散,只一霎,他整条手臂就好似被千刀万剐一般,瞬间血、骨、肉分离掉落。 “啊!” 一声惨叫,赵光圣倒跌出去,撞碎了身后的墙壁。 “大人!” 怜生教的诸多高手也看到了这一步,惊怒不已,旋即一哄而散,就要逃之夭夭。 “你们竟敢!” 赵光圣其的吐血,却也没有丝毫办法阻止,只能捂着断臂暴退数步,声嘶力竭: “你身为六扇门捕头,却与‘玉龙观’的贼人相交,这可是谋反的罪过!!你今日若是杀我,明日这消息就会传遍江湖!” “胡言乱语!” 眼见他道出隐秘,赵坤惊怒,震剑欲追,却哪里及得上杨狱的动作? 呼! 他足下仅是一点,已随风而动,只一瞬已追上了暴退的赵光圣,前者怒目圆睁,还要怒吼。 杨狱屈指一弹,劲力勃发之下,已洞穿罡风气流,点在他的眉心之上。 嗤! 指力如剑,洞穿其颅,血红飞溅间,已然没了气息。 旋即,看了一眼逃窜的其余人,心念一动,埋伏于暗处的活死人已杀将而去。 微微分神后,杨狱转身,看向茶肆中的几人。 “玉龙观?” 不止是赵坤,秦姒的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 时至今日,玉龙观仍在六扇门的缉杀榜前列,不要说他们这样的嫡系,便是一个丫鬟,都足可抵半个大功。 “杨兄……” 秦姒深吸一口气,要说什么。 杨狱却是笑了: “没活口。” 正文 第247章 心眼(第一更) 咕咚! 如巨石落入深井,点点涟漪在心头泛起。 炙热的火焰自胸口扩散至全身,不止作用于筋骨之上,更深入血管之内,只一瞬间,血液就化沸腾起来。 热! 炙热! 炙烈的火焰之下,杨狱只觉五内俱焚,沸腾而粘稠的气血裹挟着筋骨皮膜脏腑,好似要将血肉烧融,锤打锻炼。 痛楚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他的五感超乎常人,对于痛觉的感知也比常人多出无数,这一下爆发的痛楚,哪怕早有预料,还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呼!” 但仅一刹而已,他已强自落座,赤红的上身上,舍身印的痕迹扭曲起来,犹如一团火莲绽放。 乍一看,好似盘坐于血莲之中,看上去妖异而恐怖。 呼! 吸! 长长的一次呼吸之后,杨狱再度转为内呼吸,周身毛孔瞬间闭合,拦住了外溢的血气。 这是极为危险的。 比之上次一举突破第三关的时候还要危险许多,因为在秦姒神通的作用之下,舍身之火直接焚进了血液之中。 那是一尊混血十三次的准宗师毕生的血气所燃起之火,狂暴而可怖。 想要化害为益,有哪里是说说而已? 秦姒本想亲自为他扭转,但杨狱思及之后,却还是拒绝了,并非是不想让她察觉自己血气运转。 而是换血的过程,也是自身蜕变的过程,他不能错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 自身的蜕变,必须要自己来掌控,秦姒或许可以让他避免这样的剧烈痛楚,可同时,也会让他失去领悟血气蜕变的奥妙的机会。 嗡~ 焚烧杂质,锤炼气血。 而他一并吞下的三枚换血大丹,也在提供着海量的药力去补充他的气血。 焚烧、补充、焚烧、补充…… 这样剧烈的变化之下,他只觉自己好似充气一般,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 耳畔中,血液流淌好似惊涛骇浪,狂风暴雨。 这已然不像是今法换血,更像是古法换血了,狂暴的火焰驱离着血液中的杂质,也在变相的锤炼筋骨。 “或许,换血十三后,还是要经历一次如古法换血一般,剧烈的脱胎换骨!” 剧烈的灼烧痛楚下,杨狱心中升起了明悟。 今日之换血十三,筑基五关,是在古法的基础上改进的,让曾经极度凶险的换血大关,从筑基五关之后直接拉近到了武道之初。 相传,在三千年前的秦末,筑基共有六关,换血是最后的门槛,其后三千年的演变,才化为如今更为温和的十三次换血。 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壮举,让更多的武者能够走入更高的境界。 原本他以为,将那极端凶险的换血大关,化为如今的十三次换血之后,就不需要凶险的换血关。 但这时,他心中突然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换血,才是武道的精华之所在。 犹如神通的仪式,不经历这一遭,就无法发挥出其真正的威能来。 换而言之,温和的换血,想要达到古法那种剧烈到极致的升华,所需要的时间只怕会无比的漫长。 武道修行,几如人之进化。 温和的进化,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想要加速,无论是什么法子,都绝不可能温和! 小火可以将水烧开吗? 当然可以! 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烧开水,只能是大火、猛火! “老母想尔服气法……” 血气剧烈蜕变中,杨狱的心中又是一动。 换血层级的提高,他的内炼服气法,也可以再进一步了。 数年之中,杨狱也曾接触过其他的服气法,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改换,而是仍旧选择了这一门品级未定的服气法。 其他服气法,随着品阶的提高,内气会越来越凝练,甚至,化作实质一般的存在。 道果杂谈中,曾有记载过那位‘武圣陆沉’的一则传言,他曾留下的一缕内息,被人妥善保存之后,竟留存了足足三个甲子都不散! 老母想尔服气录,于内气品阶之上的表现着实一般,可其作用于五感之上的作用,却是他在其他地方闻所未闻的! “筑基第四关,于武道而言,可凝真罡,等闲的刀兵彻底失去了意义。而老母服气法之中同样如此……” 杨狱心中泛着念头,同时,那竟有血火煅烧之后,似也有着蜕变的内息,就自从周身向着大脑汇聚。 竟有眼耳口鼻之后,汇聚于鼻梁之上,眉心之处。 五感之后,是第六感! 服气录中将之称之为‘心感’! 轰隆! 内气停驻于眉心之瞬间,杨狱只觉心头落下了惊雷一道,直将他的精神都震的一散! 嗤嗤嗤~ 下一瞬,失去了他的控制,浓烈的汗气自周身毛孔被挤压了出来,带着滚烫与血液之中特有的铁锈味道,一下弥漫了整间石洞。 唰! 血液的沸腾,催发了内气之暴动,周而复始之下,石洞都似被染红,炙热的热浪从缝隙之中挤了出去。 不! 这热浪如此惊人,甚至将那一块块巨石都推动了! “不好!” 石洞之外,始终关注着的秦姒面色一变,瞬间挣脱了赵坤的手臂,发力拍开巨石,竟又进了石洞! “你!” 赵坤神色也是大变,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杨兄!” 热浪水汽让秦姒周身发红,但她也无暇理会,一步上前,双手又自落下,发动神通。 “燥热、驱离!” “心魔、驱离!” “痛楚、驱离!” …… 温润的光芒接连闪过九次。 立竿见影。 前一瞬还赤红一片的石洞瞬间恢复如常,燥热与水汽也一扫而空。 秦姒这才松开手,脱力一般踉跄一下。 呼! 杨狱伸手,抓住她的腰身,这才睁眼。 秦姒的面色潮红,香汗淋漓,好似耗费了莫大的气力一般,显得有些疲惫。 “咦?” 杨狱发怔。 “杨兄!” 秦姒只觉好似被他看穿了所有心思,不由的脸色发红,一发力,挣了开来。 “抱歉。” 杨狱怔怔回神,拱手道谢: “有劳秦姑娘费心了。” 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些失神,无法操纵血气,若无秦姒出手,只怕要有危险。 “舍身印没了。” 看着杨狱光着的上身,秦姒小脸微红,转身出了石洞。 “呼!” 杨狱也松了口气,手却不自觉的抚摸眉心,心中自语: “这就是心眼?” 那一瞬间,他确实看穿了秦姒。 不过,不是心思,而是…… …… …… 呼呼呼~ 燥热的秋风漫卷着尘埃,在荒芜的野地上,来回吹卷,吹动了枯干的杂草,也吹动了树梢上早已褪色的衣角。 呼! 林安足下轻点,将那衣角取下,手指一拈,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这是飞鱼服……” “飞鱼服?!” 他身后的一干锦衣卫的脸色都变了。 飞鱼服、绣春刀,这两者并称为锦衣卫的两大标志之一,可事实上,不是所有锦衣卫都有此殊荣的。 飞鱼服,乃是来自皇帝的赏赐。 欲穿飞鱼服,至少,都得是百户之上,京都或许门槛低一些,可在青州这边关苦寒之地,不少百户都没有资格穿飞鱼服! “赵青,曹老大……” 林安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先他而来,且着飞鱼服的,有且只有赵青、曹金烈两人而已。 不详的预感袭来,让他忍不住咬紧牙关,他却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悲戚,冷眼扫过一众义愤填膺的手下,低喝道: “遣几个人去通知祁头,剩余的,跟我走!” “是!” 一众锦衣卫心头皆压着火。 比之同为暴力机关的东西两厂、六扇门,锦衣卫是个极为特殊的机构。 锦衣卫,是极少有到了如今这个年月,还在遵守最初禁令,父死子继规矩的暴力机关。 欲成锦衣卫,只有两个条件。 良家子,以及,祖辈有人是锦衣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要求。 特殊的要求,让锦衣卫的人数稀少,可也让他们极为抱团,彼此之间的交情,已非同僚那般简单。 眼见得破损的飞鱼服,所有的锦衣卫心中尽是暴怒与杀机。 “走!” 林安压抑着怒火,循着痕迹一路追踪,未多久,他的脚步又停下。 “那是……” 眼前,是一片光秃秃的枯林,靠着密林,聚集着一批饥民,有人在打水、有人在生火。 “你衣服哪里来的?!” 林安足下发力,瞬间逼近林子,直接将其中一个流民提将了起来。 这流民衣衫褴褛,可依稀可见,其上大红的云缎底子,这时飞鱼服…… 铮~ 几个锦衣卫直接拔刀,厉喝出声。 这些流民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全都慌了手脚,忙不迭的跪下求饶。 “这衣服,哪来的?!穿这衣服的人呢?!” 林安厉声呵斥。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这衣服,这衣服是我捡,捡到的,他,他人,他人……” 那流民骇的面无人色,连连求饶。 “捡的?” 林安的眼神何等锐利,一眼就发现了这流民的眼色总是乱瞟。 他猛然回头,待看清后,身子就是一个踉跄。 那是一处仍在燃烧的火堆。 其上,有一满是污黑、油脂覆盖的刀鞘…… 正文 第251章 祁罡(第二更) 呼呼~ 飓风漫卷,灰尘尽落。 一众锦衣卫千户催马欲追,却被祁罡摆手拦下。 “两头败犬,却不忙杀。” 祁罡轻抖袖袍。 一个早绕到一旁的锦衣卫千户走近,手里捧着一枚黑色铁蛋,脸色难看: “祁头,百丈开外,一处密林地,藏着的大量的‘霹雳雷火弹’!” “霹雳雷火弹?” 几个锦衣卫千户脸色皆是铁青,又有些后怕。 惊于这伙贼人竟能动用大量的霹雳雷火弹,后怕则是,若非祁罡足够雷厉风行,那么,只需再追百丈,恐怕就会落入埋伏。 “留下几人清理雷火弹,其余人去寻林安。” 祁罡轻抖袍袖,翻身上马。 “祁头,小心有诈,还是等弟兄们一起去。” 几个锦衣卫千户面色皆是一紧。 “若真有诈,带上你们作甚?地下作伴?” 祁罡一摆手,龙马已长嘶着绝尘而去。 他的目力极佳,遥隔千百丈,仍可见那两人的奔逃之背影。 …… ……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怎么会如此强横?!” 极速奔行间,魅影夫人心中惊怒已极。 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们傲笑山林,纵横诸州,虽然行事也算小心,可终归还是被人围追堵截过,也曾与白州、云州的数位锦衣卫副指挥使交过手。 可那几人固然也强横,却哪里比得上身后追逐而来的那个? 她已然尽量高估了此人,甚至耗费多日时间,在这必经之路上埋下了足以摧毁一座小山丘的霹雳雷火弹。 却哪里想到,根本没有用到,十三人就被杀去了十一人! 巨大的懊悔如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的心灵,让她双眼泛红,可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危机,却哪里敢有丝毫的停留? 她受惊极大,可三尺刀客也不遑多让。 按着两人之前的谋划,本该是他正面出手的,但眼见其人出手如此之霸道,他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奔逃之速,比之魅影夫人还要快一些。 两人全都有心分开,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分开,两人一并奔逃,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分开。 谁敢保证逃出生天的就一定是自己? 呼呼~ 龙马绝尘,四蹄翻飞如踩云雾,倏忽便是数十丈,快的惊人,可那两道身影发了狂也似奔逃,龙马一时之间也根本无法拉进。 但祁罡却似并不急,催马狂奔,留存体力。 “魅影十三凶……” 祁罡心中自语。 一交手,他已认出了这在十多年前凶名赫赫的马匪,只是,谁又这么大的本事,让这群穷凶极恶的匪类前来送死。 是谁? 齐龙生? 余灵仙? 还是…… 万般思量于心中流过,祁罡的眼神变得无比之冷冽: “无论是谁,杀我兄弟,都得死!” …… …… 呼呼! 秋风呼啸,带着燥热,日头已近西山,山谷渐渐变得清凉。 穆还盘坐山巅,林荫下,轻磨长刀,铮铮有声。 以他为中心,十数人立于各处,其中一人蹲坐于树梢上,仰望着云霄,隐隐间,可见几头苍鹰在不住的盘旋。 凝重的气氛在山巅蔓延着。 呼~ 未多久,穆还的眸光微动,看向林荫之外,笑了: “不想你们真会来。” 林荫之外,一袭蓝衣,面色木讷,似贴了一张假面在脸上的高大中年人缓步而来,闻言冷淡道: “怎么只你一人?赵光圣等人何在?魅影十三凶何在?齐龙生何在?” 他皱眉。 紧随他而来的一众高手也都拧眉。 无他,山林中的人不少,可却比他们预想之中要少了太多。 “不在又如何?” 那训鹰的汉子冷眼回望。 其他人的语气也不善,对于来人冷硬的口气十分之不喜。 “到底是乌合之众,根本不知什么是朝廷精锐!” 蓝衣人身后,一面色冷峻的黑衣剑客漠然扫过众人,眼神中闪过轻蔑: “怎么,这就忘记了你们总舵主被祁罡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事情了?” “林赤山!” 一众人勃然大怒。 “住口。” 穆还开口,呵斥了众人后,淡淡的看向黑衣剑客与蓝衣人: “林兄,楚兄,你们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贬斥我等吧?” “只是要叫诸位知道,祁罡是什么人罢了。” 楚大丰面色沉凝: “我等虽应邀而来,可却不是为了送死而来,若此地只有你们几个,那我们只能回去了。” 武道成就,天赋占据了巨大的比重。 可除却天赋之外,武道的成就,还有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项,那就是势力。 出身大势力的武者,自习武开始,一应武功、丹药、兵器皆是最好的,天然就比小门小户的武者强上一个档次。 而大明朝廷,是天下间最为庞大的势力之一。 锦衣卫,是帝王之鞭,其中天赋最佳者,所拥有的资源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同为四关,寻常武者与朝廷精锐的差距足可大到一倍有余,而祁罡,比之精锐,还要强不知几何。 其几乎等同于天下三大宗门,最为杰出的弟子! 同阶论战,几乎是碾压。 “楚兄说的不差。” 这时,山林中传出声音。 带着浓烈血腥味道的齐龙生缓步而出,其似数日夜未睡,此时看上去极为的疲惫,但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齐兄的伤势……” 楚大丰、林赤山的眸光皆是一凝,看出了齐龙生身上的伤势。 “三功合一的祁罡,确有当年魏正先的风范。我非是他的对手,不过,我既还敢对他出手,那自然就有着万全的把握。” 齐龙生缓步而来,环顾一众人,心中权衡着,面上却是智珠在握: “若是不成,诸位随时可以退走!” 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看向包括穆还在内的所有高手:“这话,我不止是说于楚、林两家,诸位,亦如是。” “嗯?” 见其说的自信,楚大丰等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下意识的扫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高手来。 他们如此,怜生教的一众高手更是诧异不已,但他们深知祁罡的凶猛,闻言,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只有穆还面不改色。 咻! 众人还想说什么,突听得一声尖锐气鸣,一头苍鹰以极度向着山川俯冲而来,口中发出急促的叫声。 “来了!” 那训鹰的汉子猛然站起。 “诸位,且看吧。” 齐龙生的眸光亦是一凝,旋即向着山下走去。 “换掉衣衫,易容改面!” 楚大丰也自低喝一声,甩落了身上的蓝衫,身形一闪,已没入了密林之中。 其余众人,也纷纷照做。 轰! 未多时,一道轰鸣在山中炸响。 隐藏的一众高手循声望去,就见得雄浑气浪炸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跌进山谷,周身染血,凄厉如鬼。 “齐龙生!” 魅影夫人发出厉喝,同时与三尺刀客回身联手迎上那横压而至的霸道拳头。 砰! 灰尘扩散,飞鱼服猎猎而动。 祁罡跨步而至,随手一拳将这两个凶悍匪类打的咳血倒飞,目光,就落在了缓步而来的齐龙生身上: “我的人呢?” “你猜?” 齐龙生大笑着跨步而前,携风雷震爆之势,斩出凶戾至极的刀气。 “你想死?” 祁罡的面色一冷,不见如何动作,已跨步如飞,衣衫猎猎之间,又是一式大伏魔拳轰击而出! “那就打死你!” 与所有的武者都有不同。 他这一生,有且仅有三门武功,从习武之处,他所学的就是‘鹏魔真罡’‘大伏魔拳’‘沧海九叠仙’这三门上乘顶尖武学。 数十年的修持,让他在这三门武功上的造诣达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 这一式大伏魔拳出手,轰鸣如雷,声势恐怖。 轰! 拳印与道光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在山谷中不住回响。 数月里,两人交手不下数次,对于彼此知之甚详,这一动手,就是全力勃发! 一次碰撞,齐龙生再度咳血,但却半步不退,赤色上脸,全身如火,诸般刀法尽数施展出来。 他是带艺加入的怜生教,本身就有着极高的武学造诣,加入怜生教之后,更学了诸多精妙武学。 此时施展开来,整座山谷都被其刀光所照亮。 然而,祁罡仍是大伏魔拳,只是大伏魔拳,任由千般刀法变数,他一概不理,一式大伏魔拳,就压下了齐龙生千般刀法。 以及借势反杀回来的魅影夫人以及三尺刀客。 这两人见识过了祁罡的厉害,加之诸多兄弟尽数身死,眼见得齐龙生出头,也是杀招连施。 轰! 又一声轰鸣响彻。 祁罡的衣衫皆动,雄浑的气血炙烈如火,随其踏步,拳印隆隆,如同群山位移。 只一拳,就将齐龙生打的吐血倒退,魅影夫人尖叫一声,被锤塌了胸膛,那三尺刀客,更如炮弹也似飞出了十数丈之远。 ‘轰’的一声,砸翻了竹林小院。 “嗯?!” 一拳扯起风流,就待再度轰击而下的祁罡似有所觉般,突然回眸,翻滚的烟尘遮不住他的眼眸。 灰尘之间,竖着莫大的铁架,其上,以粗大铁链束缚着,一个满身血污,不知生死的人影。 那是…… 轰! 犹如山洪爆发,地火喷涌,恐怖的气浪冲天而起,祁罡足下一踏,脚下夯实的地面都被踩的爆碎。 只一步,他已将挣扎起身的魅影夫人撞成碎肉,拉扯出大片罡风嘶鸣,落在了竹林小院之中。 “杀,杀,杀了我……” 微弱到了极点的声音,在灰尘中传来。 咔嚓! 徒手捏碎了儿臂粗细的锁链,祁罡的面皮又那么一瞬间的抽搐,以他的眼力,只一眼就看出。 曹金烈,已活不成了。 他的整张皮,被扒了下来,双眼被挖,五脏内服已近溃烂,他,已然死了,只是有什么药在强行吊着他的命。 “他扒了你的皮……” 祁罡轻轻的将曹金烈放在地上,缓缓回身,此时此刻,他眼中流漏出前所未有的凶戾、暴怒、杀机: “头会扒了他们所有人的皮,为你披上!” “是吗?!” 齐龙生被打的七窍流血,但他却笑了,笑的轻蔑而狰狞。 “什么?” 祁罡的心头突生出莫大的寒意,不及他念头闪过,在他的身后,已腾起了大片的烟尘,以及骇人级的恐怖血气。 砰! 这一瞬间的突袭,来到太快,也太过凶戾,以至于心神暴怒的祁罡,竟也迟了那枚一个刹那。 旋即,一双充满血污的手掌,硬生生打穿了他的护体真罡,重重的印在了他的脊背! 轰隆! 犹如黄钟大吕被猛然敲响,浑厚的音波一瞬间响彻整座山谷。 可怖的气浪随之扩散,霎时间,就见得碎石飞溅,无数的烟尘震荡、飘飞、却吹不散那浓烈的血腥。 这一下的变故太过惊人,整座山谷的所有人,全都怔住了。 哪怕是距离最近,被震飞出去的三尺刀客,都满目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成功了!” 齐龙生如释重负,转瞬化作冷笑、大笑: “祁罡,你此时的心情如何?!哈哈哈!” 滴答! 浓稠的血液滴落在灰尘,初时是一滴,旋即练成了线,从祁罡的七窍淌下。 他怔怔回头。 爆出惊人一击后,已近乎没了生机的曹金烈,也在怔怔的看着他,黑洞洞的眼眶中,流出两行血泪。 “你这小子……” 惊愕化作释然,祁罡抬手,擦落那狰狞面目上流淌的血泪,又缓缓将几乎穿透他胸膛的双臂拔出来: “莫哭,头还在。” 正文 第255章 大追杀 呼呼~ 夜风呼啸,吹起灰尘枯草,天地间一片萧瑟。 稀稀拉拉的枯木林前,一众锦衣卫默然而立,无声的望着林前微微隆起的两个小土丘,有人流泪,有人低声抽泣。 德阳府的天气太过燥热,尸身无法久存,只能就地安葬,甚至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流民,墓碑都不敢竖。 大旱大灾之年,刨坟掘墓的事情屡见不鲜,但凡特征明显的墓穴,无不被人挖开,甚至不止一次。 因此,众人也只能暂时将两人安置在此,日后再来迁走。 “曹老大、老赵……” 土丘前,林安跌坐在地,悲怆痛苦,念叨着一个个名字。 锦衣卫鲜少一个人去执行任务,曹金烈此来德阳府,带着数十个锦衣卫的好手,可到得此时。 除却曹金烈不完整的尸身以及赵青那半件飞鱼服之外,再没有了任何其他人的痕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悲戚的气氛蔓延了整片空地,所有的锦衣卫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是见惯了生死就可漠视别离。 甚至,越是见惯了生死的,越是珍惜彼此,越无法忍受别离之痛。 “曹老大,赵兄……” 一个个锦衣卫上前敬酒,默立,转身垂泪,痛苦低吼。 祁罡默立不语,连伤口又渗出鲜血也不知道。 而站在一角的杨狱,在平复了心中的怒火之后,发现了异样。 “老曹不像是被人虐杀至死,更像是被人用来练邪功,不,更像是道果神通……” 杨狱心中闪过阴霾。 他的五感太过敏锐了,哪怕山谷之战心中尽是怒火之时,察觉的不对还是在他心中萦绕着。 这世上,不乏吊命的药,可什么药能在内脏、器官都腐烂的情况下,吊人数天之命,而且,还能让其重创祁罡? 祁罡是什么人? 曹金烈即便全盛之时,也没有可能击穿他的鹏魔真罡,更不要说将其一击重创到如今这个程度了。 这其中…… “此仇,必报!” 重重一拳砸碎了酒坛,林安长身而起,虎目含泪,亦有着不可抑制的暴怒与杀机。 朝夕相处的同僚,数十人生死不知,见到的两人,一个仅剩刀鞘残衣,一个被人戳瞎双眼,扒了皮,虐杀而死。 他心中怎能平静? 如何能忍? “此仇,必报!” 所有锦衣卫全都砸碎了酒坛,悲怒嘶吼,声音在夜幕之中传荡出很远很远。 “祁头!” 林安转身,望向夜幕中默然而立的祁罡。 在青州所有锦衣卫的心目中,裕凤仙是指挥使大人,可祁罡,才是他们的‘头’。 唯一的头。 “此仇,必报!” 祁罡的声音与面色一般冷硬,迎着众人的目光,他未多说什么,只是望向站在一角,始终沉默的杨狱: “可有把握?” 以杨狱之前所展露出来的武功,配合山谷之外的神箭手,若他不想,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够逃出去。 之所以放离,必是有着目的。 他自然猜得出来。 “若他背后果真有人,无论是谁,我都一定将他抓出来!” 杨狱缓步走着,走过人群,来到曹金烈、赵青的坟丘之前,将坛中酒水一字洒落。 望着坟丘,感受着所有人的注视,他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只是转身,走进了深沉夜幕之中: “一定!” …… …… 逃! 逃! 逃! 紧身的白衣被迅疾的气流吹的猎猎作响,乱发后仰。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穆还贴地而行,胸膛起伏,心如擂鼓般剧烈跳动着,他的脸色煞白,眼神中涌动着惊惧的光芒。 再无法坦然自若。 山谷一战,那杨狱果真如传言中的凶残,一经出手,就无有任何人性可言,残尸、断臂、鲜血几乎充塞了山谷。 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的步伐,哪怕同为四关中人的楚大丰、林赤山,都被摧枯拉朽一般碾压而过,死的无比凄惨。 唯有他,在最后一刻侥幸逃了出来。 可他不敢停步,不敢回头,一路上变换多个方向逃走。 他的感知十分敏锐,知晓并无人在身后追逐,但他的心中却始终充斥着不祥之感,自己,真的是逃出来的吗…… 哪怕真个逃出来,他心中竟还有着恍惚。 他没有与祁罡交过手,却也在齐龙生的口中知晓其人近乎碾压同阶的武力,可那是祁罡! 青州一地,本来的指挥使。 更有望走入京都的锦衣卫种子。 他的强大,是锦衣卫完备的武功体系,海量的资源,以及其人的天赋,种种方面的结合。 可那杨狱呢? 他曾不止一次在案头看到过杨狱的情报,然而,在他看来,此人的战绩固然辉煌,但却有着极大的水分。 木林府,他击杀了包括段飞在内的三大流寇,可当时在场的,还有黄四象! 黄四象固然已年老体衰,血气跌堕,更曾有传言说他曾受过无可治愈的重伤,但虎死余威在,其人的武功还要在段飞之上。 有他加之木林府诸多高手的助力,击杀三大寇,不过是情理之中。 青州城,同样如此。 青州城有谁? 徐文纪、四大家、丘斩鱼、方其道以及青州六扇门四大名捕,于玄、唐百列等人在。 很难说,那杨狱在其中算是什么角色。 天狼关,同样如此。 有青州十三统领之一的赵惊龙、万象山人的弟子余凉在前,还要隐藏的神秘神箭手在后。 那杨狱固然有着击杀之功,可在他看来,其人的武功,绝不可能有传言中那般可怖。 至少,远不如萧战! 然而,这个念头,在齐龙生身死的瞬间,就彻底被打破了。 他与齐龙生相处虽不过数年,可也深知此人的武功了得,虽然比不上祁罡、裕凤仙、余灵仙这样的大势力倾力培养的高手。 可同阶之中也鲜有敌手。 即便身受重伤,也绝非等闲人可以相比,然而,却被那杨狱一拳打碎了刀龙真罡,千刀斩成了骷髅! 如此武功,纵然不及齐龙生口中‘三功合一,可战宗师’的祁罡,只怕也相差不多了。 可他凭什么? 一个出身边关,年不过弱冠的泥腿子,即便再如何天赋异禀,可换血却是个漫长的水磨过程。 他凭什么跨越? “神通,神通!那杨狱一定身怀神通!” 穆还的心头闪过寒意。 可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可都明白,那杨狱已非他可敌了。 那又是一个祁罡。 而且比之祁罡,此人更加的不择手段,而且,极端的凶戾冷酷! 哪有高手在交手之时,将敌人千刀万剐的?! 这已然不是凶残,而是没有人性! 呼! 突然,他的心头一寒,蓦然回首。 此时夜色已然浓重,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隐隐间,心中却有明悟升起。 那个凶人。 他,追来了! 呼呼~ 夜色之中,杨狱跨步而行,随风而动,每一步都可跨越十丈开外,身形起伏间,一瞬就是数步。 轻松从容,却快若龙马。 四关武者,但凡有着一门中乘轻功,其速都可比拟龙马,甚至超过,然而,极少有武者会以轻功赶路。 疲惫是其一,第二,则是内息不足,无法持久。 除却少数横练武功之外,绝大多数的武功的催使,都是需要内息的,即便是真罡,也是要以内息为支撑的。 而再没有气通百窍之前,这一口内息总归无法循环往复,耗费巨大的话,一旦遇到敌人,就会吃大亏。 但这个问题对于杨狱,并不算是个问题。 九牛二虎,不仅仅是力量,同样,也是耐力。 是以,追逐之中,他不但未有消耗,还可一心二用催使活死人吞服丹药追赶自己,甚至于,还有闲暇整理此次的收获。 那山谷之中,高手不在少数,让暴食之鼎有着感应的食材,也很是不少。 包括且不限于齐龙生的那口重刀、几门中乘武功,还有些训鹰、暗器等奇门武功…… “怜生教。” 遥望着极远处,狼狈逃窜的穆还,杨狱心神幽冷。 心眼与通幽的结合下,除非有人能瞬间远遁百里,且让他抓不到方向,否则,就无法摆脱他的追踪。 不过,这穆还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一路上多次变向,始终在兜圈子。 “那可由不得你!” 扫了一眼远远跟着的活死人,杨狱眸光一沉,加快的速度。 “他真的追上来了!” 穆还的心如擂鼓,一阵口干舌燥,长时间的奔逃,让他的血气沸腾,内息损耗严重。 但他不敢停下,甚至于感知到身后寒意越发浓烈之后,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可让他崩溃的是,无论他如何加速,背后的寒意不但没有减褪,反而越发的浓重了。 这意味着那凶人,快要追上他了! “不行,我跑不过他……” “若我此时折返,不行,我全盛之时都不是对手,此时更不行……” “据地不可去,齐龙生已死,若再得罪余灵仙,那天下再大,也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 极速奔行,汗出如浆,穆还心乱如麻,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 正文 第260章 踏罡步斗、呼风唤雨(第二更) “这是,神通的气息?不太对,却又不是道果……” 轻按心口,杨狱若有所思。 朦胧的夜色之下,一层肉眼很难看到的薄薄雾气笼罩在庄园之上,但自然瞒不过杨狱的眼睛。 这层薄雾类似他曾在幽灵山庄见得镇邪印之时的黑雾,但比之前者却要稀薄的多,而且,要清澈。 虽也能遮人视线、感应,但却没有那种奇诡之感。 非神通,非道果? 那会是什么呢? 杨狱的心中泛着思量,却也无甚畏惧,一抖黑袍,跃上庄园之前的老树树梢上,鹰眸环顾的同时,四象弓已握在了掌中。 任何与道果神通扯上关系的东西,他都不敢大意。 不过,有着幽灵山庄的经历,他隐隐间也能猜出这肉眼不可见的薄雾的作用。 “在幽灵山庄,以镇邪印之能,也仅能在黑雾之中搅风搅雨,出得幽灵山庄就毫无用处。我却不信,你会例外。” 环顾无果,杨狱也不在意,取了一支玄铁箭,徐徐拉弓,带着冷笑: “看不到,又有什么妨碍?且看谁先扛不住!” …… …… 呼呼! 薄雾如风,自小院起,扩散到整个庄园。 处于其中,穆还的心中顿时就是一惊,如此稀薄的雾气,却比夜色更为遮人视线,他极目望去,居然连数丈之外的房屋都看不清楚。 那两座法坛,更是朦胧到了极点,几乎就要消失。 “那是……” 他极目望去,只见法坛之上,妙法老道足踏连环,游走不定,伴随其走动,朦胧雾气都被搅动,发出阵阵风啸、气炸之音。 细看之,其步履之间,严格的遵守着某种方位,起伏如北斗升腾,似星弹丸跳跃,如流星飒沓。 充满了古老的美感。 “禹步!” 穆还心头一震。 禹步道门的一种步法,各家各派都有传承,教中也有,只是,他也曾见过其他人施展,不过也一门中乘轻功而已。 可此时在法坛之间走动,就显得无比的苍老古老。 这让他心中不由的悸动,传说之中,禹步乃是道士用来做法,呼风唤雨,沟通神明所用的。 这难道是真的? “起坛做法,踏罡步斗,这是神通?不,不对,更像是教中的九门神法……” 穆还强打精神,心中喃喃。 他虽然不是怜生教的嫡系九脉,可到底位高权重,所接触到的隐秘并不比嫡系少太多。 只是无法接触怜生教最为核心的‘九大神法’而已。 可无法接触并不代表他对于这些没有任何了解,相反,无论是他、齐龙生乃至于其他的州府的舵主,都对其无比眼热。 而此刻,这老家伙起坛做法,就让他察觉到了不对。 这要真是类比九大神法,哪怕更弱的多的法门,其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 若是我能得到…… 穆还心头大动,收回目光,问道: “几位道兄,敢问这法坛有何作用?可是传说中的……” 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两个道人已分别来到了自己两侧。 “两位道兄?” 穆还心头‘咯噔’一声。 “法坛之前,由不得闲杂人等,穆舵主当懂得这个道理吧?” 一老道沙哑开口。 “正是这个道理。” 妙云亦是微微点头,望向穆还的眼神,就显得冷漠了。 这世上,对怜生教有好印象的不多,他自然不是其中之一,相反,他对于这些异教徒,极端厌恶。 正因如此,哪怕在道观命门被捏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拒绝与这些人联手伏杀祁罡,而是要自己动手。 此刻眼见此人似乎认出了法坛,哪里还能忍住? “你们想做什么?!” 穆还面色一变,内气一个鼓荡,就要暴起。 然而十日的追逐遁逃,他的血气与内息已然跌到了谷底,动作虽然尚算迅捷,却哪里逃得过两个不逊色于他的高手? 几乎一眨眼,已被两人一左一右,按倒在地,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咔吧’声,四肢已被卸掉了。 直看的云雀眼神发直,这也太果断了。 “杀了吧。” 那老道拂尘一扫,就要将其震杀。 “不忙。” 妙云老道抬手接住那拂尘,望向了穆还,淡淡道: “我听说怜生教的人,一旦被人擒拿审问,必会在第一时间自尽?贫道想看一看……” “……贼道,贼道!背信弃义者,不得好死!” 穆还气的吐血,两眼都有些发黑。 万没想到,自己十多日奔逃,连那杨狱都没能追上自己,却反而栽在了这两个老道的手里。 心中一时惊怒已极。 “背信弃义?” 妙云道人哂笑一声: “说起背信弃义。你领着杨狱前来,可曾给过我们半点消息?” 他的笑声很冷。 对于杨狱,他并不了解,可萧战的名头,他可是听过的。 这穆还一言不发,就将一尊足可击杀萧战的大高手引来此间,还能是什么目的? 他们若是没手段,岂非同日归天了? 还扯什么背信弃义,简直可笑。 “贼道,贼道!” 穆还还想怒吼,就重重挨了一拂尘,半边脸都差点被扯下来,痛的‘呜咽’一声,蠕动如蛆虫。 “想暴露位置?” 妙云老道冷笑一声,不再言语,就自护持在法坛前后。 呼! 吸! 雾气之中,妙法老道踏步而动,不疾不徐,而随其动作,一股莫名的气机就自扩散开来。 道术,非是神通。 必然要以种种秘传法诀沟通‘神种’方可发动,且范围之大小,也远无法与传说中相比。 然而,其威能仍然绝大。 “能胜过萧战的高手,只怕纵然不是五关,也相差无几了。不知能否抵挡老道这一式‘神峰镇魔令’……” 妙法老道悠然想着。 得传摩云令,习得道术已有近五十年,他尚未真个施展过,一来,他久居山中,少有遇到敌人的时候。 二来,则是布置法坛的耗费颇大。 是以,对于此次敌人来犯,他还是有些期待的,尽展道术之威,起码,几个师弟再不会拿什么武功来比他的道术了。 ‘只是,锦衣卫到底是朝廷中人,杀之到底不好。也罢,先将他打个半死,再说其他……’ 念头在妙法老道的心头转动,尚未落下,就被一声巨响打断。 轰! 巨大轰鸣响彻。 几人循声望去,就见得一道流光透过薄雾映射,一道箭矢,犹如流星一般贯入庄园。 这一下,就好似天上掉下了落雷,刹那的光与亮之间,众人看的分明,那一道流光所过之处,墙壁、假山、景观、树干,统统炸裂,统统粉碎! “嗯?!” 妙法老道拂尘抖的笔直,凝神感应,然而,薄雾所及,一片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任何敌人的气息。 什么鬼?! 他居然没有进庄园?! 妙法老道的心中一懵,而院落中的几人神色皆是大变,不假思索的护持在了法坛之前,如临大敌。 几人都是高手,刹那间的光亮,就可见到那飞腾的烟尘,这一箭之威,简直好似四关武者全力一击。 轰! 轰! 轰! 几人心中惊怒之时,遥在庄园之外的杨狱却毫无停滞,弓开满月,也不寻人,就这么一箭又一箭的射。 箭光所至,什么假山、景观,什么大堂、偏房,尽被贯穿,轰的支离破碎。 活死人固然没有本尊的磅礴巨力,可他也大可不必太过耗费内息与血气,凭借四象弓本身的强大弓力。 这庄园虽然不小,可也足可覆盖了。 轰! 箭光再落,这一箭,距离众人所在的院落却已然是极近了,那炸开的气浪所掀起的灰尘,都已清晰可见。 这样的威力,让院落中人的脸色皆是煞白。 “师兄!你的道术呢?” 一老道惊怒交加,附近院落里的下人已全都向着这里避了过来,不由的急声发问。 “……” 妙法老道须发飞扬,一双老眼瞪的老大,通过法坛,整个庄园都在他的感应之中,只需他心念一动,道术就可迸射而出。 然而,人呢?! 人呢?! “他未进庄园!”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眼见箭光越发凶戾,还是开了声: “需得将他引入庄园,否则,道术无法真个锁定其人!” “师弟,你护持法坛。让我出去会会他!” 听着这话,妙云老道再也忍耐不住,拂尘一抖,就要冲杀出去,然而,音波再度炸响,流光划过了小院,空射而去。 “嗯?” 庄园之外,杨狱的眸光突然一亮。 箭矢与空气摩擦的光芒很微弱,然而,对于他来说,却足够了。 “找到你们了!” 杨狱心中一动,于那微光乍闪瞬间,他清晰的看到了后院的一切。 惊慌奔逃的仆役护院、院落中那两座法坛、前后护持的几个老道…… 以及似被卸去了四肢,满面惊怒且狼狈的白衣人。 “等等,这是内讧?还是……” 杨狱的手指微顿,内气与血气交融之下,已泛起炙烈红光的四支箭矢不曾射出去。 然而,他的箭矢未发,小院之中的几人,心头却是齐齐一寒。 “不好!” 法坛之上,妙法道人的心中一寒,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霎时间,他满身冷汗就渗了出来。 那人,发现了自己! 立于法坛,不可移动的道士,被一个如此强横的神箭手锁定,那还有好? 若是法坛被毁,自己等人哪里抵挡的住能够胜过萧战的强横武者? 拼死一战,鱼死网破? “不行!” 电光火石之间,妙法老道显出了惊人无比的决断,足下重重一踏,踏罡步斗多时积蓄的内气就自从腹部上涌至胸腔。 血与气交融一起,自口而出,化作一声惊天怒吼: “手下留情!” 正文 第261章 杨狱的念念不忘 “手下留情!” 这一声,何止是震耳欲聋,简直是直入心魂。 肉眼可见的气团在小院上空炸开,隆隆回荡,不止是小院里的一众人瞠目结舌,便是庄园之外的杨狱,都微微一怔。 “停手?” 杨狱心中念头一转,手指已是松开,不过,本是四支箭在弦上,却只发出了一箭。 轰! 崩! 弓弦弹抖之音,尚在音波炸裂声后,而比之二者更快的,是箭矢本身。 妙法老道吼出的音波未散,整个人已是触电也似跳下了法坛,几乎是同时,法坛被一箭贯穿。 轰! 箭光一闪,两座法坛已同时坍塌,木梁泥沙齐飞,石块尘埃飞溅,顷刻间,两座搭架了多日的法坛就被彻底摧毁。 余波扩散之下,所有人都狼狈后撤。 但,哪怕是在后撤躲避,所有人仍是望着妙法老道,不说穆还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便是妙云道人等自己人,也都有些发懵。 ‘谁喊的手下留情?’ 云雀有些懵。 在场众人,以他的武功最浅,之前的变故太大,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所有人全都望向妙法道人…… “师伯,你……” 云雀一个踉跄,只觉心中自家师伯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了。 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在讲述自家门中道术威能,踏罡步斗,像极传说中呼风唤雨的高功真修的老道人。 会在下一瞬果断的认怂…… “哈,哈哈,哈哈哈!” 小院短暂的死寂被大笑声打破。 被卸掉了四肢的穆还几乎被法坛活埋,但他兀自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难怪你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原来是个老王八,老王八!” “住口!” 妙云老道怒斥一声,一拂尘打落他满口牙。 但他仍在惨笑,又气又笑又恨。 他想到自己可能会栽,可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么一群鼠辈手中。 他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于忘海言之凿凿的依仗,居然比自己还不堪,自己好歹逃亡了十日,可这伙牛鼻子老道,一招没出就投降了! “噗!” 他仰面朝天,一口逆血喷上天,洒了自己一头一脸。 “师兄……” 几个老道的脸色青了又白,也有人猜到了他的想法,可这未免也太挂不住脸了。 “我等年岁大了,本就血气跌堕,加之久居山中,少有与人交手,怎么,也不会是那位杨大人的对手……” 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妙法老道神色如常,不见有什么惭愧: “妙云师弟,你是我等中,武功最好的,可比之齐龙生如何?比之萧战如何?” 他,不是毫无办法。 若是强行压榨摩云令,他未尝不可强行发动道术,可无法锁定其人,这一发之下,来敌未必死,自己却铁定没命。 而没了自己…… “那也不能,不能……” 妙云恨恨甩袖,大有折身再与来人交手之势。 “若关乎门人生死,宗门脸面,老道何惧一死?” 妙法老道拦下他,指了指尘埃中狞笑的穆还: “师弟真要为了他去拼个死活?” 他长长一叹,点醒了其他人。 他们此番下山,是因大旱之年,山中几乎无可活命,不得以下山求活,虽然可以委曲求全,可没道理为人拼死拼活。 真要死,他们不如死山上,还清净自在。 “这……” 听到这话,妙云也冷静了下来,当然,更主要的,是他听到了脚步声。 低沉如鼓点般的脚步声。 小院中,一时落针可闻,惨笑的穆还也闭上了口,挣扎着望向脚步声传来之处。 人未至,就见得一袭衣袍如火。 赤色飞鱼袍之下,来人气息沉凝,却又暗藏汹涌,如大地般沉稳,却又内蕴无边地火,望之不凡。 “这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吗?飞鱼服,绣春刀……” 望着来人,云雀满眼敬畏,心中的不忿顿时一扫而空。 这衣服,太好看了。 “杨,杨狱……” 穆还发出呻吟,见得那如火飞鱼袍,心中冰凉一片。 这除非是余灵仙从天而降,不然,他绝无生机了…… “摩云门妙法,拜见锦衣卫千户,杨狱,杨大人!” 妙法单掌竖于胸前,施了一礼。 其余人无论心中如何想法,也都行礼。 “摩云门……” 咀嚼着众人的来历,杨狱一一扫过众人,落在了妙法老道手中紧紧握着的令牌上: “老道的手段,来自于这枚令牌吧?可否过手一观?” 薄雾散去后,危机感也随之而去。 而随着他走近,才有着微弱感应,让他知晓,这老道的手段,应当就是这枚古怪的令牌了。 不是道果,却是食材。 上好的食材。 “这……” 摩云门众人齐齐色变。 妙云道人更是大呼不可,拂尘抖的如剑般笔直,满面怒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 杨狱冷哂一声,语气冷硬已极: “依着朝廷法度,袭杀锦衣卫乃是是满门诛杀之罪!莫说欺你,便是杀了你们,又有何不可?” 他的话,落地有声,杀意也不加掩饰。 这群道士或许没有参与伏杀祁罡,可从他之前感知到的危险气息就可知,这伙人屁股也不干净。 “你!” 妙云老道面色难看。 “区区一枚令牌,莫说一观,便是送给大人又如何?” 妙法老道适时开口,双手奉上摩云令。 “你真舍得?” 见得此举,杨狱倒是高看了这老道士一眼,江湖武人,能屈能伸的可不多,就算他自己,也是绝做不到了。 这摩云门,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天下的宗门不知几百几千,他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毕竟从在场众人看,这门派估摸也没多大。 或许就如玉龙观那般,只是深山里的一间道观。 “大人说笑了,有什么舍不得……” 见杨狱真接过去,老道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这位大人貌似对此物不敢想去,把玩了两下,就还给了他。 其余人等也都松了口气。 摩云令若是有失,就算明知不是敌手,也得拼死了。 【食材:摩云令】 【等级:十都(下)】 【品质:可(下)】 【评价:神种‘神峰镇魔令’之载体,摩云门供奉七百年之物。与之契合者,可通过法坛催使出威力】 【炼化可得:小概率可得神种‘神峰镇魔令’】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无法炼化】 神种‘神峰镇魔令’的载体? 供奉神种,可以传承下来,代代驱使? “还能这样?” 杨狱这下倒是吃惊不小,又有些凝重。 道果,是无法传承的。 即便炼化,也是没有可能传承给后人的,在他的想象中,神种也该如此才对,却不想,还有这样的操作。 摩云门如此,那其他曾有过神种的宗门呢? 不着痕迹的感应着暴食之鼎中的信息,杨狱走到了死狗般躺着不动的穆还身前。 “杨狱,杨狱!” 穆还心中恨怕交加,想咬牙,满口牙却早被打散了: “你不要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想要从我口中知道什么,你却是休想……” 说罢,他就闭上了眼。 他怕死,可他更怕泄露了教中隐秘,索性闭上了眼。 不过,出乎他的预料,杨狱并没有问他什么隐秘,甚至都不曾询问是谁指使他的。 “听说怜生教有一门‘怜生舍身印’十分了得,乃是与敌玉石俱焚的上乘武学,不知你可会?” “什,什么?” 穆还惊愕睁眼。 “看来,你不会。” 见他反应,杨狱不无可惜的叹了口气,屈指一弹,一缕罡风已将其眉心击穿,脑浆崩裂,死的不能再死。 舍身印,可真真是门好武功。 只一次,就省了他数年的换血苦熬,若是多来几次,自己说不定都能和那位西府赵王掰掰手腕? 杨狱转身,院内所有人,齐齐一退,皆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这人杀人,怎么连眼都不眨一下?锦衣卫,都这般凶残吗……’ 云雀被吓坏了。 他连鸡鸭都不曾杀过一只,亲眼见得有人脑浆崩裂,着实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这位,杀人像是吃饭喝水般从容…… “搬个椅子来。” 杨狱开口,云雀一激灵,忙不迭的折返回去,搬出了屋内的太师椅,让其坐下。 大马金刀坐下,杨狱环顾众人,轻敲椅背,淡淡道: “诸位不必担心,杨某非嗜杀之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信你才有鬼! 妙法老道心中腹诽,却还是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作聆听状。 “此獠意图伏杀我锦衣卫副指挥使,其罪奇大,本该凌迟,家中老小一律流放三千里!” 杨狱冷眼直视。 “如此逆徒,着实该杀!可贫道等人,着实不知此人罪行,还请大人明鉴才是。” 老道士躬身作揖。 活了这么些年,妙法当然知道这位想问什么,当即,也毫无隐瞒,将一应事宜和盘托出。 从自己等人因活不下去下山,于忘海威逼利诱无奈合作,到严词拒绝伏杀祁罡…… “事情就是如此,还望大人明鉴。” 老道士满面苦涩: “两年大旱,我等也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山里,都无一块新鲜树皮了……” 哒! 敲击椅背声戛然而止,杨狱眸光闪烁: “于忘海?” 正文 第262章 仙佛之路成道之基(第一更) 天色渐亮,红日东出,夜幕退散。 依山而建的庄园中,几个道人哼哧哼哧的收拾着昨夜的狼藉,另一间小院里,尽是粥米的香甜之气。 道士的饭菜,想到素,不过杨狱自然也不挑食,大快朵颐,这些天追逐,他着实也没吃过什么东西。 “大人慢着些吃……” 几个老道看的心惊肉跳,这位大人,一顿足吃了他们五六个人一天的量。 看着被风卷残云般空荡荡的桌子,云雀捧着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又得饿肚子了…… 会武功,不见得就是人上人。 看着这群寒酸的道士,杨狱心中也有些感触。 抢又顾忌脸面,做生意又全然不会,投靠朝廷又怕被人戳指脊梁骨,就守着那么一间道观,几亩荒地。 寻常时候也就罢了,虽然没甚香火,深山之中倒也不缺吃食,可大旱连年,那就真个躲不过去了。 辟谷,到底只存在于传说中。 现实是,无论贩夫走卒、帝王将相、和尚道士、武者宗师,都是要吃饭的。 而且习武之人,饭量奇大。 以杨狱自己为例,他每日吞服补血益气的丹药,金铁豆子也或多或少能补充一些体力,可饭量还是大过寻常人十倍。 他们没有吃土这样的技能,在这大荒之年被人拿捏,那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若他们能放开面子,就如今德阳府的乱状,哄抢偷盗朝廷大概也是没法子处置的。 “大人这食量,真是惊人。” 妙法老道放下碗筷,心中绷紧的弦也渐渐放松了。 这位名头极大的杨千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尔等或许有种种苦衷,但做错就得认罚!” 杨狱放下碗筷。 “贫道等,认罚。” 妙法老道叹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也不需觉得冤枉,你们虽没亲身参与伏杀,可在这庄园中设下法坛,本也有着为他们断后的心思在。”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杨狱淡淡道。 有苦衷,不代表就情有可原。 那法坛薄雾,让他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假设不是他追来,而是受了重创的祁罡,只怕就要栽在这里。 这事,他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任凭大人处置。” 妙法老道瞥了眼木头也似坐着,面无表情的两个师弟,以及满面懵懂的云雀,又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位杨千户既然没有直接出手,那必然是有着事情要自己等人去配合。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不好受,但他也没什么办法。 这自己要是走了,这群憨货,岂非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如何处置,那是后话了。” 杨狱摆摆手,直视这老道,问道: “我听说,佛道两家的真修,无不恪守三皈五戒,可有此事?” 他犹记得那烂柯寺的老和尚慧安曾说过的持戒,这几年明里暗里他也不少次听说过类似的说法。 只是,纯粹的佛道两家的人,太难找了。 戒色和尚到底年轻,懂得并非很多,此次遇到这些道士,自然就有心求证。 “出家人,首重持戒……” 妙法老道的神情有些微妙,猜出了杨狱想要询问什么,微微沉吟后,回答: “不过,持戒之难,在于行,也在于心。行还好说,恪守戒律的和尚道士不在少数,可难点,在于心。” “心?” 杨狱咀嚼着老道的话,心中若有若思: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人生于红尘,自有诸般欲念,以心持戒,若八戒皆守,这只怕已非人,而是仙佛了。” 有着强大自控能力的人,莫说八戒,便是再多的戒律也可遵守,但心,却不是这般简单了。 谁能控制己心? “大人说的是,但我等出家人,所追寻的,就是心灵的安定……” 妙法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后又道: “依着我家祖师所言,人要成就仙佛,持戒是必然要走的过程,可惜老道愚钝,到的如今,也不敢说可持守‘一戒’,更不要说‘八戒’的境界了。” “欲成仙佛,必须八戒齐全?” 杨狱挑眉。 类似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只是,便是传说中的仙佛,也没几个能做到这般境界吧? “空有力量而无心性境界,又算什么仙与佛?” 妙法老道平静回应: “依着老道看,传说之中的所谓仙与佛,也只是比我等走的更远一些的凡人罢了,算不上典籍中的真正仙与佛。” “有些意思。” 杨狱又有些高看这老道了。 他武功稀松,气血也衰败,可见解倒是不俗,算不上真修,却也是个真道士了。 这一点,比之他两个师弟,倒是强了不少。 “我摩云门虽只有七百多年,但祖师留有余荫,门中道藏也有一些。老道出家七十多年,唯一可自得处,就是熟读道藏。” 妙法老道微有些自得。 熟读道藏,对于一个道士来说,几不亚于儒生的‘学富五车’了。 见他这模样,杨狱轻扣桌面: “继续说。” “道藏有言,诸般修行,持戒第一。佛道的八戒,其实大差不差,毕竟,我道家更为久长,佛家多有借鉴也未必可知。” “说重点!” 杨狱瞪了他一眼。 “咳咳!” 妙法老道被呛住,见杨狱面色不善,这才收敛一些,道: “依着我家祖师所言,道果,是天地精粹,成道之基,持戒,则是通往仙佛之路。两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老道活了七十多年,也没见过身怀道果的……” 两人一问一答,直说道日上三竿。 妙云、云雀等人着实有些坐不住,但又不敢擅自离开,两个老道还好,云雀却是越发的坐不下去了。 眼见日升三竿,忙唤来了收拾的家丁,嘱咐他们多坐一些饭菜,他着实饿的受不了。 自凌晨至黄昏,两人的交谈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到得后来,莫说云雀,便是其余两个老道也都坐不住了。 望了一眼天边的火烧云,沉默了一整天的妙云老道开口了: “杨大人,天色已晚,若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师弟,自去就是。为兄与杨大人一见如故,便是秉烛夜谈又如何?” 妙法老道似有不悦。 “天色不早了,几位早歇,明日再说吧。” 杨狱哑然。 也不在意妙云的话语冷硬,示意几人自便,自己,则随意寻了一间客房进去,嘱咐几人为他烧水。 云雀如蒙大赦。 这位千户大人的气势实在是沉重,这一天,简直煎熬的不行。 “师兄,你未免也太没骨气了!” 出得院落不愿,妙云老道已是实在忍不住了,憋了一肚子气。 “骨气?” 妙法老道摇摇头,不想说什么。 另一个老道倒似是想明白了,长长一拜,袖袍垂地: “辛苦师兄了……” “咱们之间,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妙法老道扶起师弟,望向妙云,正色道: “为兄思前想后,还是想让你回山,祖师堂里的牌位,也该擦一擦了……” “师兄要赶我走?” 妙云心中‘咯噔’一声,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师弟只是一时气不过,师兄……” “咱们此番下山,是为求生,不是为了求死。” 见其认错,妙法方才一叹: “入世就有入世的规矩,正如咱们无财无粮,受制于于忘海一般,力不如人且被拿住痛脚,低头又如何呢?” “师弟明白了。” 妙云深吸一口气,又羞又惭: “可怜师兄,一把年纪,还要受这般折辱……” “说甚折辱?” 妙法摇头: “他能罢手,咱们就得感念其恩了。你且转念想想,若门中失去我等三人,该是何等下场?” 妙云悚然一惊。 摩云门拢共也不过二十余人,这还是算上于忘海父子,若没了他们…… “师兄,这位杨大人留下我等,只怕是因为于忘海。” 另一个老道又开口了。 “是与不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妙法老道喟叹一声,离开了。 其余几人默默跟上,心中念头翻涌,只觉山下太过煎熬,虽可活命,却远没有山中的清闲自在。 要是没有这场大旱…… …… …… 持戒! 浸泡在滚烫的药液之中,杨狱心中仍自消化着从妙法老道处获取的情报信息,其中重中之重,就是持戒。 摩云门自不会比六扇门的案牍库的情报更全,可后者大而杂,前者小而纯粹。 有关于道家的隐秘,自然是前者更为详尽。 “持戒,该是怎么个持法?降服己心?” 杨狱心中念头涌动。 身为一个法学生,他自认还是遵纪守法的,只是,这持戒,持的是色戒、杀生、嗔怒……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人之本性,这怎么持? “持戒,佛、道两家只怕是有着秘传的法子在,下次再见到戒色,倒是要旁敲侧击一二了,毕竟,他法号戒色……” 良久之后,杨狱摇头,将诸般思绪暂时压下,吞服几粒金豆子,阖眸静心,进入暴食之鼎中。 开始盘点自己的收获。 正文 第263章 龙渊老王不败天罡 嗡~ 幽暗的暴食之鼎中,闪烁着幽幽光芒。 诸多食材,看似杂乱的摆放,实则彼此间泾渭分明,一部分围绕着九牛二虎食谱,一部分彼此抱团。 镇邪印与紫金吞煞宝葫芦靠着魁星位阶图徐徐旋转,龙渊剑倒插在一角,清冷孤傲,距离它稍近的,只有那一口青龙偃月刀。 新得到的‘摩云令’缩在一角,光芒黯淡,与炼化之后,再无光芒的融金炼体靠的很近。 其余等阶稍低的食材,几乎都被压在角落,好似食材之间,也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蓄能。” 望着琳琅满目的食材,杨狱心中盘算着。 右掌中的‘芥子空间’虽然不大,可也能随身携带不少东西,十日追逐中,暴食之鼎蓄能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随着他吞入的金豆的消化,已接近蓄满,至多后半夜,他就可以再度炼化一件食材了。 “我刚自突破四关,尚未巩固,九牛二虎的炼化可以缓一缓,融金炼体、摩云令也是同理……” 心中自语着,杨狱握住了那口青龙偃月刀。 四关以后,他已可凝练真罡了,一门完整且强横的真罡修持之法,是他目前最为需要的。 这些日子的奔波,他手中蕴含真罡修持法的食材,着实不在少数。 百毒老叟的蛇杖、萧青峰的长剑、齐龙生的大刀……等等之类,但他自然更为属意这口青龙偃月刀。 这口刀的价值,可谓极高,不但有着上乘刀法青龙九杀,上乘锤锻兵甲法,上乘吐纳‘青龙经’,还有着可悟出‘不败天罡’的上乘内炼法‘青龙真罡’。 只是…… “老张家的便宜,可不好占啊……” 心中泛着念头,杨狱睁开眼,没有任何耽搁,取出掌中芥子空间中的金豆子,开始吞服。 嗡~ 未多久,杨狱自药浴桶中起身,擦拭干净,披上衣服,盘膝坐于床榻之上,留有一分心思唤来活死人护卫。 一颗心,再度沉入了暴食之鼎中。 “炼化,青龙偃月刀!” 【是否炼化食材,青龙偃月刀?】 “是!” 哗啦啦! 一问一答间,暴食之鼎中豪光大放,那一口沉寂如死物的青龙偃月刀陡显出凌厉至极的锋芒,荡开了大片食材。 化作一道绝世锋芒,斩向杨狱。 “呼!” 杨狱心中沉静,任由锋芒及体。 四周的光影再度变化,锋芒如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凝神观看,就见得白光跳跃间,一方栩栩如生的场景急速拉近。 大日、长空。 群山、密林。 平原、麦田。 一瞬之间,光影斗转,落于麦田之前,那是一处小小的村落,其中屋舍俨然,有鸡鸣犬吠,有幼童玩闹。 呼! 一步踏出,犹如时空变换。 哪怕已非第一次炼化食材,立于村前,杨狱还是有些惊异。 食材的炼化,自然不是时空穿越,眼前的这一切,是留存于食材之上,前主最为强烈的精神残留所化之幻境。 越是真实的幻境,就代表着食材前主的精神越浓烈。 “如此真实。” 俯下身,抓捏了一把泥土,感受着泥土与草木的纹理与味道,杨狱心中微震。 不是任何幻境,都能达到与外界等同过的效果的。 眼前这片麦田、村庄的真实与细腻,足可在他这些年经历的幻境之中排行前三了,这还包括了九牛二虎。 比之冀龙山所留更为真实的多。 缓步走进村庄,眼前的一切无不真实。 鸡鸭禽鸟、猪狗牛羊、来往劳作的农人,门前洗漱的妇人,嬉闹的顽童,一切都好似真的存在。 而他,则像是一缕幽灵,游荡者,观察着。 未多久,杨狱停下脚步,这里,几乎已穿村而过了,他的眼前,是一方黄泥压就,足有数百丈宽广的练武场! 场中,有着一间屋子,门外的兵器架上刀枪剑戟,十八把武器皆有。 看着这一幕,杨狱心中升起一抹熟悉感。 “裕凤仙的演武场!” 杨狱心中一动。 眼前这一幕,与青州城裕凤仙的住处,岂非十成十的相似? 心中思量,他的眸光已落在了演武场一侧,距离屋舍不远处。 那里,有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在打拳,她很认真,一拳一脚都有着章法,她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可拳脚之下,居然就有着清脆的响声。 她的口中呼喝,一板一眼的练着,马尾辫一起一伏的。 “啧,指挥使小时候,也挺可爱。” 看着稚嫩如瓷娃娃般的上司,杨狱心中好笑。 缓慢靠近,才瞧见屋舍后,有个病恹恹的老人,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这老人的骨架极大,可浑身上下却没多少肉,不时的咳嗽着,这是受了重伤。 在老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苍老与暮气,巨大的伤痛之下,他已很难打起精神了,这不是寻常的伤势。 可惜幻境之中,通幽无法施展,否则,他倒是可以看看这位老爷子受了什么伤。 “唉,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屋子里忙活饭食的老妇人擦着手跑了出来,满口抱怨。 “趁着现在清醒的时间还多,指点指点小凤仙。” 老人笑着说。 “她这么小一点,你怎么舍得?” 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孙女,老妇人满眼心疼,口中带着埋怨: “老大只怕日子也不久了,可怜她们姐弟,才这么小一点……” “可惜了老大,救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老人的神色有些黯淡。 “问了你多次,可你始终不回答,到底是什么人伤了你和老大?那什么玉龙观的真言道人到底什么人,真有这通天能耐?” 老妇人问道。 “是谁,其实不重要。左右,也不会比老夫好到哪里去。” 老人咳嗽一声,脸色越发不好: “只是我的困意越来越大,只怕以后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御医已再来的路上了,老头子,你可千万撑着点。” 老妇人闻言垂泪,紧握住老人干枯的手掌,心疼难受。 “御医也无用,我这,可不是普通的伤病,而是神通之伤……” 老人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沙哑着交代: “我在,万事尚可安定,我若不得清醒,只怕龙渊道就此多事了,可惜老大他时日无多,老三又无心政事,老二不死,必生乱子……” 听着这话,杨狱的心中一震,猜测终于得到印证: “这老人,是龙渊王!” 自知晓裕凤仙的青龙偃月刀中有着不败天罡之时,他对于这位指挥使的身份就有着猜测,如今听得这话,终于得到确定。 “你,你真这么狠心?” 听着这话,老妇人的脸色一白: “老大身子不行,老三一心出家,老二若没了,你让我,怎么活……” “吾为王,龙渊万民皆吾子也!” 老人的眼神有着刹那的凌厉,可转瞬,就又没有了光彩,可他仍是攥住老妇人的手腕,厉声道: “应我,杀了他!” “我,我应你就是,我应你就是!” 老妇人掩面而泣,转身跑回了屋内,不多时,压抑的哭声就自传出来。 “我儿……” 老人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他已然虚弱的连起身都没有力气了。 杨狱静静立着,听着。 根据眼前人的身份、对话,以及现实里他所知道的一些情报,他自然能推测出很多东西。 伐山破庙一战,这位龙渊王也受了重创,且波及到了他的大儿子,之后,其子身死,而他自己,也陷入半睡半醒,好似植物人一般的处境中。 “要一个母亲,亲手杀自己儿子……” 杨狱心下摇头。 从龙渊道如今的处境来看,这老妇人明显没有听从老王爷的嘱咐,而是选择了囚禁他,可惜…… “欺负奶奶,爷爷坏!爷爷坏!” 这时,红衣小女孩跑了过来,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是爷爷坏,莫生气啦。” 老人摸着孙女的小脸,满目慈爱: “你奶奶啊,是个爱哭鬼。我的小凤仙可一定要坚强,可不能随随便便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 小女孩双手叉腰。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爱怜的抚摸着孙女的脸蛋。 “爷爷,你的病什么时候好呀?” 小女孩满脸担忧,懵懂的她,也知道爷爷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好了。 “只要小凤仙努力练功,爷爷就会好起来。” 轻擦着小女孩的鼻子,老人身子一颤,回光返照一般站起了身来。 “刀来!” 他轻喝一声,就听得一声轰鸣,十数丈外倒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就自如一天青龙般飞腾而来,被其握在掌中。 轰! 杨狱只觉劲风扑面。 他的感受无比之强烈,老人握住刀的瞬间,再没有了任何的苍老与暮气,而是如同一轮大日般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让人无法直视。 “老伙计,以后劳你照看我孙女了……” 老人轻抚爱刀,将小女孩的手放在刀柄上: “咱家的刀法,得自太祖爷,其精髓,只在八个字,你定要记下,永不可忘……” “什么呀爷爷?” 小女孩来回抚摸着刀柄,爱不释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正文 第265章 请赐教(第一更) 呼! 屋内骤起的狂风吹开了门窗,杨狱长身而起,于屋内游走至院外,拳脚徐徐而动,却有着缕缕青光透体而出,层层交织如滔如瀑。 他凝神细观,只觉真罡入体,自皮膜至脏腑,再入脊髓,强大的感知能力,让他无比清晰的察觉到。 层层青光蔓延在骨骼之上,随其轻轻拉扯,就发出金玉交鸣声音。 随着这股‘青光’在肉身筋络中不住游走,他感觉到了筋肉生长与压缩,骨骼的夯实与架构,脏腑的蠕动与强化。 这些变化单一都很细微,可组合起来,却让他本就强横非人的精气越发的壮大与蓬勃,忍不住就一声长啸。 啸声回荡,高亢如鹰,悠长如虎,穿透如龙吟…… “天青如水,飞龙在天?” “这怎么那么像是王府的‘青龙真罡’?!” “怎么可能?!” 啸声回荡之间,一众龙渊卫皆有所闻,望向那如水青光,矫若游龙的身影,目光中闪过疑惑惊诧。 青龙真罡的大名,对于他们来说何止是如雷贯耳? 这是龙渊道的顶级真罡,会这门真罡的,除却老王爷一家之外,也只有老王爷的几个同胞兄弟。 且,那几个同胞兄弟也根本不被允许传给子嗣。 “那是什么人?!” 周四离神色几个变化。 作为过来人,他当然看得出,这青光长啸,分明是真罡首次入体,精气满溢之时不由自主的发泄。 可依着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此人怎么也不该是才入真罡啊? 而且,这如水青光,怎么看怎么像是青龙真罡…… 可这怎么可能? 青龙真罡乃是龙渊王嫡传,除却王府嫡系之外,即便是龙渊卫的四大统领也都没有资格修习。 这…… “真罡……” 望着这一幕,院内的几个老道也皆有错愕,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大人?” 有龙渊卫发声,都有些躁动: “这该不会是大小姐……” “噤声!” 周四离一抬手,止住几个属下的动作。 他的心中惊疑更甚,大小姐虽然在青州,可据他所知,大小姐正自在追杀怜生圣女,应该不在德阳府才是。 心念转动间,他呵止下属的动作,自己足下一点,靠近青光所在,距离稍近,他方才看清。 那青光之下,是一袭红衣。 烈焰如火飞鱼袍,但却不是大小姐,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真有人偷学了青龙真罡?!” 见得这少年,周四离心头一突,本升起的怒气被突然升起的念头打消了一半。 无他,这人是个锦衣卫。 而大小姐她…… ‘不会吧……’ 周四离只觉头皮有些发麻,再度呵止了远处的下属,朗声开口: “龙渊卫周四离,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呼呼~ 青光之中,杨狱内视己身,外观八方,长啸出口之时,他已发现了来人,不过,真罡入体,精气满溢。 虽能强抑,却又何必? 青龙真罡学得,他绝无可能永远隐瞒,与其遮遮掩掩被人发现,倒不如堂而皇之显现人前。 这天下的真罡修持之法不在少数,即便有所相似,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谁又能说自己偷学了青龙真罡? 要知道,任何一门真罡,皆是秘传,不是一本秘籍就可以自学成就的,大多需要口口相传其中关卡。 青龙真罡自然也是如此。 若非他炼化食材,等同于亲身经历了龙渊老王,裕凤仙两人的修持经验,想要入门几乎不可能。 但身怀暴食之鼎,学会这门真罡从来不是问题,难处反而在于如何堂皇正大的施展,而关于这一点,他心中自然也有着谋划。 听得那黑衣刀客的问话,他方才徐徐收势,敛起青光,回: “杨狱。” “杨狱?” 周四离先是一怔,旋即也有些发懵: “你,你是杨狱?” 龙渊卫自有情报渠道,或许比不上六扇门、锦衣卫多年深耕,可也不至于连青州军中的变故也不知。 杨狱的名头在这数月里何其之响亮,他怎能不知? 可,那杨狱不是六扇门的铜章捕头吗? 这一身飞鱼服…… “微末名头,莫非还值得冒充?” 杨狱反问。 心中则泛着思量。 龙渊卫是龙渊王的嫡系部队,几乎等同于西府赵王张玄霸座下的玄甲精骑,轻易不会出动。 此番出动,只怕不止是为了赈灾。 他猜测,应该是自己当时传给徐文纪的密信起了作用。 “原来杨大人,居然投身了锦衣卫吗?” 周四离下得围墙,心中虽有无数念头翻涌,却也不得不压下,只是语气中,就有了几分复杂。 那青光像极了青龙真罡,若是换成寻常人,他指定要立即出手,将其拿下再细细审问。 可锦衣卫…… 龙渊卫,可也没有审问锦衣卫的权利…… “何来投身?杨某从始至终就是锦衣卫中人,只是当年奉指挥使之命加入六扇门执行任务罢了。” 杨狱淡淡一笑。 他自然知道这位龙渊卫的校尉想听什么,自然也就回答什么。 果不其然,听得这句话,周四离心中又是一突: “不想杨大人,还是指挥使大人面前的红人。” 他的笑容勉强极了,看着眼前之人堂堂正正,丝毫没有破绽,心中又翻滚了起来。 “红人什么的,自然算不上。” 杨狱淡笑着转移了话题: “杨某早听闻龙渊卫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是不知周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数日之前,我等途径白石山庄,见得其中死伤狼藉,一路追查来此……” 说话间,周四离死死盯着杨狱。 “白石山庄?” 杨狱也不意外,点头承认: “十日之前,有一伙凶徒伏杀我锦衣卫副指挥使祁罡,杨某奉命追踪凶徒,途径那白石山庄,发现他们与怜生教勾连,炼邪道丹药,顺手除掉了。” 杨狱说的轻描淡写,周四离却是摇头: “只怕未必吧?” 他紧紧盯着杨狱的神色,沉声道: “这伙人虽是死有余辜,可依着周某人的推算,杨大人当是出手屠戮了白石山庄,后才发现了那炼制邪门丹药之处吧?” “锦衣卫自有情报渠道。” 杨狱随口搪塞。 怎么也不能说自己身怀神通,可捕捉到其后冲天的惨烈血气吧? “是吗?” 周四离也没有过多纠缠,那群人本也死有余辜,见杨狱口风不漏,也就略过去,又佯作不经意的问道: “先前,我见此处青光如水,杨大人长啸若龙吟,莫非是修成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罡?” 这才是目的。 任何一门真罡,都有着明显的特征,青龙真罡一旦施展,必有‘天青如水,飞龙在天’之象。 他对此人自然有着怀疑。 但青龙真罡乃是顶尖真罡,入门不易,且多为口口相传,想要偷学,近乎痴人说梦,他虽有些怀疑,但也无法确定。 杨狱心中雪亮,却也不担忧,事实上,他也正等着此人询问,闻言也不犹豫,直接回答: “了不得不敢当。杨某这门‘天青罡气’算不得上乘,威力只是勉强而已。” 老张家的便宜不好占,杨狱自然很清楚,但他既然敢,自然就有着盘算。 ‘天青罡气’就是他所学的真罡,谁问,也是这个回答。 而这也不是他杜撰,这门武功,的确是存在的,只是非是龙渊道的武学,而是西北道的武学,他曾在六扇门的案牍室里看过那么一眼有关记载。 “‘天青罡气’?” 周四离拧起眉头,想了又想,却还是没想起有青州武林有这样一门罡气,不由的有些狐疑: “不知杨大人从何处学得此门真罡?” “呵~” 他又问,杨狱却不回答了,面色微沉道: “周大人是在盘问杨某吗?” 嗯?! 之前平静交谈,周四离尚且没有什么异样,此时杨狱的语气一重,他的心中顿时就是一寒。 彻骨冰凉,几乎就要暴退拔刀,好似被踩了尾巴的野猫,汗毛都要倒竖起来。 此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强横! “姑且算是吧!” 但他退却不惧,神色严肃,眸光冷冽: “实不相瞒,杨大人这门真罡施展的气息,像极了我龙渊卫的一门秘传真罡,此事若不问个清楚,即便如您这般武功,日后也定会有无数的麻烦找上门来!” “周大人怀疑我学了你们的真罡法?可有证据?” 杨狱反问: “杨某该如何证明?难不成要将所学的真罡秘籍写下来交给周大人判定?” 这下,倒是把周四离问住了。 龙渊卫拿人,需要证据吗? 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的,可眼前,明显就是讲证据的时候。 不说其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单单是其锦衣卫千户的身份,就不是他有资格审问的,更不要说,这位极有可能是大小姐跟前的‘红人’。 大小姐要是发怒…… “这倒不必。” 杨狱抬眉,周四离回首,就见得夜幕之中,又走来一黑甲刀客,其跨长刀,背负长弓,一双眉毛却泛着淡淡的红色。 遥隔十数丈,他就停下了脚步,一手按住腰刀,鹰眸锁定杨狱: “龙渊卫王景奇,请杨千户不吝赐教!” 正文 第266章 还来吗(第二更) 呼呼~ 炙热的风拔地而起,漫卷夜幕,层层扩散,似乾坤倒转,红日再现,热浪拍击,燥热难耐。 直好似院落外燃起了熊熊大火,直使得四周的温度陡升,夜晚的那点阴凉瞬间就被一扫而空。 杨狱抬眸,只觉夜色之中迸发豪光,炙烈的血气犹如烘炉,遥遥望去,只觉刺目。 大明九王,虽无法任命州府一级的官吏,可对于军队的掌控却是十成十的。 龙渊卫乃是一道三州,数十万大军中优中选优而成,又倾海量资源培养而成,虽人数不足青州军十一,可在龙渊道的名头可是极大。 眼前之人,其貌不扬,可这一身血气却是极端浓烈,比之萧战似也仅差一筹而已。 他打量着王景奇,后者同样在打量他。 数日追逐,他辗转数地,心中对于其人也有着些印象,而此时看来,似乎自己的猜测还要稍显保守。 赤色飞鱼服之下,这位杨千户的血气虽不足自己半数,可那看似单薄的身躯之中,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道。 其人的面色看起来平静随和,可双眸却如暗藏波涛的大海,有着凌厉与霸道。 “王景奇。” 他咀嚼着来人的名字,突的询问: “听说龙渊卫有风林火山四位大统领,你……” “……” 王景奇语气一顿: “我不是。”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风林火山四位大统领,据说当年与青州大将军魏正先齐名,阁下的炉子虽然够热,可却还差了点火候……” 杨狱审视着来人。 其人气焰如烈火,气势却浑厚如山岳,立于院外,就犹如一度厚重的城墙,全然截断了那方空间。 听得这话,周四离的面色微微一变,望向王景奇: “大人……” “说得对。” 王景奇却没什么怒气,认真的点点头: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差点火候就是差点火候。这一点,杨大人说的不差,可也有一点,说的差了……” “哦?” 吹来的风掀起了赤色飞鱼服,杨狱单手按刀,回以疑问。 “其实,王某比之四位大统领差点火候,而四位大统领,比之魏大将军,也还要差点火候。” 王景奇如是说着。 这下,杨狱倒是有些诧异了: “王大人不怕得罪上司?” “实话实说,怕得什么?” 王景奇微微摇头: “杨大人真该去军营走一走,洗一洗你身上的市井狡黠之气。军中的强弱,比之天下间任何地方,都要赤裸裸。”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曲意奉承,只会累死三军!” “有些道理。” 杨狱点点头: “多问一句,大人出身哪方军队?” “青州军。” 王景奇坦然回应: “听闻杨大人打死了萧战,我不是很信。” “……原来如此。” 杨狱心中哑然,却也不再多言,腰间长刀出鞘一寸,泛起幽冷青光: “杨狱,请赐教。” “来!” 轰! 话音与轰鸣同时响彻,飓风与罡风同时掀起。 周四离第一时间暴退,却还是被风沙吹了一脸,但他的双眼仍旧不离战场。 铮! 刀光乍现,旋即就是赤光大盛。 王景奇一般跨出,刀光更比人更快,霎时间,犹如满月般的赤色刀光已充塞了整座院落。 十数丈长空一瞬间就被硝烟味充斥。 呼! 剧烈的刀风扑面而来,那是满院气流都被那霸道的刀光蛮横挤压所化,杨狱的眼神一亮,这一刀说不上什么精妙,可其气势之强烈,却如同山岳横压。 迅疾而沉重。 食材的炼化时间太短,他的青龙真罡都不过刚刚入门,青龙九杀更是囫囵记了一肚子,此时正需有个陪练。 眼见来人刀法如此凌厉,让他如何能够不心动。 “好!” 声音出口之瞬间,杨狱足下亦是重重一踏。 砰! 力发而地动。 仅是一个踏步,整座院落连同附近的围墙都为之一颤,大片的尘埃簌簌而落,房屋都好似要倒塌。 踏步, 拔刀! 轰! 清冷的刀光一闪而过,一霎而已,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已在整座院落之中响彻。 一声之后,就是千百声! 两人踏步而行,刀光催发如潮般拍打四方,顷刻之间,四周的围墙、房屋、草木已尽被搅碎成漫天齑粉。 以刀碰刀,以快打快。 气流呼啸,刀光肆孽,周四离一退再退,几个老道不及靠近也都后退几步,望着那刀光纵横,心中皆是一跳。 铮铮铮~ 夜幕之下,刀光璀璨如潮涌动,遥遥看去,就好似一方方圆十数丈的刀林在不住的游走,所过之处,但有所挡尽成烟灰。 可这,仅仅是彼此刀光碰撞之涟漪,真正的碰撞威力都还是落在彼此身上。 如此快速的对刀,想要将所有碰撞的余波全数卸去,几乎不可能,杨狱自然可以以芥子空间吸纳,但那首先要丢刀,以拳掌对敌。 而他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一尊刀法大高手,却哪里舍得? “再来!” 一次碰撞之后,王景奇已然摸透了对方的刀法,一声长啸提醒对方后,掌中长刀陡现出炙烈的光华。 轰! 犹如烟花绽放于夜幕之中,似是一刀,却犹如千百刀,充塞了方圆十数丈的所有空间。 这一刀,却已然催发了血气。 其刀势之凌厉,比之之前何止强了数倍? 却仍不见真罡吞吐,却分明是见杨狱的换血层级不如自己,留有余力,不愿以力压人。 “何必让我?” 见得这一刀,杨狱眉头微皱,足下再度一点,雄浑到骇人的力量瞬间爆发开来。 真罡入体,犹如为体内脏腑筋膜都披上一层铁衣,对于寻常武者而言,是防御的大幅度提升,可对杨狱而言。 却可让他尽展九牛二虎之力! 换血武者,力已非常人,内气催吐之下,更有大力平添,如王景奇这般踏足五关的准宗师,其罡气之下,力道足可比拟九牛二虎之力。 可那,不是单纯的肉身之力。 而且,杨狱同样有着内气与真罡,其发挥出的力量之强,就远非同阶可比。 砰! 大地狂抖,烟尘四溅。 杨狱跨风而动,其衣衫猎猎,筋骨叮当作响,血液滚动更是剧烈如大江拍案。 如此巨力之下,他这一刀斩出,似乎连音波气流都没有反应过来,速度快到了极限,却仍无有真罡吞吐。 你不用真罡,我亦不用!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可王景奇却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对手的心意。 轰隆! 两人的碰撞于瞬息之间爆发,犹如星辰走入毁灭,大片的涟漪与刀光四散,在大地上割裂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痕。 “好大的力道!” 这一次碰撞,杨狱衣发皆后仰,王景奇的神色却是一变,雄浑至极的力道自刀身传递而来,几乎将他手臂都震断。 他的心中惊诧,更不允许自己后退半步,生生抗下了这巨大的力道,口中,再度发出一声长啸: “那便如你所愿!” 轰! 音波回荡之间,他再度一个前扑,犹如山岳横移,熊熊火光实质般闪烁而出,却非是在他的周身扩散。 而是在他的掌中显现! 此时此刻,不要说在外观战的周四离、妙法等人,便是杨狱,也看不到了他掌中的长刀。 在他的感应之中,对面之人的掌中,分明擎着一轮熊熊燃烧赤红月轮! 擎月而来! 也如月华绽放!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被这炙烈繁多,好似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的刀光被刺痛了! 谁能逼得开月光的直射? 上乘刀法,赤血月精轮! 上乘真罡,烈焰真罡! “大人!” 妙法老道看的目眩神迷,周四离却是心中‘咯噔’,不由大叫一声。 “盛名之下无虚士!” 面对全力勃发的王景奇,杨狱也为之动容,这一刀的炙烈,几乎不亚于当日萧战的兵形势了。 当啷! 突然,一道不同于之前的金铁之音响起。 “嗯?!” 莫说是在外观战的周四离,便是擎月而至的王景奇也是一怔,因为,那是收刀之音。 他居然,收刀回鞘? 一惊之下,王景奇几乎收刀,他是为了试探,可不是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锦衣卫千户。 然而,这个念头闪过之时一瞬,就消失了。 一抹他之前曾遥遥看到的青光,再现了。 昂! 如水的青光迸发而出,如潮如海。 青光之下,杨狱足踏而升,如困龙升渊,长臂舒展,犹如水中捞月之神猿,其五指弹开,又迅速握起。 回拉! 那漫天青光就尽被其握在了掌中,好似真从海潮之中,捞出了一轮清月。 不, 那是拳印! “霸拳!” 王景奇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拳其速极慢,却似有山岳之重,寸寸推进,却像是将身前的所有空间都推动了。 如果说,他这一踏,如山岳横移,那么这一拳,就像是九天月落,足可灭城催山! 轰隆! 好似两座山岳对撞,犹如两轮色彩不一的月亮撞了个满怀。 一闪而逝的刺目光芒似乎照亮了整座庄园,随之而至的,才是那隆隆如雷落的巨大碰撞之音。 “大人!” 周四离面色剧变,冲向滚滚烟尘之处,突的,他脚步一停。 翻滚的烟尘被罡气压下,王景奇一脸泥灰,怔怔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 杨狱倒负右手,鲜血滴答: “还来吗?” 正文 第274章 尸魁旱魃(第一更) 呼呼~ 微风吹动水汽与尘埃,细密的水珠沿着湖心亭的檐角流下。 “杨狱。” 聂文洞松开手掌,白玉酒杯已被捏成齑粉。 他的心中杀意如潮。 自他成为青州之主,数十年里,他还是第二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杀意。 一个泥腿子,他怎么敢?! 汹涌的杀意之下,还藏着一抹惊悸。 他尤记得年余之前,青州城外初见,那时的杨狱,还仅仅是个自小城押送犯人的衙役,不如眼的小人物。 这才多久? 怎么就能蹿升的如此之快?! “大师。” 聂文洞看了眼圆觉老僧,后者双手合十,微微摇头,却是看向了远处。 房檐上,人影一闪而过,聂文洞却认出了此人。 “丘斩鱼?” 他拧眉,面有不悦:“以大师的修为,莫非还会忌惮他?” “阿弥陀佛。” 圆觉轻诵佛号,道: “聂州主,老僧应邀来护你周全,仅此而已。老僧修持不易,打杀之事可做,却不可多做。” 聂文洞漠然不语,良久后,方才道: “若无外人窥伺,大师可有把握拿下那杨狱?” “善哉,善哉。” 圆觉摊开手掌,右掌掌中凹陷,一个赤火如火的拳印清晰可见: “这位杨千户,扎手。” …… …… 府宅之中,护卫众多,可望着踏步而行的杨狱,没有任何人敢横加阻拦,风虎云龙仍是生死不知的如今,哪还有不开眼的? 哪怕心有不甘,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硬闯州主府邸,还能全身而退! 直至抱着奄奄一息的于忘海出了门,步灵虚的脸上都还挂着惊异。 这何止是胆大? 简直是胆大包天! 一州之主,其代表的不止是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更代表着朝廷的脸面! “将这卷宗上的所有人,统统缉拿归案!” 杨狱止步,甩给步灵虚一卷名单,这是他从六扇门的情报中整理出来的。 步灵虚默不作声的接过卷宗,才道: “有意义吗?” “照做便是。” 杨狱面沉如水,也不多言,单手提起昏厥的于忘海,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步灵虚怔立许久,方才摇摇头: “没有意义……” 杨狱今日展现的武功,足可让他动容,可朝廷非是江湖,武功不代表一切。 有一句话,聂文洞说的很对。 朝廷是讲法度的,身处其中,没有任何人能够肆无忌惮,纵是皇帝尚且有着制约,遑论锦衣卫? 今日看似快意了,实则为祸深远,不但日后升迁之路要难走,就连眼前,只怕都有祸患。 聂文洞的反击…… …… …… 走过小巷,丘斩鱼斜靠着墙,瞧着状若无事的杨狱,丢过去一瓶伤药: “金刚不坏身,遇强则强,你出一分力打他,则自己要受三分,你那一拳如此霸道,受伤只怕不浅吧……” 作为锦衣卫少有的文职,翻看卷宗是丘斩鱼所做最多的事情,大衍院他自然不陌生。 这院里的和尚,不擅攻伐,之所以能立足龙渊道,靠的就是这一身金刚不坏。 这门武功的神异之处,就在于,敌伤我一分,其自伤三分,与之对敌者,越是霸道凶悍,受伤就会越重。 杨狱接过伤药,道了一声谢,却不曾服下,而是问道: “可有什么药,能够短暂吊住他的命?” 于忘海,自然是没救了。 他那一击,用尽全身的气力手段,如同全力勃发打了自己三拳,脏腑心脉皆破裂,已然命不久矣。 “此人武功不差,且修了一手搏命手段,但也是这手段害了自己,这般严重的伤势,要想吊命……” 丘斩鱼沉吟了片刻,眼神微亮: “燃命丹。” “燃命丹?” “左右救不活,燃命丹至少可以让他多活三五日。” 自杨狱手里接过于忘海,丘斩鱼才越发心惊。 这伤势比他想的更严重,其双手几乎已无了骨肉支撑,整条脊椎连同血管都被震碎,之所以没有死。 还是因为换血武者的强大生命力。 这金刚不坏太不讲理了…… “聂文洞若真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那么,他就不必杀于忘海了。” 杨狱很冷静。 世间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他绝不信聂文洞真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破绽。 “这倒是。” 丘斩鱼若有所思,见杨狱要离开,方才道: “老大人在府衙等你多时,你伤势若是不打紧,不妨去见见他老人家。” “正要去见老大人。” 杨狱摆摆手,走出巷子。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也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他自然没有受伤,芥子空间完美的承接了自金刚不坏身反震而来的汹涌拳力。 但即便如此,这门横练真罡也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金刚不坏。” 杨狱心中思量着,脚下却不停,未多时,已来到了府衙。 府衙中一片忙碌,各色人行色匆匆,后院里,聂文洞正在批阅卷宗,杨狱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立于一旁。 许久之后,聂文洞搁下笔: “可有收获?” “寥寥而已。” 杨狱回答。 “说说看。” 徐文纪回转身,示意杨狱坐下说。 杨狱自不推辞,拉过椅子坐下,道: “德阳大灾持续两年有余,这么漫长的时间,想要压住灾情不外泄,近乎不可能。所以,德阳府有人在把控消息外泄,而其他府城,乃至于青州,都有人在刻意压制灾情的消息。” “青州有这样势力的人,不多。” 杨狱并无隐瞒,将自己的怀疑说出: “方其道、聂文洞,两人合力才有可能办到,甚至锦衣卫,也……” 徐文纪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还有呢?” “聂文洞,必然知晓大灾源头,青女所在!” 杨狱断言,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山谷伏击一战后,他亲手掩埋了曹金烈的尸骨,当时他就有着发现,其脏腑早已溃烂,却仍是不死。 这种状态像极了活死人,可与无知无觉的活死人又有着不同,更像是传说之中的一种怪物…… “尸魃!” 徐文纪开口了: “老夫曾在大内藏书楼整理书卷数年,曾在其中见过类似记载……‘青女出世,赤地千里,大旱三年,魔魅横行。’ 依着道藏所言,有道果唤青女,又名尸魃!” “或许旱魃更恰当。” 杨狱答。 “旱魃?的确更贴切。” 徐文纪手捋长须,道。 “我认为,老曹必是发现了那‘青女’所在,并被其所制,否则,他宁死都不可能会偷袭祁罡。” 杨狱眼神转冷: “那齐龙生只是个棋子,背后之人,即便不是聂文洞,也定然与之有关系。” 怜生教的确有着迷魂功,配合药物可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人的意志,但锦衣卫皆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如曹金烈这样的人,精神坚毅,纵有可能被迷惑,但若要操纵他违逆本心,也是绝无可能。 “所以,你缉拿于忘海为假,实则是想直接拿下聂文洞?” 徐文纪问道。 杨狱不答。 他之所以罢手,一是没有把握打破那圆觉老僧的金刚不坏身,二来,是察觉到了丘斩鱼的存在。 准确的说,是其拿着的金豆子。 那代表着徐文纪的意志,丘斩鱼或许是为了护着他而去,可未必就没有,阻拦自己出手的意思在内。 否则,这金豆子,就不会给丘斩鱼,而是直接给他了。 “老夫懂你心中所想,却不可让你这般去做,你可知为什么?” 徐文纪却是一叹: “你可以无视法度规矩,而我也可以默许,可这层遮羞布被扯下来,聂文洞背后之人,可也就再无顾忌了……” 杨狱沉默。 到底是学过法,他很清楚,再如何不堪的秩序,也比彻底的混乱要来的好,正因如此,他向来遵纪守法。 可他也渐渐感受到了束缚,在这样的罗网之中,要压过在其中深耕多年,盘根错节的聂文洞,那难度就太大了。 见他仍是不语,徐文纪也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意志,只得转了话锋: “你可知,聂文洞学文习武多年,却为何突然一反常态,虔诚向道,严守诸般清规戒律?”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杨狱回答: “道术。” 道术与武功是不同的。 近距离看到聂文洞的第一眼,他就察觉到了其身上与妙法老道极为相似的气息,知晓其人乃是道术高手。 “咦?” 徐文纪有些惊讶,旋即点点头: “不错,聂文洞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不知从哪里学了道术,因此武功才渐渐生疏……” “老大人可知他所学之道术,是什么?” 杨狱问道。 “道术不比武功,轻易不会示人,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他所学道术是什么了……” 徐文纪说着,话语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狱: “老夫这位同窗,出身好,天赋也好,多少年里顺风顺水,这样的人,一旦遇到波折,就会生出极大的戾气。 依着老夫猜测,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他必会对你出手!” “是吗?” 闻听此言,杨狱反而有了笑意: “那却是再好不过了!” 正文 第275章 佛心(第二更) 啪! 做工精美的花瓶砸了个粉碎。 屋内外伺候的家丁、丫鬟皆是一激灵,弓着身,缩着肩,大气都不敢出。 “安敢欺我?!” 重重拍桌,聂文洞的面沉如水,在他身前跪伏的护卫抖如筛糠,满头满身都是冷汗,惊惧到了极点。 “阿弥陀佛。” 圆觉老僧低诵一声佛号,打破了沉凝的气氛,他摆摆手,让几个丫鬟小厮退去,方才道: “本是预料之中,聂州主又何必动怒?”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 紫木桌案上,是一张不知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半张纸,其上有着两个字。 “不准!” 这是聂文洞以杨狱擅闯府宅,打伤护卫之事问责徐文纪所得到的答复。 他并不奇怪。 如杨狱那样的少年英才,无论在任何势力之中,都必然是要维护的,除非上官与其有仇。 聂文洞的问责书,就好比在街上递给路人一把刀,让其自断臂膀,除非有压倒性的力量与理由,否则,只会得到怒斥,甚至殴打。 而聂文洞比之徐文纪,并无什么优势。 除却背后的势力之外,名声也好,地位也罢,都不及。 “我以文书叩门,他便如此回复?不成体统,太不成体统!” 看着那不规则的纸张,聂文洞只觉双眼都被刺痛了,反手一掌连同紫木桌案都拍成了齑粉: “四大家我弃如敝履,于忘海,我说斩就斩,自他来后,更无什么针对于他,他怎么就非要与我为难?!” “善哉,善哉。” 圆觉老僧合十双手,有些无言以对。 他还道这位州主是因被驳斥了问罪书而生怒,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纠结于徐文纪回书的格式与规程…… “徐文纪,杨狱……” 发泄之后,聂文洞平复了心情,重新坐下,胸膛起伏数次后,望向圆觉老僧: “万事万物皆有价格,大师以为呢?” 圆觉微微一怔后点头: “贫僧深以为然。” “好!” 聂文洞亦是点头: “聂某这些年来不近女色,不重金银,不贪口腹之欲,无甚花销。是以,这些年,也攒下一些银子……” “一些?” “不算珠宝玉石,古董奇珍,房屋田亩地契,庄园马场商铺的话,大概有三十万两……吧。” 聂文洞微微思忖,见老僧眸光亮起,将‘黄金’二字吞下。 “难怪都说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据贫僧所知,这些年里,聂州主一心向道,真个不曾理会杂事,却还有这般丰厚的家资……” 圆觉不由的摇头: “贫僧都有些艳羡了……” 三十万两白银,绝非一个小数目。 他大衍院建于道城繁华之处,平日里香火也算旺盛,一年除却花销与各处打点之外,也不过只有万八千两进账而已。 三十万两,足够将寺院修葺一新,且可重塑佛像了吧? 只是…… “不过,贫僧有言在先,不得与那位徐老大人有关,那位杨千户的话……” “大师误会聂某的意思了,买凶杀人,又何必让大师破戒?” 聂文洞开口打断了圆觉的话,淡淡道。 “嗯?” 圆觉皱眉:“聂州主的意思是?” 聂文洞轻扣椅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三十万两,买一个不剃度出家,而可持戒之法,大师意下如何?” “绝无可能!” 圆觉断然拒绝: “非剃度出家者不传持戒冥想之法,此乃我禅宗万年不易之规矩,万不可破。大人休要再说!” 圆觉的拒绝,聂文洞却似不在意,微微一笑,吐露两字: “黄金。” “三十万两黄金?!” 圆觉心头一颤,合十的双手都几乎有了空隙,但几瞬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涩声开口: “绝无可能!” “嗯?” 聂文洞眉头顿时拧起,这一次拒绝,却是出乎他的所料。 大衍院,不是个出世的门派,而是入世的寺庙,千年来扎根龙渊道城,在江湖武林,禅宗之中都一向被称之为‘香火寺’。 怎么会…… “我大衍院素来深入红尘,以所学之佛法换取香火,破戒为生,佛也不追究,可这不代表什么都可交易……” 圆觉老僧神情平复下来,低诵一声佛号后,双眼变得清澈: “这一身皮囊可卖,佛心不可易。” “……” 聂文洞沉默了一瞬,方才舒展眉头: “就一戒。” “大人不必多言,一戒也不成。” 圆觉摇头,见聂文洞面色不悦,顿了顿,才道: “仍是那句话,大人静功有成,可却徒有其表,剃度出家非是贫僧刁难,而是你必有一舍,方才有得!” 二十年静功可入道吗? 看人。 聂文洞,并不成。 他来青州虽然不过几日,可却也看到这位的做派,其不近女色,可服侍伺候无不清秀可人。 他不食荤腥酒水,可酒不离身,时时需闻。 他不杀生,可心中对于除却自身之外的任何生命,都毫无怜悯之心。 他连王法都不看在眼中,真能持守清规戒律? 这样的静功,这样的修持,他怎可传? 又怎么敢? “我若全要呢?” 聂文洞的眼神变得很冷,有着不甘在涌动。 “那非道非佛,只会成魔。” 圆觉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素黄帛布,递到其面前: “贫僧这里,有经文一卷,大人若想全要,不妨试试是否可参悟。” “不必了。” 聂文洞摆手拒掉,类似的经文他书房多得是,哪里需要这个? 他心有不悦,但见圆觉态度坚持,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 “佛门八戒,那一戒,最适合我?” “嗯……” 圆觉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门外伺候的数个清秀女子,道: “色。” “戒色……” 聂文洞眉头舒展,他这一生经历之女子不计其数,早已心事不大,自忖问题不大。 “色欲一体,大人切莫看轻。” 见他不以为意,圆觉静室一句。 “本官晓得。” 聂文洞不再与他纠缠这些,道: “大师虽屡次拒绝,奈何本官无人可用。只需大师应我一诺,三十万两黄金,尽可拿去。” “不涉及本门传承,禅宗禁忌,贫僧无不应。” 圆觉小心回答。 聂文洞直起腰身,望向前院匆匆往返的下人,一座法坛底座已搭建完成。 “不急,不急。” …… …… 辞别徐文纪,杨狱也没急着回客栈,而是不疾不徐的走在大街上,让一众盯梢的人都有些佩服了。 前脚得罪死了州主,后脚就全不在意的逛街,这样的心性,他们着实敬佩。 换做他们,得罪个门卫,都要战战兢兢,生怕报复回来。 “聂文洞的道术……” 杨狱心中思量着,脚下不停,不住扫过两侧的摊位。 两年大旱,德阳府城也早不复往日的繁华,道旁的摊贩比比皆是,卖什么的都有,而其中,不乏一些有着‘食材’在。 虽然其中多是些普通的食材,他用不上,却也可用来填充九牛二虎食谱。 是以,杨狱来者不拒,也不会刻意压价,几条街道还没走完,有大户购买旧物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很快,杨狱就被团团围住,数十上百个小贩挥舞着各自的商品,也不怕他这一身飞鱼服了,各种吵嚷。 “推推搡搡像什么样子?统统散开!”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 一身形魁梧的大汉推开了围堵的街道水泄不通的摊贩们,来到杨狱身前。 这些摊贩似乎十分信他,纷纷散开,却还是眼巴巴的看着。 “大人见笑了,实在是都穷的怕了……” 那大汉一抱拳: “某家段冷,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姓杨。” “原来是杨大人。” 段冷恭维了一句,请杨狱去茶馆小歇,自己开始招呼摊贩,收拢各式各样的旧物,送到杨狱面前任他挑选。 任何街道,但凡有买卖,就一定有类似段冷这样的中间人。 杨狱也不在意让他从中间赚一手,但却不是眼前这些旧物。 “大人要……石头?” 听到杨狱的要求,段冷一怔,心中有些古怪,小心询问: “什么石头,都可以?” “只需有着不同于寻常石头特性的,都可。” 杨狱取出一锭黄金,放在他的面前: “事成之后,还有报酬。” 空谷石的特殊,让杨狱品出了味道,没有盲目的融金炼体,而是选择搜集如前者一般的奇石。 不过,这一路都在忙碌,不是杀人就是追杀,此时才算是有了空闲。 “黄金!” 段冷倒吸一口凉气,紧紧的攥住了这一锭黄金。 两年大旱,银铜都大跌,可黄金反而暴涨,大旱之前,一两黄金可换二十两白银,如今,足可换五十两白银了。 “奇石,奇石……” 攥着黄金,段冷心中滚烫,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向杨狱告了一声罪,匆匆离去。 “咦?” 见他欣喜若狂,杨狱心中也是一动,不过也不急,要了一壶茶水,开始挑选这一大堆旧物之中的食材。 片刻后,段冷已捧着一块石头匆匆而来。 “大人,这石头……” “玄石,我怎么没想到……” 望着这块石头,杨狱面上闪过古怪。 这种石头,他认得,甚至可以说,很常见,在士绅儒生的口中,此物名为玄石。 而在民间,这玩意叫。 吸铁石…… 正文 第276章 再无短板(第三更) 吸铁石…… 望着段冷捧着的玄石,杨狱有些出神。 这玩意,有叫慈石、也叫磁石、也有叫玄石的,因地区朝代而有区分,然而,其量是很大,且运用也是很广泛的。 可正因为它太常见,杨狱才下意识的忽略了,而此时望见这玩意,他心中顿时就是一震。 只是,这玩意,是石头吗? 当然,别人认为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融金炼体这门神通如何判定…… 呼! 杨狱伸手握住了这枚玄石,催使起了融金炼体神通。 旋即,他的眼神就亮了起来,随着神通的催使,他感应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其来处,正是这枚玄石。 可行! 看着出神的杨狱,段冷的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这样的大人物,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他说不同于不同石头,且有着奇异的能力,这玄石完全符合啊! “不错。” 杨狱收敛心思,微微点头,一伸手,桌上就多了三锭黄金,金光闪耀,吸引来了诸多眼神。 玄石的确不是罕见之物,他自己也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但答应的黄金,他自然不会食言。 若不是段冷点破,他不知几时才能想到,这就是所谓灯下黑了。 “都,都给我?” 段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满面潮红,旋即想到了什么,快速收起黄金,压着心中悸动又是一抱拳: “多谢大人!” 这感谢,真心实意。 这年头,多得是说话不算,见利忘义之人,如面前这位大人一样的人,着实太少了。 要知道,他是可以反悔的,因为玄石虽然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就现在这年月,买上千百斤,也要不了一锭黄金。 “说好的交易,自然不能反悔。” 把玩着这枚玄石,杨狱归心似箭,却还是嘱咐段冷为他收集玄石以及其他奇石,而连段冷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大了许多。 不知茶馆内,便是外面长街也有不少人听得清清楚楚。 城中半个月的清洗,可以吓住大部分人,却不能吓住所有人,为财死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 段冷人高马大,但也不过换血一次而已,若自己不为他背书,只怕过几日就似在街边了。 “大人放心,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黄金的刺激下,段冷摩拳擦掌,颇为兴奋,也不多说,重重的一拜,转身就去到大街上,大声呼喝着收购玄石。 杨狱饮尽杯中茶水,放下银钱,等段冷收购了一批之后带上,又嘱咐了他几句,方才起身回客栈。 城中缺水,杨狱已多日不曾药浴,好在他服气法有成,身感成就之后,周身毛孔都可自由舒张,灰尘不可及体。 否则月余不洗澡,他着实也受不了。 要知道,他每次打起来都是尘土漫天飞…… “杨大人!” 刚进客栈,未等杨狱回房,就有人唤住了他,一个面色沉稳的中年人走来,见得他微微一抱拳,递给他一封信。 “此信自青州而来……” 说罢匆匆退去。 杨狱眉头微拧,撕开信件,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这封信,来自魏河。 黑山城大乱之后,魏河高升锦衣卫百户,不再是暗子,但他还是留在了黑山城,直至安置好了所有事,才动身去了青州城。 “……有你留下的东西,你家婆婆的身子大好,不再那般干瘦,但还是思念你,若得空,回去看看。” “你五哥断了一笔后退出了六扇门,不过,由老夫运作,当上了县丞,有他在,你家婆婆安危不必操心。” “这一路,老头子净听到你的名字了。好小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这才多久就一飞冲天了!” “青州居大不易,可怜老头子这点银子啊。” “回来了,咱爷俩喝一杯……” …… 薄薄的一封信,杨狱一眼扫过就看完了,不过他却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两年过去了,老爷子还是没找到,婆婆身子好了,可晚上怕是还要偷偷哭,小老太太本就爱哭,我还不在身边……” “五爷这性子也能做县丞吗?” “老魏头去了青州,啧,这一路上听到我的名字,不知什么反应?” “老爷子他……” 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杨狱心中温热,思念,自言自语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信件,放进了芥子空间。 芥子空间不大,因为他所容纳的空谷石太少,而且还要分成两半,以做储物与对敌的区别。 信件被他放在深处。 然后,他先去了李二一的房间,刚推开门,半睡半醒的老小子就被惊醒,似做了噩梦般张牙舞爪。 “是我。” 杨狱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内息催吐,平复了他的惊慌烦躁,叹了口气: “老李,你还是得登台,老一个人闷着,不是事。” 大半年的饥民生涯,彻底摧毁了李二一心中所有的安全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后遗症,惧人,喜欢阴暗的角落。 这是严重的心理创伤,他知道,但没法治,只能开导,让他自己走出来。 “登不了台了,登不了台了……” 李二一神色黯淡。 不要说登台,只要想一想那个场景,他浑身就在打颤,除了杨狱,他不想见,也不敢看到任何人。 “我还没听你说过完整的‘西门大官人’,水浒传也没听完,怎么就登不了台了?” 杨狱为其盖上被子,笑道: “我认识一个医术了得的大夫,等她来了,只需要轻轻一按,你就什么也不怕了……” “嗯……” 在杨狱的注视下,李二一昏昏沉沉睡去,这几天,他也根本没有睡好,只有这时候,才能安心睡下。 “青女……” 望着睡梦中时而狰狞,时而惊惧,时而惶恐,时而抽搐的李二一,杨狱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 短短大半年,李二一已几乎崩溃,可德阳府,如他一般的饥民,流民,何止百万? 被饿死,被杀死的,又有几多? “无论你是谁……” 杨狱按下心思,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时,段冷也送来了第二批玄石,两批加起来,足有百斤之多了。 送走段冷,杨狱合上房门,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玄石堆,微微点头。 玄石具备的磁力,在他看来,是不逊色于空谷石的,潜力可说是极大。 而且,其本身的质地也比空谷石要坚硬许多。 更重要的是,玄石并不稀少,量足够大,足够他整体体质达到一个蜕变,或许达不到圆觉老僧那种金刚不坏的地步。 却足以弥补他此时最后的短板,横练。 呼! 心思转动间,他双手前伸,搭在了玄石堆上。 融金炼体,发动。 嗡! 神通念动则发,顷刻间,杨狱再度感知到那丝丝缕缕的黑气,随其心念一动,就没入了他的双手之中。 继而,以一种莫测的轨迹向着周身各处细微之处蔓延。 嗤嗤嗤~ 黑气入体,远比熔炼空谷石之时还要剧烈的多,剧烈的刺痛瞬间从他的全身各处传来。 “呼!” 杨狱神色如常,心神沉凝,内观己身。 他的感知提升后,内视越发的清晰,甚至可以精细到具体某一根血管。 随着一块块玄石化作齑粉,痛苦越发的剧烈,而杨狱也终于捕捉到了身体的变化。 这个变化,似是从极为细微,他都察觉不到的地方开始,渐渐地蔓延到骨骼、经络、皮膜、血管、脏腑…… “不止是体质的变化……” 模糊的念头在心中闪烁,杨狱有些惊异的发现,随着黑气的没入,体质的缓慢强化,不但没有感受到沉重。 反而感觉得一股难言的轻松感,好似整个身子变得越来越灵动,甚至于,体表与空气的摩擦,都变得细微起来。 这是,磁力?! …… …… 呼! 吸! 一座荒山之上,王景奇盘坐一块卧牛石上,面向朝阳,吞吐内息。 以他为中心,所有的龙渊卫皆蛮细而坐,缓解着多日奔波的疲惫,恢复精神与体力。 扑棱棱~ 突然,远处传来气流呼啸声。 周四离心中一动,睁开眼,云头处,一只巴掌大的翎鹰如箭矢般俯冲而下,随着他一抬手,落在他的手臂上。 “去吧。” 取下信件,投喂了一礼补血丹,任翎鹰自去,周四离上前一步,递给了刚刚睁开眼的王景奇: “徐老大人的信……” “嗯。” 王景奇打开信件,刚看了一眼,就冷哼一声: “六扇门果然是烂到了根子上,难怪哪啊方其道迟迟不现身!此次事罢,非要那他给灾民抵命!” “发生了何事?” 周四离问道。 “杨千户突袭了六扇门,夺取了卷宗,发现六扇门据点根本没有被拔掉,而且……” 王景奇言简意赅,说出信件上的内容。 “好大的胆子!” 一众龙渊卫听着,皆是震怒。 “不止方其道,那位聂州主,只怕也不干净。” 周四离面色一冷。 “聂文洞的事,咱们管不了,他背后的人……” 王景奇微微皱眉后长身而起,一众龙渊卫也皆随其而动翻身上马: “出发,猿鸣谷!” 正文 第280章 严重的伤势滴血的手掌(第一更) 那怪物…… 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王景奇,感受着其身上熟悉的气息,杨狱也有些动容:“猿鸣谷?” 曹金烈失陷于猿鸣谷,这是六扇门卷宗上记载的。 杨狱看到过,但他心中存疑,毕竟,以背后之人封锁了大灾消息两年余的谨慎去看,不该会留下如此破绽才是。 却没想到…… “有人以老夫的名义发去了翎鹰,诱了龙渊卫去往猿鸣谷……” 将一粒丹丸塞进了王景奇的口中,徐文纪站起身来,望向了丘斩鱼。 后者铁青着脸掏出自王景奇身上找到的信件,递给杨狱: “确实是徐老的笔迹,足有八成相似,不要说是初来乍到的龙渊卫,即便是我,一不小心都会被误导……” “的确有七八分像,除非亲近之人,否则看不出端倪来……” 杨狱端详片刻才发现了异样,不禁摇头。 写下此信的必是此道高手,若非他早被告知此信有假,只怕也会被蒙蔽过去。 “是谁假造书信日后再说,此时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陷于猿鸣谷中的龙渊卫……” 徐文纪微微摇头,道: “杨小子你且看看,他所中之毒,与当日曹百户所中之毒,是否相同?” 杨狱点点头,上前查看。 王景奇的状态十分之惨烈,周身大小创伤数十处,不少都深可见骨,渗出的鲜血都是青黑之色。 刺啦! 杨狱扯开他的上衣,其胸口处赫然有着一只乌黑爪印,胸前的皮膜骨头都好似被强酸腐蚀过一般,甚至可见散发着恶臭味的脏腑。 他所受的最重的伤势,是心脏被抓破了,气血止不住的外泄。 但若尽是如此,以王景奇五关之身的强大生命力,怎么也算不得致命伤,不至于如今这般气若游丝。 这,只是外显,真正让他重伤近死的,是那一股肉眼不可见,杨狱催使心眼才隐隐察觉到了青黑色雾气。 这雾气阴沉诡异,自其胸口伤处扩散,深入血液、脏腑、脊髓直入大脑…… “大差不差。” 杨狱凝重点头。 “他所中之毒,名为‘尸毒’,典籍之中记载,来源于‘尸魁’‘尸僵’之类魔魅,此毒极为凶戾,中者不会毙命,却会迷失自我,渐渐以血液杀戮为食,危害绝大。” 徐文纪取出一粒丹药: “知晓可能是青女为祸,我求取来了一些‘清心净血丹’,只是他所中之毒比之记载还要凶戾十倍,而且已入脑髓……” “救不了吗?” 丘斩鱼拧起了眉头。 龙渊卫万里迢迢而来,若是全栽在这里…… “救不救的了,也得试一试再说。” 徐文纪将几粒丹药交给丘斩鱼,嘱咐他去院子里熬煮一锅热水,并采买一些药材。 “是。” 丘斩鱼记下这些药材,匆匆出门。 “龙渊卫不乏百战精兵,怎么会栽的如此惨淡?” 杨狱为王景奇盖上被子,心中有着疑惑,也就问出口。 这事,是有些说不通的。 哪怕龙渊卫没有看出那书信的造假,真个去了猿鸣谷,但这些百战精兵的警惕是很深的,怎么也不至于全军覆没才是。 要知道,单独厮杀,出身行伍的或许不如同样出身大势力的高手,可一旦列队布阵,那杀伐力可是要暴涨的。 “急则生乱。” 徐文纪叹了口气: “龙渊卫之所以来去匆匆,自来德阳府就无一时停下,为的就是今早完成任务回去龙渊道……” 徐文纪的声音有着疲惫,有些话也没有说透,但杨狱却听出一些东西来。 “夺嫡。” 杨狱心中了然。 事实上,无论是之前与余凉的交谈之中还是在之后炼化青龙偃月刀之时的所见所闻,都说明了龙渊道的夺嫡早已到了一个很激烈的地步了。 龙渊卫这样的精锐军队,自然不可避免的将要受到波及,不想站队,则必受双方之害。 “是啊,夺嫡。” 徐文纪喟叹一声: “二公子因少年时被幽禁多年,心思越发的深沉了。这十多年里,龙渊卫之所以不敢离开道城,就是因为他。” ‘果然是幽禁。’ 杨狱心下摇头: “这种事,猜得到。” 炼化青龙偃月刀之时的龙渊老王,只怕已是最后清醒的时刻了。 这位老爷子看的清楚,手段也够狠,哪怕亲子,也可扼杀,只可惜,那位王妃显然没有他那样的决断。 以至于造成了龙渊道如今的乱象。 “寻常百姓家,尚有兄弟阋墙,更不要说是帝王之家了。龙渊王宰执一道三州,亿万黎民,虽为王,可和帝皇也没什么两样了。” 徐文纪心情不佳,没甚心思说话了。 杨狱知趣的没有再问,而是来到床边,细细观察着王景奇的伤势。 尸毒的特征在他的眼中十分的清晰,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毒素,在他的感应之中,犹如活物般游走着,自皮膜到脏腑…… 他细细的看着,越发的觉得诡异,这不像是毒,反而像是一种昆虫之间的寄生…… “那时的老曹,就是被这尸毒掌控的身子,才会偷袭祁头吧?” 杨狱心中默然。 以曹金烈的脾性,但凡还有一丝掌控自身的余地,都只会自杀,而不会偷袭同僚。谷 朝廷的几大暴力机关中,锦衣卫是唯一可以彼此交出后背的。 未多久,门外的院子里已支起了大锅,火焰熊熊,很快就煮沸了,丘斩鱼按着指点下入种种药材。 最后,将几枚清心净血丹丢入其中。 杨狱则将昏厥之中的王景奇搀起走来,毫无犹豫的将他扒光,丢进了冒着水汽的大锅里。 嗤! 犹如滚油之中泼入冷水。 这样的滚烫之下,王景奇的身子却在颤抖,不住的打着摆子。 “尸毒非同寻常毒素,更类似于岭南道的毒蛊,不但有着强烈的腐蚀性,还会掌控宿主的身体,甚至会吞噬其记忆……” 徐文纪立于火边,看着水汽蒸腾的大锅里,浑身赤红与青黑夹杂的王景奇,突然出声: “杨狱,出手,以内息灌入其百会!” 呼! 杨狱前踏一步,出手如电,精准的点在王景奇的百会穴上,鼓荡的内气瞬间灌入其中。 “风府!” “神庭!” “上星!” “哑门!” 杨狱凝神于心,精准的拍打点击着一个个穴位,直至最后,方才有一瞬间的迟疑。 “真罡运起,同击其太阳穴!” 一瞬间的犹豫之后,杨狱还是出手,青光泛起一瞬间,双掌如双峰贯耳之势,贴上了王景奇两侧太阳穴。 啪! 一下拍落,杨狱的眼神顿时变了。 他固然没有用什么力道,可以真罡的锐利,铁球都足可拍扁了,可这一次拍下,他不但没有伤及王景奇。 反而感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力。 哗啦啦! 王景奇的挣扎剧烈,荡起大片水花,脸上闪过可怖的狰狞。 见得此幕,徐文纪不惊反喜,吐气发声: “潜心运气,意随罡动,催!” 杨狱来不及回答,动作却是比他的声音更快,徐文纪的话音未落,他的衣衫已尽数扬起,澎湃的真罡瞬间喷薄而出。 砰! 这一下,杨狱只觉心神一颤,罡气入脑的瞬间,他敏锐的五感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眉心之下的心眼,更是瞬间睁开。 轰! 似有惊雷贴面炸响。 一霎而已,杨狱的眼前尽是炙烈的红光闪烁! 不,那不是红光。 而是烈焰真罡的狂暴推动下,极致绽放的赤血月精轮! 这是…… 杨狱的心神一颤,无人可见的眉心之中,心眼大开。 恍惚之间,他只觉自己的神意拔升,倏忽而已,就好似穿透了一重无形的隔膜。 下一瞬,他的视线回落。 眼前所在,是一处幽沉阴暗的地宫,黑暗之中,黑影滚动如潮水,个个狰狞可怖,扑杀而来,凶戾到了极限。 “杀!杀!杀!” 声声暴喝中,赤红刀轮绽放。 王景奇乱发狂舞,身如山岳横推,一轮刀轮于其掌中绽放,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可怖威能。 刹那间,数之不尽的鲜血与残肢飞舞,也照亮了那幽沉阴暗的地宫。 乍闪即灭的红光之下,是无数三分似人,七分如鬼般的狰狞面孔。 有武林人士哀嚎挣扎…… 有刀剑铮鸣,喊杀声烈…… 也有大批龙渊卫怒目圆睁,浴血奋战…… 轰! 地动山摇间,杨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怒吼。 “走!” 周四离怒吼,龙渊卫也在怒吼,血光催发,那是燃命丹吞服后绽放的光芒。 一条、四条、无数条手臂从飞舞的残尸鲜血中身处,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王景奇推的倒飞出地宫。 呼! 红光消失,光影明灭。 砰! 青石地砖被一下踩的塌陷碎裂,杨狱衣衫鼓荡,血气真罡都处于即将爆发的当口。 “醒来!” 徐文纪舌绽春雷。 杨狱这才惊醒,失焦的眼神之中,似有一幕画面深深镶嵌其中。 那是幽暗深沉的地洞、尸山血海般的杀戮场、数之不尽的嘶鸣声…… 以及,蹲坐在地洞深处,一个衣衫雪白,脸色却更白的清秀女子。 她紧攥着右手上,有着血污滴答。 这是…… 正文 第281章 姓杨名狱(第二更) …… …… 德阳府地处青州南方,境内地势多变,有着高原、山地、丘陵、平原、尤其多河流。 向来有着千川环绕,鱼米之乡的美誉。 然而…… 一辆马车孤独的行于荒野之上,微风吹来草与灰,分外凄凉。 “谁能想到,不到三年的光景,曾经的繁华已然化作万里焦土,入目之所及,竟连半点生机都瞧不见?” 眼前景色多日的一成不变,让赵坤这样的老江湖心中都生出了莫大的压抑,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马车中,秦姒将手掌放于手臂上,默念一句: “驱尘。” 呼! 她身躯微微一颤,本就没什么污渍的衣衫越发的干净了。 “神通就是这般用的?” 灰尘满面的赵坤腹诽了一句,伸出手臂: “给我也来一下。” 秦姒自动忽略了他这句话,掀开车帘远望: “该不会走错路了吧?二十多天了,怎么也该到德阳府城了才是……” “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赵坤悻悻然的放下手,故意抖着袖子上的尘土。 “你再说这为老不尊的话,休怪我驱了你的声儿!” 秦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咱们的干粮和水都不多了,真要走差了路,怕是要挨饿……” 她素来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她着实难受的紧,虽然神通可驱尘,但还是想着泡个澡。 “那怪得谁来?” 提起这个,赵坤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那些流民本就快死的人了,你还舍了一半干粮给他们,即便给了,难道他们能活下去不成?” “救不救的下,求个心安罢了。” 秦姒懒得理他,正要放下车帘,突然看到了什么。 “那是?” 赵坤也似有所觉,站起身遥望,就见得极远处似有炊烟升起,不由的松了口气: “这不就有了人烟?有人烟,估摸德阳府城就不远了……” “谨慎些好。” 秦姒提醒他,自己也攥住了袖口中的软剑。 她自然是会武功的,奈何她习武的天赋平平,十来年勤勉,也才换血八次,还差一线才能走到第三关。 “真要碰到个不开眼的,老夫说不得也得开开荤了。” 赵坤空甩马鞭,驱马而前。 未多时,两人已然瞧见,那处,似是一座小镇尚算完好的小镇,他们所见的炊烟,正来自那小镇。 只是…… “这一路走来,所见村镇无不成一片废墟,这里……” 赵坤提起小心,驱车靠近。 行至镇口,心中又是一突,这小镇,看上去废弃已然许久了,这从那些屋舍的落灰就可以看到。 但是,这镇子内外,居然有着不少新鲜的脚印,细细感应,似乎还能听到低低的马嘶声。 “不是这小镇侥幸存活下来,而是有人远道而来,在此落脚,看那脚印,人还不少,且不是一批人……” 秦姒观察着,也是皱眉。 “总得进去瞧瞧,你自己小心些,最好不要下车了……” 赵坤低声警告着。 见他要进去,秦姒皱眉,却也没法阻拦。 这小镇,只怕不是善地,只是他们这一路来,着实也有些山穷水尽,干粮还好说,水着实是缺不得。 小心翼翼的进去,走过一条街道,赵坤就愣住了。 一街之隔,就没了半点灰尘,眼前所见,赫然有着一间客栈! 这客栈,高有六层,虽仍有破损的痕迹,可显而易见是修葺过的,门外飘扬的酒旗,都擦的干干净净。 稍微远处的房屋,更是被推平,用作安放马匹的所在,一眼扫过,怕不是有好几十匹马! 诡异…… 不说赵坤,马车中余光瞥见这客栈的秦姒也有些愣住,但她瞧着瞧着,突然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酒楼三层的檐角处,有一人蹲坐,其着一袭青衣,头顶竹编的斗笠,腰间一口长剑,气息冷峻。 这人…… 她心中升起一抹古怪,旋即松了口气,催促赵坤进去。 “怎么?” 赵坤还有些愣神,客栈里,就传出声音来,带着惊讶。 “来人可是秦大家?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木林府一别,居然这么快就在德阳府见面了……” 赵坤闻言更是惊讶了。 秦姒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她仍着男装,却难掩秀丽脱俗,吸引来不少目光注视。 檐角上,半躺假寐的剑客也掀开了斗笠一角,望着缓缓下车的男装丽人,也闪过一丝惊诧: “怎么是她?” “您可真是家大业大,买卖都做到德阳府来了……” 秦姒缓步走进客栈,赵坤打了个口哨,马匹已拽着车去了一边,他跟着走进客栈。 这客栈不算小,人却不少,且几乎全部都提刀挎剑,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柜台前,那一个着黄衣,满脸笑容的富态老胖子,空着双手。 也不对,他手里分明捏着几枚盘的都包了浆的铜板。 “小本买卖,糊口而已。” 大老板把玩着铜板,笑呵呵的招呼秦姒坐下,并顺手递过去一张单子。 “清茶一壶,作价十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 只看了一眼,赵坤活像是坐到了钉子般跳将起来,满面怒容:“在这大灾之地也敢赚这丧良心钱?!” “恰恰相反,这钱,很良心。” 大老板微微一笑: “这茶,只卖给没良心的,阁下以为呢?” 赵坤心中生怒,却又有些忌惮,这老胖子的气息筋骨好似常人,可一个普通人,哪有在这里开客栈的本事? 而且,关于这位大老板,他可也听说过不少传言。 这胖子做了大几十年的买卖,涉及了不知多少行业、道、州、府县,却还能安稳的赚钱,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大老板说的不是我们。” 秦姒笑着叫了一壶茶,才道: “这年月,这光景,能拿出十两黄金喝茶的,没良心的占多数,好在咱们是外来的,不是德阳府人……” “还是秦大家看的通透,作为答谢,这一壶茶,就赠予你了。” 大老板抚掌一笑,一壶清茶已放在桌上。 赵坤眉头微缓,秦姒却是摇头,自包裹里取出一锭金子,道: “您既然是小本买卖,怎好赊欠?” “哈哈,好。” 大老板一怔,旋即笑了: “听闻秦大家与那位杨捕头私交甚好,不知怎么不见同行?” 其余客人包括赵坤就有些怪异,白送的茶不喝,偏生要掏黄金? 十两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在这灾年,足可买二十个豆蔻少女了,用来买一壶茶? “杨兄公务繁忙,怎会与小女子同行?” 秦姒不必想,这些人大多是吃白食的,却也不在意,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有些好奇道: “以德阳府此时的境况,您这样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会来?难道真是来做这‘小本买卖’?” 大老板什么人,秦姒自然知道。 这位不说富可敌国,但其身家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这样的人,怎么想都没道理来这德阳府才是。 而且,她可是知道,这位大老板并不喜欢亲自出面经商,而是喜欢借钱给其他人做买卖,亏赚都不甚上心的样子。 大老板没有回答。 秦姒感觉到,满屋的酒客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极为奇怪了。 “秦大家真是路过此处?” 看着秦姒不似说谎,大老板的眼神也变得颇为古怪,但也还是回答了: “此时的德阳府虽然连草皮都没有一张,可却又一件非常之难得的‘宝贝’,为它而来的人,不知几百几千,且不乏有头有脸,有身家的大人物……” “嗯?” 赵坤心头一跳,想起了他之前听说过的一则流言,脸色突变: “魔魅?!” “不错,正是魔魅!” 听得这两个字,一直没有开口的其他酒客,也开口了。 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听着这些人的话,赵坤脸色渐渐变化,秦姒也眉头紧锁。 魔魅代表着什么,作为神通者,她自然很清楚。 最初的魔魅,指的还是神话传说中的魑魅魍魉,可那只是传说,他们口中的魔魅,指的是被道果反噬的神通者。 魔魅现世,人人诛之,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着流言,说是魔魅死后,道果将不会如神通者身陨后一般消失。 而且,还会比之寻常道果更容易炼化。 真假不得而知,可每每魔魅现世都会引来无数争端,这却是事实。 这要真是魔魅现世…… “道果是何等宝贝?上至秦皇,下到当今皇帝老子,没有一个不想要的,不想丢了命,还是速速离开吧!” 说话的,是一个气质阴冷,面瘦有须的中年人,他的眼神微妙,却又带着怪异: “需知此地,只这些日子,就死了不下三百武林同道!据说前些天,一批的龙渊卫,都栽在此间了!” 龙渊卫?! 赵坤神色一紧,看向秦姒,后者微微点头。 她们真是路过此间,可没甚么兴趣参与这种事。 “慢,慢着些!” 眼见两人似有退意,头上,却传出一声冷笑,一道人影鬼魅般落于门口,拦住两人,眼神不住的打量着秦姒两人。 “你意欲何为?” 赵坤面色一沉。 因魔魅吸引,此镇中不乏高手,他并不愿招惹事端,但自也不怕事。 那人闻言却不答,而是望向了其余人: “这两人,诸位可有兴趣?” 一众酒客或是忌惮其人,或是本就无心,见他目光望来,纷纷摇头。 只有大老板笑笑呵呵: “横山独叟摘星手,厉正来?听闻你的擒拿手独步德阳府,只是,你怕是还惹不起这位秦大家。” “大老板是说,我招惹不起他们背后的六扇门捕头?” 厉正来仰面打了个‘哈哈’,转脸已是满面狰狞,他扫视眼前两人,眼神暴戾: “算你们命不好,厉某人恰好与朝廷仇深似海,但遇到结交鹰犬的武林败类,也无一例外,尽数格杀!” “厉正来?你自号横山独叟,想来,是数十年前,朝廷马踏江湖时,横山派侥幸未死之人?” 望着面前干瘦狰狞的老者,赵坤心中微怒,哪怕眼前之人与他们师兄弟的遭遇相近,却也生不出半点好感来。 “横山未死之鬼,怕得什么六扇门?” 厉正来冷笑一声,踏步欲击,大老板却也没甚在意,只淡淡道: “若他姓杨,名狱呢?” 正文 第282章 杨大爷(为上仙齐天白银盟加更) 呼! 凌厉的爪风戛然而止,屈伸的五指骤捏成拳,气流刹那间的鼓荡,直将整座客栈都震的一晃。 “杨狱?!” “居然是他?胜冀龙山,杀萧战,如今青州名声最盛的少年天骄?” “六扇门中好修行,听说此人短短三年间,就闯荡出了莫大的名声,刀剑箭三绝,尤其一口刀,刀刀枭人首……” 大老板的声音不高不低,六层上下却尽可闻听,一时引起不小的哗然,哪怕是六层之上,也有人投下目光来。 作为过去三年间名声最盛者,杨狱的名头几乎已超越了青州四公子中的三人,与楚天衣并列。 甚至不少人都认为,比起家世显赫的楚天衣,前者的天赋更胜。 呼! 半白的须发扬起又落下,厉正来缓缓抬眸,望向大老板: “你说,杨狱?” “厉正来,横山派真传弟子之一,于朝廷伐山破庙之战中侥幸脱逃,后几十年,独居横山,与鸟兽为伍,效法虎豹,将一门中乘虎魔大擒拿炼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几不逊色于上乘武学……” 大老板半靠在柜台上,摇晃着茶壶,淡淡道: “若所记不差,当年带兵伐灭你横山的青州军统领,名为萧战,是也不是?” “呼!” 沉重的鼻息喷出,厉正来默然半晌,方才点头: “不错!” “所以呢?” 大老板倒了杯茶水,慢慢品味着。 “他大恩于我。” 厉正来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去: “他的女人,碰不得。” 言语飘忽间,其人已然远去,不多时,只听一声马嘶,旋即远去,渐不可闻。 这一番变故,直让赵坤都没反应过来。 “这小子的名头,居然已然这般大了?” 赵坤出神,心中着实有些难以置信,可细细回想下来,发现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因着秦姒,自己始终将那小子当晚辈,但事实上,杨狱的武功、名声、地位都已然在几次大事件之后远远超过了自己。 尤其是萧战。 当年伐山破庙,那位西府赵王固然不可能踏遍每一处山与林,真正动手的,还是麾下的兵卒。 作为青州军十三统领中资历最老的,萧战自然参与了那一战,获取了大量好处的同时,自然也有极多仇人。 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萧战很可怜。 自己数十年积攒的战绩,成为仇人扬名的台阶,而他于江湖中所造下的莫大杀孽,也成为了杨狱的人脉…… 这简直是…… “说,说什么胡话?” 秦姒更是怔了好一会,方才啐了一口,佯作撩发,遮住微红的耳垂。 “其实,秦大家不必忙着走。” 见她还是要走,大老板开口留客: “魔魅出世这般大的事情,那位杨大人自然不会不知,或许此时就已在来的路上了,也未可知。”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情报信息,唯有信息差才可赚大钱,他是各种高手,情报系统自然铺的不小。 虽然比不得六扇门、锦衣卫这样的大组织,可他想要知道的,自然就能知道。 想卖奇货于人,买主的信息,他自然是时刻关注着。 “不……” 赵坤摆手欲言,秦姒却是点点头,坐了回去。 “你……” 赵坤一句话卡在嗓子眼,好悬没憋死,但眼见秦姒落座,也只能黑着脸,悻悻然的落座。 “斩首刀,呵呵,好一个斩首刀!” 楼上传来冷嘲声,音不曾落,又有一人鬼魅落入大堂,掀起的灰尘让一众食客面色不悦,但看到此人的面容,却又按耐了下去。 赵坤瞧去,那是个身高不足四尺,干瘦似鬼的老者,背后的三口斜背的宝剑怕不是与其身等长。 “三剑鬼叟……” 赵坤有些心惊,不是惊于这老叟的身份,而是惊于这魔魅出世之事居然引来这么多邪人。 只是,以德阳府如今这般荒芜,人丁稀少,魔魅出世的消息居然能传的这么广、这么快? 他可记得这三剑鬼叟,不是青州之人。 “大老板,都说你富甲天下,通晓诸般奥妙,金钱开路,情报之广不逊六扇门、锦衣卫,你且说说,老叟我。” 三剑老叟随手揪起一酒客丢出门外,自己坐下,翘着腿看向大老板,眼神中有着异样的光芒。 呼! 身影如鬼魅,一瞬而已,檐角半躺着的谢七已来到大厅内,长剑出鞘半寸,发出铮铮剑鸣,却已拔不出来了。 “和气生财,打打杀杀为为哪般?” 大老板将其宝剑推回去,仍是带着笑容,不见丝毫怒气: “三剑老叟,原名不可知,也不重要。听说你出身岭南道,因幼时被毒蚊咬伤,以至于血脉干枯,半生也长不大。 不过也因此,学了一身诡异武功,闯出不小的名头,至于是什么武功,家住何处,父母妻儿是谁,需要一一道来吗?” 最后一句未说完,三剑老叟脸色已是变了: “不必了!” “为何不必?大老板说来听听!” 又一声怪笑,两条人影坐到了二楼栏杆上,冷笑着望向三剑老叟: “老鬼,你的来历武功,咱们兄弟也是好奇的紧啊!” 见得这两人,楼上楼下不少食客的眉头就都拧了起来,无他,太丑了! 三剑老叟已是干瘪如鬼,这两个比他还不如,干瘪的身子顶着斗大的头,满脸的麻子挤的五官都变了形。 真真是瞧一眼就够了。 “三剑老叟,铜山二凶,都是出名的邪人……” 眼见得三人交谈,厅内不少食客眉头都是紧皱。 非是他们以貌取人,而是武功本身就有改易人体魄、精神的能力,邪道武功若是修炼不到家,往往就会扭曲体魄与精神。 但也因此,在前期的进境远比正派的武功要快的多。 “啊!” 突然,传来数声惨叫。 当啷~ 旋即才有长剑出鞘归鞘之音。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有人以貌取人。” 三剑老叟冷眼扫过所有人,冷哼一声,道: “铜山的两位老兄,你们早我前来足有月余,想来知晓的内情更多,不妨说来听听。” “凭什么就说于你听?” 并排而坐的两个大头老叟闻言皆是冷笑,这两人犹如双生儿,说话间都有着趋同重叠: “魔魅就一头,道果又能有几个?” “即便就有一个又如何?龙渊卫都栽了,就凭你们两个,莫非就能击杀魔魅,抢夺道果?” 三剑老叟回以冷笑: “只怕连被锦衣卫封锁的猿鸣谷也进不去吧?” “那与你有什么干系?” 铜山双凶冷哼一声,却是看向了大老板: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怎么不说说猿鸣谷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大老板的身上,即便是本来想走的赵坤,也好奇的望向了他。 说到底,哪怕是他,心中也未尝没有对道果的好奇与渴求。 “几位想知道?那就说一说。” 大老板笑眯眯,颇有种但有所求,无不应允的乐善好施之风,让秦姒看的直皱眉。 自数年前与这大老板见过一次,她心中始终抱有莫大的戒备,总觉得这人大方的过了头,不像是个正经商人。 因此,她才屡屡拒绝这位的‘好意’。 “这事,说来可就长了。魔魅之说,实则在各州府县流传了很有些日子了,只是,真个被人发现猿鸣谷,也就最近几个月的事情。” 大老板慢慢喝茶,慢慢说: “大约是一个月前,猿鸣谷中有魔魅的消息就在不少势力中流传,但真个得到确认,是二十一天前,龙渊卫的动作……” “龙渊卫真个全军覆没?” 有人发问。 可还未说完,就被自二楼扔了下来,铜山双凶眼神凶戾,警告所有人不准插言。 “何止是龙渊卫?七八家势力派出的暗子,跟踪龙渊卫进入其中的几家势力,也都陷了进去,逃出来的寥寥,且皆身中奇毒……” 大老板放下茶杯: “再之后的事,你们大概也知晓。祁罡率人前来,占了通往猿鸣谷的几处要道,没本事接下大伏魔拳的,就都在我这店里住下了。” 最后一句话,直说的整座客栈大半客人的脸色青红又白,却又无话可说。 祁罡什么人? 他的大伏魔拳下死了不知多少武林高手,谁敢说一定接得住大伏魔拳? 但自然也有人不服。 “大伏魔拳又如何?好了不起吗?” 冷晒声自六楼垂下,随着音动,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又自响起,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一眼神幽冷的白衣中年人缓步而下,其身形如山,徐徐而来,却好似巨岳倾塌,沉重已极。 “主上!” 见得白衣人,铜山双凶齐齐跪地,恭敬至极。 这…… 三剑老叟的眼神跳了跳,如临大敌,这铜山双凶的武功不逊色于他,更擅长合击之法,他也深深忌惮着。 可却不知这两人居然还有个主上…… “大老板?” 白衣人负手而立,微微垂眸道: “你会算卦?” 大老板本也每太在意这白衣中年,闻听此言,才来了兴趣,眉梢挑起,颇为自傲: “所算,无有不准。” 果然…… 本来打算让其先退的谢七听到‘算卦’两字心中就是一沉,知晓再别想劝走自家大老板了。 “哦?” 白衣中年仔细打量了几眼大老板,淡淡道: “以你的耳目,相比猜得出某家是谁,更该知道,凭你身边那剑客,后厨那几位高手,拦不住我!” “七玄门副门主赫连秋的大名,自是有所耳闻。” 大老板抛动着铜板,随口道出他的目的: “听说你们七玄门的少门主被祁罡打废生擒,你此番前来,是要报仇的?容我算上一卦……” 赫连秋眸光微凝时,大老板抛飞的几枚铜板也自一一落在了柜台上。 “嘶!此卦……” 轻点着铜板,大老板眼神很亮。 赫连秋本是随口一问,见他这模样,也不由好奇了起来: “如何?” “此卦,甚妙。” 大老板啧啧称奇: “此卦好不到极点,可也算是上上大吉了……” “……大,大吉?!” 谢七含胸拔背,严阵以待,但听到‘上上大吉’四个字时,心中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好,好得很!” 赫连秋闻言眉头不由舒展,面上有些愉悦,当即也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秦姒两人。 “六扇门铜章捕头、锦衣卫千户、斩首刀杨狱!” 他的声音幽沉而冷漠,更有着不加掩饰的杀机与暴戾。 ‘要遭……’ 赵坤的心里连叫倒霉,天知道那小子的仇家怎么就和他扯上关系了。 却也无可奈何,感知着其人的目光,就要拔剑而起。 突然,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道清越的声音: “上上大吉?怕不见得!”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蕴含着极致的穿透力,贯空而至,瞬息间已响彻整座客栈,惊动了满座酒客。 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由自主的偏移,被那长街那头,缓步而来的人影所吸引。 赤色如火飞鱼服,沉凝如冰雁翎刀。 随其而来,似有乌云遮日,莫大的阴影随之垂流,自长街而至,两尊了整座客栈,暗了满座酒客的目光。 “杨兄的武功似乎越发的强了……” 秦姒的眼神亮起。 她似有惊喜,而赵坤心中,却尽是惊吓。 一别不过月余而已,可他却再度感觉到了变化,分明自己的进展微乎其微,怎么他就…… 轰! 遥遥相望,就似有巨大的压力滚滚而来。 三剑老叟与铜山双凶皆是怪叫一声,身形震颤,大小不一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犹如直面猛虎的狸猫般,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上下六楼,数十酒客也似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有人颤栗,更有人打翻了桌椅,刀剑出鞘。 “呼!” 悠长的吸气声压不住心中犹如潮水般浓烈的危机,赫连秋开口了,声音居然有着沙哑的味道: “杨砍头……” 呼! 风云停滞。 “嗯?!” 百步开外,杨狱驻足,鹰隼都远不可比的锐利眸光洞入客栈,旋即,音波与雷炸同时响彻小镇: “叫大爷!” 正文 第283章 大吉大利(第一更) 轰! 直如晴天闪过霹雳。 动若雷霆,音波回荡之瞬间,杨狱的足下就是一踏,偌大的长街在他脚下呻吟低头,下沉尺许。 巨大的力量层层递增,自足至跨再到脊骨大龙,化作强大的推动力,青光乍闪即灭间,汹涌的气浪已先人一步倒灌而来。 轰! 声音都不曾落地,客栈中一干人的惊诧目光还未来得及变化,就见得烟尘翻滚,气浪排空。 飞鱼服猎猎而动,一抹赤色侵染罡风,真好似龙王出巡,风云景从,雷电相随,声势凶猛到了极点。 没有任何犹豫,更不想说任何废话。 以他超人一等的感知,早在入镇之前,就已捕捉到了一干人等的交谈,包括其人是谁,为何而来。 那既然已然知晓对面是谁,确定了敌友,明确了动机。 那还需要有什么犹豫? 管你什么副门主,打过再说! 快! 太快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杨狱会如此果决的出手,且一出手,就是如此声势浩大。 “杨狱!” 一惊之后,赫连秋率先醒悟,他的面色阴沉,眼神中尽是惊怒与杀机。 一街之隔的来人是谁,他如何能不知道? 过去一年中,哪怕是在被龙渊卫副统领秦金锋的万里追杀之时,他都不止一次的念叨过这个人的名字。 就是此人,让他们七玄门谋划了多年的计划落空,少门主况天青因此人暴露被抓,死了无数人才拿下的精金甲胄也再度失去。 这是真正的仇深似海! 眼见此人率先出手,声势浩大,他心中有过惊诧,转瞬就化作暴怒,凶戾的长啸如惊雷炸响。 人也随之踏步而行。 嗡! 内息催吐,血气勃发,真罡绽放,三重气力推动着其人的气息层层攀升,滚滚如海潮。 同时,剑鸣若龙吟,一个弹射,割裂了十丈之内翻滚的气流,带着实质般凶戾杀气直刺而前。 十步一杀! 同样的十步一杀,可在此人手中施展出来,与况天青完全不同,分明是以刺杀为主的一剑,在其手中却有着堂皇正大之势。 好似一位统御千军的大将跨马而至,旌旗所向,滚滚杀机如潮水,足可淹没一切敌手。 轰! 气浪汹涌,杨狱踏行其间,炼化玄石之后,他的体魄有着不小的长进,磁力环绕下,空气阻力更是大大降低。 一步跨越,几近百米! 而比之他的速度更快的,是他的拳头。 鼓荡的袖袍猎猎而鸣,杨狱手臂舒展,绽放着青光的五指在虚空一抓,这一抓,就好似将无形的气流抓成了实质的气球! 螺旋转动,足可切割金铁! 下一瞬,他长臂下拍,整条长街被他搅动的气流伴随着他的罡气逆流至其指掌之上,随即,爆发。 “退!” 高亢的怒吟惊醒了客栈中的一干酒客,没有任何犹豫与迟疑,包括赵坤在内,所有人就一哄而散,有破窗而出,更有甚者,直接撞开了墙壁。 丝毫不敢在原地停留。 而下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们的选择的正确。 轰隆! 拳剑相交! 有着不足一刹那的沉寂,旋即化作雷霆爆鸣。 狼狈退开的一众酒客骇然望去。 只听得一声轰鸣响彻,偌大的客栈都为之一震,旋即气浪扩散,烟尘滚滚间夹杂着大量的土石、木屑。 一次碰撞之下,层高丈许,足有六层的客栈,就在一声刺耳的呻吟声中,轰然倒塌。 呼! 狂暴的气浪拍击四方。 “怎么会?” 赫连秋神色动容,更夹杂着不可思议。 他对于杨狱当然不是没有任何了解,深深知晓此人的力量强横非人,出剑之时全然没有与其硬撼的心思。 事实上,用剑者,哪有与人硬撼的? 然而,就在他这一剑刺穿罡风,点向其心口之时,似有一股异力陡升,生生将他的剑吸引过去。 与其狂暴的一拳正面相撞! 以至于吃了大亏,嘴角流出黑血来。 “如此凶猛?!” 被气浪迫退数步的三剑老叟怪叫着连连后退,余光扫过,铜山双凶的脸色也都为之大变。 “主上竟然落了下风?!” 铜山双凶倒吸一口凉气,有心上前助力,可却哪里能靠近? 两人交集的罡风如同世间最为锋利的刀阵,土石金铁都要被搅成齑粉,谁敢靠近? 铮铮铮! 一次碰撞之后,就是连绵不绝的金铁交击之声。 灰尘如浪,重重叠叠,纵横扩散之间,长街那头被圈起的数十匹上等好马都被惊的长嘶奔逃。 气浪中两人碰撞激烈,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罡气一震间,什么房屋、横梁、青石都被震得四分五裂。 顷刻之间,整座长街就毁了小半,荡起的烟尘如戏台上的帷幕高高扬起,蔚为壮观。 “这小子,这小子……” 眼见得两人的惊天碰撞,赵坤的心中止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武功强横者,他见过不少,他家祖师更是曾经与西府赵王论道的真言道人,然而,望着眼前这一幕,他心中还是升起震怖。 不是对其展现出来的武功震怖,而是惊于其不似人的惊人进步。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面之时,这小子武功也已不差,但还是有些照猫画虎的稚嫩与生涩,第二次再见,已有着惊人的蜕变,一手神箭射杀了武功不逊自己多少的段飞。 第三次见面,已是其震杀了萧战之后,而这一次,其居然又有着肉眼可见的进步。 无怪乎流言中这小子得了道果,这样的进步,若非亲眼得见,谁能相信? 可若说其得了道果,其所用却皆是武功…… “这是什么武功?擒龙功?控鹤手?摘星手?万川归流?!” 又一次碰撞后,赫连秋再也无法按耐,一口逆血喷将出去。 如他这样的武者,同样的亏哪里会吃第二次? 第一次被逼着硬撼咳血之后,他就吸取了教训,之后剑光挥洒,再不想与其硬撼。 然而让他惊怒,甚至惊悚的是。 无论他施展何种剑法,以什么角度刺之,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其一双拳头拦截,乳燕投林般送上门去,招招硬撼! 他练剑足有一甲子,哪怕是闭眼于夜幕中,都可刺中任何想刺之处,精准与力度拿捏早已到了巅峰。 何曾出现过无法控制自己剑法方向的时候? 轰! 气浪炸裂间,杨狱衣衫猎猎,长发后仰,身形却没有丝毫后退,反而再度大跨进! 左臂扬起,荡开繁密的剑光的同时,右手握住了腰间的绣春刀。 下一瞬, 铮! 青光如瀑逆起,刀光如龙怒吟。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乍闪的青光之下,已无人看得到杨狱的身影,目之所及,只有那一抹托着青光而生的刀罡之龙! 青光如瀑、真罡如海,刀光自其中出,犹如一条真龙腾渊,展露威严与凶戾。 正是杨狱以自己深厚的刀法基础,于这些日子里初悟出的‘青龙第一杀’,‘青龙腾渊’! “这是?” 眼见这一幕,观战的其余人只有震惊,而大老板心中却升起一抹古怪,这刀法怎么那么像…… ‘退!’ 再度咳血,赫连秋心中狂怒,却也生出了退意,再度一剑斩出,分化成漫天的剑影的同时,就要暴退。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子突然一僵。 “怎么可能?!” 他的瞳孔震颤,活像是见了鬼,就在他即将暴退之时,他掌中的长剑竟像是活了过来,生生将自己拽向了那如龙腾渊的可怖刀罡! 这一口他入门之时,师傅手把手带着自己打造,以心血浇灌,甲子里从不离身的宝剑。 居然叛离了自己?! 这一惊非小,哪怕如赫连秋这样的高手都没有预料。 一个剑客,会怀疑自己的掌中剑吗? 答案不言而喻。 不诚于剑者,必难悟上乘剑术,赫连秋不止一次的说过这句话,然而此时,他的心神都动摇了。 “异术?!” 赫连秋的心神狂跳,不甘的松手弃剑,全身的真罡吞吐,随其指掌所向,尽数喷薄。 逃不了,那就同归于尽! “龙渊剑毫无反应,以赫连秋的剑法,在其看来,居然连剑手都不是?!” 杨狱的五感何其之敏锐,哪怕是这样激烈的交锋中,也不妨碍他感应其他,包括赫连秋的神色变化,以及暴食之鼎中的动静。 遇到一尊剑术高手,他本也是有些见猎心喜的,可惜,赫连秋的剑术,似远远达不到龙渊剑仪式要求…… 那么…… 念头闪过的一瞬间,杨狱掌中长刀,也随之斩落,全然不将赫连秋那足可洞穿金铁的剑指放在眼中。 同归于尽? 嗤! 预想之中的碰撞未曾发生,绚烂的刀罡青光却是乍闪即灭。 当啷! 直至杨狱收刀归鞘,赫连秋的长剑也才将将落地,其剑指催发之剑芒也才落地,于青石地板上割裂出狰狞痕迹。 “呵……” 望着跌落地上的长剑,赫连秋似哭似笑,他的眼珠动了动,整颗头颅已然跌落泥泞中,直勾勾的望向大老板。 最后吐露的声音,方才在一众人震撼、惊骇、古怪、敬畏的眼神中响起: “上上大吉?” 正文 第284章 许你一枚道果如何(第二更) 上上大吉…… 瞥了一眼地上血未凉的赫连秋,所有人皆打了个冷颤,这特么也叫上上大吉? 呼呼~ 倒灌的气流吹的众人衣衫鼓荡,灰尘被迅疾的气流卷向远处。 杨狱收刀归鞘,望着倒地的赫连秋,微微皱眉。 龙渊剑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小镇长街上一片死寂,有人心惊肉跳,有人目眦欲裂,更有人悄然后退,却独独无人发声。 “主上……” 铜山双凶身躯颤栗,想要怒吼着扑杀上去,可彻骨的寒意却好似将他们冻僵在了原地。 客栈中的一干酒客,无论来自何处,是否知晓七玄门,此时心中都打起了鼓,惴惴不安。 倒是谢七虽也有些惊异,却很快回过神来,无他,他早就料到这人不得好死了。 从他让大老板算卦开始…… “这……” 大老板也拧起了眉头,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不应该……” 他自然不在意赫连秋的死活,只是,他的卦,不该有错啊,这些日子,他于此道分明有着莫大的精进。 望着倒地的无头尸体,赵坤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复杂。 七玄门虽然已被朝廷打为叛逆,可其曾经也是龙渊道有数的大门派。 这赫连秋作为七玄门两大副门主之一,也曾是有名的江湖名宿,谁知就这般被人一刀枭首。 他倒不是可怜此人,而是想起了自己…… 反倒是秦姒的心思很单一,见得尘埃落定,就缓步上前,见杨狱身上无伤,方才松了口气,见礼。 杨狱正要回礼,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喝。 “是了!” 大老板一拍大腿,似有些恍然大悟。 一众人纷纷侧目,谢七暗暗皱眉,他距离最近,当然听得到自家大老板的呢喃声。 他居然觉得,自己算的对…… “老夫算卦无有不准,卦象显示其大败其敌,此时想来,应当是‘大败于其敌手’?这样说来,此人的下场,完美与老夫的卦象吻合……” 大老板越想越觉得可能,掌中的铜板越转越快,末了,望向四周的一干酒客: “诸位可有谁想要老夫给算一卦的?分文不收,若有不准的话……没有不准!哪位想算的?” 算卦? 除却谢七,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偏移,望向了缓步而至的杨狱,皆按着刀剑缓步后退。 “三剑老叟、铜山双凶、独行刀乌正、独臂银剑陆光……都是六扇门缉凶榜上有名的凶人。” 目光扫过,一一念出众人的名字,杨狱冷笑: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这般多牛鬼蛇神都汇聚一窝来了,很好,很好……” 六扇门的缉凶榜,是极厚的,其上罗列着近几十年里犯禁的凶徒、邪人,每一个加入六扇门的捕头,第一件事就是要默记缉凶榜。 以杨狱的记忆力,自然早就熟记于心。 此时在场的几十人,足有三分之一榜上有名,尤其是投钱几个面目可憎的,更是记忆犹新。 呼! 杨狱目光所及,众人无不生出感应,被念出名字的更是脸色煞白,三剑老叟更是忍不住拔出双剑来。 “杨,杨爷。” 三剑老叟如临大敌,躬着身子,活像是炸了毛的狸猫: “咱虽然犯了事,可缉凶拿人是六扇门的职责,您也要来掺和一手吗?” 他虽然不知这位传言中的六扇门后起之秀为何穿着飞鱼服,但很显然,飞鱼服仅有锦衣卫可穿。 传言或许有误,此人只怕根本不是捕头,而是锦衣卫千户。 “不错!杨爷,缉凶拿人本也非您职司所在,何必要与我等为难?” “是极,是极!我等素来仰慕杨爷大名,对于您可是万般敬佩,没敢有丝毫得罪!” “之前嫂夫人在此,我等可是秋毫未犯,只是那赫连秋武功太高,我等不是对手,方才来不及援手……” “杨爷今日放我等一马,来日必将结草衔环以抱……” …… 有人开口,被杨狱点到名字的所有人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如临大敌,或退、或避、或闪,口中则不断说着各种恭维的话。 赫连秋的尸骨仍温,亲见了其人的惨状,绝无人想与其交手。 可又不敢率先逃跑,恭维、后退的同时,不住的打量着其余人,等有人绷不住率先有动作。 “说完了?” 杨狱驻足,按刀,环顾众人,语气沉凝: “你们说了这么多,有求饶的,有恭维,也有暗含威逼的,却独独没有一个说一句‘冤枉’……” 绣春刀拔出半寸,杨狱眸锋如刀: “看来,都死有余辜了!” 轰! 杨狱的话音未落,一众人已尽皆暴起,气鸣嘶吼声一时响彻云霄。 “并肩上,挑了他!” 三剑老叟发出一声厉喝,双剑齐齐一震,将身侧两人踢飞了出去,自己则足尖一点,极速暴退。 却哪里有丝毫想与之搏命的想法? 然而,他余光扫过,却发现之前叫嚣的厉害的,包括铜山双凶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爆发了内息、血气。 夺路而逃! 嗤! 刀光闪烁,犹如匹练。 杨狱只一步踏出,身后已有三颗头颅被气浪吹飞,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在这座小镇的废墟之上扩散开来。 “啊!” 一人退无可退,咆哮着迎击,被一刀斩碎兵刃手臂。 枭首。 “与之拼了!” 一人怒目圆睁,狂吼着挥舞铜锤,却被连同流星锤一并被砸进了地面。 身死。 “杨爷,饶……” 一人被骇破了胆子,却仍比不过绚烂刀光,被斩断脖颈,血撒当场。 嗤嗤嗤~ 杨狱足踏连环,随风而动,身形数次闪烁,已斩十人首级,血腥气大作间,三剑老叟已终于暴起。 “欺人太甚!” 这侏儒凶相毕露,眼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彻底催发了血气,双剑震起,欲要搏命。 砰! 然而,刀剑相交的瞬间,他的双眼已被血色染红,无可形容的巨力倒灌之下,甚至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已是气绝身亡。 “杨狱!你胜之不武,以大欺小!” 铜山双凶面色狰狞,暴退闪避,可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杨狱,逃不过百丈,已被匹练也似的刀光斩成四截。 “啊!” “饶命!” 眼见得武功最高的几人都被轻松斩杀,正自逃遁的几人全都被吓破了胆子,一个个汗出如浆,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稳。 当啷~ 杨狱收刀归鞘,瞥了几人一眼。 几人身躯一颤,忙抛下了刀剑,跌跪在地,望着一地残尸断臂,脸色惨白。 到此时方知什么叫,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差的名号。 “没有念到你们名字,跑个什么?” 杨狱微微摇头: “杨某缉拿者皆为作奸犯科之辈,尔等不在榜上,岂会乱杀?不过,你们几个似乎有些心虚……” “冤,冤枉啊!” 那几人听到前半句,吓丢的魂才回魂,听到后半句,心肝都是一颤,忙不迭的否认,摆手。 他们几个距离三剑老叟等人太近,眼见杨狱持刀而来,下意识得救跑了,此时知晓原因,悔的肠子都青了。 “回去镇子,等待盘查。” 随口说了一句,不再看几人,杨狱回身小镇。 他这一番杀戮,用时不过片刻,百多丈外的一众武林人士也都有逃跑的。 但被其目光一扫,也全都触电也似颤了一下,下意识的丢掉了刀剑,尤其是那几个偷跑的,更是脸色煞白。 “呼!” 被杨狱煞气未散的眼神扫过,哪怕明知他不会对自己出手,赵坤都不由的一颤,差点拔剑出鞘。 他都是如此,其余人就不必说了。 见得杨狱回来,一个个鹌鹑似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那几个偷跑的更是呼吸一滞。 不过见杨狱好似全不在乎他们的气流,方才悄然离的远了些,才自觉稍稍安全些。 “杨大人真真是威风,霸气。” 大老板神色如常,见得杨狱不由的抚掌而叹,眼神越发的亮了。 谢七则是全身绷紧,如遇猛兽般受惊不小,哪怕这位似乎没有恶意,可还是止不住心头压抑。 “大老板不在木林府发财,怎么有闲心跑到德阳府来给人算命?” 杨狱不咸不淡的说着。 来到此间的第一时间,他就催动通幽欲窥其命数,果然,其也如徐文纪、聂文洞一般身怀异宝。 以他通幽如今的层级,却是无法窥见。 不过,即便看不到,他也不敢小瞧这老胖子,因为哪怕是此时的他,都无法在其身上察觉到丝毫异样。 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世道,莫说积累万贯家私,即便是活下去,都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而根据他翻阅的一些卷宗来看,这位的生意,可不局限于青州、整个龙渊道,乃至于附近三道九州都有着他的买卖。 “实不相瞒,老夫此番,是为你而来。” 大老板微微一笑,坦然相告。 自得知萧战被杀,他就惊觉,自己只怕错过了投资面前之人最好的时机,不过,为时未晚。 “为我而来?” 杨狱挑眉欲言,秦姒却提前一步开口了: “以杨兄如今的武功、地位,什么也不缺,大老板再想当一回散财童子,只怕也不容易了。” “万事万物皆有价码,老夫做了这般久的声音,心中岂能没有衡量?” 大老板瞧出秦姒心中的忌惮,却也不以为意: “我做生意,从来不占人便宜。如今的杨大人奇货可居,要做买卖,自然就要舍得本钱。” 杨狱轻按秦姒肩头,示意她自己知晓轻重,才望向大老板,眼神中带着探究:“说来听听。” 秦姒略有些担忧,却还是顺从点头。 “杨千户果非凡人。” 见他没有拒绝,大老板环顾四周,声音压低,只几人可闻听: “许你一枚道果,如何?” 正文 第285章 山是什么山(第一更) 道果? 杨狱的眸光微动,其余几人也皆有些惊诧。 “大老板!” 谢七更是下意识扫向四周,眼见一干武林人士距离都不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道果?” 赵坤差点看向秦姒,好在反应极快,压住冲动望向大老板,语气中有些惊疑不定: “你是神通者?” 身怀道果者,历朝历代都受到武人的排斥与敌视,因此,绝大多数的神通者,都会隐藏自己,尽可能的和光同尘。 上下三千年,因道果产生的厮杀不知几多,虽然理论上道果是无法被抢夺和继承的。 可总有人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是以,对于大老板自泄底牌的动机,他有些怀疑。 怀疑这老胖子怕是知道了什么…… 大老板微微一笑: “谁不是?哦,你不是。” “……” 赵坤一口闷血差点喷出来,但旋即反应过来,看向了杨狱:“你,你也是?” 杨狱不置可否。 大老板已好整以暇的看向杨狱、秦姒,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两位,换个地方聊,如何?” 秦姒微微皱眉,看向杨狱,见其点头,方才应下。 随即,在一众武林人士如蒙大赦的目光之中,几人离去,只有那几个惊魂未定的武林人士两两相顾,不敢离开。 有钱不一定能让鬼推磨,但必然会有着莫大的便利。 在这一座废弃了有些时候的小镇,大老板也有着一处庄园,虽然占地不大,可其中的各类设施也是应有尽有。 “泉眼?” 望着面前几眼不住涌水的泉眼,杨狱吃惊非小。 两年大旱,德阳府的各路水眼都干涸了,再无之前千川环绕的盛景,但大老板这处庄园中,却有着九处泉眼。 “大旱两年有余,德阳府地表几乎无水可用,但地下水脉,却并非消失,而是遭人肆意破坏,修补之后,此方泉眼自然复涌。” 大老板一摆手,自有人搬来桌椅、酒菜,招呼两人坐下,赵坤自然不在此间,被请到了偏院生闷气。 “肆意破坏?” 杨狱皱眉。 “湖中无水,江河断流,这或许是因常年无雨,可再大的灾旱也影响不到地下水脉,因为德阳府下,有这一条龙渊道最大的水脉,汇聚三州水脉于一身。” 大老板自倒一杯酒水,微微一笑: “之前你问我为何来此,事实上,是徐大人请我来开凿水脉,算算时间,第一批的七百八十口水井应该已然打出来了。” “原来徐老大人所说之人,就是你。” 杨狱了然。 德阳府水脉遭人破坏他早就知道,以德阳府的底蕴,若无人干涉,大旱不至于如此到了如今的地步。 徐文纪坐镇德阳府,清洗吏治,安抚灾民之外,最为重要的,是看顾水脉不让人二次破坏。 “凭此,可请杨大人饮一杯水酒吗?” 大老板轻笑举杯。 “若真是如此,莫说一杯,七百杯杨某也得喝了。” 杨狱正色,落座,轻轻一嗅,饮尽杯中酒。 秦姒随之也喝了一杯酒。 谢七立于一旁伺候,见三人杯空则倒酒,一言不发,只是以余光打量杨狱两人。 大老板除却卜卦不靠谱之外,其余事情上几乎没有过错漏,他认为这两人是神通者,那就必然是了。 “大灾大旱之年,不好铺张,两位不要嫌弃酒菜寒酸就好。” 大老板始终带着笑容,不似假笑,让人望之心生好感。 “大老板有话直说吧。” 杨狱放下酒杯。 这世上,但凡出头者,无不有着过人之处,或是人脉、或是天赋背景、名师传承。 他几样都不占,快速出头被人猜疑那是自然。 事实上,猜测他身怀神通的不在少数,丘斩鱼明里暗里都试探了好些次了。 多一个大老板也不稀奇,但他自己自然不会承认。 你猜任你猜,承认算我输。 “杨大人快人快语。” 大老板喝了杯酒润了润喉咙,方才道: “不知两位可听说过数百年前,一位名唤三笑散人的有道真修?” “三笑散人?” 秦姒眸光微动:“潮汐论?” 杨狱也点点头,表示听闻过,心中则在思量面前这位的目的。 “不错,正是潮汐论。” 大老板抚掌而笑,望着两人,道: “这位三笑散人,可谓奇人,无人知晓其来历,甚至认识他的人不多,生前几可算是籍籍无名,但其死后,名声却越来越大……” “因为潮汐论?” 杨狱开口了。 “潮起三千年,天地即将迎来大变!这个说法,在天下诸国、诸世家门派中流传甚广,只是不为寻常人所知罢了。” 大老板的眸光很亮,缓缓说着。 他明显对三笑散人知之甚深,有些东西杨狱在六扇门、锦衣卫的案牍室中都不曾见过,但他却信手拈来。 不但说出了三笑散人留于各处古迹中的流言,更对于潮汐论的各种解释知之甚详。 “潮汐论,杨某也看过。只是天地大变的说法,到底是他一家之言,恐怕未必就有着证据吧?” 杨狱不动声色的试探,他总觉得面前之人心思深沉,抱有极深的忌惮。 “老夫少年时也与杨大人一般心思,只觉这三笑散人与其他野道一般,言辞空泛而无证据,直到……” 大老板深深的望了一眼杨狱,心知此人对于自己的戒备很深,却也不甚在意,缓缓道: “两位看过潮汐论,但想必没有看过下册吧?” “潮汐论还有下册?” 这下,杨狱也有些惊讶了。 哪怕是徐文纪口中,他也并未听说过这潮汐论还有下册。 “潮汐论的上册,是三笑散人整理出来的潮汐论,而下册,则是他预测中,天变的征兆。 两位没有看过并不奇怪,事实上,这潮汐论的下册,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 大老板微有得色,分享秘密,是拉进彼此关系的最好方式。 “原来如此。” 杨狱心中将信将疑。 “其中许多征兆其实说也无意义,可有一个征兆,杨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大老板微笑: “幽灵山庄!” “这和幽灵山庄有什么关系?” 杨狱口风不漏。 这老胖子说得越多,他心中反而越发的忌惮,很明显,这胖子把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 “杨大人还是信不过老夫啊。” 大老板微微一叹,道: “潮汐论下册中曾有提及,天地大变的征兆有三,其中之一,就是传说中‘天界’‘佛界’‘仙界’的再度出现……” “传说难免夸大,这世上未必真有所谓的天界吧?” 秦姒有些皱眉。 即便她也身怀道果,可对于传说中的仙界还是存疑的。 依着传说中所言,仙界之大,亿万万倍于人界,如此巨大的世界若是真个存在,怎么可能说个消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即便毁灭了,难不成连点滴遗迹也没有? “自然是有的,只是,以老夫看来,所谓的‘天界’‘佛界’‘仙界’‘幽冥界’其实只是一个世界,三笑散人称之为‘天海界’。” 大老板看着杨狱,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杨大人亲历的幽灵山庄,事实上老夫也去过,若所料不差,那其中的产物……” “天海界。” 杨狱心中微沉,这是他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其实,老夫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奇异之地。那是一个夏天,离家访道的我,迷失了方向,又累又渴,昏昏沉沉睡去……” 眼见杨狱仍有戒备,大老板微微皱眉,说出自己的经历。 听着他的声音,在座的两人与谢七心思各异,却皆是静静听着,谢七知晓他要说什么,但自然不会打岔。 最初,杨狱与秦姒般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少年人寻仙访道的典故,这样的故事,道藏佛经中不知多少。 可听着听着,杨狱心中就有些动容了。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杨狱咀嚼着大老板口中诵念的道歌,用尽了莫大的气力,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沸腾没有人前失态。 这首道歌,他自然是听过的。 只是并非是在此世,而是在前世…… “杨大人听过这首道歌?” 大老板有些诧异。 杨狱平复心境,摇摇头,问道:“敢问大老板,可知你所乱入的那座山,那道观,可有什么名字?” “名字?” 大老板眉头紧锁,片刻后还是摇摇头:“那时只顾着追逐那歌声而去,路上所见着实没有留意,多年来,深以为憾……” 他叹了口气,少见的流露出惆怅、遗憾。 “可惜了。” 杨狱也有些遗憾。 秦姒察觉到什么,却也没说什么。 “那必是一座仙山,时至如今,老夫也难以忘却……我循着那歌声走进坍塌破旧的道观中,寻到了一张祭台。 那祭坛似是经历了久远的岁月洗礼,几近坍塌,可祭台上的东西,却没有丝毫的老旧……” 说到此处,不止大老板情绪有着起伏,杨狱也不自觉的挺直,让秦姒越发的有些疑惑。 ‘怎么杨兄的反应……’ “望着那祭台,一个声音在我的心中响起,祭台上的东西,我只能选择一个。” 大老板陷入回忆,神情不由的变化,他喃喃道: “我仔细看着,那是一个木质的樵夫雕像,一个石刻的猴子抓耳挠腮像,一个面目凶恶的恶鬼铜像……” “选猴子!” 杨狱几乎就叫出了声音,好在他对于身体的把控能力已细致入微,心中狂狼翻滚,面色却没有变化。 只有距离他最近的秦姒发现了什么,却也没有声张,反而故意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祭台上的东西,应该都是道果?” “当时我哪知道什么道果?现在想来,应当都是道果了……” 见两人都来了兴趣,大老板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每每思及深入宝山却不能将其搬走,就又是一阵抓心挠肝的懊悔。 “你选择了什么?” 杨狱忍不住开口打断。 “呵呵。” 闻言,大老板笑了,颇有些自得的味道: “那时我虽然年幼,但家中到底有从商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越是宝贵的东西,其材质就越好……” “所以呢?” 杨狱又问。 “到底选择了什么,就不好说给两位了,不过嘛。” 对于自己的选择,大老板讳莫如深,这自然不能说于其他听: “不过,那第一眼看到的什么木樵夫,石猴,铜恶神,自然是首先就被老夫排除掉了……” 正文 第286章 敢为老天开眼(第二更) “……” 到底选了什么,大老板没说,但杨狱却不由的揉捏起了太阳穴,心中波澜翻滚,几乎有当场给他一拳的冲动。 可转念一想,他所去的山未必就是自己猜测的那一座,即便是,那也是人自己的选择。 也未见得就选错了。 只是…… “风华内敛、神物自晦。以凡人的价值去衡量道果却是不可取,大老板或许会后悔也不一定。” 杨狱难得的多说了一句。 “后悔?” 大老板哑然一笑: “我怎会后悔?” 杨狱不言,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将他此时自信的神情记在了心里。 秦姒听完了他的话,方才道: “大老板是想邀我们再去一遭那座仙山?” “不错。” 大老板点点头: “我自问选择不会差,可那座仙山之中宝物必然极多,不止一张祭台。老夫吐露隐秘,并邀请二位同去,可见诚意了吧?” 他很诚恳。 做生意从来是见自己的诚意,才可得对方信任,这一点,他自然懂。 “此话,只怕是空话吧?” 秦姒猜测: “只怕出得此山后的这么多年,大老板都未曾再寻找到其中门径吧?” “不错。数十年过去了,老夫再未见过那座仙山,只是,它迟早还会出现的。” 大老板点头承认,这一点也瞒不过其他人: “潮汐论中有言,随着潮起的加剧,传说中的‘天海界’迟早会重现世间,出现过的古迹,只会出现的越发频繁。” “关于‘天海界’大老板知道多少?” 这时,杨狱才平复了心中的波澜,恢复了冷静。 亲自经历过幽灵山庄,大老板的这番说辞,他倒是信了几分的。 毕竟,根据六扇门的记录,幽灵山庄也是九十年前才出现的,每隔三十年才会出现一次,这本身就超乎常人的认知了。 更不要说,他可是亲自去过一次天海界了。 “杨大人这是信我了?” 大老板笑容越发灿烂。 他这番说辞并非每个人都信的,毕竟若非他自己亲身经历,对那潮汐论也是有几分怀疑的。 “天海界到底是什么所在,没人知晓,毕竟三笑散人也只是从古迹中推敲出的名字,仙界什么的,终归太远了。” 大老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卷,放在桌子上,推向杨狱: “杨大人若是有兴趣,不妨自己看一看?” 呼! 变化,也就在此时生出。 自来到此间就不曾闭合的心眼突然窥见了一抹淡薄的雾气,随着那书卷飘向了自己所在。 这是神通发动了? 而要达成,需要自己接受这册子? 难怪这大老板在许多人的口中都大方的不成样子,这分明是另有所图。 只是这是什么神通,接下又有什么后果? 杨狱微微眯眼,心中泛着思量,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但自然也不会以身试法。 不动声色推了回去,拒绝道: “不必了,这情报想必大老板也得来不易,杨某岂能占人如此大的便宜?” “区区情报算得什么?” 大老板笑着又推了过去。 “还是算了。” 杨狱不接。 一者要送,一者执意不受,这一幕在谢七眼中就显得很诡异,大老板很喜欢送人财物交好他人,这他是知道的。 但如此执拗的想要送人东西的情况,他还是头一次见。 “罢了。” 几番推辞之后,大老板不无可惜的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秦姒,后者抿嘴一笑,摇头拒绝。 “两位对我防备如此之深,却又为何?” “不过是无功不受禄罢了。” 杨狱端起酒杯,道: “承蒙款待,杨某这里谢过,下次若有缘再会,必做东回请大老板。” 言罢,起身告辞。 他走的果决,大老板没奈何,也只得目送他远去。 “呵!” 眼见两人离去,大老板突的笑了。 “您这是?” 送人回来的谢七见到他的笑容,心里打了个突:“什么事如此高兴?” “这位杨千户为人谨慎,可惜到底太年轻。他不想受老夫恩惠,可却不想想,我那被打翻的酒楼……” 大老板说着,突然察觉不对,看向谢七。 后者面色僵硬,额头见汗,却还是自怀里掏出了一张足有三百两的金票来: “他非要给……” “……” 大老板眼皮跳了跳,笑容僵住了: “他给,你就要了?”谷 “他给,你就要?!” 大老板狠拍大腿,气的跺脚,点指着冷峻剑客的手都在发颤: “老七啊老七!你跟着咱这么久了,怎么还看得到这点银子?这年头什么最珍贵,人情最贵!” 谢七战战兢兢,有口难言。 那位杨千户硬塞过来,他怎能拒绝,怎么敢拒绝? “罢了,罢了。” 跳脚骂了好一会,大老板才坐下,连喝了几杯酒才压下心中的郁闷。 他也没想到施恩于人也这般难,这不由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迫切明显了? ‘这天杀的‘施恩图报’……’ 大老板喝着闷酒。 见他没那么生气了,谢七才擦了擦冷汗,靠近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 大老板冷静下来,两次被拒绝,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凭借着简单的手段想要施恩于神通者,只怕不可能。 是以,沉吟片刻后,他说出一句让谢七发懵的话来: “传出翎鹰,通知各个商会的主事人,调运钱粮来德阳,以那杨狱的名义,赈灾!” “……为,为什么?” 谢七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但也不敢违拗老板的意思,只得点头应下: “属下这就去安排,只是,需要调运多少钱粮来?” “嗯……” 大老板起身踱步,沉吟片刻后,一咬牙: “调运三百万两的份额来!” “三,三百万两?!” 谢七倒吸一口凉气。 “去!” 大老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任其自去,自己则不住的院子里踱着步子,难掩心中烦躁。 做个善人并不容易,做一个施恩图报的善人就更不容易了。 “这天杀的‘仪式’……” 以手抚额,好半晌,大老板才发泄了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重又坐下,一伸手,却又抛下了铜板来。 无人可见的细微处,丝丝缕缕的雾气随着铜板的跳动而不住翻滚着。 “你虽屡次拒绝了老夫的好意,但好歹人品还不差的份上,就勉为其难为你算上一卦吧!” 随手拨弄着铜板,他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我辈中人,气运鼎盛,这卦象显示,他此行必是无往不利,遇难成祥,不算上上大吉,却也是上好的卦象……” …… …… “这位大老板,不是个大方的人、” 出得庄园,秦姒方才开口: “若他真个仗义疏财,也成不了如今这样富甲一方的大商贾。” “他的所作所为,应当与其道果,神通有关。” 杨狱点头。 若非他的心眼察觉到了神通施展的雾气,心系天海界的他,只怕就要接下那一册情报了。 虽然没有嗅到恶意,但落入他人的节奏中,那自非他所愿。 “杨兄晓得就好。” 秦姒轻笑一声,询问起之前的事来:“那大老板所说的仙山,莫非杨兄也去过?” “这倒没有。不过,那座仙山非同小可,假设有机会,咱们不妨与之同去。” 杨狱说道。 直至此时,他对于大老板口中那座仙山的兴趣仍是不减反增,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想要去验证。 “听了他的话,小妹心中实有些不太平静。依着他话中的意思,那些蕴含道果的‘古迹’越来越频繁的出现的话,天下只怕就此多事了。” 秦姒微微一叹。 她身怀道果,自然知晓神通者的可怖,事实上,过去三千年里,足有数朝是因神通者的争斗而覆灭。 而那还仅仅是几个神通者的争斗,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天下处处皆有神通者现世的话,将会造成多么惊天动地的变故来。 “未来如何谁能料准?” 杨狱按住腰间长刀,笑了笑: “事有不平,掌中有刀!怕得什么?” 人非一成不变,岁月与武功皆可改易魂灵。 食材炼化所得到的,不止是其上的武功,更有诸多武道先贤的精神、意志。 这些意志、精神或许不及武功来的立竿见影,但对于一个武者的心神洗涤,却是难以想象的。 一晃数年,他早非当年几乎饿死街头,只能祈求老天开眼的流民乞儿了。 掌中有刀,敢为老天开眼! “杨兄越发威武了。” 秦姒轻笑,也有惊叹。 比起初见之时,如今的杨兄,越发纯粹,也越发的像是一座高山,身处其阴影下,似乎也不坏? 一路攀谈,两人再回到小镇里。 步灵虚率领的六扇门一众捕头也都赶到了,正在盘问那些没敢离开的武林人士,见得杨狱,无分敌我,皆是身躯一颤。 这一地残尸,不止这些武林人士心惊,六扇门的一众捕头也瞧的心惊肉跳。 死在这位手下,可真没几个能留有全尸的…… “大人。” 步灵虚态度恭敬了许多,虽仍冷淡,敌意却减少了不少,他奉上书信,道: “猿鸣谷出事了……” 正文 第287章 君子之交一将功成(第三更) 猿鸣谷,的确出事了。 不过…… “自寻死路,怪得谁来?” 扫了一眼信件,杨狱心中稍安。 猿鸣谷这些天,始终就不太平。 因着魔魅赶来的大群武林人士,也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纷纷来到了猿鸣谷,虽忌惮于锦衣卫的名头没敢硬闯,摩擦却着实是有的。 后来祁罡不耐烦了,直接开门将一拨人放进去,不出意外的是,果然出了意外。 几十人全死了。 之后跑来要说法的惹恼了祁罡,又被打死了几十个…… “或许是巧合,或许有人刻意为之,被祁指挥使打死的人里,有一个还颇有背景。或许会生出些事端来……” 步灵虚微微摇头,却也不甚在意。 这一点从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或许有些事端’就可以看出,他对于江湖武人的态度,也是瞧不起居多。 比背景,锦衣卫能输? 见步灵虚说的随意,秦姒提醒了一句: “青州的武林因着当年那一劫,其实已然很是凋零,几十年也没缓过气来,也就比隔壁云州好些。但也还是有些高手的。” “嗯?” 她一开口,步灵虚才惊觉杨狱背后还跟着个人,这一看去,就觉眼前一亮。 虽是不施粉黛的男装打扮,可却仍是极美,让人看一眼,就有些转不动眼神。 好在他知晓轻重,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回应道: “龙渊道三州的武林势力,以白州最为强横,青州次之,云州更次之。不过,因当年徐老大人肃清云州,大批的高手北逃青州……” 步灵虚以尽量简短的话说着三州的武林势力。 当年朝廷伐山破庙,以青州受灾最为严重,境内武林几乎被清洗一空,而云州更惨,被徐文纪一番治理,几乎收不了门人子弟。 独有白州,因多出贵妃,虽也清洗,但受损最轻。 杨狱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青州武林十分之凋零,白龙轩、南岭剑派虽称之为大派,却也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不过当年伐山破庙留下的漏网之鱼,极为厉害。” 步灵虚顿了顿,道: “青州武林,首推当年玉龙观的余孽‘林道人’,他是真言道人关门弟子,武功之高只在魏大将军之下。 其次,则是寒水老叟,此人当年躲过清洗,不知所踪,再次之,就是被祁指挥使所杀之人的师叔祖,镇三山,云杰与怜生教圣女余灵仙。” “林道人,寒水老叟,云杰,余灵仙……” 杨狱咀嚼着这几人的名字。 青州七府,百二县,人口亿万,习武者何其之多,然而武林却凋零至此,数十年积累,称得上顶尖高手的不过四人而已。 而这,还包括了早就行踪缥缈的玉龙观林道人…… “林道人……” 秦姒心被触动一下。 “此处这些人,就交由步大人了。” 杨狱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咳一声,找来两匹马,与秦姒一前一后离开了小镇。 “林道人,是祖师幼徒,算是我师叔祖,他少年时天赋就是关内最好,被祖师视为衣钵传承。 是他收养自饥民中收养了我,待我很好……” 秦姒轻声说着: “前些年,他与魏正先交手后,被龙渊卫四大统领寻上门,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她的神情有些黯淡。 “没有音讯,才是最好的消息。” 杨狱正待劝慰,落后两人不少的赵坤也赶着车追来。 “杨兄不必劝慰,江湖儿女,哪有看不开生死的?” 秦姒展颜一笑,又自一抱拳: “杨兄此去小心些,小妹有些事要去德阳府,不能同行了。” 说着,已下了马。 “这是一些盘缠,丹药,路上或许用得着。” 杨狱下马相送。 “这枚玉佩是观内传下来的,可短暂容纳一道‘神通’之力,留着有备无患。” 秦姒接过东西,将早准备好的玉佩送上。 也不待他拒绝,摆手上了马车。 杨狱立了许久,目送马车远去,心中也有涟漪泛起。 …… “这小子,已非池中之物了。” 驱车赶马的赵坤回望其消失的背影,微微有些感叹。 或许因时间短暂,他此时只是锦衣卫千户,可以其武功、手段,未来的成就只怕不可限量。 要知道,神通者往往武道天赋一般,武道天赋极好者,就更难获得道果认同。 而杨狱,其武功天赋绝顶,更身怀道果,有朝一日成为武圣,也未必不成。 秦姒放下车帘: “这回,可莫走错路了。” “怎还会走错路?” 赵坤瞪眼,见车里没回音,微微有些犹豫,还是道: “其实,以他今时今日之武功、地位,若能劝动,有我等这些年积攒的家底相助,未必不能走那争龙之路……” “师叔,你这辈子,不要说知己,便是连朋友也没几个吧?” 秦姒攥着装着丹药银钱的袋子,说道: “若是师祖还活着,只怕也不愿你如此……” “你!” 赵坤一怔,旋即有些恼羞成怒,狠狠一鞭子抽的马匹长嘶:“老夫看,你分明是对那小子动了心!” “随你怎么说。” 秦姒懒得理会他了。 “你就是不想拉那小子造反!可有道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张家坐了天下四百多年,天下人早就不欠他张元烛了! 依着如今天下的局势,跟着朝廷才只有死路一条!” 赵坤怒气冲冲,又有些无力。 “即便是,又如何呢?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视我为友,秦姒自视他为友,怎能忍心拉他入泥潭呢? 至于其他的……” 说到此处,秦姒语气一顿,才道: “道可成,那便成,不可成,那便不成!” …… …… 伴随着一只只翎鹰破空,魔魅出世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出去,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几乎传遍了青州。 呼呼~ 一只翎鹰飞出德阳府,落于群山之中,几个盘旋之后,落入一座坐落于山巅的门派后院。 “我儿!” 一把捏碎了信筏,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低吼一声,神色狰狞。 顾不上翎鹰讨食,他足下发力,很快进了后山,匆匆来到一处幽静的密室之前。 唰! 似有霹雳闪过,幽暗的内室有着瞬间的明亮。 蒲团上,坐着一个老者,其身长八尺开外,弓背、宽肋、方头大耳,体魄强健不见丝毫老态。 更看不出其人已年近九十,血气旺盛如烘炉,整座内室的石壁都被炙烤的滚烫。 “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一摆手,石室就自洞开。 门外的大汉躬身跪倒,悲愤道:“师傅,我儿死了!那祁罡想要独占魔魅……” 呼! 似有气浪翻滚,老者双眸大张,形若狂狮: “你说什么?” “我儿死……” 那大汉刚说了半句,就被蛮横打断: “下一句!” “那祁罡想要独占魔魅……” “魔魅?!” 老者长身而起,一伸手已将那大汉抓在身前,俯身厉喝: “有魔魅出世,为何不通知我?!” “师,师……” 那大汉色变。 “休要说什么废话!那魔魅身在何处?” “德,德阳府,猿鸣谷!” 砰! 话音未落,那大汉已被狠狠掼在地上,只听气流呼啸,那老者已不见了身影,只有音波回荡: “带上门内精锐子弟,速速赶来,不得有误!” …… …… 扑棱棱~ 一只翎鹰飞进府宅,落入湖中亭,聂文洞轻抬的手臂上。 “挺热闹,却还不够热闹。” 随手毁了密信,聂文洞面有微笑,唤来了远处伺候的下人,吩咐了几句,也就自起了身。 行至前院。 前院的戒备森严,并没有因为杨狱的离去而减弱,甚至还在加强,除却风虎云龙之外,还有着不少高手埋伏暗处。 神臂弩也被他调来不少。 圆觉老僧更是日夜不挪步的守在法坛之前,诵经参禅。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吹去面前的灰尘,圆觉缓缓睁眼,看向聂文洞: “聂大人又要启动法坛?” 这些日子里,聂文洞一日平均要催使三四次法坛,只是雾气朦胧中,他也看不出前者到底在做什么。 甚至连丝毫的异样也察觉不出,更猜不出他的神通是什么。 “有劳大师费心看顾了。” 聂文洞微微点头,就自走进法坛之中。 随着一次次的动用,七座法坛都没了原本的颜色,不管材质为何,此时都泛起了青黑之色。 “阿弥陀佛。” 圆觉老僧双手合十,望向法坛。 随着聂文洞再度取出那像极了他自己的神像供上,熟悉的雾气再起,只是比起之前都不同,雾气开始扩散。 圆觉微微皱眉,却还是没有闪避,任由雾气笼罩自己,诵念佛号的同时,也望向了法坛之中。 雾气开始扩散,法坛内的景象,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到聂文洞立于法坛之上,衣衫无风而动,猎猎作响,他口中诵念有词,未多时,突然一伸手。 呼! 雾气逆流向其手掌之处,未多时,居然显化出一片模糊不清的画面来,似还有着人影在其中涌动。 “这是?” 圆觉心中一惊,聂文洞却已察觉,念头一动,雾气已再度变得浓郁起来。 “呼!” 聂文洞轻轻一吹,他身前的景象就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幽沉无有多少光亮的地宫,但借着微弱的光芒,依稀可见阴暗中狰狞的黑影,以及那干涸的血泊。 “呜呜~” 悲戚之声随之响起,自黑暗的地宫涌动,更好似沿着未知的轨迹,在法坛之中响起。 呜咽凄凉。 “唉。” 聂文洞伸出手去,好似透过了黑雾去到了地宫之中。 他似乎想要抚摸什么,可随着那悲戚呜咽声变得高亢,还是缩回了手。 “呜呜~” 随手抹去了身前的薄雾,聂文洞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旋即就被冷硬所覆盖。 “一将功成万骨枯……” 正文 第288章 黑衣无目僧(第一更) 三川贯穿,滋养万顷良田,群山绵延,其中更多灵秀。 这本该是一处人流汇聚的善地。 事实上,原本也是如此,依着群山、三条大江、万顷良田,此间坐落着九座繁华城镇,数百万人以此为生。 可惜…… 朝阳不过初升,天地间却已有燥热。 这,可已进深秋了。 “吁!” 杨狱勒马而停,自光秃秃的山丘之上遥遥望去。 黄沙漫天不见丝毫绿意,曾经川流不息的大河,已只剩深深的沟壑,或许某些地段还有点滴水洼,可绝大部分已然龟裂。 更远处的绵延群山,也没有半分青山秀丽,黑乎乎的一片,让人望之心生压力。 这本没有什么,因此此时的德阳府,大多处地方都是如此。 可在杨狱的眼中,却非如此。 遥遥望见猿鸣谷之时,杨狱心中突然萌生冲动,催使了通幽,未去观人,而是望向了那处绵延的山脉。 神通有层级,通幽之能,不止于观人,只是他的层级太低,仅仅停留在见众生的浅层而已。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仅能观人,极力催发之下,不吝惜魂灵负荷的情况下,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正如此时,他极目眺望之下,隐隐间,又看到了通幽入魂之时曾窥见的那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这些气息来自天空、来自大地、来自群山、来自平原、来自泥土沙石、来自枯木蚊虫…… 丝丝缕缕的汇聚,充塞着入目所及的整个天地。 这一幕蔚为壮观,无可量计的气息纵横交织着,杨狱凝神窥望,他猜测这些气息必然蕴含着什么,可他却无从捉摸。 好在他的心思也不在此,念动之间,望向了猿鸣谷所在的方向。 轰~ 刹那间,耳畔似有雷龙滚走,隆隆之音不住响彻。 杨狱强忍着自魂灵传递而来的困倦感,再度观望,却只见远处青黑一片,乌压压的黑气如夜幕坍塌下来,不住翻滚。 更似是被触动了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更是以极为凶戾的姿态罩向自己。 莫可形容的压抑在他心中涌动翻滚。 “黑云压顶,大凶之兆!” 猛然退出通幽状态,杨狱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一片濡湿,刺骨的寒意不知从何而来,却迟迟不去。 让他心中都升起阵阵悸动。 危险! 极度危险! 滚滚黑煞遮盖头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一瞬间,杨狱已知晓了自己来对了地方。 那猿鸣谷居然不是故布疑阵,而是真的有鬼…… “大灾源头真在猿鸣谷……” 杨狱长出一口气,神情凝重: “看来,它真的要出世了。” 德阳大旱,被人为的封锁了消息长达两年,这无不说明背后之人势力庞大且心思缜密。 是以,在六扇门卷宗中发现猿鸣谷的消息时,他并不相信,只当有人在故布疑阵,如今发现并没有。 问题就越发严重了。 背后之人之所以放出猿鸣谷的消息,只怕是因为其中的尸魁,即将出世了…… “嗯?” 突然,杨狱拨转马头,就见得小小远处黑影晃动,定睛一瞧,却是个面有菜色,瘦的皮包骨头的和尚。 “这和尚……” 杨狱目露古怪,催马下得山来,龙马矫健,翻山越岭如平地,未多时,已靠到那和尚百丈之内。 “杨,杨施主!” 那和尚早就停下脚步,眼见有人策马而来面有欢喜,待得看到面容,突的身子一僵,破烂的袖袍遮住脸,偏转头。 “小和尚,你这是闹哪般?” 杨狱翻身下马,疾步走近,这面有菜色的和尚,却不正是戒色? 青州府一别,这和尚说是要来德阳府赈灾,杨狱到府城的时候还特意打听过这和尚的行踪,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杨施主……” 戒色双手合十,脸色有些羞惭。 他此时着实太狼狈,在骑乘龙马,锦衣加身的故人面前,饶是他,也有些尴尬。 “你这是?” 杨狱神色古怪,未等询问,就听得这和尚腹中作响,哑然一笑,递过去些微干粮与水。 “小僧……” 没有拒绝,这和尚显然饿的紧了,三下五除二就将干粮与水一扫而空,吃罢,才长舒一口气。 脸上有了颜色。 “赈灾赈成你这模样,也是少见。” 杨狱摇头,却也猜到一些。 这和尚武功不差,也是三关中人,一身佛门武学也算扎实,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显然是别有隐情。 “唉……” 闻言,和尚叹气,连道不易,面色惨然。 他幼年出家,二十岁前都在寺庙修行,哪怕是在青州府赈济了半年,可一到德阳府,还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几乎以为自己到了传说中的地狱。 “惨啊,惨啊……” 戒色说着,眼圈都有些发红,心情波动极大。 似乎好些天没见到人,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说着自己这半年里的所见所闻,神色黯淡不已。 “天灾人祸,最为残酷。” 听得他说,杨狱的心情也有些压抑,好在他这些日子见得多了,承受力好了许多,问他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僧陆路到木林府,买了一船的粮食,又带足了清水,可足足走了十多天,都未见几个活人……” 戒色叹气,说起自己的遭遇。 后来,他还是在一处河沟里遇到了一伙灾民,施舍粮食与水,也为他们讲述经义,顺道传播佛法。 “最初,还好,直到干粮渐渐耗尽……” 戒色说到此处,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神也越发黯淡: “其实刚见到他们的时候,贫僧就知道他们杀人、吃人,可思及一路所见,知晓他们也是为了求升级。 本想着能以佛法化解他们的罪孽,可谁知,他们竟要贫僧布施肉身……” 这段经历显然对戒色的冲击颇大。 他在青州城也是参与了救济灾民的,并一度有着成绩,可德阳府的饥民与青州城外的截然不同。 一个,是看到了希望,另一个,却是朝不保夕。 “佛法难渡腹中空空,你想教化他们,怎可能?” 杨狱心中摇头,又有些好奇: “接下来,你如何做的?” “所以……” 戒色长长一叹: “教化不得,贫僧也只得超度了他们……” 戒色不戒杀。 这和尚倒不是个学坏了脑子的蠢和尚,杨狱表示同情,却也有些叹息。 经历过极致饥饿的杨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到了那个地步,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佛法、道德,都远不如一块草根来的宝贵。 “佛法真的能普渡众生吗?” 看着杨狱,戒色有些迷茫了。 他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乎什么都没有办成,没有救一个人,还杀了百多饥民,然后,他自己还险些饿死在荒野里。 身体的疲累远没有他心中的迷茫更痛苦。 他分明已尽心竭力去帮助他们,为什么…… “并不能。” 杨狱回答的很干净利落。 “阿弥陀佛……” 戒色面色越发惨然: “那贫僧这些年的修持,又有什么意义?” 他幼年出家,诵读佛法二十年,自问也虔诚向佛,可下山这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却让他对于佛法产生了质疑。 他的心,动摇了。 “你只是肉体凡胎,怎么解脱众生辛苦?” 见得这小和尚气息低落,杨狱也只得安慰一句: “但这普度众生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宏愿!和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差不多,可儒家还有着‘穷则独善其身’的说法。 你不过一个学佛者,又非传说中的佛陀,现在就想着普渡众生做什么?救不了众生,先救一个,难道不成?” 对于佛、道、儒三家,杨狱没有偏向与明显的喜恶,这三家的经典终归是劝人向善的。 “救一个……” 嘴里咀嚼着杨狱的话,戒色的面色好看了些,气息也有着好转。 “多谢杨施主解惑,是小僧魔障了……” 戒色双手合十,深躬道谢时,杨狱却反而看向了荒原的另一处。 循着看去,戒色心跳就是一跳。 来人着黑衣,瘦小、跛脚且面上无须,头上无发,居然也是个和尚? “又一个和尚?” 杨狱眯着眼,心中却又波澜。 经由心眼成,六感生,通幽入魂,熔炼玄石,他的感知逐步增强,方圆数十丈内,虫声皆能闻。 但那和尚已走进了他的视线之中,他居然也听不到这人的心跳、呼吸、脚步声。 甚至于,若非他自己主动现身,甚至能逼近自己十丈之内也未可知。 对于他这样的武者来说,十丈距离眨眼就到,与面贴面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和尚,很危险。 “阿弥陀佛。” 二十余丈外,黑衣僧人止步,他诵念佛音抬头,才看到他居然是个瞎子,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 “黑衣无目僧?” 杨狱挑眉,认出来人。 这和尚的名气不小,当然,不是什么好名气。 “杨施主认得他?” “自然认得,恶名昭彰的无目僧,六扇门缉凶榜上也是有名的。” 杨狱回答: “据说,这和尚数十年前也是个好和尚,诸戒严守,每日里诵经念佛,青灯相伴,直到有一天,他下了山。 然后,喝了酒。” “喝酒破戒,可这上似乎称不上恶名昭彰……” 戒色发怔。 和尚当然要守戒律,就好像官员要守法,但各国法都有不同,不同寺庙、不同宗的和尚要持的戒也天差地别。 就如他伏龙寺,入门就要持戒,可除却根本戒之外,其余戒律并没有完全的限制死。 否则,他也无法‘超度’之前那一伙流民了。 若喝酒就恶名昭彰,那他岂非十恶不赦了…… “若只是饮酒,后能改之,未尝不是个好和尚,可惜,这和尚的酒量太差太差了……” 杨狱冷笑一声: “这和尚,露宿一家人,不知怎么,就喝的酩酊大醉,酒后居然杀了邻居的鸡来吃,邻居女主人来问,先是谎称没有,旋即见色起意,奸污了女主人。 就这样,这和尚一日之间,犯了口腹、杀生、妄语、淫邪诸戒。” “这……” 戒色狂跳,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再然后……” “再然后,贫僧就加入了催命楼,每到克制不住要犯戒之时,就去杀一人。” 黑衣僧人合十双手,黑洞洞的眼眶望向杨狱: “还请施主成全。” 正文 第289章 天下神功秘术榜(第二更) “求成全。” 黑衣僧长长一拜,音波飘扬。 “催命楼……” 戒色面色微紧,这龙渊道有数的杀手组织,他自然知道。 催命楼,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杀手组织。 其以情报刺探为主,杀人为辅,也因此,其楼中的杀手接下任务之前,就会对目标有着极深的了解。 换而言之,此人敢来杀人,必有所依仗。 而且,这和尚是真个修有持戒之法的真和尚…… 杨狱的眸光中亦有涟漪泛起,通幽催使。 【黑衣无目僧】 【青灯古佛(白)、诸戒皆破(淡绿)、气血如龙(深青)、佛陀掷象(深红)、大彻大悟(淡金)】 淡金色的命数? 杨狱心中微动,此人的命数虽仅有五条,可却有着一条淡金色命数,贵比一国王侯…… 而且,大彻大悟? 这诸戒齐破,杀人无算的和尚,居然还能大彻大悟? 还是说…… “阿弥陀佛。” 杨狱思量间,戒色前踏一步,合十双手道: “大师错了。” “哦?” 黑衣僧缓缓抬头。 “持戒当自心中持,因无法克制而杀人宣泄,这非佛门之法,更非正统之法。假设你无力持戒,又何必执着于持戒?” 戒色微微一叹: “倒不如干脆破劫归家,又何必披着僧衣行修罗之事?如此,才算不枉当年青灯古佛下多年修持。” 越是持戒者,破戒后欲望宣泄的越是可怖。 正如知法者犯法,更为可怕。 戒色深知这一点,因为伏龙寺的历史上,也曾有过破门成魔的前辈,戒色者,成色中饿鬼,戒杀者,成杀人狂魔。 在他看来,这无目僧很显然也已入魔了。 “听你气息声音,年不过二十许,也来教训老僧?” 无目僧摇头: “不真个品尝红尘万有,如何能真正持戒出家?成佛有万千门径,谁又敢说,我就真的错了?” “你!” 听得这话,戒色浑身都是一颤,正要反驳,就被杨狱按住了肩头。 “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 杨狱缓步前踏,内息鼓荡下,衣衫无风而动,他望着不远处的无目僧,言语冷淡: “你想死,杨某怎能不成全?” “不愧是当今声名最盛的少年英杰,真真够爽快。” 闻听此言,无目僧大笑。 这一声大笑间,其人澎湃的内息已随之吞吐,音波回荡之间,犹如天变落下道道惊雷,声音之大,让戒色和尚都不由的暗暗心惊。 这无目僧的内息之强,超过自己不知多少倍,这一声暴喝若是在闹市响彻,百十人都要被一下震死!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僧人的气血随之绽放,真好似一轮大日在眼前绽放,狂猛的血气扑面而至。 竟似滚烫! “……爽快!” 无目僧一步踏出,二十丈弹指即过,大笑声兀自回荡之间,其那干枯的手掌就自张开。 五指从握起到张开这么微小的动作,就似有着龙吟虎啸之声,这是空中气流被更为凶猛的力道与罡气蛮横排斥所发之音! 嗡! 嗡! 而他的身体之中,竟发出如黄钟大吕般的炸响,那是筋骨的碰撞! “佛陀掷象?!” 戒色神色陡变,急声提醒: “杨施主,这是禅宗七十二秘术,不可力敌!” 佛门诸派,但凡武功,无不与佛经有着牵扯,便是没有,其名也必会想着佛经靠拢。 无论是武功,还是秘术。 就好比这门佛陀掷象,其名就源自于佛经之中,远古之前的一门神通。 相传,那是佛陀成道之前,一日他外出礼佛,遇一巨象阻路,诸门人弟子皆不可撼动,佛陀乃出手。 其抓响鼻,掷向于天,足有三日方才跌落! 这黑衣无目僧当然不会那传说中的神通,可其所催使的这一门秘术,且是佛门三大派大蟾寺的十八秘术之一! 威力绝大! 他下山之前曾听闻长辈说起,大禅寺的圣云大禅师,就是以这一门秘术与西府赵王张玄霸角力。 虽最终坐化,可却还是护下了大蟾寺不被铁蹄践踏。 因此,曾一度轰动天下武林,被悬空寺收入了那一张涵盖天下武功秘术的‘神功秘术榜’! “这门以力道称雄天下的秘术,就是你的依仗吗?” 杨狱的眸光亮起,大袖后仰,席卷罡风将戒色吹落十数丈外,继而,脚下一踏。 轰! 雄浑大力自地而起,更在内息、真罡、血气的三重推动之下,以极端狂暴的姿态充斥了杨狱的身躯。 玄石的熔炼,补上了他最后一块短板。 狂暴的力量在他周身涌动,却再无曾经的刺痛,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在他心中涌动翻滚。 不入四关之时,他就敢硬撼萧战,此刻真罡入体,短板补齐,又怎么会怕这么一个瞎眼老僧? “可笑!” 轰! 两人的拳印轰然对撞,似有道道雷龙滚走,炸响荒野。 两人身周的空气好似化作了水面,层层涟漪荡起,伴随着汹涌的罡气扩散,竟化作狂浪拍击。 哪怕连连后退了不知几十丈远的戒色,都被吹烂了衣衫! “杨施主……” 戒色惊骇望去。 只见狂涌的泥沙被风浪吹卷,犹如沙尘暴一般腾起十多丈,弥漫两人交战之地,真好似传说中妖怪出行的恶风。 砰! 这是骨骼爆鸣之声。 短暂的僵持中,无目僧空洞的眼眶中都好似闪过血气的颜色,心中闪过惊悸。 自数月之前,他将‘佛陀掷象’修成之后,往日武功与他相差仿佛的都被他一拳锤杀,即便高于自己的,也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量。 可此时,他竟然听到了自己身体内筋骨发出的呻吟。 怎么会?! 情报中分明…… “好!” 杨狱亦是动容。 自炼化九牛二虎至今,他所遇到的对手之中,能承受他拳力的不少,可无论是萧战还是圆觉,都是以武功格挡、反震,并非真个与他角力。 而此刻,这貌不惊人,也没甚名声的瞎眼老和尚,居然在硬碰硬的对撞之后的角力,也没有落入下风。 但他不怒反喜,不退反进,猿臂舒展之间,五指捏合真罡与气流,携风雷震爆之势,再度捶下! “再来!” 砰! 又一次对撞,无目老僧的面色终于变了,筋骨剧烈摩擦着,甚至一滴殷红的鲜血自他眼眶中贱了出来。 “赵无杀,你害我……” 这一刻,无尽的怨煞充斥了他的心与脑,愤恨若狂。 情报之中,杨狱未至四关,没有真罡,不但有着暗伤,更重了萧战毕生血气凝聚的一式舍身印。 可,可眼前之人,却哪里有那么一丝半点重伤的迹象? 非但如此,他居然,居然还突破了! “等……” 无目僧心中惊怒欲言,可一张口,迅猛的气浪已将他所有的声音逼了回去。 “第三拳!” 好似金铁摩擦的铿锵之音在他耳畔炸响。 旋即,比之之前更重三分的霸道拳印,落下了! 轰! 内息与血气的极力倾泻,让杨狱心中升起难言的畅快,之前催使过度催使通幽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能够完美的发挥出自身所有的力量,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砰! 砰! 听着风沙气浪中声声爆鸣,戒色的眼皮、心脏也随之一跳又一跳。 以他的目力自然不至于被风沙阻碍,短暂的适应后,清晰的捕捉到了风沙之后两人的碰撞。 “杨施主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这一瞬间,他心中都有些恍惚。 好似一尊手缠青龙的巨神,在以重拳捶打大地,欲要摧灭一切。 噗! 又是一拳砸下,杨狱察觉到声音不对,余光一扫,眼前已不见了无目僧的身影,其身躯犹如木桩,被砸进了废墟也似的大地里。 浓烈的血色染红了泥土,也染红了无目僧的眼眶。 “你,你……” 无目僧张口,血液混杂着内脏碎片往外流: “我输了……” 他的喃喃自语,杨狱自然不会在意,看着这硬碰硬接了自己六拳的老和尚,他俯下身去,喂了他一颗丹药。 呼! 汹涌的热流扩散全身,无目僧心中闪过惊愕: “燃,燃命丹?!” 他要救自己? 无目僧错愕。 自己筋脉尽碎,内脏也无一完好,皮膜更好似被戳的千疮百孔的水袋,早没救了。 可他为什么喂自己燃命丹? 饶是已没了任何侥幸的无目僧心中都有些惊愕,走了过来的戒色更是一脸懵。 这,这是没打够? 还要接着打? “杨施主,你,你这是……” 戒色错愕开口。 杨狱不答,目不转睛的看着无目僧,暗中已催使起了神通通幽。 高等级的命数汲取非是易事,往往会遭到反扑,一个不慎还会被反噬,但若是在垂死之时,这种反噬就会大大降低。 这是杨狱这么多天下来总结出来的。 不过…… “消失的命数,又会去往哪里?” 望着无目僧明灭不定,好似随时消失的命数,杨狱有心试验,但还是放弃了。 高等阶的命数太难得了,红、金色命格更是十分之罕见,这要是凭空消失了,再想有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了什么时候了。 “佛陀掷象……” 正文 第290章 改易的命数与……它们(第三更) 嗡! 暴食之鼎中,明灭不定。 杨狱凝神细观,紫金吞煞宝葫芦好似一个吃撑了的奶娃,摇摇晃晃的自半空跌落,其中有着丝丝缕缕的雾气闪烁。 隐可见深红之光。 【佛陀掷象:脱胎自大蟾寺‘大蟾真罡’的秘术,入门可蜕变根骨,增幅血脉,催发时,可爆发至阳至刚之力。】 “佛门的异术,亦或者武功,果真与道果有着干系……” 杨狱思忖着。 武功可改名吗? 可以! 不止是武功,任何一门人无我有的技艺都可在一定程度上改易命运。 不过,那些技艺并不会显示在命数之上。 只有道果,可以入命,易命,改命,反过来说,能够在命数上显现出来的武功、秘术,必然是直接,或者间接来源于道果、神通。 思忖间,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初习武之时,他若有不解疑问,还可询问魏河、王佛宝、王五,但到了现在,已没有人能指点他了。 关乎于通幽与命数,他只能慢慢摸索与猜测。 甚至于,他怀疑因为自己此时神通层级太低,并不能看到完整的命数,想要激发这门神通,他必须要经过仪式。 “魔魅……” 杨狱默然,片刻后,方才放下紫金吞煞宝葫芦。 心中转念,呼唤遥遥尾随的活死人前来。 以通幽此时的层级,他既看不到自己的命数也无法赋予自己命数,但这不意味着他无法从中得到好处。 只是,需要经由镇邪印、活死人这么转换而已。 假设赋予了命数的活死人可以直接学会‘佛陀掷象’这门秘术,那他自可掌控活死人,从他的身上琢磨这门异术。 即便活死人无法学会这门秘术,可一旦命数作用于其身,也必会让他在不久的将来以某种方式得到这门异术。 否则,命数还有什么意义? 杨狱心中猜测,这也算是他对于神通的一种尝试与摸索了。 呼! 杨狱睁开眼,已不见了无目僧的踪影,只有不远处鼓起一个没有墓碑的小土丘。 戒色双手合十,诵念往生经超度。 见得杨狱睁眼,戒色也自转身,将整理好的物品递过来:“杨施主,这是无目僧身上的遗物。” 这和尚,身上的好东西不少,只是大半毁在两人的碰撞之中。 留下来的,只有些金银以及不容易损坏的东西,比如一枚被其珍而重之藏在身上,以小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盒盛放的一枚丹药。 “龙眼大小,色泽暗红,这是换血丹?!” 看到这丹药,戒色有些惊讶,复又看向杨狱: “这换血丹,似乎是朝廷的丹药……” 丹药,是禁忌。 无论是在大明还是其余的王朝,都是不允许私人炼制的,漫长时间下来,或许还有一些古老的世家门阀、武林宗门有着炼丹的本事。 但比之朝廷就差许多了。 朝廷的丹药,不但质量好,种类也多,这换血丹,就是其中一类珍稀丹药。 “想必是有哪位‘大人物’想趁我病,要我命。” 杨狱自然不意外。 他可以猜测到,在许多大人物的案头,中了舍身印又连场大战的自己,正处于最为虚弱的时候呢。 如若不然,这无目僧也是积年杀手,哪里会轻易前来送死。 “那位也真是舍得,这可是一枚足可抵得上一月换血、半年内气修为的上好丹药。价比千金了……” 戒色有些动容。 这样的丹药,他也只在突破三关之时吃过一枚而已,那还是师傅付出好大代价从某位大人物手里换来的。 用于突破瓶颈的丹药,其珍贵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只这一枚丹药,足可引来不少江湖高手抢夺了。 “是吗?” 杨狱随口应着。 心里却是想起那位喜穿红袍的指挥使了。 那位出身极好的大小姐,出手大方的不得了,十枚价值比之换血丹高不知几倍的换血大丹,说送就送。 而在她看来,十枚换血大丹也不过抵得上一门上乘武功而已。 这意味着,无论是对于龙渊王府,还是对于朝廷,这些丹药的价值都算不得贵重。 至少比不得上乘武功来的贵重。 “有此一枚丹药,用的恰当,少说可抵往常半年苦功了。” 戒色也不贪恋,将之递给杨狱。 “对了,险些忘记了。我在路上曾碰到摩云门的老道,从他们哪里听说了持戒之事情……” 杨狱言简意赅,将疑惑问出。 伏龙寺不比烂柯、大蟾、无量这佛门三宗传承久远,但到底也是大派,自有底蕴在。 尤其是其就是以持戒出名的。 “持戒?” 戒色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道: “事关宗门隐秘,小僧无法多说。只是,若杨施主真如传言中的一般身怀道果,那一定要寻一门持戒之法。 佛、道皆可。” “哦?” 杨狱若有所思,又问: “与你宗门隐秘无关的,可能说上一说?” “嗯……” 戒色沉吟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杨施主,你可知,欲要真个将道果化为己用,走上传说中的仙佛之路,还有不少步骤要走?” 杨狱点头,表示听说过。 “佛经中,道果乃是法理交织,蕴含这天下间最为根本的道理。相比之下,即便是换血武者,也显得渺小了。” 戒色斟酌着话语,又像是在复述某个人的原话: “就好比,一滴墨汁落入无边汪洋,杨施主认为,是谁影响了谁?” 他的话说的很谨慎,但杨狱到底从其他方面知晓了不少类似的情报,很快了然: “你的意思是,道果炼化的四步仪式,是墨汁同化汪洋的过程,而持戒,是为了保持墨汁不会反过来被汪洋同化。” “这……” 见杨狱反应如此快,戒色有些心惊,但还是双手合十低下头: “小僧可什么都没说。” “多谢了。” 解了心中一个疑惑,杨狱心情大好,将那换血丹连同准备好的干粮、清水一并丢回给他,不待他拒绝,足下一点,就上了马匹。 “这太贵重了,小僧不能要……” 戒色追赶两步,却哪里追的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杨狱绝尘而去,只有声音于风中凝聚不散: “别跟着我,也别靠近猿鸣谷,离的越远越好!” …… …… 望山跑死马。 虽然遥遥可见猿鸣谷,可足足跑了半日,也还有些距离。 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了,杨狱却没急着去寻锦衣卫营地,而是翻身下马,感知四下无人后,唤来了活死人。 呼! 伴随着紫金葫芦不情不愿的嗡鸣,一道深红色的光芒经由镇邪印没入了活死人的身躯之中。 咔嚓! 活死人如遭雷殛,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浓烈的血气不住翻滚,没多时,居然腿脚一软,跌到了地上。 杨狱的眉头一皱,活死人的命数已然发生了改变。 【活死人】 【非生非死(淡青)、佛陀掷象(深红)、无知无觉(淡绿),镇邪印傀(深绿)、血气如炉(淡红,跌堕中)、青州总捕(淡青)、时运不济(淡青)】 “钢筋铁骨消失了……” 杨狱心中喃喃。 赋予的命数直接代替了层级更低的另一条命数,而不是和他预想的一般增加。 就好似,活死人只能拥有七条命数。 “命数的数量是恒定的?是了,我汲取其他人的命数,他们的命数也会重新生成,看来,一个人的命数,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随意更改……” 心念转动间,杨狱阖眸,心神通过镇邪印降临到活死人身上,感受着他身上的变化。 “没有感受到异术的存在,反而因为钢筋铁骨的消失,力量有所衰减。” “果然,命数的作用,也并非立竿见影,不可能从无到有瞬间多出一门秘术……” “本该如此,毕竟,是命数。” …… 杨狱没有太过失望,毕竟赋予命数之前就有着猜测。 只是消失了一条命数,让他微微有些可惜。 “也罢,本也是意料之中。正好可以看看,那冥冥中的命运,会如何让活死人学到佛陀掷象。” 回归本尊,让活死人隐于暗中,杨狱方才重新上马,去往锦衣卫的营地。 “什么人?!” 远远的,传来警告之音。 不过,话音未落,就又有声音响起:“飞鱼服也认不得了?速速开门!” 营地的大门打开,林安疾步而来,见是杨狱,心中松了口气,上前招呼。 “林兄。” 杨狱翻身下马,随其向着营地之中走去。 同时,也在询问这些日子的变化。 “这些说来话长,还是让祁头来说吧。” 林安微叹一口气。 营帐中,祁罡伏案疾书,听得脚步声方才搁下笔。 “祁头。” 杨狱行礼。 “来了就好。” 见是杨狱,祁罡眉头舒展。 落座寒暄两句,杨狱询问起猿鸣谷的变故,以及其中魔魅,随着靠近此处,他心中越发的压抑。 听他询问,祁罡叹了口气: “魔魅,就在此间。算算时间,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很快?” 杨狱还在猜测,外面就传来声声呼喝、列阵之声。 呼! 杨狱起身,刚走出营帐,就感受到了扑面而至的熊熊热浪,眼前红光大炙,直好似整座山谷都燃烧了起来。 “它们来了!” 正文 第302章 结束了(第一更) 她在求死。 杨狱闭目喟叹,心中却似有诸般景象在翻滚,似又看到了那明媚的少女。 旱魃者,不生不死,纵在诸般道果之中也属于特殊之类,某种程度上来讲,非生非死即为长生。 上下三千年,历朝历代无数帝王将相,人杰天骄追求长生而不可得。 可这个女子已然得到,却反而没有了一点生的欲望了。 五指开合,即将探入那足可消融金铁的三尺禁地,杨狱自己也不知芥子空间是否能够容纳这样恐怖的温热。 但他想要试一试,为她解脱。 呼! 平静的声音回荡,鬼影却觉一记重锤砸在了自己心头,忍不住发出一声厉啸: “滚开!” 它不知眼前之人到底知道什么,从何而知,可看到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掌,鬼影还是按耐不住了。 这个锦衣卫,不对劲! 一声厉啸回荡,它已然整个爆了开来,大片的雾气瞬间扩散翻滚,以极快的速度组成一方奇诡的画面。 画面之中,隐可见是一方青黑色雾气笼罩的法坛。 然而, 人不在! 他居然不在? 不在?! 鬼影心中大震,声音尖锐到了极点: “聂文洞!” 轰! 这三个字吐露的瞬间,可怖的红光绽放开来,宛如大坝决堤,滚滚煞气好似无边汪洋般纵横激荡。 顷刻之间,已然充斥了整座山洞。 轰隆隆! 犹如一轮大日于刹那之间迸发出了毕生所有的光与热,刹那而已,整座山洞已尽是红光缭绕。 莫可形容的恐怖煞气席卷一切。 “啊!” 地渊中、石桥上、以及更多隐蔽之地,不知几百几千还是几万的各类尸鬼,都好似感受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 颤栗颤抖着伏地不起。 哪怕被刀剑当场斩杀,竟也不敢有丝毫的闪躲! “旱魃,出世!” 望着那炙烈的红光,祁罡神色大变,不假思索的锤杀了面前拦路的尸鬼,就要冲向对岸。 但是,他还是停住了。 非是被人拦住,而是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意念! 呼呼呼~ 红光呼啸,煞气纵横间,似有一幅幅画面在翻滚。 这就是旱魃的意志吗? 祁罡、秦金锋尽皆动容,何等强大的意志,才能够跨过虚幻与真实的门槛,在现世之中显现出来? 真罡不足、熔炉不够、百经熔铸的武道宗师亦不能。 唯有气通百窍,打通玄关一窍,行至武圣门前的大宗师,才能够在最为炙烈的鏖战之中,催发出实质的拳意。 可即便是大宗师,其意志也到不了这样的程度吧?! 这旱魃还未出世,其意志居然已然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这一瞬间,无论是秦金锋还是祁罡,乃至于所有的锦衣卫、龙渊卫,尽被这实质的意念所笼罩。 目光中、心海内,一切的感知尽被其充斥了。 寒意彻骨,心头冰凉。 旱魃未曾复苏,他们已只能勉力支撑,这旱魃苏醒,他们只怕…… 遥遥观看都是如此,近在咫尺的杨狱更是心海轰鸣,哪怕紧闭着双眼,还是被这强烈到了极限的意志叩开了心门。 一时之间,心海空白,唯见那一幅幅画面翻滚。 “东来佛祖在上,小女子聂晴儿。” “都说您最为慈悲了,求您保佑青州百姓来年丰收,求您保佑父亲平平安安……嗯,也求您保佑小女子得遇良人……” 恢弘的大殿之中,鎏金的大佛含笑而坐,一个明媚清秀的少女跪在佛前,焚香祷告。 “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少女嘀咕着插上香火,出得大门,正见大雪纷飞,不由的心生欢喜,却未见一青年痴痴望向自己。 “这少女?!” 见得这画面,祁罡的心神突然一震,认出了此女是谁。 多年之前,他曾见过这女子一回。 可她怎么会…… 而那青年,他也认得,那是冀龙山…… …… “咱们走吧,离的远远的!” 那是个幽静的小院,一青年怀抱少女,恳求着。 “私奔吗?” 少女以指点着青年眉心,咬着嘴唇道: “母亲早逝,父亲含辛茹苦养大了我,我怎能舍他而去呢?” “你父亲他,不是善人……” 青年欲言又止。 “可他,终归是我的父亲……” 砰! 两人争论之时,院门大开,一行人鱼贯而出,头前一人面沉如铁,一言不发命人将两人拿下,带走。 “聂文洞?!” 一声声惊呼响起,包括秦金锋等一干龙渊卫在内,所有人全都认出了头前带路的老者。 怎么会是他?! “背后之人是他!” …… “父亲莫气好不啦?” 大厅中,老者以手撑额,面沉如铁,不发一言,少女绕着老父打转,不住的闻言软语劝慰。 见老父亲不为所动,方才道: “女儿就任性这么一回好不好?您都要做外公啦……” 嗯?! 少女不曾发现,老者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芒。 …… “大人,求您成全!” 同样的大厅之中,青年重重叩首,一次次,直将鲜血都磕了出来。 “成全?” 老者负手而立,语气冷漠: “你的功名都是我给的,你居然还要我成全?凭什么?” “大人!我……” 青年语塞,咬着牙: “给我三年时间,我必将拿着世界上最为珍贵的聘礼,前来迎娶晴儿。” “哈哈哈!” 老者大笑拂袖,将其震飞出门外。 自有家丁将其按住,拖了出去。 少女远远看着,泪流满面。 …… 幽暗的山洞,仅有点点火光摇曳。 少女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她看着阴影中的人影,后退着,哀求着。 “你的命,我给的。” 一句话,少女不再挣扎,整个人如同丢失了魂魄,似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那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父亲……” 少女呢喃着。 “晴儿,原谅为父。” 阴影中,老者闭上眼,轻叹一声: “你只当睡一觉,为父答应你,当你再醒来,无论你要什么,都能允你,哪怕你和那小子的事情……” “父亲,你要我的命,女儿给你。可孩子,孩子……” 少女呆滞的眼神有了光芒,她抱着小腹,恳求着,哀求着。 “哈哈哈!” 突然,一声声怪笑从阴影中传出,似有一扭曲的鬼影在岩壁上出现,它怪笑起来: “你道你为何能在你父亲的眼皮子底下与那小子私通?” “他,要的就是那孩子!” “啊!” 凄厉到了极点的尖鸣之声响彻山洞,直好似能刺破所有人的耳膜,心海。 可怖的音波肆孽之下,不要说近在咫尺的杨狱,便是数百丈之外的一众人,也都是眼前发黑。 “好!好!” 突然间,大笑声响起。 那被红光挤压到角落的鬼影突然大笑起来,它狰狞扭曲,望着复苏的旱魃,声音快意: “怨吧!杀吧!恨吧!” “将所有人全部杀掉,杀掉!” 鬼影大笑。 它虽然震惊于这女人的意志强横到没有被道果磨灭,可这显然是个好事。 旱魃发威,谁能阻挡?! 然而…… 下一瞬间,红光黯淡,那近乎实质的意志就自跌落,滚烫的气浪平息了。 呼! 微弱下来的红光中,她呜咽着,犹如见到了情郎的少女般。 她想靠近,又不敢。 她想要伸手,却还是落下。 只有两行血泪从她的眼角流下。 “怎么可能?!” 鬼影震惊了。 在它的感应之中,那锦衣卫居然像是在一瞬间变了个人,他的气息,像极了那个据说已然死去的人…… 这不可能! 它嘶吼着,却无法逼近。 “呼!” 杨狱摊开了手掌,淡紫色的天子之气徐徐飘散。 三笑散人留下的这一道天子之气,其并无直接的杀伐之用,事实上,想要击杀旱魃,即便是当年的三笑散人自己都不成。 欲杀旱魃,唯有从其自身着手。 这一道天子之气的作用,并非在于正面抗衡,而在于查漏补缺,寻觅破绽。 而杨狱,也真的借由这天子之气,寻到了她的破绽…… 冀龙山。 心中似有想起了那个身陨的长留大盗,杨狱微叹一声,于旱魃失神的瞬间,手臂上光芒数闪。 破甲符泛起幽沉光芒。 继而,就在天子之气消散,旱魃双目再度泛红,鬼影怒吼,一众人的注视之下,探入了那足可消融玄铁的三尺禁地。 嗤! 一瞬之间,杨狱已感知不到了手臂的存在,而那三张破甲符已尽成飞灰! “死,死!” 鬼影狰狞大笑。 似乎就要看到这锦衣卫失去手臂后惨嚎,甚至被炙热吞噬气化的场景。 然而…… “驱离!” 三张破甲符化作飞灰的瞬间,杨狱已察觉到了芥子空间的不堪重负,但他的反应何其之快? 念动而已,已然催发了临别之时秦姒交予他的那枚玉佩上的神通。 驱离灼热! 嗡! 滚烫到了极点的气浪扩散汹涌。 杨狱探出的五指已然穿过了那三尺禁地,并在鬼影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贯穿了旱魃的小腹! “不!” 鬼影哀嚎凄鸣着,也终于醒悟了过来。 那女人借由那刹那的清明所爆发出来的意志,不是因为她怨恨到无法忘记,而是为了对来杀她的人诉说自己的破绽! 旱魃之躯,坚不可摧,不要说血肉之躯,百锻钢刀也根本无法刺破,可却有一处是例外。 那就是,她死前就被切开了的小腹。 “不!” 鬼影扭曲,却再无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栖身的铜镜,被那锦衣卫从旱魃的小腹中抓出来。 “呼!” 感受着红光的消退,杨狱心中终于一松。 他感受到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颤动,仪式将要完成,这意味着,旱魃将死。 呼! 红光褪去,杨狱方才睁开眼,第一次直视女尸兀自带着血泪的面容,可女尸却在看着旁边尸骸堆积的尸山。 “嗯?!……” 杨狱不经意余光一扫,心中顿时一跳。 一股强烈到了极点的警兆,瞬间在他的心头攀升起来。 霹雳雷火弹?! 杨狱悚然一惊。 那尸山之下,那地渊之内,一处处他之前都没有察觉到的隐秘之地,居然埋葬着大量的霹雳雷火弹! 这才是他之前感受到的巨大危机?! 不是旱魃?! 杨狱惊怒,早在入谷之前,他就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藏在谷内,可就在之前,他也以为这危机应在旱魃。 谁能想到,借由旱魃的遮掩,这 “速退!!” 杨狱陡发出一声长啸,提醒着祁罡等人,身形也自要暴退。 然而,他的身躯却突然一僵。 那本已没了气息的旱魃,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并且发出了沙哑而冷漠的声音: “结束了!” 杨狱瞳孔剧烈的收缩,在那旱魃褪色的双眸中,他分明看到了一张熟悉冷漠的面容。 那是,聂文洞! 德阳府内,小院之中,法坛之上,聂文洞俯瞰地渊,神色木然: “结束了。” 正文 第303章 那年那天杨狱和狗(第二更) 轰隆隆! 汹涌至极的雷火自地渊涌出,自山洞各处涌出,犹如一朵火莲包裹了整座猿鸣谷。 骇人级数的气浪席卷着无尽的烟尘滚滚冲天数十丈,直好似一朵要毁灭一切的蘑菇云在绽放。 猿鸣谷外,林安等锦衣卫震怖骇然,却不及反应,就被那恐怖的气浪吹卷着淹没在内。 “祁头!” 林安劈开气浪,跨步向前,却见得火光冲天,烟尘弥漫,汹涌至极的水脉翻滚冲天。 唳! 白鹤腾空,惊慌失措的驮着渺渺道人飞向高处,牛三骇然下望,就见得大片烟尘之中,火光与水光交映。 水脉,被炸开了! “结束了。” 望着雾气中传递而来的画面中极端汹涌的爆炸,聂文洞木然的脸上泛起一丝叹息。 成千上万的雷火弹毁灭了山谷,也埋葬了他数十年的阴暗。 抹去了他最后的破绽。 为了这一场爆炸,他足足筹谋了数十年之久,付出太多,也太沉重了。 妻子、女儿,还有那未曾出世的孙女。 “不会太久了。” 聂文洞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亏欠你们的,来日一定,还给你们……” 轰隆隆! 剧烈到了极点的爆炸声,似化作滚滚闷雷传递到了法坛之外,以至于圆觉老僧都被惊醒。 “这是?” 圆觉抬头,突然一惊。 本来一片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竟有了丝丝墨色在晕染,依稀间似乎可看到乌云在聚集…… 这是要,下雨了?! 感受着似乎突然变得潮湿起来的空气,看着从雾气渐散的法坛中缓步而下的聂文洞,老和尚有些发懵。 “聂大人,你在求雨?!” 求雨? 这一问,聂文洞都有些发怔,旋即笑了笑: “算是吧。” 焚旱魃,大雨落。 那翻涌的雷火淹没了山谷,自然也焚灭了旱魃,这场雨,说是因为他,也不为过了…… “阿弥陀佛。” 圆觉高声诵念佛号,打消那个古怪的念头。 求雨可不是寻常道术可以做到的,在这样干旱两年的地方求雨,可不是区区七座法坛可以办到的。 时至如今,他都没有认出这聂文洞到底用的什么道术…… “大师且歇。” 聂文洞回望了一眼法坛,转身离去,这法坛,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后院里,杨玄英静坐饮茶,也在远眺长空。 换血武者的感知都极好,空气间细微的变化瞒不过他,那渐渐汇聚的乌云自然更醒目。 “焚旱魃,大雨落” 他微微自语,望向了缓步而来的聂文洞,抚掌而笑: “聂大人当真是好手段,好手段!” 看着缓步而来的聂文洞,杨玄英的眼神中有敬佩,但更多的是戒备与忌惮。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狠人,可能比眼前之人更狠辣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这不值得夸耀。” 聂文洞微微摇头,面无表情。 “如何不值得夸耀?聂大人此举若是功成,必将被无数人铭记,三千年前那位欢喜和尚比之你,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杨玄英微笑,又有些好奇: “只是,在下有些好奇,你耗费如此大精力才抹去首尾,这世上本该再无人知晓你的隐秘,你又为何要说于我听?” 他的心中思量。 “不如此,何以取信先生,取信世子呢?” 聂文洞目光深邃: “老夫那位同窗,还需要世子来料理……” “徐文纪吗?” 杨玄英心中了然。 如果说,面前这位还有什么忌惮的,只怕也唯有那位徐老大人了。 聂文洞不语。 “有世子出手,在这龙渊道自然不会有人能难为你,即便是徐文纪……” 杨玄英说着语气一顿,故作好奇问道: “只是,杨某人还有些好奇,道果之不可掠夺性人尽皆知,三千年里,似乎都没有成功的先例,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法子?” “总有法子。” 聂文洞笑笑不答。 “这个不答,那个不言。那这血转丹,杨某可也就练不成了。” 杨玄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对于聂文洞掠夺道果的法子,他略知一二,可他还是想知道此人到底是如何做的。 更重要的是,这人太过危险,不问个清楚,他真怕自己也被算进去,成了其人的踏脚石。 “杨先生真想知道?也罢。” 见他态度坚决,聂文洞微微眯起眼,旋即恢复如常,淡淡道: “旱魃道果之特性,乃不死不生不灭,身怀此道果者,纵然本体被灭,都有着重生之机会。 老夫设法全灭了旱魃、尸鬼,那她唯二的血脉,只有老夫与那炼制血转丹的主材……”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炼制血转丹,是为了万无一失啊。” 杨玄英连连赞叹,按下心中忌惮,道: “炼制‘血脉转移大丹’的诸般准备已然做好,‘主材’又在何处?” “随身携带。” 聂文洞一展袖袍,取出一拳头大小的血色坛子。 “好狠,好狠。” 见得这坛子,杨玄英眼皮都不禁一跳。 …… …… 轰! 乌云遮日,墨色侵染天空,数之不尽的雷龙电蛇滚走于黑漆漆的天幕之中。 倾盆大雨洒落山川、大地,整个德阳府,尽被大雨所笼罩。 有人在大雨中跪地哭嚎,有人发疯狂笑,有人大口吞咽雨水,更多的人在默默的哭泣。 时隔近三年,这一场秋雨的到来,并无法解决什么,可它的到来意外着,这一场波及了千万人的大旱灾,彻底过去了。 白日、黑夜……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四天三夜,似乎是想要将之前两年亏欠的所有雨水一次性全部还回来。 大雨之后的第五天,天色方才放晴,越发明亮的大日挥洒下万丈光辉,洒落在群山间的小溪上,不复干涸的河面上。 大旱之年,万物萧瑟,受灾之民高达数百万,可终归有些特殊之地,受灾较小。 贾沟村,就是这么一处所在。 这是个极小极小的村落,最早,只是那么一家人,后来发展壮大,可也不过数十户而已。 他们祖先是前朝逃难进山的,后来天下平定也一直不曾出山,与山外也少有打交道。 大旱两年,这村庄也受害不小,可一来家有余粮,二来,贯村而过的那条水沟泉不曾干涸,也就没有去逃荒。 “天终于晴了!” 抖着潮湿一片的衣服,贾六子松了口气。 这一场大雨来的太凶猛了,最早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疯狂的接水,可后来,眼见河水倒灌,哪哪都是水,反而担心起泥石流了。 好在,雨过天晴了。 “六子,你去哪?” 有人瞧见贾六,招呼一声。 “下雨了,我去山上瞧瞧,说不定有什么虫子鱼之类的抓些来吃。” 贾六随口打了个招呼,向着村外走去。 “你脑壳怕是有包!这旱了好久,哪还有啥子鱼虾哦,真是!” 那人翻了个白眼,没去理会了。 “呼!” 贾六没搭理他,他经常出村的,因为他有一窝狗,被养在了山里。 大旱两年多,村里的牲畜早被吃干净了,莫说看门狗,便是下蛋老母鸡也早被杀了吃了。 但他不愿意杀自家的狗,就将它们放养到山里,说也奇怪,这年月人都饿的活不下去,这些狗虽然个个皮包骨头,却还活了下来。 匆匆出村,没有察觉有人,贾六方才松了口气,转过几个小山丘,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背阴处。 “汪汪!” 他轻声唤了两声,被干草遮盖的小山洞里,就探出几个毛绒绒的脑袋来。 “小黑呢?” 贾六怜爱的摩擦着几个瘦的皮包骨的小东西,面色一变。 放出来的时候,他家那狗正怀着一窝,前几个月生了,虽饿死几个,却还活下来三个,其中一只黑色的他尤其喜欢。 这时一扫,心中顿时叫糟。 “汪汪!” 贾六正自焦急寻找,突然听到远处有若有若无的叫声,心中一喜,忙寻了上去。 不一会,就瞧见了奔向自己的小黑狗。 “你这小家伙,跑哪里去了?” 他伸手去抱,这小家伙却甩了甩头,低声呜咽着咬住他的裤腿,向着另一边拽他。 “哎?” 贾六反应很快,又惊又喜: “你发现吃的了?” “汪汪!” 小黑狗连声叫唤着,向着远处跑去,三步一回头,将贾六引了过去。 未多时,贾六听到了流水声,这才发觉,自己居然走到了水沟泉来。 水沟泉乃是地下水,不是山中水,因此不但没有干涸,还时不时有地下鱼被冲上来,这地方他自然来的不少。 可他这打眼一扫,顿时就是一惊。 “人?!” 贾六骇的退后两步。 不远处的水渠里,赫然趴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似乎被剧烈灼伤过,又被水浸泡了多日,抓着一枚铜镜的手臂看上去都有些肿胀了。 但看他的衣服,显然不是一般人。 “汪汪!” 小黑狗欢快的摇着尾巴,叫唤了几声,见贾六不过来,干脆扑了上去,舔起了那尸体的脸。 “哎,不能吃!” 贾六这下急了,忙不迭的就要跑上去,刚跑两步突然一僵,骇的跌倒在地。 那被火烧水泡的不成型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睁开了眼! “聂文洞!” 正文 第304章 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第三更) 剧痛、阴冷、困倦、饥饿...... 种种感应如潮水般涌来,以杨狱今时今日的忍耐力,都止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呃~” 杨狱闷哼睁眼,心中才涌现出昏迷前后的种种记忆。 雷火、爆炸、山崩、地下暗流…… 巨量的霹雳雷火弹的威力是巨大的,可相比于山崩之后,动辄千百万斤的巨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旱魃所在的那座山,并不是多么的雄奇高大,可那也是亿万斤的重量,一下崩裂坠落,其压迫之强已非真罡能够抵御。 旱魃的力道太大了,被一下抓住双手,哪怕是身负九牛二虎之力的杨狱,也很难挣脱,生生被巨石砸穿了真罡。 若非最后时刻他挣脱了旱魃的双臂,运转龟息功跳入了翻涌的地下暗流中,只怕这次,就真个栽了。 即便如此,要不是融金炼体之后他的体魄有着长足的长进,昏迷之时都会被暗流裹挟撞死在谯石之上。 一动,就是刺骨的剧痛。 “聂文洞!” 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杨狱顾不得身前的一人一狗,自芥子空间取出伤药,也不看多少,一口就吞了下去。 盘坐调息起来。 这一调息,他才发觉自己的伤势已然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被旱魃炙烤,冷水浸泡之后,皮膜受损严重。 可最为严重的,还是重石头砸击的那一下。 他身上断裂的筋骨多达数十处,五脏六腑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一根肋骨的断裂几乎插入心脏。 “他,他……” 受惊的贾六与小黑抱成一团,后者夹着尾巴呜呜乱叫,前者看着杨狱盘坐调息,周身水迹被血气炙烤冒出的烟气,更是惊骇至极。 呼! 吸! 长达数日的内呼吸,让杨狱几乎窒息,这一次放开,呼吸吐纳间,以其为中心,方圆数丈内气流翻滚催发起狂风来。 燥热之气更是将河岸边蒸的水气腾腾,一眼望去,直好似妖鬼出行。 这样的声势看傻了一人一狗。 一人一狗惊的瑟瑟发抖,想逃走又不敢,只得缩在一角,战战兢兢的看着。 “噗!” 良久之后,杨狱再度吐出一口粘稠的黑血,惨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可气息却仍是虚弱不已。 看着缩在一边的贾六:“除了我之外,可曾发现过其他人?这是什么地界?” “啊?” 贾六被吓的不轻,听到问话先是点头,随即连连摇头:“没,没有……没有其他,其他人。 我,我们这里,是贾,贾沟村……” “没有……” 杨狱脸色难看。 昏迷之中他自身难保,根本无法看顾其他人,暗流裹挟之下,他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更无从知晓其他人的下落。 可那山崩地裂样的灾难,他都重伤至此,其他人…… “大侠饶命!” 见杨狱面色一沉,贾六几乎被吓丢了魂,‘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连连求饶。 他不是个有见识的,可从长辈口中也多少听说过山外人的凶狠,眼见得杨狱变脸,几乎觉得自己命都丢了。 “起来!” 杨狱心烦意乱,拂袖间卷起一道气浪将他搀起,取出干粮就开始咀嚼。 “是,是。” 贾六打了个哆嗦,见杨狱不理他,如蒙大赦般溜走,见小黑狗看着干粮流口水,狠狠锤了它一拳。 “祁头……” 杨狱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看向了被他死死抓在手里的铜镜,冷声道: “你还要装死吗?” 无有回应。 铜镜仍旧如常。 杨狱也不再问,五指发力,猛的一攥,咔嚓一声,这铜镜就被他捏出了裂纹来,但很快,一层涟漪泛起,这裂纹就被抹平了。 他再度发力猛然一捏,裂纹再度出现,可很快,居然又被抹平。 “这材质?” 杨狱眉头一拧。 “够了!” 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出,带着惊怒与怨毒:“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不死?!” 杨狱冷漠而视,铜镜中,赫然是一张与他一般无二的影子,在咬牙切齿。 正是山洞中的鬼影,镜中人。 “该死的不死,我怎么会死?” 杨狱面沉如水。 自习武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吃如此大亏,心中杀意汹涌,也是有着警醒。 过去的两年里,他的进步太快,身负三大神通,暴食之鼎,哪怕他始终在提醒自己,可终归还是有些小看了聂文洞。 “你该死,聂文洞,更该死!” 听到杨狱提及聂文洞,镜中人暴跳如雷,双目几乎要喷火。 霹雳雷火弹被引爆的瞬间,它就知道,连自己也着了那聂文洞的道,那老家伙分明想着将自己都活埋掉! “你自诩为神,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 杨狱冷笑。 聂文洞不是个好东西,这镜中人更不是。 以天子之气为媒介,他几乎亲眼见证了这两个非人的畜生的全部谋划。 为了一枚青女道果,一人一鬼从数十年前就开始谋划,先是挑了一农家女为妾,以各种阴邪之物滋养,使得其生下女儿即暴毙。 更使得聂晴儿天生体弱,每日都会发寒毒。 其后,更是在青州城内搜寻与聂晴儿命数相克的冀龙山,用手段让两人相合,孕出天餐缺怨婴。 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尤其是聂文洞,为一道果,杀妾、杀女、杀孙,实在是他前世今生所见,最为凶狠毒辣之贼! “聂文洞,你够狠,你够狠!” 镜中人咬牙切齿,气怒发狂: “杀了聂文洞,本神许你一场造化!” “你的造化?” 杨狱冷哼一声。 他也不过想着试探一下这镜中人而已,见其果然没有消失,就懒得理会了。 只是这铜镜的材质特殊,他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安置,只得暂时将其塞进了芥子空间。 “德阳府的大旱,解除了……” 望着大雨过后仍是潮湿的群山,杨狱稍有些宽慰。 焚旱魃,大雨落,这是典籍之中就有着记载的,他虽然不知其中奥妙,但也无心多想。 先是出手将自己错位的骨骼复位,又自吞服下大量益气补血的丹药,方才闭目凝神,进入暴食之鼎中。 旱魃即死,他的第一场仪式,也算是成功了。 嗡嗡嗡~ 暴食之鼎中,光芒绽放,紫金吞煞宝葫芦前所未有的活跃,似从奄奄一息的老朽,瞬间变成了活泼好动的孩童。 【击杀一头真正的魔魅,于其尸身之上,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已完成)】 【紫金吞煞宝葫芦:天地精粹之汇聚,法理之交织而成的天地奇珍。拥有着逆天改命之能。】 “终于炼化了。” 一手抓过宝葫芦,杨狱心中有些波澜,这本该是大喜的事情,可落到此时,他却着实有些波澜不惊了。 炼化之后的紫金吞煞宝葫芦比之之前可要亲切太多,犹如一只幼兽,不住的泛着豪光,十分亲近。 “通幽。” 杨狱念头一动,自有诸般信息涌上心头。 通幽这门神通的中心,就是这枚紫金吞煞宝葫芦,以它为本,才可行吸纳、赋予、改易之能。 随着这枚紫金葫芦的炼化,通幽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入了门。 而这个入门,比之之前,就是个真正巨大的跨度了。 他,可以看到自己的部分命数了。 嗡! 杨狱心中念动,鼎壁之上自有文字浮现。 【杨狱】 【命格:魁星踢斗,独占鳌头(脚踏七星,可见命格)】 【命数:四紫、一青、一绿、一白、二灰】 【极魁入命(淡紫)、九牛二虎(淡紫)、融金炼体(淡紫)、天外来客(淡紫)、血气如龙(淡青)、锦衣卫千户(淡绿)、横死之象(白)、穷困潦倒(灰)、孑然一身(灰)】 【状态:重伤】 四紫命数,魁星踢斗? 望着鼎壁,杨狱陷入沉思,对于自己的命数,他隐隐还是有些猜测的。 四紫命数,其中三条来自神通道果,一条来自前世,而其后的血气如龙为他此时血气层级,锦衣卫千户,是他的职位。 也就是说…… “前身只有一白二灰,不但孑然一身,穷困潦倒,还会横死街头……” 杨狱心中默默盘算,发现的确是这样。 若是他没有来到此世,前主岂非早已惨死城外了? 只是…… “这命格又是怎么个说法?这魁星踢斗,独占鳌头,意味着什么?” “脚踏七星,是指七条紫色命数?” “这便是真正入门后的通幽的能力吗?看到的更多了,这是否意味着,我此时所见,也受限于神通的层级?” “或许一个人的命数、命格,远比此时所见更为复杂?” …… 诸般思量在心中涌动着,杨狱怔立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轻轻摇晃着紫金吞煞宝葫芦。 这些日子里,他积攒下来的命数,可着实不少。 是否有助于自己疗伤? “神通不可轻动!我此时虽然可以改易自己的命数,可终归这个改易有着莫大随机性,还需尝试一二……” 心中思量着,杨狱睁开眼。 正见一黑皮小狗受惊般夹着尾巴逃窜,呜呜叫唤,十分惊慌。 “人有命数,狗有吗?” ------题外话------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狗子去吃个晚饭,看能不能再来一章。 正文 第305章 白骨红颜破菩萨不成佛(感谢盟主水表抄表员) 天地之间,自有万类万灵,人有其命,狗自然也有。 未曾跨过仪式之前,看不到罢了。 地渊一战,他险死还生,落了一身重创,可成果也非小,不但可观己身之命数改易之,更可横跨类别了。 万类有别,算命的大师未必能相马,相马的大师,也未必知猫狗,术业专攻,隔行如山。 但此时,杨狱心念一动,已瞧见了这条半大黑皮的命数来。 【黑皮狗】 【命格:无】 【命数:二灰一白】 【贱命(灰)、护主(白)、狗烹(灰)】 “这狗的命……” 杨狱尚不知道狗命有没有高低之分,但人若是这么三个命数,那可谓是极惨淡了。 不过…… “以我如今的神通层级,尚且无法赋予除却活死人、我自身之外,其他人命数,但这狗,似乎可以?” 杨狱一招手,那小黑皮夹着尾巴要跑,却被一股气流吹卷了过来。 它先是一僵,一抬头顿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嗷呜呜的乱叫起来。 “它这三条命数,看上去都没什么用,那就随意换一下?只是,人的命与狗的命,通吗?” 轻轻抚过黑狗的毛发,杨狱心中自语,转瞬就不在意了。 这些日子,他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的命数,其中比这狗命还贱的,也不是就没有…… 命数这玩意,似乎就不论种族? …… …… 一路没有停歇的狂奔回家,直至关上房门,贾六的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思及之前所见,着实有些心惊肉跳。 一个人的呼吸,居然像是狂风呼啸,体温能够炙烤河流,这样的人,不要说见,就是村里长辈们口中都不曾听说过。 咕咚咕咚~ 连灌了一大碗水,才稍稍平静了些。 “不成啊,那人要是对村子不利可怎么办?” 来回踱着步,一咬牙,贾六推开门,匆匆跑向了村长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贾沟村虽不过几十户,家家沾亲带故,村长自然也是有的。 “三叔,三叔!” 贾六推门而入,院内,一个山羊胡老者慢慢悠悠的打着养生拳,瞥了他一眼: “你啊你,马上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你得学三叔,天塌下来,心里也是那个,丝毫不怕……” “……三叔,是这样。” 贾六一头汗没落,忙将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尽可能的快的说了一遍,着重提了一下绣着怪鱼的红衣服。 “什么?!” 山羊胡老者听得眼皮狂跳,猛的一扭头,‘咔吧’一声闪了腰。 “三叔!” “哎呦!俺这老腰!” 贾三疼的龇牙咧嘴,脸色大急: “你,你说那人衣服上画着什么?” 贾三吓的一哆嗦,他不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年少时出过那么一两次山而已,可‘飞鱼服’多大的名头,他一听心里就冒起了火来。 “像是鱼,又像是蛇,还有着翅膀,怪模怪样……” “俺的娘!” 贾三听得差点晕过去,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叫唤来: “飞鱼服,夭寿了,夭寿啦!……” 他不知道飞鱼服的颜色代表什么,可锦衣卫代表什么,他能不明白? 他们祖祖辈辈,四百年里,可都没有见过这般大的人物。 这难道是来抓他们徭役的?! 逃避徭役,可是大罪! 这一吓,贾三魂都差点吓丢了,呼喊着叫贾六和家里的娃子带上值钱的财货,火急火燎的跑向了水沟泉。 “真是个大人物……” 贾六头前带路,心中也是发毛,他还是头一次见自家三叔这般慌张。 “啊!” 突然,一声惊叫传来,贾六一个踉跄回头,就见得自家三叔狠狠摔了一跤,满身泥土,指着他,吓的脸色煞白。 “身,身后……” “什,什么?” 贾六被他吓的心中发毛,僵硬回头,就觉眼前一黑,几乎跌在地上,腿脚发软。 “我&amp;amp;*)%*” 三魂走了一个半,贾六差点被吓死,在他左前方,不知从哪里扑出来一头庞然大物,大如牛犊,浑身乌漆墨黑,两眼冒着绿光,活脱脱一头怪物。 “呲溜!” 直到那腥臭的大舌头在自己脸上舔过,看着它那摇的好似风车的大尾巴,贾六猛然间想起什么,震惊的头皮发麻: “小,小黑?!” “过来!” 有声音平平响起,大黑狗一个激灵,呜咽着跑了回去。 “是,是他?!” 贾六惊魂未定,贾三也头皮冒汗,叔侄俩面面相觑好一会,才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的走到山丘后。 清澈的水沟泉畔,白雾缭绕,其间一袭红衣盘坐,呼吸吐纳间,山间的风与雾皆动,宛如传说中的谪仙人。 “飞,飞鱼服。” 贾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好一会才麻着胆子走上去。 贾六,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大黑狗,心中惊骇已极,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这一来一回,难道过了好几年? 可也不对啊,就算是几年,黑皮也长不到牛犊子那般大啊…… “呼!” “吸!” 杨狱眸光开合,调息的同时,也打量着那不住摇尾巴的大黑狗。 命数最为立竿见影的提升,是血气,尤其是低层级的血气,只需要有丹药,几乎没有什么瓶颈可言。 不过,孤证不举。 他目前尝试过的,一个是活死人,一个是这大黑狗,都不是人,他也拿不住放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效果。 但至少这大黑狗的提升是极大的,一条气血如牛的命数,加上十多粒益气补血丹,就在一个时辰中蜕变成如此模样。 这让杨狱有些惊讶,这个惊讶不在于命数的立竿见影,而在于丹药。 任何丹药都可在一定程度上充当食物,且远比寻常食物更饱腹,这点他自然知道,但能完全补充黑皮狗蜕变所需,就让他有些诧异了。 ‘这益气补血丹,怎么感觉更适合狗……’ 念头闪过,杨狱看向来人。 “大,大人。” 贾三麻着胆子打招呼,被杨狱瞥了一眼,好悬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见他不堪,杨狱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他此处是什么地界,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后,杨狱眉头就是一拧。 猿鸣谷下的水脉太过庞大,分支太多,他这一冲,居然将他冲出了近千里之外,难怪他无法沟通活死人。 这个距离,着实太远了。 “大人要不要去俺们村里坐一坐……” 见杨狱陷入沉思,贾三试探着问了一句,但得到准确答复后又后悔不迭,但也没敢反悔,战战兢兢的请这尊大佛进去。 杨狱打量着,这村庄不大,样式却是非常老,很有些前朝的味道,显然很是与世隔绝了。 一路上贾三旁敲侧击,知晓杨狱不是为他们而来,也就松了口气,为他介绍着村子的事迹。 顺便嘱咐人去烧几大锅热水。 “那是?” 杨狱神色突然一动,看向了村落正中的一间土庙,那庙宇很小,充其量容纳两三个人,其中摆放着一座不同寻常的‘神像’。 这年月,拜神求佛者不计其数,杨狱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可但凡神像,或是威武神圣,或是凶恶霸道,或是慈眉善目。 可眼前这尊却不一样,其衣衫半露,也不正襟危坐,而是斜躺在莲台上,半面含笑,如慈悲大士,半面狰狞,显白骨怒目。 一眼看上去,就有种说不出的妖异奇诡。 隐隐间,还有些心悸与忌惮…… “这是白骨菩萨,慈悲大士。” 贾三敬畏的躬身,遥遥三拜后,方才起身,低声诉说起关于这位神灵的传说。 白骨红颜破,菩萨不成佛。 白骨菩萨,相传乃是远古之前一位佛门大菩萨,因见人间苦厄,心中迷惘,质疑佛陀被贬斥幽冥地狱。 “菩萨于地狱中尝尽人间、地狱万般苦楚,流下眼泪,言说人间但有灾厄,菩萨永不成佛。” 贾三说着,又是三拜。 前朝的神灵…… 杨狱记下这尊神像的模样,准备回青州后去案牍室查查卷宗,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就住进了贾三腾出来的房屋。 未多时,已踏入浴桶,浸泡药浴。 足有月余不曾浸泡药浴,杨狱颇有些怀念这种滋味,没有药材,就捏碎了一些丹药、伤药浸泡。 静坐浴桶内,调息疗伤。 他的伤势极重,外伤也就罢了,皮膜之损,以换血武者的强大生命力,根本算不上多么严重。 但五脏与筋骨的伤势,却非一朝一夕可以痊愈。 当然,若是能寻到秦姒,那自然不必说…… “秦姒。” 默默的念叨着那位女子,杨狱心中泛起波澜,地渊之中,若非有着秦姒赠予的玉佩,他即便知晓旱魃的破绽,也根本无从下手。 旱魃那三尺禁地,百锻玄铁都可消融,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可以触碰的。 “呼!” 杨狱一心两用,一边调息内息疗养伤势,一边望向了伏在一侧的大黑狗。 此时的大黑狗,不服之前的干瘪瘦弱,壮如牛犊,毛发油亮不说,一双眼睛,似乎都变的灵动了许多。 “随着换血层级的不断提高,这条狗,会不会成精?” …… …… 四更完毕,求一张保底月票哈。 正文 第306章 哪家的潜龙(第一更) “啊!” “啊!” “啊啊啊!!” 几成废墟水域的猿鸣谷中,凄厉的怒吼响彻。 “祁头!杨狱!老钱!” 林安发狂也似捶打着一片片巨石,双眼通红,披头散发。 他的身后,未曾进山洞的锦衣卫、龙渊卫,以及闻讯赶来的诸多六扇门的捕头都在疯狂的搬运巨石,疯狂的开凿着,所有人皆是满身水迹。 四天五夜的大雨,让本因水脉翻涌而一片泥泞的猿鸣谷尽成泽国,挖掘越发的困难。 若非在场之人最差皆是换血五次以上的高手,不要说搬运巨石,只怕全都要病倒,可饶是如此,也都疲惫的无法言语。 “为什么?!!” 林安踉跄的跌坐在泥泞之中,泥浆淹没胸口,不眠不休的六七日挖掘,让他身心俱疲,已然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 休息了片刻,他勉强支撑,继续开挖,这时,从附近抽调来的大队衙役、兵卒甚至一些受雇的百姓也都赶到来。 加入了挖掘之中,陆续还有人从其他地方赶来,援手。 很快,又是三天过去。 “挖出尸体了!” 这日正午,林安都几乎昏昏欲睡之时,方才听到一声惊呼。 林安猛然起身,强撑着冲将过去,这次,不再是那些尸鬼的尸体,而是一具锦衣卫的尸体。 “郑老三!” 林安认出这人,身躯一颤。 “被巨石砸死,全身每一块好地方了……” 步灵虚叹了口气。 他虽一向与锦衣卫不合,可眼见如此惨状,也不由的戚戚然,太惨了,辨认身份只能从衣服上去看了。 “继续,挖!” 林安咬着牙,直接咬了一枚燃命丹,内息催发,在发现尸体之地,就开始挖起来。 一具、两具…… 又是漫长的一夜过去,大雨后十一天凌晨,大日照常升起,可猿鸣谷废墟之上已没有人还要力气站着了。 而谷外打整出来的空地上,已然摆放了七八百具尸体,其中大多是尸鬼,也有不少江湖武人。 锦衣卫与龙渊卫的尸体,也有三十多具。 没有发现一个活人,甚至于,重伤将死的都无…… “看来,没有活口了。” 远处山丘,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见状心中一松。 海量霹雳雷火弹加之山岳坍塌,水脉翻涌,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本身存活率就低,这又过去十多天,即便没死,也得溺死在水下了吧? “杨狱……” 中年人冷笑一声。 那日四人联手被其一拳打的卧床半月的耻辱有多重,此时心中就有多么快意。 他环顾四周发现无异样,放出了翎鹰,不过他却没有离去,而是吹了声口哨,唤来暗中潜伏之人,加入到救援之中。 虽然大概率无人可活,可若是有活口…… …… 随着一只只翎鹰飞向四面八方。 龙渊卫副统领秦金锋、锦衣卫副指挥使祁罡、青州后起之秀杨狱、镇三山云杰,皆陨于猿鸣谷的消息,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哄传德阳府,乃至于整个青州。 这四人,无论名声还是地位,在整个青州皆属于一流顶尖,同陨一地,如何不让人震惊骇然。 一时间,多地议论纷纷,武林哗然,江湖震动。 …… 连日大雨,德阳府外一片泥泞,虽然城中兵卒、衙役日夜不停的忙碌,可仍是显得乱糟糟。 “天灾人祸,尤为可怖。” 掀开车帘,秦姒微微一叹。 人一上万,人山人海,这城外饥民何止十万,这一眼看过去,莫名的让人心中压抑。 持续多日的倾盆大雨,使得温度骤降,隆冬虽还未到来,可气温也肉眼可见的寒冷的,凌晨之时,城外满是霜寒。 “老夫倒要瞧瞧那徐文纪有什么本事,能安置一府难民。” 赵坤冷眼旁观。 大灾大旱之后必有疫乱,加之冬日将至,若是一个安置不好,死的人可不是几千几万。 德阳府城固然已超负荷的安置着流民,可他这一路来哪里不知道,数十个县城都几成废墟,流落野外的,怕是不止几百万人之多。 秦姒沉默。 这些日子,似是受了刺激,赵坤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 “入城吧!” 赵坤收回目光,轻甩马鞭,就要进城。 唏律律!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声声骏马长嘶之声,数个骑士催马前来,形色匆忙显得暴躁无比。 “黑衣、长刀、龙马。这是龙渊卫?!” 赵坤眼尖,瞬间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又出事了? 赵坤心中一动,让开道路,待得几个龙渊卫催马入城,方才慢慢悠悠的赶马上前。 “龙渊卫?这是出事了?” “听说前些日子,龙渊卫大多赶去了猿鸣谷,这来的如此惶急,难道是猿鸣谷出事了?” “猿鸣谷能出什么事?真是大惊小怪,锦衣卫、龙渊卫,祁罡、秦金锋、还有新出头的那位杨千户,这么多高手齐聚,还能出事?” “那也说不准,毕竟,是魔魅……” “只怕真出事了,十几天前,曾有大队人马出城,看那方向,只怕就是猿鸣谷。” …… 龙渊卫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吸引了不少武林人士的注意,赵坤驱赶马车上前,就听到了来往行人的议论。 “猿鸣谷?” 赵坤翻了个白眼,他都不必回头,就知道身后的动静。 “师叔,去问问。” 秦姒掀开车帘。 “问他们,能问出个什么名堂来?” 赵坤嗤之以鼻。 猿鸣谷到这,路程都快一个月了,即便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是这些江湖人士能知道的。 “嗯?” 赵坤正要凑近询问,心中突然一震。 但他到底是老江湖,心中震动,神色却无什么变化,强忍着心中的躁动,驱马入城。 秦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没去催促。 一场大雨宣告了持续近三年的大旱结束,德阳府外虽然稍显混乱,城内人心却稳定了下来。 没了大旱,来年春后就可播种,不至于再那么人心惶惶了。 是以,春风楼又热闹了起来。 虽然大多都还花销不起,却也乐意点一壶酒、一壶茶来扫扫晦气。 李闯结束了一夜的值守,也来点了一壶酒,慢慢的吞咽着,缓解一日的疲劳。 突然,他听到一阵喧哗。 “嘶!” “哪家的女眷,生的如此好看!” “好个小娘子!” 李闯听得好奇,不由的看去,这一看,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 美! 那是一个着男装打扮的女子,似也不施粉黛,可其生的着实太美,丽色难掩。 “好美……” 李闯心如擂鼓,捏着酒杯的手都是一颤,眼神不住的望着,待其进得春风楼,却又不由的低下了头,有些自惭形秽,不敢再看。 而一众之前还议论纷纷的酒客,见得其进来,又全都住了口,不敢再言。 众人的目光,秦姒早已习惯,也无甚反应,她做男装打扮也是方便行动,不是真要掩盖身份。 “看什么看?!” 赵坤却是一震恼火,冷声呵斥了一句,带着秦姒上了楼。 他们这一走,楼下方才又热闹了起来,各类喧哗声大过之前数倍,也无人再谈什么江湖事了。 都在猜测此女的身份。 “好美……” 李闯收回目光,却似是丢了魂,心中的念头止不住的翻滚,时而倾慕、时而惭愧、又忍不住升起些自怨自艾。 自己一无家世,有无武功才华,没有家财万贯,生的也不俊美,与这样的存在,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闯啊李闯,难道你就只能做个驿卒,做个值守城门的兵丁吗?’ 一杯杯酒水灌着,李闯的心中隐隐生出不甘来。 秦姒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让某个少年自惭形秽,察觉到赵坤的紧张忐忑,她在猜测楼上是谁。 春风楼六层,有些空荡荡。 只有窗前有着一桌客人,说是一桌,其实只有一人而已。 那是个身形挺拔的道人,其着一身浆洗的发白的青衫,半白的发丝随意的垂在肩头,他漫不经心的举杯轻饮着。 其凭窗而望,衣衫与发丝在微风中起伏,遥遥看去,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羽化登仙。 “师叔!” “师叔祖!” 见得青衫道人,赵坤‘噗通’跪倒,秦姒也红了眼眶。 她幼年失了双亲,正是面前的老道一手将她带大,名为师叔祖,实则如父亲一般。 “姒儿,小坤。” 听得呼唤,青衫道人方才回头,微微一笑。 这道人的岁数不小了,可满面风霜也掩不住其面上的英气,剑眉之下,一双眸子深邃若星空。 “师叔!” 赵坤挤开了秦姒,扑进了道人怀里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擦了道人一腿。 “……” 林道人稍稍语塞,旋即轻抚师侄的肩头,待其哭声稍小,才微微一叹: “这些年师叔不在,却是苦了你了。” “师叔啊……” 赵坤本已止住了哭声,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又掬了一把泪。 这些年,他太苦了。 他这一哭,把秦姒的泪水给哭了回去,好半晌,她实在看不下去,才轻咳一声。 “失态了……” 赵坤如梦方醒,老脸发烫。 “我家小姒也是大姑娘了。” 看着已然成人的秦姒,林道人微微感叹着: “你所需的潜龙,师叔祖为你寻到了……” 正文 第307章 百态众生图(第二更) 沙沙~ 雪亮的雁翎刀与磨刀石间擦出点点火花。 小院中,一夜没睡的丘斩鱼轻弹刀锋,清脆悠长的刀鸣声中,还刀入鞘,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 “丘大人?” “大人!” “丘大人。” 府衙中,一众刀笔吏恭敬问好,却没有得到回应,心中诧异之余纷纷避开。 连日大雨,府衙之中空气变得极好,再无往日的恶臭,丘斩鱼大踏步来到后院。 他本来心有莫大怨怒,但见得伏案书写的老人,声音还是软了下来,唤了声: “老大人。” 相比月余之前,徐文纪的神态越发的有些苍老,翎鹰的到来,让他越发疲惫了几分。 “小丘,你可知,老夫为什么要讲规矩吗?” 徐文纪搁下笔,轻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规矩要讲,可有人不讲规矩,凭什么我们就得讲规矩?!” 丘斩鱼冷声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他与祁罡、曹金烈、钱金戈是同一批入行的锦衣卫,曾在一地同窗十数年,此时心中的悲痛实难形容。 哪怕是面对徐文纪,似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 “老夫年少时,曾在云州做捕头,在那时,老夫心中就始终有个疑惑,对于规矩的疑惑。” 徐文纪缓缓起身,负手行于窗前,望着雨后似乎有了几分润意的远山,轻叹着说道。 “商贾巨富,为何不收重税?” “农民苦弱,为何徭役加身?” “江湖武人,为何不加招安?” …… 丘斩鱼面无表情的听着,他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无心去回答。 好在,徐文纪本也不是在问他,很快说出了答案。 “直到后来,老夫才懂太祖深意。” 徐文纪回转身来,看着这位锦衣卫高官,神色平静: “商贾利重,不可许其高位,否则,将无人愿意耕种劳作,农民苦弱,则要赋予其同等于士的科举进身之阶。” “江湖武人,以武力犯禁,则断不能轻易招安,否则,则会滋生出大量不思劳作,只知打打杀杀的强梁贼匪,所谓大侠名流。” “我……” 丘斩鱼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这话,似乎对,可却让他心中十分难受。 “朝廷中农,则农可安心,若朝廷中商,则利压道德,民风败坏。” 徐文纪道: “老夫苟活数十年,虽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可终归是处于无数人的严重,我若凭借手中权柄,无凭无据便杀人、杀官、罢免州主。 他们,就有了借口。” 说到此处,徐文纪神情显得有些萧索: “若官官乱来,人人学之,不讲究个规矩证据,想杀谁就杀谁,那又是个什么光景?” “那……” 丘斩鱼悚然一惊,可旋即反应过来:“老大人危言耸听了,怎么会……” “君王喜细腰,宫中多饿死。老夫虽非天下楷模,可也终归要防微杜渐。” 徐文纪平静道: “乱法者若不死而身居高位,为人所效仿,则法死、朝廷死、国死。” “霹雳雷火弹是天工院研发未久的东西,数量本就不多,这青州之地,能调运足可炸毁山脉的海量雷火弹的,只有两个人! 军中既无人动,则必是聂文洞无疑!” 丘斩鱼眸光发红,咬着牙: “随您怎么说,今日,丘某都要动他一动,先斩后奏又如何?!” 锦衣卫,有先斩后奏之权,可那是立国之初,更局限于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有任何皇帝敢给属下先斩后奏之权。 可他实在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之前无有伤亡消息,他还抱有侥幸,可此时听得祁罡等有可能全军覆没,他就再也无法按耐了。 “来了。” 徐文纪突然开口。 “谁?” 丘斩鱼先是一愣,旋即察觉到了什么。 呼呼~ 迅疾的风流吹进了府衙,几个龙渊卫鱼贯而入,疾步前行,在一众官吏惊诧、敬畏的眼神之中跨入后院。 “老大人!” 几个龙渊卫沉凝下拜。 “看一看吧。” 徐文纪指了指几个龙渊卫手捧的卷宗。 “这是?” 丘斩鱼心头一突,伸手接过了卷宗:“这是,聂文洞违逆的卷宗?!” “他的手段够狠,也足够酷烈,首尾斩断,几乎抓不到他的痛脚……” 徐文纪卷起案上的画轴,踏步而出: “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呼! 丘斩鱼抬头,神情激动,一把抓起所有的卷宗塞进怀里,大踏步跟上。 几个龙渊卫随后跟上。 徐文纪缓步走出后院,府衙之中的一众官吏顿时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但未等他们发问,丘斩鱼一摆手,诸多兵卒已然上前,将所有人全部控制住了。 “有劳诸位在此稍等!” 丘斩鱼冷眼扫过所有人,按刀跟上。 随着徐文纪的脚步,丘斩鱼这才发现,这位老大人明显早就有了准备,出得后院之时,不过他与几个龙渊卫随行。 到得前院,已有十数人跟随在后。 “老大人,是否要调人前来?” 丘斩鱼压低声音。 “不必了。” 徐文纪摇摇头。 丘斩鱼心中惊疑,就凭这点人,能拿下聂文洞? 他在青州多年,深知聂文洞的厉害,此人借助朝廷的权势,数十年里不知招揽了多少武林高手。 龙虎风云只是明面上的护卫而已。 “老,老大人!” 徐文纪走出府衙时,一个面黑瘦小的兵丁上前,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你这是?” 徐文纪接过书信:“辞呈?” 他看向身前的兵丁,这个少年,他有印象,最早,他是个驿卒,之后也跟着自己,也算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在下是来向老大人辞行的,虽,虽然我只是个小小兵卒,可到底是跟着老大人来的,走,也要说上一声……” 见到徐文纪,李闯有些紧张,但思及某人,顿时一咬牙,道: “李闯不想只守个城门,天下之大,我也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他心如擂鼓的说法这段话,有过忐忑,也有着期盼。 老大人会不会挽留自己? 会不会责怪自己? “李闯,你可要知道,徐老大人……” 丘斩鱼正要说话,徐文纪拦住了他。 “你的话,老夫收下了。” 徐文纪取出随身携带的印章,印在了他递来的书信上,将之还给李闯,道: “但信,你留着,哪一天,你想回来,就回来。纵然老夫不在,也总有你容身之地。” 说罢,转身离去。 “老大人……” 望着那单薄苍老的身影,李闯心中有些酸涩,感动。但思及那人,他心中顿时滚烫起来,转身回返了春风楼。 然后…… 望着立在窗前远眺,孤身一人的林道人,李闯只觉好似一盆冷水浇下,一颗心凉了半截。 “倒是好一场大戏,同窗厮杀,可惜了……” 望着城南,林道人微微摇头,转身道: “走吧。” “去,去哪里?” 李闯心中失落至极。 “去寻几个人,问几句话。” 林道人脚步微顿,似是洞彻他的心思,淡淡道: “如今的你,可配得上她?” 李闯听了,心中更加难过: “秦,秦师姐去了哪里?” “去……” 林道人微微摇头,思及之前侄孙女的惶急,叹了口气: “大抵是去……拜祭朋友吧。” …… …… 城南府邸。 州主所在,哪怕似明显有着失势,可守卫自然不少,其中更是不乏高手,然而,远远看到徐文纪,除却寥寥几人被吓的不敢动之外,其他人皆鸟兽散去。 或有通报,或是干脆避到了别的院落去。 一路,无有任何意义上的反抗,所有的护卫、家丁、丫鬟全都被拿下,敢反抗的都没有几个。 两月里,整个德阳府都被徐文纪清洗了一遍,虽没有如传言之中‘面有二两肉者皆杀’那般夸张,可也杀的人头滚滚。 这些伺候的护卫家丁哪个敢拦? 直至走到了前厅,才被两人拦住了去路。 “风云二卫。” 丘斩鱼轻握刀柄,眸光冷然: “聂文洞罪无可赦,你等也要随他一并下大狱吗?!” “大人误会了。” 风云二卫微微一笑,让开了道路,躬身做邀请状: “几位大人请吧,我家主上已等候多时了。” “走吧。” 丘斩鱼惊愕,徐文纪却神色平静,似早有所料,踏步走进前厅。 前厅极大,大到白日里若不点灯,都稍显有些阴暗。 左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大的未书完的画轴,左右足有一丈开外,聂文洞单手倒负,挥毫泼墨。 他的身侧,一立一坐,有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披僧衣,是个老和尚,一人做士子打扮,坐着饮茶,见到徐文纪,起身行礼: “学生杨玄英,见过徐老大人。” 徐文纪漠然不语,望向墙壁。 那是一成未完成的画作,可也初见轮廓,有远山,有林景,有大日白云,有城郭行人,更多的,却是人间百态。 有贩夫走卒奔波忙碌,有兵卒衙役维持秩序,有棚下熬粥的厨子,更多的,是身形枯干,面色暗黄的饥民。 正是如今的德阳府。 啪! 聂文洞搁下笔,回身望向徐文纪,微微一笑: “文纪吾兄,小弟这一副‘德阳百态众生图’,画的如何?” 正文 第308章 刀在手杀聂狗(第三更) 呼呼! 气流漫卷间,杨狱踏步而行,他的身形起伏间,两侧景物飞快后撤,快若龙马。 贾沟村的两日修整自然无法让他痊愈,可他却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沿着群山,寻找一处处地下暗河的出口。 想要寻找其他锦衣卫的踪迹,然而…… “祁头的真罡比我更为老辣纯熟,还有我从那渺渺真人处抢来的半张金刚符,他绝不可能遭遇不测……” 寒风中,杨狱心中更冷酷。 亲自经历了那一场大爆炸,他心中才越发清楚,没有凝成真罡的其他所有人,都不可能有生机。 当时地渊前后,除却自己之外,只有祁罡最有可能逃出生天,除此之外,被重创的秦金锋都未必能逃过山崩之灾。 “百里锁魂!” 杨狱以指叩眉心,以心眼催使通幽,以祁罡的气息为引,搜寻百里。 没有,没有,没有…… 一日、两日…… 千里、两千里…… 杨狱拖着伤重之躯,翻越一处处山脉,搜寻一处处水脉、暗河,可却毫无所获,一颗心越发的冰凉。 不止是祁罡、秦金锋、钱金戈,一众入谷的锦衣卫、龙渊卫的气息,他挨个试过,可除却几具尸体之外,根本毫无所获。 终于,遥遥的,他看到了猿鸣谷。 废墟也似的猿鸣谷几成一片泽国,大片的巨石被挖出来,横七竖八的堆起,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焦臭、尸骸的臭味。 然而,除此之外,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 只能看到距离不远处的荒野上,一块块墓碑…… 赵庆一、南二、徐惊、原鸣…… 一块块冰冷的墓碑,简单的墓志,有锦衣卫,也有龙渊卫,更有远处高耸的土丘,连名字都没有,想来是那些尸鬼与乱入的江湖武人。 “全都死了?” 杨狱缓缓靠近,只觉呼吸有些滞涩,伤口越发的痛了,他一块块墓碑看过去,他的记忆很好,通过一个名字,他可以回想起所有人的相貌来。 “老钱……” 杨狱脚步一顿,这是与他同行的百户,招呼他杀尸鬼要砍头的汉子。 走过如林的墓碑,没有发现祁罡的墓碑。 杨狱却高兴不起来,他默然回头,山峰依旧在,可猿鸣谷,已然消失去,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深不知几丈的湖泊。 风吹光落,水光粼粼,清澈而干净。 荒野之上凌乱的脚印与大片的巨石告诉他,曾有数百甚至数千人在此开凿、挖掘、救援过…… 焚烧后的硝烟没有全部散去,灰烬似乎还有余温,或许,他们还没走远? “聂文洞。” 再一次念叨起这个名字,杨狱一伸手,一口长弓已被他握在掌中。 他弯弓,搭箭,望向高天,云海中,隐可见一头白鹤盘旋在山林之上,渐渐远去。 崩! …… …… 巨大的德阳府众生百态图前,聂文洞淡笑而立,似乎来的不是要来捉拿他的徐文纪,而是前来与他探讨画技的同窗好友。 不见丝毫剑拔弩张,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淡然。 “恬不知耻!” 丘斩鱼脸色铁青,握的刀柄‘咔咔’响,恨不得出手力劈了这条老狗。 可他无法出手,一道强大的气息已然锁定了他,是那老和尚。 “画很好,可还不够好。” 徐文纪神色漠然,他似在端详画卷,又似在打量聂文洞,淡淡道: “可惜,从头到尾,老夫只瞧见了两个字。” “哦?” 聂文洞眼皮一颤:“请文纪兄指点。” “你不负当年才子之名,此画足可称上品,可老夫看在眼中,却只有‘虚伪’二字。” 徐文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气也不留情面。 “哈哈哈!” 聂文洞抚掌而笑,虽无人响应,却还是笑了好一会,方才道: “说虚伪,这天下朝臣,衮衮诸公,又有哪一个,不虚伪?秦飞白?武运龙?单丘?李纪?” “还是你自己?” 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 “朝堂如战场,千万人争渡,都要搏一世富贵,入此局中。哪有什么善、良、直、清、白?” 话音回荡,全场皆寂。 丘斩鱼冷眼相望,杀意四溢,圆觉双手合十,轻诵佛号,杨玄英把玩着一把折扇,笑意不减。 “废话说完了吗?” 徐文纪不为所动,待得话音落地,方才道: “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 聂文洞挑眉,旋即冷笑: “徐大人,本官一州之主,朝之重臣,封疆大吏,即便有错要处置,也得上禀朝廷,经由六部三司裁定,再上报陛下,经由朝会方可定夺吧?” “不错。” 杨玄英赞同点头: “老大人身份贵重,可事关朝廷重臣,即便是您,也不能想抓就抓吧?” “王牧之真是出息了,养的狗也敢冲老夫吠叫!” 徐文纪冷眼扫过。 杨玄英顿时面色铁青起来: “老大人,你说话未免太过伤人了。” “莫说是你,王牧之在此,也不敢如此与老夫说话!” 徐文纪冷哼一声,一抬手,丘斩鱼已将怀中的卷宗整个抛了过去: “本官证据在手,拿下你,再汇报,也不迟。” “强占田亩、逼良为娼、买凶杀人、卖官杀官、放纵疫情、勾结怜生教、炼制血丹……” 聂文洞接过卷宗,随意扫了两眼,就自念叨了起来,最后,不由的感叹道: “看来聂某着实得罪了你,随意编篡罗织的这些罪名,真让人触目惊心。这要是真的,聂某真该当场自杀以谢罪了……” 看着这卷宗,他心中微惊,但惊而不乱。 以他的地位背景,这卷宗上即便都是真的,都要朝廷派人一一验证,更不要说,他早就抹去了首尾。 “老夫知你,你也当知老夫。若无确凿证据,我怎么会登门?” 徐文纪闻言亦是一叹: “看来,你是真心不要体面了……” “体面……” 聂文洞眯起双眼: “不要又如何?” 徐文纪神色不改,手掌摊开,九枚金珠就泛起了微微光芒: “那老夫,就让你体面!” 呼! 淡淡的金光掀起微弱的气流。 圆觉与杨玄英对视一眼,齐齐拉开距离,神色凝重起来: “许经的撒豆成兵,你居然还有九颗……” 杨玄英心中闪过忌惮。 徐文纪是并无神通的,他曾经放弃道果而不取的事曾一度被无数人津津乐道。 此来青州,他对于这位老大人自然是有过调查的。 他曾经也是换血大成的人物,可惜年轻时暗伤太多,老了跌了境界,血气衰弱,不足全盛之时的十分之一。 情报中,他所拥有的最强手段,是现任兵部尚书‘许经’所赐。 这撒豆成兵,是一门强弱悬殊的神通,在兵部尚书‘许经’的手里,远远没有在徐文纪手中来的强大。 不为其他,只因为后者曾在流积山与西府赵王张玄霸并肩作战…… 为此,他此来还带有克制的法子,就是以防万一与这位老大人交手,可谁想到,他居然还有九颗之多? 一时间,心里将那‘许经’骂的狗血喷头。 “我听说,这门撒豆成兵的神通,只有三十六枚金豆,用一颗,才可生一颗。这许经真真舍得……” 聂文洞的面皮也是一抽。 据他所知,这金豆子,徐文纪给过那杨狱一颗,丘斩鱼一颗,此时居然还有九颗……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假的!” 聂文洞眸光一沉: “许经的金豆子,陛下处有三枚,太子处一枚,齐王处一枚,安海王处一枚,还有他自己的儿子、女儿……” “即便你与他亦师亦友,他也绝不可能给你如此之多!” “呵~” 徐文纪不再杨狱,手掌倾斜,就似要撒落金豆。 “等等!” 眼见徐文纪的手掌一动,聂文洞面色难看起来: “即便我束手就擒又如何?凭你手上的这点证据,杀不得我,可今后,你与我聂家,就是死仇了!” 徐文纪不为所动,冷冷看着他: “那又如何?” “你当知我背后是谁,纵然朝廷问责下来,我最多也不过沉寂几年,就可再度被启用,未必不可再做一州之主……” 聂文洞五指捏紧,指节攥得发白,却生生忍了下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纵然武功大进,也绝不想与那位西府赵王碰一碰,哪怕是虚影。 听得此话,徐文纪眸光动了动: “事在人为,你怎知老夫就杀你不得?” “真的无可转圜了吗?” 察觉到徐文纪看似平淡,实则不可移的意志,聂文洞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 “你无儿无女,可你还有个孙女……” 说着,聂文洞的话音戛然而止,见得金光大盛的瞬间,他已倒负起双手,果决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聂某,认栽!” 啪! 徐文纪屈指握住金珠,反手一巴掌,将其抽倒在地。 丘斩鱼反应何其迅速,疾步前踏,长刀出鞘,在圆觉、杨玄英面色却默然的注视之下,横架在其脖子上。 并快速截断其气血、内息运行经络。 “阿弥陀佛。” 圆觉双手合十,杨玄英也以扇遮面,聂文洞自己的选择,他们无法干涉,当然,更不敢对那位老大人出手。 “认栽,认栽。” 聂文洞擦去嘴角鲜血,大笑起身。 随手推开丘斩鱼,眼见其气的双眼发红竖起的钢刀,不但不避,反而昂首以对,不屑冷笑: “我大明自无刑不上士大夫的规矩,可凭你,又有什么资格斩首聂某?” “聂文洞!” 丘斩鱼气的青筋暴起,钢牙紧咬。 “你大抵以为凭借你身后的势力,可以安然脱身,沉寂几年等待朝廷启用,再去另一处作威作福……” 徐文纪扫了一眼杨玄英,目光落在聂文洞的身上,冷冽无情: “老夫纵舍了这官不做,也要斩你以儆效尤!” “是吗?” 被封禁了内息、血气,更沦落为阶下囚,但聂文洞反而越发的坦然了。 他也不反驳,而是对着横在身前的钢刀,一正衣冠,踏步走向厅外: “那就看,大好头颅,谁能斩……” 唳! 话音戛然而止,一声鹤鸣响彻整座德阳府城,音波刺耳回荡着,满城皆动。 轰隆! 无数人仰天而望,就见得空中气流海啸,音波隆隆,一道人影俯冲而下,赤衣猎猎,人如飞龙: “青州杨狱,斩你狗头!!” 正文 第309章 黑山泥腿子偏爱斩人头 斩! 你! 狗! 头! 足可穿金破石的长啸吐露,杨狱真罡催发,在白鹤惊慌展翅中,一脸惊愕、担忧的秦姒与渺渺道人的注视下,一跃而下。 迅疾扑面的气流吹不灭杨狱心中的杀意,超人一等的五感让他遥在半空之中就听到了府宅内发生的事情。 心中激荡的火焰,再也无可抑制。 前世今生,杨狱从未对一个人抱有如此强烈的杀意,这杀意强烈到他的身与心都为之激动。 轰隆! 音波炸响,浩渺若垂天之云,伴随着气流呼啸,顷刻间回荡在城郭内外,引得大片哗然。 而那声音之中蕴含的东西,更让诸多人为之惊骇。 “杨狱?是他?!他要杀聂文洞?!” “光天化日之下,竟要杀一州之主,朝廷重臣,封疆大吏?!” “他怎么敢?!” 这一瞬间,长街前后,城郭内外,一座座酒楼上下,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江湖武人,乃至于覆压的官吏,都为之惊呼动容。 无数人仰天而望。 只见云层翻滚间,一人俯冲而下,可怖的气浪随其而动,于阳光的照耀之下,风云皆动,犹如传说中的龙王出巡,苍龙探首。 带着实质一般强烈的杀意,似一口锋锐到了极点的神刀,自上而下,如一贯下! “杨狱?!” 遥遥旁观已是惊呼骇然,首当其冲的城南府宅中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怔了一怔,方才反应过来。 情报中已然陨身的杨狱不但没死,而且还要来杀聂文洞?! 怀疑、惊诧、震骇、错愕…… 诸般情绪在一干人心中翻涌而起,表现也各有不同。 杨玄英捏着折扇,还在思量这人是谁,丘斩鱼神色激动,双目通红几乎流泪,徐文纪沉默一瞬,微叹一声。 聂文洞则先是错愕,旋即发出一声冷笑,望向一侧的圆觉老僧。 “是他……” 望着自天而降,割裂气流如苍龙逆冲而来的人影,圆觉面色微微一紧,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当然是认得杨狱的,可此时此刻,那小子的气息又有不同,假设说,月余之前的他,好似一头展翅的苍鹰。 此时的他,就如同传说中的金翅大鹏,流溢着凶戾霸道至极的气息。 “阿弥陀佛。” 旋即,他双手合十,轻诵佛号,一步踏出。 咔咔咔~ 仅是一步踏出,就如同鱼跃龙门,肉眼可见的巨大变化就在这老和尚身上发生了。 他周身干瘪的皮膜犹如充气般膨胀起来,再无丝毫褶皱可言,皮膜之下,筋骨拉伸就饿发出强弓劲弩空拉硬放的声响。 他肌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辉,周身每一寸筋骨都充满着至阳至刚的气息,好似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化作了寺庙之中供奉的纯金佛像。 宝相庄严,不可撼动! “老和尚!” 如水的金光自前厅倾斜,自上而下望去,似有一口金钟罩住了前堂,风流激荡间,杨狱眸光一凝。 那是金刚不坏身被催发到了极致的光芒,其如铜墙铁壁,拦在前厅之上,狂躁的气浪滚滚如天河冲涮,却仍巍然不动。 金刚不坏身,是他至今为止所见过的最强护体横练,单纯的防身之能甚至还在裕凤仙曾催使的不败天罡之上。 月余之前的一次交手,他几乎反被震伤,且不曾击穿这一护体神功。 可如今…… 呼! 飓风漫卷之中,杨狱五指大张,青光如瀑涌动被其攥住,捏合于掌印之中。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地,杨狱的命数也在发生着剧烈无比的变化。 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绽放出璀璨豪光,一道道色泽不一的命数不住翻滚着,犹如利箭般被其吐出,消失。 仪式完成之后,通幽神通终于踏入正轨,经由紫金吞煞宝葫芦的转化,杨狱已可在一定程度上改易自己的命数。 但命数改易有着极大的随机性,杨狱始终不曾用来改易自己的命数,不过十多日的奔波尝试之中,他发现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另一个妙用。 燃烧命数! 命数的燃烧,可以于刹那之间迸发出其本该有的威能,而此刻,随着自己吞煞宝葫芦的剧烈颤动。 杨狱只觉自己体内燃起了一座又一座的火炉,一道道与血气有关的命数在燃烧着,这是比换血大丹还要猛烈的热流。 刹那而已,这汹涌到了极点的血气已然将他的皮膜染成赤红,望之如火炬般熊熊燃烧着。 熔炼玄石入体之后蜕变的体魄,竟似也无法承受着暴增的血气。 终于,伴随着他拳印的捏出,真罡催发、血气、内息涌动,九牛二虎,四重劲力尽数加持于五指之间。 催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强之拳! 呼! 炙烈、狂暴、霸道的火光自拳印之上绽放,炫目至极的强光纵横激荡,恍惚之间,在所有人的眼中,已没有了杨狱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熊熊燃烧,带着暴戾与毁灭的流星坠落。 “挡我者死!” 犹如最为深沉夜幕般的黑暗降临之前,圆觉的耳畔响起了这么一道平冷无情的声音。 恍惚之间,他嗅到了剧烈的危机,以及那不加掩饰,炙烈如实质的狂暴杀意。 要你死,你就死! 旋即,惊天轰鸣响彻。 轰! 一刹而已,金光已被彻底击溃,汹涌的气流轰然落下,吹起了滚滚烟尘,距离稍近的兵卒、衙役都被吹的如滚地葫芦。 退! 暴退! 除却寥寥几人之外,所有人全都惊慌后退。 气血与真罡的摩擦与碰撞,在一瞬之后达到了顶点,府宅剧震,前堂坍塌,一座座房屋如遭雷击,或倒塌、或开裂。 以两人交手之处为中心,十数丈之内的已无任何好物,青石铺彻的地板,更是整个被砸的塌陷数尺之多! 砰! 一次碰撞后,杨狱落于远处,衣衫与长发尽皆后仰,以金蚕丝制成的飞鱼服猎猎狂舞着。 肉眼可见,他的肤色极度变化,如水的真罡不住扩散,倾泻出来的劲力将身后数丈之内的墙壁、屋舍都震的碎裂。 “杨狱……” 丘斩鱼心神震动,这让他感觉到极度危险的老和尚,居然…… 满院皆寂。 灰尘飘荡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杨狱所吸引,望着那赤色如火,有着破损却无损其色的飞鱼服,一众人皆是沉默。 百丈高空一跃而下,拳印催发,于青州最为有权势、地位的几人面前,大打出手。 哪怕再如何迟钝的人,也都真切感受到了其人桀骜张狂,霸道冷酷。 呼! 烟尘散去,一众人的视线方才从杨狱的身上移开,望向了废墟一般的碰撞之地。 一次碰撞,金光尽散。 圆觉仍是双手合十,却只有半身在外,下半身直至胸腹都被砸入了夯实的地面之下。 他的身上,仍有点点温润光芒残留,可身躯却不复圆润,再度变得干瘪,且比之之前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阿弥陀佛。” 他张口诵念佛号,粘稠的鲜血方才从他的七窍流出,浸湿了地面,触目惊心。 金刚不坏身,被破! 眼见得这一幕,其他人尚且处于震惊之中,杨玄英却忍不住攥紧的扇子,玄铁锤炼的扇骨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金刚不坏身,是青州第一护体横练,在天下神功之中也是有名的,同阶之中,几无可破。 然而此刻,就这么被打破了。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此人所施展的拳法,前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麟龙道那位承接了赵老王爷传承的‘小赵王’…… 这是,霸拳! “好力气、好拳法。” 圆觉目光黯淡下来。 这一拳超过了他金身所能承载的极限,尤为可怖的是,其力道卸无可卸,生生被他吃下了全部的震荡,此刻外表不见动静,内里的脏腑经络都已烂成一团了。 之所以不死,只因为他强大的生命力。 圆觉叹气,有着敬佩,也有着后悔,最终,他收回目光,望向聂文洞:“生活不易,赚钱难。聂大人十万两黄金,买了和尚一条命……” “大师好走,聂某允诺的,自不会不作数。” 聂文洞神色亦是有些变化,却也没去看圆觉和尚,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杨狱的身上。 看他面沉如水,看其杀意如潮,神色稍稍变化,心中却是升起莫大波澜。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衙役,能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成长到如此地步。难怪你如此嚣狂霸道,原来真有神通在身……” 聂文洞轻叹一声: “老夫自诩眼光还可以,不想,在你身上看走了眼……” 这一叹,真心实意。 再见杨狱,他心中真切的升起了懊悔,早知今日,他就不该相信那方其道,早在他崭露头角之时,就该将其扼杀掉。 可惜了…… 杨狱不曾看他,正如没去瞧那将死的老和尚一眼,他目视徐文纪,神色冷漠而坚决。 “看来,你是想好了……” 徐文纪沉默良久,却还是喟叹一声,让开了步子: “可惜了……” 他叹息,丘斩鱼等一干锦衣卫也皆默然。 眼前之人,年不过弱冠,已有平逆、赈灾、诛杀魔魅,结束大旱大灾这样的功绩在身,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日里,他必将平步青云,一举成为青州、龙渊道,乃至于天下最为璀璨的一颗星。 可惜了…… 杨玄英以扇遮面,目光闪烁,心中权衡着。 徐文纪在可惜什么? 杨狱心知肚明,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任何一方体制,都有其规矩在,尊卑有序,以下克上乃是大忌,不得诏令而杀封疆大吏,这在历朝历代,前世今生都如同造反。 法学生出身,杨狱比任何人都要懂法,可…… 不杀之,此心岂能安?! “青州杨狱,黑山泥腿子,平生无他好,偏爱斩人头!” 杨狱开口,字字铿锵,按刀,寸寸拔出,目视聂文洞,眸光若火: “聂老狗,纳命来!” 正文 第310章 什么叫不得好死(第二更) “聂老狗,纳命来!” 指掌握刀,敌寇在前,杨狱心中的一切杂念尽被荡空,唯有胸腔之中滚走多日的火焰,自此爆发! 锵啷! 长刀出鞘,寒光催吐。 一刀斩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陡然升起。 平步青云人之所欲,位高权重人之所求,趋吉避凶更是人之天性…… 富贵荣华固然可贵,肆意如此更或许会引来严重的后果甚至是追杀,可若为此就泯灭了心中的火焰, 那么,他又学什么武,练什么刀? 恍惚之间,杨狱似又看到了演武场上那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老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原来,是这样吗…… 轰! 刀鸣炸响瞬息而已,已被一股骤起的刀风吹散,可怖的寒芒森森滚动,如潮如浪,顷刻之间,彻骨的寒流已将四周所有人尽数逼退。 退! 退! 狂暴至极的刀意滚滚纵横,暴戾的杀意犹如寒流般席卷全部,一切目视此刀者,皆觉心头发寒,刀临眉心。 不能不退,不得不退。 “这罡气,这刀法?!!” 杨玄英悚然一惊,几乎捏碎了铁扇,他本可不退,可望了一眼气息黯淡,随时都会殒命的圆觉老僧以及垂手而立的徐文纪,还是默然后退数步。 避开了那肆虐的刀光之潮。 丘斩鱼心神激荡,并一众锦衣卫后退数步,皆提长刀,冷眼扫着杨玄英,以及脸色难看的风云二卫。 嗤! 杨狱身形不动,身前的空气已被迅疾的刀光彻底斩开,凌厉而狠绝的斩向了独留于原地,被封禁了内气、血气的聂文洞。 “杨狱……” 丘斩鱼身形颤抖,双眸泛红,死死的盯着这一刀,激动、羞惭、敬佩诸般情绪翻滚,不一而足。 这一刀,本该他来的,可…… 如此冷酷的刀光之下,遥遥旁观之人都觉双目要被刺的流血,可已被封禁了气血、内息的聂文洞,却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 大笑声中,聂文洞双臂大张,乱发冲破冠冕: “谁能杀我?!” 呼! 气浪陡生,真罡催发,肉眼可见,他的身躯剧烈的膨胀了起来。 而他的气势,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前一瞬,还是冠冕加持,书卷气浓重的老儒样,可一瞬之后,却似是一头披上人皮的大妖魔露出了足可惊怖世人的獠牙来! 轰隆! 犹如一轮大日绽放出强光辐冲全场,顷刻间爆发的光与热,甚至压过了那如龙腾渊的凌厉刀光。 强烈的凶煞与燥热,瞬间充斥了整座前堂大院、甚至于整座府邸! 深秋的寒冷于一霎间被扫灭了,一众围观者只觉从隆冬走入了盛夏,温度拔升之下,没有武功的一干家丁甚至直接被炙烤的昏厥了过去。 如此强大的血气?! 丘斩鱼瞳孔收缩,好似受到了巨大惊吓的狸猫,一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样强大的血气,实在是他平生仅见,甚至要远远超越祁罡、裕凤仙,即便是他曾去龙渊道见过的几位宗师级人物,也没有如此强大的血气! 难道这聂文洞,是大宗师?! “这是,神通?!” 徐文纪的眉头也是一皱,捏着金豆子的手掌一颤。 他早知聂文洞必有底牌在手,可没想到他居然真有神通在身。 他虽已老迈,可到底曾经是换血大成的准宗师级武者,对于血气的感知十分敏锐。 这血气固然强横,可却失之精纯,驳杂不说,还充斥着莫大的煞气…… 围观众人神色皆变,唯有杨玄英神色如常,不但没有惊讶,反而还带着莫大的期盼。 血转丹是他亲手所炼,可他也不知道聂文洞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不免心怀期待。 唳! 盘旋于半空之中的白鹤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几乎将背上的三人都甩落下去。 “这是?!” 本来还在缠着秦姒的吗渺渺真人吓了一大跳,差点掉下去,他骇然下望,感受着那强大到惊人的血气,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旱魃!” 秦姒神色一变,认出了那股唯有神通者可以察觉到的气息。 可不对啊…… 旱魃不是已经死了? “来!” 聂文洞大笑的同时,五指一张,废墟中一口长刀就被其吸入掌中,继而,沛然难当的血气催发出同样强横的刀光来。 轰! 轰! 血气与真罡碰撞,刀光交锋共舞,一声轰鸣之后,又是千百次响彻,整座大院一时尽是刀光刀影。 逼的一众人连连后退。 这是一场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碰撞,任谁都没有想到,多年养尊处优不曾与人厮杀过的州主聂文洞,居然有这样的武力。 丘斩鱼心神沉凝,持刀在手,死死的盯着两人交锋之地,只见得气浪翻滚间,大片的土石碎裂声响。 两人身形闪烁之处,青石地面尽是蛛网密结,寸寸龟裂。 “这便是神通吗……” 感受着炙热的气浪,杨玄英目光闪烁,带着莫大的渴望。 聂文洞是什么人,他如何不清楚? 此人年少之时就是有名的少年天才,文武双全,可到底养尊处优多年,且偏向道术修习,武功着实称不上强。 可神通加持方才不过半月,强了何止十倍? 而这,似乎并不是旱魃道果的最大特性…… “杀!” 刀光如潮般翻滚,聂文洞的变化杨狱看的分明,更早有所料,面对滔天的血气冲击,他不退反进,刀光交织如林,生生撞入其中。 旱魃那足可消融百锻玄铁的三尺禁地他都敢闯,遑论这区区血气? 旱魃之强横,在于其为道果所反制,化为魔魅,若道果反被人所控,却绝无那样不可触碰的可怖高温。 轰! 轰! 血气翻滚,没有任何衰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迟,变得越来越强横,炙热的气流扩散之下,空气中都被硝烟之味所充斥。 嗤嗤嗤! 杨狱一言不发,冷漠出刀,他身形变换,犹如鬼魅,一人舞动,犹如千百人出刀,刀影弥漫天空。 然而,聂文洞的血气似无穷尽,在这样强大的血气催发之下,其罡气之厚重,几乎可以比拟圆觉老僧的金刚不坏身。 狂舞的刀影,似根本无法击溃其血气、真罡。 “杀我,来杀我啊?!” 又是一次碰撞,聂文洞大笑若狂,可怖的血气加身,让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超越往常十倍之力,且似无穷无尽。 “好!” 突然,一道声音穿透了滚滚血气,压下了好似连珠炮一般的气爆之声。 什么? 聂文洞似有察觉,狂躁的精神有着刹那的回转,就听得一声好似龙吟般的刀鸣震响。 方才惊觉,不知何时,一股迥异于寻常气劲的青光,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笼罩全场,而杨狱挥舞了千万刀,更是将整座前院尽化成一片刀之海洋! 继而,被他一击击退十数丈的杨狱,踏步,出刀! 这一刀斩出,却正如一头暴戾青龙腾渊而出,张牙舞爪,欲要吞噬一切之敌! 一步踏出,一龙腾渊,三步踏出,则有三龙怒啸,七步走罢,七条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爪牙皆全的青龙已自弥漫前厅的如瀑刀光中腾出! “青龙真罡?!青龙九杀!” 眼见得七条真罡刀龙腾空,一众人皆是哗然,杨玄英以及同行的几个龙渊卫刀客则是勃然色变。 若说之前仅仅是有些怀疑,此刻见得真罡刀龙展露颜色,不要说杨玄英,便是丘斩鱼等锦衣卫,也全都认出来了! 青龙真罡,青龙九杀! “来!” 杨狱长啸踏步,刀出如龙,杀气如潮。 不再掩饰,无需掩饰! 面对七龙腾空列阵,聂文洞面色一寒,他如何认不得这名震天下的青龙九杀,眼见杨狱还要踏步,终于按耐不住。 一声怒斥不及吐出,周身萦绕的滚滚血气已尽数逆流而回,继而,一股炙烈到了极点的赤光闪过。 “避开!” 徐文纪神色动容,突然发声,但话音刚出口,不可思议的一抹就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一道赤光如一条幼生的火蛇,蜿蜒而动,速度都谈不上快,然而其所过之处,无论是气流、罡气、刀光、刀罡,尽如烈日暴晒之下的雪花,迅速消融不见! 非只如此,一个接触,杨狱斩击而落的雁翎刀,竟也被烧穿了真罡,赤红一片后,竟然化作了铁水! “死!” 一道火蛇发出,聂文洞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但他的眼神之中却尽是暴戾的快意。 这一道火蛇乃是他此时血气之凝聚,足可烧融玄铁真罡,洞穿精金寒铁,如此近距离之下,纵使大宗师、甚至武圣当面,他自问也足可将其燃成飞灰! 然而,他眼神之中的快意仅仅持续了一霎,就被巨大的惊愕所充斥。 那是一只白皙,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掌,以似慢实快的速度,按住了他所催发的神通之火,然而,预想之中的画面不曾出现。 反而是火蛇,消失了! 在触及其手掌的瞬间,突然消失了! “这不可能!!” 聂文洞终于色变,再无法淡定。 而那‘按灭’的火蛇的手掌,突泛起一抹青光,继而,握指成拳,重重一击,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轰!! 若平地起惊雷。 刹那间,残存的血气被打灭、护体的真罡被砸穿、贴身的软甲并衣衫齐齐成灰…… 噼里啪啦! 拳印落处,筋骨破碎,强大的力量于瞬息间传递到全身上下! “啊!” 极尽的痛苦呻吟不及发出,一双充血的眼球已自眼眶中跳将出来,可怖的巨力毫不留情的碾碎了一切阻碍。 爆碎的骨渣撕裂了皮膜,带着粘稠而滚烫的血液从周身各处齐齐喷出! 闪不开、避不了、更没有什么卸劲可言。 一拳之下,聂文洞被打的离地而起,却像是长在了半空中,哪怕巨大的凹陷自胸及背而出,脊椎血液都被打的离体而去。 生生吃下了这一拳的所有力道! 一拳之下,几乎被当场打爆! “啊!” 沉闷的骨肉碰撞声后,凄厉至极的惨叫方才传荡而出,这声音是如此刺耳,直让观战等人皆不由打了个冷颤。 血腥! 暴力! 凶戾! 望着那如水袋一般炸开的聂文洞,不要说府宅内的寻常家丁、丫鬟,便是丘斩鱼这样的锦衣卫头目,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然而,他仍是未死。 聂文洞痛至面目扭曲,从未品尝过的剧痛让他几乎崩溃,声嘶力竭大骂: “小畜生,你敢杀我否?!” “敢杀我否?!” “曾几何时,我曾认为,古之酷刑皆是糟粕,杀人不过头点地,酷刑折磨本无警示之用。 可你,颠覆了我的观念,让我真切体会到了世道变了……” 不曾以真罡排斥血液的喷洒,杨狱面与身上皆染血,但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他缓缓收拳,眼神冷漠: “你一定会死,可我岂能让你好死?!” 正文 第311章 老大人杨狱不做官了(第三更) 呼呼~ 秋风已,吹过宅院,所过之处,无论是家丁、护卫还是一干锦衣卫高手,无不遍体发凉。 在这平静的声音之中,他们听到了极致的厌恶与仇恨。 一时之间,竟对那跌落地面,被踩碎了下颌骨,惨叫都发不出来的聂文洞有了几分同情。 强大的生命力支撑着他,让他遭受如此重创都不死,可他定然会后悔自己没死,痛恨自己强横非人的生命力。 “大人!” 众人皆寂,唯有风云二卫目眦欲裂,可望着那赤衣染血的身影,又着实没了出手的勇气。 凉凉对视之后,惨笑着拍向彼此脑门,一声闷响,两人同时毙命。 却是救不得主上,敌不过又逃不走,更不愿被人如此折磨,选择了自杀。 “阿弥陀佛。” 和尚的一口气足够长,圆觉足足撑了大半个时辰,其间被不知多少碎石、刀气打的满面是血,却直到这时,才吐出了那最后一口气: “看来和尚这命,没卖出好价钱……” 说罢,气绝身亡。 只有几道旁人看不到也摸不着的流光,自其身上流出,没入杨狱胸口前的虚空中。 仪式之后,紫金吞煞宝葫芦已有着灵性,会自主搜寻身故者即将消散的命数。 “杀人不过头点地,阁下不觉得太过了吗?” 杨玄英以扇遮面,双目微眯,心中忌惮非小。 此人似踏足四关也未太久,却接连打废了圆觉老和尚,身怀道果的聂文洞,这也就罢了,还能用其身怀道果来解释。 可他先是一手霸拳,随后又是青龙真罡,青龙九杀,这就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前者还罢了,西府赵王麾下的八千玄甲精骑不乏会这门拳法的,可后两者,可是龙渊王秘传的武功。 他怎么会…… “你要出头?” 杨狱甩了甩手臂,鲜血滴答落下,神情冷淡。 他自然没有下死手,否则,以聂文洞这样养尊处优的身子,他一拳足可打成肉泥,血气作用到体魄上,需要很漫长的水磨工夫。 而他之所以留手,自然不止是为了折辱他,更是因为旱魃的特殊性。 旱魃者,不老不死,非人非鬼,于传说中,属于不在三界内,不入五行中的怪胎,有着种种神异在。 而最为为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其‘不死’的特性。 相传,旱魃一滴血,可以造就一群尸鬼,更可在本尊死后,借由那一滴写重生,这是神通,非人力可以阻止。 聂文洞一心求死,就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这老家伙,还藏着后手。 “出头如何?” 杨玄英看了一眼徐文纪,后者面无表情,不知心思如何,心中不由一突。 这杨狱莫非真有什么背景? “出头,就来。” 杨狱单手提起半死的聂文洞,踏步向他走来: “不然就滚!” “你!” 杨玄英心头大怒,但眼见徐文纪漠不关心,丘斩鱼等人冷然的目光,气的手指颤动,却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你可知,今日出得此门,再想进来,就难了。” 杨狱的脚步一顿,身后传来徐文纪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很有些萧索的味道: “你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留他一口气,老夫来处置,可好?江湖路崎岖,可不比公门便利,你……” “老大人……” 杨狱沉默一瞬,缓缓回身,道:“衣服破了能缝缝补补穿,人心破了,还能活吗?” “不试一试,怎能知道?” 徐文纪的语气中越发疲惫,已然明白了杨狱的心意。 他心中无力感越发浓重。 眼前之人,分明仍有一腔热忱,未必不会成为栋梁之材,可自己却无法留下他…… “老大人,你要强留杨某吗?” 杨狱开口。 “人老了,留不下喽!” 徐文纪又是一叹,眼神却不离杨狱: “之前总想着还有时间,想着忙完这些杂事,与你促膝长谈一番……” 他摆了摆手,声音萧索: “临别之时,老夫只想问你一句,你此去,要做个什么样的人?” “做个什么样的人?” 杨狱咀嚼着老人的话,沉吟片刻后,转身离开,几步而已,已然出得前院,几个呼吸间,人影不见。 唯有声音回荡: “宁取狂狷,不为乡愿!” “宁取狂狷,不为乡愿……” 徐文纪重复了一遍,有些出神。 “老大人!” 眼见杨狱旁若无人的离去,杨玄英铁青着脸开口了,语气十分的僵硬: “您身为两朝元老,国之重臣,就如此坐视一个凶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擒杀一州之主,而没有丝毫阻拦吗?!” 丘斩鱼面色一沉,更要说话,徐文纪已开口了: “你年轻力壮兀自缩头不出,我一个老家伙,又有几根骨头,能拦下这样的凶徒呢?” “老大人……” 杨玄英面皮一抽: “晚辈力不能及,可您……” 他的话没说完,一声声清脆的‘啪嗒’声就将他彻底打断,他惊愕看去,正是一枚枚金豆子落地。 “聂文洞猜的不错……” 徐文纪转过身,慢慢悠悠的离去: “撒豆成兵的宝贝,老夫本也没有那么多……” “……” 徐文纪飘然远去,一众锦衣卫押着一干人等紧随其后,未多时,已只剩了杨玄英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久久无语。 …… …… 呼! 府宅大门前的长街上,早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有贩夫走卒,也有江湖武人,或者也有各家的探子。 可无论是谁,看到一袭赤衣染血的锦衣卫提着一凄惨至极,只见出气不见吸气的干尸之时,全都吓了一跳。 而等人群中有人认出那干尸是谁之时,一声惊呼后,长街内外,所有人全都没了声音,陷入一片死寂。 这可是,聂文洞! 一州之主、封疆大吏、放眼整个大明都是绝对大人物的聂文洞! 在这青州之地,几乎是顶天的大人物,谁能想到他会在自家府宅被人打成了死狗! 还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 府宅外,长街前后,千百人好似都失去了声音,只有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响着,无数种情绪在他们心中涌动着。 让! 杨狱不急不缓的走着,所过之处,无有阻拦,远远的看到他,所有人都在让路。 呼! 白鹤展翅,不及落下,就又自飞腾上天,似觉得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在,根本不敢久留。 秦姒落地,还不及上前,小道童已经抢先一步冲了上去,一蹦三尺高,激动的浑身发抖: “青龙九杀,青龙九杀耶!你哪里学的,教我,教我!” 这小道童目睹了全程,激动了好半天,认为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躲在角落里悄咪咪的画符,简直不要太猥琐好嘛! “龙渊王的东西,你敢学,我教你。” 杨狱瞥了他一眼。 听到龙渊王,这小道士顿时泄了气,闷闷不乐的转过身,不过又想起了什么,开始问罪: “本真人险些忘了,你在谷里,干什么打晕我?!” “我的小祖宗!” 落后几步的牛三听得这话,大踏步就窜了过来,好一通赔罪:“要不是杨大人救你,你之前……” 话说一半,他说不下去了,这不是揭人伤疤? 但他还是连连鞠躬,发自内心的感激。 若非杨狱打晕了这小道童,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杨兄要去酒楼吗?” 秦姒上前,询问一句,已看出杨狱似是要去春风楼,心中微微一紧。 杨狱点点头: “想喝酒。” 说话间,春风楼已近在咫尺,而随着他一路走过,消息早就传到了春风楼,待得杨狱走进春风楼,里面已然空空荡荡了。 只有掌柜战战兢兢迎上来。 “九楼为我摆二十桌子,有什么好酒全上上来!” 甩下身上最后一张金票,杨狱也不多言,倒提着聂文洞就上楼去。 “不,不要菜吗?” 得到否定的答复,掌柜的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吩咐下去,整座酒楼就这么一桌客人,这速度自然是极快,没多时,二十坛酒就开始上了。 “聂,你怎么……”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李二一忙不迭的出来,杨狱上去九楼,他也赶了上来,见得死狗一样的聂文洞,惊骇不已。 他是见过聂文洞的,还曾一度心中感激,若不是他赶到德阳府,就凭那清汤寡水的粥米,怕他都熬不到现在。 “取一口刀来。” 杨狱没有回他,而是让他去取一把刀,李二一一愣,却还是折回去取,未多时,已然带着刀回来。 “剔骨刀成不成?” “是刀就好。” 杨狱接过刀,随手放在桌上,又一伸手,合上了聂文洞的下颌骨。 “啊!” 刚一合上,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聂文洞痛不欲生,口中尽是污言秽语,惹得杨狱又拆了他的下颌。 “杨兄,你这是?” 秦姒微有些皱眉,她不是个拘礼的人,可聂文洞这惨状,着实让人看了心头发堵。 “入谷之前,我答应过要请他们喝酒……” 杨狱神色微黯。 先是曹金烈,后是钱金戈等一众锦衣卫,约好的两场酒,都再难兑现了…… 秦姒默然,旋即起身,为杨狱倒酒,将二十张桌子上的酒碗全部倒上,酒香四溢。 只是…… “有酒无菜,如何是好?” 秦姒说着,语气一顿,看向了聂文洞。 这是下酒菜么…… 正文 第312章 他跪了他死了(感谢齐天打赏的双盟主) 黑暗,无边的黑暗。 坠落,无尽的坠落。 剧痛,深入灵魂的剧痛。 ‘啊!’ 飘荡在黑暗之中,有着无声的嘶吼传荡,无可形容的痛楚让他几乎崩溃了。 恍惚中,他回想起了什么。 “猿鸣谷一行,除我之外,共计亡故锦衣卫一百二十三人,我还你一千二百三十刀!” 嗤! 血光飞溅,剧痛翻滚。 一刀,又一刀! 他的意识剧烈的波动着,好似又听到了那个面目可憎的畜生的声音,他长身而立,没饮一碗酒,就斩自己十刀。 痛! 剧痛! 从未经历的酷烈降临,让他无比的想死,可却死不了,过于强横的生命力,让他连昏迷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体会着这人世间最为酷烈的刑罚。 一刀,又一刀。 无尽的痛楚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目睹过的行刑过程。 ‘这个畜生,他想要凌迟自己……’ ‘畜生!杂碎!泥腿子!狗贼!’ 他绝望嘶吼,却连怒骂都无法发出,到得后来,他已然近乎崩溃。 终于,千刀落尽。 他还活着…… 然后, “入谷龙渊卫,合击一百四十流人,我替他们还你你一千四百六十刀!” ‘不!’ 他的意志剧烈翻滚,麻木的心灵都在咆哮着。 一刀,又一刀! 到的最后,他几乎麻木,崩溃。 然后, “德阳府受灾百姓,多达数百万……” ‘啊!’ 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那如同潮水一般的痛苦消失了。 他,死了。 死于剧痛与惊吓。 那一瞬间,他恨到了极处,可同时心中亦升起了难言的解脱。 ‘我终于死了……’ 呼! 好似从无尽的坠落中落到了实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可他再度感知到了外在世界的存在。 这是一具健壮、年轻、有活力的身体。 唰! 他睁开双眼,入目所及,家徒四壁,他翻身坐起,消化着涌动而来的痛苦与记忆,许久之后方才回神。 “我是家丁张六子?不!我是……聂文洞!” 似有霹雳在眼前闪过,所有的记忆悉数归来,聂文洞身躯一震,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至极的呻吟。 他这一生,出身世家大族,嫡系子嗣,天资聪慧,从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幼年、少年、青年、中年…… 六十年里,他品尝了人世极乐,一切豪奢与享受,却独独没有受过如此可怖的酷刑。 “杨狱!” 聂文洞几乎咬碎了牙齿,他的双目通红,形若厉鬼。 他从未对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憎恨与杀意,哪怕是对曾伤及自己的冀龙山,逼死自己父亲的二叔,都不曾有过。 若非他有着后手,此时真就不得好死了! 好在,他活下来了。 “原来,这就是神通啊……” 聂文洞踉跄起身,走到小院中,熟悉着自己的新身体。 此人不过是自己家的一个家丁,虽然身体也算好,可与他自己自然无法相比,血气虚弱,孱弱。 但胜在年轻。 只要年轻,凭借自己的经验、人脉、财富,未多久,就可重回巅峰,甚至于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呼!” 他在院中舒展着手脚,就听到街外传来的阵阵喧哗之声。 “府衙张贴了告示,是聂文洞,这狗官!” “原来是他封锁了灾情,使得朝廷救援迟迟不来,畜生,老畜生,该死啊!” “听说他被杨大侠凌迟处死,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 长街内外,一片喧哗,无数人奔走相告,伴随着鞭炮爆竹的声音,声势热烈,一如当日大雨降,旱灾去之时一般。 “刁民……” 聂文洞脸色难看,心中杀意翻滚,突然一惊。 “不对!我怎么会越来越暴戾?!” 聂文洞悚然一惊。 前一瞬间,他心中至少闪过了无数种折磨这些刁民的手段,可他从来不做这些无意义的宣泄。 ‘那旱魃道果,影响到了我?!’ 这一惊,聂文洞就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要长生久视,成仙了道,可却没想过真变成传说中旱魃那样的怪物。 “这样不行,我必须要开始持戒,否则只怕真的会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 聂文洞喃喃自语着。 “如你这般人,若也能持戒成仙,那只能说明,传说中的仙佛实则与妖魔也无两样了。” “谁?!” 聂文洞勃然色变。 院门也被气浪一逼,轰然敞开。 “你!!” 望着那一袭染血飞鱼袍的少年人,聂文洞活像是看到了鬼,以他的老谋深算,一时之间都有种万念皆无,大脑空白之感。 “聂老狗。” 杨狱手提剔骨刀,面无表情。 旱魃之血,乃是神通所化,犹如神种,不是‘千里锁魂’可寻到的。 可以心眼催发的通幽,所锁定的,不是其外在的气息,而是其灵魂的气息。 春风楼的三万六千刀中,杨狱早已将聂文洞灵魂的气息全部铭记于心,是以,他无法寻到旱魃之血,却可在其身死的瞬间,锁定其转移之躯所在的轨迹与方位。 这同样是仪式完成之后,通幽所发生的变化。 反抗? 狡辩? 逃走? 一惊之后,聂文洞无比果断的转身,一头撞向了近在咫尺的墙壁,快绝、狠绝。 还想抓我? 毋宁死啊!! “你!” 紧随而来的渺渺道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见得院内一人发狂似大吼一声撞向墙壁,下意识的就想掏符。 牛三瞧的心都哆嗦了一下。 好在,院内之人求死之心甚坚,只一下脑浆都撞了出来,吭都没吭一声,当场毙命。 “他,他这是……” 小道童一脸发懵,倒是神色稍微有些苍白的秦姒看出了什么: “此人,就是聂文洞以神通所化的备选之身,他死后,借助此人的身体活了过来……” “不错,正是他。” 杨狱冷眼扫过院内的尸体,不见如何动作,已拉着秦姒蹿其数丈之高,在一声白鹤长鸣声中,跃上了白鹤: “借你白鹤一用!” “你!” 小道童好悬没气炸,狂跳着大叫:“你,你又要丢下我自己去!” 渺渺小真人气的‘呜呜哇哇’大叫,白鹤却已带着杨狱、秦姒二人绕着德阳府城盘旋了半圈。 这白鹤是个很有骨气的,但也是个通灵性的,很显然,它知道之前杨狱做了什么,虽然十分抗拒,却还是默默的顺从了。 “杨兄可知这旱魃道果可化出多少‘假身’?” 秦姒抓着杨狱的手臂,默默催使驱离,为其扫去疲惫与一身尘埃血迹。 杀戮过后,煞气萦身,对人的精神多少是有害的。 “有多少,杀多少。” 杨狱舒缓筋骨,秦姒这门身体看似不起眼,实则用处极大,这一瞬,他只觉精神的疲惫都好了良多。 “青女道果只怕是魔属道果,此类道果最为凶狂,若不杀绝此人,只怕日后必成大患!” 见秦姒脸色稍稍有些苍白,杨狱只道她被自己的手段吓到,解释了一句,怕她真以为自己是杀人狂魔。 “为何说这个……” 秦姒微微讶然,随即轻笑: “杨兄,此事做完了,陪小妹喝两杯如何?这次下酒菜,还是普通些,如何?” “你……” 杨狱一愣,旋即笑了: “好!” 呼! 未多时,白鹤振翅而落,杨狱一步踏出,落于一座庄园之外,这却是一大户人家了。 不过,杨狱的名声在外,眼见得白鹤落下,一众护卫已做了鸟兽散,一家老小更是吓的脸色发白。 “不必进去了。” 闭目感应了一瞬,杨狱起身离开。 未多时,庄园内传出哭天抢地的惨嚎,家中少爷自杀了。 一处,两处…… 白鹤盘旋,声声哭泣在德阳府各处传出,这一日,德阳府多人自杀,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但杨狱自然不会去理会他们的猜测。 白鹤盘旋渐远,秦姒都有些心惊了。 这老家伙真真是谨慎到了极点,单单德阳府,埋下的假身就多达二十八个,涵盖了各种身份。 甚至有一个,还是锦衣卫! “难怪此人能在州主之位上一坐几十年,如此坚韧的心性,着实令人动容。” 又一次见其怒吼着撞墙自杀,秦姒都不免有了些敬佩。 “越是如此,越是该杀!” 杨狱面沉如水。 一路走来,又是三十多人死去,虽然这些人都是被旱魃之血转化的假壳,可也曾是活生生的人。 “走!” 白鹤展翅而飞,这一次,飞的更远,直飞出了上百里之地,杨狱方才叫停,也不等白鹤反应,自高空一跃而下。 轰! 荒野之上,一队镖局正护送着车队北去,突然,听到闷雷炸响,不及去看,身前已有狂风骤起。 但见血气涌动间,一身着飞鱼服之人缓步而出。 “这位大人……” 镖局的一干人面色皆是一变,零头之人刚想说话,就见得此次护送的雇主,发狂似一声大叫。 “杨狱!!!” 聂文洞恨怒若狂,几欲疯魔,咆哮着冲出车辇,又似被抽出了全部的力气,噗通一声跪地,涕泪横流,彻底崩溃: “饶,饶了我……” 话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掌穿透云流,拍碎其颅,血色迸溅。 “结束了。” 正文 第313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本卷终) 呼! 以心眼催发通幽,眼前万物都被剥离了外在,显现出了其中本质。 法眼之下,邪魅难藏。 杨狱垂手而立,就见得丝丝缕缕的雾气自被打碎了头颅的尸身中飘荡而起,却不再如之前一般游走,而是缓缓消散。 一如他所料,这是最后一个了。 “结束了。”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下稍松。 神通者,太难杀了,尤其是身怀旱魃此类保命能力极强道果的神通者,尤其难杀。 聂文洞得道果至多不过十数日,除却其熟悉时间,凝练真血的时间,充其量不过三五日光景,却已埋下了近四十‘假身’。 若是给其数十年,天下还有谁人杀的了他? 要知道,被其埋入旱魃真血的假身,纵然老死,真血也会流入其后代身上,代代相传…… 而直至此刻,他方才看到了聂文洞的命数: 【聂文洞】 【命格:鹰视狼顾】 【命数:世家贵胄(深青)、出类拔萃(淡青)、天性凉薄(淡红)、血气如龙(淡青)、心狠手辣(深青)、文武兼备(淡青)、一州之主(深红)、时运加身(淡红)】 八条命数,奸雄命格。 聂文洞的命数比不得杨狱曾见过的李闯、吴长白,可命数也可说极为尊贵了,尤其是,他身无短板,最差的命数,都是青色。 兼顾着家世、天赋。时运、心性、地位…… 可…… “并无旱魃入命……” 杨狱眉头微皱,心中自语。 道果,天地精粹,自然法理之汇聚,是得之必然改命的宝贝。 难道聂文洞并没有真正得到‘青女道果’? 还是说…… “诸位自去吧,这镖,接不了。” 白鹤落地,秦姒踱步而前,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镖局众人,示意他们离开。 常年走镖的自然有着眼色,早被杨狱之名惊的进退不得的众人忙不迭的道谢,匆匆而去。 “杨兄可是发现不对?” 见杨狱拧眉,秦姒心中一动,询问。 “是有不对。” 杨狱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怀疑,并将猿鸣谷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只是略过自己可以看人命数的能力。 “这样……” 秦姒微微沉吟,道: “杨兄有没有想过,聂文洞也好,三千年前的欢喜和尚也好,他们所谓的掠夺道果,本身也属于道果的特性?” “不无道理。” 杨狱点点头,类似的想法,道果杂谈中就有。 只是,若聂文洞不曾得到道果,那他又如何拥有如此强大的保命神通…… 难道是…… “神种?!”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着动容,想到了一处。 “假设我是聂晴儿,被人强行种下了‘青女道果’,意识混淆,可但凡还有一点灵智在,都不会任由算计自己的人得到道果……” 秦姒以指绕发,思忖沉吟: “杨兄,咱们或许小看了青女道果,也小看了这位能被道果承认的神通者……” “这……” 杨狱心头一震,旋即摇头: “旱魃已死,这无可争议。” 旱魃,必然是死了。 杨狱心中十分清楚,因为他炼化紫金吞煞宝葫芦的仪式,就根植于魔魅尸身之上。 “旱魃死了,可不代表道果就消失了啊!” 秦姒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 同为神通者,她对于聂晴儿的遭遇很有些感同身受,将自己代入其中,就觉得,纵然是死,也绝不愿让聂文洞的谋划成功。 “这倒不是不可能,只是……” 杨狱心中泛起思量。 或许是因为深知旱魃必然死去的事实,他从未如此去想,此时听得秦姒的话,心中顿时一震。 聂晴儿固然反被道果淹没,成了聂文洞肃清道果意志的容器,可她必然是留有一丝意志的。 “若是如此,这聂老狗岂非是机关算尽一场空?” 看着聂文洞消散的魂灵,杨狱神色有些古怪。 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吗? 算计了妻、女、孙,几乎血脉断绝,最后居然根本连道果什么模样都没有瞧见一下? 念头闪动,他又想到了冀龙山。 这个曾经的落第秀才,后来的长留大盗,似乎不止一次的想要以那枚‘天魁星’的道果作为聘礼去迎娶聂晴儿。 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说得清呢?” 秦姒倒是很平静: “聂文洞即便再老奸巨猾,不也没有算到杨兄?”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 杨狱略有感叹。 世间万物,本就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命数尚且可改易,凡人的智慧,又岂能算尽天下事? 秦姒所说是否有可能,他无从知晓,也无法验证,但聂文洞,必是死了无疑。 至于那青女道果去了哪里,怕是只有天知道了。 “聂文洞已死,杨兄有何打算?” 秦姒看着杨狱,眼神中有着期待: “你纵然有万般理由,徐老大人再如何维护你,可你以下克上,光天化日下凌迟聂文洞,也必将遭到朝廷通缉……” “他要通缉,也随着他去。” 杨狱一震袖袍,踏步间上了白鹤,遥望远山: “我得去寻我家老爷子,带他回去,这么久了,婆婆当是等的急了……” …… …… 呼呼! 浩日当空,金芒洒落,平洋湖中,渔船来去。 平洋湖,地处青、白二州的交界处,是龙渊道最大的内陆湖之一,滋养着万顷田亩,更养活了无数的渔民,夜里,更是有无数城中的达官贵人在此赏景。 白日里,诸多画舫都在岸边停靠,但其中也不乏人在。 “呼!” 林风打了个哈欠,带着脂粉的香气走到甲板上,一夜的宣泄,他自然不会疲累,但自被驱离青州后,他便留恋于此,多日下来,着实也有些乏了。 甲板上,几个护卫一夜没睡,衣衫、发丝上都有着白霜的痕迹,却仍一丝不苟的站立着。 见到林风出来,方才躬身叫了声公子,递上了信筏: “这是昨夜翎鹰送来的信件,请公子过目……” “嗯。” 林风随手接过,初时尚有些不经意,但看到后面,神色顿时变了。 “锦衣卫千户杨狱,于德阳府秋风楼,以凌迟之刑,戮杀了州主聂文洞,青州震动!” “杨狱杀了聂文洞?!” 仅存的睡意一扫而空,林风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遍,方才确信。 “此人竟如此嚣狂霸道?!” 紧捏着信件,林风神色震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大家多年经营,哪怕被逼的逃离青州,可青州发生的诸多事情,他仍十分了解。 从龙渊卫王景奇几乎殒身猿鸣谷,到徐文纪德阳府赈灾,再到猿鸣谷山崩…… 可哪怕是祁罡疑似身死的消息,也远远没有这封信带给他的震撼来的大。 聂文洞死了。 人都要一死,聂文洞死了也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事情,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凌迟于大街上,这是什么行为? 对于朝廷的衮衮诸公而言,这简直是比造反还要恶劣的事情! “杨狱……”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也都震惊不已。 即震惊于聂文洞如此惨烈的死去,更震惊于杀人者。 杨狱。 数年之前,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可数年后的如今,他却是真正的名动青州。 关于他的一桩桩一件件,在场几人无不耳熟能详。 这样的人,可以预见,其前途必是无可限量,不要说龙渊道,便是如当年徐文纪一般走入京畿都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人,居然会办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情?! “到底是个没底蕴的。” 林风消化了震惊,冷笑着,正想说什么,突听得远处传来喧哗,循声望去,见是几条渔船在打捞。 “公子,有人在打捞尸体……” 一个护卫眼尖。 “那是……” 林风神色数变,突的发声催几个护卫靠近去看一看,自己则折返回到了船舱。 几个护卫疑惑,却也不敢怠慢,忙去到旁边的小船,划船而去。 “诈尸了!” 然而,未等他们靠近,就听得远处渔船上传出声声惊呼,那几个打捞的渔夫好似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惊骇着直接选择跳船! “诈尸了!” 尖锐的叫声刺痛了耳膜,一张口,混杂着黑血的浑水就被吐了出来。 “噗!” 祁罡躺在甲板上,神情恍惚,昏迷前后的诸般回忆在他心头涌动着。 那一场爆炸来的太快,来的太凶,瞬间炸断了承载山洞的支柱,千万斤的巨石隆隆而落,只一眨眼,数十人就被砸的粉身碎骨。 “都死了,我还活着……” 祁罡喃喃着。 他本来也该死去的,是杨狱入洞前贴到他身上的半张金刚符救了他,这半张价值千金的符箓,为他抗下了数次巨石砸击。 可他终归谁也没救下来…… 莫大的悲怆涌上心头,让祁罡痛断肝肠,连连干呕,脸色发青如同死尸。 “咳咳……” 祁罡干咳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冰凉,关节僵硬,肤色铁青,不似人样。 他缓缓的摸住自己的胸口,却如遭雷殛般呆愣住了。 “原来,我也死了……” 正文 第314章 春风楼上酒龙渊城中剑(为上仙齐天加更) 【流寇:杨狱】 【为人凶残,好斩人头,武功极高,天生神力,换血层级极高。刀法超绝,箭术神异,轻功极好……】 【悬赏:一千两黄金,一门上乘武功,六扇门铜章捕头职位,换血、补齐丹药若干,换血丹三枚】 【危险等级:五】 【活的可,死的也可!】 德阳府内,兵丁衙役们不辞辛苦,一张张相似度颇高的通缉令被张贴在大街最为显眼的地方。 还有不少捕头朗声宣告,以免江湖中的文盲不认得字。 “好家伙,你这哪里是想要杨狱的命,你们朝廷分明想要俺的命!” “这点赏赐,就敢通缉杨大侠?!你们六扇门的人发了失心疯吧!” “走也,走也!” 有人起头,一众人全都散了去。 只留下几个六扇门的捕头面面相觑,却也没奈何,这伙交给他们,愿不愿意也得捏着鼻子去干了。 一个捕头仍在朗诵通缉令,突感觉身边同伴身躯发颤,声音也变的结巴起来:“杨,杨,杨……” “咋的,你不认得字了?!” 那捕头不耐烦的一甩手,不经意的一转头,顿时吓的一个激灵,也哆嗦了起来:“杨、杨、杨……” “流寇杨狱。” 慢悠悠的走将过来,杨狱饶有兴致的瞧着有自己画像的通缉令,评头论足: “啧,这画师倒是有些功底的,倒有五六分像了……” 做了几年的捕头、锦衣卫,杨狱这些年看过的通缉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被挂在上面。 而这安家费,也不少了,足一千两黄金呢。 “杨,杨,杨大人,小,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您,您……” 杨狱漫不经心,几个捕头却是汗出如浆,两股战战。 他们当然是有武功在身的,可就他们这点微末手段,在这位面前,有和没有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妨事。” 杨狱自不会为难几个捕头,淡淡吩咐道: “正巧遇到,也就懒得我再跑一遭了,你们几个回一遭六扇门,将据点里有关怜生教的卷宗,全取一份送到春风楼里。” “啊?!” 几个捕头愣住了,望着走向春风楼的一男一女,全都有些发懵了。 他们投身六扇门也有十多年了,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通缉令上的人问他们要卷宗情报。 这事,他们可真没见过。 但…… “听不听?” 几人面面相觑,皆有些头大如斗,但还是默契的转身,匆匆回返六扇门驻地,这样的难题,当然得大人决断了。 长街内外,人流如织,其间自然不乏认出杨狱的,毕竟他的画像贴的满城都是。 但…… 微微一寂后,沿途叫卖声就又响了起来,一众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悄无声息的避开了路。 月余前,杨狱是真个参与过赈灾,且后面街面上聂文洞所行恶事也流传开来,升斗小民虽还有些敬畏,却也没见慌乱。 一干江湖武人能活到现在的,自然没几个蠢的,远远看到就避了,哪有人乐意上前送死。 “杨兄这遭回来,吓坏了不少人。” 秦姒眉眼半弯: “你瞧那几个探子,腿脚都软了。” “那位就不怕我。” 杨狱笑着看向春风楼,屋檐上,赵坤面沉如水。 秦姒轻笑不言。 两人行至春风楼中,赵坤不想进来,李二一却是闻讯而来,拉着颤颤巍巍的掌柜的,要了些酒菜。 掌柜的连同一干伙计都是脸色煞白,这位可不止是武功高强,还是会凌迟的主…… 天可怜见,昨日夜里,他们足足做了一夜的噩梦,此时再见杨狱,屁股蛋子都在打哆嗦。 酒菜还没上来,丘斩鱼已然匆匆赶到。 上得楼来,话还未说,就是深深一躬,袖袍垂地。 “丘大人何必……” 杨狱微微摇头。 “丘某惭愧,一大把年纪,却没了胆气……” 丘斩鱼伸手倒了一碗酒,双手敬上: “在我心中,全体锦衣卫心中,杨兄弟永远是锦衣卫。无论来日如何,锦衣卫都断不会有一人为难你!” “丘大人客气了。” 杨狱双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聂文洞之死,龙渊道、朝廷都必会震动,或许就会有高手前来为难……” 丘斩鱼神色肃然,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卷墨迹未干的卷宗来: “这是丘某手书的一份随笔,记录着龙渊道、朝廷可能会派下来的高手,杨兄弟看看,或许有用。” “丘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卷宗,你还是收回吧。” 杨狱没有接这卷宗。 这是犯忌讳的。 他问六扇门要有关于怜生教的情报,他们还可推辞说自己威逼,且情报并无损朝廷,甚至乐见其成。 但丘斩鱼主动送上有关高手的名录与情报,就不一样了。 “写都写下来了,怎么收的回去?” 丘斩鱼笑着拱手,转身离去。 待他离去,掌柜的才将酒菜送上来,一放下就匆匆离开,只觉心头阵阵发虚。 这还是八层,要是九层…… “这位丘大人,倒是性情中人。” 秦姒为三人斟酒,又唤了窗外偷听的赵坤一句,但后者却是缩了缩头,没进来。 这两人乘着白鹤飞来飞去,自己却苦哈哈的奔波了两天才跑回来,土吃了个饱,哪还有心情喝酒。 “杨小子,你太莽撞了,现在如何是好?你的通缉令只怕很快就传遍青州了……” 几杯酒下肚,已从半年流民生涯中恢复过来的李二一扼腕叹息,连连摇头,十分遗憾与可惜。 他亲眼目睹了聂文洞之死,当时就曾想过阻拦,但见杨狱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可心中着实可惜。 借着酒劲,就有些忍不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而已。” 杨狱不以为意,饮尽酒水落下碗来:“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我?” 李二一一愣,旋即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修养了一月有多,他已是恢复正常,只是人多的时候还是会紧张,喜欢随身带着一把短剑而已。 “黑山城、木林府、德阳府……接连碰上这么些事,你就没想过,你自己运道很差吗?” 杨狱就差点明了。 他此次回转春风楼,一半是要搜集有关于怜生教的情报卷宗,一半就是要解决秦姒与李二一身上的麻烦。 他们两人,一个身怀‘红颜薄命’,另一个更夸张,简直霉运盖顶,不解决了,他着实放心不下。 “你咒我?!” 李二一顿时脸黑如铁,他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倒霉。 因为他是真的倒霉…… “你还用咒?!” 两人‘相谈甚欢’,秦姒微笑倾听,不时为两人倒酒,多时不言,偶尔说上一句。 没多久,又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六扇门的几个捕头送来了卷宗,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怜生教……” 杨狱翻阅着卷宗,一目十行,捕捉着有用的信息,同时,一心二用,在思量着如何改易两人的命数。 此时的他仍然无法赋予他人命数,但隐隐摸索出了这门神通的规律,已有把握能吸取想要吸取的命数。 但他总不能将两人打个半死…… …… …… 龙渊道,合有四州,青、白、云之外,还有道城所在,只是并不称之为州罢了。 龙渊道城所在,是一道之中,地势最佳之处,内有平川,外有沟壑,万川环绕,沃土万万里。 而道城,就宛如一只横亘于平原之上的巨兽,四面张口,吞吐着四条穿城而过的大河,来来往往的人流。 比之三州任何一城,都要繁华太多。 扑棱棱~ 两只翎鹰一前一后跋涉千山万水而来,穿过凌晨的寒风,降于天色蒙蒙亮,只几许炊烟升起的道城之中。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未醒,自然也有小部分人还未睡。 城南的烟花巷中酒肉飘香,城西的巷道里,为数众多的夜香客已推着粪车出行,挨家挨户的取香,要在天光大亮前,送出城去。 翎鹰落处,是一座占地十分巨大的府宅的后院。 呼! 吸! 院落老树下,寒风中,一面色沉凝,身着单衣,气势威严的中年人盘坐于冰凉的地面上,对着横于膝前的一口无鞘、无柄的神剑吐纳着。 他的呼吸悠长而又力,每一次吐纳都能引得神剑发出清脆的颤鸣。 就在翎鹰飞落的瞬间,中年人睁开了眼。 刺啦! 似有一道霹雳划过仍有夜色未退的天幕。 唳! 翎鹰受惊,急速闪避,可任其如何躲闪,都还是被那一道如龙蛇滚走的剑光追上,一闪间,取走了两只翎鹰身上的信件。 啪嗒! 神剑归位,信筏落于掌中。 “青州杨狱……” 扫了一眼,中年人眉毛微动,起身向着屋舍微微一躬: “世子,聂文洞被人杀了,凌迟处死。” 前半句话,屋内本无动静,直到后半句响起,屋内才传出一声轻‘咦’来: “哪个如此大胆?” “是个叫杨狱的。” 中年人答。 “杨狱?” 屋内有灯火亮起,似有讶异: “聂文洞也算老奸巨猾,居然会栽这么个小角色手里,倒是有意思……” 屋内人自言自语时,中年人拆开了第二封信,只瞧了一眼,神色就是一紧: “是,有关大小姐的……” 吱扭! 门被推开,只披了一件上衣的中年人走出了屋子。 这中年人包养的极好,可惜似常年缺乏运动,极为肥胖,甚至称得上一句臃肿,挤的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大小姐追杀余灵仙,于某处突然失踪,咱们的人都跟丢了,疑似是中了怜生教高手的埋伏……” “啧,还是这么不小心。” 富态世子叹了口气: “我家这侄女,着实不听话,闺中绣花不愿意,非要提刀弄杖……” “此事是否要告知王妃?” 中年人询问。 “些微小事,何必扰母妃好梦?” 富态士子轻拍肚皮,道: “沧海,你带人走一遭,两件事一并办了吧。” “嗯?” 沧海眼皮一跳,做割喉状:“您的意思是……” “打住!” 富态世子顿时皱眉,叹息:“你们这些人啊,张口闭口就打打杀杀……” “今时不同往日了,大小姐领悟了不败天罡,军中那些老顽固,只怕越发不服您了……” 沧海轻按长剑,肃声道: “您若不忍,沧海愿代劳。” “我家人丁不旺啊,老三出家绝了根苗,我又无所出,唯老大留下一儿一女,你们为何总觉得本世子想要谋害侄儿?” 世子叹气转身,慢慢悠悠的回房: “把我侄女安安稳稳的带回来,少一根头发,我割了你的头!至于那杨狱还是谁,随你的便吧。”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差点把我熬过去…… 正文 第315章 逆天改命(感谢盟主白狗过隙) 德阳府很热闹。 一场场秋雨扫灭了大旱带来的阴霾,加之附近府县的援助,虽灾情还未尽去,但人心已定。 徐文纪显然有着丰富的赈济救灾经验,虽地域不同无法完全套用,但其运用熟练,赈济之后,以工代赈,缓缓的抽离了灾情的影响。 没了生存的压力,德阳府一扫颓势,变得蓬勃向上,街头巷尾、茶馆酒楼里也重新热闹了起来。 有说书为生的,已开始传颂前些日子德阳府里的诸般大事,三分事实,七分夸大,自然引得无数看客驻足、打赏。 李二一看的聚精会神,说书这么些年,自个坐台下的时候还是不多。 杨狱坐于对面,心思却不在台上人吹捧自己的说书人身上,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李二一的命数。 【李二一】 【命格:无】 【命数:四绿一白一灰】 【居无定所(白)、气血衰弱(灰)、命犯太岁(深绿)、霉星高照(深绿)、天煞孤星(深绿)、寿终正寝(淡绿)】 权衡利弊之后,杨狱还是决定从李二一身上着手,倒不是见色忘友,实在是这老家伙,除却一条寿终正寝,就没一条好的。 除此之外,吸纳命数是会遭受反噬的,身怀紫命的秦姒,显然不是个好的下手对象。 他可没忘记,吸纳吴长白命数时,几乎昏厥。 事实上,无论是徐文纪的道果杂谈、神通杂谈,三笑散人的随笔,还是传说神话中,神通都是不可轻用的。 就如帝王的大印,擅动必有遭殃。 “吸取。” 杨狱心中低语,盯着李二一命数中最为不好的几条。 命数的吸纳是有随机性的,但他的意志,是能一定程度上影响神通的吸纳的,当然,并不能完全的影响。 嗡~ 暴食之鼎中紫金葫芦顿时一震,随着冥冥之中的轨迹开始发动。 哗! 似有无形的气浪扑面,转瞬就灭,这是吸纳命数之时必然会遭受到的冲击。 这点冲击对于此时的杨狱没有影响。 呼! 过程很短,李二一毫无所觉,一条命数已被紫金葫芦吸走。 【寿终正寝(淡绿):不会横死、枉死,可得天年】 “……” 杨狱捏了捏眉心,再看去,李二一的命数果然有变,随着寿终正寝消失,一抹淡绿色光芒闪烁。 一瞬后,新的命数诞生【无疾而终】。 这些日子的摸索,杨狱对命数也有了一定的理解。 首先,命数受限于命格,其总量是不变的,如李二一,他有六条命数,某一条被吸取,还会重新生成。 不过生成什么,杨狱自己也摸不到规律。 再来! 杨狱心神微动,吸纳李二一的命数的反噬对于他来说微乎其微。 这次是【气血衰弱:弱如老叟蒙童……】 而再度生成的,还是【气血衰弱】。 “再来!” 杨狱一咬牙,再度尝试起来。 最早,李二一是毫无感觉的,但渐渐地,他突然觉得忽冷忽热,好似风寒入体般,头晕目眩起来。 “你……” 不经意扭头看到杨狱的注视,他顿时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盯着老夫看什么?” “呼!” 杨狱收回了目光,额头微微见汗,多次神通催使,让他精神十分疲惫,好在,终于有了作用。 【命数:一青三绿一白一灰】 命数总数没有变。 【吉星高照(淡青)、朝气蓬勃(淡绿)、命犯太岁(深绿)、苦尽甘来(淡绿)、思维敏捷(白)、随波逐流(灰)】 除却‘命犯太岁’多次尝试无法触及之外,李二一的命数已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吉星高照的等级高过了命犯太岁,或许可以抵消? “你自己看吧,我回房间。” 这一番尝试杨狱疲惫不小,但也没回房间,而是去寻秦姒。 秦姒正在为他整理卷宗,见他进来,将整理好的递给他。 “有劳了。” 杨狱谢过。 “杨兄去和谁人交手了?” 瞧出杨狱的疲惫,秦姒有些奇怪,起身为他揉捏肩背,神通催发,为其驱离疲累。 “许是没睡好。” 杨狱随口搪塞了一句,察觉精神变好,才看向秦姒的命数,准确的说,是其中的‘薄命红颜’。 秦姒的命数比之李二一可是要难吸纳很多了,尤其是‘青鸟之主’,这是触动了,只怕两人当场都得昏迷…… 而且,金、紫命数不是一定可以成功的。 “有什么好看?” 秦姒被看的好不自在,不自觉的偏过头去。 “没……” 杨狱稍有些尴尬,忙去翻阅她整理出来的卷宗,其中多是关于那位怜生教圣女余灵仙的。 过去近一年了,裕凤仙都在追杀这位怜生教圣女,两人转战怕不是万里,途中怜生教的据点被拔除了不知多少。 终于,似是有人设伏,裕凤仙与余灵仙双双失去了踪迹。 房间里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秦姒开口: “我要走了。” “去哪里?” 杨狱回神。 “去寻师叔祖。” 秦姒没有隐瞒:“这些年,师叔祖都在养伤,伤好了,就回来寻我们了。” “林道人?养了十几年的伤……” 杨狱心中一震。 林道人未必不知道秦姒的神通,可却还是独自养了十多年的伤,这只有一个解释,他所受的伤,是道伤…… “留了这几日,师叔已是催的紧了……” 秦姒轻捏衣角,目光游离,欲言又止。 看着秦姒,杨狱也着实不知如何挽留,他自己也是麻烦缠身,但想着她的命数,还是开口道: “再留几日吧。” 接下来的几天,赵坤脸色更黑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天,人一句话就留下了人。 他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烦闷不已。 一晃,数日过去,这一日,赵坤按耐不住来寻秦姒,未进门突听得一声呻吟,心头一个哆嗦,大叫踹门: “无耻小子,你敢……” 木门应声而开,赵坤的怒吼也戛然而止。 屋内一派正常,两人相对而坐,皆酩酊大醉,尤其是秦姒,酒意上脸,口齿都有些不轻。 而地上,则摆放着大量的酒坛。 “师叔……” 秦姒说了一句,就醉倒了。 “你,你们这是……” 看着一地的酒坛,人事不知的秦姒,饶是赵坤这样的老江湖,一时间也有些词穷。 “呼!” 杨狱催发内息,血气蒸腾,将酒气一扫而空,恢复了清明。 命数的吸纳,犹如两人博弈。 只有一方全然没有了抵抗能力,吸纳才不会遭遇反抗,这是杨狱在这些天中摸索出来的规律。 他也不知对不对,但将秦姒灌的不省人事之后,他的确做到将那‘薄命红颜’吸纳走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国色天香】。 “胡闹!” 赵坤跺跺脚,一按秦姒肩头,内气催发,将酒气逼出来,见她醒转,方才黑着脸训斥: “一个女孩子家,与人饮酒醉成这般模样,你的矜持呢?!” 他气坏了,看也不看杨狱一眼,拉着秦姒就要出门。 “师叔。” 秦姒欲言又止,饮酒之前,杨狱自然曾道出目的,但涉及神通,她也无法对赵坤明说,也只得跟她出去。 杨狱也不在意赵坤的态度,了结了一桩心事,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离去之前,秦姒有些话想说,却还是没说出口。 杨狱似有察觉,但也只是遥遥相送。 “这位姑娘,对你是有意的,可惜喽……” 李二一故作叹息。 虽然只有几日的相处,但秦姒待人大方,人又温柔,他对于这位‘弟媳’也是满意的,可惜…… 杨狱稍有些沉默。 李二一瞧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毫无感觉,只是…… 没有回答,杨狱询问起李二一的打算: “你下步准备如何?是留在德阳府,还是去青州?” “不了。” 李二一摆摆手,对于青州他着实是心有余悸,觉得这地妨他。 “老夫准备找个镖局,护送我去龙渊道城。” 李二一微微感叹: “我算是看明白了,越是小地方,越是容易生出乱子来,道城的话,相比要安全些……” “道城……” 杨狱微微沉吟,觉得可行。 李二一虽还还犯着太岁,但运势已改,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龙渊王府似乎有着夺嫡之争,可这大概和个说书先生没什么关系,何况,龙渊道城可是四百年都不曾出过事。 要是这老家伙去了就出事,那他就是命犯太岁,而是扫把星转世了…… …… …… 送走了秦姒,杨狱回到房间,翻阅着她整理出来的卷宗,直至夜深,方才放下。 呼! 脱去外衣踏入药浴木桶中,滚烫的药液淹没胸口,杨狱盘膝其中,阖眸入定,心思凝于暴食之鼎中。 紫金葫芦光芒大放,其中丝丝缕缕各色的命数翻涌着。 “我该选择哪一条命数?” 杨狱心中自语,盘点着自己所拥有的命数。 数月积累,其中的命数已很是不少了。 其中位格最高的自然是淡金色的位极人臣,只是,他已出了公门,这条命数暂时不在他的备选之列。 心思转动间,诸多命数沉寂,徒留一抹深红闪烁。 【金刚不坏(深红)】 正文 第316章 命数改易神兵出世(第二更) 【金刚不坏(深红):无可摧毁者为金刚,身具此命数者,或可至筋骨圆融不漏不缺,可扛百毒、水火、刀兵、疾病、瘟疫、苦痛……之金刚境地】 “金刚境地……” 杨狱眸光闪烁。 圆觉老僧强横至极的横练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携百丈高空下坠之势,催发内息、血气、九牛二虎之力、更燃烧了诸多血气命数,如此方才堪堪打破了他的横练身。 若非如此,即便有芥子空间可以容纳反震之力,他都必会重创。 对于这门神功,他自然是心有好奇的。 虽然命数改易不会立竿见影的显现在身体之上,但命数具备了这项特性,他就必然会学到、且学会这门来自禅宗祖地的神功。 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杨狱很好奇,冥冥之中的‘命运’会如何让自己得到这门神功…… 呼! 心念转动间,杨狱凝神于自身的命数之上,极力影响着这门神通的落处,想要取代掉自己命数中‘横死之象’。 命数的改易,比想象的还要快,快到杨狱还未细细察觉,自己的命数就发生了变化。 只是,取代的是‘锦衣卫千户(淡绿)’。 “还好……” 杨狱松了口气,命数的改易,他无法完全掌握,好在结果不坏。 只是,为什么被取代的是这条命数? “难道是因为我本就将要失去这条命数,所以,新的命数才会有所倾向?” 心中升起明悟。 杨狱觉得自己好似寻到了规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命数的总数,是不变的,而他即将丢失锦衣卫千户的身份,意味着他身份的变化,本来就要开始。 在这档口自己选择改易命数,岂非正合了冥冥之中的某些轨迹? “命数,命格,命运……” 杨狱心中喃喃,不经意就有着联想。 如果道果是天地精粹,自然法理所化,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世上的某处,还有着掌握命运的道果? 男的女的? …… …… 秦姒走后,杨狱又在德阳府停留了半月。 一来,是段冷搜集来了大量的玄石需要慢慢熔炼,二来,是要重新打造一口刀。 锦衣卫的绣春刀被聂文洞一道火蛇消融,好在并未气化,杨狱寻来铁渣,加之自己搜集的玄铁以及收缴的一些兵器,重新熔炼出来大量的玄铁。 砰! 砰! 砰! 烟火缭绕的铁匠铺中,杨狱挥舞大锤,捶打着通红的兵刃,数十个大汉赤着上身剧烈的拉动风箱。 高大的火炉散发着热量,炙烤的整条街上都没有半点寒气。 德阳府到底曾是不逊色青州城的繁华之地,也是有着消融玄铁的手段,这一口大铁炉,可以打造十炼玄铁刀兵。 这,也是大部分民间铁匠铺的极限了,百锻、千炼的神兵,只有那些存世久远的势力以及朝廷才有手段打造。 至于‘万锻’,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人毕生都看不到一眼。 不过,十炼也足可一用了,除却七玄门那口十步一杀剑,杨狱真个入手过的百锻玄铁刀,也只裕凤仙那一口。 那也只摸过一摸…… “老杨,你这刀是横刀?怎么开两刃?” 不惧高温,近距离观摩杨狱锻造兵刃的,是渺渺真人,这小道士上次被气的好些天都没搭理杨狱。 但过了十来天,气也就消了,听说他在打造兵刃,就过来了。 看着杨狱捶打的粗胚,他有些好奇。 这是一口极为特殊的刀,类似唐横刀,却开两刃,好似一口直剑,但比之横刀要厚重也长了许多。 “这是诸刃唐刀的变种,兼具劈砍刺斩……” 杨狱自没空回答,牛三已低声回答了: “杨大侠的身高臂长,天生神力,寻常的兵刃要么轻,要么短,横刀虽锋却轻,所以有所改变。” 看着杨狱,牛三心中是有些忌惮的。 这位曾经的杨千户手段太过酷烈了,他从未见过一个武功高手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敌人凌迟处死的。 这样的人,任谁都要发憷。 “不错。” 杨狱点头回了一句。 他是用刀大家,身经百战,更知道兵刃的优缺,这口刀算不上好,但必然是适合他的。 青龙九杀重势,可不一定非要用青龙偃月刀。 “不就一口两面开刃的横刀?” 小道童颇有些不爽: “等小爷回去京城,去天工院打一口万锻神刀来,眼馋死你,你要是求我十八遍,我才让你摸一摸,若你答应做我的护法力士,我才答应送给你。” “我的小祖宗!” 牛三倒吸一口热气,鼻孔都冒出硝烟来:“万锻?您可真敢说,自秦到如今,万锻神兵怕也不过十来口……” 兵刃的打造,在历朝历代都是重中之重,而万锻刀,始终是天下最为顶尖的神兵。 虽然相比于历朝历代,大明的锻造手段都要好的多,可当朝真正打造出来的万锻神兵,只有那么三两口。 除此之外,即便是西府赵王张玄霸的凤翅镏金镋,都似未达到万锻的程度。 “怎的,你不信?你也不信?” 看看牛三,又看看杨狱,渺渺顿时恼了,他插着腰,恨恨的跺脚:“你们瞧好,小爷说到就要做到!” “……” 你是真虎! 不要说你有没有那本事打造一口万锻神刀,即便有,你敢送出去,你看观主打不打死你…… 牛三整个无语住了,但见自家小祖宗似乎有些认真,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小祖宗,看也看了,咱们该回去了,万一您师尊回来……” “师尊……” 渺渺小真人打了个激灵,又有些恋恋不舍,他长这么大,才第一次独自出门,哪愿意这么回去? 但牛三连师尊都抬出来了,他也没奈何。 符水观礼,他只怕自家师尊,那老牛鼻子…… “老杨,小爷就要走了,你不送个临别之礼?!” 小道士伸手要礼物。 砰! 重重一锤后,杨狱落锤,一旁等了许久的铁匠忙上前接过,号召一众人上前帮忙,进行退火、正火、淬火、回火等后续打造。 “你家大业大,还瞧得上杨某的东西?” 杨狱擦拭着双手,笑了笑,却还是随手掏出一门手写的书册: “你要的周游一……六虚,我稍稍改了改,你想来能够入门了。” 周游六虚入门自然很难,不过,一虚嘛,想来要容易许多…… “哈哈!” 小道童满意的手下,又一伸手,一道符箓已化作光芒落入了正在打造的兵器上,几个铁匠吓了一大跳。 “赋灵符?!” 牛三却是差点跳了起来:“你,你怎么,怎么……” 你了半天,牛三差点憋死自己。 赋灵符,是神符书上册‘元符经’中的上等秘箓,整个符水观能画出这等灵符的不过七人而已,且未必一定能成。 这赋灵符无攻防之能,却能赋予兵器灵性,极大提升兵刃的品质,比之金刚符的价值还要高的多的多。 不问可知,这小道士偷了他师尊的符…… “这是我家师尊画的符,据说可以让兵甲更为尖锐、坚韧、耐磨、更具灵性。” 小道士笑眯眯,很开心: “怎么样,不亏吧?要不要做我的护法力士?什么好东西,都能给你哦!” 不亏? 亏爆了! 牛三差点被气死,眼见他还要败家,忍不住上去就是一手刀,将这小家伙打晕了过去。 “醒了替我多谢他。” 杨狱一拱手,笑笑。 对这大手大脚的小道士,他也颇有些好感了。 当然,这要是自己的崽,就得狠狠打了…… “嗯……” 牛三心头滴血,鼻孔出声,哼哧哼哧的出了门,未多时,就听得一声鹤唳响彻,旋即远去,渐不可闻听。 “符水观……” 目送白鹤远去,杨狱方才回转,继续以兵甲灵通术打造这口宝刀。 兵甲灵通术是一门极为神异的异术,它并不能提高兵器的品质,却可通过血液交融,呼吸吐纳让兵器与自己心意相通。 杨狱的箭术大进,他以此门异术打造的箭矢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打造自己的兵器,自然要用这门异术。 铮~ 一夜过去,伴随着一声轻鸣,杨狱方才握住了这口自己亲手打造的刀。 不重不轻,合其心意,除此之外,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萦绕,这口刀,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轻弹宝刀,其上纹路犹如碎冰般亮起。 “嗯?” 瞧着这口刀,杨狱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催发了通幽。 然后,他居然真的看到了命数的光芒! 这口刀,居然有了命数! “是兵甲灵通术的作用?还是那赋灵符的作用?还是说,都有?” 手持横刀,杨狱神色平静,心中却是泛起大浪。 万灵皆有命数,他自然是知道的,可这只是一口刀而已,死物哪里来的命数?! 【无名变种诸刃唐横刀】 【命格:贪狼之刃】 【命数:一金一绿二白一灰】 【命属贪狼(淡金)、斩首大刀(淡绿)、十锻玄铁(白)、削铁如泥(白)、不易磨损(灰)】 【状态:未开锋】 正文 第317章 天地茫茫纵马独行(为上仙齐天加更) 呼~ 一夜北风至,天与地皆白。 时至凌晨,气温寒冷,于城墙上内望,城郭未醒,只有一些衙役、兵卒被早早叫起,清理街道上的积雪。 向外看,大片大片的帐篷、临时搭建的木屋都被大雪笼罩,不见人影,十分萧瑟。 “城外百姓过冬取暖的棉衣,断不可缺,每日熬粥也不能停下,另外多多熬煮热汤,以免冻伤、冻死。” 披着棉衣,徐文纪心思沉重。 赈济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难的多,再高的武功,也无法解决数十万的人的寒冷饥饿。 哪怕已做足了准备,徐文纪仍是见雪就醒,一夜辗转,心事重重。 “您放心,早已经交代下去了。城中的所有房屋,酒楼、茶肆、铁匠铺、布庄等全部关门,暂时安放饥民中的老弱,不至于会冻死。” 看着面前的老人,丘斩鱼有些担忧: “天太冷了,您回去吧。” 换血武者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寒暑不侵的,比如他,只一件单衣,不畏严寒,可徐文纪年纪太大,又受过重创,血气跌堕,即便披上棉衣,也无法抵御刺骨寒风。 “老夫身子还好,血气加身,冷些也不打紧,只是城外……” 徐文纪有些无奈。 他是人非神,无法在短短数月里,打造出容纳数十万人安身的城郭,哪怕他有意识的修补县城,迁徙饥民,可此时城外,饥民仍有十数万之多。 寒风大雪中,不知几人瑟瑟发抖,又不知几人要被冻死。 两年余的饥荒都不死,灾过再死,那真是他的罪过了…… “没有法子,熬过这个冬天,德阳府才能真正恢复往日的生机。” 丘斩鱼叹息。 大雪飘飞间,两人沉默,城内外,有人惊呼下雪、也有人开始清理积雪,城郭苏醒,炊烟升起。 城门洞开,有人牵马出城。 “杨兄弟……” 丘斩鱼眼尖,看到杨狱,他孑然一身,背弓挎刀,牵马行于大雪之中。 二十天里,杨狱忙碌于打造兵器、箭矢,而一众兵卒、衙役、捕快、锦衣卫也全当没有看到,双方有着默契。 “他这一走,也不知还能不能见面了。” 徐文纪也瞧见了,他微微摇头,自语着: “老夫记得,他今年十九,明年就可加冠了……” “杨兄弟福大命大,猿鸣谷山崩都活下来,即便朝廷震怒,有您帮衬,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吧?” 丘斩鱼有些惊疑,这话里…… “不好说。” 徐文纪摇摇头,没有多说,只是道: “之前着你去派人去黑山城办的事,如何了?” “杨兄弟之前在青州城也打过招呼,不过,那位杨婆婆不愿离开黑山城,咱也不能强求,只是嘱咐了几个激灵的兄弟照看。” 丘斩鱼回答。 早在冀龙山身陨之前,因着要去办得罪四大家的事情,徐文纪就嘱咐他将黑山城那位婆婆接来。 杨狱自己也写下书信。 说着,丘斩鱼回过神来:“等等,您是怕有人会……” “事不密,则后必有失,万事小心些好,你盯着些就是,若真出事,这小子只怕就再回不来了……” 徐文纪说着,语气一顿。 就见得远处已看不清身形的杨狱突然驻足,回身遥遥一拜,先是一怔,旋即摇头失笑,转身下了城头。 间隔不过三四百丈,大雪天有无吵闹声,城头上的声音,杨狱自然听得见。 “老大人……” 飘扬的大雪间,杨狱长长一拜,继而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龙马长嘶着绝尘而去: “老大人,保重了。” …… …… 告别了徐文纪、李二一,杨狱催马独行,穿过漫天大雪,星夜而走,少有停歇。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裕指挥使最后追逐余灵仙失踪之地,已到了云州地界,距离德阳府,太远了些……” 杨狱翻身下马,喂食了龙马几粒丹药,心中则盘算着。 裕凤仙与余灵仙两人的追逐,曾一度传的沸沸扬扬,这两位青州最为知名的女人间的厮杀,在某些时候,是比大男人要更吸引人的注意。 是以,裕凤仙失踪不久,已为不少大势力所知。 只是,这两人追逐半年还多,跑的着实够远,杨狱估摸一算,怕不是几万里都有了。 裕凤仙也就罢了,她有大云鹰,可那余灵仙的赤眸白鹤,可是被自己夺了,怎么还这么能跑? 呼! 微风吹过,树干上积雪落下。 咔嚓! 冻土被破开,一只惨白的手掌探出积雪,继而,一整个满身青紫,血肉模糊到五官都移位的‘怪物’艰难的爬了出来。 这凄惨至极的‘怪物’就是活死人。 也是杨狱此来的目的。 “比预想中好一些。” 杨狱为其正骨,又燃了几缕血气为其疗伤,心下却是点点头。 入谷之前,他曾吩咐着活死人在山谷外守着,后来昏厥,也顾不上了,结果,山崩后,他也被掩埋了…… 后来杨狱回返寻找其他锦衣卫的时候,自然也察觉到这活死人被锦衣卫挖出来,又就地掩埋了。 且因为血肉模糊,身无印记,没有人认出其身份来。 “问题不大,还能用。” 杨狱一心二用,翻身上马也催使活死人跟上,它不生不死,自然不会惧怕伤痛。 “汪!” 突然,他听到一声熟悉的狗叫,一回头,就见得远山中窜出一条黑影,以加快的速度奔向自己。 舌头乱甩,口水滴答。 见得那黑影,杨狱有些惊讶了: “这狗……” …… …… 青州城,也有着雪落,点点雪白点缀着屋舍、树木,远处山峰更是白茫茫一片。 “鹤大爷,多少吃点?” 六扇门后衙,有着狂风呼啸,一只被铁链锁着的巨大白鹤不住的拍打双翅,赤眸中尽是暴戾的神色。 铁峰靠近投食,却反被拍了个踉跄,顿时有些气恼: “好个养不熟的贼厮鸟!” 铁峰气得不轻,但又不敢真饿死了这只白鹤,只得在远处投食,也不管它吃了没有,起身就离开了。 “铁峰,唐大人唤你过去!” 刚出得后衙,就有一捕头走来,扫了一眼,冷哼着说道。 “知道了。” 此人的冷淡,让铁峰面无表情,心中却着实有些感叹世态炎凉。 数月之前,可还不是这样。 因着杨狱的名声大噪,作为六扇门中与他关系最好的自己,可一度被多少人恭维着,可惜,短短一个月,待遇急转直下。 “唐百列叫我作甚?” 铁峰满腹狐疑。 半年前一战,于玄当场战死,其余三人皆受重创,其中以唐百列受伤最重,以六扇门的伤药,也足足养了半年方才痊愈。 不过这位唐捕头痊愈之后,性情就有些变化了,对于自己,也是颇不待见。 心中转着念头,他来到了六扇门大厅之中。 出乎预料,不止是唐百列、赵青川以及其余六扇门的银章、铜章捕头也都在,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陌生人。 惊鸿一瞥,他心中只有两个印象。 高,很高。 其人的身量极高,怕不是八尺开外,自己在寻常人中算高大了,但比这人却矮了一头还多。 瘦,极瘦。 乍一看,这像是个将死的痨病鬼,瘦的皮包骨头,眼窝凹陷,不像是个武林高手,倒像是个将将要饿死的饥民。 然而,他却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坐着的。 其余人,哪怕是唐百列与赵青川,都站的笔直。 名捕,上官堂。 铁峰眸光一闪,已认出了此人是谁。 六扇门,遍布九道二十七州,诸般府县,网罗着极多的高手,但能称之为名捕的,却不多。 赵青川、唐百列等人曾被称之为青州四大名捕,但事实上,这只是民间称呼,真正的名捕,皆是金章捕头! 方其道被贬斥来青州之前,就曾是金章捕头。 金章捕头,是有着角逐六扇门四大神捕的高手,无论在京畿还是在地方,都有着莫大的权柄。 自然,武功也是极高。 “这位是上官大人。” 唐百列低喝一声。 “见过上官大人。” 铁峰躬身施礼。 “方兄真数月没有消息?” 上官堂却没理会,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问道:“他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回大人,方大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德阳府外的一个据点,于那处据点通传我等,要我等援助德阳府,见令如见人。” 唐百列沉声回答,心中有些警惕。 “再然后,就是那逆贼拿着令牌,肆意妄为,以锦衣卫之身,去指派我六扇门捕头??” 上官堂冷笑一声,看向铁峰,冷声道: “听说你与那杨狱交好,是也不是?” 劲气扑面,铁峰呼吸一滞,咬牙回答: “是……” 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想瞒也瞒不住…… “你可知此人犯下何等罪过?” 上官堂又问。 铁峰不说话了,他已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上官堂道出来意: “你既与之交好,可知道此人的喜好、弱点?”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铁峰却觉犹如山岳横压,呼吸困难,然而,他心中还在纠结,突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想知道?何不问我?!” 正文 第318章 一口好刀(第一更) 呼! 平静的声音自大风雪中传递而来,实质的酷烈严寒也随之而至。 六扇门的大堂下,是有着专门的水暖设施,滚烫的热水于地下日夜不停流转,室内温度宜人,然而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冬日的酷烈。 “谁?!” 上官堂眸光一凝,身形如电,近在咫尺的铁峰只觉劲气扑面,什么都没看到,眼前已没了其人的身影。 “杨狱?!” 唐百列、赵青川等与杨狱曾打过照面,有过接触的人心中也皆是一震,随后奔出六扇门。 就见得寒风凌冽间,长街那头,一人踏雪而来,其人背负神弓,腰挎长刀,赤衣如火,气重如山。 遥隔长街一道,一众人都只觉眼神酸涩,似被刺伤。 “此人的武功……” 赵青川眼皮一跳。 来人是谁,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某种意义上,他这也只是第二次见过此人。 他犹记得第一次,就是面前之人,持一口神弓射杀了冀龙山,可那时,他心中尚且不如何在意,多还是徐文纪的盘算。 其人的武功未见得就高过自己。 可此时再看,哪怕身前身后皆是人,也陡升起一股如芒在背之感,如今的杨狱,就犹如一口出鞘的神刀,展现出惊人的锋芒。 何止唐百列、赵青川,即便是上官堂,感受着传递而来的气势,心中也升起一抹不可思议来。 这小子,似乎比情报中记载的还要强不少…… 呼呼! 锋芒外漏,心境内敛,杨狱踱步行于风雪之中,他的神色平静,心境祥和。 距离击杀聂文洞,又过去两月。 两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够让他将过去暴涨的实力尽数消化了。 催马独行,远离喧嚣的日子里,他的心神似经受了莫大的洗礼,用江湖武林的说法,这是精神的提升。 精神的提升,对于寻常人而言似乎是看不到摸不着,但对于杨狱而言,却不一样。 大雪独行这近一月中,他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这种变化,他的五感,乃至于‘心眼’第六感,都有着尘埃褪去,明珠放光的惊人变化。 正如此时,他目视前方,可方圆数十丈甚至更远距离内的一切大小细微变化,就如俯首观掌纹般清晰浮现在他的心中。 积雪、落叶、脚步、呼吸、乃至于所有人的心跳节奏,悉数可听,可见。 他的神色平静,上官堂的神色却有着异样。 出发之前,他自然是有着关乎此人的详尽情报的,可在他看来,不到弱冠年纪,有无名师,哪怕疑似有着神通在身,也不过泥沙堆砌的巨人,大而空。 可此时见得此人踱步而来,他心中就没了轻视,此人的武功,已然有了神意,不止是单纯的堆积了。 血肉苦弱,有形有质,精神虚无,无尽无限,行至五关,换血大成,血肉到此步已再难快速增长。 是以,熔炉凝聚之后,武道便走向了虚无的精神神意。 可这个感悟,他也是数年前才接触到,为此,他付出的是数十年的苦修,而这人,年岁怕还不到自己三分之一…… 怎么会…… 呼! 杨狱止步,望向那干瘦的老者: “上官堂。” 身兼六扇门、锦衣卫两大情报组织的官职于一身,过去两年里,杨狱看了不知多少卷宗。 天下不敢说,但这青、云、白三州乃至于龙渊道明面上的高手,就没几个认不出来的。 这上官堂,他自然也是有着印象的。 此人年岁大过方其道,曾也角逐过天下四大神捕,可惜运气不好,未出龙渊道就被当今四大神捕之一‘秋凤梧’击败。 但这是运气欠佳,其人的武功极高,一手碧波惊涛掌,莫说在白州,即便在龙渊道也是有名的。 此时见得,就有些见猎心喜。 旁人瞧见似乎并不觉得如何,可在唐百列、赵青川的眼中,就截然不同,两人相距十八丈有多,可无形的气势已然在碰撞了。 “身负朝廷通缉,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青州城,挑衅本大人,你的胆子不小,无怪乎敢行此悖逆之事!” 上官堂负手而立,神情冷漠。 “杨某可不止胆子大,拳头,也不小。” 杨狱双手环抱,衣袍下,两刃刀时隐时现: “上官大人要不要来试一试。” “好!” 深陷的双眸迸射出惊人的光芒,一声暴喝出口的瞬间,上官堂已跨过十八丈距离,衣袍鼓动。 说出手,就出手。 他的速度太快了,哪怕是唐百列、赵青川这样真罡成就的大高手,也都无法捕捉到其身影。 只觉他这一跨步,似乎空中的气流都消失了,任其纵横,声音都似无法追上。 轰! 似有雷炸于空,一时空气轰鸣,气浪滚滚,上官堂一手擎天而上,又自盖落,赤色上身,箕张的大手犹如蒲扇般拍落。 这一拍,长街内外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黑,耳膜刺痛。 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只觉好似有一尊巨神在前,擎臂拉下了穹天,深沉的夜幕笼罩了目之所及的全部空间。 这一掌,堪称凶猛,只是…… “花架子就不要拿出来了,你这一掌,我连认真的兴趣都没有。” 杨狱的眸光冷淡,不进也不退,等那掌力滚滚而落,扑面而至,方才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掌,五指弹抖如剑割裂空气,攥紧成拳,斜斜招架。 轰隆! 两人的反应与速度何其之快,一众人只听得风声呼啸,雷音轰隆,不及后退就见得大量的积雪冲天而起,又被澎湃的血气炙烤的消融。 “嗯?!” 杨狱仅仅是手臂上扬,五指捏拳迎击,可上官堂的眼神却是一变,只觉面前之人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巨山,任由他的掌力如潮,仍自巍峨不动。 砰 长街震抖,两人身形一触即分,隆隆音波方才扩散四方,掀起大片的积雪与泥沙,青石铺彻的地板都为之龟裂。 真是霸拳?! 上官堂心中闪过惊愕,却并不慌乱,一击无功,再度冲杀,其足下数次踏步,引得四周房屋都发出轰鸣之音。 踏步的同时,血液亦为之催发,热浪滚滚,炙烤积雪,一步踏出,就有十掌打出,七步跨出,掌印已然铺天盖地。 杨狱凝神,只觉眼前掌力如洪流,充塞一切,同时,他的耳畔似是听到了惊涛翻滚,大海怒啸,犹如天河倒灌汪洋,卷起无尽浪潮。 雄浑至极的掌力铺天盖地而落。 这一掌,却正是其成名武功,碧波惊涛掌,此门武功讲究劲力流转如潮,一波更胜一波,重重叠叠,刚猛至极。 “碧波惊涛掌!” 轰! 雄浑的掌力轰击之下,长街之上的气流都似被蛮横的排空。 面对这样的一掌,杨狱方才有些动容,他的足下一踏,不退反进,生生挤进了剧烈激荡的气流之中。 他不再出拳,而是一臂下按,攥住了两刃刀。 继而,踏步,躬身,抽刀! 铮! 细弱蚊鸣的刀鸣声乍闪即灭。 上官堂的心中却是一动,无比敏锐的瞧见了那一闪即灭的刀光,这一刀没有铮铮鸣动,没有滚滚刀海。 可其一个催出,所过之处,无论是气流、罡风、还是自己轰击而下的掌力,竟都在无声无息间被切开了。 “如此锋利?!” 上官堂眉心一跳,感受到了刺骨的寒芒,但他战斗经验何其之丰富,惊而不乱,轰下的掌印不在直来直去,而是如莲花一般绽开。 五指上扬,犹如将风雪都捏在其间,也将那锋锐到似乎看一眼都会流出血泪的长刀,捏在了其中! 四关之下,擅长拳掌的武者,天然就要逊色手持刀兵的武者不止一筹,同阶一战,一人持刀一人空手,那必然不可能有什么空手接白刃之说。 但一旦真罡成就,却又不同。 真罡加持之下,血肉之躯足可洞穿金石,抵御刀剑,而相比于刀剑兵刃,双手才是最为灵活、多变的‘武器’。 是以,到得四关之上,同阶交战之中才有空手接白刃的可能。 “好大的力气!” 五指捏刀,反掌下压,杨狱的神色未动,上官堂的眼皮就又是一条,这一按,哪里是口刀? 分明像是一条龙在他的掌下挣扎! 铮! 下一瞬,不止是上官堂,便是围观众人也全都听到了一声悠长若龙吟般的刀鸣。 继而,就似有一轮银月炸开! 轰! 可怖的刀光瞬间冲破了刀刃的束缚,森森寒潮疯狂涌动着充塞了整条长街,割裂了所能触及的一切。 气流、真罡、灰尘、雪花…… 极致的锋锐肆虐于十数丈长街,刹那间迸发的光亮,便是唐百列、赵青川都无法捕捉到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得一声闷哼。 旋即,一道人影暴退而返,一人急追而前,鲜血飞溅间,分明有着一条断臂落在地上,翻滚间,沾满泥泞。 呼! 暴退立止。 一滴冷汗滴落,上官堂的眼中滴下血泪,眉心三尺不到,一口两边开口,似剑直刀泛着如水波光,滴血不染。 “好刀……” 正文 第319章 杨狱 我无敌了(第二更) 大雪之下,鲜血飞舞,泥泞之中,断臂翻滚。 包括唐百列在内,一众六扇门的捕头心中皆是剧震,铁峰等人更是呆若木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过去的一年多,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过杨狱功行大进,做下种种大事,可对于其武功如何进步,如何强大却着实无法想象。 然而此时,眼见得自白州而来的名捕上官堂如此轻易的败落,手臂都被斩下来,方才知晓这位的武功已远超他们的想象了。 这口刀…… 一滴滴冷汗滑落,也不知是被刀气所逼,还是因断臂之痛,上官堂的面沉如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口刀。 一口十炼刀,怎么可能锋利到如此地步? 捏住此刀感受到杨狱超乎寻常的巨力之时,他便向着折断此兵,以他的指力、掌力,爆发足下,足可折断。 然而,这一折之下,他的五指就应声而落,护体真罡居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自己多年打磨的筋骨,也没有起到丝毫阻挡。 杨狱也在看着自己这口刀,浴血开锋后,这口两刃刀的命数更为直观了,一抹唯他可见的金光泛起。 【命属贪狼:天星欲之兵,贪狼喜金,故克金铁。贪狼嗜血,出必见血。贪狼好色,见女则杀。 贪狼食气,破气破罡。】 杨狱打造的这口两刃横刀合有一金一绿二白一灰,五条命数,其中精华自然在于贪狼。 这一抹金色,几乎等同人中之王,其强横处,非实战不可感知。 催发此刀时,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体魄气力,都需十分小心,好似驾驭着一头恶兽,对于他刀法的增幅,更是有些出乎预料。 “下次空手入白刃之前,上官大人切记带一副手套,至不济,也带上指套、指虎……” 看着面色难看的上官堂,杨狱语气一顿: “也不对,大概是没下回了……” 上官堂的武功极好,几乎不逊色于方其道,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也未必就能轻易拿下,本还备有杀招。 但谁能料到这位居然想着以空手来接自己的刀…… “要杀便杀。” 上官堂闭上双眼,他的脸色极差。 相比于一念之差就惨淡落败,断臂之痛都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 “你不服?” “你还想让我服?!” 听到这句话,上官堂几乎气的笑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夫岂会服你?!” “手下留情!” 这时,唐百列等人方才从上官堂的速败之中回过神来,眼见上官堂还要激怒杨狱,忍不住高声呼喝起来。 “杨,杨兄弟,手下留情。” 铁峰也是一头冷汗,忙上前几步:“你,你若是杀了他,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怎么,只有他能杀我,我杀不得他?” 闻言,杨狱反问。 这一问,铁峰哑口无言,唐百列也皆说不出来话了。 倒是赵青川沉声道: “杨狱,你叛离朝廷不过两月,难道就全然忘了自己也曾为公门中人吗?” “杨某此时,可只是个通缉犯。” 杨狱淡淡回应。 “你是不敢杀老夫吧?” 这时,上官堂冷笑起来,他深陷的眼窝染着血色: “听说徐文纪上书朝廷,极力为你开脱,想来,你还想着有朝一日回归公门,所以,你根本不敢杀老夫。 否则……” 嗤! 话音戛然而止。 杨狱手臂前递后又归鞘,一滴鲜血落地,上官堂偌大的身躯轰然到底,溅起了大片泥泞。 “你猜错了。” 杨狱淡淡回答。 他从来不是个嗜杀之人,可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断无有人来杀自己,还收下留情的道理。 他之前之所以停手,本是想从此人口中问出什么,但这时,突然就不想问了。 “你,你……” 眼见得杨狱如此果断下手,唐百列等人神色皆变,但,又复归于默然。 人都死了,再说什么也都没有了用处了。 “你真杀了他……” 赵青川脸色难看。 杨狱却没有理会这两个老上司,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六扇门驻地,一干人如临大敌,脸色难看,却也无法阻拦。 赵青川额头青筋暴起,却被唐百列死死拉住,上官堂尸骨未凉,他们即便上,也不过平添几具尸体罢了。 只有铁峰默然跟上,行至后院,方才一叹: “杨兄弟,对不住……” “有什么对不住?” 杨狱神色如常,遥隔数个院落,就听到了赤眸白鹤暴躁的凄鸣,这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事实上,他此来青州,本就是为了这只鸟。 朝廷的追杀未至,不过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而已,该来的,迟早要来,是以,这只鸟就很重要了。 以他的箭术,若是有这么一头鸟为助力,朝廷即便来再多人,他也无惧。 “之前你若是不来,我只怕就要‘知无不言’了……” 铁峰叹了口气: “上有老,下有小,我的脊梁,已然没有了……” 他无从知晓杨狱是如何遥隔数十上百丈听到他们谈话的,但从他的话中,显然他必是知道了的。 “哪有那么多如果?” 杨狱笑了笑: “咱们倒是有些交情,可也犯不上为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赔上自己的前途,家小。” “你,你不怪我就好。” 铁峰苦笑。 “怎么会怪你?你能犹豫那么一会,说实话,杨某就很欣慰,至少在这青州六扇门,还有你这么个朋友。” 杨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假如之后再有人来问你,你只管说就是,我不怪你。” 说罢,向着赤眸白鹤走去。 “杨兄弟……” 望着杨狱的背影,他心中有些羡慕,有些失落,更多的还是复杂。 羡慕他的洒脱,失落于自己的无力,曾经年少曾梦想弄潮天下,实际上半生里蝇营狗苟。 数月之前,听说杨狱自毁前程之时,他心中还有些扼腕叹息,可如今想来,这样的决断,自己根本没有。 可若是有办法,生而为人,谁又愿意委曲求全…… “老铁在六扇门,只怕待不下去了……” 耳畔是赤眸白鹤的凄厉鸣叫,心中则想着铁峰。 杨狱不认为铁峰必须要舍弃前程、冒着妻儿家人遭受威胁的风险为自己遮掩些本就不重要的东西。 可自己此来,铁峰再想留在六扇门,也难了。 “或许可以让他去寻徐大人……” 盘算着如何安置铁峰,杨狱已感受着了空气的燥热,那头赤眸白鹤暴躁无比,活似炸了毛的狸猫,不住发出威慑的鸣叫。 【赤眸白鹤】 【命格:刚烈】 【命数:一青二绿一白二灰】 【天赋异禀(淡青)、认主(深绿)、钢筋铁骨(淡绿)、气血强盛(白)、暴躁(灰)、短命(灰)】 【状态:饥饿】 这头赤眸白鹤的命当然比那条狗好太多了,不但命数要好,且有着命格。 因此,想要收服这只鸟,绝非易事。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以通幽改易命数,这大抵比起六扇门案牍室里记载的那些驯服禽鸟的秘术要强无数倍了。 唳! …… …… 唳! 相距青州城数万里之遥的高空之中,渺渺小真人悠悠醒转,短暂的愣神之后,也不顾还在半空,跳起来就是一顿打。 直打的自己双手发麻都不肯罢休。 “好你个大呆牛,居然,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小道童气的浑身哆嗦,可奈何手太疼,只能恨恨的作罢。 “小祖宗,您知道自己送出去了什么吗……” 牛三苦笑。 心中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补一下了,不过,这龙渊道城都遥遥可见,再打,自己小命怕是都没有了。 “不就一张符?” 渺渺毫不在意,他师祖、师父、师伯、师叔、师兄们,包括他自己,哪个不会画符? 对于旁人来说价值千金的符箓,他自己着实没觉得有什么好珍惜的。 “不就……” 牛三气的身子一晃,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也没敢再打一下,只得苦笑叹气: “那可是道爷从大内求取传说中‘贪狼精血’所化的七十二张灵符中的一张,本来是要上供给陛下的……” “七十二张呢,我送一张怎么了?” 渺渺小真人意识到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贪狼精血,他倒是有些印象。 据说三百年前,岭南道山中曾出现一头传说中的妖魔,当时天下震动,朝廷派出好些高手去,付出巨大代价才将其斩杀。 其血,就是最好的画符材料。 “希望道爷这遭回来,不会生气……” 牛三满面担忧,早知道出去会这么多事,自己死都不会让他出去。 提到了师祖、师尊,小道童少见的有些忧愁思念: “也不知师祖他们去干什么去了,这一去都一年多了,也没个音讯,该不会死了吧?” “……” 牛三无言以对,这时,白鹤发出一声鸣叫,一个俯冲,横亘于平原水脉之间的巨城就近在眼前。 “遭!是那小子!” 突然,渺渺小道童骇了一大跳,死命抓住白鹤,让其升了起来。 牛三一瞥,看到城外兵甲环绕的华贵车辇,绝了进出的城门,也打了个冷颤: “是小世子……” “快走,快走!” 渺渺小道童只觉浑身爬满了虫子,火急火燎的大喊: “本真人怕了他,怕了他啦!” “避一避也好,避一避也好。” 牛三少见的表示赞同,没有去阻拦,回望向城下的眼神中,也满是忌惮…… 龙渊卫拥簇,朱紫车辇,足可封禁一道城门,来人的身份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在龙渊道城有这样权势的根本没有几个人,而会让渺渺小真人如此惧怕的,也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龙渊王府的小世子,张承文。 而他之所以能让渺渺小真人如此恐惧,还得从一年前,他送到符水观的那一封让整个龙渊城哗然的, 婚书…… 正文 第320章 祂们回来了(第一更) 今岁冬日,多雪。 一场大雪未曾消融,又是一夜大雪落,天地飘白,气温寒冷,虽是正午,也只有阳光下有点点热气。 空荡荡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一面色蜡黄的老者牵着一包裹着严实的小女孩,在大街上赏雪。 这是个秀气文静的小姑娘,似乎少有出门,看着漫天大雪,眼神亮晶晶的。 看着小女孩,黄四象满眼柔和、心疼。 小女孩轻踩着雪。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有些开心,她问着:“黄爷爷,咱们去哪里?” “去见个小哥哥。” 黄四象温柔的笑着。 “是杨哥哥吗?” 小女孩瞪着眼睛。 “小小姐也知道?”黄四象有些惊讶。 “嗯,听爷爷念叨过呢。” “听说他来了,去瞧瞧他。” 黄四象微笑着,不多时,已到了六扇门驻地外,驻守的几个捕快显然认得黄四象,默默的让开了路。 六扇门里,几乎没有人,除却值守的几人外,就只有铁峰在清理积雪,见到黄四象,行了个礼。 “黄大人是来找杨兄弟吧?” 铁峰指了指后院。 “嗯。” 黄四象牵着小女孩走向后院,就瞧见一只数人高的大白鹤,犹如斗败的公鸡一般,蜷缩在角落,不住的低鸣,似乎非常疲累。 大鸟之前,杨狱跌迦而坐,双手上下置于小腹前,成太极形,精神放缓,呼吸吐纳着。 多次催发神通,他的精神也颇为疲惫。 呼! 黄四象踏入后院的同时,杨狱睁眼,起身。 “你小子办的好大事。” 看着精神、面貌、气质都又有蜕变的杨狱,黄四象不由感叹。 哪怕再如何拔高预期,他也着实没想到这小子会腾飞的如此之快,木林府一别半年而已,他就已然真正名动青州了。 不到弱冠的年纪,已足可压下无数老一辈高手了。 “劝解的话,就免得说了,权衡利弊这活,我上辈子就会了。” 杨狱舒缓着筋骨,一夜静坐,精神有种蓬勃感,随口回了黄四象一句,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这位是大人的孙女,因娘胎里带着伤,先天不足,身体有些虚弱。” 黄四象传音一句,小女孩已脆生生的打招呼:“杨哥哥,我叫秀秀。” “秀秀好,我叫杨狱。” 杨狱微笑摸摸小女孩的头,眸底泛起微光来。 【徐秀秀】 【命格:凰鸟】 【命数:一金二红一青一绿一白一灰】 【天命凰鸟(淡金)、先天不足(淡红)、否极泰来(淡红)、纯阴之体(淡青)、天资聪慧(淡绿)、过目不忘(白)、体弱多病(灰)】 一如黄四象所说,徐秀秀的确不是病,也不是伤,而是先天不足,好在有过进补,虽然无法习武,但性命无忧。 不过,凰鸟命格…… “这是老夫刚从锦衣卫那得到的消息,你瞧瞧吧。” 黄四象递过去一张信件。 杨狱没有推辞,甩开一瞧,神色稍稍有些变化。 “飞剑之术,沧海大剑师?” “这位大剑师在龙渊道名头不小,据说此人曾是悬剑台的弟子,不过并不得剑神慕清流的喜欢,后来索性投靠了龙渊王府,学了七玄门的百步飞剑……” 黄四象为他解释: “此人剑术绝妙,在龙渊道赫赫有名,一口飞剑曾斗败过‘百经熔铸’的宗师。” “以百步飞剑之能,以弱胜强不是不行。” 杨狱点点头。 武道至四关之后,换血层级已几近到顶峰,之后的修行方向,就不再是血气的提升了。 真罡、血气熔炉、百经熔铸、气通百窍,这又被称之为武圣四步。 其中,百经熔铸者,又被称之为宗师,是走出自己路数的强大武者,而更进一步贯通百窍者,即是大宗师。 这四步之间差距很大,而且能修持到这个境界的都非泛泛之辈,能越阶而战的,自然非同小可。 “总之,你小心就是。” 黄四象轻叹一声: “天下高手,朝廷独占六成,万万不能大意……” “我晓得。” 杨狱道谢后收起信件,瞧见小女孩好奇的看着自己,轻抚她的长发,道: “秀秀,哥哥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 …… 夜幕阴冷,不见星月,好在星光映彻白雪,不算太过黑暗。 时节已至隆冬,山中越发寒冷,背阴之处积雪足有半人之深,不要说人,便是虫鸟都不见多少。 夜晚的山路难行,冬夜里的山路就更不好走了。 然而,夜色之中,却有人在攀爬冬夜中的深山老林,细看之下,那是一老一少,皆穿着墨色的袍子,单薄却不冷,更健步如飞。 冬夜里的山路在两人面前,似乎根本没有带来任何妨碍,一座座山林如履平地,于普通人而言的天堑,轻易就被迈过。 呼! 直至深夜,两人方才停下。 “师父,歇一歇吧!这一走千多里山路……” 年轻人有些吃不住了,倒不是累,而是饿了,一日不见水米,着实有些受不住。 习武之人,体力强大,可消耗也多。 “行吧,你去打点猎物回来。” 老者点点头,也停下脚步,他环顾四周,寻了处平坦的林地,大袖挥舞,荡开了积雪,取来干柴,点起篝火。 没多久,年轻人也回来了,提着两只不知从何处打来的野兔,烧融了雪水,草草处理了一下,就架上篝火去烤。 “师父,咱们走这么急做什么?” 瞧了一眼正自摆弄龟壳的老者,年轻人有些腹诽。 这一路跋山涉水,他着实被折腾的够呛。 老者正自摆弄着一块淡金色的龟壳,闻言头也不抬:“去的迟了,只怕什么好处都拿不到手里。” “什么好处?” 年轻人有些茫然,他只知道老爷子接到了一只不知从何处来的翎鹰,之后就火烧屁股一样拽着他在山林里跑了十多天。 “少游,你可知咱们‘水云观’的来历?” 老者问。 “来历?” 木少游闻言直起腰来,回答:“我水云观落成于四百多年前,因祖师有从龙之功,故而太祖赐下‘水云山’……” 水云山,地处白州,名声虽然不大,人丁也稀少,可也是有着四百年传承的,当然,还是小门派。 “这些年,咱们云水山没落了,小猫小狗三两只,可在四百年前,也是名噪一时,祖师他老人家也是太祖的座上宾……” 云道人回忆往昔,唏嘘不已。 虽然云水观落在他手里的时候就没落了,可往昔的荣光,他却没有一日忘却。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翻来覆去的说了,您说的不烦,我听的都烦了。” 木少游有些无语。 类似的话他听说过好些次了。 “臭小子!” 云道人一瞪眼,想抽他一巴掌,但还是没舍得:“你不要瞧不起咱们祖上,想当年,咱们祖师也是一代大宗师!” “大宗师……” 木少游嘴角一抽。 祖师是大宗师,可在他之后四百年里,咱们山里出过哪怕一位宗师吗? 不要说宗师,换血大成的都没有一个吧? 他心中疯狂腹诽,但为了不被吊起来打,还是忍住了。 “哼!” 云道人却是瞧出他的心思,冷哼一声道:“你可知为师为何如此惶急的拉你来这深山老林里吗?” 见徒弟摇头,他方才道: “此事,其实事关咱们山里的隐秘,历代祖师传言,只有掌门可以得知,不过,咱们门中除了我,也就只有你了……” “隐秘?” 木少游一激灵。 “潮起三千年,天地终将大变,类似的话,其实不止三笑散人说过,咱们祖师也说过。” 云道人一边摇晃龟壳,一边说着: “依着祖师之言,上古之年,神佛仙魔妖其实都是存在的,只是后来有一天,天地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此后仙神才不见了踪迹而已……” 说到此处,云道人的神色变得严肃:“可他们,终归回回来。或许,已经要回来了……” “回来了?” 木少游心中一跳:“不可能吧,三千年里,多少帝王将相寻仙,真要有神仙,怕不是早被揪出来了……” “那你想想,假如这世上从来没有仙佛,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都要苦苦追寻?” “嗯?!” 面对师父的反问,木少游顿时语塞,想反驳,又不知怎么说。 “依着咱们祖师的说法,这三千年中,之所以会一直流传出谁谁遇仙,谁谁得到法宝的传言,都是因为‘祂们要回来’了。 他们遇到的不是仙,而是仙神在无尽久远的过去所留下的痕迹……” 云道人复述着祖师留下来的话,眼见徒弟不信,也不生气,仍是边摇龟壳边解释。 “咱们祖师,就曾遇到过仙迹!” “什么?!” 啪嗒! 木少游惊愕之时,云道人摇晃了半天的龟壳也方才停下,六枚铜板依次跌落于地面上。 他瞧的清楚,这六枚铜钱依次排列,如同一只箭矢,指向西方。 “真的有……” 云道人神情激动,几乎留下泪来: “祖师说的‘仙魔幻境’真的存在,真的存在啊!” 正文 第321章 天海复苏一处仙迹(第二更) 唳! 悠长的鹤鸣响彻青州城,继而气浪炸开,不少人抬头遥望,就见得一只展翅足有三丈开外的白鹤飞腾而起。 倏忽而已,已消失在空中。 负手立于鹤背之上,杨狱俯瞰云下,只见城郭渐小,大街小巷中的行人更是小如芝麻。 赤眸白鹤是怜生教驯养的一种灵禽,尤擅飞腾,不背人的情况下,一个时辰足可飞跃两千里。 当然,如此高速的飞行,对其体力消耗巨大,除非是野生的赤眸白鹤遭遇生死危机,否则不会这样飞行。 但即便缓速飞腾,背着数人,一日之间,也足可跨越万里,虽比不上天下知名的那几种灵禽,可也极为珍贵。 呼呼! 凌冽的寒风被真罡排斥在外,杨狱足下轻轻一点,赤眸白鹤就自俯冲向下方山林,这一下,却骇破了林中等待的大黑狗的胆子。 “嗷呜……” 牛犊大小的黑狗几乎炸毛,若非嗅到了杨狱的气息,几乎就要夺路而逃。 赤眸白鹤乃是异种,以虎豹为食,寻常意义上的猛兽根本无法相比,这大黑狗虽然有着蜕变,却如何能不怕? “活死人……” 杨狱心念一动,直挺挺躺在雪地中的活死人已是一跃而起,一只手攥住大黑狗的脖颈软皮,于树干上借力一跳,就跃上了低空俯冲的白鹤背上。 唳! 赤眸白鹤不满的啼叫一声,却还是抖动羽翼,展翅飞上高天。 鹤背之上极为宽阔,足可容纳七八人抱团而坐,自然容得下两人一狗,只是速度就要慢上一些了。 “嗷呜、嗷呜……” 似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飞天的一天,初时还在低吼,不多时已是瘫在了背上,浑身哆嗦起来。 “出息!” 杨狱笑骂一声,念动间让活死人踏前一步,催发真罡抵御风流,自己则盘膝而坐,安抚这大黑狗的情绪。 最早,他不过拿着狗尝试了一下通幽之用,本也没太在意,是以离去都不曾带上它。 只是这狗似乎知晓好处,自群山里的贾沟村一路追了足足半月,竟让它找上了自己,索性也就带上一起了。 “呜呜~” 嗅到杨狱的气息,黑狗的情绪平复下来,不多时已付出‘呼噜噜’的声音,却是守着活死人几日没睡。 以神通改易血气之后,它的灵性似乎也有提升。 “传说中,神佛随手点化精怪为童子、坐骑,岂非与我如今的操作如出一辙?” 望着呼呼大睡,似乎不设防的大黑狗,杨狱心中涌动着念头。 这种既视感十分强烈。 试想一下,自己不过牛刀小试,这条干瘦的小狗就龙精虎猛,宛如牛犊,若自己接连改易,让其气血如虎、如象、如龙、如炉又如何? 这在寻常人的眼中,岂非也是神仙的手段? “不过,血气层级的更迭,不止是命数改易,还需要耗费不少丹药,这一个月里,它吃的丹药可不比我少……” 杨狱心中自语。 他自然想要尝试神通对于命数改易效果到底极限何在,一路上有意识的喂食它各种丹药,也在引导它锻炼。 可惜,服气法太过复杂,短短时间,即便杨狱有心,它也无能为力,血气固然极强,但内气却是一缕也无。 “长路漫漫,不妨慢慢尝试……” 杨狱并不急。 裕凤仙、余灵仙最后出现之处远在青州之外,距离此间数万里有多,赤眸白鹤只是灵禽而不是仙鸟,飞得快,需要休息的时间也多。 “呜~” 睡梦中,似乎有什么美事,黑狗打了个冷颤。 …… …… 呼呼~ 苍鹰展翅,于云海间翻腾起伏,倏忽间已是里许之地。 谢七盘膝而坐,双手死死抓住苍鹰的翎羽,脸色煞白,他并不恐高,可这苍鹰的速度太快,让他肚子里翻江倒海。 “真不知哪个是老板。” 大老板负手而立,为谢七遮挡住迅疾的狂风气流,语气中颇多不满意: “老七,你说咱这些年也没亏待你,各类丹药虽然不多,可也没缺过你一颗吧?你怎么就连真罡也凝不出来?” “……” 谢七有心反驳,一张口,却差点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捂着嘴连声干呕。 “唉。” 大老板长吁短叹:“可惜了,阿大他们都不在,否则,这辛苦活也不需咱自己干了……” 好一会,谢七方才恢复了一些,满面羞惭:“您受累……” “也是咱太苛求了,以你这个年纪,凝练真罡着实有些难为你了,只是,那杨狱怎么武道进境就那般快?” 大老板自语着。 杨狱必然是身怀神通的,这点,他无比确认,哪怕前者并不承认。 可道果与武功并无关系,不是身怀神通者,武功就一定高的,否则,天下也不会只有十二位武圣了。 “那,那小子不是人。” 谢七终于缓过来了,换血武者的适应是极强的,他挣扎着起身,长长的换了几口气,才道: “大老板,您不是一直想施恩于他,如今他与朝廷决裂,岂非正是好时候?” “这倒是。” 大老板微微点头: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杀人有太多法子,非要正面强杀,当街凌迟,这着实触怒了朝堂上那些大人物脆弱的心弦,等待那小子的,会是无休止的追杀……” “无休止?不至于吧……” 听得这话,谢七一怔,有些惊疑:“依着朝廷的做派,几次追杀无果后,应该就会放弃了吧?” “不一样的。” 大老板摇头: “权利的本质,不在上,而在下!下属的顺从支持,才铸就了那些大人物权利的王玺,以下犯上,是某些人决不允许的……” “这……” 谢七似懂非懂。 “老七啊,你也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就这般不开窍?” 大老板有些恨铁不成钢: “以我为例,若阿大、阿二……到你,全都不听我的,我即便有通天武力,难道一个人就能掌控咱们的生意?” “这倒是。” 谢七有些恍然。 “咱们如此,朝廷也如此。任何一个大的体制,都是这样,权利在下不在上,有人肯听你的,你才有权利。 否则,你即便是皇帝,无人顺从,也只是个傀儡而已。” 大老板淡淡说着: “这就好比你手下的掌柜杀了你,我却奈何他不得,不但如此,他还越活越好,这对于你手下的,阿大、阿二、阿三他们手下的掌柜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人人都学他,哪里还有什么规矩?说甚威严?” “这……” 谢七悚然一惊: “那杨狱岂非十分之危险?” “若非真个危险,徐文纪犯得着月余里上书九封?” 说到此处,大老板也有些感叹: “这位徐老大人,可算是难得的好上官了,可惜,人走茶凉,朝堂上的那些位,不见得都会卖他面子……” 谢七呼吸有些急促,稍稍代入一下他就觉得乌云盖顶,危险异常,但一想,不由的摇头: “青州,地处边荒,逃出天狼关,流积山外,天地广大,难道大明朝还能一手遮天?” “你当魏正先是死人么?” 听得这话,谢七顿时无言以对,身为青州人,他哪里不知道那位大将军。 “那您此去,莫非要去寻他?” “却也不是。” 大老板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座下苍鹰发出一声尖锐鸣叫,好似遇到了天敌一般,满身翎羽都竖了起来。 “什么东西?” 谢七惊骇拔剑,环顾四野,此处视线开阔,可以他的眼力,却也什么都看不到。 倒是大老板瞧的分明,极远处,似乎有一道白影穿梭于云雾之间,相距数百里之遥,也只有苍鹰的目力瞧的见了。 “那是……” 那头,两人什么也瞧不见,数百里之外,杨狱听着鹤鸣提醒,环顾之下,顿时瞧见了那头神俊的苍鹰。 以及鹰背上熟悉的身影。 “这么巧?” 他心思一动,赤眸白鹤已如一饿了多日的老饕,狂暴的冲了上去。 远远的,那苍鹰也丝毫不示弱,疾冲而来。 两头大鸟爆速而飞,不多时,不说大老板,便是谢七也瞧见了杨狱,谢七错愕,大老板嘴角却泛起一抹微笑。 呼! 两人同时发声,唤住了座下的禽鸟,相距数十丈,杨狱开口了:“又见面了,这倒是很巧。” “巧合,倒也算不上。” 大老板显的很坦然: “你寻怜生教的事情,对老夫来说可不是秘密,青州怜生教据点几乎被裕凤仙拔完,你要寻人,只能来寻余灵仙。” 这世上自然是有巧合的,但更多的,只是假装巧合。 “你有事?” 杨狱神色不变。 “下去详谈,如何?” 大老板笑而不语。 ‘这老家伙还不死心?知我与朝廷决裂,就又想着施恩于我?’ 杨狱心中微动,还是应了,未多时,两头禽鸟已先后落于山林中,掀起大片的积雪。 瞧了一眼龙精虎猛的大黑狗,大老板眼底闪过异色,率先开口了: “裕凤仙失落之地,当是一处仙迹!这正可佐证老夫当日所说,天海界即将归来之言!” 正文 第322章 这玩意难道是食材(为白狗过隙加更) “仙迹之地?” 大老板开门见山,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意思,颔首道: “不错,正是仙迹之地。” 杨狱念头一转,已知他所说的是什么。 大老板口中的仙迹之地,其实指的就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幽冥山庄之类,疑似来自天海界的神秘之地。 这类所在,其实各大势力都有着追寻与探索,只是以杨狱之前的地位,都尚不足以触及罢了。 有关于道果的事与地,在六扇门、锦衣卫中也属于绝密。 “何以见得?” 杨狱按耐心思。 没了锦衣卫这层身份,虽然他数次从六扇门中调阅卷宗,可终归有些消息不知道。 “裕凤仙的陷落,实则已有数月,在她陷落之后,至少有着七八批人曾去寻觅过她的踪迹,其中自然有老夫的人。” 大老板坦然: “事实上,数十年来,老夫养着一些人,专门在各处名山大川,人迹罕至之地游荡,为的,就是碰一碰运气。” 一些是多少? 杨狱嘴角微抽,道:“只怕不止是仙迹之地那么简单吧?” “瞒不过杨大侠。” 大老板极力展示自己的坦率,知无不言道: “事实上,同为仙迹之地,内中却也可能是天差地别,有的如老夫所见的仙山一般,也有的,如你曾见过的幽冥山庄。 可这位裕指挥使所遇到的,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类,按着朝廷的说法,名为‘仙魔幻境’。” “仙魔幻境?” 听到了陌生的东西,杨狱微微有些疑惑。 “万物生于天地,长于天地,逝于天地,此为定数,帝王将相逃不掉,仙魔神佛走不脱。” 大老板负手而立,少见的流露出深沉来; “然而,人过留影,雁过留痕。终归有着痕迹留下,比如书画之中,就残留着前人的精神,细细品悟,可得其中精义……” “人过留影……” 杨狱微微眯眼,这自然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食材的本质,就是前人的精神。 是以,他几乎不假思索的道出了大老板未出口的话:“那什么仙魔幻境,就是仙魔留下来的‘精神’?” “也可以这么说吧。” 大老板有些惊异,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打量黑狗的谢七,后者被瞧的脸色发黑,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不过,也未见得就是仙魔,或许是某些强大的神通者的遗留,也说不定。” “居然真的是?” 杨狱神色有异,但想想,似乎也可以接受。 凡人的精神尚可留存千百年,早已超越凡类的神魔,也不应该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 或许是潮落之时不可见,潮起之时重现? 不过,假如是精神遗留,那么,这所谓的仙魔幻境,算不算是食材? “以老夫从某些隐秘之地所得知的情报,这仙魔幻境最早可追溯到三千年前,秦皇归秦之时,之后历朝历代也都有过类似记载。” 大老板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古之帝王之所以渴求长生,只怕也是有人真个经历过这仙魔幻境。” “所以,这仙魔幻境中,有着神佛过去事?” 这下,杨狱也来了兴趣。 不过,到此时,大老板反而不再多说了,他含笑看着杨狱,又一次递出情报来: “关于仙魔幻境,老夫也有些心得,这其中不止有裕凤仙陷落的仙魔幻境的情报,还有历朝历代关于这仙魔幻境的记载……” “不必了。” 杨狱哪里会接? 事实上,他对这老胖子的戒备很深,他屡次想要施恩于自己,之前他更是听说德阳府各地都有传自己施粥、甚至修筑城池的善事,这背后只怕也是这胖子。 “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大老板收回卷宗,心中不无遗憾。 “谁的情报也得来不易,怎好轻易收下?” 杨狱婉拒。 以他之前在六扇门、锦衣卫的地位,都调取不到类似的情报,甚至于在丘斩鱼、黄四象口中都未曾听说过,可想而知,这仙魔幻境的情报等级必然是极高。 不要说他明知这大老板心怀他意,即便没有,他也不好收下他人如此贵重的东西。 “也罢。” 大老板叹了口气,却也不生气,因为他瞧出了杨狱的心动。 或许此次筹码不足,但总有打动他的时候吧? “还要多谢大老板。” 杨狱道了一声谢,唤来黑狗,准备离去。 “杨大侠不妨考虑与老夫同行。” 大老板自然瞧出杨狱的心动,直言道: “远处山峰如林,仙魔幻境藏身其中,不与我同行,只怕未必找得到入口……” “不必了。” 杨狱一拱手,告辞离去,不多时,伴随着一声鹤鸣,一人一狗一活死人就消失在云层之间。 望着云层间消失的白鹤,谢七回头:“大老板,那条狗,怕是一条异种……” “应当是杨狱的神通。” 大老板略微有些思索,那条狗大的像是头牛,他不瞎,当然看得到。 只是,那杨狱的神通是什么? 点化? 还是造妖? “神通……” 谢七艳羡,却也只能艳羡。 神通太稀少了,因为道果稀少,偌大青州,人口亿万,可有着道果的,怕不过十指之数? 这不止是得到那么简单,还要契合。 “此次不成,也算不得什么。做买卖,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 大老板安慰了自己一句,一整衣袍,道: “走吧。” “您真要去那什么仙魔幻境?” 谢七却是有些担心: “是否要唤来大哥、二哥他们前来护卫?我……” 谢七有些羞惭,他的武功在一干兄弟中算是最差的,不要说排在前面的六个哥哥,后面的几个弟弟,也都武功在他之上。 他能留守在侧,不是因为武功高,恰恰相反,是他武功太差,无法独当一面。 “那杨狱一无所知尚且不怕,老夫怕得什么?” 大老板冷哼一声,唤来苍鹰,踏步而上: “那仙魔幻境的入口虽然隐秘,可人多了说不准就会被人发现,快着些走!” …… …… “仙魔幻境……” 白鹤之上,杨狱心中分析着大老板的话。 这胖子是个心机深沉之辈,他的话未必是假,可正因如此,才难以辨别。 只是,这仙魔幻境,他确实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玩意,要真是食材的话…… 杨狱心中转着思量,白鹤已向着他要去的地方俯冲,不过数个时辰,远远地,已可瞧见一座堪称雄伟的山脉。 白州多平原,唯独与青州交界处,有着一座‘平独山’,此山之雄伟不下长留,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 其间地势复杂,山密如林,瘴气深深,历朝历代都是人迹罕至之地,不过,因着当年朝廷马踏江湖,其中藏身着不少邪道高手、门派被灭的散人。 平独山是裕凤仙最后现身之地,但此山太大,便是锦衣卫、六扇门也不知道具体位置,要找人,还是要自己去寻。 “裕凤仙……” 杨狱轻点眉心,催发心眼,施展了‘千里锁魂’,他未曾见过那余灵仙,但裕凤仙的气息自然不会陌生。 “不在。” 未多时,他松开手指,指挥白鹤转换地方。 随着他的武功精进、精神也有着长足的长进,虽还达不到贯通百窍的大宗师那般锁魂千里的地步,可能够感应之地也超过了百里。 再有着白鹤之助,天色将将黯淡,他已搜寻了上千里山地,待到第二日天色亮起之前,已将数千里方圆都搜索了一遍。 只是…… “她的气息消失了,是因为那什么仙魔幻境?” 杨狱拧起眉头。 唳! 赤眸白鹤发出轻鸣,一日夜不落地,它着实也有些受不了了。 没奈何,杨狱也只得寻了处较高的山峰落下,喂食一狗一鸟吃了些丹药,自己也吞服了一些铁蚕豆。 距离击杀聂文洞已过去两月有余,但他自然没有闲着,接连炼化了摩云令、百毒老叟的蛇杖、萧青峰的长剑、齐龙生的大刀四件食材。 但作为代价,他身上的金银几乎吃完,只能吞服铁蚕豆了,暴食之鼎的蓄能速度也放缓了不少。 但他也不急,因为此时也并无需要迫切炼化的食材。 “呼!” 静坐调息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亮,这时,杨狱心中突然一动,望向了远山。 他的感知敏锐,隐隐间听到了人声。 “不准叫嚷!” 瞥了一眼大黑狗,杨狱身形一动,向着那处靠近,活死人与大黑狗紧随其后,悄无声息。 …… …… 哗啦啦! 六枚铜钱从淡金色的龟壳中掉落在地,神异的排成一列,如司南指针一般指向西南。 “近了,近了。” 云道人神情激动,望向远山,此时天光渐亮,正照耀在一块高足三十多丈的断崖石壁上。 正合铜钱所指。 “走!” 云道人收起铜板,拉住弟子就向着山壁上攀爬而去,正爬着,突听得一声风声呼啸,猛然抬头。 就见得一抹红影以远超自己的速度攀升,只几个起伏,居然已先他一步越上了断崖。 “被人截胡了!” 云道人眼前一黑,低吼一声也加快速度,突然又听得风声呼啸,余光一瞥,居然又是一个人。 等等! 还有一条狗! 正文 第323章 佛门大宗师(第一更) …… …… 大雪弥天,塞外边关之地,最是哭喊,一场寒风吹过,将所剩无几的温度都悉数带走。 连绵如林的军营中,一众兵士仍是兵甲不离身,虽隆冬腊月少有战事,可也不得不防。 “好一场大雪啊……” 余凉站于军营高处,遥望四野,心中不由感叹。 得益于魏正先的果决,迅速的清洗之后,大离军关见无便宜可占,也就偃旗息鼓了,若非这场大雪,他们就该回关了。 “瑞雪兆丰年,有此一场大雪,来日必是个丰收年。” 吴长白落后一步,闻言附和着。 他来军营已有数月了,虽然没有混到什么仗打,但好歹和余凉等人混熟了。 只是可惜,军中举荐的武举人选,还是没他。 “吴校尉似乎很悠闲?” 余凉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最早,他对于这吴长白是极为看好的,以此人的家世、天赋、性格,在军中是很占便宜的。 可惜那次酒宴上,他表现的太过迫切,功利心太强的人,他并不喜欢。 虽然他自己也栖身军中,可如杨狱那样淡薄功名的人,更合他的脾性,而不是这位吴校尉这样善于钻营的。 “哪里,哪里。” 吴长白笑容稍稍有些僵硬,却也没在意余凉的冷淡,正想说什么,突听得阵阵风声呼啸。 一只翎鹰自远山飞渡而来,不多时已落在了余凉的臂上。 “这是?” 吴长白正自惊疑,就见得一只只翎鹰随后而至,一眼扫去,怕不是有七八只之多,顿时有些发懵。 为了防止翎鹰被截,一条消息动用数只翎鹰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未免有些太多了。 哪里又发生大事了? 余凉没再理他,将翎鹰身上的信件一一取下。 “该来的,迟早要来。” 余凉叹息一声,转身离开,向着中军大帐而去。 大帐中,魏正先不着兵甲,只一袭单薄长衫,手持书卷,正自细细品读,听到脚步、呼唤声也没抬头,只淡淡应了声。 “大将军……” 余凉进得帐中,躬身行礼。 “余先生来了。” 魏正先放下书本,微微一笑,颇为客气的请他落座。 “在下有罪。” 余凉不但没坐,还长长一拜,为自己请罪。 魏正先微微摇头,不以为意:“为友尽心,先生何罪之有?” “瞒不过大将军。” 余凉苦笑一声,知晓自己扣押书信的事情魏正先早就知道,只怕,他自己也是不想接这信…… “其实,先生把所有信件扣下,魏某人还省了心了……” 魏正先神色平静: “也罢,这难题,还是要面对。” 余凉默默上前,递上两封并不重复的书信,七八只翎鹰加之之前的一些,其实送来的,只有两封信而已。 “麻烦啊……” 魏正先叹了口气: “老大人当年诸多提携,几算魏某半个恩师,他的面子,按理说,该给,可是……” 轻扣桌面,魏正先似也有些难以决断,他望向余凉,似有询问。 余凉懂他的意思,更明白魏正先其实早已有了决断,可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聂文洞丧尽天良,凌迟不冤,杨狱为我等剪除萧战出力极多……” “可惜,有人要他死。” 魏正先的语气中不无惋惜,似乎已有了决断。 “大将军,您其实大可不理会。” 余凉面色微紧。 “余先生聪明人,当知道,此时此刻,替换我的文书或许就在某位手中扣着,我倒不在乎,可军中十数万兄弟的生计……” 魏正先微有沉默,却还是抛出一枚木盒。 “这是……人元大丹?” 余凉的眸光瞪大,居然真的求来了? “本将行事,历来是赏罚分明,这一枚‘人元大丹’,你替本将送去平独山,他有伤无伤,给他就是……” 话语隆隆间,魏正先长身而起,风流满袖,一声鹰啼也自从天空中传递而下: “你乘苍鹰去,我骑龙马往!是生是死,且看他的造化吧!” 余凉动容,转身离去。 …… …… 咚咚咚~ 杨狱轻按心口,事实上,靠近这座山壁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暴食之鼎超乎寻常的跳动。 活像是一只即将饿死的饕鬄,看到了满桌珍馐美味,这跳动之剧烈让杨狱几乎以为它要从胸腔中跳出去。 如此猛烈的跳动,还是第一次。 断崖之上,别有洞天,云雾缭绕之间,整座山峰都被切掉了小半,隐隐间,有着丝丝缕缕的薄雾缭绕。 “这玩意,真的是食材?” 杨狱摸着下巴,心中惊诧着实不小。 但他并未急着上前,而是驻足等候。 山崖下,云道人惊魂未定,先是下了崖,后又犹豫了许久,小心的又卜了一卦,发现并无凶险,方才咬牙攀爬上去。 “你……” 云道人还未站定,就瞧见了风中飘荡的赤色飞鱼袍,心中顿时一跳。 不是惊诧于会有锦衣卫来此,而是这人的气势实在是强的有些不可思议。 水云观没落多年,他的武功只能说是一般,真罡凝成都有些机缘巧合,但他静修卦术,感知极强。 看到此人的瞬间,心头就被一股寒气充斥,只觉其人负手而立,就如一座山峰横亘在前,逼的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能是锦衣卫千户?!” 云道人瞳孔一缩,还未开口,那一袭黑袍兜帽遮住五官的神秘人已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身后,一只冰凉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上。 “谈一谈?” 杨狱回身,似笑非笑。 他的目力自然是极好的,虽之前天色刚亮,又有山林遮挡,却也还是瞧见了这老道士抖动龟壳的动作。 那似是江湖术士门流传甚广的一门卦术,叫什么仙人指路。 “……” 望了一眼被那牛犊子般大小的黑狗逼在崖边的徒弟,云道人眼皮抖了抖,强笑道: “大人想知晓什么,小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说这处仙魔幻境如何?” 杨狱微笑。 从这老者的神情上他能猜出,他必然是对这仙魔幻境有所了解的,或者,门中师长就曾经经历过这座仙魔幻境。 否则,以他的武功,只怕还不够资格接触有关仙魔幻境的情报。 “这……” 云道人额头见汗,这他自然是不愿说的。 “杨某只想知道这仙魔幻境的来历,对于其中的隐秘并不感兴趣,你可挑些无关紧要的说来听听。” 杨狱一摆手,活死人就自退开,大黑狗龇着牙,也缓缓后退。 “这仙魔幻境……” 云道人心下松了口气,却也不敢相信面前之人,眼神示意自己徒弟退下山崖,方才开口道: “此处仙魔幻境,乃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位神通者的遗留,并非是传说中的神魔所留……” 见杨狱面无表情,云道人一顿后,继续说道: “那位神通者,疑似是禅宗初祖所留,疑似是当年这位禅宗初祖传法降魔之精神,被天地所铭记……” “禅宗初祖,达摩大师?” 杨狱微微一怔。 前世今生有太多的似是而非的地方,如秦皇、霸尊、唐皇、大明等等,其中,也包括佛门禅宗的初祖。 佛门流传很广,有关于这位禅宗大宗师的传说,其实不比仙魔来的少。 据说这位大宗师横渡汪洋而来,传法天下,更有种种他降妖除魔的事迹,当然,他降的是不是妖,除的是不是魔,就无从知晓了。 “这位大人明鉴,关于这仙魔幻境,小老儿只知晓这么多了。” 云道人拱手作揖。 话到此处已是极限,再有其他的,那他是打死都不说了。 他本已做好迎接狂风暴雨,谁料到对面之人却似没有丝毫为难的意思,见他不说,居然就领着那活死人走入了云雾之中。 “这就走了?” 云道人微微一怔,左右看看,似乎真的走了,这才呼唤崖地的徒弟上来。 木少游爬上爬下,累得够呛,这次上来,气喘吁吁起来。 “那锦衣卫,走了?” “走了。” 云道人心中一定,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传音的声音都不高: “此处仙魔幻境,与那位禅宗初祖‘悟道降龙’有关,你听为师吩咐,将我之前交给你的佛珠含在口中,求来的舍利也要死死抓住……” 木少游无法传言,只得连连点头,一一照做。 “先走一步又怎样?这处仙魔幻境,可是我水云观的私产!” 云道人心中冷笑。 两人等了好一会,突然又听到了气流呼啸,心中一紧,忙不迭的口含佛珠,攥紧舍利,冲向了云雾之中。 呼呼! 云雾缭绕间,杨狱将师徒俩的动作看在眼中,虽然无法听到两人的传音,但从他们的举动中,他也瞧出一些东西来。 “佛珠?舍利?小老头看来是没说谎,这仙魔幻境,的确与那位禅宗初祖,达摩大宗师有关?” 杨狱心中默默思忖。 直到听着远处风声渐近,才下了决心,将活死人留在外面藏好,带着寸步不离的大黑狗踏入那丝丝缕缕的雾气之中。 于踏入其中的瞬间,杨狱引动了紫金葫芦,其中光芒闪烁,有着一缕闪烁而出。 却正是从无目僧处得来的命数, 【大彻大悟(淡金)】 正文 第324章 达摩悟道伏龙图(第二更) 漆黑的夜晚,有着群星闪烁,点点星光经由未化的积雪映彻,照亮了整座大佛山。 大佛山,本名大覆山,是东阳道最大的三座山脉之一,比邻岭南道,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 禅宗初祖达摩大宗师于此处悟道,后世大禅寺就建立此间,被除却烂柯、无量之外的佛门诸分支称之为禅宗祖地。 相传,此山之所以改名大佛山,是后世佛门信众,以极为虔诚的姿态,在群山间挑选出最为雄伟高大的一座劈开,将其雕刻成大佛模样。 据说,那尊佛像大极,单单一根脚趾,就足有丈许之高。 “这,这……” 夜幕微风之中,山中简陋的寺院之中,传出一声惊呼。 木少游翻身坐起,望着铜镜中的人影,惊骇后退,连连摸头,好在头发还在。 可这更诡异了! 小道士吓的面色发青,眼前的事情太过诡异了,分明自己还是自己,可对面铜镜里的自己,居然就是一个小沙弥。 “吵吵什么!” 惊呼声中,云道人翻身坐起,吐出口中的佛珠,心中松了口气。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木少游惊魂未定。 他看着自家师父,在他的眼中,还是邋遢道人,可铜镜里,也是个小和尚…… “此方仙魔幻境是那位禅宗初祖传法降魔之精神,被天地所铭记所化,不是寻常的遗迹,一切进入这幻境之人,都会变换身份……” 云道人心中也是悸动连连,但他到底沉得住气,虽然声音都有些飘忽颤抖: “咱们现在,应当是大蟾寺的和尚……” 说话间,他悄悄的推开了窗户,透过星光雪光,他依稀可见外界模样,能嗅到若有若无的焚香之气。 这一切无不告诉他,他真的进入了仙魔幻境,来到了两千七百年前,陆沉逝去,汉皇逝去,禅宗崛起的年代。 “仙魔幻境……” 云道人眼神沉醉,有些熏熏然。 在武林之中,烂柯寺的名头更大,可在佛门之中,其实还是大蟾寺的名头更响的多。 尤其是此时的大禅寺。 ‘也不知那位达摩大宗师是否还在,如果在……’ 只是想想,云道人就激动难抑。 那是达摩祖师,禅宗初祖,大蟾寺的十八秘术,烂柯寺的三十六门上乘武学,无量禅院的九门异术,相传最初都是源自这位祖师。 放眼古今三千年,这位都是其中最为璀璨的几位之一,是能够与武圣陆沉、玄洞道人相比的大人物。 云道人不住的看着,也小声的喃喃解释。 渐渐地,木少游平复了心情,只是又有些古怪:“师父,你不是说,这仙魔幻境是咱们水云观的私产吗?” “……咳咳!哪那么多废话?!” 云道人瞪了他一眼,正准备为他解说其中奥妙,就听得一声钟声响起。 “嗯?!” 这钟声浑厚而悠长,回荡之间,云道人就瞧见附近屋门都被推开,一个个与他们外显打扮无二的和尚走出房门。 “跟着去,不要说话!” 云道人看了徒弟一眼,推开院门。 木少游心中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可他心中的震惊却是无可言喻。 山风、木门、山地、泥土、积雪…… 他能够看到的,摸到的所有东西,全都是真实的存在,不见有半分虚假,实在无法相信这居然会是幻境。 走出小院,是一片巨大的广场,说是广场,事实上连半片石板都没有,只是山地被夯实而已。 传言中极尽恢弘的大蟾寺,现在仅有那么一个雏形而已。 碑林、浮雕、大雄宝殿、塔林、大佛像、万佛台、大蟾钟等等后世名头极大的景观,全都不见踪影。 不,并不是都没有。 一边小心与其他和尚套近乎,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的云道人眼神一亮,于巨大的广场边缘,山林之畔,看到了一块天然的大蟾石。 那是一块青黑夹杂的大石,不知几千几万斤,高足十多丈,形似大蟾,却极为光滑。 这石头,名头巨大,大到从未去过大蟾寺的人,也能熟知。 这是达摩悟道的大蟾石。 也是后世大蟾寺的象征,禅宗的象征,无数佛门弟子梦寐以求的圣地象征。 达摩大宗师,正是于此石前静坐九年,悟出了禅宗精义,奠定了这个影响后世三千年的的佛门流派的根基。 当! 当! 当! 晨钟敲响,回荡于山林之间。 此时正是隆冬之日,天寒地冻之时,可一众身着单薄的和尚们,却恍若未觉一般,纷纷盘坐于广场之上。 云道人拉着徒弟坐在角落,端详着四周的一切,新奇又激动。 此时的大蟾寺,远没有后世有着成片恢弘的宫殿,长明灯千年不灭,上香需要跑马的盛况。 不但山门都很简陋,更不接受信众的上供,所有的和尚,包括主持、达摩大宗师自己,都需要劳作。 是以,入目所及,几乎所有的和尚,都是精干瘦弱的,但精神气质,却如同一支支火炬般让人无法忽视。 “禅宗的精神……” 云道人心中喃喃,似乎有被触动。 木少游更是深受震慑,本就不敢多说,这时候,更是一言不发。 钟落之后,就是漫长的早课。 诵经之声响彻山林,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唤醒了冬夜的山林。 “呼!” 足足两个时辰,早课才结束,一众僧人散去,各自忙碌,有的清理积雪,有的开凿山壁,有的熬煮斋饭,也有的打熬体力。 “觉心、觉明。你们随我来。” 云道人正自盘算自己此行的目的,突听得声音传来,看到一灰袍僧人走来,方才醒悟这是在叫自己。 “是。” 没得记忆,也不知这位怎么称呼,云道人也只得按耐心思。 心中转动着念头,灰袍僧人停留在一处小院内,这小院只看外表,与他们居住的没什么差别。 “慧定大师,觉心、觉明已到。” 灰袍僧人叩门。 “慧?” 云道人听得咂舌。 据说大蟾寺一脉是按着‘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排辈的,自己算是觉字,这里面的这位,比自己足足大了三辈? 不过,似乎也没听说过这位啊。 门没关,得到允诺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门,灰衣僧等在门外。 房间稍显黑暗,只有一灯如豆摇曳着点点光芒,透过光芒,云道人、木少游两人活像是脱了水的蛤蟆,大张着口,下巴几乎掉下来。 “是,是你?!” 云道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禅房内,只有一人,其人一袭赤红锦衣,不是之前堵住他们的锦衣卫千户,又是谁来着? “又见面了。” 杨狱微笑。 “我,我,你,你……” 杨狱风轻云淡,师徒两个却彻底懵了,语无伦次,震惊难言。 木少游倒还罢了,云道人着实震惊到了极点,以有着禅宗气息的佛珠、舍利,可以影响到自己进入仙魔幻境的身份,这可是他们水云观的不传之秘! 有着这情报在,他们才能一举进入大禅寺。 然而,眼前这人,不但也进了大蟾寺,而且,身份比他们足足高出三辈! 要不要这么离谱?! 这可是慧字辈啊! 禅宗二祖,才是慧字辈啊! 杨狱微笑看着师徒俩,心中也有着惊讶,没想到一条命数居然让他直接成为了大蟾寺除却达摩大宗师之外,辈分最高之人! 见了面,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不需要杨狱主动询问,云道人已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说了出来,没敢有丝毫隐瞒。 再出门,虽然得了允诺,却还是像是两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离去。 尤其是云道人,直到这时候,都有些不可置信。 没天理啊! “达摩悟道降魔?” 杨狱心中自语着。 进入仙魔幻境的方式与体验与炼化食材时如出一辙,可不同之处也有不少,比如此时,他仍是他,可在除却外来者之外的所有人眼中,都是个宝相庄严的高僧大德。 而除此之外,他这个身份,还有着意外之喜。 “谁能想到,这两条命数居然应在这里……” 杨狱喟叹。 他的身前,放着两本册子,其中一门是武功‘金身不坏’,另一门,则是秘术‘佛陀掷象’。 微微一叹,看向兀自颤动的暴食之鼎。 【食材:达摩悟道伏龙图】 【等阶:十都(优)】 【品质:十都(优)】 【简介:冥冥之中,天地不忘。肉身腐灭,精神不朽。一代佛门大宗师身陨后所遗留的精神环境】 【炼化可得:佛门三十六上乘武功任选其一,九大异术任选其一,十八秘术任选其一…… 达摩大宗师的武学精神、禅宗精义、佛门持戒法等】 【炼化中】 【炼化节点一:悟道(未达成)】 【炼化节点二:伏龙(未达成)】 【炼化节点三:降魔(未达成)】 【只有达成一个节点,才可开始炼化达摩悟道伏龙图,三个节点全部达成,方可炼化。】 【注:因此食材极为难得,炼化仅有一次机会】 【注:若炼化失败,或会被反噬】 正文 第325章 修成金刚不坏直面达摩(为月票加更) “悟道、伏龙、降魔。” 杨狱心中自语。 对比自己所知的达摩生平加之那云道人的说法,他可以断定,这三个所谓的节点,应当正应对这处仙魔幻境中的三件大事。 大蟾石前悟道、拦江伏龙、大盂山降魔。 他想要炼化这张达摩悟道伏龙图,至少都要完成一个节点才行。 “只是,这降龙伏魔居然不是后世佛门子弟吹嘘出来的?” 杨狱表示怀疑。 后辈子孙为祖上贴金的事,再正常不过了,毕竟,时隔两千多年,朝代都更迭了多少次,早无明确记载了。 可若是真的,那这达摩悟道伏龙图,想要炼化,只怕难度不会低于‘食谱九牛二虎’了。 “呼!” 暂时将念头按下,杨狱又开始翻阅面前的两本册子。 这一门武功,一门秘术,是他这个身份自带的,只是,他只是继承了这个身份而已,身体还是他自己的,不可能凭空多出两门强大的武学来。 “一门金刚不坏,一门佛陀掷象,我这身份的原主,实力只怕比我此时还要高不少,当然,打起来另说了……” 细细揣摩着两本书册上的批语,杨狱心中思量着。 任何一门上乘武功的入门都绝非易事,秘术自然也不会容易,没有暴食之鼎炼化的便利,想要短时间入门,自然很难。 是以,杨狱也没有急着去练,将两本书册熟记于心后收了起来,就自起身离开了禅房。 这时,已是日上中天,大蟾寺中一派热火朝天。 几乎所有的和尚都在忙碌,反倒是练武的很少,杨狱此时的身份很高,所过之处皆是只有他人行礼的事情,省了他不少的事。 一如炼化食材之时,以他如今的感知也察觉不到丝毫异样之处,一草一木都无虚假,所有和尚都宛如真人。 大佛山当真雄伟,可惜,只有雏形的大蟾寺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不多时,杨狱已走到了大蟾石前。 此时的大蟾石,尚无后世的名头,只是一块不碍事,也不好搬运的大石而已。 “阿弥陀佛。” 一须眉皆白的老僧缓步而来,见得杨狱,先是一礼,后有有些疑惑: “师兄还未启程吗?” 启程? 杨狱哪知道启程什么,但他的心很稳,面色更稳,不慌不忙的答: “到底是要准备准备,不急于怎么半日。” “也是,拦江龙王寿辰是明岁夏时六月六,还有大半年时间,以师兄的脚程,晚个十天半月也不打紧。” 老僧点点头,却又有些忧虑: “老师也是,明知师兄脾性刚烈,怎么还叫你去为拦江老龙贺寿?” 拦江龙王? 杨狱眼皮微跳。 天地间,是有蛟龙的,这一点,六扇门案牍室里有着记载,可蛟龙很难说是不是与传说中的龙有关。 就如人与仙的关系,人自然遍地都是,可哪个见过仙? 龙于神话之中,向来是与仙佛平级的神兽之属,而龙王…… “师兄莫要生气,师弟也是一时口快。” 见杨狱不语,那老僧忙表达歉意,似乎有些惧怕的意思,转移话题: “师兄准备何时启程?” “不急。” 杨狱摇头。 他自然不急,至少,也得将‘金刚不坏身’与‘佛陀掷象’入了门,否则下山后,怕是就没有这般清静的时间了。 老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而杨狱,则仍在大蟾寺中转悠着,期间,他瞧见云道人师徒正在哼哧哼哧的搬运巨石,铺山门,干杂活,累的汗流浃背。 也没打招呼,在两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之中,走进了藏经阁。 大蟾寺的藏经阁! 云道人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了,恨不得取而代之,然而,藏经阁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以他的身份肯定不成。 藏经阁内书橱林立,可惜,其中多是佛经、古文,有关于武功的书册并不多,偶有一些,也都是些中下乘武功。 大蟾寺都还未真个建立,后世名声极大的三十六绝技自然还没几门,也多不在这藏经阁。 不过杨狱也不急,慢慢悠悠的翻阅着,晦涩的道文并不影响他的翻阅,他自己本来就精通古文。 “咦?” 不经意间,杨狱翻阅到了一册泛黄的古卷,在其中,居然发现了关于道果的记载。 “天地精粹,自然法理交汇出大道之基。唯有炼化道果者,方可进身大道,一窥远古仙神之路。” 这是老生常谈,杨狱也无什么兴趣,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颇有些惊诧。 “神通的代价!” 杨狱的神色闪过凝重。 “道果为大道之基,神通为天地权柄,人力驱使,必有反噬。此为天地大道,仙神也不可避免。” “擅使神通而不加克制者,必遭神通反噬,归于冥冥之中的自然法理、天地大道。则我非我,再无我。” “‘仙神失我’是比之天人五衰更为可怖的灾劫,慎之、慎之、慎之!” 泛黄的书卷上,这行字,写的力透纸背,显现出书写之人心中的激动。 “不识本心,得法有害!以此,方才有持戒之法,此法,非为克制神通而生,而是要护持本心、本我、本性。” “后世晚辈得之,当谨记也!” 合上书卷,杨狱心中有些警醒,留书之人,他认得,正是传奇武圣‘陆沉’,有史记载,三千年里的第一尊武圣,第一个炼化道果之人。 或许秦前也有先例,可记录在册的,他就是第一人。 当然,这时候没有武圣这个说法,强如禅宗初祖,达摩在此时,也只被称之为大宗师而已。 武圣在此时,还不是个境界的称谓,当然,大宗师也不是。 只是后世人整理武道境界,强自命名而已。 陆沉留下的警兆,杨狱自然不会忽视,而是铭记于心,但就目前来说,他并未察觉到神通催使后的反噬。 或许是层次不够? 藏经阁中,杨狱足足待了三天,将其中感兴趣的书卷看了大半,方才在几个老僧的催促下出来。 但他仍未离开,而是回返禅房,开始修行自己入手的‘金刚不坏身’‘佛陀掷象’秘术。 三日里,他一心二用,翻阅书卷的同时,也在揣摩这两门武功的关隘,渐渐地,琢磨出了门路。 以他此时的武功底蕴,即便没有暴食之鼎的炼化加持,入门上乘武功,也不算难事。 “呼!” 禅房之中,杨狱盘膝而坐,如豆的灯火被他的呼吸吹的摇曳欲灭。 首先入手的,是金刚不坏身。 这门在武林中有着‘至阳至刚’,涵盖服气、外炼、真罡等一体的上乘武功。 横练,从来是杨狱的弱项,哪怕是熔炼了玄石,相比于同阶的横练高手,也还是差了一筹。 这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横练本身就是水磨功夫。 江湖武林中,横练最强的,往往是那些寺庙之中,活了百八十岁,皮包骨头的老和尚,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无到有的修持并不容易,不过,我大可截取其中有关于真罡的法门,练出如同金钟般的护体真罡……” 杨狱心中自语。 上乘武功的修行并不拘泥于顺序,他本身又有根基在,也不需要从头开始,心念一动,就开始引动真罡变化。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中,青光流溢,这是青龙真罡,丝丝缕缕的罡气绕身而动,犹如一条条小蛇游走。 随着杨狱的可以引导,越来也多的真罡被他引出体外,直至体内一片空荡荡,才开始运转金刚不坏的真罡法门。 有着前人的批注,心中又有权衡,更重要的是命数加持,这个过程顺利的杨狱都有些诧异。 天色渐亮之时,他突然睁眼,一伸手,丝丝缕缕的青光已如绕指柔半落于他的五指之间。 他细细端详,就发现了变化。 原本的青光犹如一条条无骨小蛇,而此时,就似有着丝丝缕缕的金线穿插在内,好似生出了筋来! 噼里啪啦~ 杨狱轻轻攥拳,就觉全身皮膜为之一紧,陡生出三分劲来。 感应之中,丝丝缕缕的青金色小蛇沿着自己皮膜之下,纵横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这便是成了?” 杨狱眸光微亮,突然,他似有所觉,望向身侧,眸光如火炬般大炙。 “嗯?!” 入目之处,空空如也,但是…… 余光环顾屋内,无所见,但杨狱后背却不由一凉,他反应很快,立马起身,合十双手一礼: “阿弥陀佛。” 呼! 一声佛号念出,床榻前就有着细微的气流扬起,一双干枯的手掌缓缓出现,也是双手合十,也是轻诵佛号。 “这是!” 杨狱的瞳孔一缩,心中翻起巨浪。 在他的注视之下,身前不远,一身形干瘦,其貌不扬的老僧,以缓慢却不突兀的姿态,缓缓出现了。 人在前,目不可见,耳不可听,无法察觉! 一瞬间,杨狱心头警兆腾起,自修‘老母想尔服气录’后五感大增直至如今六感具备,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有人都堂而皇之的走到自己眼皮子地下,自己居然都看不到! “达摩!” 正文 第326章 武道修行如观山八地不动大金刚(第一更) 瞧见面前的灰袍老僧,杨狱几乎暴起,用了十二分的气力方才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悸动。 达摩! 杨狱五指捏紧,攥出一把冷汗来,眼前这老和尚的境界如汪洋般深不可测,哪怕没有丝毫恶意,也让他心神绷紧,无法放松。 但若是寻常人看去,这也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罢了。 个子很低,干巴巴的没什么肉,满脸皱纹挤的眼睛都很小,只是其眼神非常清澈,犹如赤子。 他双手合十,眼底泛起一抹好奇、恍然,旋即平复下来。 “慧定,你可是有所领悟?” “略有所悟。” 杨狱心中一紧。 虽然面前之人只是幻境之中,两千多年前的禅宗初祖留下的精神,但他总觉得这老和尚好似看出了什么东西来。 “有领悟就好。” 老和尚点点头。 “大宗师教的好。” 杨狱微微低头,心中猜测着这老和尚的来意。 “老衲所传不过‘无坚不摧、万毒不侵、金刚不坏、至刚至阳’十六字而已。修成何等境地,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气量。” 老和尚摇头。 气量? 心中咀嚼着这老和尚的话,杨狱心中微动,诚如他所言,这门金刚不坏身,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武功。 千人学习,就有千种道路。 “佛门至坚者,为金刚,此门武功,其根本不在于气、不在于罡、不在于肉身,而在于心之一字。” 老和尚缓缓说着: “不明己心,不明金刚心,即便内息再厚、真罡再密,若心灵不至‘八地不动’的境地,也远称不得‘不坏’。” “金刚之心,八地不动……” 杨狱道出老和尚话中的涵义。 修行上的道理,其实他懂的不少,六扇门的案牍室中,有关此类说法太多太多了。 然而,知易行难。 彻底灭尽烦恼障、所知障、一切执著相,万事加之而不为所动,为不动地,八地不动,这是菩萨心。 杨狱懂得这个道理,可懂与做之间,有着天地般遥远的鸿沟。 他见不平会怒,见爱慕女子会喜,亲朋受伤会起杀意,遭遇巨大变故,甚至也可能颓废、一蹶不振。 这不是懂就行的。 “你的心思尚可,天赋也不差,悟性也超过常人,佛心谈不上,倒有几分怒目金刚之象。” 老和尚点评了一句,不等后者深思,就又道: “让老衲瞧瞧你的领悟吧。” “嗯?” 杨狱抬眉,见老和尚含笑而立,心中来了兴趣。 他本身对于这位禅宗大宗师就有着莫大的好奇,听得这话,自然不会假惺惺的推辞什么,捏合的五指间有着青金色光芒流溢,毫不犹豫的打出一拳。 呼! 拳落则风动。 以杨狱此时的体力与武功,这一拳催发,骤起的劲风足可将此间禅房都震成齑粉,然而,微风刚起,就自泯灭。 好似被一方黑洞彻底吞没,没有溅起半点涟漪。 一只干枯的手掌张开,安忍不动如大地,轻易的消弭了所有的劲力激荡,后发后至,正包住了杨狱起力的一拳。 缓而稳。 “再来!” 杨狱眸光一亮,泛起的战意将心中的忌惮都冲散了几分。 一击不中,回拉臂膀,拳印捏合,内息勃发,再度打出一拳! 因顾忌身份泄露,他不曾催发霸拳,但这一拳打出,血气与真罡交织,九牛二虎催使,已是不留余力。 一拳打出,哪怕无形气劲遍布四周,整座禅房连同其外的小院子也皆发出一声蜂鸣,似要被震的跳起。 细密的尘埃、零星的积雪都是被震离地面。 “不差!” 见得这一拳,老和尚的眼神似乎也有着一抹亮光闪过,旋即,手掌若莲花般绽放,再度接纳拳力。 砰! 似高实低的闷响炸开,乍闪即灭。 仍是泥牛入海,这一拳打出,分明有着碰撞,却似是空不受力,比之向天空打还要难受。 “这……” 这一下,杨狱终于动容。 他并不意外这位禅宗初祖能接下自己的拳头,让他震惊的是,他这一拳所有的劲力尽被其接纳,而其衣衫都不曾鼓荡。 甚至都不曾卸力! 这不止是武功高,而是这老和尚的体魄与力量,都还要超过此时的自己! “不差。” 老和尚微有些赞许,他轻荡袍袖,屈伸五指,含笑而点,状若拈花。 轰! 一指点击,杨狱的瞳孔就是一缩,恍惚间,只觉眼前似有波涛翻涌,一枝芦苇飘荡其间,老僧负手其上。 突然,巨浪涌动,一庞然大物出现于水下,卷起暗流汹涌,惊涛骇浪,欲要撞击老僧,声势浩大。 正适时,那老僧一手下压,干枯的五指似如玉柱般擎开。 只是一搭、一提、一甩。 那色呈青灰,足有十丈开外的庞然大物,竟被一下抛上高天! 直至芦苇飘荡而去,远至不可见,那重不知几万斤的巨鱼方才重重落下,溅起千重浪花,不伤而鸣。 这是,佛陀掷象?! 不,是达摩掷鲸! 呼! 似是许久,又似乎一瞬间,杨狱后退的步子落地,眼前的光影也自消失,同时,也没有了老和尚的身影。 一如其来无影,去时也无踪。 “佛陀掷象……” 杨狱回神,心中的触动却久久无法平息。 突然就懂了什么是武道修行如观山。 遥隔千百里,雄伟如平独山,看上去似也没多高,可越是靠近,就越是感受其雄伟。 非走到山脚,无法看清山岳之雄伟。 曾经,他武道初成,见之流积山幻境中的张玄霸,只觉其强,却似乎觉得也非那么高不可攀,可那是因为他距山太远。 而此时此刻,他早已走到了武道巨岳之前,有着根基,于此时再瞧,眼前这老和尚就高的不可思议。 “大宗师?还是武圣……” 好半晌,杨狱才消化了心中的悸动,感知自身的变化。 一日之间,接连学会了金刚不坏身、佛陀掷象,哪怕时间太短还未深研,但杨狱仍是察觉到了自身的巨大变化。 这一门武功,一门秘术,皆非寻常意义上的武功,前者似横练却又非横练,后者似是对敌之法,又有打熬体魄之用。 两相叠加,哪怕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更不要说杨狱了。 “力量!” 微微闭目,杨狱只觉体内涌动的力量如大江大海般奔涌着。 他的力量,并没有大幅度的提升,但却变得更加的凝练,好似一块矿石,被打造成了生铁。 总量似乎不增反减,可于他个人的运用及催使上,却变得越发的随心所欲,更为凝实了。 只是…… 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屋外,杨狱眼底尽是凝重与疑惑: “他为什么要传我‘佛陀掷象’?” 细思极恐。 这门秘术对于杨狱而言,作用非小,可他此时外显的,是早就学会了这门秘术的慧定…… …… 一夜无眠。 整整一夜,杨狱都在消化着新学的两门绝技,直至早课的钟声响起,天光渐亮,才走出了禅房。 象征性的提了个包袱。 一出门,正碰上迎面走来的云道人师徒,多日辛苦劳作,这两个道人也颇有些精壮干练的味道了。 “大师。” 见到杨狱,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咬着后槽牙行了个大礼。 这些天里,他们可着实羡慕坏了,自己两人好似牛马一般,每天累的倒头就睡,过的不是人的生活。 可眼前这位的,每日里不是在禅房打坐,就是去藏经阁里翻阅佛经、武功。 这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这行礼着实让他们难受的紧。 两人的心思杨狱洞若观火,却也不甚在意,微微一笑,问道: “这几日过的如何?” 云道人黑着脸,勉强回了句‘还好’,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木少游,双手合十,像模像样的回了句佛号,道:“慧定大师,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杨狱这才瞧见,两人似乎也收拾了些物品,不由诧异: “我似乎没说要带你们下山……” “嗯?” 云道人惊愕抬头:“不是你点名要我们两人随行伺候吗?” 木少游也有些发懵。 “……我忘记了。” 杨狱语气一顿,方才回神,道:“走吧,这就下山……” 他的心中涟漪泛起。 他当然是有心带云道人下山,毕竟这老道士似乎知晓很多有关于这仙魔幻境的秘闻,可他还没来得及说。 那又是谁安排他们? 轻吐出一口浊气,杨狱心头忌惮越深,下山的心思就有着迫切,也没犹豫,就带着两人下山了。 大佛山地势崎岖,山路难行,以三人的脚力,也足半个多时辰,才下了山。 突然,杨狱回身,遥隔重山,他似乎瞧见了大佛山巅,有一个老和尚在含笑注视,心中一紧,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 大佛山巅,曾叫杨狱‘师兄’的老僧轻诵一声佛号,道:“大宗师为何不现身相送?师兄此去……” “见过啦!” 老和尚转身。 他望着一派忙碌,却仅有雏形的大佛山,有着一抹难言的笑容: “诸天气荡荡,吾道日兴隆。不差,很好,很好啊!” 正文 第327章 江水滔滔龙王有请(第二更) “汪汪!” 下山未多远,山中已有响动,一只大黑狗追逐而来,欢呼雀跃,绕着杨狱不住打转。 虽是一同进入这环境,所到之处却不一样,好在距离不远。 “傻狗。” 杨狱拍拍大黑的头。 远处,云道人两师徒已牵马车而回。 大蟾寺的和尚颇有些苦行僧的架势,寺中别说马,连头驴都没有,来往全靠腿。 这些和尚习惯,杨狱却不大习惯。 虽然他的脚力也足够好,但仅凭双腿走路,这路上的时间可就浪费了,马车、船只虽然慢一些,但时间可充分利用。 他习武时间到底短,不愿浪费时间。 一人一狗上了马车,云道人也凑了进来,只留了木少游驱赶马车。 “杨大人……” 云道人拱拱手。 杨狱半靠在大黑狗身上,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 “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忘。” “多谢。” 云道人松了口气,有些感激:“我水云观没落百年,若再无法进一步,只怕山门也保不住了……” 他的神色微黯。 白州是龙渊道武风最盛之地,任何名山都有大把的门派觊觎,没有实力,根本无法保住自己的山门。 他此番出来,已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念了,此时得了杨狱的允诺,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谢也不必,交易罢了。” 杨狱心中还在思量着山中的事,闻言稍稍回神,问起了‘拦江龙王’。 “那真是一条龙。” 云道人的回答出乎意料。 “达摩伏龙的传说流传甚广,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后辈禅宗的和尚吹嘘祖师,但并非如此……” 云道人的神情稍有些凝重: “根据我家祖师所说,拦江里,的确有着一条龙。但这龙,并非是神话传说中的龙,而是一头得了道果的大蛟!” 杨狱点点头,这和他之前所想差不多。 道果之主,并不只有人,传说中的大妖魔,比之仙魔也未见得就来的少了。 “道果,是天地奇珍,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大力量。那头大蛟得了道果,力量暴增,霸占了一整条拦江,自号龙王……” 云道人沉吟着,将祖师留下的隐秘一一道来。 四百多年前,水云观的祖师误入此地,所落之地,就是拦江河畔,在那里,知晓了‘拦江龙王’的存在。 “按着祖师的话,这拦江龙王,似已到了即将蜕变为真龙的当口,神通强大,更通人姓,并不会侵犯百姓,相反还会照顾打捞的渔民。” “这么说,这是条好龙?” 杨狱哑然。 达摩伏龙的传说,他略有耳闻,但在禅宗的记载中,这可是条十恶不赦的魔龙,曾掀起江河,淹没城池。 “人的善恶,很难去衡量一头大蛟龙。它庇护渔民是真,驱江淹城也是真,好还是坏,着实说不清楚。” 云道人摇摇头。 仪式。 杨狱默然不语,心中却有着猜测。 一头大蛟龙,没有理由会照顾打捞水族的渔民,正如一个人,对于食人族也绝无任何好感。 又要庇护渔民,又要驱江淹城,除非那大蛟龙精神扭曲,否则,仪式只怕就是唯一的解释了。 “祖师当年亲眼目睹了江水淹没城池的景象,也因此得到了造化,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江湖散人,成就了大宗师之境!” 说到此处,云道人神情有些激动: “等那大蛟龙驱江淹城之时,我等就可趁机潜入其龙宫之中……” 云道人没有隐瞒,道出了目的,杨狱这才知晓这老道士的目的,也明白他要和盘托出的原因。 他是要借助自己的身份进入那拦江龙宫。 不过…… “贵祖师真是有大气运在身,不过,好不容易来一次,若只是偷入龙宫,趁机盗宝。岂非浪费了此番进内的造化?” 杨狱答。 “啊?” 云道人一怔,眼神有些惊悚:“你,你的意思是……” “伏龙如何?” …… …… 东阳道,地处东南,东临汪洋,南接十万大山,境内多江河湖泊,自古都是富庶之地。 秦前也曾有过称霸一方的诸侯国在此建立都城。 拦江城,位于东阳道西南,距离道城颇远,因比邻拦江得名,城中百姓多以此江为生,颇为富庶。 临江楼,第三层,雅座,大老板大马金刀而坐,于窗口俯瞰古城风貌。 相隔两千多年,风俗大不同,这种迥异当世的风貌,让他颇为迷醉。 “可惜,可惜。” 看着看着,他又连道可惜。 惹得谢七忍不住插话:“可惜什么?” “可惜不是真个来到两千年前……” 望着古城风貌,大老板心中越发可惜,在他的眼中,此时繁华的城池,还是一片荒漠,若是他来经商…… “有什么区别?” 谢七毫无感觉,甚至觉得不如当世。 不说其他,单单酒楼之中这些无什么香料的菜肴,他就着实吃不习惯,什么都用水煮,有什么吃头? “你不懂啊。” 大老板摇头。 噼里啪啦~ 两人交谈之间,城中响起声声爆竹声,夹杂着鼓声、铜锣声,十分热闹。 谢七眼尖,看得分明,有着十数个大汉,抬着一座披着红绸的神像在游街,所过之处一片热闹喧哗。 “这便是那什么拦江龙王?” 谢七冷笑: “太也愚昧,信什么龙王?” “你错了,拦江里,真有龙。” 大老板指正了他的错误,望向远处过街走巷的龙神像,眼神有些变化: “这条老泥鳅,真是不得了。只怕真到了成龙的当口了……” “啊?真有龙?” 谢七愣住了。 “自然是有的。” 大老板略微有些感叹: “可惜了这道果,居然被这么个畜生得到了……” 谢七有些惊悚。 达摩伏龙,居然是真的? “您这次来的目标,莫非是这条龙?” 谢七回过神来。 他们来到此间已足有数月了,此时想来,大老板分明是有目的的来到此城。 “不然呢?你当老夫是要来游山玩水的?” 大老板叹了口气: “老七,你要是有那杨狱三分灵光,老夫都要高兴的跳起来。” “……” 谢七无语。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一群人鱼贯而入,纷纷拜倒。 “事情办的如何了?” 谢七询问。 “回七爷。” 一人躬身回话:“城中发现十多个锦衣卫、还有些隐藏的很好的怜生教高手,但并未发现裕凤仙、余灵仙。” “甚至于,他们似乎也在寻找那两位……” 说话间,递上了搜集的情报。 “找不到,就不必找了。” 随手翻阅着手下搜集来的情报,大老板不甚上心,他此来可不是为了找人的。 “对了,可有发现杨狱?” 谢七又问了一句。 “杨狱?” 那几人闻言一愣,旋即摇头,表示自己这数月里发现的所有人,全都记录在册,并没有发现。 “你道这仙魔幻境是这么好进来的?那些锦衣卫、怜生教的多半是紧随裕凤仙而来,咱们这些人,可足足在山中寻找了小半年。” “那杨狱怎么找得到?” 大老板笑着摆手,嘱咐这些人下去。 “这倒也是。” 谢七点点头,表示赞同,群山之中寻那么一处山崖,若不是有人指路,任谁也别想找到。 “老七,得做准备了。” 大老板放下情报。 “准备什么?” 谢七扫了一眼情报,上面除了一些人的名字之外,更多的是有关于那头拦江老龙的。 “为这位龙王爷,准备寿礼。” “啊?” 听着这话,谢七心中一震,旋即反应过来:“您该不会是想……” “那是后话了,现在要做的,是进龙宫……” 大老板轻扣桌面,思量着。 他对于此处仙魔幻境自然知之甚详,那头拦江老龙,更是他的重点关注,依着他的心思,若此处仙魔幻境真有道果。 必在这头老龙、以及那位禅宗初祖的身上,但相比有着伏龙之力的后者,前者自然更好对付。 “依着老夫的了解,这头老泥鳅颇通人性,更有着种种人的习性,喜好美食、美酒、美人,更好赌……” 大老板心中思忖着,也吩咐着: “老七,你这几日不要跟着我了,多寻一些人,驻守在城中各个酒楼、妓院、赌馆中,但凡发现有异常人者,就立刻通知我!” “您是要?” 谢七面色一紧。 “自然不是。” 大老板摆摆手: “具体如何,还得先进那龙宫瞧一瞧!这条老龙寿诞在即,据说它此次寿诞邀请了不少人,咱们要进去,得有请柬……” 数月里,他都在思量如何对付这头老龙。 理论上,龙游浅水遭虾戏,离了水的龙更好对付,但他更知道,这条老泥鳅非常狡猾,本体从来不离开拦江。 “请柬……” 谢七正要退下,突见大老板神色一沉,正欲询问,陡听得一声龙吟响彻。 昂! 龙吟回荡,响彻全城。 音波所至,无数善男信女纷纷下跪,满城猫狗禽鸟都受惊般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慧定大师亲至,老龙不胜荣幸!” 听得龙吐人言,谢七等外来人皆是心头惊骇,大老板则猛然起身,望向城门处的来人,心头剧震: “怎么会是他?!” 正文 第328章 我的世界 仙魔幻境的原理是什么? 遗迹? 洞天小世界? 马车中,杨狱静坐吐纳,望着身前摆放的窝头,心中诸念翻飞。 来到幻境,足有半年了,但他仍是没有察觉到异样处,他每日吃喝、吞吐练功一如外界,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或者,就如‘观棋烂柯’那般,‘世上方一日,洞中已百年’? “嗯?!” 心中思量间,杨狱突然似有所觉,车帘也自被风吹开。 唏律律~ 拉车的两匹骏马放声嘶鸣,竟双腿发软,几乎直接跪在了城门之前,骇的驱车赶马的云道人师徒俩面色发白。 正适时,龙吟声方才响起。 杨狱踏出车辇,只听龙吟声滚滚纵横,极远处的拦江水波翻滚,大浪滔天,一股枭烈雄浑已极的气息在升腾。 恍惚之间,只觉有一条苍龙出海,带着滔滔江水与天接连,刹那间展现出来的威势,足可震撼全城。 “慧定大师亲至,老龙不胜荣幸!” 龙吟声烈,满城皆寂。 善男信女们喜极而泣,寻常人惊骇躲避,一时间大街上人仰马翻,而更多的人,则是循声望向了城门处。 有人瞧见一灰袍老僧缓步而下,须眉皆白,满面陈霜。 而在寥寥一些人的眼中,来人一袭大红飞鱼服,腰挎一柄直刃长刀,气息张扬,犹如神锋出鞘,锐利斩开气浪。 “是他?!” 临江楼三层,大老板猛然起身带倒了桌椅,满面错愕,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尚未退下的谢七,以及暗中隐藏的一干人也都是惊骇不已。 他居然能得到龙王亲迎?! ‘这条老龙……’ 嗅着空中浓重的水汽,杨狱眼皮轻挑。 拦江尚有十多里,这样远的距离,那条老龙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到来,其实力只怕也是深不可测。 就见得长街尽头,八个身材魁梧高大的汉子,扛着一座巨大的神辇跨步而来。 不多时,已至城门前,齐齐躬身,道一声: “龙王邀请,大师上坐!” “这也行……” 一惊之后,大老板攥紧了手掌,心中仍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止是他,暗中的一干人,无论是锦衣卫还是怜生教的高手,也都震惊难言。 他们有的早已来到此间一年有余,可用尽种种办法,都还未能弄来一张请柬,他一来,居然引得龙王发声,亲自相迎? “请大师上坐!” 八个大汉皆躬身,声音铿锵,话中字字恭敬,可语气却是不加掩饰的漠视与轻蔑。 “好!” 杨狱面沉如水,却也不惧,几人的话音未落,已然踏步上了神辇。 咔嚓! 落座的刹那,八人的身躯皆是一震,只觉有山岳横压下来,只一下就将城门前的石板踩的龟裂。 “嗯?!” 八人鼻息沉重,气如硫磺,双足发力,就要将神辇抬起。 哒! 杨狱轻扣车辇,无形的巨力就自盖压而下。 半年时间对于杨狱来说,实则很长,哪怕对这仙魔幻境存疑,但他这半年里可也没有丝毫的放松。 金刚不坏身与佛陀掷象秘术皆有了一定的火候,比之原主慧定自然不如,可有着九牛二虎的底蕴,自问也不会逊色太多。 这一下催发,纵是八头大象,也足可全部压翻在地。 砰! 十六声响作一声。 杨狱轻扣车辇的瞬间,八人就觉周身筋骨都在碰撞打架,吭都没吭一声,就齐齐跪倒在地,砸起了大片的烟尘。 “啊!” 八人暴怒,额上青筋怒气,面色都涨红到了极限,可任由他们咆哮挣扎,都像是被山岳压着的蚯蚓,毫无作用。 直到,一阵带着水汽的微风刮来。 哗啦啦~ 空中似有海潮声响起,杨狱眸光一凝,听到龙吟再起,带着冷淡的训斥: “还不速速迎大师进城!” 一声龙吟,八人在杨狱的眼中,就好似八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燃烧着内息与血气,生生扛着巨力将神辇抬了起来。 “神通……” 杨狱心中自语,却没再度动手,任由八人抬着,在一众敬畏、艳羡的目光之中,进了城郭。 落后一步的云道人眼都红了,拉着徒弟就跟在后面。 城郭各处,皆有人望向长街,或惊疑、或冷漠、也有气急败坏。 “凭什么?” 大老板胸口发闷,大腿拍的‘啪啪’响,联想到上次见面时说的话,只觉脸都被打肿了。 这凭什么?! 他气的跳脚,谢七也久久无语。 “那老龙……” 好半晌,大老板方才平复下心情,为自己甩了一卦。 “……这时候都不忘算一卦……” 谢七彻底无语了。 “这卦,不错啊!” 瞧着卦象,大老板的眼前一亮,顿觉心中郁闷都消散不少。 谢七听着,心头却是一颤: “真,真不错吗?” “说的什么话!” 大老板听出他的怀疑,顿时有些不悦,但还没等他训斥,就听到脚步声,一个陌生的男子匆匆上楼,也不多说,直接放下了请柬。 “哈哈!” 大老板抚掌而笑,郁闷之气一扫而空,收起铜板,拿起请柬轻扫着:“这不就应验了?” …… “看来进入这仙魔幻境的人着实不少……” 车辇上,杨狱阖眸静坐,以他的强大感知,自然能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注视。 不过…… 八人的脚程极快,没多久已然穿过了城郭,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入了波涛汹涌的拦江。 “等等我!” 云道人惊呼一声就也跳了进去,然而,前一刻还在眼前的神辇,居然在落入江水的瞬间就消失了。 噗! 从水面冒出头,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弟子,云道人郁闷的想要吐血,自己这一路上的鞍前马后,就这么被丢下了? 呼! 落水的瞬间,杨狱已转换了内呼吸,不过似乎并不需要。 神辇之上,一层薄薄的水光隔开了江水,好似传说中的辟水珠,让人在水下也可呼吸。 “有趣……” 杨狱啧啧称奇,却也没有大奖小怪,而是望向远处,暗流汹涌的江底,并不黑暗。 一抹青光照亮了江水,以他的目力甚至可以看到那无数随波逐流的鱼苗,以及更远处,青光缭绕间,犹如仙境的水晶宫。 坐落于江底的宫殿。 呼! 随着杨狱走下车辇,抬他前来的八个人齐齐踉跄一下,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下跌在了地上。 皆是胸膛起伏,累到了极点。 察觉到了杨狱的注视,八人再没了丝毫的傲慢,忙上前领路。 这座宫殿,仅看装饰,似与凡人的庄园无二,其中假山林立,青砖铺彻,水草、珊瑚丛生,别有一番味道。 可惜,并没有瞧见传说中的虾兵蟹将,有的也还是和抬轿的八个大汉一般的仆人、丫鬟。 未多时,大殿已在目中。 八人止步,恭敬后退到两边,而杨狱也是驻足,这座大殿,比之他曾经见过的任何屋舍都要高大的多。 一扇大门,比之青州的城门还要高大几倍。 “大师请。” 大殿之中,传出声音,随着光芒亮起,一个着黄袍的高大中年人的身影出现,他立于大殿之前,含笑相迎。 杨狱驻足望了片刻,方才应下,踏步走入其中。 此间大殿从外看十分之大,内里却更大,高足十多丈的穹顶上遍布珍珠、宝石,熠熠生辉。 内中装饰更是富丽堂皇,各种宝物应有尽有,即便是摆放齐整的桌案,也皆是玉器、银器。 “大师能来参与吾之寿宴,不胜荣幸。” 高大的黄袍中年微笑着,请杨狱落座。 足可坐数十人的巨大餐桌上,是各种珍馐、美酒更是应有尽有,哪怕是杨狱看着,也觉不凡。 心中猜测着这头老龙的心思与目的,杨狱也不惧怕,径直落座,更不见外的为自己倒上一杯酒。 方才道:“龙王寿宴,怎么只我一人?” “怎么会只有一人?” 拦江老龙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其他人,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不久,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杨狱望去,只见云道人师徒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两人身后,居然还有熟人,却正是谢七与大老板。 几人身后,还有人陆续而来,有着飞鱼袍的锦衣卫,也有面色阴冷疑惑的武林高手。 ‘这是将所有外来者全都请来了?’ 杨狱心神一跳,而其余人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彼此对望,皆看出对方的惊惧与疑惑。 “诸位,落座吧。” 见得一众人全数到来,拦江老龙方才开声,让众人落座,同时轻轻一拍手,后殿之中就又走出两个女子。 一着白衣,面如寒冰,手持双剑,另一个红衣罩体,长刀后拖,唯一相同处,就是两人的神色皆白。 似乎重创微愈。 “指挥使!” “圣女!” 见得这两人,在场之人全都色变,若非心知地方不对,这一下只怕就要叫出声来了! “这老泥鳅……” 杨狱的心中一沉,看向大老板,后者的脸色也有着变化,似乎眼前之事,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欢迎诸位……” 拦江老龙长身而立,双臂大张,须发皆张,龙吟声烈: “来到,我的世界!” 正文 第329章 不可逾越的巨岳(补昨日) 我的世界?! 杨狱的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扫了一眼大老板,就见这老胖子捏着铜板铜板,也在看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悚。 云道人师徒瑟瑟发抖,心中不知骂了自家祖师多少次,这就是你说的,为后辈子孙留下的私产? “是啊,我的世界。” 老龙长叹而吟,引得江水滚动,宫殿震颤。 嗡! 龙吟声中,有着青光涌动,如潮如瀑,莫名的气息笼罩间,众人皆有刹那恍惚,似从青光之中看到了光影流转。 那是一条小蛇,游荡于水草泥泞之间,无思无觉,茹毛饮血,直至某一日,得了造化,开出灵智…… 一年又一年,小蛇游荡于江水之中,吞噬了种种鱼鳖,身长从不足两尺,长到了三丈开外…… 某一年,它瞧见有人落水,心中对人类萌生了向往…… 它吞噬了那落水之人,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掌控此人,之后,他借助此人的身躯,游荡在人类世界之中…… 它曾在学堂之中与童子们一块蒙学,也曾酒楼上与士子们一起读书,曾参军与人鏖战,也曾潜入武林宗门,学习武功…… 一年又一年过去,曾经熟识之人都已老死,而它,则换了个身份,继续求学,渴求着人类世界的智慧、繁华…… 它想要成为一个人,可无论它的身体换了多少,娶妻多少,生子多少,它仍然没有成为人。 直到某一日,他心生厌倦了。 ‘我的血,是冷的,他们的血,是热的。我注定没有办法成为一个人,我,要成为传说中的龙,神龙!’ 它悟了,并因此掌握了整条拦江的水脉,于拦江之中,可以呼风唤雨。 它救了一个人,又一个人,从初时的惊恐,到后来的接受,它渐渐有了名气,越来越多的人向他顶礼膜拜,称其为神。 有人质疑、挑战,它自不惧,悍然杀之,更铸就了自己的威名。 一日又一日,它的名头越来越大,更多人开始认同它,它觉得自己已然到了可以化龙的时候,并学起了传说中龙王的做派。 它办起了寿宴,邀请人类世界有名气的人来参加,宣扬自己的存在…… ‘或许我成为不了真正的龙,可我,可以做人类的神!’ 它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 然后,它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渡海而来,干瘪低矮,面无光,头无发,其貌不扬的丑和尚,它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 这个丑和尚,能够威胁自己! 它惊恐、它忐忑、它悄悄的化身跟着他,看着他从无到有的传道受业解惑,看着他从孤身一人到门徒千万。 ‘这个老和尚,也想成为人类的神!’ 它怕了,终于,有一日,它忍不住化了身份去见他,质问。 “并不是,老衲只想解救人生的苦难,人类不需要求神拜佛,自心即是神,自心即是佛。” 什么鬼?! 它不解,但仍没有释然,反而心中更冷。 它吐出了龙珠,掀起江涛滚涌,想要淹死那老和尚,然而最终,它死了。 不甘! 愤怒! 恨啊! 为什么死的会是我,我为什么会死?! …… 呼! 至此,青光仍在,光影皆灭。 老龙立于众人之前,袖袍飞舞,几如随时都可飞腾而起的真龙,它看着众人,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漠然: “你们的来意,你们的来历,你们的心思,你们的动作,吾皆知矣!因为如你们这般外来者,老夫已见过六批了……” 它的神情漠然而冷酷,让一众人皆是心头发寒,哪怕是大老板,紧捏着铜板的手上也爆出了青筋。 仙魔幻境的神奇,在这过去的半年里,他们不止一次的惊叹过,这栩栩如生的风貌,几乎就是两千多年前的景象重现。 可任谁都想不到,这条幻境之中的老龙,居然能够洞彻自己等人! 而且,清晰的道出他们是第六批! “这条老龙……” 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 隐隐间,已然猜出了这条老龙的状态。 它死了,可又没有完全死,或许是因为道果,它暴露了自己最为深沉的执念,正如它所言,这个世界,因它而存在。 这不怪他没想到,谁也没想到,一副‘达摩伏龙图’的根源,不是达摩,而是这条老龙…… 那它的执念是? “老泥鳅!” 一片沉寂之中,裕凤仙的声音越发的显的刺耳,她紧攥着手中的刀柄,凤眸含煞: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余灵仙面色同样很冷。 她们是最早进入此间之人,然而运气却是极差,两败俱伤跌入拦江,第一时间就被困在了龙宫之中。 到得此时,方才第二次瞧见这条老龙,若非被制住,她此时都想和这老龙拼个你死我活了。 “稍安勿躁。” 老龙轻轻一按,无形的波纹就自荡开,众人这才发现,裕凤仙身上分明套着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如同镣铐一般,套住了手脚,束缚她的血气与内息。 “怪不得指挥使这么安分,只怕……” 瞧见这一幕,一众锦衣卫才恍然。 以这位的性子,若不是被钳制,哪怕深知力不如人,也绝不会如此安分。 “龙王既知我等来意,却还是设宴款待,只怕是别有目的?” 大老板开口了,他目视老龙,略带试探: “之前光影流转,我等瞧见龙王平生,心中不免扼腕,您的执念所在,可是那位达摩大宗师?” 他这一开口,其余人心中也都放缓。 以这老龙展现出来的实力,若想杀自己等人,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了。 “大宗师!” 老龙的面色一沉,复又恢复,它看着一众人,长叹一声: “真想杀他一次啊……” 杀他一次? 听得这话,其余人心中如何去想不得而知,但杨狱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它话中的意思。 ‘它说我们是它所见的第六批外来者,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这老泥鳅的执念随着仙魔幻境的出现和消失,已有五次,而这五次,只怕它都被杀了……’ 自己执念所化的幻境中,自己的世界,却还是被达摩足足杀了五次! 稍稍代入一下,杨狱自己都觉得憋屈,同时也心惊于那位达摩大宗师的武功实力,只怕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高。 “不甘啊!” 老龙长长一叹,眼中却闪过暴戾至极的光芒: “六次,足足六次!老夫用尽了种种办法,仍无法将其击杀,一次又一次的被镇杀于江底……” 不甘! 整座大殿都在蜂鸣,强大的意志如同实质一般充斥了所有人的心神。 “以龙王的实力,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都无法胜过那位大宗师?” 大老板有些惊诧。 杨狱能够看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猜到,可正因如此,他方才不解。 假如这方幻境真是这头老龙的执念所化,它在其中必有着巨大的优势,可以任意选择交战的地点与时机。 占据天时地利,竟也无法胜过达摩? “打不过……” 无尽的不甘化作一声微叹,老龙毫不掩饰自己战败的无力,只是语气之中带着强烈至极的意志: “他,不是人……” 一头老龙,说一个人不是人…… 这是个极为可笑的场景,但包括裕凤仙、余灵仙、杨狱在内的所有人却皆感受到这条老龙的无力,以及隐藏极深的敬畏。 算起身死那次,先后六次皆败于同一人之手,且之后五次都是自己早有准备,占据先手。 是以,哪怕这头老龙的执念深沉,却也只有不甘与愤怒,而没有不服。 因为这是真正的力不如人。 大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哪怕是裕凤仙这样暴烈的性子,也不由的有些惊叹,对于那位素未蒙面的禅宗大宗师。 “所以,龙王是要我等帮你战胜那位大宗师?” 大老板眉头拧起,心下摇头。 这条老龙自然算不得传说中的真龙,可其气息、实力只怕也早已达到一个极为可怖的境地。 能够伏杀于它的那位禅宗大宗师的实力又该是何等可怖? 不可能! 杨狱心中雪亮。 哪怕那位禅宗大宗师尚未经历‘大蟾悟道’,尚未到开辟禅宗的最为高光的境地,可其实力只怕也不会逊色于后世任何大宗师。 这头老龙都敌不过,他们更没有可能敌得过了。 至于熬时间,那就更不可能了…… 之后的数十年,在这个时代,达摩就是无敌的代名词,现在敌不过,之后就更敌不过了…… “怎敢对尔等抱有如此奢望?” 老龙哑然失笑,事实上,它曾经尝试过用这些外来人,可惜,结果没有任何不同…… “那是?” 听着询问,老龙收敛了心中涌动的不甘: “老夫要尔等助我离开此地!” “什么?!” 大老板满面错愕,所有人都愣住了。 “五次了,过去的五次中,老夫用尽了一切办法,即便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有所不同……” “所以,老夫决定暂时放弃了。” 些微的不甘被它生生压下,老龙道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来: “我要去到你们的世界。” “这不可能!” 闻言,所有人色变、摇头。 一条死了两千多年的老龙,居然还想着走出幻境,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便是大老板,都差点没绷住,这老龙怕是失心疯了…… “事在人为,有何不可能呢?” 老龙大袖后仰,气息起落,微笑着望向裕凤仙、余灵仙: “在场众人,任你们挑选……” 裕凤仙被问的一愣,余灵仙也皱起眉头,没弄明白这老龙想要做什么: “挑选什么?” “老龙要你们两人中的一人做‘娘’,自然是让你为老夫挑个‘爹’……” “什么?” 余灵仙面色一寒,裕凤仙则勃然大怒,一刀斩出,力劈而下: “放你娘的屁!” 正文 第336章 掌中刀弓可取天下否 斩了这条龙鬼! 杨狱言简意赅。 龙渊剑的剑意在他心中涌动不休,这口剑分属仙类,可其太过凶戾,哪怕身为道果之主,未经仪式,都会被伤。 但此事若不解决,那真真是如鲠在喉了。 人有的七情六欲,他一样不缺,可纵然有朝一日,他会有着子嗣,那定也是他愿意,而非什么因缘际会,被人强迫。 “有把握?” 裕凤仙有些不安,有着狐疑。 达摩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你能办到? “只能试试看。” 杨狱话不说满,只是示意她与自己一般坐下,四掌相对,闭目静心凝神。 “好。” 裕凤仙咬牙,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其他法子,只能选择相信。 呼! 心念二分,催使活死人为自己护法,杨狱沉凝心神,心意随着内息涌入裕凤仙的体内。 嗡! 同根同源的青光自两人身上同时泛起。 同时,裕凤仙体内的状态也浮现在杨狱的心中,随着内息游走,他的心神随之而动,很快,已寻到了道果所在。 那是一条淡青色的小龙。 它游走于两人交融的气血之间,时起时落,却正是达摩所说的道果‘东龙’,拦江老龙的执念,就在道果之中。 莹莹青光缭绕在交融的血气之上,这是神通‘不熄’在催动。 这门存身类的神通,以一种两人此时都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在交融两人的血气,欲要化生婴儿。 正如达摩所说,拦江老龙没有转世投胎的本事,神通也只能根据两人的血气交融而发,不可能凭空造化婴胎。 否则,还需要什么‘生父’‘生母’? “还好……” 看到这一幕,杨狱心中也松了口气。 ‘不气,不气,我一点不气……’ 杨狱敏锐的感知到了裕凤仙的精神波动,这位暴躁指挥使根本绷不住,得亏现在在打坐,不然怕早就气的跺脚了。 然而,那看似薄薄一层的青光,实则是神通‘不熄’,想要将其摧灭,若无神通,就只能同归于尽。 昂!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青光小龙躁动起来,发出声声威胁。 然而,在感受到杨狱心意传递出的剑意之后,威胁瞬间化作了惊慌。 “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杨狱心神化剑欲斩之时,青龙之上,一缕稀薄的执念出现,声音虚弱而急促: “饶了我,小龙愿终生侍奉,如若亲生父母!” ‘斩了他!’ 裕凤仙的精神剧烈的波动起来,她的武道纯粹,人也纯粹,精神极为凝练,这意志实质般被拦江老龙的执念捕捉到了。 “娘……” “斩!!!” 裕凤仙差点暴走。 “不要!” 拦江老龙的执念抖动起来,无数声音瞬间笼罩了杨狱的心神。 “我只借你一缕气血,还你妻儿一双,莫非不够?!” “她的人品上乘,天赋绝顶,更有气运加身,道果认主,实在是天下良配!” “我传你神通,传你不熄神通,身死魂不灭,生机勃勃,可活数百年!!!” “我可真心认你为父,辅助你成就大业!!!” …… 感知到那凶戾至极的剑意,拦江老龙的心中震惊而悚然,它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危机。 此人,真能杀我。 无尽的杂念冲击心海,杨狱的心神却如磐石般不可撼动,任由其如何花言巧语,都不为所动。 嗡! 杨狱不再耽误,心念一动,纯粹而凶戾的剑意就自迸射而出,直斩向那清光小龙上萦绕的执念。 “你不配!” 凶戾的剑意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剧痛也随之消失,杨狱的心神为之一轻。 诚如那老龙所言,裕凤仙天赋绝顶、人品心性样貌亦是一流,更兼身份高贵,身家巨富。 可那又如何? 两世为人,行至如今,他又何须依仗他人?! 我想要的,自有掌中弓刀可取! 我所求,自有双拳开辟! 我所欲,自由吾心去践行! 啵~~ 十分之一刹那都不到,龙渊剑已然横斩而出,纯粹到没有任何光明外泄的剑意,已击破了那薄薄的青光。 “欺人太甚!” 眼见剑意汹涌而至,拦江老龙终于爆发,它的执念沸腾燃烧着,悍然催动了道果‘东龙’,决死一搏: “同归于尽吧!” 它怒极而狂,强大的执念催使之下,无尽的光影瞬间爆发,犹如江海汪洋般欲要淹没两人的心神。 它早已身死,已非道果之主,这一下催发,已是最后一次可以催动道果! 这一招,本该是新任道果之主炼化之时,它最后的反抗,可此时此刻,它已然没有了任何选择。 然而,青光如潮如海,剑意只是一瞬,笔直如一,不曲不弯,任由青龙怒吼,直斩而下,无有不至。 嗤! 似只一霎,青光即被破开! “啊!” 强烈到了极点的剑意降临,拦江老龙的执念被一下斩断,更被割裂了与道果的联系,下一瞬,就要被彻底剿灭! “吾以拦江之名,龙王之名,东龙之名,神通主之名!” 执念溃灭,怨毒至极的声音却在两人的心头同时回荡: “诅咒你寿达天年,家破人亡!” “诅咒你妻妾成群,却一生无子!” “诅咒你武道断绝,不得寸进!” “诅咒你……” 嗤! 杨狱的心神漠然,剑意回流,瞬间将其彻底斩灭: “你的废话,也太多了……” 呼! 断崖飘雪间,杨狱睁开眼,封闭的毛孔打开瞬间,已流出满身汗珠,被寒风一吹,竟感受到彻骨冷意。 这冷意,却是从心头涌现。 龙渊斩杀鬼剑太过凶戾,仪式不成伤人也伤己,他这一剑,固然斩了那老龙的杂念,可同时,也相当于自己受了这一剑。 好在他早已准备,以镇邪印为媒介,将这一剑过半的伤害转移给了活死人,否则只怕心神立马就要遭受重创。 砰! 杨狱还未回神,眼前就亮起一抹火光,裕凤仙周身血气暴动,如血如火,烈焰翻卷间,被其立于身侧的青龙偃月刀也为之大震。 “这是直接跨越了炼化道果的第一步?神通入魂……” 杨狱起身避开,也不意外。 道果炼化的第一步,本就是要击溃道果之中的意志,自己心意入驻,自己这一剑斩杀了拦江老龙的执念。 她只有不傻,自然会顺势而动,直接炼化那枚东龙道果。 只见裕凤仙周身烈焰缭绕,本就强横的血气在庞大的生机的推动之下,更为剧烈的奔涌起来。 一时之间,断崖上热浪翻滚,积雪消融,却又有着惊涛骇浪之音不住翻卷。 “是要借助神通入魂,同时冲击‘气血熔炉’吗?” 杨狱的眼力极好,自然看出了裕凤仙的状态。 不熄神通,无攻伐只能,护体之用,可其堪称可怖的生机对于一个纯粹的武者而言,是堪称可怖的。 一如当时他炼化九牛二虎之时,裕凤仙的气势,在以他都有些惊讶的速度,不住攀升着。 “这是?!” 被断崖上动作吸引,顾不得其他翻身而上的余凉正看到这一幕,一惊后又是一喜: “气血熔炉?!” 真罡、熔炉、百经熔铸、气通百窍,这是成就武圣,必不可少的四步,被武林中人称之为‘成道四阶’。 裕凤仙天资绝佳,更不缺乏丹药资源,早在数年前,就已然凝成真罡,若非她一心想要领悟不败天罡,早已踏入五关了。 这在寻常武人看来是极为费解的,可事实上,唯有高门大阀、大门派才知道其中的奥妙。 真罡的层级,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熔炉的大小,更干系着是否能走到其后几步。 非上乘真罡者,纵然天赋再高,也无法贯通百窍玄关,更不要说走到武圣门前。 而此时此刻,裕凤仙是以不败天罡,成就的熔炉! 嗡! 嗡! 嗡! 滚滚热浪扩散,分明是寒冬,断崖上却有烈日暴晒,杨狱凝神细观,只见烈焰催发到了极致后,突泛起一缕金光。 初时,那金光仅是一缕,旋即化作一道,几个刹那之后,已如一座金钟罩住了裕凤仙。 金光罩体,血气催发。 金与红交映生辉,热浪更为逼人,渐渐地,在两日的注视之下,一口实质的熔炉,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感应中。 雍容而强大,不似丹炉,更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口,散发着炙烈的光与热。 “大小姐终于成了……” 余凉望着,心中惊喜之余,又有些酸涩。 但凡小世子争气一些,这样的苦难,又怎么会让大小姐去背负? 唉…… “这便是不败天罡。” 望着那缭绕的金光,杨狱心中微动,青龙真罡,他已修持了足有一年了…… “唉……” 听着杨狱的自语,余凉方才回神,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由苦笑: “杨兄真是心大,大将军不日将来,你怎么就没有半分担忧?” “担忧有用吗?” 杨狱反问。 “其实,大将军无法擅离青州,你只需带着‘人元大丹’速离青州,就可避开此劫……” 余凉叹息: “不要怪大将军,他也是身不由己,天狼关数十万军民,全要他一人去背……” “人元大丹?” 这下,杨狱都是一怔,之前他心思全在龙渊剑上,忽略了余凉,此时听得,顿时就有些错愕。 人元大丹是朝廷最为珍贵的丹药之一,一粒,足可抵得上一甲子吞吐之血气、内息。 这样的宝贝,纵是大明九王只怕都不多,魏正先的地位实力虽然够高,可也绝不会有多少。 或许也就只有一枚而已,居然舍得给自己? “大将军一向赏罚……” 余凉的话,杨狱已听不到了,他缓缓回身,居高而望,恍惚间,只觉远处黑煞滚滚,如潮如海。 一股强大至极的意念,遥隔不知多远,锁定了自己。 这是千里锁魂, 这是魏正先! “他来了……” 正文 第339章 换血大成邀战天狼(为X都督加更) …… …… 咕咚! 如石落深井之中,杨狱盘膝静坐,心神沉凝,人元大丹入口,不似丹药,而似活物,韧性十足。 这一落下,胃袋都好似一沉,其重堪比金铁。 他并不担心魏正先会突兀前来,其遣派余凉先一步乘鹰而来,也必会等待自己服下人元大丹之后再来。 这一点,杨狱心中雪亮。 呼! 大丹如腹,初时未见动静,约莫一刻之后,药衣被胃液侵蚀之后,方才有温热外放,且越来越热。 余凉在一旁护法,突的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心神一凝,只觉杨狱的皮膜泛红,炙热的气浪随之扩散。 且越来越炙烈。 未多时,竟有着丝丝缕缕的热气自其紧闭的毛孔之中喷出,不是散发,而是喷出! 如水壶被烧沸之后的喷薄! 呜呜~ 余凉眼神瞪大,听着气鸣之声,暗暗咂舌。 人元大丹是天下最为珍稀的丹药之一,他自然没服用过,可也知晓服用着大丹本身是有危险的。 一枚足可比拟寻常人吞吐熬炼甲子的内息、血气,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呼呼! 杨狱的心潮起伏,只觉一股炙烈之火在他的体内焚烧,滚烫灼热,自脏腑蔓延全身,直至血液之中的杂质被挤出去。 这一收一漏,他只觉自己好似一个漏了气的水袋,迅速的干瘪了下来。 这是错觉,却又不是错觉。 他不曾干瘪,然而,炙热药力的炙烤下,他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着。 他早已换血十二次,可这第十三次的换血激烈程度还是让他都有些吃惊。 滴答! 猩红的血液被挤出了体壳。 余凉全神贯注,就见得血液越来越多,没有多久,就好似一层血茧将杨狱包裹在内。 “换血大成!” 剧烈的痛楚在心头涌动,杨狱却可忍受,他暗运金刚不坏身,震动经络,压榨自身,强行造血。 一次次的熬煮,一次次的造血,渐渐地,他发现新生的血液变得凝实沉重,可却又不笨拙,相反极为灵动,好似活物般流向全身。 血液的流动,也推动着体壳的蜕变。 筋骨皮膜脏腑,乃至于一切细微之地,这种蜕变就不如换血来的激烈,但在杨狱的感知之中,却无比的清晰。 在他的感应中,自己就好似一块被锤炼的生铁,变得紧凑,结实。 而显露于外的,则是他变得越发的消瘦,筋膜皮肉紧贴骨架…… 咔嚓! 在余凉的注视之中,血壳脱落,杨狱的身形再现,比之之前,却又有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杨狱,行走坐卧之间,都好似一口出鞘的宝刀,而此时,就好似一口归鞘的神锋。 不再显得那么锋芒毕露,然而比之之前,更为危险的多。 “为何不一鼓作气凝成气血熔炉?” 眼见得杨狱将药力压下,余凉不由的扼腕叹息:“一鼓作气势如虎,借由人元大丹之力,你本可一气凝练气血熔炉!” 换血十三为大成,可血气熔炉才是筑基五关的象征,也是步入武圣的第二道台阶,这一步极为不易,难倒了无数人。 眼见杨狱停在门前,饶是旁观的他,也着实受不住,觉得暴殄天物,虽然药力仍存,不曾消失。 “还是说,你要转修真罡?!” 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回答余凉的问题,而是望向了平独山外,正看到一双深沉若海的眸子远眺而来。 一如他所猜想的一般,魏正先果然是等着自己炼化人元大丹才出现。 轰! 冬日起惊雷,响彻山林中。 山林各处,早已闻讯而来的武人在等待,听得雷霆响彻,纷纷惊醒,环顾之后,皆是望向平独山前。 大风雪中,魏正先牵马而来,缓步前行,可在一众人的眼中,却似是一尊高岳雄峰横移,沉重到不可思议。 “魏正先!他真的来了!不是说他多年前受了重创,武功大不如前,不敢离开天狼关吗?” “不可思议!谁能想到,时隔数十年,魏大将军再度出手,竟是为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 “难道那杨狱已是宗师?不对啊,据说他还未凝成熔炉,只是天赋异禀,疑似身怀道果而已。” “可怜、可悲!只为了一时意气,就放弃自己大好前程,引来今日杀身之祸……” …… 山林各处,皆有议论声。 魏正先一路行来,并不急切,听闻他消息的各家各派的高手、暗探反而赶在他前面来到了平独山。 非只如此,连本来走了的大老板等人也都折返回来。 无他,对于这位数十年不曾出手过的青州武道第一人,但凡身怀武功者,无不好奇。 果不其然,没几日,魏正先真的来了。 “如此强大!” 谢七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 气血熔炉凝成,可称准宗师,到得这一步的武者,体魄与力量已达凡人的极限,可更进一步,就要涉足冥冥中不可言说的精神。 相传大宗师的精神堪称实质,犹如传说中的龙威,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真正力敌千军的存在。 之前他不曾见过,此时感知到那沉凝压抑,如同巨岳横移的气势,不由的有些心惊肉跳。 “这小子,霉运当头啊……以他的气数而言,不该会如此倒霉啊,难道是触怒了冥冥之中的天数命运?” 大老板腆着肚子,心中着实有些诧异。 他的道果与运有关,隐隐间可以察觉到一个人的运数,这是他神通的根基,也是他卜卦的依仗。 他的卦术无往不利,正是因此。 而在他看来,杨狱其人,能在短短三年中窜升到如此地步,其必是身怀道果的大运之人。 这样的人,乱世可弄潮天下,盛世可把握阴阳,是人中龙凤,真正的钟天地之灵秀的天之骄子。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人,哪怕到不了传说中那样出门见宝,一路被人扶持青云直上那般夸张,也不该如此倒霉才是。 旱魃、拦江老龙、魏正先,这短短一年时间,三次遇到九死一生的情况,就有点离谱。 ‘难道此人的神通,是扫把星?’ 大老板心中嘀咕的同时,魏正先也已踏入山中。 呼呼! 山林之中,气动风卷雪。 魏正先踏步之间,周身散发的澎湃气血之力就如一只只实质般的手掌,掀起了狂风,卷动着方圆十数丈内的积雪。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山林之间雪浪翻滚,层层涌起,犹如道道雪龙一般,将其身躯承载而起! “先天罡气!” 见得这一幕,山林中响起声声压抑不住的惊呼。 先天罡气,正是魏正先用以奠定熔炉,称雄青州的上乘真罡! 相传这门先天罡气初时至刚至阳,后衍生至阴至柔,大成之时,阴阳相合,出则如雷霆至阳至刚,护身至柔。 且能以自身真罡,引动自然之气,比之任何劈空掌之类的武功对于罡气的操纵都要强得多。 乃是极为少有攻防皆是顶尖的上乘真罡! 此时山林风动雪起,罡气呼啸,却正是其这门先天罡气发动的征兆! “先天罡气。” 杨狱面色沉凝,认出这门名头极大的上乘真罡。 魏正先的这门真罡,其名头不下青龙真罡,相传乃是流积山一战,他自大离朝一位天才手中抢来的。 “魏正先。” 杨狱长身而起,眸光沉凝,带着悸动。 诚如余凉所言,他本可一气弄成熔炉,然而,他所学之真罡,一为青龙、二为金刚,两者强则强矣,却还是不及不败天罡。 数日里,他始终在揣摩这门传说级的神级真罡,隐隐间,嗅到了练成这门真罡的契机。 呼呼! 山林中,风雪漫卷,魏正先置身其中,犹如传说中的大妖、仙魔,令人侧目。 “人元大丹服下却不曾凝练气血熔炉,看来,是要学你家指挥使,尽悟‘不败天罡’?” 魏正先的声音回荡,十里之内尽可闻听。 他端详着崖顶的少年人,眼神中有着赞赏: “你可知,窃取皇家秘传,是比你当街凌迟聂文洞,还要大的多的罪过吗?” “债多了不痒。” 杨狱亦在审视这位青州第一人。 这人的气势自然比不得拦江老龙那般张扬,可其凝练沉重之处,却不逊分毫,而其一身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可怖精神,更非那老龙能相比。 于此时,在他的感应之中,就似嗅到了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味,看到了尸山血海、旌旗残阳。 他的心神凝重,语气却不让半分: “纵然你魏正先武功绝顶,也杀不得一人两次。” “你说的,也对。” 魏正先闻言哑然。 他缓步踏前,每一步踏落,皆有风卷雪龙而至,承载其身,他的气势如山,声音却似金铁摩擦: “老夫来了,你当如何?!” 轰隆! 音波炸裂如雷霆滚走,震动山林。 刚强而霸道的气势随之升腾,如东升之大日,绽放出让人不可直视的霸道。 闻听此言,崖顶的余凉面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就又听得一声巨响,此次,是在身侧炸开。 轰! 轰鸣声中,崖顶剧震,大片的积雪沙石伴随着罡风肆意飞舞。 凌冽的罡风之中,杨狱足下重踏,继而迸射而去,衣衫猎猎,人比箭更快,带着灼灼气浪,一拳排空而下: “当战!” 正文 第344章 徒手撼飞剑(为上仙齐天加更) 弓开满月,箭出连环! 杨狱的反应动作何其之快,十分之一刹那的时间,他已然迸发气血,催动真罡,层层巨力勃发之下,射出了天意四象箭! 风! 这一门入手时间最长的箭术,直至此时也未至大成,风雷雨电四箭之中,杨狱仍只悟出了这一箭。 然而多日修持,他在这一箭上的造诣,已几近大成! 四箭迸发,更比音波更快! 沧海不及抬头,气爆不及炸开,四道箭矢已裹挟着滚滚浊浪,犹如贯日长虹,坠落而下。 砰! 察觉到天意四象箭的瞬间,沧海已催发真罡、气血,欲要硬抗四箭,并趁机催发百步飞剑拿下此獠。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四道分明锁定了自己的箭矢,竟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之下,陡然折返! “这是?!” 沧海动容,瞳孔收缩,在这一瞬间,他居然也感应到了百步飞剑的气息。 百步飞箭?! 他心中一震,旋即目眦欲裂,大吼出声: “好胆!” 然而,他的怒斥明显不会比箭光更快,几乎只是惊鸿一瞥,那四道箭矢已齐齐折返,携雄浑大力撞在了他的飞剑之上! 轰! 气血交融,心意相连,这一下撞击,直好似一颗落雷炸响在眼前,哪怕是沧海,都不由恍了一晃。 却正看到抛飞的飞剑,以及自空中俯冲,探向自己飞剑的手掌。 “要夺我飞剑?!” 刹那间,沧海反应过来,不顾心神受创,干脆无比的发出长啸: “斩!” 为了这一口飞剑,他耗费了半生的心血,将其生生推到了千锻的高度! 其锋芒之声,纵是大宗师乃至于武圣,若敢伸手去抓,他也可斩断其爪子! 然而, 又是然而! 就在他催发剑诀,欲要吞吐锋芒的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瞬间降临,隔绝了他对飞剑的感应。 什么?! 望着气浪呼啸,罡气滚走的长空,沧海的心神有着刹那的空白:‘我的剑!!’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沧海大剑师果然好爽,那杨某人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白鹤展翅,气流翻涌,却无法阻拦声音的垂荡。 “你……” 听得这话,沧海面色一白又是一红,再也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滚烫晶莹的逆血来: “杨狱!!!” 怒吼声响彻全城,音如落雷,久久不息。 唳! 白鹤长鸣。 “如此锋利?!这口剑,只怕已有千锻之数了……” 鹤背之上,杨狱翻转手掌,剑痕深可见骨,几乎将他手掌切开。 以芥子空间取物,必要真个接触,中间哪怕隔着自己的真罡,也是不成的,是以,他这次取剑,还是挂了彩。 不过,以他此时对于体魄的操纵,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伤口就在缓慢蠕动中弥合大半,只留下一缕剑意所在无法痊愈。 “千里送剑,真好人。” 听着身后传来的怒喝,杨狱心中舒畅,但也不及与他纠缠了,因为余灵仙又逃了。 这一月追逐中,他倒没真个与这位圣女交手,是以也不知其武功到底如何,可其遁逃的功夫,实在是独步无双。 其中,有数次都避开了他的千里锁魂,正如此时,短暂的耽搁,他已失去了余灵仙的气息。 作为一个常年躲在阴影之中的教派,怜生教的藏形匿迹之法,比之六扇门、锦衣卫都要高超的多。 若非如此,以裕凤仙的手段,也不至于大半年都无法追上余灵仙。 但杨狱也不慌,驱使赤眸白鹤下降,同时喂了大黑狗一粒丹药。 换血层级的增加,武者可以强化体魄,而狗,同样可以,甚至于,这种强化比之武者自身还要来的立竿见影与夸张。 狗的嗅觉,比之人类高不知多少倍,整体灵敏度更是超乎想象,而这大黑狗明显知晓自己的天赋所在。 数月里,血气层级攀升之后,选择强化的,皆是嗅觉! 如今,这头大黑狗的血气层级不过相当于‘气血如虎’,然而它的嗅觉,却足可于刹那间,嗅到方圆二十里之内的任何味道! 是的,任何味道。 无论是一千种,还是十万种! …… …… 易容乔装、缩骨易形、气息改易、蒙蔽感知、气味掩盖…… 奔行之中,余灵仙用尽了教中所传授的所有法子,更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内息、气血,发足疾行。 然而,哪怕是这样,她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知道是否能瞒过身后那比狗鼻子还灵的杨砍头。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该去哪…… 呼呼! 狂风之中,余灵仙有些迷茫,一时间有种天下之大,自己却无处藏身的可怖错觉。 传说中六扇门的四大神捕,只怕也不如此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她不止一次的认为自己已经摆脱了追踪,然而结果就是一处处据点被端…… 白州的几个据点,甚至有人怀疑自己背叛了教派…… “沧海大剑师的百步飞剑独步龙渊,以其宗师手段,哪怕杀不得此人,至少也能阻拦一二吧?” 余灵仙心中有些迷茫,不确定。 该往哪里去? 要不要去? 焦虑迷茫之中,已是数日过去,这几日,她昼伏夜出,专走人多的地方,避免一切可能暴露的可能。 “三天不曾看到赤眸白鹤的踪迹,我难道真的甩掉他了?” 望着遥遥可见的白州州城,她心中惊疑,陷入犹豫。 “余师妹还是留步吧!” 突然,她的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个身着素黄罗裙的清丽女子自一处林中转过,望向余灵仙,惊疑中带着嘲讽: “听闻有高手精准无误的端点了我六个据点,我还道教中出了叛徒,却原来是师妹带的路!” “林师姐……” 余灵仙止步,认出来人,却正是总领白州教派事宜的圣女‘林素荣’。 林素荣言辞锋利,带着怀疑: “听闻你这一年中,带着人端掉了你自己在青州的三十多个据点,我还不信。却不想,你又跑来祸害老娘!” “……” 余灵仙一时有些无从辩解,沉默了一瞬,方才道: “你说是,那便是吧!” 她本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面对这位一向与自己关系不好的师姐,就越发不想说话了,身累心也累。 “老母座下二十七圣女,被人端掉老巢加下辖所有据点的,你还是第一个。牛师妹在云州那般恶地,都比你强!” 林素荣冷哼一声。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呵斥声:“奶奶的林素荣,老娘如今叫林文君!你再敢叫错,撕了你的嘴巴!” 话落人到,一袭薄纱,娇柔妩媚,却正是怜生教云州圣女林文君。 “林师姐也来了?” 见得她,余灵仙面色方才缓和,勉强有了说话的欲望。 “撕我嘴巴?” 林素荣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刺激她。 “余师妹,上次一别这才多久,怎么就混的如此狼狈?” 见得灰头土脸的余灵仙,林文君心情大好: “听说你被人追杀了一年有余,真是可喜可贺……” “换你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灵仙心中气恼,却也不愿在此和她们争论,沉声道:“还是换处地方吧,此处不是说话之处。” 林素荣两人对视一眼,也没反驳,嘲讽归嘲讽,她们此番要做的事,多个人帮衬总归是好的。 “回总舵吧,这几日舵中无甚人,倒也适合交谈。” 林素荣提议。 “……换处别的地吧。”余灵仙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呵呵!” 见此,林文君直接嘲笑:“余师妹真被吓到了?” “那人,非同小可。” 余灵仙面无表情。 “不来也就罢了,来了,正好擒下来!听说那杨狱手里有道果,正好瞧上一瞧!” 林素荣轻弹手指,转身离开。 余灵仙微微犹豫,还是跟了上去。 不过,林素荣话说的很慢,却也并未带两人前往总舵,而是就近寻了处据点进去,这是一座建立于城外的庄园。 “呼!” 直至此时,余灵仙方才松了口气,心中稍松。 足月的追逃,哪怕有丹药进补,她也着实是筋疲力竭了。 “前几日,老母有法旨传来,要我召集三州高手……” 林素荣瞥了一眼余灵仙: “可惜,青州怕不是只有你一人了,齐龙生貌似早死了……” 余灵仙心中发堵,却也发作不得,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老母法旨何在?” “法旨自然是阅后即焚。” 见余灵仙如此不符合往常的神色,林素荣心中反而越发好奇了,她的印象中,这位师妹可从未如果柔弱过。 当即就问道: “那杨狱到底武功多高,能将你吓成如此模样?听说他曾接下魏正先双掌,莫非已是熔铸百经的宗师?” 林文君也饶有兴趣的托腮听着。 因怜生教在青州的据点几乎全毁,对于青州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她们也知之甚少。 “宗师……” 余灵仙顿了一顿,神情复杂: “他尚未炼成气血熔炉……” “什么?” 两女对视,皆瞧出彼此的惊愕与怀疑: “那他有何本事,能将你追杀到如此境地?” 不怪她们两人不信,事实上若非亲身经历,余灵仙自己都不信。 她们二十七人,是从无数人中挑选出来,天赋最佳的女婴,用尽诸般宝药栽培,且得老母亲自传功的。 放眼天下,也足可道一声天赋一流。 裕凤仙也就罢了,此人疑似出身张家,更悟出了不败天罡,余灵仙不敌也就罢了。 还有人能以同阶之身,将其追杀到如此惨淡的境地? “他……” 余灵仙张口欲言,突的升起警兆,熟悉的声音又自飘忽而来。 “圣女这是要借杨某之手铲除异己吗?” 音随风落,人也至。 杨狱立于堂屋之前,环顾屋内三女,神情微妙: “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加钱!” 正文 第352章 元始劫末再入天海(第二更) “老爷子没事……” 感受着断刀的震动,杨狱猛然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都搜寻不到老爷子的踪迹,实在不能不让他往别处想,这时知晓他没事,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老爷子没事,那就万事大吉。 不过…… “老爷子这是什么道果?” 知晓老爷子没出事,杨狱又惊讶于老爷子的特殊。 依着魁星位阶图所言,天海界根本还未复苏,故而,哪怕身怀道果,也是无法进入的。 然而,老爷子这貌似是第二次拉自己进去了。 他自己呢? 又进去几次? 不过杨狱也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催使心眼,发动千里锁魂,并未察觉到那剑光主人的气息之后,心中方才一定。 以那道剑光的强弱可判断,其主必然是熔铸了百经的宗师,且剑术极为凌厉,他虽然不惧,却也不敢大意。 当即,他起身穿起衣服,与公羊京交代了几句后,起身离开了这做小城,唤来赤眸白鹤离开。 四下环顾之后,寻了处无人的山洞。 一旦进入天海界,他就无法操纵活死人,是以,他将活死人留于一处隐蔽的地点,然后驱离白鹤。 只留下了大黑狗守在洞内护法。 “大黑乖,一旦发现异样,立即唤醒我,除此之外,不要出山洞。” 轻抚大黑狗的毛发,为其留下足够数日消耗的口粮与丹药,杨狱方才遮住洞口,沉心静气。 响应老爷子的呼唤。 …… …… 嗡~ 耳畔的呢喃声回落,杨天佑恍恍惚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上次离开天海界的地点。 入目所及,一座石庙,三间木屋,篱笆围着,好似农家小院。 “还是这里?” 老爷子有些失望,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同,可环顾四周,似乎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 直到他不经意抬头,顿时如遭雷殛。 “太,太,太阳?!” 老爷子瞠目结舌。 他还记得上次来到天海界,所见无不荒凉,天地一片灰蒙蒙,犹如传说中的幽冥地狱。 可此时,天空中,赫然有着一块残阳! 是的,一块残阳! 好似被顽童横竖切了几刀,高天之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块不规则,却仍然绽放着光芒的太阳。 他伸出手去感应,甚至能感觉到太阳直射的温热,这时,他才知道了,哪里不一样。 上一次,天海界还是一派荒凉,只有土地庙四周有着零星的绿意,而此时,他四向环顾,曾经荒凉的戈壁滩,已尽是绿意,有着生机。 而且,篱笆围着的菜地,原本空空如也,现在居然也似乎有着绿意,好似要长出什么来? 这方天地,在复苏,而且速度非常快! 老爷子的心中升起这么一个明悟,他下意识的想要出去,却还是被隔绝在篱笆之内,无法离开。 “完了,老头子被困住了……” 老爷子心中发凉,他本想着从这天海界寻些手段去助自己逃出魔掌,可…… “土地不是神仙吗?” 老爷子恨恨的一拍石碑,他本是无奈发泄,却不想,他这一掌拍下去,石碑竟发出‘咔嚓’一声。 他吓了一跳,有着毁坏东西的惶恐,但一转眼,他居然看到破损的石碑中,居然跳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石头驴? 再然后,在老爷子惊骇的目光中,这拇指大小的石头驴,竟像是人一样跪在地上,瓮声瓮气道: “土地爷爷,可是要接受考核?” “你,你怎么会说话!” 老爷子骇的不轻,连连后退好几步,听到这石头驴叫自己爷爷,方才静下心来:“你,你是什么东西?” “土地爷爷,可是要接受考核?” 石头驴木讷回答。 发现无论怎么问都只有这么一句话,老爷子方才安了心,却又有些失望:“考核是什么?” “跟脚考核。” 出乎预料,石头驴又有了回答。 “跟,跟脚?是,是身份?” 老爷子一头雾水,可这石头驴的话很少,也很木讷,根本不具备与他交流的灵智,只能回答寥寥几句话。 翻来覆去问了好多句,他才弄明白了这‘跟脚考核’,似乎是和朝廷‘科举’一样的东西。 好似书生经过科举才能有身份一样,他这样的外来者,只有经过‘跟脚考核’才能够自有在天海界中行走。 自己要做这什么‘土地公’,就得通过这考核…… 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心中阵阵发虚,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叹了口气,犹犹豫豫道: “那,那接受。” 嗡! 他的话音刚自出口,一团朦胧清光就自炸了开来,清光如雾,一下将小院都淹没了。 “啊!” 老爷子惊呼一声,只觉自己好似掉下了深渊,强烈的失重感比起之前他坠崖还要强烈无数倍。 但不过几个刹那,清光已将他淹没,心神轰鸣间,已然人事不知了。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有人在耳畔呢喃,猛然睁开眼,方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石庙中!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此时正自盘坐于高台之上,一个衣衫单薄的老妪虔诚的跪在地上,焚香祈求着。 “土地公在上,善信王丽……求您救救我的儿子,他,他被妖鬼所迷,他,他……” 土地公? 老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己就是土地公? 他有些发懵,这样的经历对于他来说着实超纲了,天可怜见,他只是个小小的老狱卒而已…… “土地公,为地祇之基,牧守一方,善信有难,自当搭救……” 木质大小的石驴蹲在他的耳边,木讷而呆板的诉说着。 “怎么搭救?” 这个念头一起,眼前的一切顿时飘起一股烟雾,随着这股烟雾,他只觉自己好似升腾到高天之上。 山林、村庄以及更远处的小城郭皆历历在目。 这堪称神奇的一幕让他心神摇曳,栩栩如生的山河天地更让他目眩神迷,但同时,他也感应到了远处那两道,令他十分烟雾的气息。 “这什么‘跟脚考核’,是,是要我去收服妖鬼?” 开,开什么玩笑! …… …… 呼! 进入暴食之鼎,杨狱开始了挑选食材。 他记得上次自己进去可是赤条条只有一口断刀,着实不太雅致,这次自然要准备充分。 不过,衣甲类的食材并不多,除却精金甲胄外,也就找了一件写着秘籍的黑袍勉强可以遮羞。 这才握住断刀。 嗡! 光芒瞬间炸开,潮水一般将杨狱淹没,熟悉的呢喃再度在他的耳畔响起,然而这一次的话,却和之前不一样。 “是否接受道果‘天佑’的邀请,进入天海界,帮其完成‘跟脚考核?’” “什么?” 杨狱心中先是错愕。 他念头转的很快,知晓那‘天佑’应当就是老爷子的道果,只是,这什么‘跟脚考核’又是什么玩意? 老爷子遇到了困难? 可为什么上次没有? 没有得到回应,那莫可名状的呢喃再度重复以上话语。 “接受!” 杨狱答应的刹那,断刀之上涌动的光芒就越发的剧烈。 涌动的光芒之中,杨狱不经意一瞥,就看到暴食之鼎的鼎壁上,正自极快的闪过文字。 似乎正是那神秘声音的呢喃? 道果‘极魁星’接受邀请…… 仙魔幻境选定…… 道果‘极魁星’与仙魔幻境同化…… 开始进入天海界! 轰! 无尽的光影好似江河滔滔,不住翻滚,却看不清其中任何一点,光怪陆离至极。 似是一刹那,又似是许久,杨狱方才回神。 没有急着睁眼,而是感知着暴食之鼎,鼎壁上果然浮现出诸般文字来。 【世界变换,当前为:天海界(天界?佛界?幽冥界?仙界?妖魔道?)】 【锚点:元始……第九……劫末】 【仙魔幻境:土地归真】 【欲入天海界,必具备跟脚,否则会被天地排斥,群起而攻。此幻境,为‘跟脚考核’】 【鼎主可选择身份来源:七星龙渊斩鬼剑、镇邪印、紫金吞煞宝葫芦……当前已随机选定】 【当前身份:江湖散人(此身份来于尚未经历‘仪式’的七星龙渊斩鬼剑,故当谨守扮演)】 【天海界未复苏,鼎主当前不可进行‘跟脚考核’】 …… 这是杨狱头一次在暴食之鼎上看到如此之多的字眼,而其中透漏出来的东西更是让他动容。 “天海界,原来真的是传说中的‘天、仙、佛、妖、幽冥、妖魔’界?亦或者说,汇总才是天海界?” “哪怕天海界复苏,也不是身怀道果就能进入其中,还要经历这什么‘跟脚考核’?这考核,是否就是‘仪式’的另一种叫法?” “元始……第九……劫末又是什么?没有显示的字,是什么?是什么抹去了那些字?还是根本就没有?” “天海界没复苏,我无法进行那什么‘跟脚考核’,但老爷子为什么可以?” “……那什么‘天佑’道果,居然会如此特殊吗?” …… 诸般念头在心中翻滚,最后被压入心底,只留下那么一个念头: 老爷子的气运,一定高的令人发指! 正文 第256章 诸界如水此界为海(为上仙齐天加更) 这问题一出,老爷子直接麻爪,被自家小子的胆大包天给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 “那女妖不是说,仙魔远去,天庭已崩?既然如此,咱们怕个什么?” 杨狱的眼神却很亮。 仙魔远去,潮汐未至,未曾复苏的天海界,极可能只有他们爷俩,这是何等巨大的造化? 神道如人道,是可自低而高升迁的,老爷子修行天赋不行,但此道,难道也不成? 要知道,此时此刻,天海界只怕根本没有第二个土地神! “那……” 老爷子张了张口,还是颓然低头:“可不敢,可不敢……” 他一个小城狱卒,见到县丞都还要打哆嗦,见到县令简直要跪,这想问,却总觉得话烫嘴,根本说不出口。 杨狱扼腕,颇有些恨爷不成刚的味道: “您就问一句,能坏多大事?” “那,就问一句?” 老爷子犹犹豫豫好半天,才飞快且含糊不清的问了一遍: “土地神,可以晋位天帝吗?” 咔嚓! 石驴裂开了。 字面意思,好似被锋锐的神兵一刀劈开,‘啪嗒’两声跌落在地,一动不动了。 杨狱:“……” 老爷子:“……” …… …… 石驴,真裂开了。 老爷子很生气,独自蹲坐在土地庙的高台上想办法,可一脸三四天,都没能得到回应,非常焦灼。 杨狱自觉理亏,之后的好些天都没敢去老爷子面前露脸。。 当然,也可能是整理收获。 这方仙魔幻境并不大,以土地庙为中心,方圆不过三百里,其中只有村寨七八个,小城一座。 没几天,杨狱已将能够拿到手的都拿到手,然后开始盘点收获。 首先,是空谷石。 这枚空谷石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还有一面以人精血祭炼的幡,没甚大用,除此之外,就是些药材、矿石、妖兽材料。 最后,则是藏在其中,毫不起眼,状若岩石的道果。 嗡~ 轻握道果,杨狱细细感应,暴食之鼎中,有着对应的文字浮现。 【十都级夜游神(神)】 【夜晚巡行之神,可遁阴阳,可往返红尘阴司幽冥地】 【神种:夜行】 【仪式……】 【可晋升……】 【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复苏)】 【前置条件:人、儒生、官气、猥琐、短命】 “难怪那两只螳螂妖要费心思……” 杨狱心下摇头。 这枚道果的认主条件可说是极低了,但就是这种条件,那两个螳螂妖也都没法满足。 而他们想要借着人血浇灌,那也是必然不能成的。 道果认主条件或许有改易的可能,但却不是两只小妖可以办到的了。 “对我无用,或许可以拿去给大老板换些银钱、丹药。” 将道果收入芥子空间,虽然对他无用,但道果的价值何其之高? 至于这枚道果认主门槛低,这就更不是缺点了,相反,还会大大提高其价值。 将诸般收入整理妥当,杨狱开始熔炼‘空谷石’入体,这枚奇石所化的芥子空间对他的作用极大。 不说其对敌的妙用,单单储物之能,就价值连城了。 呼! 再睁眼,空谷石已化作灰尘散去 杨狱一拂袖,将诸多杂物收入大了倍许的芥子空间,然后开始翻阅他从城中大户借来的书卷。 都说穷文富武,事实上,穷人根本没多少有机会去识字,反而连几手简单的拳脚更容易。 有着书房藏书的,都是大户。 “原来,这年头,是没有武道修行这一说的。难怪那两只小妖看到我没施展道术会那么震惊……” 将最后一本书放下,杨狱心中不由升起感慨,翻阅完这些书,他对于仙魔幻境存在的这个时代有了一定了解。 其中极为明显的一点,是仙魔神佛并不像后世那么令人难以捉摸,相反,很多神佛都有着道场,甚至广开山门收徒。 但凡拜入门下者,至不济,也能得一门道术,天赋好的,甚至可得传神种,修成神通。 因此,武道什么的,几乎是不存在的。 因为,甲子修持的武功,不及神种赐下瞬间的提升。 这个时代的神通,可不是后世那么稀缺,而且不乏攻伐犀利的,没有了惊才绝艳人修习,武道注定无法成气候。 “纵地金光、指地成钢、先天擒拿、鞭山移石、六甲奇门、划江成陆、飞身托迹,潜渊缩地……” 念叨着书中记载当世闻名的神通,杨狱心中不由升起向往,可惜…… 诸般收获整理好,杨狱离开了酒楼,去到土地庙。 土地庙中,老爷子已能驱动土地神力,两条泥臂可以动弹,正在粘合裂开的石驴,他似乎研究了许久。 一阵捣鼓后,石驴居然真个黏合好了。 “老爷子……” “停!” 杨狱还未开口,老爷子已然一脸戒备的打断,将石驴紧紧攥在了手心: “你还要问?!” “呃……” 杨狱稍稍有些尴尬,但见老爷子这个状态,也只得作罢,笑道: “不问了!咱们走吧……” “要不,你再问一个?” 老爷子犹犹豫豫的张开手,又有些担忧:“别,别再弄裂了。” “不会,不会。” 杨狱摆摆手,有了教训,他自然不再去问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沉吟后方才道: “土地婆婆的神位何在?” “土地婆?” 老爷子也猛然醒转,但又有些担忧:“你婆婆的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你身怀道果、神祇位,婆婆可什么都没有……” 杨狱话未说完,老爷子就问出了答案。 “炼化土地神位,可演化土地婆神位。” 听到这句话,杨狱再无疑问: “走吧!” 轰! 随着老爷子念头一动,眼前的光影旋即破碎,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拖向了极高处,仙魔幻境亦是消散开来。 呼! 瞬息之间,杨狱的精神高度聚集,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大日高悬,一座大到无可形容的庞然大物横亘在入目所及之地。 无穷无尽的光芒环绕在其周围的虚空之中,而他此时飞向之地,正是其中的一抹流光。 “这些流光,难道都是……” …… …… 呼呼~ 初春的冷风吹过乱葬岗,卷起片片灰尘枯草。 大片新坟前,公羊京伏地哭泣,涕泪横流,他用了足足三天才将被丢弃在乱葬岗的家人尸骨收敛齐全。 “父亲、母亲、梨儿……你们安息吧。” 许久许久之后,公羊京方才起身,他缓缓起身,擦落眼泪正要离去,这一转身,方才发现不远处,竟立着两个人。 “高手!” 公羊京心头一沉,可他的架势尚未拉开,一只手掌已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只一刹而已,已被封禁了内息、气血。 “平安镖局总镖头,公羊京?” 幽沉而冷淡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个面目冷硬的中年人,其人身高足有八尺,体魄匀称而修长。 腰间挎着一口宝刀。 “某家卫韬,你大抵听说过咱的名字,也可能没听说过,但这不重要。” 中年人垂手而立,冷眸如电: “四日前,杨狱曾在此间现身,重手杀了六人,救下你,是也不是?” 卫韬? 公羊京瞳孔一缩,这人名字他听说过,云州六扇门总捕,相传换血大成的人物,武功绝高。 他这是要? “回答我!” 冷斥声响起。 公羊京沉默不言,哪怕肩头的手掌几乎将他肩骨捏碎,也不发一言。 “呵!还是个硬骨头。” 卫韬冷哼一声,松开的手自怀中取出一张通缉令,一抖,道: “你消息闭塞,大抵还不知晓!这杨狱数月前于德阳府当街凌迟了青州州主聂文洞,已被朝廷通缉!” “什么?” 公羊京心中震惊,这的确是他不知道的,他扫了一眼那通缉令,上面的确有六扇门的大章。 这是真的,杨狱竟然杀了州主,而且还是当街凌迟,这是天大的罪过了! 但,那又如何? 他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你可知,私藏贼寇乃是重罪!” 卫韬冷眼扫过: “本官知晓他曾救你一命,可其人罪过太大,你果真不说吗?” “不说我不知道,即便知道……” 公羊京沉默一瞬,开口了,声音沙哑: “卫大人是要威胁一个被杀了全家的孤魂野鬼,去供出为他报仇的恩人吗?若你是我,会招吗?” “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号江湖人……” 听得这话,卫韬顿时知晓休想再问出什么了,示意其余两人将他拿下,转身走向山林中。 “大人,可要上刑?” 一个捕头询问。 “上个屁!” 卫韬反手抽了他一巴掌: “人死了全家,你还要欺负?是不是人?上个什么刑?看住他,不要让他通风报信就行!” 呼呼呼~ 两人说话间,几个捕头牵着獒犬走来,其中一人躬身道:“大人,有猎人见到白鹤飞进山林,是否搜山?” “搜!” 卫韬大袖一挥: “都精神些,务必不能让其他州的抢了先!断神捕来之前,必须找到此人的下落,老子能不能进总部,就看这一遭了!” “是!” 正文 第362章 力不如人如之奈何(为上仙齐天加更) 唳~~~ 夜幕之中,鹰啼长留。 三十七只飞鹰舞动长空,纵横交织之下,形成一个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巨大包围网,涵盖所有方位,任何人都无可遁行。 桀骜如赤眸白鹤,被鹰阵压下,也只得低空呜咽哀鸣,被压的不敢升空。 “飞鹰箭队……” 杨狱浊气长吐,心中危机如潮般涌动。 朝廷的势力冠绝天下,其底蕴之深非同小可,这飞鹰箭队人人皆是优中选优的高手,兵甲精良,强弓利箭,足可毁宗灭派了。 哪怕是他,也无法在这样严密的锁定之下逃脱,更不要说还有那位名震天下的神捕断启龙了。 作为大明朝廷三大暴力机关之一,六扇门的底蕴极深,四大神捕皆是大宗师级数,皆修持有神功绝学。。 武功之高,绝不在魏正先之下。 加之这飞鹰箭队,只怕纵然是那位大将军单枪匹马,都无可遁行。 “想不到,再见飞鹰箭队,是在今天……” 齐六一亦是惊叹连连,眼底却闪过一抹复杂。 不同于护持大内的东西两厂,锦衣卫也罢,六扇门也好,真正的底蕴皆在总部之中。 曾经,他也是可以留在总部的,可惜…… “麻烦大了。” 桀骜如裕凤仙,此时也不由叹气。 断启龙人称‘神拳无敌’,可其人并非是个莽夫,恰恰相反,其人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但凡动手,必是以雷霆镇压。 此时想来,卫韬、齐六一等人只怕都是幌子,他早已盯上杨狱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含而不发又是为了什么? 呼! 群鹰翱翔于空,其中一头色呈暗金的巨鹰俯身而下,不见如何动作,一道人影已出现于不远处的荒丘。 出乎意料,这位人称‘神拳无敌’的断神捕,仅有七尺来高,不高也不魁梧,相反,还有些消瘦。 其着青衣,束发高冠,不像是纵横江湖的大宗师,倒像是踏青赏花的世子,不见丝毫锋芒。 然而,其现身的瞬间,一股无可形容的压迫也随之降临,与其平静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张扬而霸道的神意。 恍惚之间,众人只觉其人如鹰王,气息桀骜,环顾之间,眉宇之间尽是睥睨之气。 “此人……” 望着山崖之上负手而立的断启龙,杨狱的眸光一沉,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危机。 同时,暴食之鼎亦生出震动,这人比之魏正先还要危险,因为他同样身怀道果! 一位疑似身怀神通的武道大宗师! “断某来了,林道兄还不现身相见?!” 平平静静的声音,却如落雷般传荡百里又十里,其内息之强大,让闻听此音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断兄不愧天下神捕之名,贫道已尽可能的谨小慎微,却还是被你察觉到的蛛丝马迹……” 喟叹之声于山林中响起,一条单薄的身影缓步而出。 这是个发丝半白的穷道士,身形瘦弱单薄,一袭道衣都浆洗的发白,他环顾四周,目光于杨狱身上顿了一顿,方才望向断云龙: “不过,要拿下贫道,仅凭断兄一人,只怕不够,你们四人皆来,也未必就够!” “林道人!” 望见来人,齐六一的眸光顿时一凝,长空各处,也皆响起弓弦绷紧之音。 人的名,树的影。 玉龙观余孽的名头实在是太大太响亮了! 那位大明四百年一出的绝世战神,西府赵王张玄霸,其一声缔造出的名头有多大,则玉龙观的名头就有多大! 纵然一战后真言道人消失疑似身死,可其人的名头依然绝大,时至如今都有人将之称之为第十三位武圣! 面对其唯一存世的弟子,林道人的话没有任何人觉得意外,甚至于,断启龙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原来断启龙真正的目标,是林道人。” 齐六一这才心中恍然。 以大宗师之尊,调动一道三州十万六扇门捕头,更出动了飞鹰箭队,这样的大阵仗,若只是为了一个不及宗师的后起之秀,着实说不过去。 可若是林道人,反而仍有不足…… “林道人……” 杨狱眼皮狂跳。 在这道人的身上,他同样察觉到了神通的痕迹,此人居然也有道果? 接连出现两位大宗师,且都还身怀道果,疑似掌握着神通…… 神情凝重之余,他心中不由一动,自己改易的命数,莫非就应在此人身上? 只是…… “玉龙观的林道人?你还有这样的强援?” 裕凤仙听得心中却是一松,不着痕迹的靠近杨狱,低声传音: “这林道人武功绝高,十多年前都有着半圣之称,虽然听说损伤了根基,可也足可拖住断启龙和飞鹰箭队了……” 她的语速很快,也很急促: “一旦两人交手,不要有任何迟疑,你立刻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呃……” 听着传言,杨狱心中越发的古怪了。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裕凤仙很有些古怪,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总是游离不定,而且似乎很想让自己逃走。 而且看这意思,大有全力相助的味道。 这不免让他心中浮想联翩…… “出关也不怕,只需寻一处锦衣卫据点传信给我,金银、丹药、兵甲还是什么,我都可予你!” 裕凤仙没有察觉,仍是自顾自的说着,只是小心戒备传音被人听到。 传音说到底也只是内息的一种运用,可用自然可破,并非真个万无一失。 ‘崽卖爷田心不疼,她是真大方……’ 谷&lt;/span&gt;杨狱都有些忍不住怀疑这女人是否瞧上了自己。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又被那两位遥遥相望的大宗师所吸引,指挥使秀色可餐,可大宗师交锋,价值更是无可估量。 “道兄成名远早于我,十多年前,断某不过堪堪熔铸百经,而道兄已有武圣之下第一人之称了,可惜……” 断启龙轻叹一声。 “可惜什么?” 林道人捏着树叶把玩,神情平淡而从容,好似根本就不在意天上蓄势待发的飞鹰箭队。 “可惜,你已非十多年前的林道人,而我,也不再是十多年的断启龙了!” 断启龙负手立于山丘,眼神灿若星火,气势越发张扬、霸道、凶戾: “何须四人?一人足可拿你!” “是吗?” 林道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凭你那枚‘道果烈焰’?” “若是当年的林道人,自然不够,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断启龙语气微顿,却也不想争辩,淡淡道: “话说起来,消失十多年,你一现身,就逼的魏正先闭关不出,断某真真好奇,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眸光炙烈而又平静,他如此大动干戈,自然不止是为了一个小辈。 事实上。林道人重出江湖的那一日,包括他在内的四大神捕,就都已得到消息,各自有着动作。 “莫非,真只是为了这个小辈?” 说这句话时,断启龙淡淡的瞧了一眼杨狱,却也不甚在意。 他自然看得出此人的不凡,可能修持到他们这般境界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傲视同阶,天赋绝顶之辈? “贫道为何要逼他?或许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未可知……” 林道人微微摇头,不无感叹: “看来当年马踏江湖,朝廷真的得了不少好东西。势大如岳,意图颠覆,真真是个漫长的过程……” 窥一斑可见全貌,一个断启龙已有如此,其余神捕、东西厂的六位档头,锦衣卫的六锐士呢? 更不要说,位居他们之上的,那些位了。 这是真正如巨岳横亘天地的大势力,单独的个体相比之下,渺小若蝼蚁,尚不可见其高,如何撼其重? “颠覆朝廷?” 闻言,断启龙放声大笑,极尽豪迈与冷嘲: “莫说你一个林道人,便是百十个又能如何?” 笑声消失,断启龙的眸光冷厉: “你说也好,不说也罢,待到拿下你,自有分晓!” “贫道伤重难愈,已不甚想与人交手了。” 林道人又是叹息,不见丝毫曾经武圣之下第一人的霸道狠绝,更像是落魄的教书先生。 他缓缓扫过山林各处,目光落于杨狱身上: “贫道此来,只为带他离开。” 呼! 随其目光落下,山林一片死寂,一道道目光皆随之而落,裕凤仙面色微变,眼底闪过惊疑。 这小子不是没有师承吗? “杨狱?” 断启龙眉头一挑,旋即冷笑: “此人是朝廷钦犯,陛下朱笔御批的必要擒拿的犯人,莫说你伤势未愈,纵然你仍是全盛之时。 也只能带走一具尸体!” 林道人哂笑一声,颔首道: “尸体,也可!” 两大大宗师的目光交汇! 遥遥旁观的一众人都只觉呼吸不畅,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心神皆颤,超人一等的感知让他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然而,他腰背仍然挺拔,没有半分压低,只是心中亦是腾起一抹炙烈火焰。 哪怕身怀暴食之鼎,哪怕身具三大神通,此时的他,也绝无可能与大宗师交手,更不要说两个。 可那又如何?! “两条老狗!” 突然,一声冷笑响起。 呼! 山林陡然一静,一时竟似落针可闻。 一道道目光变得惊骇、不可置信,即便是齐六一都不由的一惊,看向杨狱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敬畏。 诸般目光注视之下,杨狱五指下按,攥住两刃刀柄,无语无言,徐徐拔刀。 呼! 这一刹那,杨狱周身衣衫无风而动,气血与真罡不加掩饰的勃发而出,而同时,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嗡嗡’而鸣。 其中密密麻麻的命数皆是一震,似要燃烧! “咦?” 断启龙稍感惊讶,头一次正眼看他: “气魄惊人,心性坚韧,可力不如人,你待如何?” “不过是……” 刺耳的拔刀声缓缓响起,却也盖不过那铿锵之音: “拔刀而已!” (https://.bqkan8./88193_88193832/692252472.htl) .bqkan8..bqkan8. 正文 第368章 乱世风起(为上仙齐天加更) 大明苦寒,以龙渊为最,龙渊贫苦,以青州为首,而青州最为贫瘠之地,自然是顺德府。 杨狱去过木林,也去过青州,也曾途径德林等府城,除却受灾严重的德阳府之外,眼前这座大城,是他见过最为寒酸的府城。 无精打采的门丁、稀稀落落的车马与行人、很有些历史痕迹的城门楼,无一不透漏着寒酸。 “顺德府啊。” 老爷子却有些激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十来年前来顺德府办差时的事情。 他说的零碎,也无甚营养,杨狱却似听不厌。 这本就是个边关小城的寻常老头,有些胆小,有些狡黠,有些市侩,也有些善良,一如天下最多的普罗大众。 可没有这个老头,或许早已饿死在荒野之中了。。 在长留山,两人又呆了十来天。 其中埋葬了三杀散人的尸骨,挖掘赤晶石用了不足半日,之后则是搭救矿洞中躲避尉迟兴追杀的诸多矿工。 之后,两人没耽搁,乘坐赤眸白鹤来到了顺德府,准备顺道买些药材、布匹绸缎之类。 “水烟坊的胭脂水粉,老婆子念叨了好些年呢,这次可得多买一些,府城里的东西,好着呢!” 老爷子面色红润,精神十分之好。 “那您先去,之后咱们在这酒楼汇合,吃顿饭,就回家!” 杨狱踢了一脚大黑狗,示意它跟着老爷子。 强大气血的滋养下,这狗子越发的通灵性了,且能一定程度收敛自己的筋骨,不再那么扎眼。 虽然仍然很大,但也还在大犬的范畴内。 “去吧,去吧。” 老爷子搓搓手,他这一生很少有阔气的时候,上次来府城也紧紧巴巴,难得有钱了,腰杆都硬了几分。 百两银子,于他而言已是巨款了。 爷俩告别,一个去扯布买货,杨狱则是上了酒楼,点了一桌酒菜,又使了些银钱让店伙计去买药材与其他琐碎之物。 等待之余,心念则是一动,通过镇邪印降临于活死人的身上。 徐文纪办事从来很是果决,十多日而已,连顺德府中也无了他的通缉令,不过有些事,到底不如活死人去办来的方便。 多日修养,活死人的伤势好了大半,最重要的是,补充了气血后,终于有了几分人样,而非鬼气。 咔咔咔~ 转动着活死人僵硬的身躯入城,径直来到了六扇门。 顺德府六扇门驻守名为颜三响,是个有着山羊胡的老者,他本在家中休沐,听闻‘总捕方其道’前来,登时吓了一大跳。 忙不迭的冲将出来,满脸谦卑的将其请入了府中。 “将府中诸般丹药取一半来,按着我的份额扣除,如实填写。顺便,将近些日子的卷宗情报整理哪来。” 这声音,阴冷且沙哑。 “是,是。” 颜三响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告退,往日里他办事效率如何杨狱不知道,但现下,这位办事速度是相当快。 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已是满头大汗的奔波而来,将杨狱要的诸般东西尽数取来。 “只有这些?” 望着眼前的瓶瓶罐罐,杨狱心下皱眉,无他,太少了,根本不像是一府之地该有的数量。 “大人明鉴!” 颜三响连声告罪,却又满脸苦涩: “大人您一去近两年,却可能不知,这两年,发生的事,可着实不少……” 接下来,他叫起了苦。 无他,欠俸、欠丹药,甚至于,连制式刀剑,也缺了。 “……前些年,朝廷削减驿站、裁撤关内城防驻军的时候,咱们就挨了一刀,全国裁撤的捕头多达数十万,俸银、丹药也少了两成,这您是知道的。” “嗯。” 杨狱面无表情,这些,他确实略有耳闻。 说来可笑,坐拥九道二十七州,亿万万百姓的大明朝廷会缺钱,可这却是真的。 不但缺,而且极缺! 大明朝真个没钱? 非也!只是不在国库而已。 诸王、世家门阀、乡绅豪强、武林宗门,一个比一个豪富,动辄田亩千万顷,家财亿万,却仍是一分不出。 本该承担的赋税尽推给贫苦百姓,甚至还要从中盘剥几道! 徐文纪何以能整顿吏治,援助一府大旱,除却那位大老板的助力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拿下了四大家! 可天下有九道二十七州…… “若只是这样,咱们还可维持,奈何这些年,关内也不好过,这里有灾,那里有贼,年年大动干戈,耗费可能大了。 数月前,又是一刀,砍在了咱们头上。” 颜三响狠拍大腿,气苦不已: “又特奶奶的砍了两成,两成啊!” 说着,他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其道’,心中也有着腹诽,这一刀,云、白二州还好些,他们确实十成十吃下了。 无他,总捕不知去向。 “继续。” 杨狱随手翻阅着近几月的卷宗情报,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看似不起眼的一条。 【去岁秋,岭南道贼寇‘王文诏’作乱,裹挟流民百八十万,于数月间攻克县城二十三座,府城一座! 朝廷震怒,出兵讨伐】 “又有人造反了……” 杨狱不甚意外,这些年里,青州有冀龙山为祸,其余道府也大同小异,似乎只有京都所在,以及麟龙道不曾听说。 只是心中不免猜测,徐老大人回京是否会和此事有关,至少,六扇门被砍一刀,是因为此事。 “没奈何,只能驱散了一部分兄弟,又节衣缩食,勉强支撑,若非徐老大人援手,只怕还要更难过……” 颜三响连连叹息,情绪低落: “尤其前段时间,断神捕召集好手追杀那什么林道人,又差人将各个府城库存的丹药取了一大半去。 着实,着实没法子了……” “罢了,罢了。” 杨狱拍下银票,权当买了几瓶丹药,又将剩下的推回给他,拿起卷宗就要离去。 “大人!” 颜三响唤住他,欲言又止,却还是咬牙: “大人,徐老大人可救济一时,却无法救济一世!若长此以往,即便属下也无法抑制麾下兄弟捞偏门了……” “嗯?” 杨狱冷眼回望。 这回,颜三响却是咬着牙不低头: “弟兄们,也得活!” “传我令,着步灵虚暂代总捕之位,让他将我府中家财、丹药尽数取来散了,补贴各府县据点,不得有误。” 留下总捕令,杨狱转身离去。 他当然知道失了饷银、丹药的六扇门必会有着隐患,可青州六扇门捕头记录在册的就有数万之多。 这样大的窟窿,他哪里填的上? 颜三响握着总捕令怔了半晌,方才向着他的背影躬身: “大人仁义!” …… …… 道城。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城中的老树长出新芽,远山也有了绿意。 晃晃悠悠的竹辇上,张灵峰托着胖脸,侍女喂食新鲜瓜果,身后,则是几个神色冷峻的护卫。 “十七日前,断启龙与林道人第二次交手,断启龙再次不敌,飞鹰箭队折损三人,林道人退往深山老林…… 十一日前,两人第三次交手,断启龙咳血而退,齐六一重伤败退,林道人再度退走,已至木林府…… 四日前,龙渊卫山字营统领‘于方舟’、火字营统领‘南山霸’援手断启龙,三人合战,断启龙再次受伤,林道人再次退走……” “长留山矿洞早已塌陷,尉迟兴不知去向,可能潜逃……” “大小姐……” …… “行了。” 张灵峰伸了个懒腰,下了车辇,眼前,是一座小山,寸土寸金的道城中,有且只有一座山。 那就是万象山。 其中居住着万象山人,王牧之。 “尔等在外等候。” 斥退了想要跟着的护卫,张灵峰甩动着粗大的手脚,踏入万象山中。 万象山并不高,其中也甚房屋,只在山下,一眼清泉旁边,有着那么一排竹屋,住着王乡山人王牧之与其弟子。 这时节,山中已有绿意,清泉之畔,一中年人正襟危坐于谯石之上,似在冥想,又似在吞吐城中人气。 “王兄好雅致。” 张灵峰微微一笑,递上卷宗。 王牧之不是个风采卓绝的人,相反,他其貌不扬,脸上还有着斑点,不似文武兼修的龙渊道第一大宗师。 反像是个山中樵夫。 王牧之遥望远天,怔怔不语,也没去接那卷宗。 张灵峰也不恼,为其诵读卷宗上的情报: “六扇门齐六一,月余前出城,至今未归……” “锦衣卫指挥使王符临,月余前出城,至今未归……” “龙渊卫‘山’‘火’二营出城,至今也未归……” 呼! 王牧之请吐浊气,眼角似有泪水淌落: “老师,他真的要走了。” “王兄何故流泪?” 张灵峰微有不解。 “进了沙子。” 王牧之擦去眼角泪水。 “……” 张灵峰沉默了一瞬,姑且信了。 “世子来意,王某已知,只是,我曾答允老师,他在一日,我便不出此山,故而,只能予你此物……” 王牧之弹出一枚灰扑扑的铁丸: “至于你要做什么……” “我这把贱骨头啊,只想让那老头子看一看……” 接过那铁丸,张灵峰的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微笑: “我这把贱骨头,是不是穿得起他那一身蟒袍!” 正文 第389章 不败不坏金身(感谢盟主SHANGGU) 数百人落座广场,一人雄踞其上,时至残阳西斜,光落于其身,无比的醒目,让人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他。 偌大广场,数百人齐齐落座,第一个看到的,却仍是他。 “方征豪……” 感受着那含而不发的强大意志,余灵仙心神一颤。 一人之力,可夺千百人的光芒,这就是大宗师! “地龙山庄、平灵宗、禺山派、南岭剑派、白龙轩、螟蛉楼……除却道城所在,三州之地有名有姓的人物,这算是聚齐了吧?” 阎惜的神色也有变化,她环顾四周,目光点指,不由的抚掌而叹: “了不起,了不起!” 口中赞叹了,她心中却生出莫大的忌惮来。 龙渊道的武林凋零,可这个凋零,是比之全盛之时,事实上,哪怕是如今,三州境内的宗门帮派也不下数百。 而这,还都是立派至少数十年,能被人记得名字的,散碎的加起来,那就更多了。 能够将如此多的宗门汇聚起来,可不是单凭大宗师、大将军之名就能办到的…… “不过是诸位武林道上的朋友给面子罢了。” 方征豪抬手,开口: “阎长老,落座吧。。”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正好好覆盖了整座广场,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平静中带着惊涛,令所有人都不由的凝神聆听。 阎惜点头应下,却看向与她并排而坐的两人,准确说,是一男一女,这两人分列于方征豪的左右两侧首席。 一抱剑阖眸,灰发一丝不苟的贴在脑后的老道,以及一面色愁苦,很有些垂垂老矣的尼姑。 “苦尼,于道人。” 余灵仙心中闪过这两人的名字。 这两人,在龙渊道名声并不显,二十多年前就已不问世事,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是被那位赵王爷吓破了胆,深山老林里藏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张玄霸马踏江湖,闻其名而逃窜的武林名宿着实不少,将自家门派整个抛下逃窜的,却只有这两人而已。 “人,差不多到齐了吧?” 方征豪自语一句,俯瞰众人,淡淡道: “诸位想必对某家的邀请心有疑惑,咱也不卖关子,此番劳累诸位前来,是要请各位加入我‘拦山学院’。” “嗯?!” “请我等加入拦山学院?” “这是要‘招安’?” 闻听此言,一众人心思各异,但也只在心中闪过,面上仍是洗耳恭听状,没人敢出言打断这位的话。 “二十四年前,先皇听信奸佞之言,擅动刀兵,使得江湖武林遭遇浩劫,不知多少宗门的传承断绝,每每思及,方某就不由的扼腕叹息。” 方征豪微微一叹: “为此,老夫建立了拦山学院,从幼童开始挑选,启蒙认字,习文练武,一位壮大军力,二来,也为继承先辈的武学,不使其断绝……” 残阳下,广场中,除却少数之人之外,绝大多数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不乏心思敏锐之辈脸色难看起来。 拦山学院,是方征豪于十九年前建立的一间学院,占地巨大,生员极广,其麾下的军士,但凡子嗣到了蒙学之年,就要拜入书院。 习文,练武。 据说这学院严苛按照军法规束,晨起夜休,周而复始,十分之严苛,可同样,也使得白州军力暴涨无数。 隐隐有着压倒青州兵之势。 居高临下,方征豪对于一众人的反应洞若观火,却也不甚在意,话毕之后,就自道: “诸位以为如何?” 呼! 这声音分明不高不低,但满座之人却皆是脊背发凉,这是要将他们全部‘招安’?! 静! 偌大的广场,数百高手,本还有些动静的,此时也全没了动静。 “大将军要招揽我等?” 声音沙哑,抱剑的于道人开口了: “大将军的好意,我等本该领受,奈何我等闲散惯了,做不得教头,也受不住军法……” “阿弥陀佛。” 苦尼双手合十,表示赞同。 阎惜突然一笑,引来众人注意后,才看向方征豪: “大将军,果真吗?” “自然。” 出乎意料,方征豪居然点了点头。 “可惜,如于道友所说,闲散惯了,受不得军法约束……” 阎惜挑眉,有些恍然,也随之摇头拒绝。 眼见头前三人都拒绝了,本一片寂静的广场上也就有了声音,初时不过一两个,后来就变得密集起来。 “大将军明鉴,我等小门小户,着实脱不开身!” “帮中事务太多太杂,着实无法分心……” “门中弟子着实不成器,只怕帮不上大将军,吃空饷却非是我等所愿了!” …… 拒绝似乎会传染,有一就有二,很快,似乎就要演变成人人拒绝。 “我……” 云道人正想开口,木少游却察觉到了异样,忙拉住师傅:“别说话,看那几位……” “嗯?!” 云道人猛然一惊,凝神望去,却见主桌上分外安静,那位大将军平静的看着,最早拒绝的那三位宗师,也全然一副看戏的表情。 非但如此,如地龙山庄、平灵宗、禺山派这样的大派也毫无反应,冷静的过了分。 “糟!” “诈我们?!” 不止是云道人师徒,广场各处都有人惊出冷汗。 有人发现,就自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本来一片嘈杂的广场,又自沉寂了下去,拒绝的声音变得稀稀落落。 最后,哪怕再蠢的人,也都紧紧闭上嘴。 “诸位若无意见,那就签个文书吧。” 这时,方征豪才淡淡开口。 他,本来就不曾在询问,自然,也就无人能够拒绝他。 哗啦啦! 一众武林人士高度紧张的注视下,一个个甲士鱼贯而出,捧着一封封的文书传给在场所有人。 “我云水山自愿派遣门中半数优秀弟子拜入拦山学院,并以门中武功,换取丹药、神兵、田亩、其他武功……” 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木少游不由的面色骇然。 其他门派如何他不知道,他云水山拢共也没几个人,这不妥妥要自己去? 果不其然,云道人满脸痛心的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心酸道: “为师一大把年纪了,你定不会忍心让为师去吧?” “……” 广场中,有着声声惊呼,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恭喜大将军,平添助力。” 于道人微微一笑。 “一群早被吓破胆的小门小派,算不得什么助力。” 方征豪不以为意。 龙渊道武林的脊梁,早被张玄霸一镋打断,二十年过去也没续接,这不过是应有之意。 “那您是?” “收了他们,一来不让他们捣乱,二来,我拦山学院生员过多,有着武学基础的教头,却着实不好找……” 方征豪微微摇头。 “大将军,已打定主意起事了?” 阎惜眼神很亮,又有些诧异:“数年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因为,黑山老妖?” 方征豪笑而不语。 余灵仙等人心中一动,黑山老妖邀战西府赵王,这是震惊天下的大事,他们自然知道。 而人尽皆知,这位才是大明如今的大柱石。 阎惜心中了然,却还带着试探:“您就不怕,为王前驱?” “扯什么为王前驱?” 方征豪哂笑一声: “方某赤胆忠心,此番起事,不过是不忿那张灵峰囚父母,欺侄女罢了!” 阎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摇头: “师出无名,大将军敢踏出白州,那两位就敢联手镇压!” 驻守边关之将擅离职守,那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寻常边界尚且如此,防备外地的龙渊道三大守将,更是如此! “呵呵~” 方征豪轻弹手指,将振翅而来的金翎鹰带来的信筏取来: “这不就来了!” …… …… 床榻上,秦姒体覆金光,仍在消化那道藏匿于人皮卷中的真气去。 杨狱守了她一夜,等她气息平缓,睡去之后,方才起身,整理收获。 “如果说,百经熔铸,气血交融为宗师,那么,大宗师,则是精气神三位一体圆融……” “一道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真气,还蕴含着武功意志……” 人皮卷上几千言,记录的赫然是玉龙观的不坏金身。 即便是杨狱也没想到,这人皮卷中居然还藏着如此奥妙,不过这只是一道真气,而非精神烙印,暴食之鼎都没有感应。 心中思量的同时,杨狱细细揣摩着这门天下顶尖神功。 玉龙观,走的是三教合流的路子。 这门不坏金身,实则是以道家不坏之意为根本,合之佛门金身、儒家不朽而成。 以道为本,金身稍次、儒家再次。 而以杨狱此时的眼界,就可看出端倪来,其中金身之言,比之他得自达摩的‘金刚不坏身’就差了一筹了。 不过,这人皮卷上对他最为有用的,甚至不是这门神功本身,而是其后千言,那是真言道人创造此门神功的心得。 在其中,他窥见了自己熔炼自身真罡之法的希望。 随着他心思震荡,他体内涌动的气血就有着满溢而出,熔铸熔炉的征兆。 “以不坏金身为主,熔炼不败天罡,合以金刚不坏身,三位一体……” 正文 第393章 突破气血熔炉(第一更) 幻境演武场,一如之前,小小凤仙一板一眼的打着拳,远处老王爷躺在躺椅上,闭目晒太阳。 杨狱身处其间,如同幽灵,揣摩尝试着新的真罡路子。 “砰!” 某一刻,杨狱体内传来巨大轰鸣声,好似炼丹炉炸膛一般,大量的鲜血都自周身毛孔中挤了出来。 炙烈的血气如蒸炉一般,在这演武场上不住扩散,蔓延。 “失败了。” 现实之中,杨狱身子微颤,幻境中的伤害来不到幻境之外,可那烈火焚身,筋骨破碎的痛楚却半分都不会少。 但他却未睁眼,心念一动,进入暴食之鼎中,在此尝试。 武圣四步,以真罡为基。。 真罡的抉择,事关重大,为了改易真罡而刻意在这个境界停留数年乃至于十数年的人屡见不鲜。 真罡,在大明乃至于天下,都是高手的分水岭。 修成真罡,则等闲刀兵箭矢难伤,毒虫难近,可独行天下,以天为被,以地位床。 何为真罡? 杨狱心中涌动着念头。 罡,是道教术语,是指天空极高处剧烈摩擦的风为罡风,罡气之意,也来源于此。 说到底,罡,仍是气。 武道修行,又内而外,内息自血液中来,充盈全身,方可与外界交汇,衍生之气,为罡气。 内息在与血气交融化作真气之前,是极难离体的,罡气则不然,其来自于天地,与内息相合,则可迸发出惊人之力。 其力至纯至刚,无坚不摧,可伤人于百步之外;以意驭气,则能一跃数十丈,顷刻可跨渡百里。 然而,罡气与真罡,却又有着区别,其一字‘真’,所知,并非罡气还有真假之分,而是指的‘神’。 武道修行,精气神而已。 真罡之前,武者外炼筋骨,内存一气,至第四关,方可接触冥冥之中的‘神’。 不同于体魄与内息,神意虚无缥缈,在各门各派之中更是隐秘中的隐秘,多为口口相传,外流的,也有诸般术语所掩盖。 而在‘达摩伏龙’幻境中,那位佛门大宗师一言道明了真罡修持的真谛。 那就是,心! “不明己心,不明金刚心,即便内息再厚、罡气再密,若心灵不至‘八地不动’的境地,也远称不得‘不坏’。” 杨狱咀嚼着那位佛门大宗师的话语,心中涌动着明悟。 心为神之主,心不动,则风不动、树不动、八地不动,心不可摧,则真罡才有无坚不摧之意。 “不败也好、不坏也罢,终归是心念的外显。心为重,则其他一切都是旁枝末节……” 心中杂念落地,杨狱开始尝试。 数十上百次的失败尝试,固然让他受尽了苦楚,但也让他对于真罡的理解更为深入。 错误的选择全部走完,距离正确的,也就不远了。 轰! 未多久,又是一声爆鸣响彻。 比之之前还要凄惨许多,杨狱整个裂开,狂暴的罡气直接撕扯开了他的皮膜,鲜血横流。 实质的电光闪烁,发出霹雳惊雷之音。 哗! 现实之中,杨狱止不住闷哼了一声,剧烈的痛楚让他额头见汗。 “又失败了……” 伸手擦去额头渗出的汗水,杨狱拧眉。 这一次,他本已是有几分把握的,至不济也会走火入魔,真罡逆冲。 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他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 那就是他以神通融金炼体吸纳自玄石的‘磁力’! 相比于他多年修持的气血,这‘磁力’很是稀薄,稀薄到只能影响丈许之内的铁器,是以,他并未太在意。 却没想到,在幻境中真罡改易,熔炉铸就的当口,‘磁力’骤然爆发,彼此碰撞之下,直接撕裂了他的身体。 准确的说,是电光! “这次居然死于自己的神通……” 杨狱有些哭笑不得。 早在一年之前,因玄石大量吸纳,他的体内,就似有着微弱的电流产生,刺激着他身躯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上次与余凉见面时,还特意向他请教了有关于‘阴阳化殛手’的疑惑。 但终归起到的作用太小,之前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而已,没想到这次就给了他‘惊喜’。 “融金炼体这门神通的潜力很大,玄石的堆积,迟早会发生质变……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真罡改易,熔炉铸就才是重中之重。” 念头闪过,杨狱再度进入暴食之鼎,幻境之中开始尝试改易真罡。 唰! 许久之后,杨狱再度睁开了眼睛,一抹实质的电光自他眸中闪过,照亮了房间。 “终于……” 秦姒睡的很浅,听到动静,立马惊醒,见得杨狱嘴角的笑容,也有些惊喜: “杨大哥,你成功了?” “不错!” 杨狱的心情大好。 将秦姒准备的晚膳一扫而空,也无耽搁,起身走到院子里,嘱咐她不要靠近,就在这夜幕之中盘膝坐下。 没有再去做任何准备,因为他早已准备好了。 十多天里,他几乎不问世事,终于将改易真罡,铸就熔炉的所有关卡全部推敲完毕。 “呼!” 秦姒深吸一口气,披着外衣等待在旁边,她有些担忧,熔炉铸本身是有莫大风险的,而且,需要的时间很长。 现在是否不是很合适? 但她心念转动,却还是没有阻止,只是提着小心,静静守护在侧。 “呼!” “吸!” 悠长的呼吸声吹动了院内的草木,杨狱五心向天,搬运气血。 这个过程,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不知几十几百次,早已熟极而流,未多久,犹如江河滚动般的血液流动声就透体而出。 哗啦啦! 哗啦啦! 血液流动越来越快,杨狱周身皮膜一片赤红,四周的气流氤氲,整个人如同烧红的火炉一般,散发出惊人的光与热。 方圆十数丈之内的温度陡生,院落附近的草木都为之枯干,无数的水分蒸发成雾气,在夜色中升腾而起。 “呀!” 秦姒忍不住秀红的脸,却原来是杨狱的外衣在这高温之下,就好似被火焰炙烤过的纸张一样化作了青烟。 但她也没后退,红着脸看着。 ‘杨大哥的身材,真是极好的……’ 她心中闪过羞涩的念头。 被焚尽的外衣下,是杨狱玉石一般微红的身体,他的体魄精悍却不膨胀,修长且流畅。 触目惊心的红光在他体表流动,越来越红,未多久,竟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红的吓人。 嗤嗤嗤! 似如烈火上身,血液变成了岩浆,杨狱只觉五脏六腑乃至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几乎闷哼出声。 剧痛就是剧痛,不会因为多次体验过就不痛。 呼! 几个刹那都不到,他周身的绒毛、连同一头黑发就气化消失,炙烈的热浪冲击下,秦姒都不由的后退几步。 只觉口鼻之间,尽是一片滚烫,好似眼前有着一轮红日在极尽燃烧,热的吓人。 “心!” 杨狱谨守本心,任由剧痛涌动如潮也不分神。 某一瞬,他的心头一震,犹如黄钟大吕般的剧烈震荡之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 …… 呼! 夜幕之中,有人缓步而行,他堂而皇之的走在宵禁的大街上,巡守的士兵、衙役却似根本没有看到。 未多时,已来到城南一处宅院前。 吱扭~ 院门洞开,方烈血踏步而出,微笑相迎: “想不到是于道兄亲来。” “能来援手方兄,也是贫道的荣幸。” 不多的灰发贴在后脑,于道人抱剑而立,古板的脸上也挤出了一抹笑意。 眼前之人,不仅同为宗师,还是白州军中的二把手,方征豪大将军的心腹嫡系,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请!” 于道人进来院子,余光一扫,一众白州军中的高手都未睡,见得自己皆是躬身,心下不由点点头。 这才询问起前因后果来。 “实不相瞒……” 方烈血也不隐瞒,将自己受挫之事和盘托出,没有丝毫隐瞒。 “斩首刀,杨狱?” 于道人抱剑而行,眉头也是拧起: “沧海大剑师也就罢了,夜魔刀袁飞都被其当街击杀,此等武功,只怕不下于贫道了……” 他不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战,更享受以强击弱的碾压快感,心下不由的就有些退意。 “于道兄莫不是怕了?” 方烈血似是瞧出什么,眼神顿时变得不善。 于道人不咸不淡: “方兄不怕,为何等到现在?” “你!” 一句话,把方烈血噎的够呛。 若非忌惮杨狱,他也不至于在青州城逗留这么久了。 “我辈修行不易,与人死战从来是下下策,依着贫道之见,不妨传书大将军,请苦尼姑,阎长老一并前来。 合我四人之力……” 于道人说着,声音消失不见,他回首西望,眸光突然亮起。 “好啊!” 方烈血的眸光亦是一亮。 两人先后反应,其余人也都望去。 就见得远处夜幕亮起,一道通红的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于夜风之中抖动,犹如旌旗猎猎! 慢慢的又化作一条须发皆全的血色巨龙在长空之中张牙舞爪,未多时,巨龙蜷缩首尾,化作一团。 化作一方血色为底,金光交织的烈焰熔炉! 正文 第395章 一门新的神功(补昨日) 呼~ 音波回荡,掀起狂风吹流火。 哪怕心中对于院中人有再多的不满,方烈血都不得不承认,院中人的武功、天赋都要超过自己,动则必杀,更无丝毫的轻视。 这一下起落快到了极点,风雷随身动,枪落如星陨,声势强到了极点。 若有人自高空而望,就会看到一片绚烂的流星火雨,枪尖如赤血,落入群星坠。 多年戎马,他早已将这门学自大将军的上乘枪法修持到了近乎大成的地步,自问不逊色于袁飞远未大成的夜魔刀。 轰隆! 气浪排空而落,更带着可怖的飓风席卷。 “宗师!” 秦姒早已退至院中,炙烈的血气炙烤下汗水打湿了衣衫。 她于武道之上着实不是很有天赋,哪怕有过林道人、赵坤、杨狱的指点,丹药也不缺乏,却也仅仅换血七次而已,且还是不久前才突破。。 对于寻常人来说自然算是高手,可在宗师面前,就真的黯淡如萤火,断然没有一分还手之力。 可…… “杨大哥……” 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上,秦姒贝齿轻咬。 身为神通主,哪怕不是攻伐护身类的神通,却并不代表她没有压箱底的手段。 她所掌握的神通,其名‘驱害’又名生生不息,肉掌所至,但凡她以为有害者,尽可驱离。 且不达目的,生生不息。 可她的仪式未成,想要施展神通,必须要近身三尺,而以她此时的武功,想要近身三尺,就只有…… “驱离!” 星火坠落而下的同时,秦姒轻斥一声,双掌舞动,犹如穿花之蝴蝶,游离于星火之间,神通发动! “这是?” 方烈血的感知何其之敏锐? 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察觉到了劲力的流逝,瞬间捕捉到了影响枪势的源头。 那是一个着白纱的美貌女子,此时稍有些急促,却也无损其秀色,而她分明武功不值一提,双掌挥舞间,却将自己的枪势、罡风归于无形。 “又一个神通者?!” 他的眼中泛起异样,旋即化作漠然冷笑。 道果之贵,天下难寻,可这不意味着神通者个个天下无敌。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神通都与杀伐无关,且几乎所有神通者的武道天赋都极差。 如院落中那堪堪筑基三关的女子一般才是常态,那杨狱、王牧之这样的才是真正例外中的例外。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哂笑之声未曾落地,方烈血单臂一抖,那鹅卵石粗细,带着惊人杀伐的长枪已然洞穿层层气流、血气而至。 就要连同这女子一起,尽挑杀于此。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心中突生出莫大的寒意,巨大的杀机于瞬息之间降临了。 这杀机来得是如此之强烈,饶是方烈血这样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将,也不由的一个激灵。 掌中长枪微微一滞。 “真有诈?!” 他的心头一跳。 余光扫去,院中如火血气中,那人分明还在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而丘斩鱼也被他带来的人缠住,无法放出那‘撒豆成兵’。 突然,一股温热的风穿过真罡拍打在他的脸上。 上面? 方烈血悚然一惊,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瞳孔就是一个收缩。 那一口真罡束缚,血气交织而成的巨大熔炉,剧烈晃动了一瞬,继而,在他乃至于院落之外长街上的所有人的注视下。 炸开了! 犹如流星相撞于空中,刺目至极的血光于顷刻之间撕裂了弥天的夜幕,照彻了整座青州城。 轰隆! 实质的音波随即而至,犹如摆脱了束缚的恶龙,向世人展露出凶恶的獠牙。 “杨大哥……” 众人皆惊,唯有秦姒心中惊喜,她刚想回头,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掌已然从烈焰也似的血气之中伸出。 于音波炸裂的瞬间,一左一右掩住了她的双耳。 阳刚的气息萦绕在秦姒的口鼻之间,她微微抬头,杨狱正立于她的身后,以手贴耳: “看,烟花!” 轰! 犹如海量的黑火药齐齐点燃,雄浑至极的血气炸开,真好似一朵亘古未有的绚烂烟花绽放于夜幕之中。 美轮美奂之中,蕴含着只有方烈血一人可以品尝到的恐怖。 “啊!” 熔炉炸裂实在是猝不及防,哪怕是方烈血,也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手,这本该是血气外显的虚影而已。 不是真的丹炉啊,怎么会炸?! “真的有诈!” 狂暴的血气冲击之下方烈血真罡狂抖,衣衫乱舞,几乎吐血。 他此来,当然也是心有戒备,自己出枪之前,麾下的高手早已遍布了四周,确信无人埋伏方才出手。 可万万没有料到,会有如此一手,哪怕有着真罡护持,还是被蛮横的挤开,如流星般坠落而下。 巨大的落地声堪比惊雷,直将方圆十数丈的街道都砸的一沉,附近房屋小院都被震的坍塌、倒下。 呼! 汹涌的气浪吹起大片灰尘。 远处,隐于阴影之中的于道人瞧见这一幕,神色顿时一变,发声唤住了要去寻张龙福的一众白州军中高手: “止步!” 一干军中高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的愣在原地,有几个激灵的马上反应过来要去寻人,却被于道人唤住。 不解回头。 于道人却没理会他们,望向远处,眼底闪过凝重。 ‘现在走,还是再等等?’ 他心中闪过思量,不由自主的退到了一干白州军中高手的背后,以阴影藏身。 “杨狱!” 废墟之中,方烈血惊怒抬头,却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一口‘气血熔炉’炸开之后,几乎染红了小半边天的血气,竟好似有生命一般快速汇聚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赤龙。 继而,在所有人瞠目结舌中,赤龙俯冲,如潮般没入了刚自站起身,更无丝毫毛发与衣物的杨狱体内。 什么鬼?! 这一幕委实太过不可思议,无论是坠落在地的方烈血,还是彼此厮杀成一团的丘斩鱼、步灵虚等一众人。 全都惊呆了! 内气温吞、血气狂暴,能将内息炼成绕指柔的人不在少数,可谁听说过有人能操纵离了体的血气?! “不对,还有真罡?!” 巨大的震惊闪过,方烈血敏锐的捕捉到了真相。 这并不是杨狱的血气如活物,而是他的真罡,不但凝练至极,更好似有着灵性,完美的将散逸的血气规束为血龙。 然后逆归其身! 然而,这个发现,丝毫不亚于血气逆流,因为他从未见过谁人的真罡、血气拥有这样的灵性的。 哪怕是能化真罡为兵刃对敌的大宗师,也不能吧?! 呼呼~ 风吹烟尘,秦姒望天,有些失神,直至掩住双耳的手掌抽离,面颊仍是滚烫一片。 她想转身,却被拒绝了。 “别看!” 血气遮掩中,杨狱稍有些尴尬。 数十上百次的尝试失败,并非全无用处,他早已摸透了真罡改易,熔炉铸就的所有诀窍。 虽不至于刹那成就,却也远比寻常人快的多。 只是有一点,却出乎他的预料。 那就是幻境之中的衣衫到底不是真物,以至于他只知道毛发会被闭合的毛孔截断,却没想到专门打造的衣服也被烧成了灰。 他的心性也算坚韧,但月下逗鸟这事对他而言,属实是超纲了。 秦姒也就罢了,外面还有好几十条大汉,这特么谁顶得住…… 很快,杨狱穿好了衣服,这才轻轻抬手,压落了激荡的灰尘,将秦姒掩在身后,看向自废墟中起身的方烈血。 宗师级武者的护体真罡与体魄着实惊人,近距离燃爆血气,也只将他衣发吹乱,身上多了那么几条微不足道的口子罢了。 “只有你一人吗?” 杨狱舒展手臂,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声,熔炉凝成,气血归属于一点,他只觉身子都轻了几分。 内息转动,周身无一不通,活活活泼,说不出的流畅与痛快。 这世上再无什么享受,比得过自身这种近乎脱胎换骨的畅快了,这是本质的升华,是力归于身的 安定。 “不对,还有另一个……” 话音未落,杨狱眸光如电打向远处,黑暗于他眼中如浮云,那灰发抱剑老道退的虽然快,却也快不过他的目光。 只是,这老道士未免胆小的过分,自己一招还未出,他居然就不战而逃了? 还是说,想要暗中偷袭? “如今,还信那方大将军‘赤胆忠心吗’?” 阴影中,王老道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迎着杨狱的目光,嘴唇哆嗦,脸色灰败,意志消沉: “狼子野心,都是狼子野心啊……” 说着,竟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让同样心中酸涩难受的张龙福好一阵难受,没了往日的活泼,这位小世子颓然叹气: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姐姐、奶奶好好的,剩下的都给他们,都给他们吧……” “杨狱……” 方烈血五指屈伸,紧攥枪杆,目光不离杨狱,眼中只有深深的忌惮: “你这是什么真罡?!” “想知道?” 血气上扬,真罡涌动,杨狱缓步前踏,风随人动,音波回荡间,根根玉石般手指屈伸合拢的手掌, 已在风雷震爆声中, 一拳递出: “不死,告诉你!” 正文 第401章 何为命图大道三千(第一更) 青州城外,秦姒依依惜别。 她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心中哪怕有担忧与不舍,却也不曾阻拦,只是将一枚玉佩塞进了杨狱的手中。 松开柔嫩的小手,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道了一句“等我回来。”,转身走进准备好的车辇中。 “驾!” 车帘外,丽人的身影渐至模糊,偌大的青州城,也变得模糊起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 车厢里,张龙福有些酸溜溜的,哪怕前几日杨狱就将所有事解释清楚,但他心里还是很有些难受。 相比这位,自家老姐,明显毫无胜算啊…… 杨狱把玩着蕴含着秦姒神通的玉佩,瞥了他一眼: “有话就说,没有就回你马车。。” 张龙福心中忐忑,坐立不安,怯懦着开口:“姐,杨大哥,你,你该不会真想加入东厂吧?” 东厂,可不都是太监。 事实上,东厂三位档头,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 当年朝廷肃清江湖之时,不知多少高手投身东西两厂,一举让这二厂的实力超过了锦衣卫。 “再多废话,就滚蛋。” 杨狱瞪眼。 张龙福哆嗦一下,又有些哭腔:“杨大哥,我,我不敢回龙渊城了……” “任小枭此来,必是带着皇帝的旨意,实为钦差,若你不回去,则龙渊王之位再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到那时,你又要如何面对执掌了整个龙渊的张灵峰?” 杨狱贴身收好玉佩,开始摆弄身前的两口刀。 两刃刀的材质到底差了些,命数转移还是要慎重些,这些日子,他将夜魔刀法入了门,就是在做准备。 “朝廷,朝廷钦差也不管吗?” 张龙福惊怒。 “朝廷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边境,只要掌权者姓张,且不自立造反,就不会过分插手。你觉得,朝廷倾向于你,还是张灵峰?” 杨狱冷笑。 “那,那,他,他要王位,给他就是了。我,我其实根本不想当什么王爷……” 张龙福心中惊怒发凉,又有些颓然: “奶奶其实也没有正眼看过我,她老人家属意的王位继承人,是阿姐……” “你不要王位,那你家姐姐怎么办?你奶奶怎么办?” 杨狱反问。 “我真的不想要了……” 张龙福眼神黯淡:“或许他,他当了王爷,就会放过我们……” 他有些绝望了。 如果连朝廷都倾向于张灵峰,那他还有什么依仗? “你不想要?” 杨狱的神色一冷,言辞冷了下来: “龙渊卫上千人为你而死,头颅都被挂在城墙上,你姐姐为救你身陷囹圄,重伤垂死,于方舟、南山霸两位只差一步就晋位大宗师的存在为你搏命。 我月余不到,拼杀两尊宗师,受伤几多?这些你全不在乎,说不要,就不要了?!” 杨狱早习惯这小子的软弱。 多年优渥生活造就的软弱心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却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相比起龙渊老王、裕凤仙,同是一家人,这差距真就大的厉害,权势斗争,是你想认输就认输的? “我……” 张龙福咬着牙。 他恨极了自己的软弱,可他就是恐惧,就是害怕…… “不蒸馒头争口气!大不了就是一死,总也好过后半生被人追杀,夜不能寐!” 杨狱一抖袖袍: “怕就滚吧,你以为谁稀罕理会你家这点破事?” 差点被吹出了车厢,张龙福踉跄着没掉下车,他咬着牙,面色通红: “我不要这王位,可,可我要救回姐姐,奶奶,二爷爷……” 听得这话,杨狱面色稍好。 哪怕张龙福是一时之气,可若是连这口气都没有,他都要考虑是否要独自行动了。 他欠裕凤仙的,可不欠龙渊张家的。 “杨,杨大哥,我,我还有机会吗……” 小世子满心忐忑的看着杨狱的脸色,好似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只是胆小,不是蠢。 经历了方烈血突袭之事,他才知道,王老道视为依仗的,根本靠不住。 一个落魄的小世子,太监都瞧不上,他此时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这位‘前姐夫’了。 “自然有机会。” 杨狱也不得不安抚下这软弱的小子了。 “我应下任小枭的邀请前去龙渊城,这消息瞒不过有心人,消息一旦传出去,还忠于老王爷的人,都会奔赴龙渊城。” 忠于老王爷的有多少? 杨狱不清楚。 可从张灵峰要趁城内空虚而暴起发难来看,他必然也是心怀忌惮的。 裕凤仙前车之鉴不远,杨狱自然有着警醒,哪怕他铸就熔炉,他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独抗龙渊道城。 武道修持,越到最后,差距越大,宗师与大宗师之间,终归有着巨大的鸿沟。 遑论那王牧之疑似也是身怀道果的神通主。 一尊拥有神通的武道大宗师,只怕还要在魏正先之上了…… 更不要说,还不止一尊大宗师了。 以张龙福之名汇集忠于老王爷的那些军中宿将,加之徐文纪留下的人脉后手,一同威逼龙渊,终归好过独自一人前去。 “会,会有吗?” 张龙福喃喃着,心中没底。 “如果没有,张灵峰何必追杀你,你又凭什么逃得出来?那方征豪,又怎么会不远万里遣人来接你?” 说罢,杨狱也不多言,抬手间劲气鼓荡,将其赶出了马车。 这小子龙阳之好的名头太响亮,可不好与他独处太久…… 张龙福心下宽慰,回去马车。 “难怪都说龙渊张氏一脉气数到头了……这小子,怕是扶不起来。” 车厢里,杨狱心下摇头。 诚然,忠于老王爷的人不少,可张龙福这样软弱的性子,很难说有多少人对他抱有期待。 好在,他只为偿还恩情,并非真个要扶这小子,否则只怕深陷泥潭,别想脱身了。 “呼!” 长出一口浊气,杨狱收起了夜魔刀,没有选择在这个当口提取其上的命数赋予两刃刀。 大战在即,真要毁了兵刃,那才是麻烦事。 “方征豪……” 他心中念头发散,自芥子空间取出金豆子吞服时,突然察觉到一物的颤动,心中一动,将其取出。 那是一面巴掌大小,形似护心镜一般的圆镜,正是得自聂文洞的那口不知名镜子。 那时因不知怎么处置,就收到了芥子空间中。 “杀了聂文洞……” 镜中人咬牙切齿的低吼着,突然察觉到了外面环境的变化,悚然一惊,意识到了什么: “你居然身怀芥子空间?!” 杨狱淡淡的看着它,通幽催使。 果然,一如之前,这面镜子上只有浓雾一片,看不清其命数。 “谈谈?” 镜中人冷静下来。 杨狱反问: “你拿什么与我谈?旱魃已死,莫非,你还有其他道果?” “你身怀道果、似乎还不止一枚?” 镜中人语气幽幽,带着蛊惑: “告诉我,你的位阶图,本神可以助你完成仪式,可以助你点亮命图,彻底炼化位阶!” “并且,指点你走向一条最为完美无缺的仙神之路!” “命图?” 杨狱佯作心动,这镜子来历诡异,尝试套话: “什么是命图?” “呵呵,你果然还未完成仪式。” 镜中人诡异一笑: “看在你帮我杀了聂文洞的份上,本神便让你套话又如何?远古之时,道果又名‘仙基’‘灵根’‘神源’,拥有者,方可洞彻那冥冥之中的大道命图,从而踏足仙神之路。” “命图之上,记录着大道三千,无穷无尽的道果进阶图,然而路有万千,其中绝路、死路不计其数,选择,远比一切都要重要!” “在这万类复苏的当口,你能遇到本神,这将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造化!” 镜中人语气缥缈,极尽蛊惑之能事。 “道果进阶图。” 杨狱心中微动,想起了在天海界仙魔幻境之中看到了‘吕生’事迹。 “不错,道果进阶图!” 镜中人微笑着: “你既是神通者,应当感受到了‘万类复苏’的气息吧?只要你与本神合作,未来天海洞开之时,足可走在最前!” 它的语气抑扬顿挫起来,极力的勾画出美好的前景。 杨狱看的好笑,开口打断: “这话,你也对聂文洞说过吧?” 镜中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声音变得暴怒: “不要提那个卑贱的孽畜!区区蝼蚁,竟敢算计神明,待得万类复苏,本身必将抽出他的魂灵,于断魂火中炙烤千年,不,万年!” 好似被揭开了最痛的伤疤,镜中人暴怒,跳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下次再聊吧。” 它还想说什么,杨狱却似心有所感,在后者色变的低吼声中,将其收入了芥子空间。 继而,合拢双眸,进入暴食之鼎。 幽暗的鼎中,镇邪印泛起幽幽光芒。 一条唯他可见的虚幻线条轻轻颤动着,正是他铸就熔炉,精神力增长后,炼制的第二头活死人。 …… …… 呼呼! 微风吹过乱葬岗外的老树,发出沙沙响声。 “唉,到底年轻,不晓得生命宝贵。” 于道人鬼魅一般来到一座新坟之前,摇头唏嘘。 这几天里,他并未离青州城太远,一直在数百里外的山林里打转,察觉到杨狱的动向后,第一时间就出了山。 “不要怪贫道来得晚,实在是那杨狱太过凶悍……也不要谢贫道,不将你尸身运回白州,行动不利的黑锅,也没法扣在你头上。” 轻轻一拜,于道人正想挖坟,突听得一声‘噗嗤’声。 “谁?!” 他悚然一惊。 念头还未落地,身形已如电般暴退数十丈,双手狂舞之间,数十种暗器、毒液已铺天盖地般打向四面八方。 咻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毒液与暗器尽是落空。 确定了四下无人的于道人已然退到了数里之外,他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突的,眼神变得悚然。 一只白的吓人的手掌,从那座孤坟中探了出来! “我告非……” 正文 第408章 不破不败(感谢盟主淡然若水Andy) “阎长老……” 望着那时而有着血光闪过照亮夜幕的小城,余灵仙陷入沉默。 怜生九大异术,彼此有着感应。 她与阎惜皆是劈山老母一脉,彼此之间更有着深深的感应,而此时,相距不过数里而已,她却感知不到后者的气息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又是他吗?” 余灵仙心中复杂。 她仍记得,那人的名字头一次出现在自己耳中,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衙役。 这才几年…… “他是谁?”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余灵仙悚然一惊,这才惊觉,身侧的树干上,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人! 月光下,她看到,这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五尺高低的个子,却背了一张比他人还高的多的大弓。。 “你?!” 余灵仙有些惊惧错愕,那老头却自顾自的回答了: “你说的,是那叫杨狱的小子?” “您怎么会来此?” 短暂的惊愕之后,余灵仙认出了来人是谁,语气中有着敬畏。 “你说呢?” 背弓老者似笑非笑。 “为了我们……” 余灵仙语气苦涩,一颗心沉入谷底。 “哈哈哈!” 不料老者摇头失笑:“就凭你们,哪里值得老夫出面?” 余灵仙苦笑。 “老夫闭关多年,大离、天狼的狼崽子都不曾来打扰,偏生你们这些混账喜欢搅风搅雨……” 背弓老者自树梢远眺前方小城: “偏生这位老伙计,也玩以大欺小的勾当,唉……” “您是为了杨狱而来?!” 余灵仙心中一颤,猛然想起了什么。 眼前这位老者,出身云州,与那位极为青睐杨狱的徐老大人,乃至数十年的同僚,相交莫逆…… “是,也不是。” 背弓老者眸光幽幽: “也可能是老夫静极思动了吧……” “原来,他还有如此依仗,难怪……” 余灵仙心中复杂。 这才想明白,阎惜长老只怕早已落入这两位的算计之中,此番起事,成或不成,怕都难免一死。 “又说错了。老夫,可不是他的依仗。” 看着城池之中升腾而起,铁血霸道之气,背弓老者目光变的凌厉起来: “要想指派老夫,那也得看他的分量如何!” …… …… 轰! 声声气爆如连绵不绝的闷雷。 一式霸王枪洞穿虚空,引得于方舟、南山霸暴起而杀,两人皆是大宗师之下的顶尖高手。 这一含怒出手,彼此配合之下,声势之大,似不逊于霸王枪。 一左一右,合击方征豪,围魏救赵。 然而,两人的出手,方征豪早有所料,真罡激荡间,无有丝毫撤手的打算。 “原来是你……” 望着破灭刀光之海中,暴退的杨狱,方征豪神色漠然中带着一抹笑意。 他自始至终,都带着很深的戒备,那是流积山一战时,对于那位老大人的忌惮,而直至此时,他终于察觉到了其人的依仗。 唳! 如鹰啼长空,音波回荡。 一道长虹洞穿虚空,比音爆更快,比陨星更重,遥隔不知几十几百丈高空,锁定了霸王枪落的方征豪。 箭如流星陨! 轰! 难以形容的光有热绽放,顷刻间夜幕为之一亮,满城皆可见得这一道纵来的神光,皆是惊骇动容。 “陨星箭?!” 大老板怪叫一声,拉着还未回过神来的谢七暴退。 更远处,拉着张龙福后退的王老道也吓了一跳。 “林启天的流星陨灭箭?!” 长虹贯日而至,凛然若神,虽是突如其来,却没有丝毫暗中放箭的阴狠,而是堂皇正大,如星坠落。 龙渊边关三大将,皆是闻名天下之辈,三人年岁相仿,最初扬名都是在流积山一战。 来人正是与魏正先、方征豪起名的云州军大将军,林启天。 以霸绝真罡修流星陨灭箭,乃是天下最为知名的神箭手之一。 大宗师级神箭手! “乱了,乱了……” 贾虚阳心下摇头,身形如风般后退。 “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 心中的波澜一闪而逝,方征豪纵声长啸: “可惜,林启天,你来得太晚了!” 轰! 对于于方舟、南山霸的暴起,方征豪视而不见,自问可先斩杨狱,再战二人,可林启天不加掩饰的一记流星陨灭箭,他却无法视而不见。 砰! 凶戾的刀光之潮再度被其崩灭,长虹爆射而来的瞬间,方征豪的身形自极动转为极静。 那平平点指而出的长枪骤然扬起,带着声声气爆后扬,势同回马,点向了那堂皇却可怖的箭芒! 同时,垂落身侧的左臂骤然扬起,大修漫卷罡风,抖直如枪,携真罡、催真气、血气的三重巨浪, 以臂使枪,继续点杀! 轰! 音波与意志交织,血气与真罡交融。 方征豪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大枪后扬回马一刺,以臂化枪扎下,几乎都在箭矢破空之前就已然完成。 以至于,自刀龙破灭就自后退的杨狱,竟也没有丝毫的喘息之机,就要被这一臂枪洞穿真罡胸膛! 而这,也根本不出方征豪的意外。 他百战之身,经历过太多的杀伐与死战,对于时机的把控早已到了一个精细入微的地步。 哪怕林启天突如其来,也根本不要想从他的手下救人! “我要你死,谁能救你?!” 漠然的意志垂落而落,方征豪本分心于后,突然察觉到异样,却见得那于风中暴退的杨狱,突然间止住了脚步。 “原来,这就是精气神合一……” 狂舞的乱发之下,杨狱眸光如炬,在暗夜之中绽放光亮。 不! 不止是其双眼。 方征豪的瞳孔骤然一缩,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眼前之人,在发光! 他的双眼、七窍、胸腔、脊背、乃至于四肢躯干,都在发光。 就好似,数十上百口火炉同时燃烧起来,并且,好似洪流一般奔流。 在杨狱的身后,凝成了一口赤金夹杂而成,宛如实质的熔炉之影! “命数,燃烧!” 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宝葫芦疯狂的震颤,吐出一道道色泽不一的命数。 魁星吞鬼,亦可驱鬼! 通幽可改易命数,也可燃烧明水! 呼! 可怖级数的火焰在体内燃起,杨狱浑身发烫,只觉血液好似岩浆一般涌动着。 仪式完成之后,紫金吞煞宝葫芦拥有了燃烧命数之能! 然而,他只在击杀圆觉之时用过一次,后来,就束之高阁,实在是命数燃烧对于他自身的损伤极大。 若稍稍燃烧一些,他尚可抑制,但那却怎么可能匹敌大宗师? 若要匹敌大宗师,他至少要尽燃数十乃至数百乃至于更多命数于一瞬,那种可怖的反噬,金刚之身也不可能承受。 直至熔炉铸就! 他以‘不败’‘金刚’‘不坏’三门顶尖神功为根基锤炼出的真罡熔炉,能够极大程度上的承受命数的燃烧! 哪怕仍是不可承受,但加上秦姒所赠之玉佩,却让他敢于尝试。 而这,才是他敢于直面方征豪的真正底气之所在! 命数尽燃,可敌宗师否?! 嗡! 虚空氤氲,一股让方征豪都为之动容的骇人血气,在眼前升腾而起。 如果说,寻常武者的熔炉血气为一,宗师为十,那么眼前陡然爆发而出的血气,已然逼向一百! 人的气血有穷尽,哪怕大宗师,其气血也绝无可能到达此等地步! 这不是人能够拥有的血气! 这是, “神通!” 方征豪眸光一凝,想起了眼前之人,好似有着一颗从未现身于人前的道果? 他有神通? 念动的同时,他的身后,神箭与长枪已然交汇,爆发出了惊天碰撞。 轰隆! 可怖的涟漪在半空中纵横激荡,所过之处,气流、房屋、沙石、乃至于细小的灰尘都被蛮横的碾压破碎。 顷刻之间,以两人碰撞为中心,近百丈之内的大地都被倾泻而下的劲力轰的倒转、破碎。 “不好!” 于方舟、南山霸的眼皮皆是一跳。 方征豪这一枪震碎了来袭的神箭,并已绝强大力,将近乎八成的碰撞之力甩向了他们两人。 轰! 两人不得以回身防御,继而,如炮弹一般被狠狠的掀飞了数十丈,撞碎了一座座的房屋、酒楼。 但两人到底不是等闲之辈,退而不倒,卸力之后,又要暴起,却又是一怔。 眼前,赤金色光芒弥天也似,甚至于压过了两尊大宗师碰撞的光芒。 那是一口实质的熔炉,三足两耳、九窍八孔,金、赤夹杂,圆融且强大。 “如此强大的血气?!” 长街内外,温度骤升,翻滚的气流吹动炙热的气浪,几乎可燃草木,焚土石。 所有看到这口熔炉之人,无不骇然失色。 “呼!” 说时慢,实则快绝。 神通根植于魂灵之中,一念之间,即可发动。 方征豪刚自挑动长枪震碎身后的箭矢,杨狱已舒展猿臂,五指屈伸,以真罡为引,攥住了身后那极度炙烈的熔炉! 如攥烈日。 继而,以佛陀掷象之运劲法门、加之劈山精诀为根基,发出蕴含了此时所有力量的霸拳, 重重的砸向方征豪! “想杀我?” “你还不配!” 正文 第411章 施恩图报大老板绝处逢生李二一(补欠更) 林启天走了。 同行的还要于方舟、南山霸、王老道,以及极力挣扎、抗拒,最后恋恋不舍的被提溜上马车的张龙福。 这小子是所有人中,唯一对他的信任超过林启天的,奈何,他名为世子,其实并无什么话语权。 在杨狱默许之后,只得黯然离去。 最后离去的,是贾虚阳。 他看着杨狱,笑容和煦:“杨宗师,你慢慢疗伤,咱家先走一步,道城再见,到时候,咱替你引荐二档头。” “……” 杨狱面无表情,拒绝了他递来的疗伤丹药,目送一众人远去。。 “小世子其实并非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至少,他心地纯良,待人也算温和。可惜,谁让他生在王府之中……” 瞧着一众人远去的背影,大老板微微摇头。 张龙福或许没有那么不堪,放在寻常人家,未必不能承起一家之主的重任,可三州、一道之地,却哪里是个庸人背负的起的? 寻常时也就罢了,如今这风雨飘摇之时,他哪里能行…… 心中转过念头,他又有些深意的看着杨狱: “这小子如此信赖你,你若真做了王府的女婿,未尝不可掌龙渊大全,做个无冕之王。” “怎么?在大老板眼中,杨狱就是个霸人祖产,欺负孤儿寡母的小人?” 杨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倒也是。” 大老板笑笑,转而问起两人之前交谈了什么。 杨狱心中一动,道:“大老板消息灵通,不知可听说过‘幽冥鬼神’?” “幽冥鬼神?” 大老板微微一怔,看着杨狱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你的位阶,分属幽冥鬼神?” 见他果然知道,杨狱心中啧啧称奇。 “寻出僻静所在。” 大老板谨慎的扫过周边,寻了处僻静的茶楼。 “你可知,天海界是什么?” 大老板传音入密,神情谨慎: “天地如水,此方为海!天界是天海界,仙界也是天海界,可天海界,却不止是仙界、天界、佛界!” 杨狱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心中,则想起了之前离开天海界之时,所看到的,无边无际的光点…… “据说,当年流积山之战前,朝廷曾在其中发现一处遗迹,内里记载了不少远古之秘。可惜,流传出来的极少……” 大老板稍有些惋惜: “其中,就包括道果的细分与天海界的一些隐秘。据说,无可估量的远古之时,有一位大神通者,立下幽冥界,欲要洞彻生死玄妙,祂收拢了大批的同道,他们,自称鬼神……” 天海界,不是某一个世界的称谓,而是诸般世界的统称。 传说之中存在的‘仙界’‘佛界’‘魔界’‘妖界’等等,统称天海界,而幽冥界,只是其中之一。 至于是谁将道果分为五类,又细分下来,却无人知道了。 但根据大老板或者说某些人的猜测,这个分类,应当于道果本身的特性,以及极为久远的那一批‘神魔’有关。 当然,只有猜测。 杨狱心中惊叹这胖子财能通神,也随口问了一句‘独角兽’。 “独角兽?!” 大老板悚然一惊,下意识的远离杨狱,声音都有些结巴:“你,你,独,独角兽?!” “随口一问罢了,怎么,这独角兽有什么不妥?” 见他这个反应,杨狱也吃了一惊。 “听说那独角兽有聆听众生之能,若集齐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骨气这九气,更能聆听寰宇!仙魔神魔乃至于传说中的大神通者,都不可抵挡其聆听……” 大老板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 “那林启天?” “初次见面,他会暴露自己的位阶?” 杨狱随口搪塞了一句。 “这倒也是。” 大老板心中有些惊疑,但很快平复了下来,杨狱再问,他却不答了,而是又掏出了那一本古卷。 “想知道,那就自个看吧。” 他笑呵呵的看着,本也不认为杨狱会接,谁料后者居然直接伸手,接过了那古卷。 “你?!” 大老板又惊又喜。 “这是?” 杨狱的眸光却是一凝。 以心眼催使通幽,果然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以虚无缥缈的轨迹向他蔓延而来。 哗啦啦! 耳畔,似有流水之声响彻,暴食之鼎的鼎壁上,瞬间浮现出诸般文字来: 【神通:施恩图报】 【来源位阶图:貔貅、金蟾、龙龟、落宝财神……】 【神通简介:施恩图报非小人,有来有回好朋友。得吾一文,还我十吊钱。】 ??? 得一文,还十吊?! 扫过鼎上的文字,杨狱好似触电也似松了手,活像是那书册是烧红的玄铁般甩了出去。 活见了鬼了,一万倍?! “哎?” 大老板如梦方醒,忙接过古卷来,再看向杨狱,就有些哀怨: “咱俩这交情,些微情报,还这般客套?” “你这情报怕是价值‘不菲’!杨某是无福消受了……” 杨狱起身告辞,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他是真的迫切需要天海界以及神通道种的情报,可一万倍,你姥姥! 世上最离谱的借贷,也及不上这活见鬼的神通黑心! 以天海界、神通情报的珍贵程度,这本书拿了,怕不是要还一条命?! “唉……” 攥着古卷,大老板郁闷的几乎吐血了。 又失败了…… 施恩,是人有所求才算恩,可不是随意给点什么都成的,曾经杨狱为官,他还能以名利施之。 可如今他孑然一身,除了这些他耗费巨大代价得来的情报,他着实不知道自己还能施啥了。 错过今日,还有机会吗? “要命啊……” …… …… 龙源道城,高大的城门楼上,张灵峰负手而立。 于此处四望,可见小半城池,外望,可见宽广的护城河,大桥之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犹记得当年,龙渊道一片废墟,不过甲子而已,却已有了这般盛况,老王爷功不可没啊……” 略带沙哑的声音,其主人,身着黑袍,长发垂肩,他的肤色白皙晶莹,面如冠玉,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 但知晓其身份的,都知晓,这位已是年过八十,只是驻颜有术,功行极高。 此人,却正是东厂二档头,任小枭。 他似有感叹:“若战事再起,这一切,只怕又将风流云散了……” 流积山一战,他不曾亲历战场,可真正的大战,无需亲历,其残酷无所不在。 大明国力堪称历代之最,精锐百战之甲,近乎三百万,而那一战,前后就动用了超过一百八十万人。 随行民夫,后续运送物资,防护城池等等人,却还要数十倍于那些精锐战士。 全民皆兵固然谈不上,可也足可让一代人为之凋零了。 他仍记得那一战后,龙渊家家缟素,户户皆苦,漫山遍野都是纸钱与烟灰,无尽凄凉覆盖。 “是啊。” 张灵峰也有些感叹: “野火燎原,春风来又生,人的命,实则比草木更坚韧,甲子已足够三茬长成了,地在,则人在……” “小王爷看的透彻。” 任小枭微微一笑。 “来了也有十多日了,任先生也该有个决断了。” 张灵峰道。 “此来龙渊,陛下的意思,很简单。龙渊道供给的‘丹材’不可缺少一分,王座上的人,必须姓张。 除此之外,再无甚要求了。” 任小枭说着,语气微顿: “除此之外,反倒是薛首辅,以及两位督主的要求要多一些……” 薛地龙…… 张灵峰的眼底泛起深深的寒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笑了笑: “愿闻其详。” “两位督主的意思,是龙渊道不可再有乱子,诸家拖欠的税银,也需加倍补上,且,刘督主想要……” 话至此处,他的心中突然一动。 张灵峰也自皱眉,他扫向城外,就见得一穷酸老者,以让他都有些侧目的速度,向着远处逃离。 诸多龙渊卫追逐在后。 这是…… “道果的气息?” 任小枭挑眉:“被追之人,是谁?” “一个‘好运气的’说书先生。” 张灵峰笑容很冷: “希望他此去,能为本王带些惊喜来……” …… …… 呼呼! 山林之间,气流呼啸。 李二一发足狂奔,他已记不得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后是否还有人在追逐,只是疯狂的奔逃着。 “退避!” 感受着气流扑面,身体变得沉重,李二一咬着牙,再度催使了得自道果‘扫把星’的神通。 念动之间,他的速度又自暴涨,而这,不止是他的速度变快。 而是他所过之处,似乎山林中细密的枝干、落叶、乃至于气流都在躲避他。 多日奔行,他正是凭借这门神通,将身后一群武功高他十倍的龙渊卫,全部甩掉。 “呼!” 某一刻,李二一穿过一片密林,只觉四周空气突然静了下来,甚至于连蚊虫之声都消失了。 吓! 他心头一颤,猛然止步。 就见得山林,一众牵着龙马的精锐白甲精锐严阵以待,而他身前数丈之外,正有一身量极高的威严中年盘膝打坐。 似在疗伤。 李二一心头咯噔一下。 “这是……” 正文 第412章 贪狼 呼! 吸! 悠长到吓人的呼吸声充斥着整座山林,略带燥热的气流拍打在李二一煞白的脸上。 白,白州骑兵…… 看着山林外冰冷如铁石般的骑兵,李二一心头哇凉。 龙马、银甲加铁枪,这是白州精锐骑兵的象征。 龙渊道马场不多,龙马尤其珍贵,一匹龙马足抵得上二十个步卒的消耗,加之铁枪,甲胄。 白州骑兵,任何一个,都是百人敌! 而眼前这些骑兵,气息冷峻,杀气内敛,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被他们拥簇在内的,又该是何等大人物? “来者何人?” 甲胄‘哗啦’响动,李二一还未反应过来,一杆铁枪已跨过数丈,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军爷饶命!” 李二一瞬间跪倒,丝毫没有神通主的骨气,脸色煞白,难受的几乎吐血。 夭寿啦!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呼! 吸! 气流漫卷,吹散灰尘与落叶。 方征豪缓缓睁眼,张口吐出一口黑血,脸上方才有了血色。 马巷镇中一战后,他匆匆离去,先是收束了诸路骑兵,将怜生教的起事平掉,这之后,方才开始疗伤。 那一式霸拳固然凶戾,但还不足以伤到他的根本,只是其人的真罡太过诡异,如跗骨之蛆般难以祛除。 “神通啊……” 他轻按胸口,感受着刺骨的痛楚,神色平静中带着一抹难言的复杂。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地位,想要得到手的东西,实则已然不多了,其中自然就包括着道果。 他曾经入手过一枚道果,可惜…… 心中念头闪过,他方才看向了被押在身前,面色煞白的小老头,不知为何,看到此人的瞬间,他隐隐就察觉到一抹不安。 可他细细感应,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将军饶命!” 见得方征豪眼中闪过,好似实质般的精光,李二一心头发毛,颤声求饶。 “区区换血两三次,却能避开耳目闯进本将军十丈之内……” 方征豪神色微动,联想到他感觉到的异样: “你是,神通主?” “啊?” 李二一吓了一哆嗦,心中骇然。 这人是谁,居然一个照面就看出他身怀道果? 他的反应自然瞒不过方征豪,他扫过李二一,眼底带着厌恶:“这般废物,也配道果认主……” “嗯?!”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心中突然一动。 轰! 李二一只听见一声巨响,气浪狂飙,什么都没有看到,眼前已然没有了那威严中年人的身影。 “什么人?!” 一众白州精锐高手也都反应过来,刀剑出鞘。 轰隆!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比之方征豪的速度,却又不值一提了。 一瞬而已,方征豪已然窜出了山林,掌中大枪弹抖如巨龙怒吼,在雄浑至极的真气催发之下,轰向远处。 “方征豪?!” 森寒冷酷的冷笑在巨大的碰撞之声后响彻。 李二一悚然一惊,骇然望去,就见得极远处似有惊雷炸响,肉眼可见的气浪好似蘑菇云般炸了开来。 随即,是一声洪亮的大笑: “林道人,你是在劫难逃了!” “找死!” 恐怖的飓风绽放于空,李二一听到一声森寒彻骨的长吟,旋即,就见得远处气浪翻滚,长空若海。 一头肉眼可见的玄鲸之影越上高空,发出超乎常人耳力极限的嘶鸣,轰然镇压而下。 “玄鲸大手印?!你是林道人?!” 方征豪惊怒错愕的声音响起不及一瞬,就被惊天动地一般的巨响所掩盖。 轰隆! 真气狂飙,山林皆颤,数之不清的草木被连根拔起,一颗颗数人合抱的大树都被拦腰撞断。 如此恐怖?! 李二一差点吓尿,狼狈逃窜间,听得那森冷暴戾的声音响彻: “挡我者死!” 轰! 轰~ 李二一狼狈逃窜,一众白州兵的精锐也都再无暇顾及其人,纷纷冲向远处。 “大宗师,大宗师!” 李二一差点吓死,他想跑,可却连迈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可怜见。 他这辈子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高手?! 未多久,伴随着两道好似人影流星般坠落,恐怖的碰撞方才平息。 “林道人!” 废墟中,方征豪持枪而立,望着一前一后追逐而去的身影,脸色阴沉的好似锅底。 “大将军!” 一银甲小将灰头土脸上前。 “好个玄鲸大手印。” 强压着翻涌的气血,方征豪嘴角还是溢出鲜血来。 挨了林道人含怒而发的一式大手印,他本也未好的伤势,又严重了几分。 “那林道人……” “走!” 冰冰冷冷的声音打断了银甲小将的发问,方征豪倒提长枪而去。 断启龙传音要他协助追杀林道人,他只当没听到。 “是!” 一干白州兵惊魂未定,也不忘将面色如土的李二一提起,一尊疑似的神通主,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我也太倒霉了……” 被捆在马背上的李二一欲哭无泪,突然就想起了杨狱曾说起的。 近些年里,自己运气,似乎真的很差…… “半废之身,还有如此手段。这林道人当年只怕已要跨过那一重门槛了……” 轻按心口,方征豪神色凝重。 大宗师之境,同样有着强弱,但这个强弱,只在武功层级,他的霸王枪已然九品,能胜过他的,只有将神功绝学修持到第十品的大宗师。 其余的,哪怕是断启龙这样,至少两门上乘武功修持到第九品的,他也不惧。 只是,武功之外,还有道果神通。 “道果烈焰,神通‘焚山’!” 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方征豪驱马而行,直奔拦山关而去,准备回去之后,再度尝试认主道果。 …… 白州山少,江水却多,方征豪等人时而走水路,时而走陆路,一晃,十数日过去。 而就在即将抵达拦山关之时,方征豪突然皱眉: “停!” 令行禁止,一众白州骑兵犹如一人,瞬间停下,攥紧长枪、刀弓。 李二一身形憔悴抬头。 这十多日里,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可惜,哪怕他施展神通‘霉神降临、诸方退避’,也根本无法逃走。 “方大将军有礼了。” 苍老的笑声未落,一行人已从不远处的林中走出。 “异族人!” 李二一心头一颤。 哪怕这些人的穿着与白州本地人并无太大差别,可仅仅看了一眼,他就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非是他见多识广,实在是外貌有着过大的差距。 深陷的眼窝,过高的颧骨,黝黑的皮肤,以及那毛发稀疏的脑门…… 无一不说明了他们的身份,这群人,来自天狼王朝。 “澹台青一!” 方征豪目光如电: “你敢入关,莫非是找死?!” 这群人最前,立着的是一满头银发的老者,其骨架极大,高足九尺,腰陪弯刀,身披大氅,面目冷硬。 却正是天狼王朝,八大神山,鼓山上的人。 天下诸国,以大明、天狼、大离为最,其中,大明已中央集权,分封诸王治天下,大离则推动‘zhengjiao合一’,举国信奉长生天。 天狼王庭,最为松散,甚至保留着游牧民风,是八大王族共治天下。 鼓山,就是其中一支王族,也是势力最大的一支,其族老澹台灭,就是掀起流积山大战的主事人。 只是,眼前之人好似早已脱离了鼓山,只为王庭效力…… “些微薄名,将军居然记得,真是三生有幸。” 澹台青一轻抚左胸,施了一礼: “青一此来,不为起战事,而是奉一位大人的旨意,来见大将军。” “见我?” 方征豪眸光一眯: “是谁?澹台灭、宇文无敌,还是,黑山老妖?!” 澹台青一也是积年宗师,武功不逊南山霸、于方舟等气通百窍的顶尖宗师,能被他称为大人物的。 可没有几个…… “那位大人听闻将军有心为王,特遣派在下入关拜见,只要将军愿意,我朝数百万狼骑,尽可效劳。” 澹台青一微笑。 “哈哈哈!” 闻言,方征豪放声大笑,好似听到了世间最为好笑的事情,笑声之响亮,惊飞了山林中的鸟雀。 “你可知,为什么方某人,能在这拦山关一坐数十年,且不被调离吗?” 笑声落,方征豪神情冷漠: “我方家一门,九成死在了流积山……” 嗡! 话音未落,方征豪已然抬起了长枪,赤红光芒泛起,凶戾的杀意充斥山林内外: “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撩拨本将军?!” 呼! 察觉到翻涌如潮的煞气,澹台青一神色微变,却也不慌,只是一抖袖袍,取出一封信筏来: “大将军,果真要动手吗?” 那是?! 李二一伸长脖子去看。 那是一封通体漆黑的信筏,在他看来并无什么异样,可方征豪却是虎躯一震,忌惮到了极点。 “黑山老妖!” 哗啦啦! 一众白州兵皆悚然一惊,首次有了骚乱。 “不错,正是黑山大人。” 澹台青一淡淡一笑,智珠在握: “数年之前,黑山大人曾去往极地冰川,从那里,寻得一枚‘贪狼’道果,此道果于他老人家无用,可却与大将军,有八分契合……” “贪狼……” 正文 第417章 以血做墨山川之重(补昨天) 余景的话,张灵峰不置可否,只是扫了一眼地上的碎尸,淡淡道:“这道真气,出自大宗师手笔。” “不错。” 余景点头:“此人拙劣模仿,或许不止是为了挑拨你我两家,更可能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龙渊道的大宗师并不多。” 张灵峰神情冷淡: “会阴阳化殛手的大宗师,更没有几个。” 余景皱眉: “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或许是因为幼年的遭遇,张灵峰的疑心病十分之重,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 简单的挑拨离间,寻常人或许不在意,可他…… 龙渊卫的动作很快,两人交谈没有几句,就有人上前,将调查的结果呈上来。 “催命楼?” 张灵峰随手将卷宗递给余景。 “回世子,这刺客掩饰的极好,不过他的画像在府中有着记录,当是催命楼青州分舵主……” 一个龙渊卫回话。 “青州分舵主,也算个人物了,这样的积年杀手,最有眼色,怎么敢对本世子动手?” 张灵峰将信将疑,吩咐道:“遣个人传书,让韩凌滚来见我,三日不至,肃清龙渊境内催命楼杀手!” 被人当街刺杀,张灵峰心中震怒,一众龙渊卫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匆离去。 “催命楼十二龙首,以韩凌为末,但此人也有着刺杀大宗师失败未死的战绩,不该此时招惹。” 余景收起卷宗。 “不过是群阴沟里的老鼠罢了,说什么龙首?这些年,可没听说刺杀过一位大宗师。” 张灵峰神情冷漠。 催命楼的名头不小,可那是对于寻常人而言。 龙渊九大宗师,皆要强过韩凌,沧海当年一剑将之逐出龙渊道城,多年里,可也没敢有丝毫的报复。 他哪里会在乎? 十二龙首齐聚,也不见得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真正的高手,再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当杀手的地步…… “那也随你。” 余景也不多劝,转而问道: “继任大典不日就将举行,你不在府中静心等待,日日流连于大街小巷,是为何故?” “王府死气沉沉,哪有外面的生机勃勃。本世子静极思动,也不成吗?” 张灵峰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几个伺候的甲士心头都有些发麻,这些天里,世子的脾气越发的乖戾了,余景大宗师都不给情面了。 “张灵峰……” 余景倒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对于他的动机产生了疑惑。 一个隐忍了二十年才暴起发难的人,会忍不了王府几日的清冷,这话,他自然不会信的。 那么,他为了什么? “是道果?” 余景心中微动,转身离开,顺着张灵峰行走的轨迹,重新走了一遍。 这一走,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染血的墨汁?” 拈着指尖的墨汁,余景的神色微微有些怪异。 这血的气息虽然稀薄,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这是,张灵峰自己的血? 他想做什么? …… …… “呼!” 日头西斜,结束了一日的操练,吴长白有些筋疲力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头些年,他精力充沛,每每操练的时间超过其他将校,武功进度也快。 还有闲暇时间钻研兵书,与同僚交际打好关系。 可这两年,他就觉有些力不从心,进度慢了许多也就罢了,每每操练过后就筋疲力尽,躺在床上毫无余力做其他事。 “我已年余不曾近女色了,怎么还未有恢复?难道真的被酒色伤到根基了?” 四仰八叉的躺在演武场上,吴长白胸膛起伏,有些怀疑自己。 “老吴,余先生所要文书,你们营房的还未送去,是否要我代为送过去?” 听着耳畔传来的调笑声,吴长白咬牙翻身,冷哼一声,收拾文书送去中军营帐。 噼里啪啦~ 大帐中,算盘拨弄声不绝于耳。 “朝廷派发的饷银只到了一小半,空缺太大了……” 余凉长叹一口气。 这些年,青州兵数次裁撤,从巅峰的二十万步兵,十万精骑,裁撤到如今十万步兵,八万精骑。 可仍有些无法维持。 十八万军队,每年的军饷,就超过七百万两白银,而这,还不包括将校之上的军伍高层。 可这,比起日常消耗,又算不得什么了。 十八万军队,每日消耗的米粮,就高达五十万斤,而八万精骑,一人双马,每日消耗草料就得六十万斤,粗粮还要二十多万斤。 除此之外,战马还要配备马夫,还需要豆料、粗盐、鸡蛋进补。 而这,还不算军中八百匹龙马,这些食量惊人,还需肉食进补的娇贵畜生,一匹足抵得上寻常马二十匹。 这还只是粗略估算。 还没有算上军中七日一次的肉食,加上关外摩擦伤亡后的抚恤…… “缺多少?” 魏正先揉捏眉心,突然有些怀念萧战了,那时候,虽然紧巴巴,却还勉强过得下去。 现在…… “缺太多了……” 余凉苦笑:“有着徐老大人自四大家得来的粮食,还可支撑,可长此以往,只怕是。” 边关三大将,以青州兵最为难熬。 林启天所在的云州,经徐文纪治理,军民合力,足可支撑,白州更不必说,方征豪乃龙渊巨富。 家中田亩万顷论,足可养军。 唯独青州苦寒之地,更碰上了德阳大旱,最为富裕之地反而成为绝地,不但无法供给他处,更还要其他府县支援。 是以,在龙渊道减少了供给,压力瞬间如山压下。 “呼!” 听着余凉报出的数字,魏正先面色发紧。 这是一个让他宁愿真刀真枪的去和林道人拼个死活,都不愿面对的数字…… 他纵有绝世武力,一骑当千又如何? 一人之力怎么养得活十八万青州兵及其家属? “其实,有法可破。” 余凉欲言又止。 这些年里,被裁撤、削减的职司可不在少数,但终归还是能勉力维持的。 驿站、六扇门、各个州府的驻军,其实也都别有门道谋生。 只是…… “不必说了。” 魏正先面色一沉。 他也是积年的老将,哪里不知道军饷不足的解决办法? 历来边军缺饷,都有着应对之法,最为常用的,就是吃空饷。 十八万在编军伍,他大可裁撤十七万,留下一万人吃十八万人的饷银,那即便朝廷下拨的再少,也足够了。 甚至于,倒卖刀剑弓弩、马匹,甚至于玄铁。 更可让他一日暴富。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那,您只能亲自走一趟龙渊道城了……” 余凉并不意外。 魏正先十数岁就从军,对青州兵有着超乎想象的感情,他是不可能抛下这些兵,更不会愿意吃他们的空饷的。 这些年来,他始终扛着不可裁撤军队,为此,甚至带着军队在关外开垦田地,甚至互市经商。 但仍是入不敷出。 “张灵峰。” 魏正先揉捏太阳穴,闭上双眼。 他何尝不知道张灵峰的用意,可这偏偏就是他的软肋。 他少年从军,这一关之地,多是他同袍的亲朋后代,哪怕他成为大宗师,也绝不忍抛弃。 为此,他甚至可以允许萧战大权在握,张灵峰夺嫡也可当做看不到。 可这一天,还是来了…… “大将军!” 余凉开口了: “当断则断吧!” “余先生!你不懂什么是军人!” 魏正先开口了: “我少年从军,身经百战,老王爷与我并肩作战多年,彼此间救命不下数十次! 他不止是我上司、也是我同袍,更是我等兄弟!为青州军,我或可沉默,却绝不可能背离!” 而且…… 回想着他行险招存神入气试探其人得来的结果,他就更无法接受了。 那道果,幽沉如墨,深沉若海,接触瞬间,他就似看到了尸山血海,无边杀伐。 这样的人,不可能深交,更不能依靠。 “唉……” 余凉叹了口气: “不瞒大将军,时至如今,我也无法理解老师的选择,那张灵峰实在非良主……” 魏正先默然。 张灵峰突然暴起,已然占据大势,以朝廷的态度,他几乎就是下一任龙渊王。 他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反抗。 他终归不是一个人,天狼关数十万军民的命运,就在他的身上,这份量,比山高,比海重。 “大将军……” 这时,吴长白小心翼翼的进来,捧着文书放下: “门外,似有人求见,被拦在了外面,好似带着谁人的腰牌……” “嗯?” 吴长白多了一句嘴,陷入沉思之中的魏正先方才回过神来: “去,让他们进来。” “是!” 吴长白松了口气。 他已经许久没能和大将军说句话了…… 吴长白匆匆而去,好似疲惫也忘了,未多久,就领着两个身披斗篷的神秘人进来。 “你先下去吧。” 吴长白没来得及看,就被赶了出去,心里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偷听。 “两位远来辛苦,请坐吧。” 斗篷人不说话,只是看向余凉。 “余先生是我心腹嫡系,不必瞒着他,也瞒不过他。” 魏正先道。 “大将军既然这么说了,那丘某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说话中,斗篷掀开,飞鱼服、绣春刀,却正是丘斩鱼。 余凉本也不甚在意,瞥了一眼另一人,顿时吃了一惊: “祁罡?!” 正文 第420章 十象十龙无敌之始(感谢盟主Weirdo丶九月) 残阳关于山巅,残尸铺满大地。 炙烈粘稠的血液染红了土壤,天地之间,似尽是浓烈到风吹不散的血腥味道。。。 无可计数的武者死战,散发出的血气旺盛到了极点,一时间,流积山下犹如蒸笼,比起盛夏正午还要燥热。 硝烟、血腥、腐臭、燃烧……种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足以让任何没有亲历战场的人将肠胃都吐出来。 “呼!” “呼!” 残破的黄底烈日旗下,杨狱仰面朝天,大口的喘息着,污血好似水泊一般浸泡着残尸与残骸。 更远处,是数百架被蛮横击碎的神臂弩碎片,更多的,则是死相凄惨的残尸。 除却军中督战队,以及打扫战场的残兵,偌大的战场之上,居然只有那么三两个方阵,还勉强完整。 近乎一般的方阵,被彻底打残、打废了。 但凡敢称先锋者,无不是军中悍勇之辈,大离先锋军敢于冲杀玄甲,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一战之后,大离先锋军,就与名将武之龙一起成为了那位西府赵王的踏脚石…… 难! 太难了! 好似被象群蛮横践踏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的杨狱大口喘气,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之间,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的惨烈死战。 前后十次,他耗费了超过三百件食材,做了十次大离先锋主帅,在有着现世名将对于此战的剖析、复盘的情况之下。 还是先后失败了九次。 诚然,避玄霸,退玄甲似是上策,然而,哪怕此时的玄甲精骑还远非后世那般精锐,与那位西府赵王也还未达到无上的默契。 但想要击溃,也是难到了极点。 先后九次,他都被直接斩首在中军车辇之上,什么宗师名将,神臂强弓,都无法阻挡。 直至最后一次,他集合全军高手,配合三百神臂弩,八百神射手,加之他自己携带的四象弓,生生坚持了一炷香。 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大离先锋诸将皆被阵斩,神臂弩、神射手尽数被摧枯拉朽般碾碎。 可到底撑了下来。 撑到了无法速胜的张玄霸,被迫撤军。 八千未成的玄甲,终归无法抵御超过二十万的大离先锋军的疯狂绞杀。 最终,不得不退。 “终于……” 剧烈的痛楚也压不住杨狱心中的畅快。 自得九牛二虎食谱,时至如今,足有五六年的时间,他不知多少次死在此间。 “好在,终于成功了。” 杨狱心头大石落地。 头一次,在他没有死出去的情况下,眼前的流积山幻境开始破灭。 残阳、烈日、大旗、硝烟…… 点点星光从入目所及的一切物体上飘散而出,点点汇聚、缕缕飘扬,最后,化作了一方似真似幻的大幕。 大幕之中,光影交织,晴空万里之下,是一座雄伟绵延的山脉,玉带也似的云霞缭绕群山。 “王爷还有何求?” 似有声音流出大幕,苍凉而缥缈。 “无论是富贵荣华,权势武功,你都已然立于世俗的巅峰。 凭借这一身霸绝天下的兵形势,纵然是黑山老妖、大离国师,永恒寺那位,都无法胜你!” “你的威望已是天下绝巅,进取天下,行成祖靖难之旧事,也不在话下。” “若不愿,静待天时,那无数帝王将相求取的仙魔之路,长生之门,都未必不可得之。” 苍凉的声音落于其中一座山峰之上。 “那是……” 薄薄的云雾,遮挡了杨狱的视线,模糊间,似可见两道人影于山巅遥遥对望。 其中一人,身形缥缈,风吹云雾动,整个人就好似要乘风而去,好似谪仙人。 另一人,大马金刀而坐,不发一言,却自有一股斩破群山的豪迈霸道之情。 “帝王非我意,仙佛亦不求。” 铁血之音铮铮而鸣,久久不息。 “那又何必?” 缥缈之音叹息:“康庄大路在前,何必走那曲折死路……” “即便武道真是死路,可我毕生心血之汇聚,武道意志之凝聚在此,那就不会再有改易。” 铁血之音再响: “更何况,我已窥见了曙光,武圣非尽头,前路还可行!” 沉默!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狱听到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诧: “不在此间、不在彼间,你这是……?!不对,你这,不是神通?!” “是什么,还要我再进一步彻底打开‘神藏’才知,今日之后,我将会闭死关。 今日前来,要请道长为我折戟!” 铁血之音回荡。 “你……”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才道: “亘古未有。发人之未想,了不起,了不起……”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若神通真是天地凝结,法则交织、道理汇聚。 那么,求取神通之途,绝不只有道果一条路!” 云雾之中,似有赤眸如日燃起: “张玄霸不才,愿为天下武人,再开一步!” 沉默! 又是沉默。 良久之后,才有声音响起:“你要贫道如何助你?” “你当年赠予我的道果,我已尽数消化,并化作两枚神种。我要你助我将‘擎天’‘撼地’这两枚神种, 从我的体内打出来!” 轰隆! 话音飘荡之间,整个幻境彻底坍塌、破灭。 杨狱极尽精神望去,在这幻境破灭的最后一刹那,窥见了云雾之后。 此时正是烈日当空,大日普照。 一熟悉又陌生的霸道身影立足山巅,他的气势是如此的强绝蛮横,好似烈日都不敢触及其身。 以至于,他立身之地,四下无影。 不在此间、不在彼间…… 呼! 刹那之间,光影尽散,眼前仍是正在褪色的暴食之鼎。 “什么是神藏……” 一个念头在杨狱的心中闪过,旋即,万念皆灭! 轰隆隆! 好似一整片雷海都被蛮横的塞进了大脑中。 惊天轰鸣响彻的刹那,杨狱只觉诸念皆灭。 五感,乃至于眉心心眼,全然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捕捉,可怖的光占据了一切,成为了唯一。 一霎之间,杨狱甚至连自身都感知不到,陷入了绝对的寂灭与空明之中。 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降临,杨狱方才恢复了对于外界的感知。 旋即,就陷入了痛苦的海洋。 身经百战,幻境中无数次的死战经历,让杨狱以为自己早已有了超乎常人的耐受力。 但这一刻席卷而来的剧痛,真真切切的告诉他。 痛,就是痛! 好似被丢入丹炉,经受高温炙烤,被提炼出了全身的油脂,然后遭受重锤捶打,全身筋骨变形。 伐毛洗髓? 脱胎换骨?! 强忍着剧烈的极点的痛楚,杨狱内观己身,这才看到自己体内发生的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神通根植于魂灵之中,却可显露于外。 此刻,一股澎湃到了极点的力量,就好似开闸的洪水般在他体内肆虐着。 皮膜、筋骨、内脏、血液、骨髓……乃至于他此刻感知都感知不到的细微之处,都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杨狱稍稍感应,只觉精神似被龙象践踏,烈火焚烧,痛楚飙升。 “通幽!” 他心下咬牙,念动间,以心眼为媒介,催发了通幽,用以内观己身。 嗡! 通幽催发,迷雾皆散。 杨狱的精神,在这一刻催发到了顶点,沿着那无比剧烈的变化,看到了寻常之时绝无可能看到的细微之处。 “这是……” 这是体内的哪一处,杨狱都说不出来,可这定然是比骨髓还要深入的地方。 在此间,他好似看到了一头赤金色交杂,鳞角齐全的真龙之影。 ‘它’无比蛮横霸道的冲撞在这处不可知之地,血盆大口张开,吞下了九牛二虎。 然后,狂舞之后垂下,犹如蟒蛇一般,缠绕在了一头纯白如玉,獠牙似枪的巨大白象身上。 龙象合流,巨力勃发! 轰! 马巷镇中一片哗然,大老板、谢七身法运转到极限,抢在所有人之前,来到了那云雾遮掩的小院。 未及靠近,就听得一声巨响。 房屋、街面都发出了巨大的呻吟,好似被人一脚踩翻,整个翻转了过来。 大量的泥沙与灰尘扬起多高。 两人猝不及防之下,都是一阵灰头土脸,狼狈后退数步,就听得声声龙吟响彻,大片烟尘排空。 炙热难当的气浪扑面而来。 “他,他这是?!” 莫说是谢七,大老板都吓了一大跳,长街内外的一众旁观者,更是一下立足不稳,纷纷跌了个人仰马翻。 惊呼声声。 以绝妙轻功赶至城门口的清秀女尼感觉到脚下的震动,神情也不由的动容。 “不像是龙气,反倒像是……力气?!” 清秀女尼有些发懵。 她没有再度靠近,因为随着烟尘扩散,那处小院已被整个推翻,骇人级数的血气吹散了凝聚的云霞。 赤金色流光之中,她看到了一个昂藏七尺多,体魄精悍且匀称,不着寸缕,无有一根毛发的身影在废墟中缓缓起身。 “啐!” 女尼面颊飘红。 却又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血气缭绕之中的人影,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件衣服披上。 再然后,他的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烟尘尽散,满城皆寂。 ------题外话------ 感谢盟主Weirdo丶九月的打赏,之前没有看到,抱歉了。欠更加一,继续码字,容后还哈。 正文 第430章 打得一拳开(本卷终) 砰! 足踏地裂,泥沙俱扬,身撞气碎,音波被远远抛在后面。 炙烈的真罡附着体表,与空气发出剧烈摩擦,迸发出耀目的火光。 一霎之间,杨狱已然窜过百丈。 长刀扬起,排空气流,在真罡与血气的加持之下,直似一条蜿蜒十数丈的赤金色巨龙张开獠牙。 鬼神虚影退去之后,七星龙渊剑就复归于沉寂,然而,对于杨狱而言,却已然足够了。 他骤然暴起,毫无保留,一刀之中蕴含着十龙十象之力、青龙九杀之妙、百步飞剑之精义、劈山老母精诀的精华。 纵然是魏正先当面,也休想全身而退。 “青龙九杀?!” 车辇上,老妇人猛的扭头,看向裕凤仙。 后者一脸错愕茫然。 这也是我,我教他的? 铮! 心中,似有刀鸣闪过。 张灵峰极力睁目,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一霎间,他的五感沦丧,对于外界的感知被彻底截断。 夜魔刀?! 他的心中悚然一惊。 想退,然而,这一刀来的太快,也太过凶戾,以至于他活像是愣在了原地。 嗤! 一刀斩落,光明再现。 张灵峰眼角崩裂,就见得一道尖锐的波纹自百丈外呼啸而来,伴随着气爆与雷鸣。 将地表、空气、乃至于一切横拦在前之物,尽数一分为二! 包括了,他的身体! 砰! 刀光乍闪即灭,伴随而来的,是隆隆似雷的音爆,以及狂飙的罡风气浪。 死,死了?! 望着那长刀所向,久久不散的刀痕,平原内外,雾气之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有刹那的变化。 “如影随形、金光咒、替死术……” 轻抖长刀,将飘散的金光、木屑戳灭,杨狱神色也稍有惊异。 张灵峰身怀道术,他自然知道。 只是…… 呼呼 泥沙翻涌,木屑纷飞间,就再度传来张灵峰痛怒夹杂的低吼: “死贱种,你真偷学了我家的不败天罡、青龙九杀?!” 又是替死木人?! 林启天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是他第三次看到替死木人了。 龙渊河一战,他之所以败退,就是因这替死木人,与魏正先的合击无功,也是因为它。 如今,再看着木屑纷飞,饶是他这样百战宿将,武道大宗师,都不由的生出了细微动摇。 銆愯鐪燂紝鏈杩戜竴鐩寸敤鍜挭闃呰鐪嬩功杩芥洿锛屾崲婧愬垏鎹紝鏈楄闊宠壊澶氾紝瀹夊崜鑻规灉鍧囧彲銆傘/ 这怎么杀的死?! “又是道术!” 魏正先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他也不是没有与道术高手交过手,然而,他曾经交手过的道术高手,在此时此刻的张灵峰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道场的加持之下,他的道术简直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死贱种?!” 杨狱挑眉,他的眉心泛起微光,神色冷冽而肃杀: “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道雾沸腾,古老的歌谣再度响起,张灵峰面色狰狞,他不信自己的神通会突然失去效用。 轰! 音波回荡的瞬间,杨狱再度暴起,刀光如匹练,斩破重重道雾,爆杀而至! 呼! 凌厉的刀光之下,张灵峰的话音戛然而止,错愕、惊疑。 “你?!” 砰! 大片的气流被一刀斩爆,杨狱神情冷漠,毫不留情。 这一瞬间,他的眉心金光闪现,心眼几乎现世而出,通幽发动之下,无尽的道雾尽归于无。 通幽观人,看的是命数、魂灵。 道雾纵可遮掩,又怎么可能遮挡的住张灵峰的命数?! “你……” 张灵峰神情大变,不假思索的施展出如影随形。 轰! 烟尘翻涌,大地开裂。 落地不及一瞬,杨狱又自暴起,他眸光如电,催刀如雷,气血驱散雾气: “如影随形?!” 张灵峰刚自现身,未及站定,耳畔就听到了凶戾的冷嘲之声,旋即,那可怖的刀光再度轰击而下。 “不可能?!” 他的心神震荡,几有骇然。 夺命追魂神通的无功而返,已然让他心中不安,如今,眼看刀光又至,不由的生出细微惊惧来。 他看得到我?! 不可能! 轰! 杨狱震足长啸,音波如雷荡开重重薄雾。 他一刀横斩,直似划过长空的惊鸿,随其身形而动,无有不至,加身的巨力似无穷尽。 踏步挪移之间,气爆轰鸣都追之不上,寻常武者用以对敌的真罡、内息附着于体表,为他束缚这几欲喷薄的大力。 轰! 轰! 再没有人能插手两人的交锋,只听得雷鸣气爆因此起彼伏,两道人影穿梭于雾气之中,好似鬼魅般乍现乍无。 快! 快! 人似惊雷,其速快极,刀光挥洒,如潮如浪,随其身形所至,战圈被极速拉大。 十丈、数十丈、百丈、数百丈! 到的最后,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匹练也似的刀光刀影,竟将方圆数里都笼罩在内!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粉碎、草木、泥石、气流乃至于更为细微的东西,都在爆碎。 退! 退! 不需要任何人开口,薄雾之内的所有人都在狼狈后退,唯有魏正先、林启天两人立身战圈。 他们本有实力插手,然而,身处薄雾之中,张灵峰犹如鬼神,身形变换他们都无法捕捉到。 “他的力量……” 林启天的神色终于有着动容。 肉身破障,他也不是做不到,但那对于罡气、真气的消耗着实不小,想要用之交战,几乎没有可能。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 死战之中,若气息稍跌,那可真个是生死一线间了。 “神通……” 魏正先紧攥着方天画戟,心中复杂至极。 年前还只能在自己刻意放水的情况下逃生的小辈,短短一年间,居然已经成长到如此高度。 哪怕这其中有着神通的助力,可天下间的神通主可不止他一个,能够做到如此程度的,可没有几个。 “你真看得到我?!” 终于,又一次被轰成木屑,张灵峰的声音之中终于闪过惊惶。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 可接连数十次的如影随形都被刀光斩灭,这就绝不可能是巧合了! 眼前之人,真的有法破他的道术! “他的体力,难道没有穷尽?!” 张灵峰目眦欲裂,口鼻溢血,他的心中惊怒至极。 长达二十年的禁足,日日夜夜不停的修持,十数年谋划…… 他不知付出了多少,舍弃了多少,才有今日道场之上大发神威,一人之力横压两大大宗师。 几乎就差一线,他就可以无敌之姿登上龙渊王的宝座,并以绝强之势,成就仪式与武圣。 可…… “死贱种!” 愤恨若狂,张灵峰几乎将满口牙都咬碎,他不想再逃了,想要回身与其死战,拼个不死不休。 然而…… 望了一眼天变黯淡的火烧云,他终于还是生生压下了心中的狂怒,任由七窍溢血,再施如影随形避开刀芒。 ‘天快黑了,快黑了……’ 轰! 木屑翻飞之间,杨狱再起一刀,长时间的奔袭之下,他的皮膜赤红一片,高温炙烤的毛发蜷缩。 体内,力量汹涌澎湃,似无穷尽。 然而他打熬不过数年的体魄,却似已然要束缚不住这股磅礴大力了。 不过…… “到此为止了!” 某一瞬间,翻涌的雾气之间,张灵峰还未站定身形,眼中,就浮现出了那张令他恨不得撕碎的脸。 “你!” 张灵峰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先一步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杨狱意味着什么。 他的如影随形,彻底被破了! 铮! 可怖的刀风扑面而至,带来的是如潮的杀机与酷烈,一霎之间,张灵峰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莫大的恐惧好似化作了实质的大手,将他的五脏、心肺都攥成了泥浆。 ‘我会死!’ 粘稠的血液自眼角滑落,望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夜幕,张灵峰彻底发狂了! “峩不能死!” 至少,不能如此可笑的死在功成之前的一瞬间。 极致的恐惧之后,就是极尽的愤怒与杀机。 轰! 没有任何迟疑,张灵峰悍然绝然的震碎了自身的气血熔炉,彻底压榨自身的潜力。 于电光火石之间,将身怀的诸般道术催发到了极致。 “死贱种,你也配杀本王?!” 嗡! 金光扩散,如铜钟、似巨碗,倒扣在外。 双眸滴血,电光交映,掌心雷汹涌爆发,在那刀光及体之前,凶戾打出。 金光咒、掌心雷! 轰! 近乎决死一击,张灵峰没有任何保留,一刹间绽放的光芒,几乎驱散了弥天的灰雾。 在整座道场的加持之下,这两门上等道术迸发出的威能,已然逼近了神功的第十品! 足可让任何宗师、大宗师为之动容。 然而…… 凌冽刀光的映彻之下,杨狱的神情异常的平静与冷酷。 多次交锋,他不止是在揣摩如影随形的破绽,也在熟悉这一攻、一守两门上等道术的节奏。 直至此时…… 轰隆! 极尽一刀落下,与炙烈的雷光剧烈摩擦,爆发出大片的火光与涟漪。 当! 金光咒外,响起刺耳的**。 ‘挡住了……’ 念头刚刚闪过,张灵峰眼中的神采就被一抹金光覆盖。 修长的五指捏合,攥着真罡与雷光、血气与光芒…… 霸拳?! 咚! 似陨星落地,如重锤击鼓。 天地,在这一刻彻底黑了下来,同时,也寂静无声。 在千百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张灵峰肥大异常的身躯离地而起,数之不尽的鲜血被挤压而出。 被, 一拳打爆! 首发最新。 正文 第432章 乱世将陨如何抉择(补更) …… …… 夜幕有云,遮蔽月华。 大衍山中,却似有火光燃烧,染红天边,时而有着隆隆之音响彻。 音波所覆盖,百兽惊惶,一个个隐在山中的小村落,也都有人睡不着。 这,已然持续了许久。 直到夜深之时,声响消失、红光也消失了,等候在山外的几个白衣人,才匆匆入山。 且近路不走,饶了老大一圈,从山的那头绕过去。 “呼!” 某处山巅,看着消失的霸道身影,白发老妇长出一口气,走向狼藉处处的山林之中。 群山之中,处处狼藉,唯有微放豪光之处,有着一座幽静的小院。 老妇行至小院前,恭恭敬敬: “胭红求见奶奶,问奶奶安。” “嗯。” 不高不低的声音飘来,老妇胭红方才走入其间,却见得院落中也有细微狼藉,老妪的发丝有些凌乱。 而满院的鸡鸭、牛羊都不见了踪影。 “您,您……” 费了好大的力气,老妇才将‘输了’两个字咽下去,心中却仍是震惊难言。 老祖宗身在囚笼,那张玄霸退走她并不意外,可能将满院禽畜都掠走,这就让她有些超乎想象了。 “呵呵” 看出她的心思,老妪却浑不在意,面上反而有着微笑: “天下又将乱了。” 胭红欲言又止:“那张玄霸?” “应该,还有十年好活。” 老妪掐指一算。 “他,他真的快死了?!” 胭红惊喜交加,忙又跪下认罪,连连抽打自己,直道不该怀疑老祖宗,饶命之类。 “你是个听话的孩子,奶奶怎么会杀你?不过,这满院的禽畜没了,进补的血食,就缺了不少……” 老妪随手一招,一条灰扑扑的绳子就落在身前: “拿上‘锁魂链’,多抓一些,记得,抓肉嫩的,老了,不好嚼……” “是!” …… …… 呼呼 冷冽的夜风吹过城门,幽幽冷冷。 未合的城门之前,不少兵丁正在忙碌者,一侧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南山霸、***。 一具具风吹多日,几乎看不出原本样貌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摆放在城门前。 诸多缝尸匠忙的浑身是汗。 当日龙渊大乱,波及不下千人,其中大多被乱刀砍死,其中的头领,则被枭首悬尸。 杨狱驻足此间,尸身之中,他看到一个熟人。 龙渊卫火字营的王景奇。 “王兄好走。” 杨狱微叹,心中有些伤感。 这位大难不死,成为寥寥几个未曾葬身猿鸣谷幸存者的刀客,却没逃过权势争斗,惨死在守护了半生的道城。 他不是横死的命数,可惜,命数不是一成不变的,彼此倾轧之下,寿终正寝,也会横死。 只是,他当时受伤那般重,本不该这么快回龙渊才是,怎么…… “杨……杨兄。” 南山霸向着他长长一拜,五大三粗的汉子红了眼眶,这杯悬尸的,都是他的同袍兄弟。 “南山兄节哀。” 杨狱不受他的拜,却也无从安慰,只得叹了口气,走进黑洞洞的城门洞中。 身后,包括***二人在内,一众龙渊卫沉默躬身,长长拜倒。 龙渊城的城墙极高,各类弓弩防备设施齐全,而此刻,长长的城墙之上,别无兵丁戍守。 只有高耸的城楼前,支起了一个小桌,上放着酒菜,一人席地而坐,一人垂手而立。 站着的,是神色复杂的余景,坐着的,正是万象山人王牧之。 “今日之后,师弟就当名动天下了。” 王牧之轻轻落杯: “感觉如何?” 名动天下! 余景默然。 一个人,要名动天下,何其之难? 可眼前这位来自边关小城的狱卒之子,在短短五六年里,就办到了。 这一战之后,他的名声将不再局限于龙渊道,会哄传诸道、州、府,甚至轰动神都。 “名动天下。” 杨狱咀嚼着这四个字,只觉血腥扑鼻,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讨论其他人。 名动天下者,无不踩踏着无数人的尸骨与哀嚎。 曾几何时,他对于纵横江湖,名动天下还曾有过预想与希冀,但此时…… “不外如是。” 听着平静无波澜的声音,王牧之抚掌而笑: “好个不外如是,好个不外如是!” 他请杨狱落座,后者坦然落座,哪怕衣衫破烂,身有伤势,却也毫无畏惧。 余景瞧着,眼前人青涩褪去,却仍有几分稚嫩,但其风姿气度,武功心性,却已可见峥嵘,不逊前人了。 少年天骄! 没来由的,他心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朝廷与悬空山共立的‘锦绣山河榜’上,这位,能位列第几?!’ 一落座,杨狱也不多言,自顾自的喝酒吃肉。 他奔袭数日而来,又经大战,着实饿的紧,全不在意是否被下毒,一股脑的扫进了肚子。 王牧之笑而不语,余景摇头上酒。 直至许久之后,杨狱落杯,王牧之才道: “我本以为,你们会两败俱伤,却不料,你的进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撼地神通不愧是那位的神通,着实了不起。” “我本以为你会出手,可你也没有。” 杨狱擦去嘴角油渍,不咸不淡。 与张灵峰的交战之中,他始终留有一分心思在外防备这位万象山人,并且,始终留着秦姒送的玉佩。 只是,直至张灵峰身死,他也没有出手。 “我非他谋主,仅是有些交易罢了,生死之战,怎么会擅自插手?” 王牧之端起茶杯,轻轻吹动: “况且,我是个读书人,打架,从来不拿手,也不喜欢。” 一个读书人,读成了龙渊道武道第一? 杨狱扯动嘴角: “你信不信,我一旦出手,魏正先、林启天都会出手,三打二,足可将你师徒打出龙渊城?!” 余景拧眉,王牧之大笑。 “你不信?” 杨狱的眼神变得危险,若非实在捉摸不透眼前人,他是真想出手。 他最烦的人,就是故弄玄虚的谜语人。 “信,怎么不信。” 王牧之点头,含笑: “这一战,张灵峰几乎得罪了满城乡绅士族,而你战而杀之,相当于施恩于林启天、魏正先、南山霸、***等人。 你若出手,他们自会景从。” 话到此处,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现如今,龙渊王府颓势尽显,又得罪诸方势力,不得民心。你的声望,在过后将会愈演愈烈,直至,如日中天!” “嗯?!” 杨狱眼神眯起。 “老师?!” 余景却是心中剧烈一跳,看向自家老师的眼神,就有着变化。 能有今日修为,他自然不蠢,哪里听不出老师的画外音。 这几乎是**裸的让杨狱造反! 而这番话透漏出来的东西,可不止是他似有意为其谋主,更有着这一切,都是他早已预料到。 銆愯瘽璇达紝鐩墠鏈楄鍚功鏈€濂界敤鐨刟pp锛屽挭鍜槄璇伙紝瀹夎鏈€鏂扮増銆傘€ 甚至于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只是…… 杨狱转动着酒杯,心中的错愕越发的深,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知道,徐老大人对你的评价吗?” “愿闻其详。” 王牧之的神色首次有了变化。 是什么,能让情同父子的师徒割袍断义,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只有四个字。 “乱天下者!” “乱天下者……” 王牧之沉默了。 许久之后,方才道: “老师说的不差,我的确,不是忠君之辈。也有,乱天下而治之心。” “老师,你……” 余景苦笑着转身,心中复杂。 “老师他啊,为先皇所重,平步青云,为知遇之恩,可粉身碎骨以填**,但峩,不同。” 王牧之道: “我所思所想,就是将这将倾的大厦,彻底推翻,从烈火之中,重铸盛世!” “无怪乎徐老不愿见你。” 杨狱本就有着猜测,听到了,实则也不意外,只是…… “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他的心思敏锐,短暂的交谈之中,就隐隐察觉到了王牧之的心意。 这位万象山人,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在劝他自立为王…… “其实,本不是你。” 王牧之的神色,有些怪异,很快又恢复了,他随手取出一本卷宗,上下掂了一掂: “你的生平履历,事无巨细,上面皆有。” 杨狱不以为意。 他的卷宗,天知道被送到了多少人的案头,多一个王牧之,也不多。 “我啊,来回翻看了数遍,在这字里行间,只看到了两个字。” 他深深的看着杨狱,道: “反贼!” “胡言乱语。” 杨狱自然不认。 他从骨子里,就是个遵纪守法的人,这是前生留下的印记。 “卷宗中,你是个目无法纪,对上官乃至于皇权都毫无丝毫敬畏的人。这一点,才是我看重你的。” 王牧之淡淡道: “其实,古往今来的开国皇帝,又有哪一个不是目无皇权的‘反贼’?” 话至此处,他看了一眼余景。 余景转身从城楼里取出两个让杨狱熟悉的大箱子。 “这?” 杨狱挑眉: “锦衣卫都被你们渗透了?” 这两个箱子的样式,却与徐文纪留给他的,一模一样了。 “杨师弟,上次,你没有选择我……” 轻轻拍动箱子,王牧之神色诚恳: “再选一次,如何?!” 7017k 正文 第458章 阴阳大磨盘 他们?! “他们是谁?” “他们……” 铜镜中,老道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心高气傲者,就越无法容忍自己的老去与消亡。 然而,寿元大限,非人力可以干涉,古往今来,能活足两百年旳屈指可数。 但这,指的只是正常情况……” “您老的意思是,还有非正常情况?” 杨狱心中一动。 “老道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借命’苟延残喘的,大抵是有的,老道就知道那么一个老怪物……” 老怪物?! 杨狱心惊,这位道爷自个就是活足了四百年的主,能被他称之为老怪物的…… “当年,老道年轻气盛,见不得怜生教蛊惑人心,一时意气,仗剑杀进了大衍山,一连三天四夜,也不知杀了几十几百人……” 老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略过杀戮,声音就变得凝重了: “在大衍山深处,我遇到了一尊老怪物,她故步自封,取人而食,借命延寿, 自言与陆沉为友,与达摩论道,看似垂垂老矣,慈眉善目,实则凶戾非常!” 怜生教? 老妪?! 杨狱心头一跳。 猛然想起了多年前他首次炼化九牛二虎食谱之时,曾在惊鸿一瞥间看到的养猪老妪。 难道…… “这老怪物比我还能活,四百年里,我至少见了她三四次,头次见,她就垂垂老矣,但我都快老死了,她还是垂垂老矣……” 老道说着,突然冷笑一声: “不过,我镇压冥书残页之时,将大衍山也拉了进来,合七十二座地运所化之符阵,即便震她不死,也足可让她这些年吃的,统统吐出来!” 杨狱听的咂舌,除了说句道爷威武,也不知说些什么了。 只是心中警醒,若这世上果真有食人延寿之法,那只怕活下来的老怪物,不止一个? “不过,也留下了隐患,一千多年里,每每幻境大开之时,都会有怜生教的孽障由大衍山进来,杀都杀不绝……” 老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憎,喜怒由心: “你此番代了老道的身份,这悬空山内的武功,你可任学,但学了几门,就得杀几个怜生教的孽障!” “晚辈明白。” 杨狱眼神微亮,这可对了他的心思。 哒哒哒~ 随着敲门声响起,铜镜中的色彩退去,没等杨狱问出第三个问题,老道已然摆摆手消失了。 “师父。” 门开,林二先生缓步走进来。 比之不修边幅的邋遢道人,这位林二先生的卖相可谓极好,半黑半白的道袍下,体魄匀称而修长。 五官清瘦,颌下长髯,剑眉星眸,虽年过花甲,却自有一股从容潇洒的味道。 “嗯。” 杨狱着实有些拿捏不住这对师徒日常是如何相处的,只能尽量话少一些。 这位林二先生,他也有印象。 最初一代的悬空七子中最为出彩的人物,邋遢道人假死脱身之后,他就是新一任的掌门。 他没有其师那样横压时代的绝世武力,却承接重担,执武林牛耳,绝非等闲之辈。 其人天赋、心性、武功也是一时之选,只是其师的光芒太盛,以至于显得黯淡罢了。 “这是您要的秘籍,其中部分师兄弟们正在翻阅,剩下的,给您取来了。” 林二恭恭敬敬的放下典籍。 虽然心有疑惑,但身为弟子,他自然不会去质问师父,躬身一拜后,转身离开了。 “借命……” 合上房门的房间中,杨狱轻扣桌面,陷入沉思。 不同于苦行僧出身的达摩,这位道爷颇有几分好为人师的脾性,一番交谈,他所获良多。 尤其是对于武圣四步的理解,以及‘武道意志’的讲解,更是让他获益不少。 只是…… “难怪怜生教历朝历代都被打压,还能存世数千年,教中居然还有这种‘老怪物’……” 许久之后,杨狱摇头,将杂念排空,拿起了案上的典籍。 如今的悬空山,自然没有千年之后冠绝武林的底蕴,但也绝非寻常宗门可比。 既然有了老道的允诺,他自然更不会入宝山而空手归了。 “一枚人元大丹,足可抵我数年苦修,但以此燃点炉火还是稍显不足,不过相比于丹药,我此时更需要静心修行,夯实根基,沉淀底蕴。” 目光扫过案上的典籍,杨狱心中动着思量。 武圣四步,并无一步可以逾越,哪怕他此时自问有着不逊大宗师的战力,可境界仍不可逾越。 百经熔铸,不仅仅是将诸般气劲、武功融合归一,更是气、血交融的关键节点。 没有经历这一步,强如此时的他,所拥有的也只是内气,而非真气。 没有真气,就无法贯通百窍,更没有洞彻玄关,精气神三元归一的根基。 “气血交融,诸法归一。” 杨狱正自翻阅的,是悬空山秘传武学‘太阴无极’,这门内炼法,他虽然无法学,可其中的精义,却可以吸纳。 悬空山的根本武功,分别是‘纯阳功’‘太阴无极’‘太阳无极’以及‘太极神功’。 其中,太阴为内炼,太阳为外炼,阴阳合一显化真气,百窍皆通,方晋太极,太极纯阳,更是洞彻玄关,三元归一的神功绝学。 草草翻阅了太阴、太阳这两门内外炼武学之外,杨狱拿起了他最为关心的‘阴阳无极’。 这门记载着‘气血交融’奥妙的典籍。 “气血交融,百经熔铸……” 任何一门武功,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发力技巧,一个人所修行的武功越多,其体内的劲力就会越发驳杂。 因而,真正有底蕴的世家门阀,武林宗门的真传弟子,都只会学那么寥寥几门武功。 裕凤仙、祁罡、余灵仙等人,无不如此。 为的,就是降低熔铸百经的难度。 何以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因为,在散人仍在为了一门下乘武学为人学徒之时,真正的大势力真传,已然在为熔铸百经做准备了。 “张真人不愧是开宗立派,影响千年深远的人物,单单这一门阴阳无极,足可与后世任何神功比肩了!” 随着一页页的翻阅,杨狱的眼神也越发的亮了。 他习武年月不久,可因着暴食之鼎的存在,所学武功之多、之杂、品阶之高远远超过同阶的任何武者。 这固然让他在武斗之中占尽便宜,却也在无形之中拔高了他熔铸百经的门槛。 寻常武者的炉子里,只有一件主材,而他,却何止三五件? 虽然武林之中有着所学武功越多,百经熔铸后真气就越强横的说法,可难度是真实存在。 而这门阴阳无极,则给了他莫大的启发。 “阴阳大磨盘!” 杨狱合上了书籍,微微闭目,在脑海中推敲着这门神功的诀窍以及可能遇到的困难。 许久之后,他起身盘膝于榻上,沉心静气,尝试在体内凝练出一方‘阴阳大磨盘’。 嗡! 念头微动,杨狱的心神就自下沉,体内的脏腑、经脉乃至于更细微之处就纤毫毕现。 丝丝缕缕的内气被他调动,经由全身游走之后,重归于丹田之中,却不再向外游走。 而是停驻于丹田之中,丝丝缕缕的汇聚交融,缓缓地旋转起来。 呼! 吸! 渐渐地,屋内没有了翻书声,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不时响起。 听着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小院外垂手护法的林二眉头微微皱起: “师尊这是在重修‘阴阳无极功’?莫非,这门神功还有什么缺陷错漏之处?” …… …… 沙沙! 细碎的沙土从纤纤五指的缝隙中滑落,荒山上的一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沙土而动。 “虽然不是第一次踏足仙魔幻境,可每每都有着不可思议。什么样的力量,能缔造出这样的幻境?” 荒山之巅,有着紫衣飘飞,她的声音清澈且亮,似珠落玉盘,泉水叮咚一般。 “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也不过如此了吧?” “无双师姐……” 随着她的声音传开,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迷离。 有种美,是让女子都自惭形秽,忍不住被吸引。 “师姐,救我!” 某一瞬,有气流呼啸,一道粉色身影撞破风流,狼狈窜上山巅,不及靠近,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嗯?” 紫衣女子回转身来,她的烟波流转,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好似有星辰闪烁,明亮且深邃: “救你?有胭红大总管在,又有哪个能伤你?” “师姐!” 那粉衣少女面色惊慌,梨花带雨。 然而,不及她说话,极远处就传来的苍老且冷冽的声音: “贱婢!” “胭红大总管!” 听得这声音,那粉衣少女更加惊慌,凤无双却是神色如常,回: “大总管意欲何为?” 呼! 百丈开外的另一座荒山上,一白发老妇的身影突兀出现,她冷眼扫过那粉衣少女: “结胎丸呢?!” “结胎丸?” 荒山上,一众少女皆是惊呼,那粉衣少女更是身子一颤,惨白着脸掏出一颗殷红色的丹丸。 殷红的丹丸,闪烁着阴冷的气息,近距离观看,更好似一块冰坨。 结胎丸,是怜生教中极为冷门的一种丹药,这种丹药的用处,顾名思义,就是结胎。 任何服下此药的人,无论男女,都会珠胎暗结,沦为为腹中胎儿提供精气神的药人,邪异非常。 而那些结出来的胎儿,绝大多数都会死,只有极少部分能活下来,且多为性情暴戾凶残的‘鬼胎’。 在以往,这都是处置叛教圣女所用的,见得这丹丸,一众人无不色变。 “老母亲手炼制的结胎丸?!” 凤无双屈指弹出一缕劲风,那丹丸已然落于掌中,她随手掂量了一下,眉头就不由皱起: “教中圣女,身子决不可破,大总管要立儿服下结胎丸,是要坏她性命吗?” 胭红的面色微沉,又有些忌惮: “欲取冥书,非鬼胎不可。此事,乃是老母交代的事宜,无双,你也要插手?” “以鬼胎引出冥书?” 凤无双微微皱眉: “大总管莫非在诓骗我?冥书与鬼胎,又有什么关系?” “冥书,非书也!这般宝物,可以化生为天地间的任何物体,飞禽走兽,草木泥沙皆是可。 想要寻出此物,寻常方法,绝不可行!” 胭红沉声道: “以我等外来人所借之鬼胎,加之老母赐予的宝物,才有可能引出冥书……” 她于教中的地位极高,仅次于九大长老,与七道总舵主持平,等闲圣女的地位远不如她。 但这些人中,不包括眼前这位。 她虽然不至于惧怕,可作为当代最为出彩的圣女之一,她也不愿多做得罪。 毕竟,她纵然在神通主中,也是极为少见的‘极’类位阶拥有者。 “依着你的意思,这冥书莫非还有自己的意志?且能分辨出我等是外来者?” 凤无双的眼神微亮: “这倒是很有意思了。” “师姐,救我……” 眼见她似乎来了兴趣,粉衣少女悲鸣一声,她宁愿死,都不想服用结胎丸。 “师姐!” 其余的女子也都纷纷出声,忌惮且惊惧的看着那枚结胎丸,这比世上任何毒药都要恐怖太多了。 试想一下,一个吞噬你精血与骨髓而生的怪胎,最后将你整个掏空成一张人皮。 这是何等的可怖可畏? “老母发话,无双自不敢违逆分毫。” 凤无双也没回话,她以扇遮面,望向山那头的胭红,双眸中闪过似笑非笑之意: “不过,立儿的武功稀松,气血颇弱,以她的精血孕育出的鬼胎,可未见得能吸引‘冥书’……” “婴立的武功稀薄不假,但这些日子,却也服下了大量弥补精血的丹药。孕育鬼胎,已然是绰绰有余……” 老妇胭红皱眉,隐隐有些不耐烦: “幻境封闭,进出不得。她不服丹,谁服?!” “依着我看,倒不如胭红大总管亲自服用!以你的三元合一的强大精气神,想必能结出最为完美的鬼胎……” 凤无双合拢折扇: “老蚌生珠,可是人间美事!” ------题外话------ 继续码字…… 正文 第462章 七劫剑下邋遢逢魔(补更) 咔擦!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风和日丽,下一瞬,已是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潮湿的风,吹来冰凉的雨。 “留在悬空山……” 陆青亭心中自语,他抬眉望去,细密的小雨中,那位玄袍青年倒提鬼婴渐行渐远。 他的气血强横非常,甚至不需要刻意的撑起真罡,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风雨就无法近其身。 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了莫大的压抑。 “杨狱。” 身为悬空山当代最有望承接七劫剑的弟子,陆青亭极少会对一个人如此忌惮。 此刻,念叨着这个名字,他渐渐的有了些明悟。 同样的没有师承、同样的天赋绝伦、同样旳杀伐果断、同样的睥睨桀骜…… 眼前之人,岂非像极了传说之中,祖师少年之时? 世人只知晓祖师德高望重,少经杀伐,多在世间游历,帝王恳请不见,路边乞儿可见。 傲笑王侯,洒脱豪迈。 可唯有他们这些悬空山真传才知道,年轻时的祖师,也是仗剑杀穿江湖武林,煞神级的人物。 “杨狱。” 又一次深深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陆青亭转身走向了大门紧闭的悬空山,翻墙进入。 水汽蒸腾间,他看到了山巅高处绽放的金光。 雷蛇滚走,电光闪烁,隐可见火球与光芒,他只得,那是金顶,后世的金顶,每逢雷雨夜,就会有此盛景。 “金顶、祖师。” 陆青亭福至心灵,向着金顶而去。 他的脚程很快,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未多时,居然就已然靠近了金顶。 而更让他惊诧的是,金顶之前,正立着一人。 其人道袍宽大,身形高且瘦,虬髯如草,大耳圆目,不修边幅,却又没有丝毫污垢在身。 “弟子陆青亭,拜见祖师!” 陆青亭长长一拜,袖袍垂地,神情难掩崇敬与激动。 他没有料到这般轻易的就见到了祖师,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了。 “是个好孩子。” 袖袍微掀,扶起这个后世弟子,邋遢道人面含微笑: “老道已关注你半年了。” “祖师……” 陆青亭有些受宠若惊,又马上反应过来: “您可是有事要弟子去做?” 邋遢道人不答,只是道: “道藏读了多少?” 陆青亭回:“三千八百卷通读,熟记于心者,八百。” “读了不少。” 邋遢道人点点头:“何为仙?” “顺为凡,逆成仙!” “何为顺逆?” “人有七情六欲诸般妄念,顺者,难逃生老病死。克制欲望七情,以达到内心恬淡、童稚无邪,为逆。” “中规中矩。” 邋遢道人又问:“何为仙?” “仙……” 陆青亭略微思忖,正要回答,邋遢道人已然回答了: “长生久视,超脱物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其实也不是。老道所寻之仙,实为心中圆满,长生,顺手可得,则得,不可得,则弃之!” 金顶前,老道负手而立,本不甚魁梧的身躯,在陆青亭的感应中,却似比悬空山更为高大。 “老道,曾见仙!” 陆青亭正自消化着祖师的话,听得此言,不由的猛然抬头,却见老道神色冷淡: “七十二峰,七劫剑下,此獠自言为仙,老道唤他血魔!” “血魔!” 陆青亭心中一震。 这些话,却是连掌门都没有告诉他…… “此獠自称为仙,实则不过一硕鼠!老道镇压之时,他痛哭流涕,丑态百出,最后,甚至舍弃自我,为道果所控……” 邋遢道人的脸上有着厌憎与冷哂: “这倒也算长生了!” “祖师,是要我去杀此獠?” 陆青亭回过神来。 “道果,乃天地精粹,实非人力所能磨灭,千载光阴,我这一道意志穷尽法子,也只损了其八成精神,剩余而成,需借外力。” 邋遢道人回。 “弟子明白!” 陆青亭神色肃然,应下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又问了句: “祖师为何不选择那位杨大侠……” “你是否想知道,在老道心中,你们二人的优劣?” 邋遢道人哑然失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弟子惭愧。” 陆青亭有些羞惭,他本不该起这些妄念。 “人之常情,有何惭愧?” 老道摇头: “你的天赋、心性皆是上上之选,足可承接悬空,做个中兴之主,若有机缘,武圣门槛,未必不能跨过……” 被祖师赞誉,饶是陆青亭也不由面色泛红,心潮汹涌,这可是无上大宗师的评价。 “至于那位杨小友……” 老道沉吟,陆青亭心中却不由‘咯噔’一声。 想了想,老道委婉道: “与人攀比,其实不好。” “……” 陆青亭喉头蠕动一下,低下头:“弟子明白了。只是,此事如此紧要,您为何不……” “为何不选择他?他能收束冥书残页,已是功莫大焉,至于血魔……” 老道顿了顿,答: “搏命的事情,老道从来都是自己做,自己做不成,那就由徒子徒孙去做。” 陆青亭抬头,看着自家祖师,老道神色如常: “自己都不乐意去,却想着拿别人的命去搏,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 …… 自山上到山下,瓢泼大雨化作细密小雨。 “那位道爷,九成有事瞒着我……” 缓步行于雨中,杨狱心中转着念头,虽不是很在意,却稍稍有些失望。 门户之见,在这个时代根深蒂固,他本以为这位名传后世千年的大宗师会是例外…… “却也与我无甚关系,此行,我已不虚了。” 转念一想,杨狱更不在意了。 他的命数里可没有‘天命之子’,自没有可能人见人爱。 不过,这位道爷可是目前为止,唯一能让龙渊剑彻底出鞘的…… “龙渊剑所认可的剑手,未必真个要功行高到张真人那般地步,但等闲人,也绝无法入其眼……” 轻点眉心,杨狱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龙渊剑的仪式,是要我寻一位被其认可的剑手,摒弃神通与他一战,可仪式并非一定要我赢啊!” 杨狱的眼神渐渐亮起来。 “放开我……” 这时,沙哑的声音传来,手掌中,鬼婴沉不住气了。 这一路上,他始终在等机会逃走,谁料此人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弱点,死死的掐着脖子…… 杨狱停步,打量着手中尺许长的鬼胎,狠狠一捏,将其捏的白眼狂翻,舌头外露: “不装了?” “你该死!” 鬼婴的眼眸发红,凶狠无比: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得罪我,天上地下都没有人救得了你!” “是吗?” 杨狱好笑,这小东西似乎脑子真不灵光,都到了这個时候了,居然还在威胁他。 “本座可是掌管万类生死的冥书,纵然是天上神佛,都要惧我三分,你敢得罪我,一定会死,不,一定会下十八层幽冥地狱!” 鬼婴被捏的剧痛无比,疯狂的挣扎怒吼起来。 “冥书残页在你身上,这自然不假。可惜,你可不会是冥书。” 杨狱不咸不淡的打断他的话: “法宝成精,这在传说之中可都不多见。至宝成精,这就是闻所未闻了…… 依我看,你大抵是攀附在冥书上的小鬼,不知怎么,有了共生冥书的本事……” 冥书是什么? 相传,这是天海幽冥界中一尊大人物用以掌控幽冥的至宝,拥有着操纵万类生死的伟力。 这样的至宝,即便是那位大人物,只怕都要受到制约,又怎么可能留下让其成精的可能? 事实上也是如此,若他果真是冥书本身,命格又怎么可能是冥书残页? 施展神通,又怎么会那般滞涩? 又怎么会是‘对镜成双’这样看似强大,却与冥书并不完全契合的神通? 要知道,张灵峰剥夺命火,都比这快的多! “你!” 鬼胎的眼神变得惊悚:“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 话至此处,他突然‘桀桀’怪笑: “你的麻烦,来了!” “麻烦?” 扫了一眼远处山林中缓步走来的怜生教高手,杨狱哑然失笑: “你管这叫麻烦?” …… …… 呼呼! 雨后的夜风,变得寒冷。 楚天衣盘膝坐在山巅巨石之上,沐浴寒风,缓慢吐纳,消化着白日所得。 离开悬空山后的大半年中,他仗剑挑战各家宗门、散人、甚至于当今朝廷的高手。 这过程自然谈不上顺风顺水,甚至有几次险象环生,但凭借着准备齐全的丹药,他还是撑了过来,剑术有着长足的长进。 只是…… “我的剑术比之半年前纯熟许多,杀伐手段也精进良多。只是,我的剑道境界,跌了……” 睁开眼,楚天衣的神色谈不上好。 剑道境界为何跌落,他后知后觉,却也醒悟过来。 一个失了‘无惧’之心的剑客,境界又怎么可能不跌? “无怪乎剑神‘慕清流’曾言,知命是剑客最为难以逾越的关卡?明知要死,谁又能不恐惧、不迟疑?” 微微叹了口气,楚天衣收敛心思,再度催使了神通。 境界跌堕,不是不可挽回。 此方幻境之中,就有可以助他重塑‘剑心’的宝物。 【你一路向东,想要寻找七劫剑,遇山进山,遇水进水……无果】 【你一路向北……】 【你一路向西……】 【你死了!】 “又,又死?!” 正文 第478章 法则之海命图之秘(感谢盟主平平无奇一道人) 呼! 幽暗的竹屋被照亮一瞬,杨狱抖动手臂,周身筋骨摩擦,发出金玉交击般的‘叮当’声。 金刚不坏身的修持,又有精进。 这门以不坏为核心的横练神功,最快的精进之法,居然是坏。 每一次受伤之后,这门武功都会有精进,而这一次,被邋遢道人剑气所伤,进境更是极大。 数日打熬,就比得上过去三月苦修,逼近了第四品。。 当然,金刚不坏的精义已然被他统合进了‘元初真罡 .. “呼!” 一口浊气吐露,近乎满溢的精力充盈全身,些微皮外伤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邋遢道人的那一剑,终归是留手了,伤势虽重,却并未损到根本,数日打熬,就恢复了大半。 剩下小半,也不需多久,就可恢复。 “剑近于道“ 杨狱心中泛着涟漪,那是他极为详尽的武功进度条。 【武道进度:第三步,百经(未成)】【神通:十都级:通幽(第一重)、撼地(第二重,十龙十象)、融金炼体(第一重)】【上乘武功:元初真罡(第四品)、青龙九杀(第七品)、天意四象箭(第七品)、百步飞剑(第四品)、纯阳无极(第三品)、七劫剑法(第一品)、 佛陀掷象功(第三品)】【中乘武功:周游六虚(第九阶)…】【下乘武功:圆满若干…】【无品阶:老母想尔食气录(上乘第六品)甲胄锤炼之法(上乘第二品)兵甲灵通术(上乘第三品)、劈山老母精诀(上乘第三品)】【道术:掌心雷(第一品)】幻境之中的大半年,杨狱自然没有荒废,凝练阴阳大磨盘的同时,也在精研其他武学。 只是,随着武功层级的提升,进步也不可避免的放缓了。 事实上,任何一门上乘武学,想要修持至大成,都是以甲子论数的,想要一蹴而就,却又谈何容易? 不过,他对于自身武功的整合,也已然开始,只差些许火候, 就可燃点熔炉,百经归一了。 “以元初真罡为根本,熔其他上乘武功的精义于一身,是否可行“ 念头转过,杨狱缓缓收势。 咔擦! 地砖被一下踩碎,裕凤仙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拄着刀: “你醒啦?“ 杨狱神情稍稍有些变化,起身道谢:“有劳郡主了…“ 他这一次,静坐足有两夜三日,这憨憨… “谢個什么?“ 裕凤仙摆摆手,全没将这当回事,像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小女孩,神秘兮兮的炫耀: “我跟你说,我刚学会一式不得了的掌法,正等你与我试招…“ 在这等着我呢… 杨狱苦笑摇头,对她所学的掌法倒是有些兴趣。 裕凤仙对于武道的执着非他可比,能被她称作不得了,这只怕也是门神功了。 只是,掌法称雄的高手不少,可称神功的,似乎不多…… “不得了的掌法? 杨狱心下好奇,但不及他询问,外面,就响起了王牧之的声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可是对女儿家声誉不好… 呼! 房门被推开,王牧之仍是盘坐河畔,摆弄着长笛。 “什么孤男寡女?" 裕凤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个女流耶登时,耳后都有些发烫,顿时有些站不住脚了,提着刀就溜了:“你,你伤好了,来王府寻我!“ 王牧之微笑: “师弟,最难消受美人恩。” “郡主为我护法,不过是同袍之谊,哪有什么男女之情?“ 杨狱摇头。 只怕这位大多数时候,都不将自己当女流… “这位郡主,心思纯良,可堪良配。师弟若是娶了她,当真是百利无一害…” 瞧着裕凤仙远去的背影,王牧之不无可惜的道。 杨狱不愿与人谈论自己的婚配,甚至有些反感: “你等我这几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吗?“ 哪怕是伤势过重入定,初探了命图,但他始终留有一分心思在外,防备的,自然就是这位深不可测的师兄’。 此番进入幻境的,可不乏各门派的真种,但被邋遢道人看在眼里的,可只有这位。 王牧之不以为意,转而问道: “你挑战张真人,是因为仪式?“ “不错。” 杨狱没有隐瞒,因为他有些事情,需要请教。 “回答的这般爽快,是要询问我命图的事宜?“ 王牧之似笑非笑,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指了指河对岸,让杨狱落座。 后者从善如流,关于命图,他心中着实有太多疑惑了。 “要理解命图,还是要从道果说起。" 王牧之长笛轻抬起,万象山中就似有风起,以确保两人的声音不会被听到: "你认为,道果是什么?" “法则的交汇,天地的精粹?” 杨狱心中一动。 “太过空泛,也不过形象。“ 王牧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自己追寻命图的过程。 他并非出身大家,且与老师还有着嫌隙,这个过程其实并不顺畅,其中也颇多周折与心酸。 “天地自然,为何会凝聚道果呢?最初,我也是有着疑惑,也是后来,机缘巧合在一处古庙中,进了一处远古遗留的仙魔幻境,方才解惑…“ 王牧之很坦然,似乎乐于分享: “远古,有这么一个说法,他们将道果比作果实,将天地比作大树,法则,就是滋养大树的水土…“ ”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意思杨狱微微点头,这倒是没有听说过的类比。 “依着这个说法顺推,道果,是法则浇灌天地,自自然之中诞生的瑰丽神物,那么,命图又是什么?” 杨狱心中微震: “天地!” “不错,依着远古的说法,命图,其实就是天地。点燃命图的星空混沌,就唤做法则之海! 颇为惊异的看了一眼杨狱,王牧之道出所知: “因道果来自于法则之海,故而,欲成位阶,法则之海,就不可不去。不能向天地彰显自己,怎么算的上‘仙神?“ “法则之海…“ 杨狱若有所思,心中惊讶不小。 这个说法,他在邋遢道人处都不曾听过,他这位师兄’身上,只怕也别有隐秘…… “类似的说法很多,类似的,也有将其称之为‘混沌海‘命运长河‘星界天海…“ 王牧之略微一提,这是他印象深刻的说法: “比之法则之海更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另一种说法,他们将成仙四步,比作成神之路。 分列为寻得神格’传播声名’‘点燃神火’高举神座’!虽然实质没有变化,但更直观许多。" 杨狱若有所思,这个说法就更为新奇了: “所以,点燃命图,与炼化仪式,都要在‘法则之海’中进行? “不错。” 王牧之点点头: “远洋的渔夫,可以根据气流、太阳来辨别方向,而我等别无凭依,持戒,是目前所知,唯一定下锚点’的法子“ “持戒这一关,重要也不重要,仙神失我,那首先,也要成仙。于我等而言,利大于弊,但挑选,还是要合乎自己的心意。 “各家的持戒之法,其实大同小异,你自己执择就是” 没有隐瞒,王牧之的坦然,让杨狱十分之惊诧,这些虽然算不上绝密,可想来得之不易。 却就这样给了自己.… “原来如此…" 杨狱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谢: “受教了。" “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师弟也就吃了孤身一人的亏,否则,这些东西,你早该知道” 说着,王牧之又有些惋惜: “比之那些大宗门,咱们到底欠缺许多。据我所知,类似悬空山、烂柯寺、大蟾寺、铸剑山庄这些大势力,他们门中栽培的真种,是未学武功,先学持戒…"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亘古不变的道理。“ 杨狱不以为意。 大势力比之散人,自然有太多好处,可这些好处,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 宗门弟子宗门死,一入宗门,那几乎就是卖身。 “你倒是看得开,不过,你声名鹊起,不多时,或许就有诸多大势力招揽了,你若无心天下,寻个势力加入,也不失为乱世之中的明哲保身之道…" 王牧之叹了口气: “只是,你还能寄人篱下活吗?“ 不是询问,倒像是感叹,没有等杨狱回答,王牧之已然长身而起,摆手告辞: “师弟,有缘再会了!“ 不远处,余景已然收拾好了行装,大包小包的提着,感受到杨狱的目光,也自抬了抬手,告别。 “再会!“ 杨狱拱手相送。 王牧之的离去,他并不意外,龙渊王府夺嫡之后,无论是朝廷,还是王府那位老夫人,都不会允许他继续留在龙渊城了。 他强留这几日,只怕确实是在等自己 “杨大侠,让人好等啊。" 王牧之背影才刚不见,万象山中,就又来了人。 几个太监前呼后拥,来人正是东厂二档头任小枭,他手捧一枚铜镜,面带微笑: “杨大侠,有贵人要见你” 正文 第499章 反了他反了(补昨日) 杀! 杀! 杀! 三无边的血色交织如海般翻涌怒啸着。 石碑翻转的刹那,黄虎已然失去了对于外界的一切捕捉,唯有那血色翻涌。 待得他再度醒转,眼前,赫然是一副地狱般可怖的景象。 残肢断臂、血泊硝烟。 刀兵残片,人血马尸以及,废墟之外,那一片惊恐错愕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 恍惚之中,黄虎低下了头,尽是血污的手掌中,是一挂人肠,他的脚下,是一具死相凄惨而狰狞的尸体。 轰! 黄虎身形一颤,继而,只觉惊涛骇浪般的热流在体内一下炸开,化作让他都惊悚的力量,扩散到全身。 同时,似有铜钟在脑海中敲响, 幽冷而无波动的声音,化作他能够理解的文字,在心头涌动出来: 【截道天夺,杀七得一,戮夺万类以奉天!】 “天夺神通?!“ 福至心灵,黄虎念出了拓印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一刹那的恍惚之后,他回过神来,理解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也明白了,那一面石碑,赫然是一枚‘神种'。 其上,蕴含着传说中,唯有仙佛才能掌握的神通力量。 而小镇之外,上百悍匪,皆是自己燃点神通的祭品,而自己,杀了他们,并以此汲取了所杀者,七分之一的力量。 奉天七之六,自得七之一? 这。这。…… 惊惧涌上心头,黄虎止不住的颤抖,干呕起来。 “黄老大!” 直至此时,一众村民方才如梦方醒,去了恐惧,纷纷上前搀扶,二狗子更是踩着血泊残尸第一个上前,轻轻拍打他的背部。 “我。… 黄虎面色煞白,正想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僵。 比之前敏锐了数倍的耳力,让他瞬间捕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震动,未多久, 其余村民也都察觉到了。 雪地在抖动,远处,传来闷雷也似的响动,那是,马蹄声? “戒备!“ 黄虎推开二狗,发声警戒一干惊魂未定的民兵乡勇,自己则捡起一口大刀,立在所有人的前面。 轰! 轰! 马蹄声如雷。 未多久,在神色骤变中,黄虎看到了夜幕中的不速之客,那是绵延百丈,怕不是有干骑之多的龙马! 龙马奔腾,首尾兼顾,跨步奔腾,不见散乱,只见积雪翻涌,犹如一条长龙蜿蜒而来。 “军中精锐?!“ 黄虎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他出身行伍,更差一线就能骑上龙马,却哪里不知道军中精锐的可怖? 兖州军中,唯有换血四次及以上的百战老兵,才有资格跨上龙骑! 据说,边关三州的精锐门槛,还要更高! “吁!” 龙马奔袭,令行禁止,随着领头道人一抬手,近干骑瞬间停下脚步,千人千骑,宛如一人。 那扑面而来的煞气森冷,让所有民兵、乡勇全都从头凉到脚,便是刚得了神通的黄虎,都觉两股战战。 这样的干骑,只需半盏茶,足以将小镇踏为平地了! “咦?” 于道人勒马停步,眸光扫过战场,不由挑眉: “好辣的手!” “军中擒拿手。“ 苦尼微微皱眉。 她虽不忌杀伐,但对于虐杀还是心中不喜。 “有趣的小子。” 于道人不置可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汉子: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 黄虎头皮发麻。 这一队骑兵的声势太过恐怖了,领头的更是恐怖至极,随其发话,他只觉如有山岳横压而下,几乎无法呼吸了。 这怎么打? 等等,为什么要打… 他心中浮现出了自家老叔的话。 “打不过,就加入。” 黄虎的心中恍然又惊悚: 老叔说的打不过的,是这一队骑兵,他是要我加入这些人?还是说连绵的大雪,数日不停,厚厚的积雪足至膝盖,车马难行。 雄踞平原之上的西北道城,也披上银装,城内外,一片隆冬肃杀,生机暗藏之象。 “乱世啊。“ 高足十二层的仙人居九层,大老板躺在躺椅上,隔窗望天,手中不住的翻动着铜板。 有着肉疼,也有着感慨。 这十年,是他经商这么久以来,亏损最为厉害的十年,龙渊道、西北道、定安道、东越道、岭南道。 他于五道之地的商会皆损失惨重,尤其是西北道,亏损高达五成,几乎让他将这十年的利润亏出去一多半。 就这,还是他见机得快,不然,怕是老本都要亏掉。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兵才是草头王啊。可惜,咱不是那块料… 大老板心中嘀咕着。 他其实,经商的才干一般般,但有些时候,只要底子够厚,即便不会做买卖, 进项也是如山如海。 但那,不包括乱世。 世道一乱,那些但凡有点武功的,個顶个的心黑手辣,全都想着做无本买卖以至于,他原本的护卫队,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蹬蹬蹬~ 低沉目快速的脚步声传来,大老板不必想,就知道来人是谁。 谢七快步上前,斥退几个护卫,来到近前。 他的精神不错,主要武功小有进境,依着这个进度,再有几年,他又可以尝试燃点熔炉了。 “如何?” 大老板半闭着眼睛。 “悬空山、大蟾寺、烂柯寺、无量宗、伏龙寺、沧海城、铸剑山庄等等大派, 都派遣了弟子前来助拳。 那马龙图,只怕也快到了” 谢七回答: “陆青亭来的最早,这小道士很警惕,差点拔了咱们的探子… “助拳?” 大老板哂笑一声: “朝廷与武林颇多不对付,西北王又不是什么得人心的主,哪可能一封信下, 八方来援?” “您的意思是?” 谢七一愣。 他倒是知道,大老板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些各大派的真种传人,至于这些被藏的严严实实的真种为何而来,他就没有太过在意。 “潮汐将至,这些大宗门、势力只恨时间不够,又怎么可能在意西北道的死活?” 大老板手中的铜板转动着: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朝廷张贴了这‘锦绣山河榜,他们就一个个全跳出来,难道没有原因?" “什么原因?” 谢七皱眉,却又不禁想起了那位名列山河榜的故人,最近,他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关于那位的通缉令据说很有些高手心动。 “不外乎借运成势。” 大老板直起身子,喝了口酒,慢悠悠道: 气运,分天运、地运、人运。其中,天运缥缈,仙神难测,地运、人运,却有迹可循。 传说中,不乏一些有心成仙的道人、和尚扶龙庭,所为,就是地运,而人运, 则是人心所向。” 大老板难得的正经,谢七表示十分珍惜,作洗耳恭听状。 前者很满意,点头道: "人运,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人心所向四个字。” “人心所向?” “万众瞩目,人心所向,即是气运所在。那锦绣山河榜造势足有十年有多,如今推出,必然会引得无数争夺。” 大老板说出猜测: "当然,这背后应当还有其他原因,但借运成势,占据天海开辟之先,必然是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 “又是天海界。” 谢七有些麻木。 这些天,他可不止一次听自家大老板说起过天海界,可惜,那注定与自己无关了。 “”天海界,那才是奇迹之地,仙神之所啊。” 大老板心中颇多向往,幼年寻仙的经历,他始终无法忘却。 那种得见奇迹的感觉,是再多的金银、美女都无法比拟的.… “至于地运" 大老板的神色稍稍有些慎重:“白山黑水间的那位,只怕就在图谋地运,若他成了… “他只怕成不了。“ 谢七冷笑。 “这天下事情,我自问也只能算出一半,你又来笃定什么?“ 大老板瞪了他一眼: “你这么能掐会算,怎么不算算你什么时候能寻得一枚可认主的道果?“ 此话一出,谢七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但又发作不得,只得捏着鼻子转移话题: “那天运呢?” “万物生灭,天地变化,亘古至今的万类万有,皆属天运。这种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触碰那么一下了大老板弹起铜板,又自接住,颇为自傲: “倒是你家大老板,有幸摸到了那么一线.“ 谢七差点没忍住告诉他真相,但想了想,还是按耐住了呼~ 突然,大老板神色一动,谢七随后有感,一转身,下了楼,未多时,提着一只翎鹰匆匆而至。 “这翎鹰来自何方?” 大老板没太在意,这些天,他都在收束产业,翎鹰每日往返就有七八只。 “没有标识,只怕不是咱们商会的,但能如此准确寻到咱们,就有点古怪…… 谢七皱眉不已。 金翎鹰有着惊人的目力与嗅觉,可以通过一缕气息,跨越千里万里去寻找气息的主人。 可翎鹰不行。 翎鹰传讯,与信鸽相仿,他们寻找的,是配对的雌鸟亦或者雄鸟,换而言之, 如果不是自己人,是不可能送信到手上的。 “拿来。” 大老板不以为意,随手接过信筏,一眼扫过,不由得虎躯狂震: “反了!哈哈,反了!他要反了!” .... 正文 第520章 兖州定 呼~ 雪夜寒风之中,突有音至。 灌木林间,任龙行等人神色皆变,身形移动间,刀剑出鞘,彼此互为犄角,望向雪夜深处,如临大敌。 就见得寒风之中,玄衣猎猎,一身无长物的青年人,踏风雪而来,其人的身形算不得高大,可一身气息,却让一众人心神狂跳。 恍惚间,只觉眼前是巨岳神峰横移而来,大且厚重的不可思议,随其身形所至,无论风雪还是其他, 统统都显得失色,甚至于,纷纷退避。 “杨,杨狱!“ 任龙行眯起了眼,而其余四人的心神皆是狂跳。 人的名,树的影。 来人成名不过数年,与他们相比,实是初出茅庐,然而,其人成名太快太快了,一纸通缉令,一封锦绣山河榜,瞬间让其名动天下。 当今之世武道昌盛,古往今来的任何时代都不能比拟,近两百年里,大宗师之数,实不下百十之数。 山河榜,却只有五十而已。 能够名列其上,便是大明庙堂、江湖所公认的,绝顶强者! 无论境界,不拘手段! 绝顶,便是绝顶! 呼呼~ 雪夜寒风呼呼而动,杨狱止步于百丈之外,余光一扫,方圆数里乃至于更远处的景象皆入目中。 兖州比邻龙渊,境内山林不少,这群乱军的军营之所在,便是依靠着一处连绵十数里的山林地。 于此处扫去,隐可见暗夜之中摇曳的点点篝火,风声之中,更夹杂着不少甲胄、兵刃、吵闹之声。 一如他所料,已生乱了。 “杨,杨.…我等只是路过,并无丝毫敌意!” 持刀的老妪声音尖锐,在这压抑的气氛之下,忍不住开口,且,后退数步。 她站的过于靠前,杨狱驻足刹那,她几乎眼前一黑。 “你没有敌意?” 杨狱挑眉,随着这老妪一声尖叫,不远处已是亮起火把,更有甲胄摩擦之声响起,不问可知,她在唤人前来。 砰! 山林震动,话音未落,已被迅疾炸开的狂风吹灭。 一步跨出,气流为之两分,百丈之远,一瞬即至,隆隆气爆之音响彻山林内外,却压不住那一道冷冽之音: “那你鬼叫什么?!“ 轰隆! 猿臂舒展,五指空捏,漫天风雪都为之一收、一荡。 没有任何犹豫,更无丝毫的留手,心中洞彻了四周环境,杨狱立即出手,赤金色光芒大炙,带着风雷之音。 将林间如临大敌的五人,尽数笼罩在内,不分先后。 “任兄,救我!" 风雷震爆,山林轰鸣,拳印所向,似如巨岳横空而至,那老妪几乎被吓破了胆。 五人之中,以她的武功最差,熔炉虽成,可她最为擅长的道术,在此时全没施展的可能。 “杀!” 老妪暴退,却也有人跨步迎上。 单薄的衣衫瞬间开裂,一条大汉长啸出手,他双眸大炙,雄壮的身躯被血色染的通红。 本就粗大的手臂更是膨胀数分,掌中足有一人大小的独角金牛被猛烈的挥舞起来,向着前方砸了下去。 轰! 这光头大汉的横练极高,武功亦是极高。 这硕大的金牛比起战场上的大锤还要大且重,可其砸下的瞬间,兵器就完全失去了踪影! 只听声声刺耳的气爆传荡,一团灼浪拍击而下。 咚! 拳至,金牛碎! 那混着玄铁捶打的奇门兵刃,连一个刹那都没有顶住,就爆碎成无数碎片,以极端迅猛的姿态打向了四面八方。 旋即,在所有人眼皮狂抖,巨大的反应之中,无有丝迟滞的拳印,落下。 “任兄… 大汉目眦欲裂,全未料到自己竟连一招都接不下,心中更有无尽憋屈:‘哪有人出手即杀招… 砰! 拳力澎湃,大汉的真罡与横练脆弱的好似窗户纸,高耸的胸膛猛然坍塌下去,整個人好似稻草般抛飞而起。 旋即,暴退中的老妪也自发出一声尖叫,那拳锋如影随形,只一下,就将她打的离地而起,鲜血飞溅。 呼! 刹那不到,两人身死! 血雾喷洒之间,剩余三人的眼神皆是泛红,被来人凶戾且丝毫不留情的手段刺激到了。 “与他拼了!“ 三人齐齐低吼,一同暴退。 于那血雾飞溅之间,分成三路,绝尘而去,全无半分犹豫。 “逃!" 任龙行无比果决,速度更是远超其余两人。 来人的武功比他预料的还要高上一筹,他自问或可与之交手,但想要胜过,那是绝无可能。 是以,两人身死刹那,他无比果断的夺路而逃,毫无半点大宗师的气度。 可这,才是他的存身之道。 出身小小门派的他,之所以能修持到如今境界,且逃过朝廷二三十年前的雷霆清洗,不止是他天资极佳。 也是他懂得权衡与取舍。 他可以为了燕东君许诺的诸般好处而出山,自然也可以在面对武功更高自己一筹的大高手,逃跑! 他的轻功极好,一闪之间,已跨过数十丈,几个起伏,就能窜入军营之中。 然而, 一声雷炸,在他的耳畔炸响了。 不,是两声! 任龙行心头一震,余光扫过,就见得远处雪林之中炸开两团血浪,继而,才有惨叫响彻。 风雪之中,微光之下,那渐首刀本该空空的两手之中,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口等人高的大弓! 他哪里来的弓?! 这是任龙行心头泛起的第一个念头。 而第二个则是, ‘逃不掉… 砰! 两个念头起灭的短暂间隙中,浅开了两弓射杀其他二人的杨狱,猛然拉开了乾龙神弓,锁定了奔行之间的任龙行。 这箭… 箭矢锁定的刹那,任龙行只觉汗毛炸起,一股凉气直达尾梢,通体冰凉。 不能逃! 避不开! 闪不掉! 咔嚓! 冷硬的大地,被一下踩裂。 任龙行真气沸腾,血气勃发,于极速遁逃中折过身来,背后的长剑发出‘铮铮’龙吟,跳入其掌中瞬间。 就自掀起大片足可照亮夜空的剑光之海。 昂! 经久不息的龙吟响彻,这一剑,任龙行断无丝毫保留,数十年修持的真气与此刻被尽数催发出来。 他的身体,在此刻泛起光芒。 好似夜空中群星被点亮,周身窍穴如星斗闪烁,彼此交织,传递着骇人级的纯粹真气。 宗师至大宗师之境,有百窍之通达,玄关之洞开,但前者仅是水磨工夫,只要晋升宗师,有足够资源,就可通达百窍。 可玄关未开之时,也不过真气强过寻常宗师数倍而已。 可一旦玄关洞开,百窍有主,则皆可积蓄真气,于刹那间,可爆发出超出平常百倍之真气! 轰! 剑芒如龙,鳞甲皆全,须发皆张,借助这澎湃的真气,一下腾空而出,真好似传说中的真龙发怒。 进发出足可数里可闻的龙吟之声。 “龙形剑?” 涌动的剑潮之中,杨狱眸光一动,松开了掌中半满之弦, 发奔雷之箭! 轰! 说来很久,实则十分之刹那都不到。 剑龙张目欲来的同时,小四象合一之箭,已然爆射而出,于一声响彻夜幕的巨响之中,贯穿了那条剑芒之龙! 轰隆! 汇聚着两人全力的剑与箭,交汇了,惊世之音间,就可见一圈一圈的气浪激荡而起。 如逆流之瀑,如暴走之江湖,层层叠叠、铺天盖地般,向着四面八方冲涮而去,所过之处,积雪与泥沙齐舞。 灌木与巨石齐飞! 这样恐怖的巨响,传遍了山林内外,让本就躁动不安,诸多统领都无法安抚的军营,爆发了营啸! 缺衣少食,冰天雪地,恶劣的环境,与充州城的丢失,本就让乱军之中人心惶惶,睡梦之中都不得安稳。 此时听得声声巨响,终于有人发狂,旋即,处处皆暴动! 而这时,早已埋伏在侧的姜五,也按照杨狱的嘱咐,点燃八百火把,极力怒吼着,冲向了乱军军营! 砰! 剑龙破碎,箭芒也自黯淡,可其力虽衰减,却仍是贯穿了破碎的剑光,爆射向身躯震颜的任龙行。 “休想! 任龙行双眼血红,嘶斯吼着转身,于最后刹那,避开了那威力衰减的箭芒,却也被破了真罡,割裂出满身的伤口。 然而, 他身形未及站定,眼前又是一黑,一亮。 黑如夜幕被人一下撕扯下来,而亮,则如金阳升空,光芒刺目,那是一只拳头,被赤金光芒包裹着。 其动如日星空,驱散黑暗,带来的,是暴戾至极的火焰。 “这一拳!” 任龙行的面皮狂抖。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身怀道果的燕东君为何都不敌此人,被其于乱军之中击杀了。 来人的气息之猛烈, 还要超过了那位西北道城中的老王爷,且,不止一筹! 这就是,撼地神通?! "吼!" 无可躲避,任龙行口中发出低沉的怒吼,这不是情绪的宣泄,是其体内百窍震动,血气碰撞所发之音。 面对着霸道凶戾的一拳,他心神皆颜,却仍是鼓足余力,于拳印及体之前,架起双臂,以霸尊举鼎之姿。 迎上了这如山般沉重的拳头。 砰! 拳落,泥沙俱起! 澎湃刚强的力道触及大地的刹那,冷硬的雪地已化作怒潮,为这一拳,掀起了高大的帷幕,似要遮天。 而在匆匆而来的乱军统领,以及遥遥观望的于道人眼中,这就显得太过恐怖了! 两人的碰撞,大片的灌木接连倒下,整座山林都几乎被夷为平地了! "噗!” 一口逆血,不可抑的被喷了出来,任龙行两眼发黑,只觉魂魄都要被打出体外,筋骨剧痛,牙龈酥麻,粘稠的血,从七窍之中生生挤了出来。 一拳,他都差点没接下! “横练不差…“ 缥缈到似以从天边传递而来的声音,将失神的任龙行,从恍惚之中拉了出来,他猛然抬头,带着血的目光之中。 是那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第二拳。 "还来?!" 任龙行心神皆颤,他想要阻挡,可断裂的双臂却再抬不起来了,满身的真气虽在,却根本无从发出。 没了双臂,难道用头来挡?! 但危机之时,才见决断,于这生死一线间,这位兖州赫赫有名的大高手,以莫大的魄力压下心中惊悸。 双膝重重跪地,发出泣血之音: “投降,投降了!!” 正文 第531章 马生双翼什么名堂 “二哥! 眼看着群马奔腾而去,那校尉面色大变,他自然知道相马世家出身的秦二得见天马的激动。 可他万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胆量。 那可是马龙图! 大宗师! “昂!" 远处,天马长嘶,时而四蹄翻飞,时而人立而起,一改之前躲避,开始了攻击。 然而,纵然它力可降虎豹,却又如何能与来人角力? “好畜生!“ 马龙图连连闪避,眼底尽是藏不住的喜悦,哪怕被撕咬攻击,也不舍伤其分毫。 他在马背上出生,马背上长大,对于马匹喜爱,是深入骨髓。 拥有一匹天马,是每一个天狼族人,毕生追求。 因为发现了这匹天马的踪迹,他深入雪原月余之久,甚至暂时压住了对于西北王的杀意。 “昂!“ 天马长嘶,声震雪原,引得千马奔腾而来。 呼! 马龙图避开天马踢打,耗其体力。 天马固可与巨象角力,生撕虎豹,可在他面前,自算不得什么。 只是天马性傲且暴烈,强压不但无法驯服,反而会让其生出死念,故而,他多日里,都在耗其精力。 好在,时机差不多了。 他的余光扫过奔腾而至的龙马群,微微一笑,手掌探出,白皙如玉的五指开合间。 啪嗒~ 掌起掌落,马龙图瞬间按住马头,真气一吐,就要将暴烈的天马压下,却听得身后传来怒吼。 一支支弩箭破空而至。 “放开它!" 听得天马悲鸣,秦二再也无法忍耐,藏于袖口的弩箭齐发,自己踩踏龙马,猛然扑了上去。 砰! 无形的气流被强横的真罡一下挤开,弩箭瞬间化作齑粉,而猛扑而来的秦二也被撞的跌落在地,大口咳血。 反倒是冲撞而来的龙马群,好似被潮水漫灌,虽‘哗啦’倒地一片,却无甚伤亡。 “像你这般勇敢明人,可不多见。“ 马龙图掌按马头,望着咳血的秦二,有着欣赏: “念在你也是爱马之人,今日老夫不杀你,但如此天马,尔等明人不配触碰… 话未说完,他的面色突然一变,身形陡然一退,避开了翻腾而起的烈焰洪流。 再抬头,只见赤焰翻腾如火间,天马四蹄重重踏地,一声长嘶之后,竟在那陡然升起的烈焰之中,腾空而起! 只见那赤光化翼,一个震动,就自拔升十数丈,一去二三十丈。 “什么?!“ 马龙图悚然一惊。 饶是他,也全未想到,这天马居然会飞,但旋即,他就反应过来,心中狂喜。 这匹天马,居然身怀道果! “好,好,好!“ 马龙图大喜过望,真气一吐之间,就要拔地而起,追逐那似是初次尝试飞行,踉跄摇晃的天马。 然而,他大惊大喜之间,真罡有了错漏,竟被秦二猛然抓住了双腿。 虽只一刹不到,就将此人震飞出去,可一刹那的耽搁,天马已然腾空数十丈。 “休想逃!“ 马龙图勃然色变,却也根本顾不上理睬地上咳血将死的秦二,轻功运转到极限,发足狂奔而去。 他的轻功绝顶,虽无法腾挪空中,可极力奔腾之下,也并未被那天马甩下。 一人一马,绝尘而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那匹马,会飞?“ 涟漪泛起,气浪扩散,陆青亭驱‘神行而至,看着远空那若有若无的红光,心中不由的一跳。 天下万类,并非只有人才可以拥有道果,毕竟,道果五类,就包括着‘妖’。 远古传说之中,更不缺乏大妖。 可相比于人,野兽灵智难开,古往今来三千年,有记载的‘妖也不过寥寥而已。 而且,居然是飞行侧的道果。 一匹会飞的马… 陆青亭神色数变,伸手扶起秦二。 “天,天马…“ 秦二大口咳血,伸长着手,眼中神采,却渐渐消散,马龙图虽无意杀他,可其人武功何其之高? 真罡只是一吐,五脏六腑连同周身经络,已然尽碎。 “天马,无事。“ 陆青亭催吐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心中却是叹气。 秦二,他是认识的。 西北道马场,精擅相马之术的,其实并不多,秦二就是其中佼佼者,他祖辈养马,出自他家的龙马, 不知几千几万。 是真正的爱马之人… 秦二早已看不到什么,听得这句话,强撑着的那口气,方才咽了下去: “那就好…” “福生无量天尊!” 陆青亭为其合目,诵念经文超度。 这时,那被抛在后面的校尉才匆匆而来,虎目含泪,泣不成声:“二哥." “校尉节哀。“ 陆青亭轻轻放下秦二的尸身。 望向城关所在,马场烽火燃点之后,道城第一时间关闭了城门,城墙之上,数百架神臂弩蓄势待发。 只是…… 道城之中,本就外松内紧,马场的烽烟一起,高大的城门就自一一关闭。 城中的诸般甲士,也都纷纷涌上城头。 西北道也算边疆,驻军虽不比龙渊三州,却也多达三万,且皆是精锐。 燕东君起事之后,这三万人迅速扩张到十万,且兵甲皆足,多配战马,其中精锐,更是有着龙马。 西北道,不缺马,西北王,自然更不缺。 “风声鹤唳啊!“ 繁华之地的酒楼之中,大老板依窗而坐,望着戒备的西北道城,不由的感叹: “也不知是马龙图太强,还是西北王过于无能…“ 大明九大藩王,龙渊王,实已是其中饺佼者了,其重伤之前,龙渊几乎消弭了流积山大战后的创伤。 即便其人重伤昏厥,族中争权,可龙渊道,仍是维持了二十多年。 相比之下,西北道,就差了不止一筹了。 当代西北王,年岁近百,又握着大明最大的矿场、马场之一,纵其中七成需要上缴朝廷,可其富庶, 也是数一数二的。 奈何,这位老王爷,过于精力旺盛。 其自弱冠之年承接王位至今,王妃虽只换了一位,可各类妃子却是不计其数。 偏偏这位滥情却又念情,对于诸妃,子女、族人可说是极好,颇多宠爱,更不忍责罚打骂。 其超过四百的子女,最差者,也握着一府财权,最得其喜爱的几个,更不必说了。 人人手握大权,彼此攻讦,甚至大打出手,在过去一些年,简直司空见惯。 是以,西北道的乱象,近年来的天灾占了三成,可人祸,却占了七成! ”自然是后者。“ 谢七冷眼旁观,不无嘲讽: “谁让这位,多子多孙呢?“ 来到道城的这几月,他可真是大开眼界。 随着西北道大乱,王府的纨绔们纷纷弃城而逃回归道城,几乎将城里最后的安宁都搅没了。 西北王,子孙之多冠绝诸王,除却近二十年休养生息,前六十年,几乎每年都有少则三两个,多则五六个子女出生。 而他那些子女,有样学样,一个个人丁旺盛,西北王六世同堂,一次大寿,嫡亲的、私生的子孙加起来,多达数千人! 若非亲眼所见,谁人敢信? “妻妾数十,外房更不知几何,纵情聲色一甲子,造出數百子孫,偏偏这老家伙身体还挺好…“ 大老板都有些摇头。 西北王的武道天赋,是极好的,偌大的西北道武林,都无人可比,几乎就是百年里武功最高者。 按理来说,这样的高手,即便不清心寡欲,也敢远离声色,可这位偏偏不。 年近百岁的如今,仍是无女不欢,好在,近二十年里,他不想增添子女,倒是只生了十来个… “會不会,是道果?“ 谢七猜测着。 “咳!" 大老板轻咳一声,后者心领神会,顿时收声。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一披甲大汉上得楼来,抱拳相邀: 王爷有请二位过府一叙… “有劳了。“ 大老板从善如流,微笑应下,送走这披甲汉子,也不耽搁,稍稍收拾,就出了门。 随着城门关闭,诸多摊贩、店铺也纷纷关门,路上,已少有行人,除却巡街的兵卒之外,还是提刀挎剑的武林人士。 与在朝中的声名狼藉不同,西北王在武林道上,名气很大,也很好,此来助拳的武林人士,不乏高手。 “马龙图现身雪原,疑似有会飞的天马?“ 听得探子来报,大老板不由的眼神亮了起来:“你确信,是会飞的天马?!” 那探子连连点头,道出城外事。 “马都有神通了?” 谢七脸整个垮了下来,心情一时复杂的难以形容。 “难怪马龙图这些天销声匿迹,原来是有这等宝物. 大老板都有些眼热。 身怀道果的天马,这价值,简直无可估量了,可惜… 心中思量间,两人随着人流进了王府。 西北王的府邸,自非凡品,从外面看,高大肃穆,整齐端庄,进院里看,富丽堂皇,雕梁画栋。 不但布置严禁,而且占地极大,单单是会客的大厅所在,就可容纳数百人同坐。 行至院内,大老板眉头都不由皱起,其余人更是面面相觑。 只见,大厅之前,不知何时搭建了一方红绸悬挂的高台,上面,莺莺燕燕一大群 “这老家伙,卖什么名堂?” 正文 第533章 初来万寿山要寻五脏观(补) 借运? 偌大院子,一时寂静了下来,一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敢问王爷,何为借运?“ 陆青亭眸光微动。 西北王躬身一拜的刹那,他嗅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机,这是神通催发的气机。 这位老王爷,不但身怀道果,且其神通,还与运道有关? “嗯…" 西北王略做沉吟,以尽量简洁的语言,道出自己的目的: “马龙图戮杀了诸多同道之后,已然大进,本王虽不惧他,可也深知强弱易势,纵破其人神通,只怕也非其对手…” 说到此处,他心中也是一叹。 西北道大半沦陷,但六扇门、锦衣卫的暗子,可都还在,这些日子,他也并非真个闭塞,朝廷训斥多次,可也提供了不少情报。 其中,就有马龙图数月以来的动向。 据他所知,数月里,死于马龙图之手的武林名宿,已非少数,然而,应他之邀而来的,却并无真正的高手。 陆青亭也罢,铁踏法也好,天赋强则强矣,可到底年岁太浅,未必真能插手。 “王爷何必悲观…“ 铁踏法冷哼一声,还要说什么,就被闪身而至的陆青亭压住手臂。 “非是悲观,而是事实。” 西北王微微摇头,又道: “故而,本王欲向诸位借运一用,迫退此敌,自当奉还…” “便是借运?“ 陆青亭道。 悬空山干多年修持‘七劫剑法’,其中一式,可就是劫运剑。 “不错!气运,有天、地、人三运之分。其中,天运缥缈,地运难动,本王所借,乃是人运。”“ 西北王点头: “人心所向,即是大运。马龙图此次高调入关,本身也是要借用天狼异族对于我等窥探之心…… 以道术破神通,以运破运,方可破此敌手,此獠一去,其余乱军,纵有天大本事,也破不得道城…… 这。…… 没人回应,在场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运’为何物,但听得‘借’这一字,就有些犹豫。 西北王叹口气,却是知道一众人心中顾虑,奈何他这神通,无法强求他人,只得道: “有借,就有还。“ 院内一片寂静,能够应邀来此的,都非泛泛之辈,心中戒备何其之强。 要知道,这世上的诡异道术、神通,可不在少数,古往今来,被坑死的高手可不在少数。 传说之中,甚至有仙神被坑杀的记录,比如,那什么奇诡神通道友请留步… “诸位,可愿借运一用?本王以太祖之名起誓,有借必偿…” 一时间,仍是十分安静,粗犷如铁踏法,也皱眉不语。 只有角落处,咀嚼过味的大老板,猛然捏住了指尖的铜板,眼神亮了起来。 还有这好事? 呼呼~ 苍鹰南往,寒风凛冽。 鹰背之上,杨狱盘膝而坐,真罡撑起抵御寒风,逗弄着大黑狗。 染色,到底是无法欺瞒道果。 下一步,他准备寻一只得了白化病’的野兽,尝试搬运命数,改易大黑狗。 这小家伙的潜力虽然不高,但他执掌通幽,仍可改易,自不会轻易放弃。 “怜生教,出奇的安分。但西北道大乱,其间若是没有怜生教的影子,自不可能。 余灵仙,或许有着保留。“ 杨狱翻阅着一封信。 他与余灵仙的交易,自然还在继续,那位怜生教少见的反骨圣女,在这段时间,倒也提供了不少丹药。 可惜,大猫小猫三两只,似乎怜生教真正高层,都隐藏了起来… 呼~ 某一刻,苍鹰似有所觉,突然放低了高度,杨狱抬头,只见天空之中,又自飘下雪花。 停了十多日的风雪,又来了… “天灾… 杨狱不禁皱眉。 西北道的乱象,其实持续很久了,据他所知,早二十年前,就有百姓举家搬迁去白州了。 大明以藩王并行郡县,一道之地,官吏多来自朝廷,但藩王对于境内的统辖,却又极大的自主。 故而,朝廷的税赋之上,还有藩王的税赋。 二十多年里,西北道关卡林立,捐税苛重,马贼强梁多如牛毛,以至于民不聊生,百业萧条。 但明人的抗压是极强的,绝大多数的人,仍在苦苦挨着,直至,天地生变。 天灾,彻底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旱灾,雪灾,雹灾,虫灾,匪灾、兵灾… 西北道全境,几乎水深火热,灾民啃食树皮、杂草、甚至泥沙,富户乘势囤积居奇,兼并土地的奏疏,雪片一般飞向朝廷。 为此,甚至有不少州主直接被罢免。 也因此,燕东君方可趁势而起,而他之所以在数年之内,就下了三州二十九府之地,是因为很多城池,根本是自己开城迎贼… 奈何,迎来的,真是贼… 唳~ 苍鹰俯冲而下间,他持弓在手,玄铁箭出无情,将一伙劫掠的山贼一一射杀。 这一路上,他所杀兵匪比之在兖州城只多不少。 可他一人之力,又怎么杀的尽? “乱世…” 许久之后,将最后一些口粮也留下,苍鹰再起,杨狱默默吞服着铁蚕豆,心中却是有些叹息。 他仍记得自己初来之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恐惧,放眼望去,绝无一物可果腹的绝望。 若非老爷子,若非那一口白泥土,他只怕早就死在黑山城外的荒野了此时此刻,西北道如当年他一般的,何止数十万? 可他吃土能活,他们却不成…… 诚如齐文生所言,西北王若死,他足可占据大义而行,可对他而言,已无必要了。 西北道如今这个局面,西北王死与活,已无任何区别了。 “西北王。“ 杨狱缓缓闭目,眼底,浮现的是生死簿。 这一页残书,在出得兖州,就变得暗淡无光,但仍可监察兖州城内外的动向。 他无法同时感知兖州城数百上千万人的动向,可凝神于细微之处,却可具体到某一个人的动向。 姜五,在巡查乱军,抽调其中精壮良家子,组建兖州城防军,已颇有成效。 方阿大,在州衙派发赈济口粮,间隙时,摸索着姜五传授的武功。 齐文生,在整理卷宗,罢黜官吏,提拔新人,整顿城务,联络兖州城下辖的诸多府县。 大牢中,卫四阳面壁发呆,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颓然叹气形形色色的诸多人,诸多事,只要他静心细观,就可一一得闻。 至宝之妙用,远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将适合的人,安置到适合的位置,至于其他… 这,还不够吗? 嗡~ 念动之间,暴食之鼎中,有炽烈的光芒闪烁,其间,‘食谱五脏观’抖动着展开。 墨海……古观……大树……人参娃…诡异大笑诸般光影闪烁交织一起,好似惊涛骇浪一般的场景瞬间淹没了杨狱的心神。 这刹那的冲击,比之他最初炼化九牛二虎’之时还要猛烈的多。 但此时的杨狱,也非当年可比,任由这惊涛骇浪衝擊,仍是谨守心神,欲要感知更多的信息。 自暴食之鼎開启,至今已近十年时间,杨狱对于这‘伴生之宝’也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暴食之鼎,与自己魂灵相连,其奥妙并无丝毫隐瞒,只是限于他的认知,许多東西就显得模糊,甚至看不清。 但究其根本,这一切,并非刻意隐瞒,只要他的境界足够,大可看到一切。 比如此时…… 眼前的光影交织太快无可捕捉,但杨狱余光扫过,看到了暴食之鼎上一闪而过的文字洪流。 【元始第九劫…】【天海界…一角…】【先天一气大擒拿.】【人参果…】哗~ 惊鸿一警间,似有强光绽放,杨狱心神不禁一个恍惚,只觉好似升腾至极高处。 许久许久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 【场景:天海界洞天福地,万寿山】【身份:万寿山下的猎户(消耗食材,可转换身份)】【心无日月,何能一袖遮乾坤,一臂拿山河】【食材剩余:(1/58)】【场景背景:元始第九劫末,神庭崩塌,天道隐,神佛远遁,诸仙无踪,大圣无影,诸大神通者不知去向… 时无仙佛,天灾连年,百鬼日行,妖魔肆虐,末法将至…】【炼化节点一:除妖万寿山】【炼化节点二:寻找五脏观】【炼化节点三:明月不知何处去…】【注:食谱可无限制重复炼化,每次消耗食材九,九次完毕,需等下次炼化】【注:炼化失败,可能伤及魂灵】【注:食谱内诸多获取,无法重复获得】【注:请鼎主遵守‘身份,一旦被识破,本次炼化失败…】【是否转换身份?】 “否。… 杨狱念动之间,睁开眼来。 眼前,山高入云,群山绵延,千峰竞秀,清澈的蓝天一望无垠,而这片山脉,也似无穷尽。 眼中的恍惚退去,五感回归间,整个天地变得活泼起来。 天空、群山、流水、花草,无不可见,无不可闻,而这其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机在流淌。 “这是,传说中的灵?” .... 正文 第544章 禅武交融天人合一 不高不低的声音,随着杨狱眸光落于各处,扩散八方四野。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之所以驻足,自也并非全是顾念达摩传功之恩。 更重要的,仍是‘元磁气场’。 他于‘元磁真身’上的造诣,到底还是浅了一些,每每发动,都需要漫长的蓄势直至此时…… 凌,凌迟…… 音波回荡之间,西北城外一片哗然,便是胆大如铁踏法,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世间酷刑千千万,凌迟却绝对是其中最为酷烈,最为凶戾的刑罚,几乎没有之一而更让人悚然的是,提及‘凌迟’者,是一尊武功登峰造极,大宗师级的高手。 且目标,是一道之王…… “杨狱!我乃西北王,你敢…” 张玄一终于色变,凶戾至极的杀气,犹如一无形手掌,死死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止不住的心神颤栗。 “西北王……” 杨狱的声音,于风雪中清晰可闻,他看着掌中的断刀,笑笑: “又如何?” 嗡! 握刀在手,杨狱的气势又是一变。 如果说,一刹之前,他的气息苍茫厚重,如地如山,那么,此刻,就如怒海翻涌 ,巨浪滔天。 “拳脚杀人,千百而已,笔墨杀人,千万也多。为上不善,则天下缟素……” 杨狱提刀缓行,如山位移: “彼辈干净的两手之下,却又不知,躺着几多枯骨亡魂?论及凶狠,杨某怎能及你?!” “这是……” 虚静老僧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脊背都不由泛起凉意。 只觉那手持断刀的青年,其气势冥合了周身天地,举手投足之间,此方虚空天地 ,都好似在随其而动! 如此气势,不可抑的让他想到了那一日,欲要与西府赵王角力之时的师兄。 圣云大禅师。 这世上,提及天赋者比比皆是,然而,绝大多数的武者,其实根本还不到比拼天赋的地步。 一百五十年里,他见过太多的天才,然而,随着岁月的推移,武功的精深,他已远远超过了无数天才武者。 只有那位师兄,哪怕自己如今,比之师兄已多修了三十年,距离那天下武者追寻武圣之门,仅差一步之遥。 可每每思之,也觉仍逊。 何以如此? 便是因为他的师兄,已近禅武交融,可以在与人争伐之时,维持佛我合一之境界。 这个境界,在佛门之外,又叫做…… “天人合一?!” 虚静身侧的两个老僧,只觉如遭雷殛,再无法站定身形,一股绝强的气势横贯而至,不由的‘蹬蹬蹬’后退三步。 何止众人? 城墙之下,护城河畔,一众旁观的江湖武者,也皆色变,心神为之慑服。 遥隔里许之地,都觉如芒在背,心生颤栗。 大老板都有些动容,第一时间怀疑这是道果神通,可细细感应后,却不由倒吸凉气: “这是什么武功……” 呼呼! 西北城外,一时间失却了杂音,唯有那风声、脚步声交替响动着,包括张玄一在内,所有人的气势,都被压住了。 只有虚静老僧,在短暂的惊诧之后,高声诵了一声佛号,踏前一步。 “杨施主的气魄武功,实非常人可及,可西北王到底一道父母,擅杀之,不但朝廷震怒。 西北道,怕也再无宁日了……” 嗡~~ 明亮的金光扩散,再度化作肉眼可见的金钟罩下。 金钟之下,老僧振衣而行,随其踏步,他的体内响起阵阵闷雷也似的筋骨绞动之音。 继而,在诸多暮光的注视之下,似有无形的大手将其肤面上的褶皱抹平,拉张! 一刹都不到,原本干瘪瘦弱的老和尚,就自拔升三尺也多,整個膨胀数分,化作一筋骨虬结,肤色暗黄。 三分像是护法金刚,七成倒似寺中金佛的魁梧大和尚! “大圆满金刚不坏身,不对,还有十二重楼金钟罩!” 望着金钟之下,丈二之高,通体如金水浇铸的大和尚,远处的陆青亭不由的心中一紧。 佛门武功,从来是易学难精,佛门横练,更是诸般武功之中,最为难以修持至大圆满的。 据他所知,在过去的两千年里,除却达摩大宗师之外,能够同时将‘金钟罩’‘金刚不坏身’这两门佛门顶级横练修持至大成的,不过三五人而已。 两千年,王朝更迭都不止十次了! 这老和尚的天龙吟,比之幻境之中曾见的斗佛印月要逊色不少,可这横练,却几乎可与之相比了! 唯一的差距,不过是这老和尚尚未将佛门三大横练的最后一着‘大金刚身’也修至大成…… “这老和尚……” 铁踏法踩碎了地面,情绪波动剧烈,有些掩饰不住的震惊。 当今武林之中,大蟾寺日渐凋零,当代主持虚静,其名虽不小,山河榜都属前列。 可这,更多的是因为他超过一百四十年的武学修持,而非其做下过何等大事。 甚至于,这位大事,平生极少出寺,若非三十年前圣云大禅师坐化之前亲自指派 ,他都不足以成为大蟾寺住持。 然而,此刻看来,只怕传言不实…… 呼呼呼~ 骇人至极的血气推举着,让他的佛号之音响彻荒原,回荡不休: “老衲不才,便代为讨教三招,若施主尽可接下,那么,吾等立去,再不阻拦… “可若是老衲侥幸……” 轰隆! 大量的积雪混杂着泥沙涌起,犹如地龙在下怒而翻身,烟尘弥散间,杨狱拔地而起,断刀交付左手,右臂舒展,强攥漫天罡风气流: “何必如此麻烦?” 长啸之声,似如金铁交鸣,气血与真罡交织,侵染的长天都一片金红氤盒。 轰! 踏步如山倾,拳落如星陨。 无形的气场萦绕在杨狱周身,十龙十象之力极尽勃发,沸腾的血液流动之声透体而出,如惊涛拍岸! 他于元磁真身诀上的造诣并不深厚,还无法汲取天地间无形气场炼体,然而,却可借用这冥冥之中的气场,来规束这一身磅礴大力。 并可于交手之中,以元磁为甲,劲落十分,可卸七成! 正因此,于马龙图的剧烈碰撞之中,占尽上风,不但借势横压,更几无半分伤势而此刻,他亦如保留,拳落之间,虚空震颤,以拳落之处为节点,可怖的劲气纵横激荡。 直将虚静,其身后两尊老僧,吞丹戒备的张玄一,乃至于一干近不敢近,退不能退的王府客卿,也涵盖其中! 这一霎,包括虚静在内,所有人都短暂失去对于外在声音的捕捉,这一拳,气爆都追之不上。 然而,那一股无比浓烈的意志,却好似一道震耳发聩的长啸,回荡在所有人的心头: “拳落不退,头割下来送你!” 凶残! 桀骜! 霸道! 此时此刻,所有观战者的心神,都被这拔升而起,倚拳巡天,形如大鹏的身影、 意志所霸占。 “好,好,好!” 万人俱寂的当口,首当其冲的虚静老和尚开口,他连道三声好,两只宽厚完美的手掌,并抬而起。 细微簡单,这一手甚至算不上武功。 更像是于道旁双手托钵,接受善男女馈赠的苦行僧,全无任何花俏可言。 可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在其百多年修持的真气、真罡、横练的加持之下,就爆发出足以让任何人动容的恐怖威能! 恍惚之间,众人只觉大地都被人托举而起,迎向那如星如日般坠落而下的拳印。 嗡! 千百分之刹那不到,拳掌交汇。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似无任何碰撞之音传荡,只有淡淡的涟漪扩散,由近而远。 “不好!” 两人碰撞之前,已有人连连后退,却仍是慢了,这无形的涟漪扩散而至的瞬间, 就被蛮横的撞飞出去。 真罡、内气统统碎灭。 轰隆! 一刹之后,巨大的音波方才在雪原之上不住回荡,肆虐的飓风吹扬积雪,聚集地中的不少杂物,也都被吹上天去。 砰! 拳掌相交的碰撞,最后响起。 “虚静大师!” 而这一刹那,看清了两人交手情形,且蓄势多时的张玄一,终于无法再按耐, 身如闪电般,催出了神威内敛一式天罡拳。 于那涟漪扩散,灰尘冲天未散之前,纵贯如电,倚拳重击向,旧力已去,新力将生的杨狱: “我来助你!” 大宗师,终归是大宗師。 纵然三十年无与人交手经历,张玄一对于战局的把控也是精妙到了极点。 正是两大高手角力的最关键时刻。 轰! 大团的气爆于身后炸裂,张玄一悍然吞服了燃命散,拼着根基动摇的一拳,荡开烟云。 于陆青亭大变的神色之中,重重砸在了杨狱的右肋之下,极尽燃烧的真气,就要倾泻而出。 然而…… 重锤落下,张玄一瞳孔却骤然一缩。 他看到了一双平靜的眸光,平静之中,蕴含着炙烈若金陽,好似要将他都要焚烧殆尽的炽烈光芒! “不好!” 张玄一悚然一惊,这才看到其人嘴角挂着的冷笑。 上当了! 他想要暴退,却又怎么可能退的走? 念头还未闪过,一只金光缭绕的手掌,已当头落下,在其狂怒的嘶吼声,直按其颅,以头抢地: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正文 第552章 今日之后诸位安枕无忧矣(补昨日) 命数品阶的高低,代表着一个人最大的成就上限。 命数词条的多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着一个人的潜力,词条越多者,达到成就上限的可能,才会更大。 这不难理解。 一个人的最高成就,本身就是方方面面,家世、武功……等等方面的汇总。 但落于兵刃之上,却又有不同,无论是夜魔刀、蟠龙棍还是两刃刀,其上的命数,更像是其某种特质的概括。 兵刃不同于人,若无外力介入,其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率领,而不会再度成长。 是以,兵刃本身的材质,同样极为重要。 故而,两刃刀一次是被邋遢道人剑指弹断,一次是被千炼级的蟠龙棍打断。 “千炼,当有八条命数……” 杨狱一心两用,重锤敲打之余,也在思忖着八条命数的选择。 他这一路来所得兵刃着实不在少数,命数获取也是极多,如何抉择搭配,还是要费一番思量的。 呼! 风箱被剧烈拉动,一众铁匠早已汗流浃背,却仍是紧紧看着眼前这位捶打兵刃。 自古而今,上等兵刃的打造,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西北道已算是冶铁炼兵的大地,可能够掌握百锻级兵刃打造的,也屈指可数,遑论眼前这,极有可能是千炼级的神兵了。 “相传,真正的神兵,是有着‘神种’在内……” 烟火气中,杨狱心中思量,却不由想起了‘命属贪狼’,这意味着,最为契合这口刀的神种,就是贪狼。 甚至于,他思绪飘飞,想起自己已然入手的两枚道果…… “七杀、破军、贪狼……” 与贫瘠的龙渊不同,西北道有矿场、有牧场,更为富庶,道内大族,也远比龙渊更多。 单单西北道城中叫得出名字的,就有三十個之多,势力最为强大的八个,则合称西北八族。 谢家,便是其中之一,且隐隐有西北道第一大族的趋势。 谢家祠堂前,人潮涌动,数百嫡脉族人汇聚于此,祭拜祖宗,漫长的流程走完之后,绝大多数族人散去。 只有少数族老留下。 幽幽暗暗祠堂内,一众族老一一上香后,望着擦拭祖宗牌位的老者。 那是个身量极长,仪容绝佳的老者,看上去,七十上下,实则,已年近九十许。 正是当代谢氏族长,谢晦。 “遥想当年,我谢氏一族的先人跟随西北王来此边疆之地,筚路蓝缕的打下这大大的基业。 从小小流民,走到如今,西北道八家之首,靠的可不是老天的庇佑,而是一代代先人的敢打敢拼,抛头颅洒热血…” 谢晦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祖宗牌位,声音平淡: “祖先当年,远无我等今日之实力,可面对复杂的局面,仍敢于争先!我等后人,难道要抛下家业,不战而逃吗?” 平静中带着冷冽的声音回荡在祠堂之内,让一众族老神色都有变化。 “大兄,非是我等无胆,实是祖业为重,那杨狱手段酷烈,武功绝高,我等与之硬拼,只怕万无丝毫胜算……” 有族老叹气,劝诚: “此獠只身一人,必不会占据西北道。我等暂时必其锋芒,过后我等仍是这西北之王…” 他一开口,其他族老也纷纷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那一日长街、城外两战,他们不少人也曾观战,心中实是无有半丝与之抗衡之念。 那样的绝世武力,简直是惊世骇俗! “你以为,他会走吗?” 谢晦冷笑着摇头: “看看他干了什么吧!这十日里,他擒拿了张氏全族,开仓赈济灾民,罢了诸多相熟的官吏,收缴了诸多将校的兵权…… 赈济、吏治、治安……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你以为他真的还会走吗?” “这…” “可他一无根基,二来,还背负着朝廷通缉,难不成,还想在这西北道立足?” “族长多虑了吧?此人得罪朝廷,只怕前来擒杀他的高手,已在路上?” … 一众族老面面相觑,有些动摇,却仍是抱有几分侥幸。 “其实,诸位心中也是清楚的。只是畏惧那贼人的武功,不自觉的想要躲避……” 众人的心思,谢晦洞若观火: “只是诸位扪心自问,不要说是如今之世,便是平和之年,我等离了这西北道,又能去往何处?”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发怔。 “咱们,不是流民,不是泥腿子,而是门阀大族!我等世代都是人上之人! 穿的是锦衣,吃的是佳肴,过是坐拥万顷田,鞭打百家奴的日子!这日子,离了西北道,再不会有了!” 谢晦神色漠然: “那卑贱种自以为武功高强就要来拔我等根基,你们可忍,老夫却不成!” 静! 听得此言,一众族老都沉默下来,虽然心中仍是胆怯,但也知此时再不能反驳了。 “大兄敢如此说,想来,是有底气?” 最早出头的那老者似是想起什么,小心询问。 “走吧,诸位,算算时间,客人,也该来了!” 谢晦微笑不语,一摆长袖,走出祠堂。 一众族老心中担忧忐忑,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来到后院,方才一惊。 只见不大的小院内外,居然已是来了不少人,一眼扫过,家族之内的诸般高手、客卿赫然在列。 “大兄?” 谢家的一干族老这才惊觉,自家族长原来早已有了主意,却又不由担忧。 身为西北八大家之首,族中的力量自不必多言,若无高手,也护不住偌大的基业。 可那位可是连西北王都可镇压的绝世大高手啊,若是失利…… “诸位,入内详谈。” 谢晦微微拱手见礼,示意护卫守住外面,踏步走进小院,其余人也都沉默寡言,跟着进入小院。 一墙之隔,却是别有洞天,小院竟是只有一半在上面,一多半还在地底,且地道极长! “这条地道…” 望着由近到远的烛火,不要说一干客卿,便是谢家的族老,都吃了一惊。 暗格、密室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陌生,可这地道一望不见头,不知几里还是几十里,而他们,居然不知道? “这地道,是先祖所修,历代只有族长才会得知,本是先祖为了防备张氏而开凿出来……” 谢晦随口解释了一句。 这地道,自非谢氏独有,而是四百年前随张氏建城的诸多大家族共同的默契。 缓步行过,长长的巷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其下,竟是一方空间极大的地宫! 明亮的烛火之下,居然已然有人在了,一眼扫过,竟还极多! “谢兄!” 见得谢氏众人,地宫中人起身相迎。 几位族老心中一惊,这些人,居然正是其他大族的高手,一眼扫过,不乏熟人! “不如诸位来的快。” 谢晦微笑拱手,向前。 其余几位家主,也都纷纷上前,诸家高手心领神会,各自退了开来。 “事关家族兴衰,族人生死,怎能不快,怎敢不快?” 王氏族长,是个清瘦的老者,书卷气浓重,曾于兴州做过州主,人脉宽广。 “咱们上次来此,似乎还是燕东君来信,当时还在思虑着如何瓜分张氏,谁料一转眼,张氏已倒,我等也朝不保夕……” 叹气的,是蒋家家主,他粗犷的脸上,有着烦闷: “可恨,可恨,可恨!” “休看蒋兄如此姿态,卫某可是知道,十日里,他三次登门拜访,却都未见到那刽子手。” 卫家家主故作嘲弄: “听说你还去了城东铁匠铺,被人一声‘天龙吟’骇破了胆子,连滚带爬的逃回了家?” “老匹夫!” 蒋家家主勃然大怒。 “蛇鼠两端的老东西!” 卫家家主寸步不让。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其余家主不得不出面调和,但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重,怪异。 “本来,七日前,谢某就准备邀请诸位前来一会的,奈何,当时诸位心存侥幸,还想着舍些财货、送些女子与那人交好…” 谢晦扫过众人,一种家主目光躲闪。 他很清楚,除了他之外,便是冠冕堂皇的卫家家主,在前几日,也是带了重礼暗中去拜访过杨狱的…… “但如今,想来诸位都无了侥幸吧?” “谢兄。” 蒋家家主叹了口气,正色道: “非是小弟无胆,实是其人武功太高,我等八家便是合围,只怕也远非其对手……” 于寻常武者,乃至于一些官绅世家,其实也不甚明白武者之间的差距。 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宗师、大宗师于换血大成也无甚区别。 但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差距? 可惜,他们诸多示好,全都落了空,那位眼看,是不会放过他们…… “仅凭咱们,自然不够。” 谢晦点头,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道: “凤先生,何不出来一見?” 凤先生?! 在场几人先是一怔,旋即神色变化,就见得一明显有着女态,容姿绝佳的青年持扇而出。 “你是,张玄一府中那位道术高手,凤金煌?” 见得来人,一众人皆是躁动起来,几位家主对视一眼,认出了其人,心中頓时有些发紧。 “怜生教……” “这位凤先生,正是怜生教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此来西北,正是为了解救黎民之苦!” “解我等之困!” 听着谢晦的声音,地宫之中的一干高手都面面相觑。 “谢兄,你,你……” 几位家主神色数次变化。 作为天下第一大教,怜生教的势力之强,让朝廷都无法公开通缉,然而,此教的名声过於狼藉。 对于他们来说,不比城中开仓赈济的那个通缉犯好哪里去…… “呵呵~” 烛火之下,凤金煌以扇遮面,似在微笑: “凤某此来,只是为解诸位之困,并不会强逼诸位入教,诸位还请放心” 听得这话,一众人心中虽然还是担忧,但面上还是平静了下来。 无论他们对于怜生教的观感如何,但至少此时来说,别无选择了…… 只是…… “这位凤先生的气息確实强过我等,只是,想来还未触及‘大宗师’门槛吧?” 蒋家主眼底闪过狐疑,沉声道: “敢问凤先生有何手段,解我等之困?” “不错,凤某人距离大宗师门槛,还有好一段路要走。不过……” 凤金煌仍是微笑,面对一众大家族高手惊疑、戒惧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扇指向黑暗: “与凤某同行的这位,可是名列山河榜前列的大高手,料想,足可让众人日后安眠无忧…” 名列山河榜前列?! 听得这句话,一众人神色皆变,谢晦也是精神一震,心中大定,不由的循着望去。 而这一看,偌大的地宫,竟似是被寒流冻结,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哒~ 哒哒~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鼓点也似在众人的心头响起。 在一众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来人自黑暗走入烛光,一袭玄衣无风而动,不出鞘的长刀,亦是铮铮而鸣。 他…… “杨,杨……” “杨狱!” 正文 第558章 风雨将至荒山恶虎(补) …… …… 呼呼~ 长空之间,白鹤振翅,于渐黯的天色之中,赵玄一驱鹤落于荒山之巅。 “老师!” 轻抖拂尘,赵玄一微微躬身: “真言老道已入西北城,杨狱出城三十里迎接,态度甚恭……” 荒山之巅,云泥道人负手而立,遥望着百里之外,如巨兽横卧的巨大城池,不由的轻叹: “一代道门武圣,绝世的人物,只因一念之差,就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悲,可叹……” 散人出身,修成武圣者,古今寥寥,如真言道人这般成就者,更可说一声惊天动地。 其人三十年前的修持,如今的他,都仍要逊色一筹。 若非其遭逢厄难,只怕如今也是足可与张玄霸、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红日法王等人角逐天下第一的绝世豪雄。 奈何…… 赵玄一微微摇头: “以他与赵王爷的关系,若其于山中静诵道经,谁又能伤其分毫?他敢出山,就要有直面后果的准备……” 三十年前,朝廷清洗江湖,伐山破庙,那时的张玄霸,携大胜之无匹之势,天下敬服。 以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为首的佛门势力,以铸剑山庄为首的江湖势力,以悬空山为首的道门势力都要纷纷退避。 如玉龙观这般,实在是…… “或许,这就是他的劫?” 云泥道人微微眯眼,半枯半荣的面上泛起莫名的神色: “听闻仙佛有天人五衰、三灾九难,如我等这般人,某种意义上,也已然脱离了凡人的范畴,真个是劫,也说不定……” 山巅,师徒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未多时,又有数只飞鹰自远方飞来,数个道人先后落地。 “老师,韩风府、方宇龙两人率领的六扇门高手,已到了数百里之外……” “锦衣卫黎大人自青州而来,不日就到,王牧之疑似被其所擒,余景不知所踪……” “东西两厂的高手,应当也来了西北道,不过,并不知去向……” “半刻钟前,荒原上发现了林道人的踪迹,他疑似要去西北城……” …… 几个道人言简意赅,汇报着各方的情报。 “看来陛下这次真个动了怒,除却驻守神都、万龙道,以及追踪怜生教、监察‘铁横流’之外,朝廷能动用的高手只怕都已向着西北道而来……” 赵玄一微微感叹: “谁能料到,一个出身边关小城的小小乞儿,十年间已然成长到让如今这般地步……” “这,就是天变。” 云泥道人伸出手,无处不在的气流就自在他指尖汇聚盘旋。 天变! 云泥道人心中喟叹。 古今三千年,自有绝世之才,短短数十年间纵横天下无有抗手,然而,这样的人物,本是数百上千年都未有一个。 然而当世,却不止一个了。 张玄霸、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红日法王、真言道人……这些存在,除却当世之外,于古今任何时代,都是可横压一时的盖世豪雄。 可如今,却可同存! 非但如此,后起之秀也层出不穷,稍远一些,有小霸尊‘启道光’小霸王‘猷龙’,近一些,还有这位斩首刀。 据说,烂柯寺也出了一个,少年开悟,令诸佛像都为之震动的佛子…… 何以如此? 概因如今之世,正是亘古未有的变局将临之时。 “这些人,只怕都在等您出手。” 赵玄一心中雪亮。 梦含光之败,震动朝野江湖,此次前来西北道的朝廷高手无不动容色变,包括他在内,又有几人敢与那位斩首刀放对? 断启龙、梦含光、马龙图、张玄一、虚静大禅师…… 这位少年豪雄,可是真真正正踩踏着无数大高手的尸骨与名望而成名的! “或许,不止是等为师出手,也在等‘聂龙天’到来……” 云泥道人漫不经心的揉捏着掌中的气流,眼底泛着幽光: “不过,真言不去,他只怕也不会现身。一尊绝世武圣的临死一击,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是绝不愿承受的……” 真言道人何许人也? 那可是能与西府赵王张玄霸坐而论道,甚至将后者劝回麟龙道的盖世人物。 纵然重伤垂死,三十年不得寸进,谁又敢在其真个咽气之前,对其人动手? “若有这老道遮风挡雨,不说多,再有二十年,这位乞儿出身的少年天骄,只怕就无可制衡了……” 遥望西北道,赵玄一心思也颇为复杂: “好在,他快死了。” “是啊,他要死……嗯?!” 话未吐露,云泥道人的心头猛然一跳,他极目望去,就见得将黑未黑的天幕之下,西北重城之上。 似有一株古松舒展枝干,一须发皆白的老道,立于古松之下,遥望此间,两两对视…… “这是……” …… …… 轰! 电蛇雷龙肆虐于空,照彻如墨海般翻涌的乌云。 眼前倾盆大雨将至,飞腾于高空的飞鹰惊恐大叫着,俯冲着降下高度。 “大人……” 几个六扇门的高手面色惨然,将封闭穴窍、四肢、真气的梦含光,护在真罡之下。 “林大人,这雨只怕不小,大人伤势如此严重,受不得风雨侵扰……” 一面色黝黑的汉子沉声道。 “不远处,似有一处山神庙,暂去哪里歇息一二。” 林舟打眼一扫,借着雷光,看到了山林间一处破败的庙宇。 唳! 飞鹰的反应神速,速度更快,振翅扑闪,片刻而已,已然来到那处山神庙前。 “有人?” 瞥了一眼山神庙中微弱的火光,林舟微微示意。 其余几人点头,跳下飞鹰,入内探查,不多时,一队采药客就被驱赶了出来。 “诸位,这庙我们征用了!” 林舟甩过去二两碎银,抱着动弹不得的梦含光进了山神庙。 “大人!这雨说到就到,我们也别无去处,只求给个角落避雨,我等必不会惊扰大人们……” 接过碎银,几个采药客苦笑着恳求。 “滚!” 真气一吐,将几人掀翻在地,几个六扇门高手转身进庙。 “咳,咳咳~” 篝火升起,梦含光才被几人唤醒,他轻咳着感应,脸色十分之难看。 数月不停,飞鹰已然出了龙渊、西北、眼看定安道都要翻过了,可那若有若无的魂链,仍然存在! “杨狱!” 梦含光咬着牙,将自己折断的手脚复位,艰难盘膝,疗伤之余,也在不住思忖如何斩断这锁链。 突然,他心有所感,望向庙门。 “这伙只是采药客,无甚威胁。” 林舟解释了一句。 “你们的警惕太差了,这群采药客身上冰凉无热气,待过的庙宇,都充满了猛兽口中的污秽之气……” 梦含光微微眯眼,不着痕迹的吞咽了几粒丹药: “怎么可能是人?” 咔擦! 正有雷电划破夜幕阴云,几个六扇门的高手心头一跳,却见这些采药客,一个个面无人色,眼珠翻白,笑容诡异且狰狞。 而那气息,全无本分生机可言。 “伥鬼?!” 梦含光心中一震,猛然想起了卷宗记载。 关于伥鬼,民间不乏传说,但真个被列入典籍的,只有两千多年前,禅宗达摩降服山君的记载。 只是,他一向以为,这是大蟾寺那群和尚为了吹捧其祖师而刻意留下的…… ‘难道这山中,居然有着得了道果的恶虎?!’ 梦含光念头闪过。 林舟等人已然窜出了庙宇,真气勃发间,大片雨水掺杂着血水飘飞,片刻不到,已将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斩杀。 可猛然一回头,呼吸都不由一滞: “大人!” 林舟的声音变得无比之尖锐。 电蛇划过天幕,这荒山之上,却哪有什么破败山神庙,有的,只有一颗大如屋舍的,狰恶虎首! 梦含光,就落于那虎口之中! 吼! 剧烈的真气暴走,梦含光于千钧一发间,出了虎口,就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响彻雨夜。 “这,这……” 几个六扇门高手冷汗直冒。 电光闪烁间,才见这头猛虎的凶恶,其一声怒啸,腥风吹卷里许之地,大片的雨水都好似凶猛的暗器在拍打。 铁尾扫过,千斤巨石都被锤成齑粉。 一股骇人级数的血气,在其身上扩散,至将这冰冷的夜雨,都蒸发成漫天的水汽。 “妖!” 几人惊呼之时。 梦含光已然拖着重伤之躯动手,于电光火石之间,如炮弹般落地,杂碎大片泥沙,踉跄后退。 “吼!” 恶虎不退反进,怒啸声中,就要扑杀而上。 “好畜生!” 梦含光咳血后退,还未等他压下伤势,再度出手,就听得雨夜之中,传荡出一声经久不息的长啸。 轰隆! 电光与雷蛇横舞长空。 一条昂藏身影由上而下,快若奔龙,裹挟风雷雨电而落,将那恶虎打下了山崖,巨石滚动,山洪爆发。 “师叔!” 见得来人,六扇门一众高手心中俱是一松,唯有梦含光苦笑一声。 “真真是世道变了,这么个畜生,居然也能得道果认主?” 那大汉冷漠扫过,眸光似电,声音若雷,踏步间,地动山摇,直追那疯狂怒吼的斑斓猛虎而去。 “待老子打发了这条虫,再来调理你这废柴!” ------题外话------ 稍微迟了点,继续码字……今天还有两更哈。 正文 第563章 劫起劫灭间万类皆成灰(补更) 西游记…… 心中思忖着,将这薄薄的,并不全的一册西游记自头到尾全数记下,两人方才走进那狭小的巷道。 这条巷道出乎意料的长,以两人的脚程,足足走了半盏茶,方才走出来。 哗! 一步踏出,便有带着潮湿的气流扑面而至。 “咦?!” 杨狱心中一惊,此地的灵炁之浓郁,超过外界不止数倍,而且极为活跃,似乎触手可及。 “仙人洞府?” 真言道人也有些惊异。 灵炁,他自然不陌生。 事实上,大宗师晋位武圣,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汲取灵炁入体,而这,才是欲成武圣,必具道果的原因。 没有道果,天纵奇才如邋遢道人,也被困守武圣门前将近百年而不得寸进。 但即便有着道果,汲取灵炁入体,也是无比之困难。 任何一缕灵炁,都犹如活物,极难捕捉不说,现世的灵炁,还异常稀薄,只有一次次踏入天人合一,方才可以吸纳一缕。 故而曾有先贤道出,武圣之难,九成在天地,一成在个人的说法。 当世之所以武圣辈出,与天地的变化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一点,任谁也不可否认。 而这处仙魔幻境的灵炁,本就十倍于外界,而这洞府,还要数倍于洞外。 这简直,简直……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老道心神起伏,艳羡至极。 事实上,他一发现此地的异样,就尝试过捕捉灵炁,然而,根本无法汲取,似乎这方幻境天地,都在排斥他。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深入宝山而不得伸手,个中滋味,着实难受的紧。 “这的确是仙人洞府……” 杨狱不知老道心中的复杂。 虽也惊异于此地灵炁的充沛,但他一天至多只能汲取三缕灵炁,多寡其实意义不大。 故而,他余光一扫,就瞧见了石床之上,那盘膝而坐的古尸。 “难怪这头老猿比之山中的其他妖兽强出如此之多……” 古尸跌迦而坐,神情悲凉,其衣衫极古,面容却十分之晶莹,虽气息已绝,可仍有庞大的生机透体而出。 而那充沛至极的灵炁,也正是从其体内扩散出来的。 “符阵!” 老道回过神来,一眼就瞧见了缭绕其尸的白色云气,心知,这才是这具古尸留存下来的关键。 古老相传,妖魔吃人,吃的可不是滋味,而是灵炁。 灵炁于外,暴烈难以驯服,可被人吸纳之后,就会变得温顺,因而,传说之中妖魔吃人的记载才会那么多。 这具古尸对于妖魔而言,简直是绝顶的灵丹妙药,之所以留存,自然是这符阵。 “石床上留着字……” 杨狱看的很仔细,一眼扫过,瞧见了古尸衣衫下若隐若现的文字。 只是,这道文,就更加晦涩了,他着实没能认出来。 “这是祈文,属于道文之中,最为少见的一类……传说之中,道人受箓于天,以此祈文可御使诸神,呼风唤雨……” 老道上前几步,尝试着触及符阵,却被震退,也只得凝神观望,并缓缓念叨出声: “彼辈身受万代以降,身受万民之供奉,值此危难之时,却不见了踪影,任由妖魔肆虐,红尘化幽冥……” “什么仙佛神,不过是些窃取权柄的鬼祟小人!我祈愿苍天,尔等大劫难渡,万劫不复!” “恨!恨!恨!” 随着真言念出声,极端浓烈的怨恨之气自洞府之中升腾而起,极致的恨意自符阵之中流溢出一缕。 让杨狱都不由的后退数步,屏息凝神,如临大敌。 “如此强横的意志……” 真言道人也不由动容。 两人神色变化,隐隐间,好似看到了在无尽久远岁月之前发生的恐怖灾劫,眼前的古尸,血战连场,怒骂苍穹。 “大劫……” 杨狱心头不由一沉。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大劫’,天海界中、仙魔幻境之中、之前的游记之中…… 然而,没有一处比之眼前的冲击更大。 恍惚之间,他好似真个嗅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天崩地裂,群星陨落如雨…… 那种无可形容的大恐怖,遥隔无尽岁月,被他捕捉到了。 “符阵,破了。” 老道反应很快,真气一荡,吹开白色运气,那本来肤色晶莹饱满的古尸,也随之失去色彩。 好似一瞬间走过千万年,变得干瘪、化作灰尘,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只有那浓烈至极的怨煞之气,聚而不散,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化作一页墨纸。 “这是地图?” 杨狱伸手接过那纸张,眼皮不由一跳: “这是内脏图,心、肝、脾、肺、肾……” 老道捏着胡子的手不由用力,与杨狱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 那西游记,难不成是真的? …… …… 接下来的时间,杨狱又开始了汲取灵炁,食谱炼化不易,他并不愿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只是令他遗憾的是,无论是秦姒,还是真言道人,都无法从这方食谱之中汲取哪怕一丝灵炁。 甚至于,连猴儿酒洗涤魂灵之效果,也全然无法体现。 数次尝试之后,杨狱也只得作罢。 一日、三日…… 一次、三次…… 呼! 一口浊气吐出,屋内顿时被一股异香所充斥,这是血液越发纯净的气味。 杨狱未曾睁开眼,然而却可看到屋内的任何摆设,甚至于,心念一动,看穿墙壁、院落……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成了风,变成了云。 念头所至,左邻右舍皆可瞧见,晨起的炊烟、道旁的鸡犬、早起的摊贩主、巡守的兵丁…… 二十四天的灵炁吸纳,他似乎并无甚变化,可内里,却发生着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天眼……” 杨狱伸手触摸着眉心,隐隐间,只觉附近的皮肉酥麻,好似真的要睁开眼来了! “那头老猿……” 接连八次进入,合计二十四天的时间,两人多次出击,或设伏、或追踪、或引诱,却皆被逃脱。 那头暴猿的体魄强横非人,以真言道人的手段也难一击致命。 而一击杀不死他,则必被其逃走。 那疑似筋斗云的神通,实在快绝,无从阻拦,无弓在手,杨狱纵然箭术通神,一口弹弓,也着实打不落那头老猿。 故而,想要镇杀此獠,他必须用其他手段,至少,能在紧要之时,出手拦阻一二…… “或许……” 心念转动,杨狱取出了芥子空间中,多日不曾理会的铜镜。 铜镜中,镜中城隍陈玄英阴沉至极的面孔浮现,他冷冷的看着杨狱,眼中尽是惊怒的火焰: “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芥子空间中,无有时间流逝,可他的思维,并不会被彻底冻结,那种似死似活的痛苦,太过深刻。 可让他决意闭口的,还是因为他已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 “是吗?。” 杨狱一手把玩着铜镜,一手触及眉心,一缕灵炁上涌,心眼再度泛起豪光。 啵~ 眸光垂流间,杨狱再度催使通幽。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响声,那无形的隔膜被他洞穿了,半开的天眼,可以使通幽发挥更大的作用。 已然可以看穿一些,之前他无法看透的异宝! 【陈玄英(龙渊城隍)】 【命格(无)】 【命数:二紫二金三红二青一白】 【龙渊城隍(淡紫)、得逢造化(淡紫)、曾为武圣(深金)、人中枭雄(淡金)、不生不死(深红)、不得超生(淡红)、 得逢奇遇(淡红)、心性冷酷(淡青)、睚眦必报(淡青)、流年不利(白)】 【状态:封印中】 十条命数? 杨狱眸光微动,却也不甚惊讶。 眼前这位如今虽然凄惨,可其生前,可是曾与大明太祖争雄天下,甚至一度占据上风的豪雄。 【得逢造化:生死之间,曾见天书……】 “嗯?!”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陈玄英勃然色变:“不可能,你还未踏足仙佛之路,怎么能驱使天眼?!” 天眼,乃是天赐之眼! 相传,这种神目天眼,只有那些兼具仙佛之长,横跨两道的神人才可生出。 然而,天眼的开启与催使,都极为苛刻,绝不是凡人之身可以动用的! “曾见天书,原来,这就是你的隐秘。” 听得杨狱的喃喃自语,陈玄英震惊悚然,没有了异宝的隔绝,这天眼之下,如坠冰窟。 终于体会到了当日鬼婴所嗅到的恐怖,这是好似被洞穿了魂灵,一切无所遁形的大恐怖。 “等等!” 眼见那赤金色缭绕的手掌即将落下,陈玄英终是无法按耐,颓然低头: “放我一马,你要什么,尽可问,尽管拿……” 手掌微滞,杨狱看着铜镜: “你该明白,我不会放过你……” 聂文洞的前车之鉴不远,这面铜镜的危害,他心知肚明,凭借着城隍的身份,陈玄英蛊惑人心的能力,不亚于传说中的心魔。 “……” 陈玄英几乎吐血,眼前之人,是连骗都不愿骗他…… “为我效力两百年,还你自由身!” 杨狱终于松口。 “两百年太久,我活不了那么久,二十年……” 陈玄英沉默良久,开口。 “五十年。” 杨狱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杨某的确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做,但也未必非你不可……” “五十年……好!就五十年!” 陈玄英终于下定决心,透过铜镜,望向杨狱,萧索减去,变得平静: “你有何禁制,尽管下吧……” “鬼婴!” 杨狱心念一动,冥书残页之中,鬼婴的声音已然飘荡出来: “城隍老爷放心,咱们五个,我老大,你老二……” “嗯?五鬼搬运术?!” 陈玄英眼皮一跳,心中顿生抗拒,但他到底是有决断的,更知自己无有选择的余地。 漠然闭眼,心中却是冷笑: 张元烛都不敢奢望收服老夫,凭你也配?! ------题外话------ 没睡意,就整了一章,过度章节不写完,老怕你们骂我…… 正文 第569章 迎战十都(补) 城墙之外,符光闪耀。 城墙内外,一时极为安静,那哪里是什么符光,分明是金光! 金子的金! 符箓是什么? 于江湖武人、达官贵人而言,这就是黄金! 诸般符箓,以金刚符最贵,云泥道人亲画的金刚符,一张,价值千金! 而此时,云泥道人身上闪耀的,何止千张?! “我……妈的,这得多少钱?!” 扒着城墙,大老板心痛的无法呼吸。 奢侈! 太奢侈了! 城头上的一干武者,都呆住了,这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何止他们? 杨狱都有些色变。 他是亲身体会过金刚符的,他尚且记得,当年猿鸣谷爆炸、塌陷,诸多锦衣卫、龙渊卫身死其间,只有祁罡靠着半张金刚符,抗住了滚滚掉落的巨石…… 半张已然如此,超过一千张,又该是何其之离谱?! 震惊太过,以至于所有人都慢了半拍才听清云泥道人所说的话,当即,所有人纷纷看向了杨狱,以及其身侧的老道。 在场,只有少数人知晓真言道人的身份,可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云泥道人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 老道负手而立,道袍飘飘,与城外两者比,他的气息,似乎要平和、微小的多。 “若道兄破不开,贫道也不会多做为难……” 云泥道人转眸,落在了杨狱身上: “只要这位小兄弟,就随贫道走一遭,如何……” 呼! 随其目光流动,杨狱只觉一股滂湃若山海般的压力袭来,一时之间,只觉念头转动都不甚灵活。 但他不惊不乱,甚至心无波澜,如此状态,他在流积山幻境经历了不知多少次。 一瞬之间,已然驱离了影响。 让城外时刻关注着的两人,皆有些侧目。 “道友倒是舍得,如此多的符箓,即便是你,怕也得耗费数年之功了……” 老道看着两人,稍稍正色道: “只是,何必如此麻烦呢……” 呼! 夏日正午的城头,似有寒流陡至,骤起的杀意,似将这炙烈的光与热,都一并扑灭了。 哗啦啦~ 城头之上的兵丁,江湖武人纷纷散去,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即便是陆青亭,也不由的后退。 谢七更是将卜了个下下签,正自惊骇的大老板,拉着跑出了数十丈远。 轰隆! 似如晴天打了个霹雳。 聂龙天本就骇人的气血再度攀升而起,他的眸光如火焰熊熊,声音中都似蕴含着炙热的岩浆: “老道不要太猖狂!” “也罢……” 云泥道人心头一紧,复又长叹一声,身上符光又闪,堆积到了此时所能掌控的极限。 呼呼! 城头上,一道无形的涟漪扩散,被陡现的庞大气机推向四面八方。 风动,云落。 老道凭风而立,其衣衫猎猎而动,就引得四周气流罡风呼啸如惊涛骇浪翻腾涌起。 他的动作微小,声音也显得温吞,可其意志,却是极端的霸道、凶横: “倒不如,让老道出手,一并了结了你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口,杨狱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了老道的身前,望向十里外如临大敌的云泥道人: “破了你这乌龟壳,就成吗?那么,我来试试……” 嗯?! 杨狱的突然开口,顿时打破了三人之间肃杀的气氛,更让城墙内外的一众人纷纷侧目、惊骇。 在场之人,不乏亲眼目睹过长街之战,深知杨狱的厉害。 然而,纵是再如何惊才绝艳,终归是未至而立的青年而已,又怎么可能插手眼前这样的对决之中? 大老板更是几乎想要出声阻止,他本来卜出的就是下下之签,你若出手,岂非十死无生? 好在谢七一把将他拦住,大老板十分之惶急,他却显得十分之淡定。 下下签,有什么好怕? 又不是上上签…… “小友何必?” 一众惊疑的目光之中,只有真言道人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老道虽是半废之身,可打发这两个小辈,想来还是可以的……” “此事,终归因我而起,怎么能让您以命相搏……” 杨狱微微摇头。 随着灵炁的汲取,他的感知越发敏锐,心眼更有化作天眼显化之趋势。 纵然在三尊武圣级强者的对峙之中,他也隐隐可以看出什么。 城外的两人,根本不会死战,一旦老道出手,或许可压倒性占据上风,可最终结果,只可能是二死一重伤…… “好!” 真言道人皱眉不应,城外,聂龙天却是抚掌大笑,声若惊雷: “无怪乎老道你要以命来维护,宗师之身,敢横拦我等之前,如此气魄,倒让本大爷都要高看一眼了!” 话音落处,他看了一眼云泥道人,后者心下皱眉,可权衡之下,也只得开口: “道兄以为呢?” 真言道人皱眉片刻后,突然看了杨狱一眼,方才点头: “他为此城之主,老道自然客随主便……” “好!” 聂龙天抚掌大笑,心中一定。 他一生都在追寻张玄霸的道路上,对于真言的了解,远比云泥道人要深的多。 这老道成名快一百年,纵然深受重创,他也绝不敢有丝毫轻视。 这可是能与张玄霸坐而论道的存在…… “如此……” 半枯半荣的脸上有些明灭不定,云泥道人心下一叹。 他自然不愿与这样的小辈比什么,可相比那搏命的老道,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贫道也不会以大欺小,若道兄不出手,那么,这位小朋友,无论以什么手段,皆可!”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道: “军队也可、神臂弩也成,但,只有一个时辰……” “好!”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一口答应下来,更无任何犹豫,气劲鼓荡间,直接架起一架神臂弩。 轰! 伴随着一声低沉轰鸣,十二支粗如儿臂的玄铁箭就自破空而出,带着浓烈硝烟而至。 当! 十数声巨响合作一声。 这一瞬间,城内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空中汇聚,却只见金光如罩,层层叠叠扩散。 十二支破罡、破气,足可威胁武圣的神臂箭,就那么被定格在了空中,寸寸断裂。 “十二箭,仅破了八张金刚符?!这可比外流的金刚符,要强太多了……” 见得这一幕,一众人不由哗然。 其中几个高价买过金刚符的大门派弟子,更是不由面皮抽动,心中大骂奸商。 “非也,非也。” 听得哗然声,云泥道人微微摇头,还有闲暇解释: “符箓威力,并非一成不变。这些金刚符,有贫道多日温养,其效用自然数倍于其他。 加之,贫道此时所布下的,其实是我符水观中秘传的符阵,故而有此威力……” 轰! 轰! 轰! 云泥道人话音未落,又是数次轰鸣,杨狱跨步行于城墙之上,一人之力,连开数十架神臂弩。 一时之间,只听得闷雷滚滚,箭矢连环而去,似无一瞬停歇,眨眼之间,上百张金刚符已然化作齑粉。 “有效!” 见得这一幕,城头各处隐藏的兵卒,也都惊喜起来,他们都是杨狱自良家子中选取的新兵,自然与他一条心。 当即,数百兵卒就开始装填神臂弩。 轰! 箭起箭落,符箓成灰。 云泥道人却是不慌不忙,眼见众人忙的热火朝天,还有闲暇安慰: “诸位莫急,一个时辰,还很长……” 话音落处,又是百道符光亮起,瞬息而已,已然填补了被神臂弩射破的符阵空缺。 “无耻!” 见得这一幕,大老板差点跳将起来,其余人也都哗然,陆青亭,都忍不住心头腹诽一句。 何止他们,便是远处还未离去的黎白虎,见得这一幕,也不由的动了肝火。 “无耻之尤!” 黎白虎面色一沉,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唤来云玄机,将两枚拳头大小的泥丸递给他。 “这……” 云玄机面色一变。 “这老道蛊惑陛下,不是善类,不必怕得罪他!” 黎白虎呵斥一声,云玄机只得苦笑着离开,于暗处进了西北城。 “兄弟们,射死这不要脸的臭道士!” 眼见杨狱停手,城头上的一干兵卒顿时起来,只听得一片机扩搅动声,上百架神臂弩就被操弄了起来,对准了立于原地,唯有丝毫动作的云泥道人。 “诸位,稍歇。” 但不等箭矢射出,杨狱已然叫停了众人。 “小兄弟,大可继续尝试……” 云泥道人微笑着补充了符箓,眼神却看也未看杨狱,只是注视着沉默不言的真言道人: “或者,道兄也来试试?” 老道自不理会他,却也看了杨狱一眼,却不想后者没有丝毫沮丧、失落,反而眼神明亮。 “阴阳雷火丸……” 接过一兵卒递来的泥丸,杨狱心中微动,望向远处,却只见一双离去的背影。 没有动用这一双雷火丸,珍而重之的受到芥子空间中,杨狱足下发力,竟自从城头一跃而下。 “听说你得了霸拳的精髓,怎么,要来试试手吗?” 云泥道人说着,神色突然一变,嗅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危机,犹如骤然拉升的幕布,让他眼前都不由一黑。 “这是……” 聂龙天眸光一凝。 “杨某可不止会霸拳……” 平静的声音回荡,杨狱止步护城河前,与云泥道人遥遥相望: “也有,神通……” 轰! 似有惊雷炸响心头,以云泥道人的精神修持,竟也有着刹那恍惚。 这一霎,他自己立身于一残破画卷之上,而眼前的少年,身形高大,如巨岳拔地超天。 “这是什么……” 云泥道人悚然一惊,于此刻,感受到了彻骨的危机。 呼 灿若星辰的眸子俯瞰而下,犹如传说中掌罚生死,裁决阴阳的鬼神之王,发出惊天动地的神音: 【谨以魁星之名,持三生冥书之敕令,剥夺,山河界,大明王朝治下,道人云泥,寿元……】 寿,寿元?! ------题外话------ 三更完毕,大家晚安哈。这就补了五章了吧……《诡道修仙游戏》 诡道+修仙+游戏,游戏公测,玩家蜂拥而至。可当几个月后,游戏与现实重合,玩家才发现事情大条了。唯有叶明毫不在乎。 “诡异,你就是歌寄!来我红市,指定没你好果汁吃!来,欢呼哥,给他整个活!” “草,走,忽略!诡异,属实弟中之弟!” 正文 第572章 天生武曲命犯太岁(补) 【秦厉虎】 【命格:武曲】 【命数:二紫一金一红一白四灰】 【天生武曲(淡紫)、独翅金鹏(淡紫)(灰)、百窍皆通(深金)、 流年不利(深红)、孑然一身(白)、一生坎坷(灰)、不得善终(灰)、命犯小人(灰)】 【生平概括:山河界,大明王朝,西北道、兖州生人,未生父已死,遗腹子,幼时多病,少时响马劫掠,失其母、兄…… 十二从军,弱冠娶妻,因得罪……妻女亡于一日…… ……西北道乱,他募集流民起兵,四处征讨,七战全胜,得封兖州大将军,庆功宴上,见得当年仇家,怒起欲杀,为西北王张玄一辣手镇压……】 【……暮年之时,得脱牢狱,眼见故土上四处战火,刀兵起,愤而募兵,于定安道,再战沙场…… 定安道,平十二路反王,攻克定安道城,转来西北,平兖州、定兴、离二州,兵锋所向,十荡十决,攻克西北道城…… 一人之力,平二州战乱,拒天狼异族于龙渊,兵锋正盛时,力排众议,迎帝入城…… 后,死……】 【状态:重伤】 【寿元:75/145】 幽光自眼底流过,通幽与冥书残页,实是极配,搭配之下,合以天眼,甚至可在一定程度上,看到细微的命运走向。 眼前之人,自命数、命运走向,实可道一声世之名将,可惜,其命过于不好了些…… 当啷~ 杨狱抬手,真罡如刀,斩落束缚其人的锁链。 石床上,秦厉虎冷眼以对: “叛逆之贼,你待如何?” 冷漠、戒备、敌意…… 杨狱知其脾性,自也不在意,只是抛去一瓶伤药: “张玄一,已死。” “又如何?” 秦厉虎冷眼扫过身前的药瓶,眼底尽是戒备与凝重。 他的直觉极度敏锐,如何感知不到眼前之人的危险? 不要说此时他身受重伤,纵然全盛之时,也绝非眼前之人的对手。 “不如何。” 杨狱话不多说,拍了拍周一的肩膀,吩咐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大将军本也无罪,此刻张玄一已死,自要官复原职,你的兵刃、甲胄都在府中,可自取,上任……” “哈哈哈!” 秦厉虎放声大笑: “秦某大好男儿,岂能侍贼?!” 大笑声中,杨狱离去,本来一片死寂的监狱,就又自沸腾了起来,各种嘈杂。 “闭嘴!” 被吵的厉害,秦厉虎一声怒吼,气浪翻涌,几乎将周一吹出了巷道,后者骇然不已。 好半晌,周一晃着脑袋起身,大狱里,又是一片死寂。 他小心翼翼的举着灯笼去看,只见那病老虎,又自躺倒在石床上,胡乱盖了些茅草在身上。 “大将军,您,您不走吗?” 周一轻声询问。 “杨狱,犯上之贼也!秦某何许人,焉能侍贼?!小东西,今日起,什么酒肉,再不必拿来了!” 此刻,秦厉虎无手脚镣铐,眼前又有伤药,更得允诺,出狱畅通无阻,可他倒头就睡,不时已鼾声大起。 周一等了好一会,见没动静,只得摇摇头离去。 临近天亮,他没有回家,而是自掏腰包,去买了些酒肉回来,到得大狱深处,其他狱卒送来的酒肉果然没有动过一口。 “滚!” 嗅到酒肉香气,秦厉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恶声恶气的赶人。 “回大将军,这些酒肉,是小的自掏腰包买来的……” 周一唾面自干,将酒肉放下,躬身等候。 秦厉虎翻身而起,取来酒肉大快朵颐,他饭量奇大,无肉不欢,连肉带着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瞧上老夫的武功了?还是,兵法?” 周一面色一红,却也不隐藏心思: “武功!” “这世上,到底没有白吃的酒肉,可惜,你要学老夫的武功,这算盘,却是打错了地方……” 秦厉虎随手擦了擦嘴上油脂,淡淡道: “伱可知,老夫出身?” 周一知道,但却摇头。 “奸猾的小子。” 秦厉虎冷哼一声: “秦某还没生,爹就死了,还没多大,家人就死光了,本也没几两的家底,也被一扫而空。 这武功,自然不是什么高级货……黑虎拳,你听说过没有?” “黑,黑虎拳……” 周一心头‘咯噔’一声,神色微变:“哪个,哪个黑虎拳?” 秦厉虎‘嘿’笑一声,带着嘲弄: “就是随处可见,谁都能学那個……” “不可能!” 周一猛然摇头,复又苦笑:“您老便是不教我,却又何必消遣小的?您老怎么可能学这样的武功……” “你不信,其实,很多人都不信。” 秦厉虎从身上抓了只虱子,轻轻捏死: “老夫出身不好,人缘也差,除了军中大路货的黑虎拳,也着实学不到什么……” “老夫不吃这酒肉,拳法,你要学吗?” 面对询问,周一咬牙应了,然而…… “真的是黑虎拳……” 周一有些呆滞,质疑。 “你算个什么,值得老夫去骗?” 秦厉虎冷笑一声,一抖手将其甩出了巷道,方才揉着肚子躺下。 “肚子啊肚子,跟着老夫,你可真是受苦喽!” 明明刚吃了十数斤肉食,却又饥肠辘辘了,秦厉虎咬了根干草咀嚼着,闭上眼: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 …… “杨大人,大人……” 满身肥油,高不过五尺的胖子,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满脸堆笑,本就小的眼睛都看不到半点了。 “那老东西向来如此,您老别和他一般见识……” 杨狱驻足,胖子也立马停下,一个不稳,跌了个大马趴。 “杨廷尉,要说什么?” 杨狱扫了他一眼。 这貌不惊人的胖子,名唤杨牢,祖辈都是执掌大狱的廷尉,武功稀松平常,但大狱脱逃率,极低。 以秦厉虎的脾性与恶劣人缘,之所以在牢狱里活的还算滋润,自然是因为这胖子暗中照料。 否则…… 被杨狱扫了一眼,这胖子顿时汗流浃背,有些腿软,还是硬着头皮,堆起笑来: “下官的意思是,想请您万不要怪罪那老家伙,他脾性如此,可人是顶好的……” “所以呢?” 这一问,把胖子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才道: “您,您能不能放他离开西北道城,他,他……” “不愿侍贼?” 噗通! 听得杨狱接话,杨牢顿时腿一软,又跌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杨狱已然摆着手离开: “除了离开西北道城,他乐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也都随他去……” 胖子苦笑着摇头,回去牢房。 秦厉虎,在西北道名声极大,不止是他多年镇压燕东君为首的乱军,其人的出身于武功,也不乏人津津乐道。 各种关于他的传言,杨狱听不少,但多数都是夸大的,唯有夸耀其人武道天赋的,是严重低估了的。 旁人不知,但他手握冥书残页,如何不知? “一本下乘武学黑虎拳,能练至上乘第九品……” 感应着牢狱里的气息,杨狱心中亦有涟漪。 秦厉虎的脾性乖张,人缘极差,加之命数不好,其能活到如今,自然是因为此人的武道天赋,堪称绝顶。 而其用兵,也是极强,以自募的万余人,生生与燕东君为首的,十多路乱军周旋多年,七次大胜,就可见一斑了。 张玄一也知晓这一点,故而,哪怕其人当着他的面,几乎打死他儿子,他也还是没舍得杀秦厉虎。 张玄一都不会,他自然更不会了…… 自城中转了一圈,买了大批的玄石、各类铁珠,杨狱方才回王府,还未等他回房。 大老板已然匆匆而至,少见的神色凝重。 “黑山老妖,就在西北道!” “嗯?!” 杨狱心头一震,大老板掏出了卷宗: “我在离州的探子刚才传来的,黑山老妖与数日之前现身离州立华山,疑似与一大妖交手……” 说到此处,大老板的声音都有些压抑: “他,受伤……” …… …… 六日前。 西北道、离州。 呼呼~ 夏日的风,多是燥热的,立于山头的李二一,却觉浑身冰冷,彻骨寒冷。 这些日子里,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逃走,甚至其中一次都乘飞鹰飞出百里之地,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走。 到此,他也终于認命,心知自己遇到了大高手,而且,是异族的大高手…… “生于中原,何其之幸运?” 点燃的篝火之上,是一只滴落油脂的烤兔,自号老七的少年看着,不由的感叹。 李二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天狼人,家家有牛羊,每日不是喝奶,就是吃肉?” 老七的双眼,似乎能洞彻人心。 李二一已然不怕他了,冷哼道:“时不时,还能南下打草谷,劫掠边民,好不快活!” “这世上,自然不乏野心家,为争权夺利而掀起战争,可这世上,也没有人人好战嗜血的族群……” 老七闻言,叹了口气: “南下,是因为,真个活不下去了……大风雪、旱灾、蝗灾、瘟疫、疾病…… 塞外苦寒,到底是什么模样,你们,是想象不到的……” 李二一几乎被气笑了: “你们活不下去,就来抢我们?!” “生而为人,谁又规定,这中原,只属于你们?” 望着燃烧的篝火,老七神色平淡: “三千年了,轮,也该轮到我们……” “痴心妄想!” 李二一扯了扯领口,他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也不是很怕死,但很快,他就发现這是错觉。 那一双深沉若海的眸光之中,似有最为可怖的暴风雪,让他望之就几乎被冻僵。 “以你的年岁、武功、出身,虽然侥幸得了道果,但也止步于此了,若你愿意,我来助你完成仪式,如何?” 老七认真的看着李二一。 “我……” 李二一有些心动。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他这仪式十分之离谱,居然是要他主动为人布施霉运…… 因此,他后来就没有想过去找杨狱,知晓他在拦山关後,离开的也很果断。 因为他的仪式,早已开始,霉运,无时无刻都在传播。 见李二一不答,老七又道: “你的命,其实并不好。甚至,还有着干系到生死的劫数,你之所以匆匆要去麟龙道,是受到高人指点,欲要避劫吧?” “胡,胡言乱语!” 李二一心头有些发慌,类似的話,他曾在杨狱的口中也听到过。 说什么自己‘命犯太岁’…… “咦?” 突然,篝火熄灭,少年人慢慢的放下烤兔,抬眉望去。 李二一挠挠头,也循着望去。 只见极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之中,不知何时,竟有着赤色如火的光华散逸,如瀑如挂。 乍一看,那山竟似是玛瑙堆砌而出,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一时不由呆住了。 “肉芝状如肉,附于大石,头尾具有……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 望着那鼓荡云雾,缓缓靠近的庞然大物,少年的眸光不由的亮了起来: “此物,好似是叫做太岁?据说,这东西,口感如肉,切之不完,食用不尽?” 正文 第585章 今日飞龙在天(补) 呼~ 逆流的劲风吹散烟尘,废墟也似的长街上,差点被波及到的几个江湖武人汗流浃背。 心头,更涌现莫大的惊惧、骇然。 退,退了! “他竟然,迫退了武圣……” 楚天衣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手中青铜小剑都差点脱手落地,心中之惊骇,一时到了极点。 那可是武圣! 任何一尊武圣,都是亿万万武者心头的丰碑、神岳! 对于他们这样的神通主而言,十都或许因神通之差异,还可勉力抗衡,但武圣,绝无可能! 任何一尊武圣,其所精擅之武功,皆在十品上,不会逊色于任何不超过二重的攻伐神通! 且因为其毕生修持,比之神通主的一板一眼,还要信手拈来,如驱臂使! 而眼前…… “大人……” 韩风府、方宇龙,乃至于城内外的所有武林高手,都觉心神狂跳,惊骇已极。 但下一瞬间,所有声音,就被那骤起的寒意扑灭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心如擂鼓,呼吸不畅,感受到了来自于城门前的恐怖杀意。 怒! 暴怒! 一片死寂之中,聂龙天的眼眸被红光侵染,无可抑制的暴怒在他的心头不住翻涌、沸腾着。 大动干戈,只为了伏杀一个还未成就武圣的小辈,最初,他是拒绝的。 可引得皇帝御驾亲征,他不得不为,却也不曾将之放在眼中。 可谁又想到,在自己统帅六扇门飞鹰箭队亲至,设下天罗地网,居然还被其在眼皮子底下救走了林道人。 甚至于,于正面碰撞之中,逼退了自己一步…… “小畜生!” 犹如怒海扬波,恐怖的血气席卷全城,聂龙天跺足而起,踏碎城楼,再度攀升。 他极目而望。 于那弥天的大风雪之中,看到了三缕黑光,其中一缕,在被神秘人救走的林道人身上。 其中一缕,于风雪之中咳血倒退的杨狱身上闪烁。 而最后一缕,于那头仓惶逃遁,低空飞行的苍鹰背上…… 三道黑光次第生辉,于他的注视之下,瞬间交融归一,齐齐落于那头苍鹰背上。 那是,五鬼搬运法…… 呼呼~ 大风大雪之中,杨狱立身鹰背,他的状态其实不好,但双眸却仍然明亮且炙烈。 没有任何声音传递,可遥隔风雪,聂龙天已然感受到了极度强烈的意志。 那人分明在说: “老匹夫,你奈我何?” “杨狱!” 聂龙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神陡然平静下来。 恍忽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条即将摆脱枷锁的大鹏,即将腾渊的蛟龙、入山之勐虎…… 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季动,于冥冥之间,他感觉到了。 如果此次自己杀不了此人,那未来,只怕就再难有机会了…… “呼!” 滚烫的气流被他吐出,刹那间,地动天惊,真气勃发,聂龙天踩踏大风而行,极速追逐,真罡狂舞,席卷风雪如龙翻卷怒吟: “我必杀你!” 呼呼~ 大风席卷着大雪,苍鹰惊惶而逃,在彻骨的寒意催促之下,其速之快,远远超过了以往,将改易命数之后的潜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呼!” 杨狱平复着体内涌动的热血,心中也是一定。 明知六扇门设伏,杨狱仍敢前来,自然不是没有任何准备。 五鬼搬运法是其一,其二,就是陆青亭。 身负‘神行’之力,陆青亭的速度天下无双,哪怕他的神通层级并不高,于电光火石之间,也足可发挥奇效。 一如他所料,陆青亭于最为紧要的关头出手。 一次神行,拉住林道人,再一次,闪身上了苍鹰,而凭借着五鬼搬运法之间的联系,他也避开了聂龙天的雷霆之怒。 “五鬼搬运术……” 林道人怔怔的望着掌中的墨色圆珠。 临战之前,杨狱甩过来的,根本不是太岁珠,而是‘五鬼珠’…… “聂龙天……” 望着遮天蔽日而来的飞鹰箭队,感受着风雪之中无可形容的强大杀意,陆青亭顿觉心头有些发凉。 “杨兄……” 陆青亭欲言又止。 武圣之怒,实在令他有些如芒在背。 他于‘神行’之上的造诣尚浅,有心算无心之下,尚可避开一时,若真个生死追杀,他只怕也难以逃脱。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泄露身份,宗门只怕都要遭受厄难。 要知道,纵然大厦将倾,今日之朝廷,仍有冠绝天下之武力,绝非一家一户可以抗衡…… “这是我与朝廷之间的恩怨,本就不该将你卷入其间……” 擦去口鼻间涌现的污血,杨狱没有任何犹豫,掌力勃发,将陆青亭推下了高空,微微拱手: “陆兄今日援手,来日必有所报。” 呼! 陆青亭心下一松,有些羞惭,却也沉默,只是于空中一个拱手,神行再催,已然没于风雪之中。 临别之前,他回望高空,只见飞鹰箭队如乌云般飘忽而来,床弩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而杨狱立身鹰背,长弓在手,箭出连环,一人一弓而已,其势却似不逊数百飞鹰神箭手。 ‘杨兄……’ 陆青亭心下叹气,转身。 他到底非是独行侠,做不到杨狱这般的洒脱与肆无忌惮…… 崩崩崩崩~~~ 鹰背之上,乾龙弓换做四象弓,杨狱沉心静气,心眼半张,箭开连环。 时至如今,他于箭术之上的造诣,已然彻底超过了拳与刀,心眼加持之下,根本无需停顿,且无往不利。 箭失起落之间,射向他的神臂箭纷纷被荡开,且任何敢于追逐、落地的飞鹰,也皆被其一箭贯穿。 血撒长空。 其箭失所过,无有不中,无有不利,唯有聂龙天…… 砰! 聂龙天跨行于大地之上,气爆绕身如雷鸣响彻,其人若龙,速度快绝,一时之间,竟比之苍鹰还要快的多! “一门九品上箭法,就要阻我?!” 大风漫卷着大雪,聂龙天眸光如火,跨行之间,真罡如罩,任由箭落如雨,也无可近其分毫。 “咳咳~” 鹰背之上,林道人气息虚弱至极,勉力开口: “你不该来的……” “此来,非只为你而来,而是不得不来……” 杨狱心神沉凝,发箭如雨,眸光炙烈而坚定。 乾亨帝御驾亲征已非秘密,朝廷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 唯有主动出击,撕裂封锁,将冥书残页笼罩之疆域随势力扩展到整个西北道,他才能真正拥有立足之基。 否则,被困死于西北道城,只是迟早之事。 西北城百里,自然很小,可西北道为中心百里之地,却足以让他腾挪纵横了! “百窍通达玄关开,大宗师武者几无力竭之时,武圣更甚,真罡萦绕,几乎永存,你的箭失用尽,也无法伤其分毫……” 看着杨狱脚下渐空的箭篓,林道人心下不由一叹: “若只有这一腔血勇,你纵然功至武圣,也终归没有人主气象……” “是吗?” 杨狱只澹澹一笑,足下发力,将箭篓之箭尽数射了出去。 “嗯?!” 林道人本在摇头,突然间,眸光一凝,不经意的扫过,那本来空空如也的箭篓,不知何时,居然又满了? 这是?! 轰! 箭失垂流如星雨,一个个箭篓被尽数射空。 这时,杨狱方才陡然发力,四象弓换做乾龙弓,劲力尽起之间,再发‘万象’之箭。 一年多的沉淀,他进步其实不小,天意四象箭之外,自身百窍之蕴养,也几到了破窍之时。 故而,虽仍无法连续满开乾龙神弓,稍稍间隙之后,却已然可发第二箭、第三箭了。 唳! 一次发力,钢筋铁骨的苍鹰几乎被一下踩的闭过气去,哀鸣一声,下落百丈也多。 轰! 万象箭再度迸发而出,其过之处,犹如导火索一般,于大风雪之中拉出一道长达里许的火龙。 吼! 火龙怒啸之时,长空之中,散落的箭失碎屑亦随之而动,如有生命一般,向着火龙逆流而去。 嗡! 一刹都不到,惊天动地的箭芒已然如烈日爆发,灼伤了不知多少飞鹰的双眼, 更将诸多神臂箭失远远荡开、弹落、震碎! 更携风雷震爆之势,落向聂龙天。 “箭阵?” 聂龙天眸光一凝,抬掌之间,龙形劲气再起,刚勐无俦的降龙掌再现,摧枯拉朽一般洞穿了滚滚如雷般的箭阵。 然而,他的身形不可抑的一震,眼底涌现不可思议的光芒。 那密密麻麻的箭失,纵然已被击溃,却仍是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就像是,有着生命?! “这是,百步飞剑的气息?!他居然……” 聂龙天心头一惊,不得不再出一掌,将那溃而不散的箭阵彻底击碎。 然而,趁此间隙,苍鹰振翅而起,突破了飞鹰箭队的封锁,登临高空之上! “老匹夫,攻守易势!现在,轮到我了!” 伴随着一声长啸,炙烈且旺盛的精气如狼烟直冲牛斗,杨狱毫不吝惜,一枚人元大丹入腹。 继而,于无数或惊怒、或骇然、或暴怒的眼神之中,再度杀了回来! 只听弓若霹雳咆孝,长空之中,飞鹰、神箭手陨落如雨。 “杨狱!!!” …… …… 呼呼~ 大风雪连日不停,荒野、官道之上几乎无有什么行人,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茫茫大风雪之中,李二一嘴唇发紫,颤颤巍巍的走着,冻得龇牙咧嘴。 天杀的…… 说书先生又冷又饿,心中不知将眼前人骂了多少遍,但面上,还是得央求: “老七,不,七老爷,您就寻处所在,稍歇一歇吧……” 比起李二一的狼狈,眼前这位可就不同了,哪怕只有一袭单衣,赤着脚,面色却无任何变化。 好似寒风大雪都根本不存在一般。 “身为武者,当不惧苦行。这点风雪,于我塞外,便是七八岁的小娃子,都可打赤足行走、放牧、打猎……” 名为老七的少年赤足而行,没有催发真罡,切身感受着刺骨的寒意,闻言,只是摇头: “你的根骨差,其实没什么,可心性太差,却就太难造就了……” “……” 李二一麻了。 他一个年过花甲才堪堪换血两三次的说书先生,需要造就吗? 需要吗? 需要吗?! 他恨不得抓住这小子的脖子怒问几句,但思及那日山中眼前这位屠妖的恐怖场景,就有些不寒而栗。 山般巨大的太岁妖,两下就被打成碎肉了,那一幕…… “你能遇到我,这是你毕生最大的造化与缘法,或许你此刻心中在骂我,可终有一日,你会感念本座。” 老七伸出手,感受着风雪的温度,却又有些叹息: “关内的风雪都这般大,关外又该是何等光景?或许,等不了七年那么久了……” 他的情绪波动,似能感染一切,首当其冲的李二一,只觉莫大的悲凉充斥心头,几乎忍不住落泪了。 他强自忍着,还是嚎啕大哭出声: “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座高山,我本来想着用十年时间,慢慢去登的……可这风雪、太岁来的不巧,不巧啊……” 名唤老七的少年缓慢驻足,他负手遥望,隐隐间,似可见一座雄城之轮廓: “得,补一补了……” ------题外话------ 唉,码字吧…… 正文 第597章通幽2重魁星踢斗 呼 暴食之鼎中,幽幽暗暗,只有食材、道果泛起的零星光芒。 紫金葫芦揺揺晃晃,好似吃擇了的小胖燉,努力想要靠近,却'唹咯‘一声 菅救林道人之吋,杤獄几乎将低等畍的命数燃焼--空,可黒山老妖几条命数的分量,就要近近超辻。 [武道絶帯1∥浞挡?淡金)、七情淡漠(淡金)、天生道神(淡金釣)]$ 除却代表其地位的'--国抻法神’、来自于命格的'七糸入命’、来自于秘宝的八世搏仙‘。 老妖的命数,于將將消散之吋,尽数被紫金葫芦所捕荻。 -紫三金,四条頂尖命数!只是,并非魂艮.. “一魂七分,同人不同体,那老妖毎一道魂体,都押有十条不同的命数不 托起況甸甸的紫金葫芦,杤獄心尖凝 所渭寿数,又分明旧,一阻九明合之カ天寿,故而,人死必カ鬼,--魂可活 込是天地之大限,神魔仙佛都不可兔 当然,込是鬼嬰不知从何処听到的遥言,且是近古之前的侍言,真突如何,他也无法磆定。 但武道強者身限化鬼,他却是楽眼所 是以,催友生死簿,以命換命的同吋,紫金葫芦、尨渊新鬼劍也是蓄勢待友的 然而,并无魂鬼. 心念装劫同,杤獄松幵紫金葫芦,念劫之同,眼前流光就自翻涌起来。“燎化五賍丸食譜。 没有迭抒改易身分,仍是以’熊黒之身迸入其中。 阻暗的山洞之中,零星火把揺曳切仍是他_上--次高幵之肘模祥。[協景:天海界洞天福地,万寿山]l身分:猿王山下妖熊(消耗食材,可装換身分 [心无日月,何能一-袖遮乾坤,一臂拿山河]' [燎化や点一:除妖万寿[当前迸度:猿王(伏洙)、山君(伏洙)、寒蛇(未伏) 先后七次燎化,除却自己只身迸入第一次,其后的六次,因着真言道人相助,燎化的迸展堪称神速。 老猿、山君,送兩尖十都級数的大妖都被鎮茶,丙座山脉之中的絶大多数凶妖,也被扣蕩--空。 只差那条盍踞于碧水秦妣'之中的'寒蛇’,第一个や点,就可完成了。不辻,那条寒蛇. 杤獄心中思忖囘,不近赴的秦奴,也静幵了眼,仍是狐妖之身。 “杤大哥,那条寒蛇,亥如何座付?祖師可有留言?” 没有打犹杤獄的思緒,寒潭先是整理了一下洞中的朶物,又去灌了一葫芦猴儿酒,方オ辻来。 “首先,要將其从碧水秦如中引出来,否則,就无从下手。真人也是送个心思 杤獄舒緩眉尖,起身蹠着歩,回に着之前数次燎化。 臥然没有了道果,真言道人的突力仍是牲せ万寿山中込三尖老妖,且是 狄然需要瑾守身分,其突也没有大費周章。 唯有秦奴里的那条老蛇。 碧水秦妣,说是潭,可更像是一片巨大的内海,-望无隊也似,且那潭水,明冷至板,有腐独刀兵、真气之 而且,那老蛇也板カ瑾慎,从不寓幵秦奴,以至于,他們数次没伏,也都被其遁走,夂有経仂。 “引出来,只怕也不成肥?杤大哥祢即便幵玄美,只怕也 寒潭欲言又止。地有些忱恵。 地自然没有参与伏妖的大哉,可遥遥旁双也知那秦妣里那条老蛇的房害。那是体魄微弱到武至都不能企及,且身怺道果的,十都級大妖。 “若能將其从碧水秦奴中引出来,倒是可以以武 杤獄平夏心神。 真气,不会凭空六生,不是百跨一幵,真气就会比之之前充盈数百倍,而是釈蓄的.上限,近高于宗師。 可込,是対于昇常武者而言,他不在此列。 得益于十尨十象加持的庇大精力,真个交鋒之吋,他的真气也不会有匱乏的担恍。 是否能肚辻那条寒蛇,他不知道,但至少,可以交手。 当然,不能是寒潭之中。 以真言道人之能,尚且无法深入其中伏妖,以他此吋的武功,自然也近近不能。 “是否可以借力?”寒潭思忖着:“依着祢所说,喧仞迸来込仙魔幻境,是借由近古之前,那些真突存在的人或妖的身分。 那幺,即便師祖不在了,那降妖的道人,也座垓逐在山中某辻肥? “活呈如此,可此山何其之大,除非他主劫現身,否則,想要从莽莽群山之中尋到他,几乎不可能。 呈然揺尖,但杤獄心中却是--劫,大海撈針当然不成,可他若是以食材装換身分,未必不能尋到那降妖道 “狐族的耳目★多,我込込去尋弛仞,清地仞幇忙尋找。 秦奴有了主意。 込些次迸来,地多是呆在狐谷,羽綜那冂近古道ボ‘勾魂寺魄',以及-一些零碎的手段。 自然也知道,能在込山中存活下来的妖,都自有其冂道。 除非磁到杤獄文祥身杯心眼的狠人等困人,根本不要想着能新尽糸絶。寒潭的提以,杤状自然不会拒絶,只是不免加了 “那老狐狸,就不要領来了.....ロ食譜之中,能辻杤獄忌禅的人或妖,并不多,那怕是之前的老猿、山君,或者込条老蛇,他也只覚棘手,而非忌禅。 那一冂心思想和自己朕姻的老狐狸,算是其中一个 “知道唹!" 寒潭忍不住軽笑--声,装身寓幵,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目送其高去,朷状方オ盍膝坐下。“碧水秦如 回想着那で身雉渡的秦奴,杤状有些尖疼,思慮杵久之后,逐是只能暫吋作罟。 金光泛起,澎湃的真呈化作-一只只金色大手,彼此配合着,去捕捉空气之中的炙烝。 伏妖急不得,呑吐炙ゑ,却是耽擱不得,少一日,可就真个少一日....呼!吸! 午久之后,伴随着--声悠長的呼吸声,艮ゑ入体,十分狂躁,杤状耗費莫大心カオ將它圧下去。 相比于从自身气血之中燎出来的真气,艮烝温和的犹如野牛,毎--楼都需要板大的心カ去服。 送,オ是艮无法多次吸納的原因。“果然,无法弥朴.. 強力圧迫着艮無ガ散到四肢百骸,滾奐的熱流辻他微微披眉,艮烝対于寿元的弥朴,微乎其微。 氏年累月的呑吐炙烝,想来是可以益寺延年,但対他来说,就太緩,太慢 好在他早有預料,也无什幺失落,稍稍平夏了一下呼吸,就又自闔上眸子,心神迸入了暴食之鼎。 [通幽:第二重l 「可于一-定程度上改易本貭不超辻自己的生炙的命数,并可締造新的命 l注:逆命、締命皆カ逆天之挙,或彷气数、明徳l. “締造新的命数.杤獄心中自語。命数之改易,他其突并不陌生,在己乃至干活死人、大黒狗、苞鷹、白鶴身上,他都雲試辻多次。 可込締造命数.. 朷状攤幵手堂,紫金葫芦微微一顫,限雉吐出了丙楼灰光,却正是得自黒山老妖的其余兩条命数。 「天熬孤星(灰)、孑然--身(灰)1 通幽箆罩之下,神奇的一-幕友生了。込丙道看似同色,其突注渭分明的命数,居然像是兩楼烟气般交融,并于声声喩鳴震顫之音中,化作深灰 [断子絶(深灰)1“命数合并?”杤獄心尖微震。 一楼深灰色的命数自然算不得什幺,但呟神命数合并的能力,就昆得恐怖! 丙楼灰色命数自然算不得什ム,可若是青、紅、金,乃至于紫色昵? 呼! 念劫之同,鼎壁.上又有堵般文字留下,那是他自己的命数。 [朷獄 [命格:魁星蜴斗,独占螯尖(脚踏七星,可見命格) i命数:四紫、二金、二紅、一白 板魁入命(淡紫)、九牛二虎(淡紫)、融金燎体(淡紫)、天外来客(淡紫)、玄美大幵(淡金、金剛不坏(深紅)、横死之象(白)、肘返加身(淡紅)、位板人臣(淡金)]' i状杰:完好 [神通:通幽二重、撼地二重、融金燎体一重 “我込命格,只怕至少要七条紫色命数オ可真個友擇效用。所謂的魁星錫 不鋭紫色命数,便是淡金、淡紅色命数,也是板カ少見且珍惜的。 事突上,文世上絶大多数的人,命数夂是灰白而已,縁色,已非昇常人,少之又少。 而青,于相木之中,又叫命迄垂青,可想而知,其分量 因而込脚踏七星之命格,朷獄吋至如今,也都未能聚.. 不辻此吋,似乎就有了曙光 金、紫命数雉得,可灰白二色,却比比皆是。 紫金葫芦呑吸せ后,其他人所押有的命数会褪色。 可灰白并不会,因カ没有更低了.“試武?” 心中琢磨了杵久,杤獄一伸手,一楼楼金光就自落入了他的掌中: i武返昌隆(淡金)、七情淡漠(淡か天生道神(淡金) 裴屠狗·作家说大家晩安哈。 正文 第598章0年武运绝世奇才 天才本站地址:[]https:///最快更新!无广告! 紫、金、红、青、绿、白、灰 七色命数,杨狱迄今为止所接触到的命数,无不包涵其内,贩夫走卒,王侯将相无不如此。 原本,杨狱以为,命数仅此七色。可随着通幽的进阶,他发现,命数似乎不止七色,紫色之上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灰色之下,是黑 命数的改易,充斥着不确定性,哪怕通幽二重,杨狱也无法随心所欲的编篡自己的命数。 可一番尝试之后,终于还是‘摘下’了自身命数之中,唯一的‘白气’‘横死之象’。 继而,以此命数合以‘断子绝孙(深灰)’合并成第一道,黑色的命数。 [祸及三族(淡黑) “七色命数,哪怕是横死之象,都还算是正常范畴的命数,而这黑色,怎么更像是,诅咒?” 杨狱微微皱眉。 对于灰白二色的命数,他之前是并不在意的,毕竟,相比于金、紫二色,这两者不但平平无奇,且还多有着负面特征。 但此时,他就不由的有些心惊了。淡黑色已然祸及三族,再继续合并下去,岂非要九族皆亡? “命数 心中思虑万千,杨狱方才觉得,自己对于通幽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如果,灰白气数不是他预想之中的最低,而是正向与反向的分割点,岂不是意味着,黑色命数之后,还有五个层级? 紫金葫芦微微颤动着,其内的命数已然极少,且都是极为珍贵的,最差也是深青色。 “也不知,是否能缔造出紫色命数?” 杨狱心中有着期待。 嗡! 一念动,紫金葫芦已然不得不吐出诸多金色命数来。 杨狱思忖良久,还是选取其中相性契合三条命数,催使通幽,开始合并。 哗啦啦 这一刹那,杨狱只觉耳畔有水声滔滔浑身精力倾泻而出,似乎连魂灵都显得十分之疲惫。 而在他的注视之下,‘武运昌隆(淡金)’、‘天生道种(淡金)’、‘武道奇才(淡金)’这三条金色命数,也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金光翻涌,如烈火烹油,光亮扩散之处,暴食之鼎中的诸多食材都为之退避。 杨狱凝神望去,只见三条命数剧烈摩擦、纠缠之下,似有重重光影以极速在其中流转。 但仅是一瞬,光影已然破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紫光。 [天生武运(淡紫) [应运而生,武道真种。你生而百窍开、百脉通、筋骨强健,是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任何武功,你都可一学就会,一学就精,并可推陈出新,超迈前人! “天生武运!” 杨狱心头一震。 这一条命数,涵盖了那三条金色命数的所有长处,且还远远不止。 “改易!”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念动之间,这条命数已然加持至自身,正填补了‘横死之象’被取走之后的空缺。 轰隆 刹那之间,杨狱的耳畔,传来了似春雷炸响之音。 命数,是极为复杂的。 许多命数,与生俱来,比如将校王侯之家,有些,是在漫长时间之中一步步呈现比如穷困潦倒。 更有命数,是后天修持,需要大量修习,锤炼、进补方可成就,比如‘气血如龙。 而这条天生武运,就是前者!. 拥有此条命数者,生而百窍开、百脉通,天赋异禀,杨狱后天加持,则这条命数,就会纠正他的体魄!7 激烈的改易之中,杨狱心中首先浮现的念头,居然是可惜 ‘若我玄关百窍未开之时,得到这条命数 云雾翻滚,满目青翠。 没有占据山野,肆意屠戮的妖兽,猿王山的景色之美,令人心醉。 秦姒漫步其中,只觉心中郁郁之气都消散不少,如果身旁的老狐狸,不是叽叽喳喳个不停,那就更好了。 “你这小妮子,还想故意抛下老身?” 老狐狸拄着拐杖,瞪着眼: “你道老身一把年纪,为何还要上赶着贴上那头熊妖?不是为了咱们狐族吗?” 秦姒无奈叹气。 有些道理,和人都说不通,和妖,就更说不通了。 妖族,是没有人类的礼义廉耻,道德规矩的,贯穿所有妖类种族的铁则,只有一条,那就是强者为尊。 因而,对于老狐狸而言,她作为狐族最强者,联姻,自然要自己上,才有诚意 至于美 “还不是你修持的不够努力?若是你勤勉修持,老身也不至于这把年纪,还要操劳了。” 老狐狸叹了口气。 “您说得对。” 秦姒还能怎么说? 远古之年,人类之中都无武道流传,妖族能够修行的,也只有源自本身的能力 狐族的‘勾魂摄魄’,与其说是道术,不如说是一种异术,独属于狐族的异术。她虽然也能修炼,但进度 “您老真有法子对付那条寒蛇?” 秦姒表示怀疑。相比于后世的人族,远古之前的妖族,只有可怜的一些本能,若无道果,再强也很是有限。 这老狐狸算是狐族最强者了,可充其量,也就相当于筑基三关的武者而已 “哼!自然有办法!” 老狐狸瞪了她一眼,又有些自怨自艾。 “唉,也是老身无能。当年活下来的几个,除却老身,可都得了道果,成就了十都大妖。 只有老身,得了个没用的东西” “嗯?” 秦姒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中蕴含的东西: “您认识猿王、山君、寒蛇?” 猿王山、山君洞、碧水寒潭,正是此地三尊大妖所在之地。 而听这老狐狸话中的涵义,她不但认识这三尊大妖,似乎还曾经同去过哪里,亲眼看到他们得了道果? “若不认识,咱们何德何能占据一方宝山呢?” 老狐狸微微摇头 “走吧不就是一条小泥鳅?老身自然有法子对付他!只要那老熊与咱们联姻老身就告诉他如何对付那条蛇 却是适时收了话头,没有过多透漏。 “唉。” 秦姒以手抚额,只觉有些心累。 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 她着实不知这老狐狸是怎么想的,可余光扫过,突然瞧见这老狐狸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 嗯?! 秦姒心中一凛,再看去,老狐狸已然收了笑容,更似有所觉般,望向四周,转移话题: “哪里来的水声?” “嗯?” 秦姒后知后觉,也听到了响亮的水声,就像是瀑布拍打水潭的声音。 但此处逼近猿王山,却哪里来的水声? “难道是那条蛇?” 老狐狸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很快察觉不可能,碧水寒潭相距此地怕不是有大几千里。 “应该,不是” 秦姒反应过来,看向远处的山洞。 哗啦啦! 随着走近,那水流之声越发的响亮,犹如惊涛拍案,里许之内都可闻听。 她心中惊骇,却也猜出来了,这只怕是血在响! 嗡! 走过甬道,眼前骤然泛起光芒。 老狐狸骇然失色,差点打跌,拐杖连连支撑了几下,方才稳住身形。 她望向洞中,只见那头‘熊妖’如同一团火球,迸发着恐怖的光和热,气浪不住的扩散,吹的整座山洞都嗡鸣震响。 恍惚之间,好似他便是天地的唯一,世界的中心 而在秦姒的眼中,杨狱的身躯,在剧烈的颤动着。 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赤红到发亮,以至于他身体之中青黑血管,以及那无比繁复的气血网络都显现而出。 甚至于,可以看到那一条,已然长成的‘百毒金蚕蛊’在光芒之中穿梭游走,吞噬残渣,纯化血气。 而细细凝望,可以看到,那炽烈的光芒来处,正是其周身四肢百骸间的诸多穴窍! “难道杨大哥,又有突破?” 秦姒有些发怔。她自然知晓,杨狱十日之前,才在城外突破的百窍,此事早已传遍西北道了。怎么也不该 咚! 低沉的鼓声透体而出,回荡在山洞之中,十分之响亮。 老狐狸吓了一跳,踉跄后退,就听得鼓声接连不断,直震的山洞都在剧烈的摇晃,土石哗哗直掉。 “不对,这不是突破 秦姒默念“驱离”,隔绝外来的光与热,没退,还靠近几步,她紧张的看着,就发现了端倪。 她看到了,自家杨大哥周身泛光的穴窍,缓慢而坚定的移动着! 百窍藏于血肉之中,除却玄关之外,绝大多数的穴窍,是一成不变的。 因而,有着‘百窍易开、玄关难寻’的说法。可此刻,杨狱的百窍,正是在缓慢细微的移动着,而这变化的,又不止是百窍 更是皮膜、筋骨、脏腑 或者说, 这是骨节的炸响之声,一声之后,就是此起彼伏,连珠炮也似的成片炸响。 而在这样剧烈的变化之中,秦姒看到,自家杨大哥的容貌,似乎也有着细微的变化。 变得更为深邃、立体、棱角分明 “呼!” 某一刻,杨狱骤然睁开眼,双眸如火炬般燃烧着,他一张口,吐出大片污血、秽气, 甚至于,几颗牙齿! 正文 第611章 大战将启(补) …… …… 幽暗的房间之中,林安换下了那一身银丝飞鱼服,将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木盒之中。 “卖命三十年,拿你一口绣春刀,不过分吧?” 口里这么说着,林安还是取下了绣春刀,放在了桌子上,继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走吧,林千户。” 林景已于小院之中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微微拱手。 “林千户,一起?” 兄弟俩相视一笑,把臂欲离。 这时,木门却被推开了。 “谁?” 两兄弟心头一惊,下意识就想出手,却被来人呵退: “怎么,都敢跟我动手了?” 神情冷峻许多的丘斩鱼,走进小院,望着自己手下的两大千户,心中暗然。 随着裕凤仙、祁罡的先后离去,他暂时任了锦衣卫青州指挥使,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青州锦衣卫已渐凋零。 他手下可用之人,其实很少,林安、林景两兄弟,已是最为得力的助手了。 “丘大人……” 见得丘斩鱼,两人神色皆是一紧。 “就没有什么要说吗?” 丘斩鱼面无表情。 “丘大人……你是知道的,林安天性散漫,做锦衣卫的这些年,其实不甚痛快。” 短暂沉默后,林安开口了: “老曹去了,祁头走了,便是裕指挥使都离开了,我再留下来,其实也无甚意义了。” “丘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兄弟俩了。” 林景亦是一叹: “新任青州指挥使‘颜武’是祁头的死对头,我们留下来,怕要被他为难……” 沉默。 丘斩鱼久久无言。 “早些年,该做主给你们兄弟成家才是……”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抬手甩过去一封密信,转过身去: “此次任务,极难,尔等,好自为之……” “呼!” 接过密信,两人心下才松了口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想与同僚兵戎相见,遑论,也打不过…… “这是,裕指挥使的密信?要我等护送一人去西北道?” 林安的眼神一亮。 他此次离开,也正是要去西北道。 “西北道……” 向着丘斩鱼离去的背影微微躬身,林景神情有些复杂: “听说陛下御驾亲征,也不知咱们的选择,是否正确……”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杨兄弟高举大旗都不怕,咱兄弟烂命一条,有什么可怕的?” 林安抖手将信筏毁掉,没有半点犹豫: “要我像老丘这般憋屈,不如死了干净!” 林景点点头。 两兄弟这才出门。 风雪之中的青州城,一片安静祥和。 徐文纪对于青州的清洗,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青州百姓惊奇的发现,没有了四大家为首的乡绅,没有了尸位素餐的州主,他们的生活,反而变好了不少。 连续两年的大风雪,似乎都不是那么难熬。 只是…… “据说皇帝派来的新任州主,也非良善之辈……” 林景心头叹息。 皇帝要御驾亲征,对于他们锦衣卫来说,自然不是秘密。 事实上,早几年,各地锦衣卫已然开始做准备,尤其是龙渊道三州的锦衣卫,更是十分之忙碌。 因为,皇帝的落脚处,选的就是龙渊道…… “朝廷,已然自根子上烂了!” 林安提着包裹,带足了盘缠与干粮,临去之时,将城墙上的通缉令撕了下来。 风雪之中,两人跨马疾行,虽走不甚快,心中却觉快活。 两人世代锦衣卫,祖祖辈辈追求着那一身飞鱼服,可如今一旦脱去,却是前所未有的爽利,与轻松。 快马而行,两人一路几乎没有下马,第十一天,才在远离青州城的荒原上,见到了这一次的任务目标。 这是一处几成废墟的小村落,厚厚的积雪,几乎将大半个村子都埋在了其中。 升起的篝火前,齐长法盘膝而坐,默默的咀嚼着干粮,见到两人,也不多说,随手甩出一块令牌,却正是裕凤仙所赠。 林安把玩,检查无误之后,收了起来,这才打量着这个邋里邋遢的老者。 “大人如何称呼?” 作为兄长的林景,比自家弟弟要稳重许多。 “唤一声老齐即可。” 齐长法有些疲倦。 盯着他的锦衣卫,远比想象更多,即便有着裕凤仙的暗中助力,这一路也不甚好走。 “听齐先生的口音,似乎不是龙渊人士?” 林景还在试探。 林安打断了自家兄长:“这口音,九成是神都来的!兄长还问个什么?” “闭嘴!” 林景瞪了他一眼,微微拱手致歉。 “不妨事。” 齐长法起身,扑灭篝火,翻身上马: “有劳两位领路了。” “敢问齐先生,此去西北,所为何事?” 林安有些戒备。 这个当口,从神都前来的人,未免让他有些怀疑。 “顺道看一看。” 齐长法随口回答,并不介意两人的态度。 事实上,他并不愿意去西北道,此去东越,也根本不顺路,奈何裕凤仙有意无意将他迫来了此方向,也只得顺路走上一走。 “是吗?” 两兄弟心思各异,但不免都提起几分戒备,正要继续询问,突然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 “这么快就来活了?” 林安拔刀在手,正欲拨转马头,就听得齐长法的声音。 “且慢。” “嗯?” 林景眉头微皱,回首望去,只见一队骑士跨马而来,银甲银枪,分明是…… “白州精骑?!” …… …… 旌旗如林,八千骑列阵城外,蓄势待发,似随时就要开拔。 当林安两人瞧见这一幕之时,心头不由的一颤。 龙渊三杰,原以青州魏正先实力最为强横,麾下青州兵天下强军。 可因边关七十年无大战事,朝廷数次裁撤边军,青州兵受创不小,魏正先一代悍将,被掣肘到险些失去军中控制权。 相反,白州方征豪,开拦山学院,招揽高手,数十年下来,已然后来居上。 此刻青禾县城之外,列阵八千,军容整齐,气势冷酷,无论人马,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望之令人心寒。 瞧见此幕,齐长法也没了将见故人的喜悦,眉头拧了起来。 “一别四十三年,齐兄风采依旧啊!” 爽朗的笑声中,方征豪催马前来迎接,笑容和煦。 齐长法面无表情: “方兄可知边将擅离驻地,如同谋反?” “齐兄说笑了,若无调令,方某怎敢擅离驻地?” 方征豪勒马停下,微笑稍减。 “哦?” 齐长法有些诧异:“边军不可擅动,这是多少年的铁律了,谁人敢下此调令?” “自然是……” 方征豪指了指上头,澹澹道: “倒是齐兄,回神都,似乎不走这条道,也不该弃鹰换马才对……” “城外风大雪大,方兄怎好让客人在此受冻?这可不是咱们白州的待客之道……” 清朗的声音自城中传来。 林安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气质温润的中年缓步而出,其人着文衫纶巾,留着三尺美髯,剑眉星目,端是相貌堂堂。 “风君子?” 齐长法眸光一动,认出此人。 徐氏六君子,以王牧之为首,次之,即是风君子,第五桀,且与那两者不同,风君子不修武道,只精研儒学与道术。 相传,其幼年之时,得了汉末某位道术大家的传承,数十年精研道术与阵法,武林之中,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却是方某怠慢了。” 方征豪似刚回过神,翻身下马,亲自为齐长法牵马,引得后者又是皱眉不已。 林安两兄弟则是叫苦不迭,有心想走,可八千骑乘龙马的白州精骑在前,他们武功再高十倍,也绝不敢动弹一下…… 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风兄,劳烦替某招待齐兄,方某去去就来……” 未至驻扎府宅,方征豪似有所觉,停下脚步。 “自然。” 风君子含笑点头,又看向齐长法: “齐兄远来辛苦,且容风某为你接风洗尘,稍后,同回拦山。” “同回拦山?” 齐长法微微一怔,门外精骑开拔,是要回返拦山? 那他们此次出来,所为何事? 心中转过念头,他松开了袖口之中捏着的‘雷火弹’,跟着进了府宅。 转过小巷,方征豪走进一间小院,更走进去,眉头就不由一皱,看向了‘呼噜’声传来之地。 屋檐下,于道人抱剑而立,却是站着就睡着了,打鼾流口水,难看至极。 方征豪好悬没一巴掌将其打醒,但想了想,还是落下手掌,他知道,这不是于道人懈怠,而是在消化其所得道果‘夜游神’。 嗡~ 房间之中,一缕白光已然闪烁许久,待得方征豪进来,高悬房梁下的圆光镜中,已然传出薛地龙的声音: “听说,你要回返拦山关?” “你在军中的暗子,可真不少。” 方征豪冷笑一声。 “你可知,那杨狱迫退黑山老妖后,寿元大跌,正是最为虚弱之时,此次错过,你绝非其对手?” 圆光镜中,薛地龙叹了口气: “你可知,这一道调令,若非陛下御驾亲征,你根本拿不到? 你可知,老夫要在万万里外驱动法坛,施展道术,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自然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薛地龙发雷霆之怒: “两年之前,老夫便为你立下法坛,那时你若出手,那杨狱必无幸免,可你偏生不前! 如今之杨狱,强过当年几何?老夫此次再起法坛,耗费大足十倍,你还要畏缩不前吗?!” 薛地龙少有的暴怒,透过圆光镜,整座小院都似被寒意冻结,熟睡中的于道人都勐然惊醒。 面对镜中的暴怒,方征豪神色平静,不惧不怒: “那你是否知道,塞外雪原,拦山关外,这大风大雪之天,天狼军已然聚集了超过十万精锐吗?” “黑山老妖邀战张玄霸在前,陛下御驾亲征在后,他们必然不敢!” 薛地龙压下怒火,声音却仍然很冷: “你不信老夫,要信那与杨狱师出同门的风君子?你可知,那杨狱能够攻克西北道,正是王牧之的暗中谋划?” “你也好,风君子也罢,皆非可信之辈。本将,只信掌中枪,胯下马,麾下兵马, 以及,自己的经验。” 说话之间,方征豪抬手打碎了这面铜镜,心中喃喃: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冬日都要起兵,意味着什么……” ------题外话------ 这三章是昨天的,狗子稍微眯一会,下午继续码字写今天的内容,应该还有两更吧…… 正文 第627章 太一门 【祖师,羽化了……他的道果,一一枯萎,神消魂散……】 【吕上仙,您,还好吗……】 许升阳,羽化了…… 看着突然出现,明显不是许升阳口吻的文字,杨狱心中有些触动,却又并不觉得意外。 两人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对话中,死去的仙神佛魔不知几何,其中甚至不乏那些神话传说中都极为有名的大神。 ‘混鲲’、‘大自在王佛’、‘白骨菩萨’、‘火神之王’、‘九霄雷神’…… 这一个个名字,纵然在神话之中,也是熠熠生辉,可在末劫之下,却如风中之烛,扑则灭之。 多一个许升阳,似乎也并不如何令人意外。 只是…… “灵炁消失、道果枯萎,或许就是诸神无法渡过末劫的恩本原因?吕生所说,越强大者越是在劫难逃,也是因此吧?” 道果,是天地之精粹,法理之凝聚,一旦存身之基紊乱,甚至消失,自然也会随着枯萎。 过去的几千年里,不乏有人如此猜测,但在此刻得到证实,杨狱心中还是不免有着震动。 也有着恍然,为何,现世的道果,多为十都,只怕是现世的灵炁,根本无法承载那些传说中强大道果的存在。 杨狱本想说起画卷,去寻五脏观,但看着那新近出现的字迹,心中不由一动。 【你是何人?身在何处?】 画卷上的文字浮现的刹那,杨狱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尝试,居然真能留下文字。 “居然真个可以?” 杨狱大为惊讶。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一头,居然真的有人回话: 【回上仙,弟子许平生,此刻身在‘太一门’‘净明真境’……】 画卷那头,十分恭敬。 不说吕生与他家祖师的交情,单单是太一门山门别灭,吕生亲去援手,助其重建,就是大恩了。 【吕前辈自万寿山离开,走之前,将碧水寒潭图留给了我……】 没有假借吕生之名,但杨狱也没有透漏自己的身份的意思,只是含糊过去。 虽然出得碧水寒潭图,他未必还要谨守身份,但小心总归无大错。 【吕上仙,也离去了吗?是了,普天星象多已离去,吕上仙胜他们不知凡几,只怕这些年,支撑的也十分辛苦了……】 画卷那头,似有黯然,说话,也变得勉强: 【此次联络吕上仙,本是要寻个生路,但现在……罢了,罢了,命该如此,如之奈何?】 【太一门,又有厄难?】 杨狱尝试询问。 对他而言,这些远古之前的信息,一点一滴都弥足珍贵,于后世,是根本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大道隐、天道崩、道果枯萎、灵宝蒙尘、神通也不复往昔了……不瞒道友,我太一门此刻,竟无一人,还可在停留十都之上……】 悲哀、不甘、怅然。 神意交织,杨狱几乎感知到了对面传来的黯然。 【如此严重?】 【道友,莫非不知吗?还是说,万寿山别有不同?劫灭以来,无论人神仙魔,再无人可感知天地存在。 也,极难自天地间,汲取灵炁……】 “无法汲取灵炁?” 杨狱下意识的催发真罡,炽烈的元初真罡扩散,好似无数触手,于空中飞舞。 这一凝神,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比之碧水寒潭图,外界的灵炁不但稀少,而且要暴戾许多,稍稍触及,就可隐隐间察觉到一股破败、阴煞的气味。 但也仅此而已,真罡交织成圈,未多久,其间一缕灵炁,已然被他逼迫至身前,并在一刻钟之后,被他成功的压迫进了体内。 【似乎,并不难……】 杨狱许久不回话,但明显画卷那头,一直在等待,见得他的回应,反应巨大: 【不,不难?!!】 “等等……” 对面的反应如此之大,杨狱先是疑惑,旋即反应过来。 在这远古之前的天海界,是根本不存在武道的,更不要说,拢共问世也没有多少年的真罡了。 换而言之,自己捕捉真罡的法子,与远古之前的修行者,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孤证不举,杨狱无法证明这一点,毕竟,他自己可是处于炼化食谱的状态之中。 他能汲取灵炁,也可能是因为暴食之鼎。 【道友,教我!】 杨狱一沉默,对面的反应变得强烈,忐忑不安的询问着。 教…… 杨狱没有回话。 他当然不是个敝帚自珍之人,但他可没忘记,自己还要谨守身份,真罡修持法门,他身怀一大堆,远算不上珍贵。 但要是因此炼化失败,损失就颇大了。 不过,他并未拒绝,而是准备等此次炼化的最后一天,尝试一二。 “呼!” 长出一口气,杨狱收起画卷,接触的越深,他心中疑惑就越多。 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对于这‘食谱’‘仙魔幻境’都有些疑惑了…… 所有人都说,仙魔幻境,是某位,某些位存在精神冥合天地之时,被天地截取、烙印下来的古史片段。 之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哪怕经历了达摩大宗师、邋遢道人这样灵智不昧的存在。 但此刻,他心中却不由有些松动。 这张食谱,太过特殊了,特殊到让他在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身处食谱、仙魔幻境之中。 而是,整个跨过了岁月,来到了这个仙魔将灭、未灭的末劫时代…… …… 接下来的二十余天,除却每日打坐吸纳三缕灵炁之外,其余的时间,杨狱都用在了探索万寿山。 不同于只有‘猿王山’‘山君洞’的碧水寒潭图,真正的万寿山,大到了难以想象。 依着吕生与许升阳的交谈,万寿山,名列‘寰宇三千界,七十二福地’之列。 其名声赫赫,乃是远古之前,极为有名的仙神福地。 且,是其中存世最为悠久,疑似有着‘八劫前’痕迹的,古老福地。 是以,哪怕依着吕生的指点,忽略了东南西,一路向北,这个范围,也是超乎想象的巨大。 而五脏观,可能存在于任何一处角落,有可能有着什么特殊的阵法与屏障。 杨狱一无所知,但也只得缓慢寻找,可一连二十余天过去,也并未寻到五脏观的所在。 倒是在山里,发现了一处有着炊烟、人气的,四面环山的,远古村寨。 这处坐落于群山中的村寨,十分之大,说是村,更像是,一座山中城! 街道笔直,房屋坐落有序,酒肆、茶肆、布匹店、铁匠铺……一切,一应俱全。 此时天光黯淡,日近黄昏,街上来往行人却仍不算少,各种叫卖,交谈之声仍不绝于耳。 酒肆、茶肆之中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 “吱吱~” 袖口里,传来急促的叫声,小赤狐十分紧张的呼唤着。 杨狱只当没听见,不急不慢的走着,仍是一路向北,最后,来到长街尽头,一处不起眼的酒肆前。 这间酒肆不大,其中桌椅更少,一眼扫过,只有那么三两桌客人,比之其他地方,可说是冷清。 “一壶好酒,十斤牛肉!” 杨狱落座,开口。 呼~ 前一刻,还有的些微嘈杂声,在此刻消失,酒肆之中,一片死寂。 掌柜、店伙计、以及不多的那么两三桌客人,十来双眼睛,皆直勾勾的看向杨狱: “你,要什么?” “一壶好酒,十斤牛肉!” 杨狱重复说道。 “牛肉?” 那掌柜的狰狞一笑,冷喝道: “只有,人肉……” 砰! 狰狞冷喝还未落地,一道无形劲气已然轰击而出,那小二吭都没吭一声,已然化作一头黑皮大水牛,跌在地上。 “掌柜的不老实,这上好的牛肉在此,怎么说没有?” 一片死寂中,杨狱看向角落处。 那里,正坐着一身材消瘦,气息阴冷,三分像人,七分似狼的脸。 “想不到,这年月,居然还有降妖散人,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来此寻衅……” 随着狼妖起身,酒肆内外,行人酒客纷纷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伴随着声声裂帛声,一张张紧致的人皮,就被撕扯下来,丢在地上。 吼~~~ 霎时间,城中妖气大盛,一个个行人现出原型,狰狞凶恶,咆哮不绝。 引得无数人为之惊慌失措,狼狈逃窜。 “难怪一路来,没见几只妖,原来,都在这。” 袖袍中,小赤狐惊恐万分,杨狱却安之若素,他环顾四周,视线仍是落回那头狼妖身上: “也好,省得我一座座山头去跑……” “哈哈哈!” 那狼妖先是一愣,放声大笑: “就凭你?小的们,给我分吃了他!” 轰! 巨大的轰鸣响彻,大笑之声被瞬间淹没,狼妖惊怒后退,去觉后颈一热,又是一凉。 一只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扣住了他的脊椎,彻骨冰寒,一霎间,淹没了他所有的念头。 许久之后,待得他从恍惚中回身,口鼻之间,已尽是浓郁至极的血腥气。 数之不尽的血肉残尸,自酒肆之前,一直铺到城门之外,活像是一条血肉地毯…… “你,要吃谁?” ------题外话------ 坑爹啊,键盘坏了,备用的不顺手,码字慢了,今天估计只有两更了。 正文 第633章 我于西北全无敌(630微修了一下大家可以重新下载看一看) 哗啦啦! 黑雾如潮,翻涌震荡。 生死簿残页绽放光芒的刹那,杨狱的耳畔心头似是涌起了惊涛骇浪之声。 古老苍茫的画轴上,有着光影交错,一座座城郭之影在其上浮现。 西北道城、兖州、离州…… 光芒交织,未多时,杨狱心头已然是一片明黄之色。 “终于!” 杨狱心潮澎湃。 这一幕,不是突如其来。 事实上,早在余景离开之前,两人就生死簿讨论了许久,在那之前,其实余景的心思,是偏向撤离西北徐徐图之的。 而在之后,两人最终敲定,由他留在西北道城牵制聂龙天,余景出城,尽起万象山之力,攻克其余二州诸府县。 此刻,终是功成。 杨狱从入定中醒来,强忍着发自魂灵深处的虚弱,将生死簿残页取出来。 轰隆! 似有千百霹雳同时炸响,王府、街道、乃至于整个西北道城,都为之震荡轰鸣。 城中哗然,无数人仰天望去,只见长空上风流激荡,云雾翻滚。 而在大老板、秦厉虎等精神修持极高的武者、神通主的眼中,一重重莫名的阴雾,在王府之上汇聚。 “这是?!” …… …… 呼呼~ 长空之上,风声猎猎。 “杨狱……” 飞鹰上,聂龙天双手环于胸前,凝视远处的城郭,眼底尽是冷酷。 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地位,何曾有过如此时般‘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的憋屈处境。 若非其人兑杀黑山老妖的战绩过于惊悚,他早已破城而入,屠其满门了。 感受着城内那气息的收敛,聂龙天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知道,这是那杨逆的试探,牵制,却又不得不现身。 云泥的谋算,把他生生绑在了此处。 “大人!” 某一瞬间,云层下,又有飞鹰腾起,韩风府乘鹰而来,遥遥躬身。 “下去说话!” 聂龙天袖袍一抖,人如陨石坠地,溅起大片泥沙积雪,韩风府紧随其后,态度恭谨: “云泥道长回信,已将余景等人引入兴州,不日即可拿下……” “那牛鼻子,太也小心。那余景一无道果,二无神种,山河榜都上不得,也要费此波折……” 聂龙天席地而坐,一伸手,自有人将烤好的熊掌、美酒递上。 武圣体魄远非常人可比,若无丹药可食,足可鲸吞四牛,但即便有着丹药可用,肉食也是必不可少。 不可无丹,也不可无肉。 韩风府心下很是赞同,那余景,他自都不甚看得上眼,只是,事关云泥,眼前这位敢说,他却不敢应。 只得转移话题: “大人,不知陛下处,是何态度?” “陛下……” 聂龙天的神色古怪,此间事上报之后,他本以为那位会有雷霆之怒,甚至做好了推脱的准备。 却不想…… “陛下的意思,是要我等不必急于拿下杨狱,只需谨守关隘,等他亲来平叛……” 有句话,他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根据乾亨帝的口谕,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等人拿下了杨狱,他都可能会让自己将其放出。 他自己再去平叛一回…… “啊?” 韩风府顿时傻眼。 两人交谈未几句,聂龙天心头突然一震,勐然抬头,就听得一声霹雳惊震,似如春雷炸响。 轰! 无形的气机于高空碰撞,爆发出声声雷暴之音。 “嗯?!” 聂龙天陡然站起,凝眸四顾,就见得长空云雾翻卷,大地之上,狂风吹卷,处处飞沙走石。 似是一场大风暴来袭的征兆。 然而,在他的感应之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画面,重重阴雾,以西北道城为中心,汹涌扩散。 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而随这阴雾翻涌,曾经那只有身处西北道城百里内,才会升起的危机,在此刻,疯狂震荡。 “怎么可能?!” 聂龙天勃然色变,甚至都未理会满脸错愕的韩风府,已然跨上飞鹰,拔地而起,飞向极高处。 呼呼! 飞鹰受惊也似哀鸣,不住拔升,很快,已然升至千丈高空。 于这高处俯瞰四方,所见更加的不可思议,那重重阴雾扩散,似大有鲸吞四野,涵盖八方之势。 更惊人的是,这阴雾不止是从西北道城而来,极远处的小小县城上,居然也有着扩散。 甚至于,在其中,他察觉到了天地间,那稀薄的灵炁,也在随之游走,暴动。 “一页冥书残页,难道能覆盖整座西北道?!” 聂龙天心生震荡: “这怎么可能?!” 西北道之苦寒,不下龙渊,人烟不密,一道三州二十九府之地,人口不过一万万出头而已。 可其疆域之大,放眼整个大明,都可列入前三,是真正的地广! 一页残书而已,竟有如此伟力?! 这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甚至于,超过了朝廷那边,诸多公卿们的预料。 过去的数月,朝廷与他的通讯始终未绝,就冥书残页,曾有过诸多预测。 最终认定,此残页有极限,条件苛刻,不但要攻克城池,且无法作用多地。 因为,最早被杨狱攻克的兖州,并未有阴雾笼罩! 可眼前这一切,分明出乎预料。 嗡! 浓重的雾气翻涌着,随时间流逝越演越烈。 无可计数的阴雾,好似好似千百条长蛇交汇着,让聂龙天心中的危机越发强烈,不得不一次次的拔高飞鹰,且不住远离城郭。 “退!” 瞧见那阴雾扩散的刹那,聂龙天已然没有了靠近的心思,飞鹰尖鸣,在那阴雾未曾扩散过来之时,绝云而去。 慢了一拍的韩风府,也察觉到了什么,匆匆跟上,骇然远离。 轰! 轰! 莫名的气机碰撞,催生出一波又一波的雷霆炸音。 这霹雳炸响,不止出现在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乃至于境内一切插着‘杨’字旗帜之地,也都统统响起雷音。 一重重的阴雾,自城郭之上腾起,虽越往外就越是稀薄,却仍是扩散、扩散。 一座座城郭,一处处山川河岳。 某一瞬间,西北、龙渊交界处,那座雄奇高大,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巨岳之中。 那小小的篱笆院落,也有微风吹过,吹动了老妪的裙褶。 “咦?” 手中还拿着水壶,老妪缓缓抬头,浑浊的眸光变得清明,她有些诧异,也有些欢喜。 “如今的灵炁,已然能承载起一页冥书了吗?如此看来,似乎,那一日,已然不远了呢……” 老妪呢喃着,心中突然有些欢喜。 三千年沧海桑田,王朝都更迭了数十次,她等待的太久,太久了…… 砰! 身后,传来巨响,小院的窝棚被撞翻在地,不少家禽惊慌散开,感受她的目光,更是悚然后退。 “这小家伙倒是有些缘法,不但得了冥书,居然还学会了如何为他人加寿…… 十数日前,你突然暴增的阴寿,想来就是他的手笔了……” 老妪放下水壶,擦了擦手,褶皱深深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 “这孩子,或许会很有嚼头啊……” …… 呼呼~ 王府之中,风云激荡,杨狱立身其中,心神冥合生死簿残页,只觉那无穷阴雾都成为他视线绵延的触手。 攀升,攀升! 似有无数只大手在身下推举,让他的心神不住的拔高,犹如曾经通幽入魂、晋升之时一般,攀升到极高处。 他‘看’向四周,恍忽间,只觉城郭狭小,山川低矮,那云雾翻涌似不及腰。 冥书,即便放在远古之前的神魔年代,亦是传说之中的存在。 纵然一页,其威能之浩瀚,也远远超过了当世任何人,包括杨狱自己的想象。 这一刻,手握冥书的他,只觉阴雾之下,无数的百姓、生灵都被他攥在了手中。 衙役兵丁、贩夫走卒、江湖豪客、武林大侠…… 大老板、谢七、秦厉虎、林道人、韩风府……但凡被阴雾笼罩者,无不出现在他的感应之中。 冥冥中,杨狱有种强烈的错觉,只要他阳寿足够,一念间,可以兑了这范围之内,所有人的命! 无论帝王将相,武圣十都! 只要命寿足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杨狱自不会当真,远古仙佛,也绝无这样的寿元,他自然更不会有。 即便有,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与他人兑命。 呼! 沿着极速扩散的阴雾,杨狱好似看到了乘鹰远去的聂龙天,武圣的意志强绝而敏感,趋吉而避凶。 聂龙天纵是服丹而入,却仍具‘秋风未动蝉先觉’之境界。 “可惜了……” 心思转念间,杨狱心神凝聚,经由生死簿、阴雾,看向了极为遥远的,兴州城外。 嗡! 兴州城外,一次碰撞,云泥道人已然抽身暴退,但又哪里来得及? 仅仅十数个刹那,已被阴雾笼罩。 刹那间,他心头危机攀升至极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是……” 恍忽之间,他似在那阴雾之中,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鬼神虚影。 其似虚似幻,他心神凝聚到极点才堪堪看到些微,其容貌形体不可见,却比那城郭更大。 立于荒原之上,犹如远古的神魔复苏。 而在其背后,一张古老、苍茫、神秘的古卷若隐若现,大如天幕,在那阴雾的笼罩之中,迸发出令他都为之惊悚的气息。 “杨狱……” ------题外话------ 费了点心思修改了一下630章,大家可以看一下,不看也没啥影响,主要是狗子心里不得劲。 嗯,继续码字,两更稳的。 正文 第655章 来杀你 一如神通千奇百怪,道果的仪式更多光怪陆离,其中不乏悖逆人伦,看似极易,实则极难的仪式。 比如牛头。 依着徐文纪的道果杂谈所言,牛头道果,在过去三千余年里,曾出现过七八次之多,自然,也就被记录了下来。 作为阴司战将,神通‘牛魔’是罕见的攻伐神通,只是其仪式…… 如果,大内藏书楼的记载不差的话,那就真是他都不得不望而却步的仪式了…… 鬼婴有些遗憾,但杨狱哪会理他,袖袍一抖,就走向城西。 这年月,对于瘟疫的应对,十分之简单粗暴,就是隔离,凡患病之人,统统赶进某地,严禁进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数月里就致死数万人的疫病,不是兖州医馆可以应付的,事实上,姜五的反应很快,但并无用处。 因为,风火二魔本就是有备而来,以大宗师之能,暗中传播疫病,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的。 呼呼~ 风雪中,城西大街上,排出长龙,诸多兵卒衙役严阵以待。 人很多,却并无任何喧闹。 寒冬的街头上,秦姒已是出了满头大汗,但她咬牙坚持着,不时吞服一枚丹药,继而就是不住的驱动神通。 “驱离!” “驱离!” “驱离!” 许是太多次施展神通,秦姒有些摇摇欲坠,而她身侧的一沓一沓的符箓,已被灰黑之气笼罩。 这是云泥道人的‘纳邪符’,因着瘟气太多,也已然要无法承载。 “还有多少人。” 杨狱有些心疼。 驱离瘟气对于秦姒而言,算不得困难,但架不住病人太多。 “回大人,还有不下三千人……” 几个兵卒恭敬回应。 “三千人……” 杨狱走到秦姒身后,轻捏其肩,以醇厚的真气舒缓她的疲惫: “不然,就稍歇一二?” “我不打紧……” 五指于空中一拂,驱瘟气于符箓,趁着间歇,秦姒舒缓着精神,她的眼神,却十分明亮: “杨大哥,我这神通,好似要晋升了……” “你的仪式未成,神通竟也可以晋升?” 杨狱有些惊讶。 神通,根植于道果,成仙四步,某种意义上,也是神通的进阶之路。 十都之前,神通至多二重,仪式之前,神通无从晋升,这是人所共知的…… “我也不知……” 手下未停,秦姒眼神也有些疑惑,传音道: “好似,我这‘青鸟’位阶,与这瘟气也有几分关系……” “瘟气?” 杨狱心中微动。 传说中,与瘟疫有关的道果,似乎并无青鸟…… …… …… “大人,逆贼杨狱,已至兖州,似是为应对瘟疫而来,同行者,为玉龙观秦姒、赵坤……” “兖州大疫,中者数万,此疫凶狠,两月里,死伤不下三万余……” “白州数地也出现此瘟,目前为止,云州并未发现此疫……” …… 青岩府,前厅。 数个幕僚打扮的文士高声汇报着。 大厅正中,足可容纳十八人同坐的圆桌上,只有聂龙天大马金刀而坐,十数個衙役谨慎伺候,不住的上菜。 看着大快朵颐,足够数十人吃上数天的各类珍馐美味被一扫而空,几个幕僚的眼皮都在发颤。 云州州主尤长风,额头也渐渐见汗。 一桌之隔,来自武圣的威压,已然让他呼吸不畅,他知道,这是其人有意为之,却仍是心跳加速。 “这瘟疫,来的未免巧了,且似是刻意针对杨逆……” 韩风府立于一侧,猜测着。 “呼!” 整条烤牛腿连皮带骨磨碎咽下,聂龙天随意擦了擦,状似无意: “陛下处,可有吩咐?” “回大人,陛下行宫落于龙渊,传旨我等在此等候,并调诸府驻军,陈兵青、云二州与白州交壤处……” 有幕僚躬身回应: “据说,天狼攻势十分之凶猛,白州方征豪数次险死还生,只怕难以坚持,其幕僚风君子,疑似上书陛下……” “上书?” 聂龙天冷笑一声: “那方征豪狼子野心,数次图谋龙渊,名为边将,实为逆贼,那风君子上书求援是假,要架起陛下是真。” 说着,他看向尤长风: “听说过去两年里,云州曾向白州提供了大量的粮草,是也不是?” 尤长风心头一凛,却没有辩驳: “不错!云州与白州交壤那个,多有商队往返两地,朝廷未有下令断绝往来,民间交易,下官也无法禁止。” “是吗?” 聂龙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度逼迫,只淡淡吩咐道: “陛下着我在此募集粮草,尤州主想必不会令本官为难。” 言罢,自有幕僚递上清单。 “这……” 来之前,尤长风本也打定主意,要满足聂龙天所需,可真个看到这清单,还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聂大人!大雪三年,边关战火烧了两年,云州虽也算富裕,可又怎么可能再凑足五十万大军两年粮草……” 尤长风额头汗落,几乎来不及擦拭。 因着徐文纪当年经略,曾经困苦的云州富庶许多,存粮自也是有的,如此,方能支撑三年雪灾之余,支援青、白二州。 可这,也已然到了极限。 他来之前筹措了二十万大军半年所需之粮草,已经是倾云州之力了,再动一分,可就是赈济之粮…… “那是你的事,与本官无关。” 聂龙天大口灌酒,抬手送客: “陛下大军到时,若无粮草,后果,你自然清楚……” “大人!” 尤长风还欲抗争,已被劲风震出前厅,踉跄数步,几乎栽倒。 风雪中,他心头一片冰凉,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大厅内,衙役们仍在忙碌,奔波两年余,整日与干粮、丹药为伴,好不容易有了热食可吃,聂龙天自要吃到满足。 看着厅外,韩风府心有悲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暗中叹息一声。 而一众幕僚,在短暂沉默之后,继续诵念着各方的情报。 从西北道至龙渊道,从麟龙、江南、岭南一直说到定安道。 “这几年定安道中不甚太平,怜生教推出一贼,自号为‘闯’,已攻克两州二十府,拥兵八十万,定安王焦头烂额,无力进军西北……” “这期间,陛下曾数去旨意,定安王也曾召集大军,却被其王妃劝下,固守道城,无力进军西北也就罢了,还向朝廷求援……” “又是怜生教!” 聂龙天面色微沉: “那定安王外无统御群臣之力也就罢了,内里,居然还被一悍妇欺压,真真是我辈之耻!” 大明十道,九王。 其中,强横者如张玄霸,数十年前甚至能一手左右皇权更迭,但弱者,却连一道之地,也守不住。 定安王如此,平西王、岭南王同样如此。 “内忧外患啊……” 韩风府终也是有些忍不住,叹息一声: “大人,值此内忧外患之时,陛下来此龙渊,未免太过危险,若是有个闪失,岂非是……” 后面话,他却是说不出口。 “危险?你太也小瞧皇室底蕴了……” 聂龙天哑然失笑: “锦绣榜上十八人,看起来,我大明只五人而已,归属朝廷的,才不过四人,相比之下, 似还不如大离永恒寺?” “莫非?” 韩风府心中一动。 “若只如此,我大明凭何能占据中原十道之地?” 聂龙天眸光沉凝: “你该不会以为,张玄霸一人,就可威慑天下吧?” 韩风府沉默,大厅内的其他人,则噤若寒蝉,不敢开口。 “朝廷的底蕴,非尔等所知。” 看出众人心思,聂龙天本想说什么,却还是适时收了口,只淡淡说了一声: “你们只需知晓,陛下此来,必可弹压西北,乃至于诸道之乱的力量,就可以了……” 韩风府眸光闪烁,自然听出了聂龙天话中的用意,不由问道: “即是如此,陛下何故不理方征豪的求援?” 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 诚然,方征豪曾有过狼子野心,可在他看来,边关之重,大于一切,异族一旦入关,那可是遍地烽火。 龙渊,是大明门户。 一旦拦山关破,天狼兵锋不但可践踏白州,更可顺势攻伐西北…… 等等…… “陛下他,该不会是要……” 话音戛然而止,聂龙天眸光幽冷,淡淡的扫过大厅,一众幕僚、衙役顿时一个激灵,纷纷退了出去。 “二十七年前,先帝驾崩,适时,朝野动荡,诸皇子纷争不断,值此时,张玄霸出关,人在麟龙,一言狐疑定了帝位归属……” 聂龙天淡淡的提及了一桩陈年旧事: “你未曾经历此事,不知当年的赵王爷,是何等的如日中天,其如神,光耀山河,横压庙堂与江湖……” “这,属下略有耳闻,只是,此事与龙渊犯边,又有什么干系?” 韩风府微微一怔。 “当年的皇子,已是乾纲独断的帝王了,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头上,还坐着一尊‘神’……” 聂龙天的眼神讳莫如深: “龙渊,帝国之门户,可魏正先、林启天、方征豪,却不是陛下的心腹啊……” “这……” 韩风府呼吸一滞: “那方征豪,非是善人,他若真个受不住,投敌,又该如何?” “那,岂非正好……” 话至此处,聂龙天突然闭口,似有所觉般望向窗外。 “嗯?!” 韩风府随后察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此刻风雪正大,却有一只飞鹰由远而近,不疾不徐,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飞鹰渐近,隐可见其上立一道人。 单薄的衣衫被狂风吹的猎猎,大风大雪之下,却不撑真罡,任由风雪拍面,吹起须发飘扬。 遥隔数里之远,韩风府却只觉自己似要被那如火眸光点燃。 “林道人!” 伴随着聂龙天的一声长啸,浩荡风云如水流垂下高空,林道人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聂龙天,贫道来杀你了。” 正文 第673章 道兵 两界无间…… 松开手,看着其貌不扬的‘天合’,秦姒仍是有些失神。 她万万没有想到,齐长法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如此快就被她印证了…… 但很快,她就站起身,匆匆寻来笔墨,将自己听到的全部记录了下来,确认无误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杨大哥曾提及过,所谓天荒,是远古之前神佛对于我们这方世界的称呼,至于龙宫……” 秦姒心中喃喃: “据说远古天荒有四大龙君,八大龙王……” …… …… 嗡~ 天眼半张,所望之处,一切无所遁形,只是凝视许久,杨狱也未发现这位爷的去向,似乎,肉眼看不到,则一切手段都无从感应其人的踪迹。 “深不可测啊……” 收回目光,杨狱心中微凛。 短暂的接触,这位给他的压力简直大到无法形容,他这一离去,背后都有些濡湿。 就如常人直面猛虎,纵然再如何和善,也终是心如擂鼓,汗出如浆,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是两者差距过于巨大,而产生的强大错觉。 “老爷,这边关兵荒马乱的,留主母一人在关内只怕有些危险吧?” 鬼婴蹑手蹑脚的靠近,试探的说着。 杨狱扫了他一眼。 后者一个激灵,但还是硬着头皮请缨: “小的愿去保护主母!” 察觉到自家老爷的眼神,鬼婴心头哀嚎叹息,而就在他准备认命之时,就听到一声‘好’。 “啊?” 他猛然抬头。 “将这几封信带回去。” 自芥子空间中取出笔墨随手书写,片刻后,分别装起来递给鬼婴,杨狱吩咐道: “除了给你家主母之外,其余三封,一封交给余景,一封交给秦厉虎,至于最后一封,途经兖州时,交给姜五……” 鬼婴心中又惊又喜,忙不迭应了下来,临走时,他又有些犹豫,回头: “老爷,您真不该答应他,他……” “你以为,他是在请我前去吗?” “啊?” 鬼婴悚然。 杨狱摆手示意他滚蛋,就着篝火静坐,阖眸入定,再度进入暴食之鼎中。 幽沉的鼎中,镇邪印少见的活跃,不住的颤鸣着,等待着。 【下位十都级阴鬼(假)】 【集千鬼之怨憎、阴煞而成,纯阴之体,不惧阳刚血气,可白日行走,可附无魂之体、钢铁、傀儡之躯,无思无觉,受镇邪印操纵……】 “十都级……” 杨狱心中一动,倒也不如何惊讶。 从西北到拦山,这一路上他摄拿的鬼魂不下千余,虽然多是孱弱到无法近身常人的小鬼,但其中自然也不乏强横的。 毕竟,但凡不曾三元归一者,死后都难留存阳气与灵智。 不过, “假……” 杨狱念头一动,镇邪印就是颤鸣一声,有着零星的信息传来。 假者,不真也。 其意一目了然,即非真‘十都级’,单纯魂灵的精炼与提纯,自然不可能缔造真正的十都级鬼神。 “此魂质上有缺,但量上比我稍胜……这倒是有些类似于传说中的‘道兵’‘力士’……” 心意转动,杨狱摆弄着这魂。 经由镇邪印,此魂任由他揉圆捏扁,随其念头转过,居然真个可以灌注‘记忆’‘命数’‘性格’,甚至于,可以传授‘武功’‘道术’。 这与他在典籍之中所看到的‘道兵’倒是有几分相似。 于常人而言,奴仆修士、特制傀儡、强大妖兽、器灵等等,似乎都可称之为道兵。 但传说之中,道兵也是极为贵重之物,等闲仙神都未必能有。 而据他所知,最为强横的道兵,又被称之为‘天兵’‘天将’‘神兵’‘神将’,这是可以匹敌,甚至于镇压神佛的强横存在。 心中转着思量,杨狱唤出龙渊斩鬼剑,开始尝试。 镇邪印上残留的信息,少且碎,其中可操纵的空间有多大,还是要他自己来尝试。 “嗯……” 揉捏着这团魂灵,杨狱心思十分之活跃。 方征豪、断启龙、张玄一、燕小二……等等人的名字在他心中接连浮现,甚至于还闪过了之前交谈那位的影子。 但沉吟许久之后,他精神汇聚,犹如顶尖画师,在这团魂灵上勾勒着。 这种感觉十分之奇妙。 好似画师素描,又像是木匠在雕刻人像,从无到有的,将自己心中所想,‘捏出来’。 “……你是个心如赤子,嗜武成痴却天性善良,渴望挑战强者却不会主动杀戮,无父无母,却热爱生命的孤儿……” 到此处,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感受到了冥冥中的阻力,后半句‘长着一条猴子尾巴’就怎么也无法灌输进去。 “果然,不是毫无限制。” 首次尝试失败,杨狱也不气馁,他本来就是在试探镇邪印的极限。 这并不意外,镇邪印归根究底只是一枚魔类道果,而不是传说中的,蕴含着‘造化之道’的道果。 之后,杨狱开始了不断的尝试,以种种角度来试探镇邪印的极限。 “镇邪印的极限,是此时的我!我所能灌输进去的武功、道术、异术、神通,必须是我自己掌握了的……” “功法、力量无法凭空捏造,而武功,也仍有个熟悉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不过,这种灌输,是刻入魂灵,掌握起来,必然极快……” “此魂乃是千鬼之汇聚,其性纯阴偏冷,无法灌输太过炽热阳刚的性子,不是不成,而是会被其自身影响,扭曲……” “灌输的记忆越多,越详细,魂体才会越稳定,不然,就会留下莫大的缺陷……” …… 将诸多尝试一一记录下来,杨狱心中渐渐明朗,对于镇邪印的极限有了把握。 接下来,自然就顺理成章。 不说他生死簿残页在手,见过许多人的生平轨迹,即便没有,两世为人的他,随随便便也可捏造出数十上百种。 要多详细,就可以有多详细。 只是灌输记忆之时,杨狱又不免有些忌惮,相比于龙渊剑、紫金葫芦,镇邪印显得诡异而危险。 “嗯,差不多了……” …… …… 星斗漫天,夜凉如水。 夜色中的黑山城,显得平静而安详,除却巡逻的兵卒、打更的更夫之外,再无任何人外出。 唯一还有着灯火的,只有供奉着土地的庙宇。 “呼!” “吸!” 紧挨着庙宇的一座小院里,支着一口大锅,滚烫的药液中,小武盘膝而坐,搬运着内气,慢慢换血。 自来黑山之后,他练武就十分的勤勉,有着杨狱的指点,他进境一度都很快。 “呼!” 许久许久之后,小武睁开眼,一口浊气吐出。. “常言道,武道修行如搬山,一步一重关……好在,换血七层这座高山,被咱翻过去了!” 他的精神振奋,也不免有些感叹。 见惯了自家杨爷突飞猛进般的速度,他平均两年换血一次的进度,就有些太过缓慢了些。 可事实上,他这样的进度放眼江湖,也足可引得一片哗然了,青州城那些大世家嫡系子弟,都没有这种进度。 当然,不能和老爷子相比,更不要说杨爷了。 “唉,听说杨爷都破了百窍玄关,登临大宗师境界了……” 擦拭着身子,小武羡慕,又有些自惭形秽: “咱这辈子,只怕是没有希望了……” 这话,他是对着暗处说的,那是余景的师弟,留下来保护老爷子的,这些日子,都是他在指点自己练武。 “你没有希望而已。” 阴影中,刘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暗中。 “我没希望,你可也没希望……” 小武皮不以为意,却也不认为他有这个希望。 那可是大宗师,青州千万武者,一百年里,也就那么寥寥几个而已…… 吱扭~ 突然,有推门声响起。 小武一个激灵,猛然提刀转身,就见得那间关闭多日的厢房,被从内推开,一身披斗篷的神秘人,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 小武一惊后松了口气。 这斗篷人他可不陌生,是杨爷留下保护老爷子的。 只是,这些年里,这斗篷人几乎没有出过门,活像是死人一般,怎么这时候出门? 唰! 微红的眸光抬起,斗篷也随之滑落,伴随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个面色阴冷的中年人,出现在小武面前。 “你,认得我?” 沙哑的声音传来,小武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心头有些发毛: “我,小武啊!杨爷的管家,你不认得我?” “小武……” 阴冷中年环顾四周,好似在脑海里搜索什么,许久之后,他点点头: “我姓荆,需要一把剑。” …… …… 嗡~ 意念接触镇邪印,活死人,或者‘荆一’所见的一切,就尽数浮现在杨狱的眼前,包括小武、刘洞以及暗中守护的一众人。 甚至于,他都能听到老爷子的呼噜声。 “不知荆一要多久,才能突破‘玄关’,晋位大宗师……” 松开手,杨狱有些期待。 镇邪印可以容纳群鬼,但魂灵总和不得超过他自己,理论上,可以分百魂、千魂出去,但他没有选择分割。 故而,按理说,只要有足够的丹药,‘荆一’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晋位大宗师。 “呼!” 念头转动间,杨狱睁开眼。 不出他所料,熄灭的篝火那一侧,张玄霸神出鬼没,也不知何时出现,他的多重示警都毫无作用。 “荒郊野岭,也敢入定。” 见他睁开眼,张玄霸不禁摇头。 “有您老在身边护法,晚辈又有何不敢?” 杨狱毫不意外。 以他的五感敏锐程度,哪怕入定,方圆数百丈之内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 而若来人能瞒过他的感知,那么,他在何处入定,都没有任何差别,对于这样的高手,一堵墙与一张纸也没什么分别。 “既然醒了,那,走吧。” 起身,拂袖,张玄霸跨步而行: “去瞧瞧那群蠢材,又什么长进……” ------题外话------ ……………………………………卡文卡了一个通宵。 正文 第675章 扶龙庭 一踞群山之巅,一行无垠荒野,隔八千里,无形的气机牵引之下,两人似乎已然看到了对方。 轰! 偌大的神宫迸发出一声经久不息的蜂鸣,动静之大,引得神宫前后一众搭棚而居的高手们纷纷惊醒。 就见得大殿之中,墨雾如潮翻涌,隐可见一道道身影或立或坐,皆望向大殿之外。 “这是?” 能于七杀神宫之外立足的,不乏高手,虽然循其目光望去不曾发现什么异样,可隐隐间都嗅到了不同于寻常的气息。 “谁能让老妖如此反应?” 这个念头在一众人心头闪过的刹那,就似有了答案。 当那个名字在他们心中浮现,无形的压力就压的他们呼吸不畅。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来自关内,其中不乏身背通缉者,更有甚者,曾经就是被这位逼得逃出来。 而这不安,在看到密密麻麻的僧兵攀山而上时,达到了顶点。 “张玄霸。” 大殿之中,老妖垂下了眼帘: “如此迫不及待,你是突破了那道藩篱,还是……” 轻轻敲击着扶手,某一瞬,他看向殿外,就见一身着薄纱,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子与大风中缓步而来。 “颜凤琴!” 女人的到来,顿时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有人认出她的身份,不由得心头一跳。 天下女子,出名者不多,以武功出名的也只寥寥几人,锦绣山河榜上,九成皆为男子,而剩余的一成,多在怜生教。 颜凤琴,就是其中之一。 当代怜生教九位大长老,以此人名头最响,手段最为狠辣,被六扇门、锦衣卫捉拿多年,却仍是逍遥法外。 “晚辈颜凤琴,拜见七杀宫主。” 众目睽睽之下,颜凤琴行至大殿之前,微微躬身,执礼甚恭。 “颜凤琴?” 大殿之中,老妖抬眸: “贵教只有你来吗?” “回宫主的话,因着定安道起事,教中颇为繁忙,几位尊长不得闲暇,只有晚辈带队前来……” 颜凤琴微微一顿,微笑道: “不过,宫主神功盖世,又广邀天下豪杰齐聚,又怎么会在乎我教中这点微末力量?晚辈此来,只为瞻仰……” “呵~” 老妖轻笑略过,看向了微有些狼狈的暗月法王: “你这是?” “小僧折戟而回,愧对黑山道兄。” 他只一言,登山而上的老和尚已是羞愧难当,好在他面黑褶深看不清晰。 “法王多年不与人交手,偶有失利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大明朝廷的几尊武圣,加之慕清流似乎都不在白州……” 老妖意有所指。 暗月法王面色涨红,他知道老妖是在嘲弄自己,却也无从发作,只得合十双手,闷声不语。 他不回答,跟随而来的一众僧兵更无人敢开口,倒是让一众旁观者一头雾水。 “罢了,法王自去就是。” 老妖冷眼扫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冷意又多了几分。 以一寺之力执一国,永恒寺的四人,包括黎渊在内,都非等闲之辈,暗月法王这一败,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波澜。 三千年大运流转,值此天变之时,合该攻守易势才是…… 大殿之外,暗月法王默然转身,一众人纷纷退散,只有颜凤琴立于原地,待得众人散去,又是微微一躬身。 老和尚似有所觉,回首看去,只见她嘴唇轻启却无声音,显然是传音,他心中微动,却还是退去。 颜凤琴,则在片刻之后,走进了昏暗的大殿中。 未多时,黑潮涌起,却是连他,也看不清内中的景象了,只隐隐嗅到了一丝令他心神都有些震颤的气息。 “是她……” 暗月法王心中一凛,收敛心思,转身离去。 而神殿之内,望着躬身于前的颜凤琴,老妖眉头深深皱起,许久之后,极少见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 …… 大日东升,挥洒光明。 大衍山下,风无双风尘仆仆而来,她是极不喜欢乘鹰而飞的,接连数月足不沾地,精神不是很好。 当然,回大衍山是她心情不假的最大原因。 如果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来这鬼地方,奈何…… “那姓李的莫非是这老妖婆的私生子?从不见她对人如此之好,连贴身法器都赠了两件去……” 有人嘀咕了一声,立刻受到了警告。 “元招娣,你再如此口无遮拦,只怕姐妹们都要被你害死!” 风无双眉头倒竖,吓的前者立马闭嘴。 “切莫小瞧了那李闯,此人得势之前不显,得势之后倒真有几分枭雄的性子,以后与他打交道,千万小心。” 训斥之后,就是告诫。 数年共事,在最初,她自然瞧不上李闯,觉得此人武功平平,但随着起事,渐渐地,她就发现了此人的厉害。 不过数年而已,竟然就拉拢了各地分舵的高手,隐隐间,有着整合势力为主的趋向。 “师姐说的是。” 一众人纷纷应下,但风无双心中却是叹息,知晓她们全未放在心上。 呼! 某一瞬,风无双突然停下脚步,余光一扫,自某处灌木中取出一条丝巾来。 “师姐,老妖婆唤我进山,我好怕她,我好怕,好怕……” 丝巾上,只有一句话,似是以血所书,此刻已然褪色不少,很明显,已然过去许久了。 “婴立儿……” 风无双神色黯淡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一众女子,也都默默垂泪。 “师姐……” 元招娣面露悲切与担忧: “那老妖婆急切间唤我等前来,该不会是……” “闭嘴!” 风无双扫了她一眼,沉声吩咐众人在此等候,自己则收敛心思,走进大衍山中。 四季如春的小院里,花草繁茂,那貌似慈祥的老妪,不辞辛苦的照料着花草,听得脚步声,方才放下手中的活计。 慈祥的笑,好似等候孙女归来的老奶奶: “无双来啦?这一去许久,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呢?可真是想煞了奶奶……” “定安道着实太远了些……” 笑容僵硬,风无双只得低头汇报,心中厌恶到了极点。 “唉,路途太远,来回太过奔波了。不过,再过些日子,就不会被路途遥远而奔波了。” 老妪笑着,问及她道术修持的进度。 风无双不敢怠慢,如实相告,却也佯作不解其意,询问为何。 “潮起三千余年,终是要到时候了,在过不久,奶奶传你的‘腾云术’就无需起坛、也不会被法坛所局限了。” 说着,老妪微微一顿: “你这来回路上,莫非不曾察觉到阴煞浓重,没有听说不少地方,都有着恶鬼吃人的事情发生吗?” “恶鬼吃人?” 风无双心中一惊。 她倒是听说过一些,只是却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谁人传出来的流言。 可这话从眼前之人口中说出来,就大不一样了。 说了几千年的天变、潮起,居然真的要来了? “近几年,天地间的灵炁浓郁了许多,奶奶栽种了许多年的树,也终是要结果了……” 风无双余光扫过,成片的花草之中,有着一株三尺高低的小树,此刻,已然结出了殷红如血的果实。 “这朱果,又名‘气血珍’,往年里,百年未必开一次花,如今,不过三十年,已然要结果了。” 老妪笑容不减: “奶奶此次唤你回来,是要你替我走上一遭,取一味药引来做最后的浇灌……” 风无双心惊肉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下: “什,什么药引是教中没有,需要别处去寻的?” “呵呵~” 老妪微笑开口。 听得传音,风无双的脸色,顿时一白。 …… …… 呜~ 寒风吹过雪原,老马脖颈上的铜铃不住响动着。 无形气机弥漫的刹那,杨狱只觉眉心发烫,不由得抬头望去。 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一股苍凉、古老、混沌的气息扑面而来,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一尊矗立于山巅的巨大神像。 “气与神聚,与国同休,这老妖,是笃定了神器将会北迁啊!” 把玩着一枚黯淡无光的舍利,张玄霸收回目光。 “扶龙庭?” 杨狱心中一动,趁机询问。 “大差不差吧,总归,是极累,极繁琐的法子。” 张玄霸点点头: “武道修行,究其根本,不过‘精气神’三字,但这三个字,细分下来,又浩若烟海,不假借外物,难以打造属于自己的渡世之舟。” 杨狱静静听着。 张玄霸是有那么几分好为人师的,这一路上,他受益良多。 “其实,仙道也大差不差,所谓成仙四步,不也是假借仪式之名,消化道果为己用嘛。” 张玄霸随口说着: “穷文富武帝王求仙,欲纳伟力于自身,从来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承担的,扶龙庭,说来玄虚,不过是借国之运,求自身之道。” “这老妖,扶持天狼,故而,在这塞外,其人气息胜过关内良多……” 杨狱若有所思。 这不难理解,他身处西北道,不提生死簿,也能察觉到冥冥之中好处,气运所钟,终归是有几分好处在的。 无论是修行,还是与人交手。 ------题外话------ 大家晚安,狗子继续码字…… 正文 第688章 霸王陨奈若何(上) 轰! 似有群雷随身,隆隆之音响彻城郭内外, 足可烁玉流金般的炙烈血气滚滚流泻,如汪洋怒涌,似火山爆发自其体壳内喷薄而出,炙烤虚空。 这一刹,他身上的老迈尽褪,踏步之间,张玄霸终是显现了他横压天下一甲子的强绝一面。 轰隆! 冰冻多日的白水河在此刻翻涌起来。 大片的积雪寒冰为之消融、气化如云气翻腾,张玄霸跨行其间,宛如龙跃于渊,猛虎下山。 犹如龙行大地,又见霸拳横空! 浩浩荡荡的气息,瞬间震动了城郭内外。 寒碑城内的一众江湖武人纷纷惊呼,被那气浪推的连连后退,竟连观战似乎都不成。 只有寥寥一些人跃上城头。 杨狱极目望去,只见山林之间劲风翻涌,长空如海翻腾,有长啸传出来: “不见刀兵,未带玄甲,凭你只身一人,也想与我等五人争锋?!” 呼~ 没有人能够在张玄霸悍然出手之时保持平静,四大武圣汇聚一处,也不能。 然而,看着只身一人的张玄霸,几人的神色却是极为冷酷。 早几十年前,张玄霸纵横天下无抗手,他们,甚至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都不得不承认其人强绝无敌。 然而,那时的张玄霸,是三千年武运最盛之时,以超迈当年霸尊的十二品兵形势统领大明三百万精锐之中挑选的玄甲精骑。 更提着那口疑似超越万锻级数的旷世神兵! 那时他,声威之盛,三大武圣都要退避百里,远远避开不敢战。 可此刻…… “当年之耻,今日当洗!” 冷冽而沙哑的声音吹卷起漫天云雾,似有一匹独狼行于其间,气息凶戾,爪牙凌厉,令人心寒。 肤如古铜,眸眸泛红,澹台灭放声长啸,跨步出刀。 锵! 刀鸣声震,一刀黑刀镀上暗红之色,其过处,大团大团乳白色的气团不断压缩爆裂,凶戾狂暴的刀势上扬, 于风雷震爆声中,显现出极致的锋芒。 这刀光是如此之凌厉,遥隔十余里,杨狱都只觉天眼刺痛,酸涩到几乎流泪。 一旁的铁踏法更是不由的瞳孔一缩,只觉如芒在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是澹台灭!” 有老者认出此人身份,不由惊呼一声。 天狼王朝,有五大武圣镇压四方,其中,以黑山老妖为首,天狼王庭之主卓力格图次之,澹台灭再次之。 然而,与其余武圣少有出山不同,这位活跃了八十余年,早在流积山之战前,已然名动天下。 甚至于,那一场鲸吞了千万人生命的流积山战役,最早就是他发起的! 轰! 一动皆动! 澹台灭跨步而出的同时,白光翻涌,似有雄狮长啸。 昂藏丈许,立如巨人,卓力格图须发皆扬,大斧斩破气流,紧随其后,爆发出强绝一击。 “卓力格图!” 杨狱眸光一凝。 此人,乃是名义上的王庭之主,但事实上,根本不理会各类俗务,倒像是天狼王朝的太上皇。 享诸部落供奉,地位崇高,却没想到竟然也来到了此间。 嗡! 梵音震颤,洪钟鸣动。 短暂的气息平复之后,红日法王也自出手,同样是一记大手印,可不同于暗月法王,其人出手刚猛至极。 动如烈日横空,气血之旺盛,比之那巨人也似的卓力格图还要旺盛一筹不止。 三人之后,才是暗月法王。 将近一月的修养,他的伤势已然痊愈,黑雾翻涌间,其速之快,仅在澹台灭之下。 但他的大手印含而不发,竟是陡然转向,于三人悍然橫击之时,一个转身,杀向了寒碑城的方向! 他的眼力极好,杨狱现身的刹那,已然被其发现,此刻三人出手,他却忍不住心中杀意,欲要先行灭杀此獠! “暗月法王!” 城墙之上一片哗然,眼见武圣杀来,莫说寻常武者,便是几位名列山河榜的大宗师也都变了脸色,纷纷后退,戒备。 只有铁踏法似有所觉,看向了身侧。 砰! 城关一震,杨狱凝神欲出之时,就听得一声冷哂回荡于风云之间: “记吃不记打的狗东西,老夫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轰隆! 狂飙突进之下,三大武圣的绝杀之中,张玄霸竟然分神一分,打出八分的至刚拳法,竟然曲直如意。 于电光火石之间,打向了暗月法王! “死来!” 嗡! 云气蒸腾翻涌间,跨步而来的三人齐齐色变。 “暗月师弟!” 红日法王眸光一炸,本就快极的速度更快几分,赤阳大手印真如烈日炸开,重重拍下。 却被一手横拦,震退百丈。 而这,尽是张玄霸随意抬手,所应对的,也非他一人。 一臂横拦,五指探出,千分之刹那间,他横臂震碎了红日法王的赤阳大手印,抬手打散了澹台灭的天狼刃, 并于最后五指合拢,捏住了卓力格图的神斧! 三大武圣联手一击,已然被他一臂打散。 “嗯?!” 暗月法王悚然一惊,彻骨的寒意将他笼罩。 他猛然回头,只见那被血气煮沸升腾的水汽中,似有一头神龙乍现,散发出滔天威势,一只赤金交织的拳印, 横空而至! “不好!” 刹那间,暗月法王心头再无了任何念头,大手印散去,双臂合拢,血与气尽皆沸腾,持暗月不动印,欲要回护己身。 砰! 下一瞬,似如重锤击鼓,涟漪层层扩散开来。 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是暗月法王惊天动地般的惨叫,以及红日法王惊雷似的怒吼声。 城头之上,杨狱一步还未跨出,身上泛起的血气与电光已然散了去。 只见气浪如潮间,暗月法王整个离地而起数十丈之高,劲气激荡间,他那拔升至九尺的身子,竟陡然爆散开来! 好似被这一拳打得粉身碎骨,烟花也似,化为漫天烟尘飞散。 “娘耶……” 这一瞬间,城郭内外,无论敌友,无论修为高低,所有人,全都呆住了,铁踏法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牙酸到了极点。 没有人会以为张玄霸会败,纵然四大武圣联手。 可谁又能想到,暗月法王竟然被一拳打爆了! 这可是暗月法王! 他成名近九十年,是当今修持年岁最长的几大武圣之一,不是聂龙天那般吞服丹药而成的武圣。 他的体魄、武功,是其自身百多年打熬出来,真真正正的武圣之尊! “竟然……” 杨狱的眼皮狂跳。 与暗月法王那一战,他用尽了除却金蛟剪之外的所有手段,还有秦姒数次神通援助,即便如此,战到最后,都不能说是胜。 这老和尚的修持,他都不得不说声佩服。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居然被一拳打爆了! “师弟!” 红日法王震怒至极。 澹台灭、卓力格图也皆是一惊,没有料到,没有了凤翅镏金镋与八千玄甲的张玄霸,竟然还会如此之凶猛。 “替死木人?” 荡开神斧,张玄霸踏步,腾空,胸膛起伏,一瞬间爆发出响彻天地的长啸。 轰隆! 音波扩散,长空震抖,虚空好似成了水面,涟漪不住扩散,竟生生将一团黑雾自其间挤压了出来。 “噗!” 大口污血吐出,跌回五尺的暗月法王震怖到了极点,疯狂暴退,面色苍白而骇然:“师兄救我!” “万般武功,不过是心意之外显,霸拳之精髓,在于意志,在于心……” 一拳,一吼,震破暗月法王,张玄霸没有任何犹豫,长臂舒展,五指捏合,似要将漫天气流、光线,甚至于天地本身都攥进掌心: “小子,看好了!” 他的声音,好似一瞬间就吐露出来。 “霸拳精髓……” 杨狱身躯一震,知晓这话是对他所说,瞬间,他平复心境,凝神望去,恍惚之间,他再度感知到了张玄霸那纯粹到了极点的意志。 拳如心,望之可懂其意。 那是, “要你死,你就死!” 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霸道心意。 轰隆! 似有金阳横空,绽放出煌煌之光,其拳芒所在,红日法王等三人只觉心头一寒,皆感受到了这实质般的意志。 呼~ 下一瞬,拳如华盖,倏忽而落,其意所向,不是暗月法王,也不是红日法王,而是将四人统统囊括在内。 要一拳,将四人全部打死! 而且,似乎还在指导谁人的武功…… “狂妄!” 念头闪过的刹那,几人心中先是一寒,继而就是暴怒。 没有任何犹豫,红日法王、澹台灭、卓力格图三人已然暴气、染血,强催真罡杀向张玄霸。 嗡! 这一刹,三人的意志也都催发到了极限。 在城郭内外诸多跨入天人合一境地的大宗师眼中,似有一赤金色佛影浮现,双掌合十又推出,炙烈如阳。 有独狼对天而啸,凶戾张扬,似欲吞日食月。 更有银光乍泄,一有着金色竖瞳,高如城墙的巨神,手持巨斧,欲要劈开盖压而下的天日。 武圣之战,于刹那之间,已然达到了白热化,到了要分生死之时,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呼! 下一瞬,耀眼的光芒淹没了一切,似乎连碰撞之音都没有了。 天眼刺痛,杨狱却仍是极目望去,只见炙烈的光芒之中,三条人影怒吼跌落,撞碎大地与小山。 而那如日落一般的拳印,虽颜色黯淡七分,却仍如流星一般,打向了咳血转身,心知逃不掉,折身怒吼,意志燃烧,催发出搏命一击的暗月法王。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腾起一刹的黑雾消失无踪,那一轮墨色之月,也被生生撞碎。 劲气狂飙之间,传出暗月法王痛怒至极的嘶吼: “黑山!!!” “嗯?!” 话音还未传荡开来,看到其人嘴唇蠕动之刹那,杨狱心头就是一震。 他的反应何其之快? 可仍是慢了。 几乎是取出乾龙神弓的刹那,一只冰冷的手印,已然突兀出现,自上而下,携摧城破岳之力, 印在了张玄霸的后脑之上! ------题外话------ 继续码字,今天写完这段剧情……大家可以明早看。 正文 第689章 霸王陨奈若何(中) 轰! 似有群雷随身,隆隆之音响彻城郭内外, 足可烁玉流金般的炙烈血气滚滚流泻,如汪洋怒涌,似火山爆发自其体壳内喷薄而出,炙烤虚空。 这一刹,他身上的老迈尽褪,踏步之间,张玄霸终是显现了他横压天下一甲子的强绝一面。 轰隆! 冰冻多日的白水河在此刻翻涌起来。 大片的积雪寒冰为之消融、气化如云气翻腾,张玄霸跨行其间,宛如龙跃于渊,猛虎下山。 犹如龙行大地,又见霸拳横空! 浩浩荡荡的气息,瞬间震动了城郭内外。 寒碑城内的一众江湖武人纷纷惊呼,被那气浪推的连连后退,竟连观战似乎都不成。 只有寥寥一些人跃上城头。 杨狱极目望去,只见山林之间劲风翻涌,长空如海翻腾,有长啸传出来: “不见刀兵,未带玄甲,凭你只身一人,也想与我等五人争锋?!” 呼~ 没有人能够在张玄霸悍然出手之时保持平静,四大武圣汇聚一处,也不能。 然而,看着只身一人的张玄霸,几人的神色却是极为冷酷。 早几十年前,张玄霸纵横天下无抗手,他们,甚至黑山老妖、梵如一、慕清流都不得不承认其人强绝无敌。 然而,那时的张玄霸,是三千年武运最盛之时,以超迈当年霸尊的十二品兵形势统领大明三百万精锐之中挑选的玄甲精骑。 更提着那口疑似超越万锻级数的旷世神兵! 那时他,声威之盛,三大武圣都要退避百里,远远避开不敢战。 可此刻…… “当年之耻,今日当洗!” 冷冽而沙哑的声音吹卷起漫天云雾,似有一匹独狼行于其间,气息凶戾,爪牙凌厉,令人心寒。 肤如古铜,眸眸泛红,澹台灭放声长啸,跨步出刀。 锵! 刀鸣声震,一刀黑刀镀上暗红之色,其过处,大团大团乳白色的气团不断压缩爆裂,凶戾狂暴的刀势上扬, 于风雷震爆声中,显现出极致的锋芒。 这刀光是如此之凌厉,遥隔十余里,杨狱都只觉天眼刺痛,酸涩到几乎流泪。 一旁的铁踏法更是不由的瞳孔一缩,只觉如芒在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是澹台灭!” 有老者认出此人身份,不由惊呼一声。 天狼王朝,有五大武圣镇压四方,其中,以黑山老妖为首,天狼王庭之主卓力格图次之,澹台灭再次之。 然而,与其余武圣少有出山不同,这位活跃了八十余年,早在流积山之战前,已然名动天下。 甚至于,那一场鲸吞了千万人生命的流积山战役,最早就是他发起的! 轰! 一动皆动! 澹台灭跨步而出的同时,白光翻涌,似有雄狮长啸。 昂藏丈许,立如巨人,卓力格图须发皆扬,大斧斩破气流,紧随其后,爆发出强绝一击。 “卓力格图!” 杨狱眸光一凝。 此人,乃是名义上的王庭之主,但事实上,根本不理会各类俗务,倒像是天狼王朝的太上皇。 享诸部落供奉,地位崇高,却没想到竟然也来到了此间。 嗡! 梵音震颤,洪钟鸣动。 短暂的气息平复之后,红日法王也自出手,同样是一记大手印,可不同于暗月法王,其人出手刚猛至极。 动如烈日横空,气血之旺盛,比之那巨人也似的卓力格图还要旺盛一筹不止。 三人之后,才是暗月法王。 将近一月的修养,他的伤势已然痊愈,黑雾翻涌间,其速之快,仅在澹台灭之下。 但他的大手印含而不发,竟是陡然转向,于三人悍然橫击之时,一个转身,杀向了寒碑城的方向! 他的眼力极好,杨狱现身的刹那,已然被其发现,此刻三人出手,他却忍不住心中杀意,欲要先行灭杀此獠! “暗月法王!” 城墙之上一片哗然,眼见武圣杀来,莫说寻常武者,便是几位名列山河榜的大宗师也都变了脸色,纷纷后退,戒备。 只有铁踏法似有所觉,看向了身侧。 砰! 城关一震,杨狱凝神欲出之时,就听得一声冷哂回荡于风云之间: “记吃不记打的狗东西,老夫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轰隆! 狂飙突进之下,三大武圣的绝杀之中,张玄霸竟然分神一分,打出八分的至刚拳法,竟然曲直如意。 于电光火石之间,打向了暗月法王! “死来!” 嗡! 云气蒸腾翻涌间,跨步而来的三人齐齐色变。 “暗月师弟!” 红日法王眸光一炸,本就快极的速度更快几分,赤阳大手印真如烈日炸开,重重拍下。 却被一手横拦,震退百丈。 而这,尽是张玄霸随意抬手,所应对的,也非他一人。 一臂横拦,五指探出,千分之刹那间,他横臂震碎了红日法王的赤阳大手印,抬手打散了澹台灭的天狼刃, 并于最后五指合拢,捏住了卓力格图的神斧! 三大武圣联手一击,已然被他一臂打散。 “嗯?!” 暗月法王悚然一惊,彻骨的寒意将他笼罩。 他猛然回头,只见那被血气煮沸升腾的水汽中,似有一头神龙乍现,散发出滔天威势,一只赤金交织的拳印,. 横空而至! “不好!” 刹那间,暗月法王心头再无了任何念头,大手印散去,双臂合拢,血与气尽皆沸腾,持暗月不动印,欲要回护己身。 砰! 下一瞬,似如重锤击鼓,涟漪层层扩散开来。 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是暗月法王惊天动地般的惨叫,以及红日法王惊雷似的怒吼声。 城头之上,杨狱一步还未跨出,身上泛起的血气与电光已然散了去。 只见气浪如潮间,暗月法王整个离地而起数十丈之高,劲气激荡间,他那拔升至九尺的身子,竟陡然爆散开来! 好似被这一拳打得粉身碎骨,烟花也似,化为漫天烟尘飞散。 “娘耶……” 这一瞬间,城郭内外,无论敌友,无论修为高低,所有人,全都呆住了,铁踏法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牙酸到了极点。 没有人会以为张玄霸会败,纵然四大武圣联手。 可谁又能想到,暗月法王竟然被一拳打爆了! 这可是暗月法王! 他成名近九十年,是当今修持年岁最长的几大武圣之一,不是聂龙天那般吞服丹药而成的武圣。 他的体魄、武功,是其自身百多年打熬出来,真真正正的武圣之尊! “竟然……” 杨狱的眼皮狂跳。 与暗月法王那一战,他用尽了除却金蛟剪之外的所有手段,还有秦姒数次神通援助,即便如此,战到最后,都不能说是胜。 这老和尚的修持,他都不得不说声佩服。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居然被一拳打爆了! “师弟!” 红日法王震怒至极。 澹台灭、卓力格图也皆是一惊,没有料到,没有了凤翅镏金镋与八千玄甲的张玄霸,竟然还会如此之凶猛。 “替死木人?” 荡开神斧,张玄霸踏步,腾空,胸膛起伏,一瞬间爆发出响彻天地的长啸。 轰隆! 音波扩散,长空震抖,虚空好似成了水面,涟漪不住扩散,竟生生将一团黑雾自其间挤压了出来。 “噗!” 大口污血吐出,跌回五尺的暗月法王震怖到了极点,疯狂暴退,面色苍白而骇然:“师兄救我!” “万般武功,不过是心意之外显,霸拳之精髓,在于意志,在于心……” 一拳,一吼,震破暗月法王,张玄霸没有任何犹豫,长臂舒展,五指捏合,似要将漫天气流、光线,甚至于天地本身都攥进掌心: “小子,看好了!” 他的声音,好似一瞬间就吐露出来。 “霸拳精髓……” 杨狱身躯一震,知晓这话是对他所说,瞬间,他平复心境,凝神望去,恍惚之间,他再度感知到了张玄霸那纯粹到了极点的意志。 拳如心,望之可懂其意。 那是, “要你死,你就死!” 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霸道心意。 轰隆! 似有金阳横空,绽放出煌煌之光,其拳芒所在,红日法王等三人只觉心头一寒,皆感受到了这实质般的意志。 呼~ 下一瞬,拳如华盖,倏忽而落,其意所向,不是暗月法王,也不是红日法王,而是将四人统统囊括在内。 要一拳,将四人全部打死! 而且,似乎还在指导谁人的武功…… “狂妄!” 念头闪过的刹那,几人心中先是一寒,继而就是暴怒。 没有任何犹豫,红日法王、澹台灭、卓力格图三人已然暴气、染血,强催真罡杀向张玄霸。 嗡! 这一刹,三人的意志也都催发到了极限。 在城郭内外诸多跨入天人合一境地的大宗师眼中,似有一赤金色佛影浮现,双掌合十又推出,炙烈如阳。 有独狼对天而啸,凶戾张扬,似欲吞日食月。 更有银光乍泄,一有着金色竖瞳,高如城墙的巨神,手持巨斧,欲要劈开盖压而下的天日。 武圣之战,于刹那之间,已然达到了白热化,到了要分生死之时,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呼! 下一瞬,耀眼的光芒淹没了一切,似乎连碰撞之音都没有了。 天眼刺痛,杨狱却仍是极目望去,只见炙烈的光芒之中,三条人影怒吼跌落,撞碎大地与小山。 而那如日落一般的拳印,虽颜色黯淡七分,却仍如流星一般,打向了咳血转身,心知逃不掉,折身怒吼,意志燃烧,催发出搏命一击的暗月法王。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腾起一刹的黑雾消失无踪,那一轮墨色之月,也被生生撞碎。 劲气狂飙之间,传出暗月法王痛怒至极的嘶吼: “黑山!!!” “嗯?!” 话音还未传荡开来,看到其人嘴唇蠕动之刹那,杨狱心头就是一震。 他的反应何其之快? 可仍是慢了。 几乎是取出乾龙神弓的刹那,一只冰冷的手印,已然突兀出现,自上而下,携摧城破岳之力, 印在了张玄霸的后脑之上! ------题外话------ 继续码字,今天写完这段剧情……大家可以明早看。 正文 第697章 谁人在天哪个在地(本卷终) …… …… 呼呼~ 苍鹰振翅,划过夜空。 星空之下,雪原渐远,坐落于山川之间的高大城关,于此处望去,也十分之渺小。 杨狱垂眸俯瞰,他的目力很好。 一眼就可见城关内外,风君子率领的诸多白州精骑在躬身相送,甚至还能看到角落处收拾了细软,准备离开的于道人、苦尼、齐长法、林安两兄弟。 “那风君子,对咱们戒备很深……” 初掌真罡的秦姒,主动要求撑开真罡抵御剧烈呼啸的气流,这也是武道修行。 她的身后,白犬战战兢兢,死死盯着那尊七孔流血的尸身,浑身的汗毛炸起。 大宗师级武者,已可身死而不坏,长存多年,遑论这位了。 其气势之沉重,一度让白犬、苍鹰都不敢靠近,即便在杨狱的训斥下靠近,也丝毫无法平静。 白犬只是炸毛,而苍鹰则发狂也似狂飙,半个时辰就飙了将近一千二百里地…… “不然呢?欢天喜地的纳头便拜,将身家性命,妻儿老小,关卡领地双手奉上?” 杨狱并不奇怪: “咱又没有王霸之气……” “是霸王之气吧?” 请挽鬓角,秦姒微微摇头: “其人看似机敏智慧,却不知独关难守的道理,赵王爷在时,天狼已然蠢蠢欲动,他老人家不在了,凭他,怎么守得住此关?”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愿罢了。” 收回目光,杨狱心中明镜也似。 任何事,都有利弊。 他肃清西北道内绝大多数的大小士族,清缴出了足够西北道全境百姓数年用度的钱粮,诸般大小事,也无乡绅的掣肘。 同样,也得罪了天下的士族。 风君子纵然有心投靠,其家族也绝不会同意,而对于杨狱而言,他持戒‘不法’,由己到外。 他自己都严守此法,自不会对他法外开恩。 是以,此次回返,两人默契的略过了此事不谈,风君子是不知如何开口,而杨狱,则懒得理会。 他本也无心拉拢士族,身怀通幽,手握生死簿,他根本不需要从士族中挑选人才。 杨狱并未直言,但秦姒心思聪慧,已然猜出他话中的意思,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赵王爷乃是大明擎天之梁柱,他这一去,真不知这天下,会乱成何等模样……” 杨狱默然。 亲历了这一战,他才真切体会到张玄霸的无上威慑,或许数十年他不曾出关,却也压着整座天下。 他一人之力,或许受不住大明十道诸州,可却足可震杀任何敢于犯边、称王者。 无论是黑山老妖,还是大离梵如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了谈兴,沉默良久之后,杨狱取出了张玄霸最后交予自己的帛书。 一册帛书,浅浅三五十页,却是这位当世第一人对于武道的梳理,自换血起,直至人仙。 由浅到深,极为详尽,甚至包括了如何避免初次换血时气血躁动,以及初学者,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 默默的翻阅着,杨狱印证自身,心中若有所思。 因是初稿,这本帛书上带有极为鲜明的个人特征,张玄霸,是以剖析他自身的优劣。 “……一十三次换血,前人已然道尽,虽非最优,却最为平和,适合大众。 但筑基五关,却太过笼统,老夫以为,如牛也好,如龙也罢,仍是换血范畴,五关之说,还要细分……” “筋、皮、骨、脏、髓、脑……武道,归根究底,是对于自身的把控,五关不如分为六关,以换血推动,由外而内,改易自身……” “分内炼外炼,其实毫无意义,武道之路,必然要内外兼修,缺一不可……” …… 洋洋洒洒数千言,是张玄霸对于换血十三,‘筑基六关’的理解,而其后大同小异。 直至玄关大开,方才有了变化。 “意志!武圣意志是由心灵念头、神魂念头汇聚而成。将其当做一个人,心灵念头就是拳意意志,神魂则是肉体。 筑基六关,同样可以运用于此!把你的意志,当做一个人,将‘它’的筋、皮、骨、脏、髓、脑,统统炼出来!” 看到此处,杨狱的眸光一凝。 此处,却是闻所未闻的变化了。 “将意志,当成人来炼……” 杨狱心中喃喃。 其下,是张玄霸对于‘意志’如何修持的详解,信息之多,十倍于之前。 这是从未有过的,大宗师到武圣,再到武圣之上,‘人仙’的修持之法。 “三元归一,方近五脏,五脏藏神,神、魂、意、魄、精,五气合一,意志方生…… 意志虚无缥缈,何以修持?老夫将三元、五气化生之意志,比作先天一炁…… 此炁是人之本根,也如初生之婴孩,以筑基六关为填充,其成,则武道大成。 届时,每一道拳意,都拥有生命,拳掌所至,犹如列阵之兵,冲杀乱军,自然无往不利。 ……灵肉合一,方见神藏,方才人仙!” 文字到此,杨狱心神一个恍惚,好似看到了那位老王爷当面讲道,振聋发聩。 “人仙……” …… …… 轰隆隆!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偌大的奉天殿自半空而落,坠于龙渊城外数百里处的荒原之上。 如同流星坠地! 顷刻之间,大地开裂,数之不尽的泥沙翻涌着冲天而起,足有数十丈之高。 烟尘滚滚扩散,好似千百条土龙四向践踏,弥天也似。 唳! 唳! 长天之上,成千上万的飞鹰发出凄厉的鸣叫,纷纷溃散,甚至无法形成阵型。 诸多神策军中高手,无比惊骇的望向远处。 一团淡蓝色的云雾,从云海之中飘忽而落,那是一头超乎了任何人想象之外的庞然大物。 几千斤? 几万斤? 远远不止! “那是,鲸?!” 望着那色呈淡蓝的庞然大物,远远观战的诸多人,全都惊呆了。 这一幕,太过壮观。 比之梵如一横推四野,击溃寒山统帅的神策军还要来得震撼太多。 海中大鲸,动辄十万斤,而此刻天空之上的那头,比之寻常大鲸,大出不知几倍还是十几倍去了。 其过处,云雾翻涌如海,犹如神话之中的大鲲,搅动风云,而其长嘶之音,更是超乎了人类耳力之极限。 一声长嘶,竟将超过八千之数的飞鹰箭队都给驱散了,生生将奉天殿,自高空击落! 轰! 一声巨响,阻拦梵如一的寒山,又一次离体而起,炮弹也似砸在地上,钢筋铁骨都被捶打到变形。 这一霎,他再也站立不起。 这尊,张元烛不惜耗费诸般奇珍异宝加之麾下第一大将所炼制的道兵,极尽报废。 而其率领的三千神策军,也彻底被碾碎在这荒原之上,骨肉成泥! “此军不逊昔日的玄甲精骑,可惜,你不是张玄霸,也非四百年前的寒山,只是个灵慧残缺的道兵……” 轻轻擦拭着三叉戟,梵如一神情无任何变化,遥遥看了一眼极远处的王牧之,旋即不在意般, 视线落在了那灰尘弥漫的废墟。 奉天殿,不愧法器之雏形,这般剧烈的碰撞,也只是震落了其外的砖瓦,内里毫发无伤。 “梵如一……” 烟尘之中,乾亨帝狼狈至极,他袖袍中白光如潮,却根本抓不到发出‘攒心钉’的机会。 “人种袋、攒心钉……这自然是顶好的法器,不说老衲,张玄霸也未必能够抗下……” 梵如一立身不动。 其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然如潮水般涌将上去,不止是寻常兵卒,甚至有着六扇门、锦衣卫,乃至于神策军中的高手。 “欺人太甚!” 终于,乾亨帝暴怒,再无法按耐,一伸手,腰间的布口袋已然抛飞到半空之中。 嗡! 伴随着一声嗡鸣,梵如一微微色变,这一刹,相隔十数里之外,他居然都感觉到了危机,甚至于,突然间,有种手脚脱力,浑身酥麻之感。 但他早有准备,足下一踏,已然没入了大地之中。 轰! 下一瞬,风暴如群雷炸响。 这一幕,是如此这恐怖。 遥隔数十里,王牧之都觉衣衫狂舞,感觉到了莫大的吸力,他极目望去,只见风暴弥天,处处飞沙走石。 仅仅两个刹那,那潮水般冲向奉天殿的所有人,已然全部消失无踪。 只有乾亨帝,极速奔逃的身影。 “梵如一、徐文纪、王牧之……” 风暴之中,乾亨帝脸色铁青,心中不甘之余,却也不由升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颓然。 三大法器在手,他若跨入武圣,那梵如一再强一倍,也绝然躲不过这法器之威。 可他非是武圣,寒山,也不是完整的武圣,而王牧之,却只作壁上观,不会相助自己。 此时此刻,他心中惊怒至极。 登基至今三十年,他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时,一国之尊,在群臣环绕之下,自己的国土之上,被人追杀到如此狼狈。 “陛下!” 身后,是老臣的惨叫。 大明养士四百年,自不乏死忠,可面对梵如一,纵然是刘京,也只抵挡了一瞬,就化作了行尸走肉。 轰隆隆! 突然,他的耳畔传来了滚滚如雷一般的马蹄声,同时,身后刺骨的寒意也为之消失。 他猛然回头,只见荒原那头,灰尘弥天,一道黑线以极速奔腾而至,旌旗猎猎招展。 那是大明龙旗, 也是玄甲军旗! “没有了张玄霸的玄甲精骑……” 梵如一驻足。 望着那军势远不及以往,尽皆老弱的白发玄甲军,不由得微微摇头: “张玄霸死亦不愿带尔等出关,这又何苦来哉?” “玄甲!” “冲锋!” 数以千计的白发老卒,于荒原之上震动兵戈,舞动旗帜,以超迈神策的浩荡军势,冲锋而来。 无将,皆兵,亦冲锋。 …… “玄甲……” 乾亨帝的神色有着刹那的恍惚,旋即在诸多老臣的高呼催促声中,狂奔离去。 渐渐地,身后没有了马蹄声、没有了喊杀声,也没有了那如芒在背的寒意。 “呼!” 一口浊气吐出,他的脸色惨白,此刻,他的衣衫破碎,冠冕与靴子也都丢了,狼狈至极。 但他来不及伤感,揣起人种袋与攒心钉,藏匿气息,攥紧了某处灌木林中。 唳~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鹰啼之声。 小心外望,就见得一头极大的苍鹰划破天际,留下深深的痕迹,其速快极。 而那鹰背上…… ------题外话------ 大家晚安哈…… 正文 第699章 踏帝 以芥子空间,收攒心钉! 自知晓朝廷有着三大镇国法器,杨狱心中就在寻找应对之法。 法器如神通,世间无有完美之神通,自也无不破之法器。 自启道光处,他所得并不多,事实上,四百年里,大明朝廷如日中天,纵然是七十余年前,也无人能打到御驾之前。 攒心钉只动用过那么一次,似还是因为有武圣藏形匿迹,在某位皇帝出巡之时,行刺王杀驾之举。 故而,对于这件法器,启道光所知极少。 真个让他对这件法器有所了解的,是跟随张玄霸的那一个月里。 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或是有心,或是无意,张玄霸曾提及过四百年前,其祖张元烛终结乱世,定鼎天下的旧事。 以一介布衣,小小乞儿,一路横推天下,成为中原霸主,天下至尊,张元烛一生奇遇良多,其中最为值得称道的,就是其所得之‘法宝真形图’。 人种袋、攒心钉、奉天殿,以及另一件,张玄霸都不知道的隐秘法宝。 其中,攒心钉的战绩最为彪炳,曾有瞬杀数尊武圣的高光,也最为世人所知。 而其唯一一次被破,是有贼人盗走攒心钉,以之刺杀张元烛。 “人种袋,可破攒心钉!” 张玄霸随口提及的一句话,杨狱深深记在心底。 他自然无人种袋,却有芥子空间! 轰! 念动之间,杨狱身形如箭,于电光交织之间,起霸拳如山镇压,逼的乾亨帝狼狈后退,无力去取人种袋。 “寡人的攒心钉!” 符光之中,乾亨极速暴退,他双眼泛红,痛入肝肠,几乎又要吐出血来。 坐拥天下,一道一州之失,于他而言,也无切肤之痛,仅万龙一道,足可支撑朝廷用度。 可攒心钉不同。 那是太祖所传,祖祖辈辈传下来,历代皇帝珍而重之,温养终生,用以护身镇国之重器! 凭借此物,纵然强横如梵如一,都不敢近身侵犯! 失却此物,如心肝被挖! “贱种安敢如此?!啊!” 怒极狂啸。 符光如火,熊熊燃烧,这一瞬间,以杨狱的目力都无法辨认其动用了多少种符箓。 但微微一扫,其中就有金刚、镇魂、疾行、护身、驱敌、摄魂、静神在内二十七种之多。 而其数量更是足以让符水观的诸多道士都为之瞠目。 霎时间,灌木林中火焰熊熊,腾起足有十数丈高,而在这重重加持之下,他不再后退, 而是伴随着这一声长啸,催发出真罡气血,起天罡拳来迎。 “天罡拳?” 符光之外,杨狱冷笑。 坐拥天下繁华,但凡资质不是差到极限,堆也足可堆成高手,然而,练武从来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 乾亨帝一身真气澎湃比之他此时还胜几分,可这一式天罡拳只怕连六品的造诣也无。 对于寻常大宗师尚且勉强,对于此时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个笑话。 轰! 念动,拳落,人飞! 元磁震荡,电光加持之下,只一拳,那炙烈的符光已被撕裂、突进、击穿。 咚! 拳印交汇之刹那,乾亨帝只觉眼前发热,滚烫的鲜血瞬间自七窍喷出。 终于,他感受到了力量。 恐怖至极的力道,沿着一重重金刚符箓传荡而来,顷刻之间,他的真罡破碎,横练崩溃。 整个人都被打的离地飞起,好似个被戳透的水袋,大片血雾从周身毛孔喷薄而出。 好似一拳之下,全身的鲜血都要震出体外。 “啊!” 这一下,乾亨帝几乎崩溃。 他这一生何曾受过如此痛楚,一时间直痛的眼前发黑,大脑空白。 待得他回过神来,已然重重砸落在地,逆血狂喷而出。 而他的第二声惨叫,却根本不及发出,大片烟尘之中,电光缭绕的身影已然如影随形而至, 一满是灰尘,似有污泥未干的靴子,踏灭了烟尘血雾,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你!” 乾亨帝眼珠发红,莫大的恐惧好似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在这生死一线间,他似是被吓呆了,空有一身符箓与法器,竟都忘了施展。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帝王将相,未必就有贩夫走卒来的坦然,眼前这位天下共主,王朝至尊,却似显得尤为不堪。 嗡! 这一刹那,杨狱的眼神微微波动,通幽之下,是其人身上的紫气在翻腾。 相传,天子紫气乃万民心念之所向,有百邪退避,道术不可加身之妙用。 然而,这终归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运数,自不可能动摇他的心念。 任由,他的动作,不可抑的一僵。 一道旺盛到了极点的气息,伴随着高空犬吠的传来了,骤然降临: “嗡啊吽……” 这是梵音,又唤真言。 于大离念做嗡啊吽,在大明,则拓展为唵、嘛、呢、叭、咪、吽! 嗡! 音波降临的一刹那,杨狱只觉被无尽黑暗笼罩,一只只无形的手掌抓住了他,欲要将他扯入无尽深渊之中。 “嗯?!” 刹那之间,天眼放出光芒,于脱离黑暗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似佛似魔的僧人,立于一奇丑的大鸟背上,以极速而来。 “罢手!” 分明是梵音回荡,杨狱的耳畔,却似响起了一声训斥。 这是? 一念闪过,杨狱甚至都没有去想此人是谁,周身气血与真罡已然鼓荡翻涌而起。 昂! 这一刹,似有龙吟象鸣之声响彻。 于极速而来的神策军、诸大臣,乃至于更远处的王牧之、裕凤仙、龙渊王妃眼里,就好似看到了一头远古神象,于无尽汪洋之畔,扬鼻跺足。 “不要!” “陛下!” “逆贼敢尔!” 无数人目眦欲裂,可声音又怎及杨狱这一踏来得快?! 轰隆! 地动山摇也似。 滚滚烟尘冲天而起,整座灌木林都被飓风一下吹灭,涟漪起处,大地似乎都被一下踩翻。 “啊!” 痛至极处的惨叫,划破天际。 “不!” 远处飞鹰之上,有老臣痛苦呻吟,他含泪望去,却不由一怔。 狂风吹走了烟尘。 巨大的反震之下,杨狱猛然拔升至极高处,真罡如触手般将乾龙弓抓在手中,翻身落于苍鹰背上。 却见废墟之中,有一僧人深陷大地之中,只一臂高举,承住了他那惊天一踏。 “武圣意志!” 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以他的速度,以来人发声之距离,除非拥有陆青亭‘神行’一般的神通,否则,绝无可能拦住他这一踏。 然而,此人做到了。 此刻,其人尚在二十余里外,可他的意志,却如真人一般,跨越了数十里之遥,拦住了自己。 这是其人强大到极处的意志! 砰!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僧人散如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弥陀佛!” 佛音回荡间,梵如一身如鬼魅,极速而来。 “梵如一!” 杨狱道出此人名字。 实质一般,甚至可以离体二十里拦住自己,这样的意志,已然堪称可怖。 比之七杀山下的张玄霸,似也只差一瞬而已…… 大离佛首,梵如一! 他的心中一沉,却又不禁涌起疑惑,大离的国师,怎么会救乾亨帝? 难道,这两人还有勾结?! 呼! 杨狱道出其人名讳的那一刹,梵如一也已跨过二十余里,来到废墟之前。 从极动,到极静。 此刻,杨狱才真切看清这位大离佛首。 似如麻衣也似的外衣千疮百孔,隐隐可见其如象牙一般完满晶莹的体魄,这是横练修持到极高境界的象征。 只是此刻,这完满如佛般的体魄上,横七竖八留着十数道不同的伤口,最为严重的,是枪伤。 深可见内脏。 而这伤是…… “兵形势,霸王枪?!” 杨狱的眸光一凝,已然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流积山中,他曾数十上百次死于玄甲精骑手中,如何看不出,这是玄甲精骑所留之伤势…… “张玄霸!” 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废墟中人事不知的乾亨帝,梵如一看向苍鹰,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瞬。 旋即,平静了下来: “不明天数,不知大势,一代霸王身陨关外……背尸人,你似是他的传人?却又为何对自家皇帝动此杀心?” “天时,大势?” 垂下的手掌紧捏住乾龙神弓,杨狱冷眸以对: “大离国师,天轮寺佛首,又为何要救大明的皇帝?” 呼! 肃杀之气弥漫天野,方圆十里之内,风都似是停了下来,不敢吹拂。 只有远处,老臣的哭嚎声若隐若无的传来。 “世间无有不可渡之人,老衲此来,正是要渡这天下第一贵人为僧……” 梵如一回答。 “仪式?” 杨狱心中微动,眼底闪过一丝冷嘲: “那老和尚你这遭,白来了……” “黑山半死,霸王陨,当世又有谁能阻拦老衲呢?” 扫了一眼围拢而来的飞鹰神策军,以及更远处的王牧之等人,梵如一神色平静: “玄甲精骑尚且不能,你又有何能耐?” “老和尚功参造化,杨某想来还不是对手……” 杨狱一手持弓,一手把玩着人种袋: “只是,你还是迟了一步……” “嗯?!” 梵如一似有所觉。 就见得废墟里,乾亨帝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 “阿巴,阿巴巴……” , ------题外话------ 难顶啊,又熬夜,不想轮回了兄弟们,晚安…… 正文 第749章 武圣武圣武圣(二合一章节) 万雷山,大离十大奇地之一,乌云常年不散,山体时被雷电劈打,万里方圆,几无草木。 可因着其内盛产的玄雷石价值过于高昂,哪怕此地极度危险,仍是不乏采矿人。 但,再大胆的采矿人也不敢在这样的雷雨天进山。 杨狱,自然不甚在意。 元磁真身诀八品之后,他对于四周天地气机的感知与操纵已然远超寻常大宗师。 雷动之刹那,即可避开。 “万雷山……” 缓行于山间,杨狱敏锐的察觉到了弥漫于四周的雷电气机,放开真罡,静心感知,甚至可以察觉到丝丝缕缕的酥麻。 元磁真身诀,于此间十分之活跃,哪怕没有燃烧灵炁,也在不住的运转着。 万雷山中,几无草木,到处倒是黑乎乎一片,有着浓重的硝烟与硫磺之味。 咔擦! 突然,杨狱身形一闪,一道雷落于他原本所站之地。 “元磁的确有引雷之能,不过,无法操纵方向对敌,反而,会吸引雷劈自己……” 数次尝试,确定了元磁真身诀对于四周雷电精气的吸引,杨狱心中方才一定。 元磁真身诀的根本,是融金炼体汲取的玄石之力,但此刻,自然不需要玄石了。 元磁生电,电亦生磁,虽然二十年过去,前世的记忆,到底还没丢掉。 不过,雷电之威非血肉可以抵挡,他纵然心知如何快速提升元磁真身诀,却也要小心再小心。 感应着四周环境变换,许久之后,杨狱才寻了一处向阳处的山坡,跌迦而坐,横刀于膝前。 他阖眸静坐,近二十载修持在他心中流淌着。 筑基五关,换血十三,真罡、熔炉、百经,玄关…… 积攒换血药材的艰辛,初次换血的忐忑与成功后的喜悦,十数年杀伐与修持…… 二十年如履薄冰,他终是将武道修持至极尽之处。 不比仙佛之道的浩瀚无边,武道至此,几到尽头了,或者说,纯粹的武道,至此而至。 欲成武圣,则必要道果入魂,非如此,根本无法触及武圣之门。 以着张玄霸对于武道的定义,这一步之后,武道与仙道,不可避免的走向趋同。 “武圣!”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心念一动,藏于体内的灵炁就自燃烧起来,丝丝缕缕的热流扩散,推动了元磁真身诀的高速运转。 轰! 几乎是元磁震荡的刹那,杨狱的耳畔已响起了巨大的雷音,一道惊雷落于他身前不远。 霎时间,原本稀薄的雷电精气,瞬间变得浓郁,经由元磁真身的吸引,杨狱只觉身体酥麻一片。 他内视己身,扫过暴食之鼎,鼎壁之上,文字疯狂流转,代表元磁真身诀的进度条,在剧烈变化着。 同时,代表着八九玄功的进度条,也是一颤,雷霆气机的入体,使得这门玄功有着向第一重突破的迹象。 “还在承受之中……” 压下心中的最后一丝躁动,杨狱心中一横,元磁真身诀的波动,透体而出。 轰! 轰隆隆! 无形的气机牵引之下,刹那间的天象变化,甚至引得山外的采矿人都不由注目。 却见得乌云似被无形的波动感召,于群山间的某处汇聚,一道道的雷霆划破天空,炙烈的电光照亮了阴暗的大地。 “嗯?!” 这雷声过于惊人,在山外看去已是极为恐怖,深入山中的姜无恙更是心中一紧。 辞别了杨狱,他自然还未离去,他追凶一年有余,眼看有了眉目,自然不会放弃。 只是,值此雷雨之天,他邀请而来的江湖武人,却不愿在此时进山。 他又不愿让弟子以身犯险,只得孤身进入,一次次催发千里锁魂,欲要寻出韩龙的踪迹。 这雷电的汇聚太过不寻常,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抬眸望去,就见得滚滚乌云遮天蔽日,时有雷龙、电蛇于其中奔走碰撞,炸开一团团的气浪电光。 雷云,似乎在暴动,好似有什么,在吸引雷电?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打消了,雷霆乃天威,纵然是武圣也不会愿意硬抗,遑论引雷了。 “韩龙!” 一惊之后,他的心思顿时飘忽转移。 昨日的交谈,其实他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他与韩龙相交多年,后者之所以能在东阳道起事,也是靠他的资助。 天下大乱,中原之地万众瞩目,他虽身在海外,又怎么会错过? 可惜…… “无论因为什么,你都该死!” 一声低吼,姜无恙的心头陡然泛起涟漪,经由千里锁魂之术,他再度察觉到了韩龙的气机。 他的眸光一凝,压抑多时的杀意顿时爆发,也不顾四周雷霆闪烁,撑起真罡,就向着气机传来之处杀去。 轰! 一道雷霆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一处荒山之巅,乱发披面,形若野人的大汉抱着头,发出压抑不住的低吼。 “滚出去!” 乱发之下,其人面色癫狂又冷漠,暴躁又阴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同存于其一身。 “想要借助这处奇地的雷霆来对付本神,你想的不错,可惜,你大抵忘了……” “本尊,乃是雷神!” 轰隆! 某一瞬间,又一道雷霆划破天空,照亮了山巅,照出其人面目。 “能承载本尊之魂,这是你毕生之荣幸!” 此刻,其面上的癫狂已然尽去,只有那入骨的淡漠与阴冷。 咔咔咔~ 他舒展着筋骨,发出愉悦而畅快的大笑声: “诸神,尔等皆亡,可吾, 还活着!” …… 轰! 轰! 轰隆隆! 两世为人,杨狱自然知晓如何避雷,尤其是身怀元磁真身诀,如何吸引雷霆而又不被雷劈。 非如此,他也不会敢在这万雷山中引雷。 然而,这处奇地对于雷电的吸引,还是有些超乎预料,随着元磁真身诀的波动外泄,铺天盖地的雷霆精气几乎将他淹没。 遥在山外的采矿人,兀自心惊,首当其冲的他,更是脑海一片空白。 难以形容的剧痛从全身八万四千毛孔没入,直抵内脏、骨髓,并瞬间席卷全身! 头一次,他感受到了灵炁被自身吸收! 人体的构成,是极端繁复而精密的,人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似乎是有极限的。 有些东西,纵然吞服下去,咀嚼充分,也是无法消化与吸收的。 比如某类菇,也比如灵炁。 也只有跨入天人合一境界,真个可以感受到天地灵炁的存在,杨狱方才明白,为何突破武圣,必须身具道果。 人体,根本没有吸收灵炁的器官。 无道果入魂,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吸收灵炁’的。 因而,在上古之时,道果,又被称之为‘灵根’,顾名思义,即是吸收灵炁之根本。 可即便身怀道果,杨狱这些年,也根本没有吸收过灵炁,只有强行将之藏于体内,潜移默化的缓慢吸收。 而此刻,他感受到了内外相合之下,灵炁的燃烧与吸收。 这个过程,超乎想象的剧烈! 咔咔咔! 剧烈到极点的蜕变,使得他全身的筋骨都在发出爆碎般的声响,又像是被疯狂捶打的玄铁之精。 元磁真身诀,本就是他以元磁为基,合以诸如金刚不坏、佛陀掷象、老母劈山之类与体魄有关的神功、异术锤锻而出的横练之法。 也也是为何他汲取玄石之力到了一个极限,这门神功也还未突破九品的原因。 而在此刻,这门神功的剧烈运转之下,他终于在擎天之体后,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体魄攀升。 【元磁真身诀:第八品】 突破至【第九品】! 这,不是一门武功的突破,也是元磁真身诀整合的诸般神功、异术的齐齐突破! 以元磁整合诸般武功,是为了方面统御,并非原本的武功,就完全没有了痕迹。 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就完全察觉不到。 可经由暴食之鼎,杨狱可以从更深层次感知到那些神功、异术的存在,以及突破。 【金刚不坏身:第九品大圆满】 【佛陀掷象:第九品大圆满】 【金钟罩:第九品大圆满】 …… “崩解!” 一念触及到了这些神功最后的痕迹,没有任何犹豫,杨狱再度崩解了这些神功最后的痕迹。 并将之点燃,化作元磁真身诀突破十品的薪柴! 【元磁真身诀】 【第十品】 轰! 深入骨髓的剧痛,于此刻好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可言说的舒畅与温暖。 元磁真身诀晋升十品的刹那,他无比清晰的触及了那一扇‘门户’。 “武圣!” 福至心灵,杨狱借由刚刚晋升第十品的元磁真身决,他猛然前踏。 这一踏,好似顶门大开,精神脱离了身躯,上接青冥,下透大地。 似是天人合一,却又远比那更为彻底。 这种感觉,无比之玄妙。 犹如睡梦中梦到了自己身在高楼之上,一步跨出,轻飘飘,却又心悸到浑身酥麻酸软。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了,破关武圣,为何又被称之为‘跃龙门’。 虚空混洞,无任何着力之点,看似一步之遥,可若无外力介入,是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分毫的。 “燃命,破关!”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点燃了周身血气。 轰! 血气,于此刻化作熊熊火焰燃烧,更无比迅猛的点燃了真气、真罡…… 体内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好似都燃烧了起来。 痛! 剧烈到极点的痛楚。 杨狱只觉自己都变成了一团火球,五脏六腑乃至更为细微之处都在燃烧,燃烧。 似是许久,又或许只是一刹。 虚空不受力的意志,似感受到了某种实质力量的加持,由虚幻,化作了真实! 再一次,杨狱感受到了自身才存在,精神,不再是无所着落,而是有了身体。 继而,于混洞一片的不可知之地,他再度跨出一步。 这一步,就是天翻地覆! 嗡! 这一霎,杨狱又内而外,一切感知尽被雷光所充斥。 色、香、味、声、触,六识五蕴尽灭。 周遭的一切,好似全都消失了,包括自己的存在,也已经感知不到,唯一可以触及的,只有那刺目耀眼到极点的雷光。 以及,暴食之鼎。 幽沉的鼎壁之上,豪光万丈,这是源自于暴食之鼎本身的光芒。 恍恍惚惚间,杨狱再度看到了鼎壁之上烙印着的东西,惊鸿一瞥间,他好似看到了筚路蓝缕的太古人族,看到了战天斗地的无穷凶兽…… 那好似是一卷,拓印了比远古更远,比太古更古的画卷。 一刹之后,光芒消失,消失的五感再度回流,再度感知到了天地与自身。 而这一瞬间,他仍连通着天地,虚无的精神意志,好似实质的锁链,连接了本不该连接的天地人。 ‘三元精气神,三合天地人,穷索天地,以破自身之极限!’ 杨狱的心头升起了明悟。 莫名的感动,在他心头炸开,恍惚间,他好似察觉到了古往今来,同样跨入此门的先贤们。 看到了他们的苦苦追寻,看到他们的挣扎,怅然,看到了他们的快意果决。 以及,那烙印在所有武者,或者说,人心深处的野望。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心头,似有一轮大日在放光,照亮一切阴霾之处。 这是他二十载武道修持的精华之所在,远非天下间的任何灵丹可比,其光芒之耀眼,杨狱自己,都似无法直视。 同时,在这一轮光日的照耀之下,杨狱也真切明白了,为何武圣的突破,会压制十都。 因为,这一步跨出,极尽炽烈的武道意志,以及无限趋同于神通本身。 换而言之,这等同于一枚新的道果! 还是不在位阶图之内,极端强横到能反压原本位阶图的强大道果! 光芒黯淡下去的暴食之鼎中,组成极道魁星位阶图的三枚道果,在这期间有过震动、颤鸣。 到最后,不甘的沉寂下去。 包括最为桀骜的七星龙渊斩鬼剑,也在沉寂。 甚至于,烙印于魂魄之中的诸般神通,也受到了莫大的压制…… “双全法……” 淡淡的可惜在杨狱心头闪过,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他已沉凝心神,意志如手,抓向心头的那枚光球。 武圣之突破,不是单纯的跨过瓶颈,而是对于自身,由内而外的架构。 这一步,本该是漫长而繁琐,且需要诸般准备的。 但对于杨狱而言,他有着现成的模板在。 得自达摩悟道图的‘七窍石猴’,此刻,正在他的穴窍之内。 这天地生养之石猴,正是天下间最为完美的造物之一…… 呼! 吸! 滚滚雷霆之间,悠长而剧烈的呼吸之下,一场从未有过的巨大蜕变,在杨狱的体内发生着。 进行着…… …… …… 轰! 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阴暗的万雷山。 一处荒山之下,姜无恙猛然止步,望向身后,嶙峋的怪石林间,一披散着长发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正在打量着自己。 “韩龙!” 姜无恙的面色一沉,旋即触电似瞳孔一缩: “你不是韩龙,你是谁?!” 一声厉喝,似盖住了雷声,姜无恙气息爆发,如汪洋生怒,掀起滚滚浪潮。 “一头巡海夜叉?似乎不太对,寻常夜叉似乎并无这般气息的……” 怪石间,‘韩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人,吐露的声音有些晦涩与僵硬: “本座,阴雷主,兀那夜叉,既见上神,为何不拜!” 砰! 音波似雷,更似有无形异力相随。 “阴雷主?” 感受到自身道果的震颤,姜无恙的眼皮不由一跳,本欲询问的心思瞬间消失。 咚! 前者的声音未落,姜无恙足下就似有雷炸开般碎裂开来,雄浑刚猛的掌力更是一下排空而去。 万国惊涛掌! 面对这自称‘阴雷主’的‘韩龙’,姜无恙自没有半分大意,出手就是其持之横行大海的神掌。 面对姜无恙的暴起,阴雷主先是一怔,旋即大怒而斥:“大胆夜叉,退下!” 轰! 这是不同于当世的语言,可诡异的是,姜无恙竟然听懂了。 不但听懂,而且心头猛然一震,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雄浑的掌力都为之一滞,继而逆流而回! 砰! 掌力逆流,如自中一掌,姜无恙闷哼一声,眼底闪过忌惮至极的神色。 但他到底是身兼武圣十都的当世豪雄,怎么可能被吓住。 一退之后,就再度暴起,雄浑的掌力一次次拍击而出,如同惊涛大浪,重重叠叠,铺天盖地。 “大胆夜叉,竟敢如此?!” 眼见自己一声‘真言斥’之下,眼前的夜叉居然只退了一步,阴雷主都吓了一跳。 旋即,就是暴怒。 夜叉,巡海之喽啰而已! 而他,可是此界八大龙王见到都要毕恭毕敬的天神! 姜无恙身经百战,何等机敏? 他不知此人身怀何等神通,可一次中招之后就有了防备,不但身形挪移,双耳更是紧闭。 然而,令他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即便他的掌力从四面八方而至,而他的双耳闭合,感知闭合。 可其人怒斥的刹那,仍是不由自主的暴退! “言出法随?!” 姜无恙勃然色变。 “蠢材,此乃真言!” 阴雷主冷漠一笑,突然抬手,音波回荡: “雷来!” 咔嚓! 真似言出法随,竟真个唤来一道黑色阴雷,其色呈墨色,其速极快,一发即至。 “机会!” 这雷来的极凶,可早在他抬手唤雷的那一瞬间,姜无恙已然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 几乎是雷霆闪烁而过的刹那,他已然再度暴起,生生将山地踩碎,扑将到其身前! “你!” 阴雷炸碎了大片山石,而阴雷主却是被一式万国惊涛掌打的离地而起。 他正要怒斥,陡然反应过来,再发真言书: “退……” 一字之差,姜无恙后发而先至,掌力滚滚如龙,扑面而下,伴随着巨大的气爆,生生将其抽飞。 “啊!” 火辣辣的剧痛,彻底激怒了阴雷主。 他心头狂怒,感受到了无可形容的耻辱,他,堂堂雷部正神,阴雷司主。 居然被一小小的夜叉打了脸! “你敢忤逆上神……” 狂暴的气息翻涌升天,那是阴雷主的暴怒,但姜无恙自然没有回答的心思。 一击将其打的离地而起,他的掌力就无丝毫停顿的接连拍出。 阴雷主一声怒吼还未落地,已然连中十八掌,被从荒山上,打的飞到荒山下, 血洒长空几百丈! “打不死?!” 一套掌法打完,饶是姜无恙也不由停顿了一瞬,心头吃惊不小。 这一刻,他心惊肉跳,眼前人,根本不是韩龙! 以他的掌力雄浑程度,不要说韩龙,便是黑山老妖,任由他打上十八掌,也足够活生生打死了。 可眼前这什么阴雷主不但没死,气息还越来越恐怖…… “是雷霆在加持?!” 看着被雷光反噬的焦黑一片的双手,姜无恙心头闪过这个念头,不得不止步。 “啊啊啊!” 惊怒到极点的怒吼,竟似能引动万雷山中的雷霆。 眼见得乌云滚滚,雷霆闪烁,姜无恙眼皮狂跳,无比果断的转身就走。 和一个精擅雷法的十都神在这万雷山交手? 开什么玩笑?! 轰! 轰! 一道道雷霆划破天空,姜无恙线头狂跳,挪移辗转却仍是不可避免的被一下轰中,倒飞。 “艹!” 姜无恙心头大怒,可眼看着那阴雷主引着大片乌云而来,还是只能转身逃遁。 咔擦! 突然,姜无恙停下了脚步,他的耳畔心头同时响起了一声铜镜碎裂声。 “这是……” 挪移闪过阴雷劈打,姜无恙狼狈抬头,就见得不远处赤金血气涌动如潮。 昂! 吼! 陡然响起的龙吟虎啸声,瞬间吸引了暴怒的阴雷主的注意。 却见得不远处山腰处,一条赤色金龙腾空而翔,山下,一金色猛虎怒啸。 “环抱龙虎,水火相济?这是,法宝出世?!” 阴雷主的眸光一亮,那暴怒杀意都被这惊喜所冲散。 相传,劫初之年,但凡大神降世,天地必有感召,生出异宝相随。 难道, “这是本神的伴生法宝?!” 这一念还未落,阴雷主已完全将那夜叉抛到脑后,身形一闪,已然扑向了那龙虎交汇之地。 然而,他还未靠近,就见得那散去的金光中,竟走出一身无法力的, 凡人。 “大胆凡人!” 一声怒斥还未出口,他心头突然寒气直冒,一股莫可名状的气机伴随着那冰冷的目光降临: “怎么,你是神?” ------题外话------ 熬夜熬的太狠了,昨晚稀里糊涂睡着,一睡十几个小时,着实罩不住,今天去拿了药,得早点睡了……抱歉,抱歉。 正文 第750章 大风起(二合一) 嗡! 音波传荡之刹那,一股无形的意志亦随之升腾而起。 顷刻之间,风静云止,雷声也似低了下来,唯有那音波如同怒潮般扩散着。 “你?!” 这一刹那,阴雷主的眼皮都在狂跳,眼前出现的一幕,令他震惊到极处。 红尘之中,人有三六九等,贩夫走卒、僧道官吏、帝王将相。 可在仙佛眼中,他们有着一个统称。 凡人! 什么王侯将相,不过是一群未超脱凡俗寿限,身无法力,仍在红尘中挣扎的虫豸在互相攻讦噬咬。 不说是如他这般的天神,纵然是下界地祇、鬼神眼中,都从不会在意区区凡人的死活。 然而此刻,他的心头竟有寒意涌起。 眼前那既无法力,也未有神相的凡人,睁眼之刹那,竟有堪称可怖级数的炽烈电流,从其口鼻眼眸,乃至于周身毛孔之中喷薄而出。 这一幕,像极了雷部正神! 可他,并未察觉到任何操雷纵电的雷神法相的气息。 ‘一个窃取了雷神权柄的凡人……’ 悚然的念头在心底闪过之刹那,就已被定格,一只两色交织的手掌,似慢实快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嗡! 刹那之间,他的眼前一黑,思维似都被冻结在这一细微的时间刻度之内。 犹如天幕倒垂,遮蔽了所有的光明与感知。 “啊!” 阴雷主的心头一寒,犹如天崩之夜所面临的大危机狂飙而至,刺激的他双眼泛红。 “退……” 不假思索,他就要再发‘真言术’。 然而,一个字节尚未吐露,眼前就自大亮,犹如晨辉破晓,金日东出。 以不可抗拒的恐怖姿态,自上而下,重重的扣在了他的下巴之上。 咔擦! 一声令人发酸的闭合声,惊醒了不远处瞠目骇然的姜无恙。 他猛然回神,就见得气血翻涌,鲜血混杂着不明液体飞溅而出,那自称为神的阴雷主,被一下按进了大地之中。 轰隆! 滚滚雷声都被这巨大的轰鸣压下了,那多年经受雷电锻打,冷硬如玄铁的地面寸寸崩裂开来。 “杨……” 身躯一震,望着那将随手拍打,如老子打儿子般轻松写意的青年,姜无恙神情有着刹那恍惚。 似又回到了多年前,他武圣成就,夜叉入魂,兼武圣十都于一身,意气风发,来中原挑战张玄霸的那一天。 眼前之人的意志与气血,像极了当年的西府赵王。 可…… “啊!” 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泥沙冲天而起,那是阴雷主憋屈震怒到极点的嘶鸣。 “倒有把子硬骨头。” 不高不低的声音适时压下诸多杂音,金光散去,烟尘弥天,杨狱随手甩着那自称为神,满口‘凡人’之言的烂泥,周身缭绕的雷光,方才散去。 弥天的灰尘之中,杨狱衣衫猎猎,又内而外的剧烈变化仍在持续着。 这变化剧烈到他几乎有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雷乃天地之音,至刚至强之气……汲取中……八九玄功……】 【第一重】 一眼扫过暴食之鼎,鼎壁之上,诸般文字瀑布似不断浮现又不断刷新。 【杨狱】 【武圣!】 【命格:魁星踢斗,独占鳌头(脚踏七星,可见命格)】 【命数:七紫、二红】 【极魁入命(淡紫)、九牛二虎(淡紫)、融金炼体(淡紫)、天外来客(淡紫)、天生武运(淡紫)、天纵奇才(淡紫)、武圣成就(淡紫)、金刚不坏(深红)、时运加身(淡红)、】 【状态:完好】 【十都极魁星位阶图(紫金吞煞宝葫芦、镇邪印、七星龙渊斩鬼剑)】 【进度:第三步(已完成)、第四步炼化位阶(未完成)】 【神通:通幽二重、擎天一重、撼地二重、融金炼体二重、八九玄功第一重】 【武功:元初真罡第九品、元磁真身诀第十品、天意四象箭第十品、天意刀第九品、四象拳第九品……】 【异术(含道术):佛陀掷象第九品、金刚不坏第九品、现世达摩第七品、老母劈山精诀第三品、周游六虚第九品、玄鲸吞海第九品……(略)】 【法宝:金蛟剪(下品法宝、未温养)】 【物品:七窍石猴、芥子空间、两刃刀、人种袋、攒心钉、血遁珠、天合仪……】 【宠兽:百毒金蚕蛊(蜕变中)】 …… “终于……” 手中烂泥也似的阴雷主,杨狱并不太在意,随手甩弄的同时,亦在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武圣,是武道极尽而巅的一步。 同时,是对于自身体魄重新架构的‘非人一步’。 脱胎换骨,在此刻不再是形容词。 此时此刻,在他的感知之中,天地乃至于自身,都已然截然不同。 目之所及,纵然天眼不开,他仍可感知到万般气机的交织与流转。 天人合一境界,长驻于身,无需刻意为之,他都可以在冥冥之间捕捉到天地间残留的信息。 而他体内的变化,直至此刻仍未结束,真气与血气在剧烈摩擦、交融、一次次的流转与推动。 向着另一个蜕变进发着。 力量不会凭空产生,事实上,他突破之前,除却燃烧的几缕灵炁,连丹药都不曾吞服。 此刻他之所以感知到力量暴涨,是因为,体内气血与真气的性质,变了。 犹如一支乱民组成的流民大军,于血与火中锤炼成了百战强军,数量似无变化,可本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武圣之成就,也补上了他命格中缺失的第七条命数,魁星踢斗,已隐隐可见…… “啊……” 怒吼声,已变得虚弱。 即便感知到了身前之人的分神,阴雷主竟发现自己也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每每他想施展真言术之时,就会被狠狠掼在地上,吐血三升。 这让他惊怒到了极点,同时也憋屈到了极点。 失却了道果,无有了神通,仅有一门真言术傍身的他,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个凡人蹂躏暴打。 到得后来,他甚至都有些懵了。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海之中只一个念头萦绕不去。 ‘发生了什么,未劫的凡人,为何如此凶横?!’ “噗!” 终于,剧痛混杂着憋屈,阴雷主身躯好似破布袋子一般,狂洒鲜血,筋骨碎成了一团。 不甘、震怒、惊惧…… 其人的情绪,似能感染天地,四周的幻境都变得冰冷枯寂。 噗通! 看了眼死狗般摔在自己身前的阴雷主,姜无恙眼皮一颤,可神情却极度复杂: “你……武圣与十都,并非不可兼得,纵然醉心武道,却又何必如此急迫?” “那可是,仙佛之路,长生之途……” 姜无恙心中遗憾。 甚至,越是近前感知到其人突破之后的惊人蜕变,心中的遗憾就越发的浓重。 因为他很明白,值此天变之时,仙佛之路断绝意味着什么……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遗憾,杨狱心中自然有着。 两世为人,二十载江湖厮杀,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黑山老妖、梵如一也罢,那老妖婆也好,终归有着自己的谋算。 没有人会坐等你一步步登临绝巅,然后去将自己活生生打死…… 但,也仅此而已。 “况且,也未必就不可补救……” “补救?” 姜无恙叹了口气,心下摇头: “那却是,从未有过……” 武圣之境界,与十都有莫大关联,二者皆需身怀道果方可成就,自然,古今强人,无不以身兼二者为目标。 若有人先成武圣而后成十都,这样的传言,也不会流传下来。 “从未有过?” 见杨狱虽若有所思,却不甚在意的样子,姜无恙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心中却不免升起一丝犹豫。 没有了仙神之望的杨狱,纵然此刻武圣成就,可还是他想要的‘良木’吗…… 姜无恙的心思,杨狱隐隐能够猜出一些,但也不甚在意。 一如他贴上来不在意,离去,也不会在意。 一朝突破,他只觉眼界心态都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没有谈论此事的心情,眸光一转,看向了烂泥也似的阴雷主: “夺舍重生?” 闭关突破,不是闭死关,纵然是最紧要的关头,杨狱也还是留有一分心思感知外界。 于常人而言,这自然是不可思议之事,但他突破之前,五感已然不逊于武圣。 这一点,他也是突破之后才知晓。 此门跨过,武者的感知都会有巨大增幅,若感知无法与之匹敌,则纵然力量绝伦,也无法与之交手。 因而,两人的交流,他也是听到了的。 【韩龙(阴雷主)】 【命格:?(消失)】 【命数:?(已消失)】 【状态;垂死】 这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夺舍?” 姜无恙神色微紧: “这世上,真有夺舍一说?” 随着仙佛遗迹的接连出世,自古而今三千年,几乎没有皇帝不心向往之,无论是碌碌无为之君,还是雄才大略之主。 上行下效之下,三千年里,寻仙访道渴求长生之辈,到底做了多少种尝试,实非人可想象。 夺舍,顾名思义,夺其庐舍而自居,谁人首先提出已不可考究。 但其本意,是培养与己类似,鲜活之少年之躯夺之延寿…… 然而,这早被人确信不可取。 因为人之灵肉不可分割,纵有神通主掌握着魂魄离体之神通,也根本无法占据他人肉身而活。 可看着眼前的那一滩烂泥,姜无恙心中又不免动摇。 因为这人,真不是韩龙啊…… “有没有,可不好说。” 舒展着筋骨,杨狱没有多说什么,屈指一弹,已将其人下巴接上。 继而,就是惊天动地般的惨叫: “啊……你,你这卑贱……” 砰! 话音,戛然而止。 看着那陡然爆碎开来的头颅,姜无恙眼神狂跳,心头不禁一寒。 这一刹那,他分明感受到了极端暴戾之气。 那是一种,哪怕换做自己,一言不合都会被活生生打死的暴戾…… “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甩了甩并无丝毫灰尘在上的袖袍,杨狱阖眸吐息,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杀意。 嗡~ 肉身破碎的刹那,一股色呈灰黑的气体就自从烂肉之中涌动而起。 “你,你竟敢毁……” 常人不可闻听的尖锐嘶鸣,于刹那间戛然而止,虚幻不定的神魂脸上闪过了震惊悚然。 没有了体壳的束缚,他终于在眼前之人身上,感受到了‘神’的气息。 “星神?不,鬼神?!不,不对,极,极道大神?!!” 虚幻的魂体几乎炸开,阴雷主震怖到了极点,他想说什么,却被陡然浮现的紫金葫芦残影吞入腹中。 “你,你这便杀了,杀了他?” 耳畔似传来若有若无的惨叫,姜无恙张张嘴,有些无言以对。 “杨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静等紫金葫芦收其魂体,杨狱方才睁开眼,足下一点,话音未落,已出数十丈外。 姜无恙欲言又止,却还是停下脚步。 “杨狱……” 回想着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姜无恙心头一叹,可惜于这样的绝世人物自断道途。 同时,也在迷茫。 曾几何时,他也曾意气风华,自问天下无有难事,可真个目睹天变之威,他才知道其中的可怖之处。 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残躯,千般言语,化作一声长叹: “值此大世,我神风岛,又该何去何从?” …… …… 定安道,幽州城。 随着定安王踞城不出,幽州也无战事,渐渐也热闹起来,关闭良久的城门,也稀稀落落的有了行人与商队。 “这李闯,倒是有几分人主之相……” 说话的,是个其貌不扬的灰袍老者,他正在打量着幽州城,就被自家小徒弟拖住衣袖。 “再不走,徒儿肚子都饿扁啦!” 单生拖着自家师父就走向附近酒楼,进去就要了一大桌子菜肴,多是肉菜,吃的酣畅淋漓。 但没吃一会,突然就不见了自家师父的身影。 “这老不羞,要吃白食?!” 也不理身后弟子的哀鸣,慕清流足尖一点,已然行至一处繁华的小巷。 这里,本不是繁华之地,可此刻,人流却十分之旺,各种摊贩自然随之而来。 慕清流低眉顺眼,随手在道旁买了把油纸伞,就随着行人向着小巷走去。 丝丝缕缕的香火飘忽之间,他眸光一扫,就看到了那座有兵丁守护,一人高的小小庙宇。 嗡! 几乎是慕清流驻足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气流就陡然吹卷而来,随其而动,整座小巷顿时鸦雀无声,好似所有人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如此强大的意志……老夫倒是相信你是陆沉了!” 无形的风吹动了灰袍,慕清流垂眸,抬伞: “但无论你是谁,有何目的,也万万不该放出那老妖婆来……” “世间豪杰,却是如此之多,真真是老夫之幸……” 香火缭绕间,有声音自庙宇中传出: “其实,有些事,堵不如疏,与其等她功成出山,不如助其提前破禁……” 慕清流冷笑: “这怕不是你的目的吧?”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的,老夫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为了习武而已。” “习武?什么武……” 慕清流突然挑眉。 就见得那缭绕的香火中,探出了一把泥塑的直刃刀: “天意,如刀……” …… …… “为什么?!” “为什么?!” 阴雷主心中憋屈的几乎发疯! 为了今日,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又有多少侥幸。 他愤恨欲狂! 若非他失了神通、若非他失了道果、若非换了身躯,他诸般道术全部消失…… 若非…… 无尽的不甘,犹如毒蛇一般死死噬咬着心灵,让他的魂体都有着几乎自毁的倾向。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再度浮现出一缕光芒,旋即,九再度看到了那令他无比憎恨的人。 “你……” “再有废话,形神俱灭。” 淡淡的一句话,阴雷主便将无尽的憋屈愤怒都死死压回了心头。 单纯的凡人,自不可能撼动他的魂魄,可眼前之人,分明得了极道大神的位阶图…… 可令他无比费解的是,眼前之人分明具备大神位阶图,怎么他之前都没有丝毫感应? “你是谁?” “……阴雷主。” “雷部正神?” 阴雷主木然看着眼前人,刺骨的寒意还未消失,眼前人,真有将自己神魂灭去的心思与能力。 “是!” “还不老实。” 苍鹰背上,杨狱冷眸扫过,七星龙渊斩鬼剑意一扫,直接斩去他三分之一的魂体。 “啊!” 魂魄之凄鸣几乎传荡到现世,苍鹰都被吓的一个哆嗦,阴雷主痛到了极点,却也惊惧到了极点。 “本神,本神……” 他还想挣扎,杨狱却是冷笑着戳破了他的谎言: “雷部,远古神庭所辖,其内分有一府两院三司,其中两院之一,名唤五雷院,内分‘天、地、神、龙、妖’五大正神,哪来的什么阴雷主?” “你,你怎么会知道雷部内分?!” 阴雷主震惊到极点。 雷部,乃神庭八部之一,是神庭之主用以震慑诸天寰宇的最强大神器之一。 其内部划分,纵然在他仍活着的那个年月,也不是凡人能够知道的。 遑论这已然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后的未劫了。 “还有其他‘合道神灵’活到如今?”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杨狱心中一动,顺势冷笑:“怎么,你以为寰宇诸神,只你活到如今?” “祂们,也活着?” 阴雷主似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魂体越发明灭不定,惨然: “是了,是了,我都可以活下来,祂们,祂们……想不到,想不到,我用尽一切活到如今,仍然,仍然在祂们的阴影之下……” 这一句话,似乎比任何打击都要恐怖,阴雷主似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颓然到有问必答。 “不错,我,并非雷部正神,不过是三司‘雷霆司’内一小神而已……” 杨狱自然懒得理会他在想什么,以真罡附之苍鹰,催其极速而非,盘问这疑似活到如今的远古神灵的同时,也在熟悉突破之后自身的变化。 任何境界的突破,都不是一蹴而就,瓶颈突破之后,自是个漫长的熟悉、积蓄的过程。 他此刻却没有这个时间,相反,此刻一心三用,是在刻意的分散自己的心思。 否则…… “何为合道?” “……劫末降临,天道崩塌,帝因陨落,神庭破碎,数之不尽的天神地祇佛陀陨落如烟尘……” 阴雷主脸色灰败,说起了当年记忆中的事情。 远古之前,劫末降临,寰宇皆崩,界界破灭,不知多少侥幸逃生的神魔遁向山海界。 而同时,亦有一绝世大魔,在此劫难之时,逆伐神庭,甚至打入了神庭之中。 “……那混鲲道人,兼修神、魔、妖三道之长,乃是亘古之初得道的大神通者。 他不知以什么手段避劫挣扎到了帝因陛下崩灭,其后打破神庭,取得天书残骸……” “之后,他陨落于归墟之海,而其死前,不知为何,将这天书所记载的‘合道’之法散播开来……” 说到此处,阴雷主的声音变得恍惚与虚幻: “相传,我等所在,乃是‘九劫’,而在此之前,曾有八劫之多…… 九劫至今,尚未有人证实有大神通者活过劫末,横跨两劫……似乎,没有生灵可以活过劫数……” “可道果,永存!” 道果,永存! 阴雷主自有隐瞒之处,杨狱却从他话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谓‘合道’,即是以某种秘法,合之以道果! 借助道果之长存,而变相达成‘活过两劫’的成就,只是…… ‘以通幽所见,其虽占据了那韩龙之躯,可并无命数,这意味着,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被天地承认……’ ‘活过两劫?只怕未必……’ 杨狱的心头转过念头,而阴雷主,也适时闭口,转而道: “凡……你虽得了极道位阶,可在本神感应之中,你身怀之道果蒙尘,似有沉寂之趋向……” 此刻,阴雷主已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一切清晰尽数压入心底,变得冷静而漠然。 “你……” 交谈之间,他已然敏锐察觉到了眼前凡人的破绽所在。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那紫金葫芦的残影已然再现,毫不留情的将其吞没。 “道果蒙尘!” 长空之上,罡风呼啸,杨狱盘膝正坐,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诚如这阴雷主所言,武圣成就之后,包括紫金葫芦在内的三大道果,都变得不甚活跃。 与当年龙渊剑不承认他的情况,如出一辙。 换而言之,武圣成就,几乎相当于他炼化了另外的位阶,故而,道果趋向沉寂。 这,也正是‘先成武圣、则十都难成’这一说法的来源。 但也只是说法而已。 武道传承至今也不过三千余年,与他遭遇一般的,便数下来也不过二三人而已,其中还包括了无心十都的张玄霸。 这,可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铁律。 但,也是他第一次遇到,无可问询之人,无可映照之辈,无处求索之境地。 “举目茫然,无所对应……曾经的达摩、邋遢道人、张玄霸或许都曾经历过这般困境吧?” 与姜无恙所思不同,与那阴雷主自以为的破绽不同,杨狱并没有什么道途断绝的悲哀。 莫说这不是铁律,纵然是,又能如何? “没有人做到过,那我,就做第一个!” ------题外话------ 嗯,感觉二合一适合我,可以早点睡了……大家晚安 7017k 正文 第752章 大仙你还在吗(二合一) 唳~ 苍鹰长鸣,惊空遏云也似。 滚滚烟尘之中,还未从护身法器被毁的心痛中回过神的赤血道人只觉心头一寒。 “这又是谁?!” 赤血道人几乎吐血。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只是来送请柬的…… “艹!” 一声厉喝,玄铁盾碎,赤血道人心中惨叫。 但出乎预料,这一击之后,身后竟没有了如芒在背的刺痛感,他余光扫去,却见那王牧之已然收势,似放弃了追杀自己? “王牧之……” 咬牙切齿的嘶吼一声,赤血道人身形斗转,就再度遁入地面,肉眼可见,地面被墨色侵染,迅速化作了玄铁之精。 不过,王牧之却仍是未动,只是惋惜又期待的看向苍鹰背上,那持弓搭箭的身影: “早些来,却也免了老夫大动干戈……打打杀杀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情……” 嗡! 此刻,已是残阳落山,夜幕方垂之时,山野之间本已是一片黯淡。 可下一瞬,一道接天连地的雷光已然划破长天,照亮了整座夜幕。 遥隔数百上千丈,一干江湖散客也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被刺的几乎流泪。 那一道雷光,像极了远古雷神降下的神罚之光,其锋芒不止将烟尘滚滚之地覆盖,更传荡到千百丈之外。 刺骨的寒意,瞬间将所有目睹此光者笼罩在内。 “天意四象箭……” 王牧之眸光一凝,纵然知晓来人绝不会对自己动手,可这一刹那,仍是不由得食指大动,心中腾起一抹危机来。 这意味着,这一箭,已然有了威胁他的力量。 “什么东西?!” 遥遥旁观之人,已然觉得心中悚然,首当其冲,被锋芒所指的赤血道人,更几乎被冻结在原地。 这一刹那,他半截身子入土,半截在外,惊骇抬头,脑海空白了一瞬,方才发出此生未有过的剧烈颤音: “指地成钢!” 赤血道人发誓,这已是他极尽所有之爆发,只比刚才感知到王牧之那惊天一击稍逊。 可为了抗住那一击,他的护身法器已然破碎,而此刻,却是倾尽所有催发出的‘指地成钢’。 轰! 轰! 石破天惊,大地狂抖,犹如地龙翻身也似。 在那雷光的照耀之下,王牧之后退数步,就见得身前一股深沉的墨色拔地而起。 那是精炼到极点的玄铁之精,其如柱如山般拔地而起,直挺挺撞向了那自天而地的雷光。 同时,以赤血道人为中心,墨色沸腾,滚滚云气扩散,竟撑起一方厚大如城墙般的玄铁盾牌! 见得此幕,便是王牧之也不得不感叹,此獠对于‘指地成钢’这门神通的运用已至化境。 这样的防御力,纵然是张玄霸,只怕轻易也无法打破。 不过…… “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轰隆! 说是迟,其实快极,王牧之心头的念头还未闪过,伴随着巨大雷声、气爆,赤血道人的惨叫已突破地表,传荡在夜色之中。 “艹,艹,艹!” 大半个身子都几乎化作焦炭一般,赤血道人痛到了发疯,心中更憋屈的几乎吐血。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哪里不知雷电之属天克自己,但他没办法,不以盾挡,他怎么承受的住武圣一击? 只是,他纵横半生,连个会雷法的都不曾见过,怎么偏生今日跳出两个? 还是武圣?! 轰! 一声惨叫未及传开,已被雷声淹没。 一箭落处,电流交织仅是其表,其下的玄铁之精,包括大地,也于一瞬之后,被箭矢贯穿。 轰隆! 大地爆碎,无与伦比的力量波动,瞬间摧枯拉朽的崩碎了方圆数十丈之内的所有物体! 更将赤血道人的残躯远远的抛飞了出来。 “啊!” 被雷声淹没了的惨叫声,方才再度冒出头来,其声音之凄厉,直如夜枭哀鸣,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呼! 而直至震动平息,光芒消散,远处的江湖散客们才看到自远处而来的苍鹰。 “你……” 眼前阴影的垂下,才使赤血道人从剧痛之中勉强回过神来,他艰难而怨毒的抬头看去。 那是个身着黑衣的刀客,年轻而淡漠,其周身萦绕着的,是杀伐酷烈的寒意。 除此之外,他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而恐惧的气息…… “擎天、撼地……你是张,不,你是杨狱?!” 认出了来人,赤血道人一口逆血就再压不住了,几乎连内脏都一同吐了出来。 怜生老母的出世,压过一切大事件,震动天下,可他却知道,眼前人的可怖。 比起启道光,眼前这继承了擎天撼地之人,更像当年的张玄霸。 更恐怖的是,此人未破武圣之境前,就已然镇杀了梵如一。 而此刻,其人的气息…… “这又是哪路毛神?” 扫了一眼焦炭也似的残躯,杨狱下得苍鹰,取来一块玄铁残骸微微感知,也不由心中惊讶。 常年与金铁打交道,一上手他就知道,此物的确是玄铁无疑…… “指地成钢,天下间,也只有此人会,你说他是谁?” 感受着眼前苍茫厚重的气息,王牧之心下一叹。 这,却是武圣已成了。 且其气息,远比自己武圣之道更为精纯,这意味着,他未成十都…… “赤血道人?” 听得这个名字,杨狱心中一动,催发通幽望去。 【赤血道人】 【命格:无】 【命数:二紫三金一青一白】 【地瘟神(淡紫)、夜叉之血(淡紫)、穷凶极恶(深金)、奇门遁术(深金)、百窍皆通(淡金)、寿元绵长(淡青)、性情偏执(白)】 【神通:指地成钢】 【法器:护身珠(毁坏)】 【状态:垂死】 扫过此人命数,杨狱突的屈指一弹,一枚疗伤丹药打入其心口处,吊住其人性命: “若我没有记错,龙渊王,就伤于此人之手?” 龙渊王之死,在于指地成钢。 多年前,他也曾看过那位老王爷的伤势,其筋骨脏腑乃至于血液,都有些不可逆的僵化、断裂。 那样的伤势,熬干了其人的所有寿元,且是极尽痛苦。 “不过偷袭罢了,此獠当年,远不如龙渊王爷,但这保命之术,的确非同小可……” 随口说了一句,王牧之终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哪有事事顺心?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坏事,你又何必……” “杨某非是不能屈伸,只是,那老妖婆既然出手,又怎么会容我慢慢修持?” 杨狱微叹: “我本无路可退……” 二十年风雨走过,他自然不会只是个常人眼中的莽夫。 若退一步,可护持家人万全,他退又何妨? 可那夜,经由荆一之身,他已然感知到了那那老妖婆的意志,那赤裸裸的杀意…… “她,只给了我一年时间,若我不来寻她,她则必来寻我,结局不会不同,却要害婆婆他们性命……” “武圣既成,再说什么,也晚了……” 闻言,王牧之也只能摇头。 手握龙渊、西北两道情报系统,他哪里不知杨狱的难处,此刻,也只能叹息了。 武圣成,则十都无望。 这句话,他自然不全信,可这传言既然流传多年,背后自然有其道理。 他匆匆前来,就是担心杨狱自损道途,但还是晚了一步。 “可纵然你突破武圣,又能如何?当年之赵王爷,已是武圣绝巅,也奈何不得那被禁锢于大衍山中不得出的老妖婆。 你……”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但杨狱自然懂他的意思。 “但,未必不行!” “你是说?” 见他斩钉截铁,知其不是这般自大之人,王牧之略一思量,已猜出他的心意: “拿下云州?” 杨狱长出一口浊气:“不错,拿下云州!” “这,她可不是黑山……” 王牧之皱眉。 万象山中,他不止一次看到生死簿,对于其威力,自然有所了解。 也知晓当年杨狱兑命黑山的真相。 可…… “可这老妖婆能活三千余年,你即便想要如当年对黑山般与之兑命,也未见得就有机会…… 而且,那老妖婆也未必不知生死簿残页在你手中……” “但起码有一线机会。” 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杀意,杨狱深吸一口气: “师兄,我意已决!” 拿下云州,是他此次出关首先寻到王牧之的原因。 “罢了……” 杨狱极少会称呼自己为师兄,听得这句话,王牧之已知其心意,点头: “我明白了。” 这一刻,他心中居然莫名有几分欣慰。 虽是一意孤行,虽未必是正确的决断,可他此刻,似乎已懂得发号施令…… 赤血道人奄奄一息,感觉到生命在飞快的流逝,他不甘,绝望,嘶吼。 但夜色下的师兄弟两个,却全当他不存在,只寻了处干净的所在盘膝而坐,就开始商议。 “但今时今日之龙渊道,却不是想拿,就能拿下来的……” 王牧之拧眉,诉说局势。 乾亨帝被掳之后,徐文纪以莫大魄力镇压了其余朝臣,力排众议,起神策军与禁军二十余万,赶赴云州。 同时,张龙福继位龙渊王,其姐裕凤仙以大宗师之尊,扫平境内动荡,说服魏正先,征召军队。 也将西北王张玄一身死之后,逃往龙渊道的西北旧部收编,实力极强。 “的确,棘手……” 杨狱揉捏太阳穴。 龙渊道今非昔比,可他也非当年之杨狱,只要他想,未必不可重演当年西北道之事。 可他要如何对裕凤仙、徐文纪动兵? 即便他肯,王牧之以及万象山诸多弟子也未必肯,即便都肯,他收服西北道用了四年有余,此刻,却再没四年时间了。 “老师那里,如何都说不过,这,你不必去尝试了。他坚持了大半辈子,已非谁人能说得动了。 倒是那龙渊王府处……” 王牧之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值此动荡之时,天下的乱象已非人力可以镇压,内外皆敌,老王妃也心知自己守不住龙渊道,但想要让她让出基业,也非简单的事情……” “四百年基业,换成你我,也不会甘心给外人。” 杨狱点头。 他很清楚,也很理解,且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打龙渊道的主意。 天下之大,百倍于龙渊道,他从未想过要去欺负人孤儿寡母。 可如今那老妖婆,就在云州…… “打天下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更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 那样温良恭俭让……” 王牧之语重心长: “师弟,你要明白,老王妃只缺一个台阶,只要你给,则此事,绝无你想的那般难成。” 说着,他微微一顿,看向垂死的赤血道人: “以此人为聘,胜过一切……” 什么…… 已至弥留的赤血道人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令他心头发寒的目光,艰难的抬头: “你,你们……” 聘…… 杨狱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一袭红衣: “生死一线,何必耽误她人?” 他何尝不知王牧之所说,可那老妖当前,他尚且不知此去生死如何,又怎么能将裕凤仙以及龙渊王府之人全数拉进来? “师弟,只为郡主考虑,为兄、万象山众弟子,秦厉虎、姜五、方阿大等二十万以你为主之人,又该如何呢?” 虽并不抱有希望,但听他拒绝,王牧之仍是有些叹息: “须知,二者结合,纵你他日身死,他们能够在这乱世存活下来的希望,也会大很多,很多……” 闻听此言,杨狱也不得不沉默,他心中对于西北道自然也有安排,但此刻,却说不出什么了。 “当年,我还说赵王爷优柔寡断,如今看来,我还不如他干脆利落……” 长叹,苦笑,杨狱阖眸,又睁开: “此事,暂且不说,师兄先随我去处地方……” …… …… 自那夜以荆一之身死于那老妪之口,杨狱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如何诛杀此獠。 对于这老妪,他所知其实不少。 达摩、邋遢道人、真言道人,乃至于张玄霸,他所接触的诸多高手,或多或少都以及过与这老妪的争锋。 其中,以邋遢道人为最! 那老道假死脱身之后,用了后半生几百年的时间走遍天下,寻访仙山,最终选中七十二座神山。 镇压冥书残页安道人的同时,也将大衍山拖了进去,是他迄今为止听到过的,那老妪唯一咳血重伤的记载。 可他没有七劫剑,也没有几百年的时间,故而到得最后,还是落在了冥书之上。 冥书,乃远古阴司之至宝,纵是残页,也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伟力。 只是,他没有判官笔,想要与之兑命,就不得不付出数倍乃至十倍之命。 人参果,则是他必然要取之物。 哗! 心念转动之刹那,时空斗转。 杨狱再度睁开眼时,已再度来到了那于他黑暗中沉浮律动,如同活物一般的‘五脏观’中。 身旁,是虬龙也似的大树枝干,以及那如童声般怪异的大笑声。 “你,又来了……” 未等杨狱有任何动作,耳畔,就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一如之前他尝试的多次,那守墓人如影随形,敏锐无比,每每他进入的刹那,就被看破行踪。 但这一回,杨狱没有选择退去,任由那不大的小手盖向自己。 “嗯,不逃了?” 杨狱不动,守墓人的手掌居然也未发力,继而,他才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这个守墓人。 其身高四尺而已,身着青色道袍,仅从外表上看,这就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道童。 如果,不是那一身在杨狱此刻看来都极端可怖的气息的话。 “这末劫中,纵然身处福地、灵根之畔的我都快死了,你是哪个,居然能活到如今?” 这是极古的道文,杨狱来往到此,早已十分熟悉。 眼见他似乎想要与自己交流,换做之前,他怕是要大喜过望,可此时,却不喜反惊。 因为…… “不好,师兄那……” 念头还未转过,杨狱已然听到了那暴怒至极的咆哮: “小贼!尔敢……” 见势不妙,杨狱只得退出了此间,暴食之鼎中,果然有着一枚熟悉的人参果。 正是与他一同进入五脏观食谱的王牧之取下来的…… 他,却无法直接将人参果带出去。 “大意了……” 这本是自己的主意,杨狱此刻也只有心中苦笑了。 前后多次进入,他都想要与那疑似清风的守墓人交流,奈何其人根本不给机会。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交流的机会,还被自己…… “这要是再进去,还能友好交流吗……” 杨狱叹气。 他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王牧之明亮的目光。 “这世上,真有可随时开启,且随身携带的仙魔幻境?” 王牧之惊诧不小。 对于仙魔幻境,他可是知之甚详,毕竟万象山中,他曾等候那方幻境二十余年。 可正因知晓,他心中才越发震惊,同时也有些恍然。 “怪不得师弟进展神速,原来还有此等造化……” 杨狱还想解释,见他自己脑补出来,张开的嘴顿时闭合上了。 “这,便是传说中的人参果?一枚果子,比之当年朝廷的地元大丹,还要强几分。” 看着杨狱取出来的人参果,王牧之啧啧称奇,以他的感应力,自然可以察觉到这枚果子之中强大的生命力。 要知道,这只是一枚果子。 而当年朝廷炼制的那一炉地元大丹,可是朝廷三百年积累的药材所汇聚而成。 “自非传说中的那种。” 杨狱摇头。 传说中的人参果,乃天地灵根所生,吸一口能活三百六,吃一枚,能延寿四万八千年…… 他这一枚,充其量只能算是超级弱化版。 “那也弥足珍贵了,毕竟,那树上怕不是还有十几枚……” 见得这枚果子,王牧之心中信心大增,这才相信杨狱不是气血上涌去拼命的莽夫。 至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十几枚人参果,难道也兑不死那老妖婆?! “师兄先通知余景等人吧,容我自己先尝试一二……” 谢绝了王牧之趁热打铁的想法,想了想那暴怒的守墓人,杨狱觉得还是自己进去看看才好。 毕竟,王牧之属外来者,进退远不如自己来的顺遂,万一失陷其中,可就麻烦大了…… 外人失陷食谱内,可是要命的…… “也好。” 王牧之有些惋惜,他自幼对未知的远古幻境就有莫大的兴趣。 “呼!” 沉下心,杨狱再度进入暴食之鼎,也没耽误,就选择了第二次进入五脏观食谱。 砰! 但下一瞬,他已是狼狈退出,暴怒的清风,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杨狱不甘心,又接连进入,每次进入,第一时间就想开口,但全被暴怒的守墓人打将回来。 他也不敢真个尝试被守墓人打死是什么下场…… “没法交流,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杨狱冷静了下来,细细感知五脏观食谱,准确说,是其上的三个炼化节点。 节点未完成,即便清风愿意与他交流,他也别想堂而皇之的拿走人参果。 【炼化节点一:除妖万寿山……(已完成)】 【炼化节点二:寻找五脏观……(已完成)】 【炼化节点三:明月不知何处去……(未完成)】 “明月不知何处去……” 杨狱思量着。 依着他的经验,完成节点才是炼化食谱最为至关重要的步骤。 但这第三节点,他着实摸不到头脑。 “明月去哪了?或许,要从五脏观之外寻找?” 想来想去,杨狱也只得出这么个结论,但无论对与错,他也只得去尝试了。 嗡~ 伴随着流光闪过,杨狱开始重新选择身份。 【身份:五脏观、人参果……】 换! 【身份:万寿山狼王……】 换! 【身份:万寿山熊王……】 换! 【身份:降妖散人……】 “就这个了!” 杨狱眼前微亮。 武圣突破之后,他身份同样变化了,不是妖王,就是十都已成的降妖散人。 呼! 下一瞬,杨狱已然消失在暴食之鼎中。 而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其离去之后,被他放在角落的碧水寒潭图上,亮起一抹微光。 【你们,还在吗?】 【在,在,在的!大仙,大仙,你还在吗?还在吗?!】 ------题外话------ 晚安大家,顺便,推书一本《美漫:我真不是祖国人》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不是祖国人。 其实,我是个天使。 正文 第753章 活过劫末的传承(二合一) 唳~ 一声鹤鸣响彻天际,云海之中,领了‘降妖散人’身份的杨狱,于云海中环顾四方,极目眺望。 然而,以他如今的目力,在这无有遮掩的天穹之上,竟也看不到这座绵延巨山的边缘。 “呼!” 许久之后,杨狱盘膝坐下,任由白鹤翱翔,撑着真罡打开了他这些日子搜集的诸多书籍。 武圣一成,他所选取的身份远比之前高了太多,这降妖散人更有着一头白鹤坐骑,他辗转几千里,走遍了他感知到的所有村庄、城镇。 “万寿山福地……” 这是一本古卷,以不知名兽皮书写,其上同样是古老的道文,杨狱静静看着,将之与自己所知一一对应。 福地、洞天,最早指的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在这本古卷,以及他在九九玄功境中所得,却都指向了‘避劫’二字。 又被称之为‘避劫圣地’、‘渡劫之所’、‘彼岸之舟’。 相传,任何一方福地洞天,都是远古神佛取天下间灵炁汇聚之地为引,合以诸多道果、法宝而成。 万寿山福地,自然也不例外。 依着这古卷所说,此处万寿山福地,最初乃是八劫之前一尊大神通者‘万寿道人’的墓地。 后被一尊远古大神,以莫大神通炼制成了福地,且是名列七十二福地的绝佳避灾之地。 “福地,依附于天地,却又独立于天地,也唯有如此,才能在劫末大崩灭中寻得一线生机……” 古卷上,记载其实不甚详细。 万寿山福地是何人开辟,其中有何势力,一概没有提及,不过,却是他发现的,唯一提及到五脏观的书卷。 依其上记载,五脏观,即是此方福地的最初核心,也是被那位远古大神封禁的,禁忌之地。 “禁忌之地……” 杨狱心中微动,突然想起自己很早前所得的那本‘西行游记’。 从芥子空间中取出那本记载极其诡异的游记,随手一翻,正是关于万寿山的篇章。 ‘三葬随手掀神岳,五脏观内镇魔寿!’ 魔寿! 对应着两本书,杨狱似有所觉,从头开始研读那本来自于魔僧三葬的游记。 表面上,这只是一个名为‘三葬’的和尚,在其四位徒弟的拥簇保护下,一路西行求经的故事。 可细细研读就会发现,这半卷游记之中记载的,全是那三葬和尚于路途之中践行其道,欲合‘神、仙、佛、魔、妖’五道唯一的过程。 这本游记,只有半卷,甚至远远不足半卷,粗略说,其内只记载了五个故事。 除却‘五脏观内镇魔寿’之外,还有‘车迟国斗法玄门’、‘黑风山七佛之师’、‘金兜山邀战普天星象’‘狮驼岭万妖之国’。 细算起来,也正暗合‘神、仙、佛、魔、妖’这诸天五类大道之宗。 “可惜,找不到其他残卷,仅这么半卷,着实难以揣测太多,不过……” 翻回万寿山篇章,逐字琢磨着其上的字眼,杨狱心中不由微动: “镇魔寿,镇魔寿,若那三葬和尚真个是要镇压万寿山中的尸骸,那么, 那清风明月,是守墓人,还是镇守者?” 这一念转过,杨狱心中颇有些豁然开朗。 如果说,他这想法是真的,那么…… “镇守者想要摆脱职责,那必然要能破除三葬和尚的手段,清风看起来不行,那明月,想来也不行!” 伴随着白鹤长鸣,杨狱这次进入也到了极限,退出了五脏观食谱。 “明月,还在五脏观!” 有了这个念头,杨狱心头大定。 若真让他搜寻自成一体小天地也似的万寿山,那才真麻烦大了。 松了口气,杨狱正欲退出去,突然心中一动,招手取来了碧水寒潭图。 这图,可算他在五脏观食谱中的最大收获,有了此图内的灵炁,他才不必和其他大宗师一样经年累月的搜集灵炁,甚至还可日日祭炼金蛟剪。 “咦?” 随意扫了一眼,杨狱心头不由一跳,看到了碧水寒潭图背后,那疑似来自于‘太一门’的回音: “他们,真还活着?!” …… …… 呼呼~ 狂风裹挟漫天积雪,于极度寒冷的天地之中呼啸来去,带走地面上最后一缕温度。 这是一方冰雪天地。 下至大地,上至天空,乃至于那一轮泛着光热的大日,都似被薄薄的冰雾笼罩,显得缥缈。 白茫茫的天地间,却又十数人行于其间,风雪中,渺小若蝼蚁。 冷! 真冷! 一股冷风吹过,带走了好不容易捂出来的一丝温度,许长生忍不住心中哀鸣。 紧紧裹着兽皮,他止不住的牙齿打颤,心思发散,对于书本之中记载的,四季分明的远古,有着无尽向往。 相传,远古之前,天有日月群星流转,一年四季变换,固有寒冬之酷烈,也有夏日之炎热。 可那,已经是不知多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 “师叔,回吧!” 队伍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那是个面色粗犷,看似三四十岁的大汉,许长生却知道,这位其实才十六,是他的族兄,名唤许开山。 “是啊,回吧师叔,这实在是太冷了……” 一行人早被风雪吹的受不住,有人开口,纷纷附和起来,吵嚷声也终于将前方的道人惊动。 大风雪中,这道人穿的同样厚实,看起来颇有几分臃肿的味道,他回过头,鼻子下都挂上了冰晶: “闭嘴!” 甘平低喝一声,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身为我太一门弟子,岂能惧怕这区区风雪?阿嚏……” 许是说得太快,两股大鼻涕带着冰晶喷了出来,引得面前一众小辈面色涨红起来。 “混账!” 甘平的面色也是涨红,浑身燥热了起来,猛的将冻的硬实的鼻涕甩掉,他咬着牙: “山门断炊已经半年多了,如果咱们还找不到食物,那,那……” 他本想说,那师叔、师祖们怕是都要饿死,但一想,这话大不敬,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可,可这冰天雪地,哪有什么食物……” 许开山哭丧着脸。 风雪太大了,他们可也多日只靠‘辟谷丹’顶着,这玩意只能保证你饿不死,可也只是饿不死。 此刻又冷又饿,他算是体魄健壮的,但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师叔,白熊!” 突然,许长生指向了不远处,一头瘦弱的白熊似乎是被他们的声音吸引,红着眼冲了过来。 “师祖说的没错,气温上升,果然有被冰封的野兽复苏!” 甘平眼前一亮,猛然上前,继而,这位太一门当代真传弟子,就被一下撞翻在地。 “师叔!” 一众太一门的弟子纷纷惊呼,继而,一拥而上,又被白熊冲撞的一哄而散。 “孽畜,你敢偷袭道爷!” 这一撞,甘平差点被撞吐血,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他涨红了脸,大吼,前指: “诛仙剑,杀!”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但身后挂着的飞剑就不甚给面子,摇晃了好一会,才腾起,撞向白熊。 …… 一番苦战,人人带伤,等到白熊气绝到底,甘平也跌了个四仰八叉,累到了起不来。 “骗人,都是骗人的……什么飞剑一指,千里袭杀……” 将气喘吁吁的师叔搀扶起来,许长生心中腹诽不已。 自加入太一门那日起,他就听多了自家门派的强大,什么远古之前神魔势力,什么祖师与神佛为友,什么神通广大,什么道术无双。 但…… “托上它,回去!” 甘平缓过劲来,大手一挥。 十几个太一门精锐弟子纷纷动手,各自拖拽着绳索,将这头重达数百斤的白熊拖起,拽向山门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所有太一门弟子全都累到筋疲力尽,远远地,太一门的山门,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处,也是风雪最小的地方。 淡淡的阳光映着雪光,照亮了前路,那是一座雄伟神圣到了极点的巨岳神山。 美中不足的是,此刻,这座神山头朝下,倒栽在无垠雪原之中。 一众人遥遥抬头,还能看到高悬几百丈,美轮美奂的宫阙殿堂,仙山圣地…… 然而,真实的太一门驻地,只是一个坐落于几个小村庄正中,简陋无比的小院。 拢共,也只有三十来人,且二十个老到需要伺候…… “师父,师父!师弟回来了,他,他捕到了血食,捕到了血食!” 远远地,看到甘平昂首挺胸的身影,太一门驻地的小院就沸腾起来,十来个老道在几个弟子的搀扶下艰难出门。 不知多久没有吃过肉的一众老道,都顾不得矜持,迎了上去。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须发花白的老道,走在最后,见得这一幕,不由得勃然大怒: “区区一点血食,就引得你们如此失态?!我太一门历代祖师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甘山月暴怒,呵斥,伸长了木拐,一个个头上敲打,可瞧见那白熊,也不由得腹中鼓动如雷。 “去,去清洗干净,分一半给乡亲们,剩下的,最好做成熏肉……” 呵斥住了一众弟子,老道甘山月连咳数声,将白熊分配好,末了,将几个弟子唤到身前。 “外面的风雪,可是小的多了?” 他十分着急此事。 “回师祖,确实小了许多,也如您所料,的确有了野兽的踪迹,这白熊之外,还疑似有雪狼的踪迹……” 甘平恭恭敬敬。 眼前之人,是太一门辈分最高的老祖,也是当年孤注一掷,于无尽雪灾之中做出决断,以太一神山为代价,施展了禁忌之术,冰封天地,护住了他们。 也是他,第一个从禁忌冰封中苏醒,以拐杖敲碎了封印他们的寒冰,唤醒了他们。 “果然,果然……” 许长生余光看去,就见自家这位老祖身躯都在颤抖,好似激动到了极点。 “去吧,去吧。” 两人有心询问,甘山月却是没有想回答的心思,摆摆手,就让两人下去。 自个,则摇摇晃晃的回到小院里。 太一神山附近,风雪极小,这小院里虽无什么绿色,却也没有寒意,几个老者蹲在老树下下棋。 “还下棋,还下棋!” 见得这些老家伙,甘山月就气的浑身发抖,拐杖一扬,打的一众老者抱头鼠窜。 好一会,甘山月累到极处,气喘吁吁停下,几个老者也都做到了地上。 “师兄啊,不下棋,我们还能如何?这破玩意,半点反应都没了!” 指着头顶的神山,几个老者彻底开摆了: “你那房间里,道果堆了一大堆,可有什么用?别说道果,便是道术,咱们也施展不出半点! 是,大风雪似乎小了,可你别忘了,被冻在雪地里的那些个猛兽,妖兽,可也快复苏了……” “等死吧,等死吧!” “不要想着太一门了,几千代了,你还熬的住,我们,实在熬不住了……” “死就死,我认了!” …… 一众老者几乎都红了眼。 甘山月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驳,只是一次次的捏紧拐杖: “我太一门……” 望着离去的一众师弟,甘山月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继而嚎啕大哭: “诸祖,弟子,弟子无能,无能啊……” 合拢的小院门后,甘山月哭的肝肠寸断,他受命于危难之时,于盛年启动禁术。 在那被冰封的无数个年头,他都没有放弃,可此刻,竟有种万念俱灰之感。 他苦苦熬到了如今,熬到了将死,却仍然…… 许久许久之后,他擦干了泪水,木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大的房间之内,堆的满满当当。 那是神山上掉落下来的道书、古卷、典籍,以及他一点点从冰山中挖出来的‘道果’。 “没有希望了吗?” 他喃喃自语着,逐一抚摸着古卷,最后,他拿起了一卷道书,这是许升阳祖师留下的。 “……大劫由上而下,神佛仙魔,几可不逃,唯有不成道者,在洞天福地庇佑之下,或有一线存续之机……” “老夫无能,无法庇护弟子传承,只有以此残命,合以福地,为后人留有生机一线……” …… 熟悉的开卷之后,是祖师对于福地洞天的讲解,甘山月看过无数次,却仍是逐字研读着。 洞天福地,是劫末之前,仙佛公认的,唯一可能有效的避劫之法。 劫末之前,天下间所有的福地洞天,全都根植于天地之中,汲取灵炁,壮大自身,而劫末降临之后,则全部脱离天地,如一艘艘孤舟,游荡于不可知的天地夹层之中。 以此,避劫。 甘山月不知道此刻外界是何等景象,也不知自己等人是否渡过了漫长的劫数。 可哪怕渡过了劫数,却还要一层绝望在前,不可逾越。 那就是,如何让洞天福地再度降临到寰宇诸天之中。 洞天福地,是无有灵泉、灵根的,其内的灵炁,只会一日少过一日,到得最后了,万物枯败。 若不能再度降临回去,纵然劫末渡过,他们也只有一死。 可,他已无余力了。 他甚至连登上太一神山之力,都没有了,几百丈之遥,对于肉体凡胎的他来说,已是不可逾越。 而此后之天地,还会一日比一日恶劣,换而言之,他连‘留给后人解决’都办不到…… “终归,是一场空吗?” 深沉的绝望,让这历经了大劫的他,都有些站不住,跌在了他视若珍宝的道书上。 砰! 堆积的道书、古卷几乎将他淹没,没有挣扎的欲望,甘山月只想长睡一觉。 他太累了。 但猛然间,他翻身坐起,看到了堆积的古卷深处,那泛黄的画轴。 “这画轴……” 浑浊的目光亮起,甘山月猛然坐起来,将那画轴拿在手里,翻转,看向背面。 古老、陌生又熟悉的道文,在他眼前浮现。 那是从祖师许升阳,一直到其师许存,乃至于他自己留下的文字…… 看着这道文,恍惚间,他似回到了过去。 那时的他,年不过二十许,临危受命,接下了太一门掌教之职,也得了这画轴。 曾经,他一度对此物抱有莫大的希冀,画轴那头的大仙曾传下一门名为‘武功’的道术,曾让几代祖师于灵炁极度稀薄的情况下,捕捉到灵炁,继而晋位十都。 然而,灵炁彻底消散之后,门中先辈自绝者众,而他黯然神伤之下引动了太一门禁忌之术,冰封一切,以待天时。 直至此时…… 再度看到这画轴,不知为何,他心中猛然升起希冀,颤抖的手猛然翻到了最后面。 “这是?!” …… …… “他们,居然还活着?!” 暴食之鼎中,看着画轴最后出现的话,杨狱一时有些发懵。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时心有所感的一句话,竟然在多年后,收到了回音。 可这怎么可能? 太一门,居然真个渡过了劫末,传承到了今世?! 回想着其上千百代太一门掌教的挣扎与绝望,杨狱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那可是,覆灭了远古时代,无数传说中的大神都陨落的大劫数,这太一门…… 【弟子甘山月,求大仙救我太一门!!!】 画轴上,新的道文出现。 “甘山月?是了,他是太一门最后的掌教,他还活着?” 看着那两行道文,杨狱许久才回过神来。 “那太一门,传承如此多代,门中不知多少高手……他们都解决不了,我如何救?” 微微犹豫,但还是耐不住心中好奇,杨狱斟酌又斟酌,才回了一句: 【如何救?】 画轴那头,沉默了许久,才有道文显现,其字体波动剧烈,显现出其人心情的激动。 只是…… “世无灵炁,道果、神通、道术尽数失效,我等肉体凡胎,该如何能跨越数百丈高空?” 一字一句的将画轴上的道文念了出来,杨狱一时都有些惊疑不定了。 就这? 传说中大神开辟,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甚至渡过了大劫的仙门,所无法解决的问题,居然是…… “世无灵炁?这太一门到底在什么地方?” 杨狱心中惊疑不定,但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我当年传给你们的几门武功,莫非后来失传了?】 “武功?” 那头的甘山月,怔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大仙所传,门中自有收录,只是此刻我等回不得山门……而且,没有灵炁,那名为武功的道术,也可修持吗?” 长长的疑问发出去,甘山月已是疲惫到极点,没有灵炁滋养,他想要书写一句话,也是极难。 而更让他忐忑的是,对面没有了回应。 ‘名为武功的道术……’ 见到画轴上的疑问,饶是杨狱心性过人,也不禁久久无语。 自己是这么说的? 他有些发懵,默默往回翻,翻到自己将一气诀在内的几门下乘武功传过去的那段。 果然,他只是提及了武功可以捕捉灵炁,但并未提及武功不是道术。 可这不是常识吗…… 杨狱这才反应过来,对于自己而言,武功不是道术,这当然是理所当然。 可远古之前,哪有武功这个说法…… 心念转过,杨狱斟酌语气,回应,却也没有长篇大论解释的心思,只是道: 【武功修持,不需要灵炁……】 最后,则附上了几门武功,不同于上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次,杨狱从自己所学的上乘武功中,挑选了最为全面,也最容易入门的一套。 杨狱久久没有回应,那头的甘山月,已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生恐自己怠慢,得罪了那头的大仙,他忐忑不安的从一堆道术、古卷中翻找着,最后,找出一册来。 “纵然是大仙,也会有用吧?” 小心翼翼的翻阅着这本道书,甘山月一字一句,艰难的回应着,突见得画轴上道文闪烁而出,不由得浑身一抖。 “不需要灵炁就可修持的道术?!” 甘山月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何等样的大神通者,能开辟出独立于灵炁之外的道术?!” 巨大的震撼让他将已经书写了大半的回话给抹去了…… “这,这得如何回礼,才配得上大仙的道术啊……” 正文 第760章 纳命来 几乎不分先后。 处于数千里之外,定阳城北侧的吴长白,也接到了王牧之的翎鹰传讯,起身纵马,扑向最近的城池。 不止是秦厉虎、吴长白。 姜五、方阿大等西北道统领,也齐齐发动。 而王牧之,也于飞鹰之上,看向了被白雾笼罩的定阳城。 嗡! 无形的气机在他的眼神之下剧烈碰撞,那是超过八尊武圣的疯狂厮杀。 而借着这一刹那的波动,他的心头一震,再一次,于无所不在的光芒之中,窥见了未来一角。 光,不止存在于现在,更是贯穿古今未来,甚至是时间存世之凭依。 分光化影,不止能化影,其精髓,正在于分光。 也就是,从‘光’中分化出种种奥妙的神通。 晋升十都之‘值日之神’后,他这门神通,也终于跨入了三重,于这一刹那,他所见更多。 慕清流、秦厉虎、鱼白眉、陆青亭、楚天衣、宁无求、姜无恙…… 定阳城内的诸多人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掠而过,旋即,他只觉目光飘忽到了极度遥远之处。 恍惚之间,他窥见了未来一角。 “噗!” 刹那也不到,一口逆血已被他喷出体外,眼角七窍更随之流淌出粘稠鲜血。 “北斗,北斗……” 但他却恍若未觉,眼底涌现出极尽的疑惑与迷茫,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恐怖: “未来,怎么还是没有你啊……” …… …… 呼呼~ 寒风吹过定格了的街道。 某处门缝里,带着惊恐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望过来,看着那犹如梦幻泡影般定格在原地的人与物。 “李叔,王伯,林婆婆……你们,你们……” 噙着泪水,方寒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寒风中的少年,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夜他从马厩中醒来之后,一切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颐指气使的管家、低眉顺眼的丫鬟、冷漠的护卫,甚至于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 连同自己伺候了多年的白云马,全都变成了似虚似幻的影子。 他们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动作与神情,却全都变成了影子,动不能动,摸也摸不着。 呼~ 突然,他低下了身子,听到了脚步声,小心翼翼的看去,就见得几个身穿白衣的道人匆匆走过来。 “是他们……” 方寒心头一颤。 他认得这些人! 一年来,这些怜生教的讲经道人于城中各处讲经、施药、施粥,在城内名声颇大。 他还曾听过这些人讲经,只是每每听着心头就有些发毛,后来没有再去而已。 “这些人……” 他心头发寒,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却只听一声冷笑,厚重的大门就被巨力撞开。 一只手于漫天木屑之中抓住了他。 “发了,发了!” 方寒惊骇欲绝,却听得耳畔传来大笑: “能在老母道术下存活的,可都是气运极盛之辈,这小子拿去教中,至少能换三十枚血丹!” “你……” 方寒极力挣扎,却觉那手臂沉重的好似一座山,根本无法撼动丝毫。 完了…… 他心中惊怒至极,却又觉冰凉一片,满城人的消失,都和那什么老母有关?! “你们不得好死!” 他悲愤至极,回应的却只有一声冷笑: “不得好死?哈哈哈,老母出山,这天下都将是我圣教的,谁能……” 大笑旋即变成闷哼一声,滚烫的鲜血瞬间洒了方寒一头一脸,他骇然抬头。 却见身前的几个白衣人全都没了脑袋,鲜血狂喷。 门外的大街上,一身着黑衣的刀客,正冷然看来: “把尸体收了,找个僻静安全的地窖躲起来……” “大,大侠……” 方寒惊魂未定,正欲说话,眼前,却已然没有了那刀客的身影。 呼! 寒风吹起长发,风中,有着浓郁的香火与血腥的味道,隐隐间,杨狱看到了那尊白雾中若隐若现的八面佛陀。 “老妖婆……” 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沸腾的杀意,杨狱转身离开。 来到定阳城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杀意就几乎不可抑制,但他仍是按耐了下去。 呼! 他身形如风,跨过小半城池,几个刹那,已是来到了一处宅院。 偌大的定阳城已成鬼蜮,不,连鬼魅之气都无,唯有此处,人气鼎盛。 “你……” 宅院外有怜生教众发现不对,方才转头,眼前就是一黑。 脚下一动,杨狱更无丝毫的留情,真罡犹如千百口利刃随身狂舞,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这院子之中不乏高手,可对于他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武圣意志的加持之下,他的真罡如同飞剑,所见的任何人都被力劈于地,甚至连惨叫都不及发出。 然而,直至他将这座院落屠尽,也没有发现老爷子他们的身影。 不在此间?! “不对,老爷子就在此处!” 杨狱眸光一凝,高度沸腾的意志经由天眼催发,望向了内院某处。 嗡~ 似有流光白雾闪烁着在他的目光下层层退散,然而,白雾之下,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囚笼。 熟悉的衣衫在风中摇曳,其上,有着未干的血迹书写的生辰八字。 这是,替身道术…… 咔嚓! 脚下的石板开裂,杨狱伸手取下那几件衣衫,入手,似仍有余温。 可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却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让他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婆婆、老爷子、小姒……” 木然垂眸,又自抬起,望着那陡然黑暗下来的天空,杨狱缓缓握住刀柄: “天意如刀……” …… …… 轰隆! 犹如星辰坠落大地之上,可怖的气浪裹挟着泥沙烟尘冲天而起。 平整的广场已成废墟,狂风之中,大片的血肉横飞,广场之外,数之不尽的房屋被气浪吹倒。 恐怖的裂痕蔓延出数条大街,将城墙都分裂开来。 砰! 似如一轮大日亮起,启道光须发皆张,浓烈到极点的血气灌输进方天画戟之中, 死死下劈! 这一日之前,他的方天画戟不是没有被拦截过,甚至被打断过。 可他从未想过,在自己进阶武圣,且是不取十都,只成就的纯粹武圣的沛然大力之下,有人能以肉身硬扛住自己的方天画戟! 然而,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就是发生了! 没有真罡,不曾见到一丝血气外溢,分明是脆弱的好似普通人一般…… 可他那方天画戟,却再进不得分毫,甚至连其发丝,都未斩落一根。 而与此同时,广觉大禅师的达摩一剑,正中其后心。 甚至于,那名列天下十大神兵行列的七劫剑,在已至武圣绝巅的鱼白眉的催使之下。 竟也无法刺破其眉心! 而慕清流那起时就斩破百丈长街的一剑,也被其一只肉掌抓在了五指之间。 以颅顶、眉心、后心、一只手掌,抵住了五尊武圣的极尽一击! 直至此时,她甚至还一只手抱着孩子! “只有这么点力气吗?” 怜生老母微微摇头,继而,也不见发力,包括慕清流在内的所有人,已齐齐倒飞出去! “不可能!” 这一幕,不止交锋之中的几大武圣神色剧变,便是惊鸿一瞥的陆青亭、楚天衣等人,也觉骇然到极点。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唯有人群之中厮杀的凤无双,见此一幕想起了什么,厉声大喝: “这是道术,百兵不侵!” 震惊! 不说其他人,便是同样身怀这门道术的凤无双,都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门道术,同样归属于金身老母,她同样精通,可以她如今的造诣,也挡不住百锻玄兵的轻轻一割。 而此刻动手的人,可都是武圣,且还有着一口万锻级神兵! 这怎么可能?! 轰! 重重落地,踩死十数个怜生教众,启道光的瞳孔仍在剧烈的收缩着。 “我却不信,你真个百兵不侵!” 足下发力,震破白雾,启道光再度暴起,方天画戟于其身后绽放出炙烈光芒, 更被他的巨力拖拽着划破长空,如同夜幕中闪过的彗星,再度劈向其人颅顶! “任何道术,皆有极限!” 一击无功,慕清流越发的疲惫,那日一战,他心力交瘁,今日也未恢复至全盛之时。 呼~ 长啸声中,他再度斩出一剑。 这一剑,却不同于之前的声势浩大,其锋芒内敛到了极限,划过长空,如微风吹拂。 一切锋芒,落于一点。 十二品,先天无形剑气! “阿弥陀佛……” 废墟之中,还丹挣扎起身,大口咳血的同时,也有些恍然。 怪不得那八面佛陀最后八臂合击会落在他身上,因为此间几人,除却重伤的姜无恙之外,只有他不擅兵刃。 “广觉,起伏魔神拳!” 一念闪过,这本来形若少年的老僧,就如同鲜花般枯萎了下来,可随之而起的, 是一只灰白色,蕴含无尽灭杀之力的拳印。 “定身!” 与此同时,启道光再发神通,已是极尽所有。 “老身之出关,本可以瞒过所有人,但,那又有什么必要?老身不但让你们知晓,还要给你们创造合围的机会……”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可怖的气机交织的核心处,法坛上,怜生老母神情自若。 她的声音,同时在诸多人的耳畔响起,无视了虚空距离,而那不加掩饰的冷哂声,更是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任尔等机关算尽,老身,也可……” 嗡~ 音波回荡之间,天好似于一刹那间,变得漆黑如墨,而法坛之上的身影,如神魔般立起。 发丝发扬之间,是其宏大如雷般的声音: “一力破之!” 轰隆! 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持续了那么一瞬间,而这一刹那,慕清流的心头,方才涌现出明悟。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当年的张玄霸,何以会重伤垂死。 “道术,还之彼身!” 砰! 大口鲜血不及喷出,包括启道光在内,所有人,已尽皆咳血,坠落,砸碎了大片房屋。 而这一刻,站起身来的怜生老母,缓缓张口: “道术,吞天噬地!” 嗡! 这一刻,墨色侵染了半座城池与天空,如同千万条锁链,将废墟之中的诸多人尽数捆缚在内。 天,没有在一瞬间黑下来,然而,一张大如山岳的巨面,却遮蔽了所有的光芒。 继而,缓缓张口: “结束了……嗯?” 正欲彻底击溃启道光等人的老妪,突的低头,那本来剧烈挣扎的小娃娃,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她欺负,欺负我……” 哥? 她似有所觉,这才看向城中某处。 “嗯?” 已是搏命状态的姜无恙等人艰难转头,就见得浓稠的黑暗之中,似有眸光亮起。 “这是……” 姜无恙心头一震。 寒风黑暗之中,来人踽踽独行而来,不见其五官神情,音波与刀光已然齐动, 划破夜幕阴暗,带着极尽的冷冽与杀意: “老猪狗,纳命来!” …… …… 本书网首发,最新章节也只有这里有,欢迎各位来网阅读。 ------题外话------ 晚安,诸位大佬! ( 正文 第774章 杨无敌 “人仙,人仙……” 钟声回荡全城,五龙生行于人潮之中,耳畔是五乐齐奏,眼前是各种各样的旗帜飞扬。 八千西北禁军的拥簇之下,王辇缓行而过。 道城内外,人潮涌动,诸多禁军分列两侧,山呼海啸之音盖过了礼乐之声。 入驻统合西北已近十年,杨狱于西北道的声望,已远远超迈曾经的张玄一。. 纵然西北道不兴跪拜礼数,所过之处,高呼千岁而跪之人,仍是比比皆是。 这是人间极贵。 王者一怒,流血漂橹,遑论这位,隐隐已是当世武道第一人了。 只是…… “李闯的背后,到底是谁?只怕不止那老妖婆一人,她的武学造诣绝无这般高……” 五龙生的心头有着忌惮。 那一册秘籍并不详尽,可寥寥数语,却牵动了他的心神。 道果四步止步仪式之前,他是当世极少的几位纯粹武圣,精通诸般武学,对于那册子之上的东西,自然有着自己的认知。 写书那本‘人仙之基’之人,武道造诣远远胜过了自己,或许,已不下张玄霸。 但…… “躲在暗处的鬼祟之辈,纵然武道造诣不差,又怎可能为我辈开道?” 五龙生驻足于一巷口,于此处,正见得缓行之王辇。 车辇之前,吴长白持戟纵马,为王辇开道,各类旗帜缭绕间,杨狱身着冠冕,腰佩长刀,正襟危坐。 自秦至明,各类礼仪都有着极为繁复的规程,服饰冠冕配饰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相比于他曾见过的称王大典,这已可谓十分寒酸节俭了。 “他的伤势,这般严重吗?” 遥遥看了一眼,五龙生心头就不禁一沉。 冕旒之下,那位的脸色苍白无血色,仍是气血两亏,命不久矣的模样。 亲历了定阳城一战,眼前这位的厉害他如何不知,可这样的伤势…… “身中三千年功力的舍身印却仍未死,此人,真真惊天动地……” 无声无息,五龙生身侧又多了一人。 面色如铁,身材干瘦,正是锦绣榜上与之齐名的程一元。 “那些人,也联络你了。” 虽是问,语气却是笃定,五龙生看着程一元,这位与他一般,皆是纯粹的武圣。 那些人找上自己,就定然会找上程一元。 “筑基六关,人仙之基啊!程某几乎就答应了下来……” 程一元叹气,声音中有些波澜。 不必十都,有道可循,武圣之后,几无任何可学之人,可学之武功。 陡见那本‘人仙之基’,他心中悸动,着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为何不答应?” 五龙生又问。 他与程一元相交多年,自知晓他这位好友的脾性,其嗜武成痴,定阳城,他可是不请自去。 不止定阳城,当世强人,几乎没有程一元不曾交过手的。 屡败屡战…… “人不对。” 程一元神色平静: “若那人仙之基,是张玄霸所留,那程某定当斋戒沐浴,静心七日以迎……” “可惜,不是……” 武圣,乃武道之极限。 人仙之路,更是他们唯一可行之路。 若那人仙之基真实不虚,不要说今日之杨狱,纵然是再战怜生老母,两人也不惧不退。 可惜,他们信不过。 若古往今来,真有谁人涉足人仙,能为武道开路,他们只相信是张玄霸。 其余任何人,他们,都不会信。 “不过,咱们不答应,其他人却未必了。之前,我很是见到几位‘老朋友’…… 也难怪他们还敢起其他心思,毕竟,这位的状态,着实太差、太差了……” 五龙生心中叹气。 定阳城一战,石破天惊,他直至如今,午夜梦回仍会惊醒。 眼前这位,更是一战登顶,隐隐有着取代慕清流成为当世第一人的迹象。 而这,也将迎来剧烈的反扑。 没有人愿意世上再有一尊西府赵王,尤其是,这位年岁不过三十余。 这代表着,若他渡过此次舍身印之劫,天变之前后,所有人都要仰其鼻息。 这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的伤势已经恶化到了一个一眼就可看出来的程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下第一这名头,着实太重了些……” 看着涌出城门的王辇,程一元微微摇头: “程某此来,本是想与这位交手印证武道,但现在……希望他能熬过去吧。” “如此人物,若因伤折辱于小人之手,那……” 五龙生微微摇头,不再多说,只是任由人潮裹挟,出得城门。 看着他的背影,程一元眸光闪烁,于某处人去楼空的茶肆前驻足。 未多时,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也来到此处。 “程叔,真的是您老人家!” 青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看着跪下的青年,程一元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你不该回来的。你是铸剑山庄倾力栽培的种子,不出山庄,他们必然会庇护你,可一旦出来…… 老夫,可未必护得住你。” 大明九王,张玄一在其中并不出彩,历代西北王中,也属中下之资。 可其有一项,却是冠绝诸王。 那就是他穷尽一生造出的,成千上万的子孙后代…… 子孙多了,自然就有成器的。 眼前跪下的青年,名为张柏,铸剑山庄真传弟子,因身怀道果,被视为‘真种子’培养。 如今年不过四十而已,已是宗师之身,有望武圣。 “阖家上下,三万馀口的亡魂皆在此间,张柏怎能不来,怎敢不来?” 张柏叹了口气,脸上却无悲愤与伤感,十年了,再多的泪,也流干了: “程叔,您……” “你回来,又能如何?” 程一元只是摇头: “他只是受伤,而非死了,如他这般高手,只要一息尚存,就不是你能窥伺的……” 亲历了定阳城之战的他,如何不清楚,这位西北王,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定在前五,甚至前三之列。 直面这样的人,不要说武圣之资,便是武圣有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 张柏有些失魂落魄,怔立良久之后,重重叩首: “程叔,晚辈要行险走一遭,还望您老助我一臂之力……” 程一元抬手,打断了他: “离开吧,老夫护你出城。” “程叔,我不能离开,离开,就没有任何机会……” 张柏咬牙: “事成之后,我……” “虽然知你无路可走,可挟恩图报之前,也得明白,恩在何处……” 程一元再度打断了他。 “晚辈断无此意……” 张柏神色大变。 “一百多年前,你家祖父,曾对老夫母亲有过一饭之恩……一饭之恩,百多年了,你们都可能不太记得各种情由,却还记得自己有恩于老夫……” 茶杯落下,张柏的身躯一颤,烂泥也似软倒在地,他嘴唇发白,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程叔……” “你的来意,老夫清楚,不外乎是趁着城内空虚,潜入王府秘库……” 程一元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你的说辞,不外乎秘库之内有几多宝物,几多道果、神兵、法器之类……” “你,你……” 张柏惨然: “好一個睚眦必偿程一元,我张家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见程一元神色漠然,张柏神色数变,又连连叩首: “程叔,你就帮我这次吧,你……” “走吧,走吧。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再不走,或许……” 程一元起身,迈入人潮之中。 一刹而已,已无人影,只有淡淡的叹息,与西北禁军急促的脚步声一并传来: “西北张氏一脉,就要绝了。” “程老贼!!” …… 西北城南郊,有着一方祭天坛。 类似的祭天台,大明九道都有,最早可追溯到四百余年前,是张氏诸王祭天之地。 自其铸成直至如今,四百年里,张氏一族,十数位西北王,皆于此处继位。 而今日,在万人瞩目之下,祭天坛前,迎来了四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异姓人。 诺大的南郊,几乎被人潮填满,漫山遍野,无处不是人潮涌动。 万众瞩目,山呼也似的呼声之中,杨狱按刀缓行,拾阶上得那九丈九尺高的祭天坛。 “气运、人望……” 当跨上天坛的那一刹那,杨狱猛然抬头。 只见雾气朦胧,气运汹涌而至,于青天之上汇聚,其色如火,其形如华盖,徐徐而落。 气运,他并不陌生,天眼加身,他甚至无需动用通幽,就可望人气运。 可这如潮滚滚,置身其中,却还是头一次。 气运垂流的那一刹那,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修持,心头也不禁泛起涟漪。 一种大权在握,生杀执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同升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这华盖,不,是这气运,沉重的难以想象。 “原来,这就是人运……” 杨狱抬眸,额间有龙形神纹闪烁,天眼之下,通幽发动。 嗡!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翻涌的气运渐渐蜕去了表象,在他的触碰之下,真实显露。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一条条若有若无的线条贯穿虚空汇聚而来, 组成了气运华盖。 而其来处,正是天坛之下山呼千岁的百姓、禁军…… 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以及定阳府内,一切认同西北道城的军民。 “这才是称王建制的奥秘之所在……我所感觉到的,不是虚幻,西北一道三州的军民,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身之运、命,交给了我……” 垂眸望向道城内外的一众军民,杨狱明白了那令他都有些不适应的重量从何而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头涌动着,他的目光游离,望向四面八方。 这气运,不止来自他已然占据的一道三州之地,更远处,稀稀落落的也有,只是极少极少。 而除却一道三州之外,最为密集的地方,是德阳府! “德阳府……” 杨狱阖眸,隐隐间,似从虚空之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小民刘二民,愿杨大人多福多寿,多字多孙,一生平安……” “小民方大有,携子方平为杨大人祈福,愿您无病无灾,长命千岁……” “小民……” “小民……” ……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声音,无数个杂乱的声音,在此刻回荡在耳畔。 跨越了千山万水。 “他们,在为我祈福……这,不仅仅是气运,也像是,香火?” 伸出手,触碰着那些无形脉络,杨狱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了不可思议。 他体内,那贯穿血液、经络、脏腑乃至于意志的舍身印,竟陡然退却了部分。 “居然能迫退怜生老母的舍身印?!” 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杨狱心中仍是震动不已。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刹那,杨狱感受到了什么,他静心感悟,并不在意这祭天的繁文缛节。 “王爷……” 但于一旁随行的余景、齐文生等万象山弟子摆放好三牲,见此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提醒道: “王爷,该念祭文,接下来,是行三跪九叩礼……” 他们,却是以为杨狱又牵动了伤势。 “不必了。” 杨狱回过神来,随手将那篇祭文丢给余景。 “您这是?” 余景神色微微一紧。 “老天哪会理会咱们?不必自欺,也不必欺人……” 华盖已落,气运已然汇聚,称王大典,对于杨狱而言,已经结束了。 至于祭天…… “命是老天给的,可这人运,可不是,真该拜的……” 微正冠冕,杨狱遥拜四方,旋即摆手,表示大典结束。 一众万象山弟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哪里阻拦的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西北大王抬手,敲响身后十数人合抬的铜钟。 当! 钟声数次回响,称王大典结束。 “这,这,不成体统,没有礼数,没有礼数……” 杨狱的动作太快,他来不及阻止,回过神来,手脚都有些哆嗦。 “祭……” “杂事,已毕。” 杨狱转身,环顾四方,垂眸各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不住回荡的钟声: “诸位,请吧!” 正文 第775章 杨无敌(中) “人仙,人仙……” 钟声回荡全城,五龙生行于人潮之中,耳畔是五乐齐奏,眼前是各种各样的旗帜飞扬。 八千西北禁军的拥簇之下,王辇缓行而过。 道城内外,人潮涌动,诸多禁军分列两侧,山呼海啸之音盖过了礼乐之声。 入驻统合西北已近十年,杨狱于西北道的声望,已远远超迈曾经的张玄一。 纵然西北道不兴跪拜礼数,所过之处,高呼千岁而跪之人,仍是比比皆是。 这是人间极贵。 王者一怒,流血漂橹,遑论这位,隐隐已是当世武道第一人了。 只是…… “李闯的背后,到底是谁?只怕不止那老妖婆一人,她的武学造诣绝无这般高……” 五龙生的心头有着忌惮。 那一册秘籍并不详尽,可寥寥数语,却牵动了他的心神。 道果四步止步仪式之前,他是当世极少的几位纯粹武圣,精通诸般武学,对于那册子之上的东西,自然有着自己的认知。 写书那本‘人仙之基’之人,武道造诣远远胜过了自己,或许,已不下张玄霸。 但…… “躲在暗处的鬼祟之辈,纵然武道造诣不差,又怎可能为我辈开道?” 五龙生驻足于一巷口,于此处,正见得缓行之王辇。 车辇之前,吴长白持戟纵马,为王辇开道,各类旗帜缭绕间,杨狱身着冠冕,腰佩长刀,正襟危坐。 自秦至明,各类礼仪都有着极为繁复的规程,服饰冠冕配饰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相比于他曾见过的称王大典,这已可谓十分寒酸节俭了。 “他的伤势,这般严重吗?” 遥遥看了一眼,五龙生心头就不禁一沉。 冕旒之下,那位的脸色苍白无血色,仍是气血两亏,命不久矣的模样。 亲历了定阳城一战,眼前这位的厉害他如何不知,可这样的伤势…… “身中三千年功力的舍身印却仍未死,此人,真真惊天动地……” 无声无息,五龙生身侧又多了一人。 面色如铁,身材干瘦,正是锦绣榜上与之齐名的程一元。 “那些人,也联络你了。” 虽是问,语气却是笃定,五龙生看着程一元,这位与他一般,皆是纯粹的武圣。 那些人找上自己,就定然会找上程一元。 “筑基六关,人仙之基啊!程某几乎就答应了下来……” 程一元叹气,声音中有些波澜。 不必十都,有道可循,武圣之后,几无任何可学之人,可学之武功。 陡见那本‘人仙之基’,他心中悸动,着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为何不答应?” 五龙生又问。 他与程一元相交多年,自知晓他这位好友的脾性,其嗜武成痴,定阳城,他可是不请自去。 不止定阳城,当世强人,几乎没有程一元不曾交过手的。 屡败屡战…… “人不对。” 程一元神色平静: “若那人仙之基,是张玄霸所留,那程某定当斋戒沐浴,静心七日以迎……” “可惜,不是……” 武圣,乃武道之极限。 人仙之路,更是他们唯一可行之路。 若那人仙之基真实不虚,不要说今日之杨狱,纵然是再战怜生老母,两人也不惧不退。 可惜,他们信不过。 若古往今来,真有谁人涉足人仙,能为武道开路,他们只相信是张玄霸。 其余任何人,他们,都不会信。 “不过,咱们不答应,其他人却未必了。之前,我很是见到几位‘老朋友’…… 也难怪他们还敢起其他心思,毕竟,这位的状态,着实太差、太差了……” 五龙生心中叹气。 定阳城一战,石破天惊,他直至如今,午夜梦回仍会惊醒。 眼前这位,更是一战登顶,隐隐有着取代慕清流成为当世第一人的迹象。 而这,也将迎来剧烈的反扑。 没有人愿意世上再有一尊西府赵王,尤其是,这位年岁不过三十余。 这代表着,若他渡过此次舍身印之劫,天变之前后,所有人都要仰其鼻息。 这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的伤势已经恶化到了一个一眼就可看出来的程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下第一这名头,着实太重了些……” 看着涌出城门的王辇,程一元微微摇头: “程某此来,本是想与这位交手印证武道,但现在……希望他能熬过去吧。” “如此人物,若因伤折辱于小人之手,那……” 五龙生微微摇头,不再多说,只是任由人潮裹挟,出得城门。 看着他的背影,程一元眸光闪烁,于某处人去楼空的茶肆前驻足。 未多时,一个像貌普通的青年,也来到此处。 “程叔,真的是您老人家!” 青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看着跪下的青年,程一元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你不该回来的。你是铸剑山庄倾力栽培的种子,不出山庄,他们必然会庇护你,可一旦出来…… 老夫,可未必护得住你。” 大明九王,张玄一在其中并不出彩,历代西北王中,也属中下之资。 可其有一项,却是冠绝诸王。 那就是他穷尽一生造出的,成千上万的子孙后代…… 子孙多了,自然就有成器的。 眼前跪下的青年,名为张柏,铸剑山庄真传弟子,因身怀道果,被视为‘真种子’培养。 如今年不过四十而已,已是宗师之身,有望武圣。 “阖家上下,三万馀口的亡魂皆在此间,张柏怎能不来,怎敢不来?” 张柏叹了口气,脸上却无悲愤与伤感,十年了,再多的泪,也流干了: “程叔,您……” “你回来,又能如何?” 程一元只是摇头: “他只是受伤,而非死了,如他这般高手,只要一息尚存,就不是你能窥伺的……” 亲历了定阳城之战的他,如何不清楚,这位西北王,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定在前五,甚至前三之列。 直面这样的人,不要说武圣之资,便是武圣有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 张柏有些失魂落魄,怔立良久之后,重重叩首: “程叔,晚辈要行险走一遭,还望您老助我一臂之力……” 程一元抬手,打断了他: “离开吧,老夫护你出城。” “程叔,我不能离开,离开,就没有任何机会……” 张柏咬牙: “事成之后,我……” “虽然知你无路可走,可挟恩图报之前,也得明白,恩在何处……” 程一元再度打断了他。 “晚辈断无此意……” 张柏神色大变。 “一百多年前,你家祖父,曾对老夫母亲有过一饭之恩……一饭之恩,百多年了,你们都可能不太记得各种情由,却还记得自己有恩于老夫……” 茶杯落下,张柏的身躯一颤,烂泥也似软倒在地,他嘴唇发白,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程叔……” “你的来意,老夫清楚,不外乎是趁着城内空虚,潜入王府秘库……” 程一元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你的说辞,不外乎秘库之内有几多宝物,几多道果、神兵、法器之类……” “你,你……” 张柏惨然: “好一个睚眦必偿程一元,我张家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见程一元神色漠然,张柏神色数变,又连连叩首: “程叔,你就帮我这次吧,你……” “走吧,走吧。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再不走,或许……” 程一元起身,迈入人潮之中。 一刹而已,已无人影,只有淡淡的叹息,与西北禁军急促的脚步声一并传来: “西北张氏一脉,就要绝了。” “程老贼!!” …… 西北城南郊,有着一方祭天坛。 类似的祭天台,大明九道都有,最早可追溯到四百余年前,是张氏诸王祭天之地。 自其铸成直至如今,四百年里,张氏一族,十数位西北王,皆于此处继位。 而今日,在万人瞩目之下,祭天坛前,迎来了四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异姓人。 诺大的南郊,几乎被人潮填满,漫山遍野,无处不是人潮涌动。 万众瞩目,山呼也似的呼声之中,杨狱按刀缓行,拾阶上得那九丈九尺高的祭天坛。 “气运、人望……” 当跨上天坛的那一刹那,杨狱猛然抬头。 只见雾气朦胧,气运汹涌而至,于青天之上汇聚,其色如火,其形如华盖,徐徐而落。 气运,他并不陌生,天眼加身,他甚至无需动用通幽,就可望人气运。 可这如潮滚滚,置身其中,却还是头一次。 气运垂流的那一刹那,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修持,心头也不禁泛起涟漪。 一种大权在握,生杀执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同升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这华盖,不,是这气运,沉重的难以想象。 “原来,这就是人运……” 杨狱抬眸,额间有龙形神纹闪烁,天眼之下,通幽发动。 嗡!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翻涌的气运渐渐蜕去了表象,在他的触碰之下,真实显露。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一条条若有若无的线条贯穿虚空汇聚而来, 组成了气运华盖。 而其来处,正是天坛之下山呼千岁的百姓、禁军…… 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以及定阳府内,一切认同西北道城的军民。 “这才是称王建制的奥秘之所在……我所感觉到的,不是虚幻,西北一道三州的军民,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身之运、命,交给了我……” 垂眸望向道城内外的一众军民,杨狱明白了那令他都有些不适应的重量从何而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头涌动着,他的目光游离,望向四面八方。 这气运,不止来自他已然占据的一道三州之地,更远处,稀稀落落的也有,只是极少极少。 而除却一道三州之外,最为密集的地方,是德阳府! “德阳府……” 杨狱阖眸,隐隐间,似从虚空之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小民刘二民,愿杨大人多福多寿,多字多孙,一生平安……” “小民方大有,携子方平为杨大人祈福,愿您无病无灾,长命千岁……” “小民……” “小民……” ……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声音,无数个杂乱的声音,在此刻回荡在耳畔。 跨越了千山万水。 “他们,在为我祈福……这,不仅仅是气运,也像是,香火?” 伸出手,触碰着那些无形脉络,杨狱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了不可思议。 他体内,那贯穿血液、经络、脏腑乃至于意志的舍身印,竟陡然退却了部分。 “居然能迫退怜生老母的舍身印?!” 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杨狱心中仍是震动不已。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刹那,杨狱感受到了什么,他静心感悟,并不在意这祭天的繁文缛节。 “王爷……” 但于一旁随行的余景、齐文生等万象山弟子摆放好三牲,见此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提醒道: “王爷,该念祭文,接下来,是行三跪九叩礼……” 他们,却是以为杨狱又牵动了伤势。 “不必了。” 杨狱回过神来,随手将那篇祭文丢给余景。 “您这是?” 余景神色微微一紧。 “老天哪会理会咱们?不必自欺,也不必欺人……” 华盖已落,气运已然汇聚,称王大典,对于杨狱而言,已经结束了。 至于祭天…… “命是老天给的,可这人运,可不是,真该拜的……” 微正冠冕,杨狱遥拜四方,旋即摆手,表示大典结束。 一众万象山弟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哪里阻拦的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西北大王抬手,敲响身后十数人合抬的铜钟。 当! 钟声数次回响,称王大典结束。 “这,这,不成体统,没有礼数,没有礼数……” 杨狱的动作太快,他来不及阻止,回过神来,手脚都有些哆嗦。 “祭……” “杂事,已毕。” 杨狱转身,环顾四方,垂眸各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不住回荡的钟声: “诸位,请吧!” 正文 第776章 杨无敌(下) “人仙,人仙……” 钟声回荡全城,五龙生行于人潮之中,耳畔是五乐齐奏,眼前是各种各样的旗帜飞扬。 八千西北禁军的拥簇之下,王辇缓行而过。 道城内外,人潮涌动,诸多禁军分列两侧,山呼海啸之音盖过了礼乐之声。 入驻统合西北已近十年,杨狱于西北道的声望,已远远超迈曾经的张玄一。 纵然西北道不兴跪拜礼数,所过之处,高呼千岁而跪之人,仍是比比皆是。 这是人间极贵。 王者一怒,流血漂橹,遑论这位,隐隐已是当世武道第一人了。 只是…… “李闯的背后,到底是谁?只怕不止那老妖婆一人,她的武学造诣绝无这般高……” 五龙生的心头有着忌惮。 那一册秘籍并不详尽,可寥寥数语,却牵动了他的心神。 道果四步止步仪式之前,他是当世极少的几位纯粹武圣,精通诸般武学,对于那册子之上的东西,自然有着自己的认知。 写书那本‘人仙之基’之人,武道造诣远远胜过了自己,或许,已不下张玄霸。 但…… “躲在暗处的鬼祟之辈,纵然武道造诣不差,又怎可能为我辈开道?” 五龙生驻足于一巷口,于此处,正见得缓行之王辇。 车辇之前,吴长白持戟纵马,为王辇开道,各类旗帜缭绕间,杨狱身着冠冕,腰佩长刀,正襟危坐。 自秦至明,各类礼仪都有着极为繁复的规程,服饰冠冕配饰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相比于他曾见过的称王大典,这已可谓十分寒酸节俭了。 “他的伤势,这般严重吗?” 遥遥看了一眼,五龙生心头就不禁一沉。 冕旒之下,那位的脸色苍白无血色,仍是气血两亏,命不久矣的模样。 亲历了定阳城一战,眼前这位的厉害他如何不知,可这样的伤势…… “身中三千年功力的舍身印却仍未死,此人,真真惊天动地……” 无声无息,五龙生身侧又多了一人。 面色如铁,身材干瘦,正是锦绣榜上与之齐名的程一元。 “那些人,也联络你了。” 虽是问,语气却是笃定,五龙生看着程一元,这位与他一般,皆是纯粹的武圣。 那些人找上自己,就定然会找上程一元。 “筑基六关,人仙之基啊!程某几乎就答应了下来……” 程一元叹气,声音中有些波澜。 不必十都,有道可循,武圣之后,几无任何可学之人,可学之武功。 陡见那本‘人仙之基’,他心中悸动,着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为何不答应?” 五龙生又问。 他与程一元相交多年,自知晓他这位好友的脾性,其嗜武成痴,定阳城,他可是不请自去。 不止定阳城,当世强人,几乎没有程一元不曾交过手的。 屡败屡战…… “人不对。” 程一元神色平静: “若那人仙之基,是张玄霸所留,那程某定当斋戒沐浴,静心七日以迎……” “可惜,不是……” 武圣,乃武道之极限。 人仙之路,更是他们唯一可行之路。 若那人仙之基真实不虚,不要说今日之杨狱,纵然是再战怜生老母,两人也不惧不退。 可惜,他们信不过。 若古往今来,真有谁人涉足人仙,能为武道开路,他们只相信是张玄霸。 其余任何人,他们,都不会信。 “不过,咱们不答应,其他人却未必了。之前,我很是见到几位‘老朋友’…… 也难怪他们还敢起其他心思,毕竟,这位的状态,着实太差、太差了……” 五龙生心中叹气。 定阳城一战,石破天惊,他直至如今,午夜梦回仍会惊醒。 眼前这位,更是一战登顶,隐隐有着取代慕清流成为当世第一人的迹象。 而这,也将迎来剧烈的反扑。 没有人愿意世上再有一尊西府赵王,尤其是,这位年岁不过三十余。 这代表着,若他渡过此次舍身印之劫,天变之前后,所有人都要仰其鼻息。 这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这位的伤势已经恶化到了一个一眼就可看出来的程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下第一这名头,着实太重了些……” 看着涌出城门的王辇,程一元微微摇头: “程某此来,本是想与这位交手印证武道,但现在……希望他能熬过去吧。” “如此人物,若因伤折辱于小人之手,那……” 五龙生微微摇头,不再多说,只是任由人潮裹挟,出得城门。 看着他的背影,程一元眸光闪烁,于某处人去楼空的茶肆前驻足。 未多时,一个像貌普通的青年,也来到此处。 “程叔,真的是您老人家!” 青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看着跪下的青年,程一元不由叹了口气: “只是,你不该回来的。你是铸剑山庄倾力栽培的种子,不出山庄,他们必然会庇护你,可一旦出来…… 老夫,可未必护得住你。” 大明九王,张玄一在其中并不出彩,历代西北王中,也属中下之资。 可其有一项,却是冠绝诸王。 那就是他穷尽一生造出的,成千上万的子孙后代…… 子孙多了,自然就有成器的。 眼前跪下的青年,名为张柏,铸剑山庄真传弟子,因身怀道果,被视为‘真种子’培养。 如今年不过四十而已,已是宗师之身,有望武圣。 “阖家上下,三万馀口的亡魂皆在此间,张柏怎能不来,怎敢不来?” 张柏叹了口气,脸上却无悲愤与伤感,十年了,再多的泪,也流干了: “程叔,您……” “你回来,又能如何?” 程一元只是摇头: “他只是受伤,而非死了,如他这般高手,只要一息尚存,就不是你能窥伺的……” 亲历了定阳城之战的他,如何不清楚,这位西北王,纵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定在前五,甚至前三之列。 直面这样的人,不要说武圣之资,便是武圣有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 张柏有些失魂落魄,怔立良久之后,重重叩首: “程叔,晚辈要行险走一遭,还望您老助我一臂之力……” 程一元抬手,打断了他: “离开吧,老夫护你出城。” “程叔,我不能离开,离开,就没有任何机会……” 张柏咬牙: “事成之后,我……” “虽然知你无路可走,可挟恩图报之前,也得明白,恩在何处……” 程一元再度打断了他。 “晚辈断无此意……” 张柏神色大变。 “一百多年前,你家祖父,曾对老夫母亲有过一饭之恩……一饭之恩,百多年了,你们都可能不太记得各种情由,却还记得自己有恩于老夫……” 茶杯落下,张柏的身躯一颤,烂泥也似软倒在地,他嘴唇发白,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程叔……” “你的来意,老夫清楚,不外乎是趁着城内空虚,潜入王府秘库……” 程一元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你的说辞,不外乎秘库之内有几多宝物,几多道果、神兵、法器之类……” “你,你……” 张柏惨然: “好一个睚眦必偿程一元,我张家看错你了,看错你了……” 见程一元神色漠然,张柏神色数变,又连连叩首: “程叔,你就帮我这次吧,你……” “走吧,走吧。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的,再不走,或许……” 程一元起身,迈入人潮之中。 一刹而已,已无人影,只有淡淡的叹息,与西北禁军急促的脚步声一并传来: “西北张氏一脉,就要绝了。” “程老贼!!” …… 西北城南郊,有着一方祭天坛。 类似的祭天台,大明九道都有,最早可追溯到四百余年前,是张氏诸王祭天之地。 自其铸成直至如今,四百年里,张氏一族,十数位西北王,皆于此处继位。 而今日,在万人瞩目之下,祭天坛前,迎来了四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异姓人。 诺大的南郊,几乎被人潮填满,漫山遍野,无处不是人潮涌动。 万众瞩目,山呼也似的呼声之中,杨狱按刀缓行,拾阶上得那九丈九尺高的祭天坛。 “气运、人望……” 当跨上天坛的那一刹那,杨狱猛然抬头。 只见雾气朦胧,气运汹涌而至,于青天之上汇聚,其色如火,其形如华盖,徐徐而落。 气运,他并不陌生,天眼加身,他甚至无需动用通幽,就可望人气运。.. 可这如潮滚滚,置身其中,却还是头一次。 气运垂流的那一刹那,饶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修持,心头也不禁泛起涟漪。 一种大权在握,生杀执掌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同升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这华盖,不,是这气运,沉重的难以想象。 “原来,这就是人运……” 杨狱抬眸,额间有龙形神纹闪烁,天眼之下,通幽发动。 嗡! 虚空之中涟漪泛起,翻涌的气运渐渐蜕去了表象,在他的触碰之下,真实显露。 无人可见的细微之处,一条条若有若无的线条贯穿虚空汇聚而来, 组成了气运华盖。 而其来处,正是天坛之下山呼千岁的百姓、禁军…… 西北道城,兖州、兴州、离州,以及定阳府内,一切认同西北道城的军民。 “这才是称王建制的奥秘之所在……我所感觉到的,不是虚幻,西北一道三州的军民,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身之运、命,交给了我……” 垂眸望向道城内外的一众军民,杨狱明白了那令他都有些不适应的重量从何而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头涌动着,他的目光游离,望向四面八方。 这气运,不止来自他已然占据的一道三州之地,更远处,稀稀落落的也有,只是极少极少。 而除却一道三州之外,最为密集的地方,是德阳府! “德阳府……” 杨狱阖眸,隐隐间,似从虚空之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呢喃声。 “小民刘二民,愿杨大人多福多寿,多字多孙,一生平安……” “小民方大有,携子方平为杨大人祈福,愿您无病无灾,长命千岁……” “小民……” “小民……” ……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声音,无数个杂乱的声音,在此刻回荡在耳畔。 跨越了千山万水。 “他们,在为我祈福……这,不仅仅是气运,也像是,香火?” 伸出手,触碰着那些无形脉络,杨狱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了不可思议。 他体内,那贯穿血液、经络、脏腑乃至于意志的舍身印,竟陡然退却了部分。 “居然能迫退怜生老母的舍身印?!” 虽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杨狱心中仍是震动不已。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刹那,杨狱感受到了什么,他静心感悟,并不在意这祭天的繁文缛节。 “王爷……” 但于一旁随行的余景、齐文生等万象山弟子摆放好三牲,见此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提醒道: “王爷,该念祭文,接下来,是行三跪九叩礼……” 他们,却是以为杨狱又牵动了伤势。 “不必了。” 杨狱回过神来,随手将那篇祭文丢给余景。 “您这是?” 余景神色微微一紧。 “老天哪会理会咱们?不必自欺,也不必欺人……” 华盖已落,气运已然汇聚,称王大典,对于杨狱而言,已经结束了。 至于祭天…… “命是老天给的,可这人运,可不是,真该拜的……” 微正冠冕,杨狱遥拜四方,旋即摆手,表示大典结束。 一众万象山弟子还想说些什么,却哪里阻拦的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西北大王抬手,敲响身后十数人合抬的铜钟。 当! 钟声数次回响,称王大典结束。 “这,这,不成体统,没有礼数,没有礼数……” 杨狱的动作太快,他来不及阻止,回过神来,手脚都有些哆嗦。 “祭……” “杂事,已毕。” 杨狱转身,环顾四方,垂眸各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不住回荡的钟声: “诸位,请吧!” 正文 第779章 陆沉 静! 高声唱喏,自长街而来,回荡在王府内外,来往宾客与诸般军民,闻听此声,皆是一寂。 西北道与定安道多处接壤,彼此间的消息流通极快。 时至如今,便是寻常百姓,都知道定安道出了个闯王,爱民如子,迎了闯王,不 纳钱粮的歌谣,在各处都有流传。 为此,两方之间,不少摩擦。 此刻,陡听得来人的唱喏,便是一众大势力来人,也都为之一惊,纷纷看向了大堂。 却不料,杨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示意婚宴继续,直将所有的仪式走完,目视身着凤冠霞帔的秦姒走入内房,方才转过身来。 呼~ 婚宴内外,一片沉寂。 没有他的发话,没有人敢有什么动作,不多时,那唱喏声再度响起。 无人阻拦之下,已近大门。 “李闯。” 目视秦姒进得内房,林道人心中一定,方才看向杨狱,沉声道: “此人是贫道从青州带出来的,就交给贫道处置吧……” “不忙。” 轻咳一声,杨狱抬眸。 院墙自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一眼扫过,就瞧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八人高抬,有红纱罩着,比之常人更为高大几分的金佛。 “来了……” “站住!” 大门处,吴长白心头微动,他本欲上前,却不知为何慢了一步,方阿大冷声呵斥。 呼! 没有冲撞,只是一声呵斥,来人就纷纷止步,连那八人抬着的金佛,也落在了地上。 方阿大面色微缓,却听得‘咔吧,一声,那红纱罩着的金佛,不知何时已抬起了僵硬的脖颈。 更在门前门后,大街小巷,诸多军民宾客的注视之下,站了起来! 如活人一般,站了起来! 轰! 刹那之间,似有惊雷乍现。 平静的虚空好似被巨石打破平静的潭水,泛起重重涟漪。 “它,它……它站起来了?!” 见得这一幕,门外好似炸了锅,不要说寻常军民,便是吴长白等人,也都变了脸色。 “什么东西?” 方阿大心头一惊,反应却是极快,吸气仰面,一个喷嚏就打了出去。 “哼!哈!” 拜入姜五门下的十年里,方阿大的长进极大,不只是一身武功突飞猛进,擤气神通的修持,也已不逊其师太多! 一众人只听得‘哼哈,之声,就见得黄白二气纵横交织,如刀如剪般斩向那金佛。 “神通擤气?” 低沉厚重的声音自金佛之中传荡而出,音波似水波,竟将那黄白二气拍散在空中。 “这,金佛活了过来?!” 有着刹那的缓冲,大门前后的一众人纷纷惊醒,一时间刀剑铮铮如潮而起。 “住手。” 这时,门内,传出了杨狱的声音: “让它进来。” “是!” 吴长白松了口气,忙不迭应下,方阿大满脸惊疑忌惮,这些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将擤气拍碎。 这佛像…… “散了吧。” 金佛起身的一幕太过惊悚,不止是附近军民,便是将之抬来的一众定安道高手,也不由膛目结舌,骇然难当。 “散了吧。” 纯金浇铸的金佛,似如活人般,摆摆手让身后众人散去,继而,在一众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中,走进王府。 它的脚步轻缓而齐整,每一步跨出的距离都等同,身躯沉重如山,落地却无甚声音。 “这金佛?活了?” “武道意志,有依附外物,于万里之外现身之能,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可似乎也不能附体于死物吧?” “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 金佛缓慢踱步,好似一方君主,在巡视自己的行宫、花园,没有半分人气,却令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一个人。 “什么人?” 林道人震剑而起,如临大敌。 在那金佛身上,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这种威胁,甚至超过了他当年挑战慕清流…… “映身?!” 见得金佛之刹那,杨狱瞳孔都不由得剧烈收缩了一瞬。 映身,是以“武圣蜕身映照物”为根本,合以自身意志所成,类似于神通化身,拥有自身修持的武功,以及杀伐经验。 而让他心生悸动的,是这映身,是他根据张玄霸所传,于这三年尝试中初步凝成的。 按理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第二個人会…… 可眼前这…… “难道,这映身之法,早已有人开辟出来了?” “久违的一切……” 金佛驻足于大宴之前,一众参宴的宾客,已没几个还坐得住,纷纷起身,如临大敌。 “犹记得三千年前,武道方生,习者寥寥,纵然陆某亲自传授,能够学会者,也不过寥寥……” 金佛高大,垂眸注视也似俯瞰。 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与宴之人无论身在何处,皆可闻听。 自恃“神行”,陆青亭并未后退,他凝神感知,越是感知,心中就越发惊诧与震动。 那金佛的气息太过无缺与完满,而更为可怖的,是其眼神。 一双雕刻出来假眼珠,注视到自己之时,竟流漏出赞赏与慈爱的目光…… 什么鬼东西? “陆某?” 压下心中惊诧,杨狱冷笑: “怎么,你真是陆沉?” 金色的面孔上,有着僵硬的笑容: “不是如何,是又如何?” “那,姑且算你是。” 杨狱踱至大堂前,凝神感知着金佛,突然一笑: “苦苦挣扎,不死不活的滋味,如何?” “实话说,滋味不好。” 金佛竟是叹了口气,语气中首次有着波动: “活不可怕,死也不可怕,不死不活,实乃天下第一等的痛苦……” “看来,你活下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通幽之下,眼前尽是灿灿金光,杨狱一发而收,却是什么都未看到。 但他也不意外,此人敢在此刻现身,必也是有备而来。 只是…… “不必试探,有疑惑,不妨直接询问,陆某虽是不得以藏身暗处,可自问也是堂皇正大之人,事无不可对人言……” 金佛,在微笑。 “陆沉?这,这金佛,是陆沉?!” “陆沉,他,他竟然也活着?!怎么可能?他……” “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那老妖婆,接着又是这陆沉?难不成,当年汉皇,是真个见过这些人,才萌生追寻长生之念?” …… 两人的交谈并未刻意压低,自是被一众人听到,一时间,不由得哗然一片。 陆沉,绝不是个陌生的名字,尤其是对于今日参宴的一众人来说。 世间任何习武之辈,少有不知陆沉之名。 可这个名字,出现在今日,就显得有些过于惊惊与震怖。 “这些老家伙,怎么这么能活?” 望着那金佛的背影,陆青亭只觉头皮发麻。 定阳城一战才几年,竟然又有这般老怪物出世? 还是陆沉…… 那可是有史记载的第一尊武圣,被无数人称之为“武道之祖”盖世强人。 “陆沉…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 五龙生眸光微凝,猛然看向府门之外,门外,未离去的程一元也在看向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自己不久前拒绝的‘人仙之基,…… 难道说…… “是吗?” 金佛的话,杨狱自不会相信,可此刻,他的确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敌意与恶意。 “你说,你是陆沉?” 杨狱不回,那头,启道光的眸光却是有些定格,看着那金佛脚下似有似无的影子,他的眼神变得危险: “你,这又是什么武功?” “你说,这影子?” 金佛果然知无不言,他轻轻抬手,那浅浅的影子就迅速延伸、拉长, 更在众目暌暌之下,化作一口凤翅镏金镋: “这,是兵器!” 轰! 整座前院的大地都好发出一声轰鸣。 “是你!” 气血翻涌,杀意如潮,启道光眼神泛红,却生生按耐了下来: “老头子当年只身前往塞外之前,曾将凤翅镏金镋留给幕清流,那时,我还以为他是要防备那老妖婆,如今看来……” “是我。” 意料之外的干脆,金佛微笑,丝毫未有掩饰,更无被人话问的不悦,反而有着被勾起回忆的淡淡怀念: “玄霸啊,他的确是很好的后辈,可惜,他对于老夫的误会太深,非要防备老夫,否则,穷尽其力,就不会只斩掉‘姜女”千载修持了,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淡淡的惆怅,从浑厚的声音之中流溢出来,无声无息之间,一众人就似被其感染了,阵阵酸涩涌上心头。 更有甚者,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水…… “老匹夫!” 一声怒吼打破了弥漫的惆怅,启道光陡然起身,一伸手,卸下的方天画戟已被攥在手中, 戟指金佛,他杀意如潮: “鬼祟之辈,还老头子命来!” 轰隆! 启道光陡然暴起,其势极凶,极烈,一步之差,林道人未能拦下,可他这一戟也仍是没有斩出去。 “让开!” 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前痨病鬼也似的杨狱,启道光钢牙紧咬: “今个你大婚,我不想和你动手……” “我不拦你,你又能如何?不说你打不过,便是勉强打得过,咱们一起与这么一个金疙瘩同归于尽?” 轻咳一声,拦下了暴怒的启道光,杨狱转身,神情幽冷: “这般情况下,你都不敢亲身到来,杨某着实太高看了你……” 看着金佛,杨狱心中忌惮。 这疑似陆沉之人,委实小心到了极点,此刻,自己身中舍身印,重伤到了极点,且经历一场大战,可说跌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谷。 可他,仍未真身前来。 这样的人,不得不让他心中忌惮…… “你的敌意很深,不过,你着实误会了陆某……” 听得此言,金佛不怒不喜,只是叹了口气,正色道: “你身后那小兄弟,也误会了老夫。这些年来,老夫着实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活人, 玄霸他疑心太重,却不知,陆某对他只有敬佩与爱惜,实无半分加害之意。 远的不说,那失传多年的兵形势,可也是老夫传给他的,便是他晋升武圣,也未必没有……” “你放屁!” 启道光气的面皮一抖,差点就又暴起。 “呵~” 按住启道光发颜的手臂,杨狱冷笑: “这么说,你还是个大大的好人?” “陆某这些年,半睡半醒,不死不活,其实能做的,十分有限,而做的最多的,也只是将已经失传的武功,传授给当世最适合的武者……”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金佛册着手指头,念叨着一个个名字。 除却张玄霸之外,还有着一个个耳熟能详,或是当世,或是已做古,甚至,还有在场之人。 “两年前,将七劫剑法的最后一式给我的,是你……” 陆青亭面色一变。 “不必担忧,老夫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但唯独“武”之一字,不会有丝毫的亵渎……” 看了一眼满眼戒备的陆青亭,金佛平静道: “那一式剑法,是老夫于邋遢的剑法基础上推演而出的,极尽而巅的大成之剑…… “如此说来,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呢。” 顾轻衣走出人群,满脸敬佩,她端着一碗水酒,就那么走向了金佛,浅浅下拜: “这杯酒,小女子代我家师弟,敬先生……” “孟婆汤,谁又敢喝呢?” 金佛一笑,道破了顾轻衣的心思,转而看向已徐徐按刀的杨狱: “你以为陆某此来是要为难于你?其实不然,陆某此来,的确是为祝贺而来……” 祝贺?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杨狱也不由拧起了眉头,他也的确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恶意与杀意。 只是…… “祝贺?杨某与你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吧?” “交情,或许没有。但你的确帮了老夫很多,若无你,老夫此刻或许还出不来呢。” 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也不在意后者的疑惑与惊诧,他微微抬手,一本似还带着墨色的书卷,已飘向了杨狱: “秦人陆沉,谨以这两本书,祝杨小友,新婚大喜……” “???" 不只是杨狱,包括林道人、五龙生、启道光在内的所有人,皆是皱眉,惊疑不定。 这,真是来祝贺的? 可…… 话音飘荡之间,金佛重重落地,气息消散,其人已在众目暌暌之下,消失在大堂之前。 而杨狱的眉头,则在看到那两本书的刹那,深深拧起: “天意,四象?!”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裴屠狗的《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 第779章陆沉!免费阅读:,! 『』 正文 第789章 道鬼 , ...... 呼呼~ 四匹龙马拉行的车辇之中,寒月散人回望着渐渐不可见的城郭,许久后方才放下车帘: 「尚无龙形,可这虎威,却着实令人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一口浊气吐出,紧绷的心弦送下,细密的汗珠顿时浸湿了道袍。 「你,命不久矣?」 车厢内,自然只有清秀女弟子,她狐疑的看着自家师尊,满脸都是不信。 擦去额上的冷汗,寒月散人这才道: 「寿行九十,说句行将就木,命不久矣,莫非不成?」 「九十……」 女弟子竖着手指头算起来:「你之前说过,你是太祖龙驭殡天那年生人……」 「莫算了,只有四五十多年的阳寿了……」 轻抚着佳人柔荑,寒月散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若能寻到几枚延寿的丹药,将你们送走,想来还是没问题……」 「......」 女弟子满脸无语,却也放下心来: 「四五十年,可还长呢!」 「长吗?」 寒月散人咀嚼着这句话,莫名的有些黯然: 「时也命也,时也命也,如之奈何。老道穷尽所有,艰难活到如今,也已是极眼,再如何挣扎,也活不到三百年后的天地大变…… 晚生三百余年,该多好?」 怅然的情绪感染了女弟子,让她泫然欲泣,但她明明不想哭。却也没法,只得陪着自家师尊抹眼泪。 「你的天资极好,又有道果认主,也有可能活到那头……可惜,我陪不了你了,日后,无我在身旁, 一定要万事小心……」 佳人在怀,寒内散人的脸上却有着化不开的怅然: 「杨狱虽是下下之选,可其人兼性方正,傲上而悯下,其若得势,必可庇护一方……」 「这位西北王竟然是下下之选?」 女弟子惊愕抬头: 「那,那黑山老妖都不敌他,怎么会……」 这番话,她着实理解不能。 城中一战,她虽未看的详细,可也知晓,那黑山老妖藏形而来,却最终败给了传言中伤势极严重的西北王杨狱。 而且…… 「他若是下下之选,你又怎么会选他?」 女弟子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神器北移,乃是大势,正如三千年前,大秦坍塌,其实非人力可以改易…… 不过,杨狱之武功,已尽得张玄霸之真传,纵不得天下,也可割据一方,庇护你们几个,自然绰绰有余……」 寒月散人没有隐瞒: 「但一定记得,若某一日夜间,看到塞外七星大炙,则定要有多远,跑多远……」 「啊?」 女弟子似懂非懂。 寒月散人却不想解释什么了,他斜靠在软垫上,半开合的眸底闪过忧虑: 「未来的三百年,可不好熬啊,百鬼,百鬼……」 ...... ...... 酒楼上,杨狱坐了良久,他端着酒杯,侧耳聆听。 炼化掉舍身印,他蒙蔽了多时的五感再度恢复灵敏,且远远超过了从前。 毕竟,他五感之所以超人一等,就是因为最早所学的「老母想尔服气录,。 此刻得舍身印滋养,再有蜕变,自不奇怪。 他这微微侧耳,心念转动,诸般杂音尽数被他屏蔽,听觉好似有着自己的生命,顺那马车而去…… 「又一只老狐狸……」 许久之后,杨狱才回过神来,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下下之选吗?」 寒月散人有所隐瞒,这并不奇怪,头次见面,就要人掏心窝子, :https://,! 『』, ,遇到手捏生死簿残页的鬼神大魁星,也得跪下叫爷爷…… 呼~ 杨狱心思微转,酒楼外,又有脚步传来,一小吏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而来。 「王爷,又出事了……」 ...... ...... 轰! 八尺高低的无头尸体重重倒地,溅起大片的烟尘。 「呼!」 弥漫灰尘的林中,身着玄色短打的黄虎阖眸静立,悠长的呼吸着。 丝丝缕缕的热流,在他的体内流转,最终散入四肢百骸之中,引得筋骨发生细微的摩擦声。 【截道天夺,杀七得一,戮夺万类以奉天!】 心念转动,感应着体内不知存于何处的‘石碑,,黄虎缓缓睁开眼。 「换血大成的武者,也几乎无用了吗……」 咻咻~ 一道道身影自林中飞速挪移而来,相隔丈许就自停下。 「黄头,尤平山三十六贼,已尽数擒拿!只等您去处处置......」 同样身着黑色短打的精悍中年人抱拳躬身,神情恭敬。 监察司,为西北三司之一,其地位等同于旧朝的锦衣卫,而黄虎,此刻便是其中千户。 且是最为强横的千户之人。 而比之实力,其人‘血手屠夫,之名,更令人望而却步,这位,是少有的,手下不留活口,且酷爱亲手行刑的凶人。 这些年,他亲手斩杀之人,没有一千,也足八百之多,凶名之盛,冠绝监察司。 「不了。」 在几人错愣的眼神中,恍惚摆了摆手,竟是拒绝了亲自处置的请求。 「大人?」 「区区几个小蟊贼,尔等自去处决了就是,兖州城距离此间还远,押送不便。」 黄虎淡淡吩咐。 「截道天夺,,并非没有极限,事实上,这个极限,比他想象的还要早来。 玄关大开之后,即便是换血大成的武者,对他的补益也十分之小了,寻常武者,更聊胜于无。 这般情况下,他自然无心多做杀戮。 他又不是嗜杀之辈…… 一众人当然不敢逆他的意思,其中两人转身离去,未多久,伴随着几声闷哼,远处血腥气飘荡而来。 「黄头,接下来,咱们是去追漠北双凶?还是,定安道流窜来的那伙凶人?」 那精悍中年询问。 「这遭出来三年有余,第兄们也累了,也该回去修整一二了……」 听着黄虎这句话,其余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腹诽。 你也知道弟兄们累了? 回想着三年来日以继夜的追凶、缉凶、追杀,一众人只觉心神俱疲。 「也该回家看看了。」 黄虎脸上有着微笑。 加入监察司的五年里,他几乎没有回过家了,难得这次相距平水不过五十余里,不回去,自是说不过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截道天夺暂时触及极限,他也是时候要修整一二。 咻! 就在这时,黄虎心头突然一动,猛然抬头,就见得一只灿金色翎鹰自远处扑将下来。 「嗯?!」 黄虎眉头一皱,其余几人也纷纷色变,前去接应翎鹰。 翎鹰,是诸多大势力互通情报最为常见的手段,西北城养着不知几千只翎鹰。 可金翎鹰不一样。 金翎鹰极难培养,绝大多数,都只能从外界捕捉,其价格之高昂,百倍于寻常翎鹰。 这一点,从天狼王朝有过旨意,捕捉金翎鹰者,可脱死罪就可见一斑。 呼! 心念一动,黄虎身形已出现在百丈之外,率先接住了落下的金翎鹰。 这一 :https://,! 『』, 看之下,不由得神色剧变: 「平水县?!」 刺啦! 面色发青,黄虎直接将信筏撕掉,猛然一步跨出,长啸着纵马而去: 「所有人,跟我来!」 呼呼~ 劲风扑面,黄虎额上青筋暴起,上等龙马几乎被他双腿夹死,嘶鸣着狂奔。 五十里,片刻而已,他已可遥遥看到。 但这一眼望去,他的心跳都几乎停止了一瞬。 此刻,还未到黄昏,日头不说很大,却也远未到天黑的时候,可远处的平水县,却好似被灰气笼罩了。 雾蒙蒙一片,内里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就好似一座鬼城! 唏律律~ 龙马受惊,再不敢前进,黄虎惊怒下马,正要跨行而去,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唤住。 「站住!」 黄虎咬牙转身,却见一行十数人纵马而来,头前之人,一着灰袍,一着暗红武服,他居然认得。 「你……你们两个居然一起来了?」 饶是震怒至此,黄虎心头都不由一惊。 眼前的两人,赫然是西北斩妖司的两位司主,传言中,得了‘牛头,‘马面,位阶的王柳、江小白。 「黄虎?」 长发垂腰,好似骏马鬃毛,说话之人,年岁不大,五官普通,唯有那一张比之常人长出倍许的脸,十分引人瞩目。 「传信于我的,就是你们两个?」 黄虎呼吸沉重: 「平水县,出了什么事?!」 「不错。」 王柳翻身不马,曾做了多年掌柜,他为人沉稳许多,也不在乎黄虎的不客气: 「十数日前,有行商路过平水县,因天色己晚,城门关闭,也就没有入城,第二天却发现平水县竟已成为空城,所有人,好似在一夜间全部消失……」 「怎么可能?!」 黄虎不愿相信。uu看书.uukanshu. 他为平水县令之时,曾耗费巨大的人力,将方圆三百里之内所有的村镇全部迁到了城中。 这小城之中,人口何止数万? 怎么可能一夜间全部消失…… 「老牛,你这废话,着实多了些,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 江小白不耐的打断他: 「平水县虽然没人,可鬼,却多得是!白天空荡荡。夜晚,可是很热闹……」 「一言蔽之,你老家,现在是座鬼城!」 读:https://,! 『』 正文 第809章 我于人间全无敌(中) 凤无双到底邀请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应邀而来,狱不清楚,也并无过问。 因为,自他意志五关皆成,进窥见灵肉合一的人仙之境时,真正踏足当年张玄霸之境时,他就明白了一点。 天地,没有极限,可人有! 人生天地之间,受万般规束,饿了要进食,渴了要喝水,累了要休息,困了需睡觉 武者也罢,神通主也好,都无法例外! 天地没有极限,可受制于人身,受制于灵版,今时今日,绝无任何人可以突破那道界限! 正如没有人,空咽空气就可以长肉,这是生灵之限! 因灵派不足以支撑,三仟年前,道术无法显化,因灵涨勃发,神通主层出不穷。 可也因灵版不足,天变之前,世无九耀,也无人仙! 惊才绝艳如张玄霸,都只半步跨入那道门,而代价,是他几乎全部的寿元! 这是无法口口相传,只有这个踏足世界之巅的人,才能够体会到的东西。 张玄霸不成、怜生老妪不成、陆沉不成、张洞不成他,同样不成! 正因明白这一点,他才悍然出关,才敢只身一人、杀入大衍山! 因为,天变之前,纵然怜生三仟年积累,也绝对无法突破那道界限。 而他,同样已然看到了这条界限之所在! 他,已然真正的登临了世界的极巅! 轰隆! 一脚踏下,自天而地。 滚滚气浪层层纠缠,绵延出十里、仟丈之远,遥遥望去,直如真龙入海,虚空扬波! “天地之极限!” 携风雷而落足,进气血以焚天。 这声势暴烈到了极点,可狱的心中,却如寒潭般古井不波,目光心头,只有篱笆院中的黑衣老妪。 此时此刻的他,武道仍逊当年的张玄霸一筹,但他,不止武道而 他还有,擎天之体、撼地之力! 十龙十象加持己身,更有元磁震荡,电流推动! 走! 轰! 遥隔百丈高空,山谷之内已是飓风过境,雨雪、泥沙、草木尽被压伏在地。 其景其势,让群山皆寂,众人失声! “这样的血气,这样的力量…” 面皮狂抖著,张洞膨胀如巨灵神般的躯体都不禁缩了回去,这样的威势之下,他这块转,却是著实抛不出去了。 这一脚,哪怕不是冲著自己来的,也差一点将他压箱底的手段激了出来。 何止是张洞? 苍鹰之上的鱼白眉、荒山之上的慕清流,乃至于远山之中,以各种手段窥探此间的高手,心头皆在狂跳。 他们之中,不乏曾参与过定阳城一战的,亲眼见过狱出手。可那时与今日,却完全是天翻地覆般的巨大变化! 而这一切,不过只间隔了五年而已! 五年! 擎天、撼地、金刚、极魁、元磁、四象、霸拳、七劫短短五年,短短五年…… 崖壁之上,佛面睁大双目,不肯放过丝毫的气息。 气机纠缠之下,极遥远的一处仙魔幻境之中,陆沉放开一块玄石,同样头。 目光之中,似映彻出了遥远的大衍山中景象: “不愧是,武运汇聚、极魁入命,当世武运,几可为魁首。不枉,……不枉,” 微微赞叹一声,他又低下头,继续摆弄著那块玄石: 这天下间,竟然还有我学不会的武功?不该,不该…… 天惊地动的一脚,吸引了山里山外所有人的注目与震惊。 首当其冲的篱笆小院,更是在飓风中疯狂摇曳,似乎下一瞬就要被整个摧灭。 然而,院落中的黑衣老妪,却是先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作壁上观的佛面。 若不是,若不是… 狂飙的劲风扑面下,黑衣老妪的面皮有着刹那的抖动,下一瞬,她张开的五指之间,就多出了一口,自柄至尖,通体漆黑中带着暗红的拂尘。 “小畜生,太也狂妄!” 伴随着一声轻斥,以篱笆院为中心,方圆十数里之内的大地齐齐一颤,开裂! 旋即,一道道色泽不一的光芒,就自顶开了地壳,自大地深处进射而出! 咻咻咻咻! 时间,似仟百流星从地而起,贯穿狂飙的气流,更于虚空,两两纠缠,四四交汇,化作根根大如古树的手指! “小畜生,你以为杀老身两具法身,你就是天下第一?今日,大衍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黑衣老妪的眼中闪过冷冽的杀意。 终她一生,他从未有过如此汹涌的怒火与杀意。 她的道途,断在了陆沉与眼前这小畜生的手里,此刻纵然五身合最后半只脚,仍是无法跨过那道门槛! 三仟年之野望,于今日断送! “死!” 老妪低吼,一件件道术传承物,在她的周身浮现,如蝴蝶般飞舞道术,定身法! “死!” 道术,去力术! “死!” 道术,无目! “死!” 道术,惑乱法! “死!” 前后十八个死字,在道术的加持之下,几乎不足仟分之一个刹那、就自炸响在所有人的耳畔。 同时,也代表著一十八道道术,极尽爆发! 那一道道色泽不一,却皆极尽可怖的道术光芒,直让参与过定阳城一战的诸多高手身心发毛。 那一日、七大武圣围杀怜生老妪,几乎可说是惨败,若非那位西 北王,他们全数要死在那里。 且至死、也未必能破开她的护体道术! 这老妖婆。 张洞的面皮都是一抖。 他自问也是道术大家,掌握著九门上乘道术,可道术施展,哪有快的? 这老家伙到底永驻了多少道术在身?也不怕自己被反噬死。 轰! 一众人的念头闪烁而过,却再不及有任何人出手。 因为随着那最后一声怒斥,金光汇聚而成的五指并拢,如拔地而起的山岳,重重一拳,迎上了那自天而地的身影! 她不是武者,神通主之欲求,也从来不是克敌制胜,因而,三仟年里,她修持之道术,九成九皆是延寿、护身、迷惑之类的辅助道术。 可这并不意味著她不会杀伐道术! 这一式道术,移山掌印,就是她所修持的几种杀伐道术之中,最为强横的几个之一。 是她为了对抗陆沉的大日如来掌,而刻意修持出来!一十二品,或无移山之力,却足可碾碎山丘! 没有任何的花俏,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仅仅是推出之刹那、山谷上下的所有气流、烟尘,就尽被其推将出去! “老妖婆。” 灿灿金光伴随着气流铺面而来,狱衣发皆后扬著,他的眼神之中,也终是有了变化。 纵然他对其有再多的不屑与杀意,却也不得不承认,篱笆院内的老妪,是有史记载以来,最为强横的道术大宗师。 没有之一! 此时此刻,纵然电流加身,极尽全力,他仍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 再强大的横练真罡,似也根本无法完全抵御那些道术的咒杀。 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超过十六种削弱在身上爆发。 包括不限于,定身、苍老、失力、惑乱、目盲、僵硬但是,道术,他也会! 轰! 下一瞬,剧烈到极点的光芒于空中炸开,偌大的山谷一时之间,好似化作了白昼! 继而,大片大片的爆裂的火光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一下扩散开来,如同一只只大手,推着滚滚气浪、烟尘,直将山谷之外吹的飞沙走石,草木俱伏。 两个刹那之后,才是惊天动地的爆鸣之声! 遥隔十数里,荒山之上,慕清流凝神望去。那是绝对不成比例的对抗。 那金光掌印,好似一座小山拔地而起,相比之下,初狱的身影貌小到极点。 似乎他那极尽气血的—踏,就这么被挡住了。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拔剑,没有出手,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 他的目光游离,却始终不离那佛面所在之山崖。”武功练至极尽,又能如何?窃取了老身的道术又如何?” 刹那的停滞后,黑衣老妪狞笑着看了一眼佛面所在的山崖,继而,拂尘再抖: “陆沉,你断我道途,你也休想功成!” 她与陆沉相交多年,如何能不知陆沉最为忌讳在乎的是什么,而一如她所料、那佛面拟人化的,神色一变。 仅仅是如此细微的变化,她心中却陡生出无法言喻的畅快。 似有熄灭迹象的金光,再度大炽,而长空之上,那大如小山的掌印、在剧烈一颤后,猛然摄紧! “小畜生,死吧。…” 狞笑之声戛然而止。 下一瞬间,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炸响响,那似若纯金锤炼而成的巨大手掌,彻底爆碎开来! 肉眼可见,一抹残影,以看似缓慢,实则快到极点的速度,凿穿了大手! 老畜生,你头! 突兀炸响在众人心头的冷斥声,冷漠如冰般的低沉。 “你?!” 黑衣老妪的笑容凝滞,在如火般燃烧的电流推动之下,以超迈了在场所有人的极速,重重一踏, 将那整座篱笆小院,连同那老妪,统统踩进了地下!! 正文 第810章 我于人间全无敌(下) 唰! 电流推动之下,赤金色光芒缭绕的身影自天而地贯穿了虚空与金光大手! 似一道电光为表赤金为底的神剑,贯穿了夜幕与天空,将那乱发飞扬的老妪定在大地之上! 夜雨之中,这一幕似成了永恒。 于明暗夹杂之间,好似成为了所有人眼底唯一的底色。 但,仅仅是不足一个刹那之后,画面又自破碎开来。 轰! 好似流星坠地,地动山倚,滚滚烟尘进溅! 张洞连连后退身形起伏之间难掩神色的震动与希冀。 以那一道金光落处为中心,数百上千丈之内的大地更是翻滚涌动,簽笆小院瞬间破碎,其下大片大片的泥土沙石翻滚如海啸之时的大海,激荡起道道高不知几许的土石帷幕! 于高处下望,直好似一团蘑菇云骤然腾起,推动气浪烟尘滚滚四散。 声势之浩大,纵然是身处幻境之中的陆沉,都不由得侧目望来。 这一击之中蕴含的气息之可怖,已然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视而不见的程度。 咔擦! 距离太近山崖被削去大片青石,那佛面也随之裂开一般。 呼! 慕清流的身影如同鬼魅,于碰撞勃发的刹那已然行至山谷之外,平平无奇的铁剑指向山崖。 也指向佛面背后,不知身在何处的陆沉。 轰! 大片的泥土沙石在可怖的气浪推动下,犹如最为迅猛的暗器打向四面八方。 仅从这碰撞的余波就可看出这一击是何等的沉重与可怖。 在场众人无不心头一颤,自问换位处之此刻,除死几无第二种可能。 电流推动、擎天撼地的交汇之下,这几乎已然是超越武道极巅的可怖力量。 然而…… “你,似乎很相信他?” 半裂开的佛面似在笑显得狰狞。 “他,强过老夫。” 慕清流漠然回应,剑指佛面似对背后的惊天碰撞都毫不在意:“那老妖婆的道术纵然再如何高强,一旦被近身,也只有死路一条!”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他在此战之前与杨狱打过照面,知晓其已然掌握了包括‘百兵不侵’在内的诸多道术。 五载修持之道术,纵然再惊才绝艳,也绝不可能超越怜生老妪三千年的日夜修持。 但是掌握了这些道术,才真正有可能与之近身搏杀! 是的,近身搏杀! 早在定阳城一战之前,包括他在内的所以当世高手都很清楚欲杀这老妪,必要近身搏杀。 自古而今三千年,没有人能在道术修持上压过这老妖婆,无法近身则绝无胜算! 尤其是定阳城一战后,这几乎成为共识! 此次他以及其他人应邀而来,不是因为凤无双许下的什么条件,而是因为杨狱! “按说你对武圣如此自信,本座应当欢喜才是可惜,你说的不太对。” 佛面中传来叹息:“本座虽然自信却不自负武功归根究底,是本座悟自神通之中,而道术,本就是神通的一面…” “武功是古往今来的先辈于一场场厮杀中锤炼出来的技艺……” 慕清流垂眸冷晒:“你或许是第一位集大成者,但武道不是一人能开,即便是,那人,也不是你!” 对于佛面之后,自称陆沉之人,慕清流心中的忌惮十分之深。 不止是当年惨败,更因为惨败的手段。 “咱们三千年修持之道路,怎能胜过传承了无尽年岁得自天道的诸般道果神通呢?” 慕清流的话,佛面人似乎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的转动脖颈,望向破碎的废墟: “即便本座曾经她,可也没那么容易死啊…” 啊! 痛怒到极点的低吼从地壳深处传荡而出,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都不死?!” 慕清流的面皮都不禁一抖。 杨狱那一击极尽所有其势、其力、其意志浓烈都已是绝巅中的绝巅。 更有着擎天撼地之合。 “又无视了那老妪的诸多护身道术,竟还杀之不死?!” 轰! 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似有火光从裂缝之中闪过吹出滚滚烟气,这处山谷之下,似乎藏着一座活火山! 长空中,鱼白眉神情凝重心念一转,终也是无法在此旁观,因为他也察觉到了那老妖婆的气息。 此处这老妖婆比之怜生教总舵里的那个化身要强太多,这样的碰撞之下,居然也没死。 甚至于他能感觉到这老妖婆的气息还在不住的攀升着,似乎要借助这一战…… “随时等候接应!” 心念至此,鱼白眉再无法按耐,提起七劫剑就跳下高空,没入茫茫夜色之中。 陆青亭心中忧虑,但也只得在此等候。 “你以为老身对你就没有半分防备?同样的手段你还要使几次?!” 大地开裂,冷漠的声音伴随着岩浆冲天而起火势之大,映彻夜空。~~ “藏形匿迹,散气于群山之中?可惜!” 熊熊火焰之中,杨狱漠然而立,任由火势翻涌气血扩散之下,也不得靠近三丈之内。 他从未指望一击能杀死那老家伙,但这一击之后,他也彻底摸清了这老家伙的底细。 三千年积累之底蕴惊天动地,可到底没有超过那道门槛。 “今日你必死!” “好!” 开裂的大地之下岩浆翻涌,黑衣老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火焰之中。 “今日老身就让你看一看什么是道术之极!”但她的声音从从四面八方不断的传荡着,似在诵经、似在低语、似在念咒。 这一瞬间,她藏身于火,气息散于空中,纵然是杨狱的天眼都无从捕捉。 但他仍是立身不动,黑衣猎猎间垂眸等待。 他不知这老家伙用的又是什么道术,但任何道术都不能无限的维持。 而身怀擎天撼地的他,最不怕的,就是久战! “道术,群英苍穹!” 似许久,实则几个刹那,而已喷涌的岩浆之下,苍老而冷戾的声音,已然回荡开来。 平平静静的声音却比什么怨幣厉喝都要来的可怖,令所有闻听之人都只觉心头发凉。 轰隆! 随着那声音回荡,自地壳下喷薄而出的火光越发汹涌,合之以山中不散的雾气,一并暴动、翻涌、沸腾起来。 这一瞬间,所有的围观之人都好似陷入了刹那的忧恍惚之中。 “这是?!” 张洞的心头一震。 只见火光与雾气翻涌,好似千百条长蛇交汇,一霎都不到,已交织钩勒出一副等人之高的巨大门户! “群英苍穹?” 火光之中,杨狱眸光一凝,突然之间自那门户之后嗅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时陆沉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回荡在山谷内外: “好个群英苍穹录,你竟是以‘御法’神通为根本,合以诸般道术炼制出这似法宝,又似道术的奇物来…莫非你这门道术之内拓印了古往今来的英豪?却不知,能保留他们生前几分实力……” 看似惊诧的声音却似道破了这道道术的跟脚,一言未落,已被地壳下的怒吼打破: “陆沉!你当真是无情无义至极!” 轰! 一声长啸那半于地下,半在空中的虚幻门户,就自洞开。 而与此同时杨狱的眸光一凝于那虚影浮现之刹那他也察觉到了那老妪所在。 可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长啸,令他脚下不由一震。 “天为帐幕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 在一众人震惊骇然的目光之中,那门户之后竟走出一光影交织身着龙袍的英武男子。 其气息强横其意志炽烈如阳一步踏出如日中升煌煌浩荡之意扑面而至。 这是…… “张元烛?!” 杨狱的眉梢—挑。 鱼白眉已从山林之中窜了出来,七劫剑掀起重重剑潮,迎向了那似极了张元烛的虚影。 “杨大侠,速战速决!” 轰! 前后不足一刹,伴随着惊天轰鸣剑光与拳芒横空闪烁,这是真正的武圣意志?! “群英苍穹录!” 夜幕之中,一袭紫衣闪过,凤无双的声音急促传来:“杨兄这是唐初秦王的道术,这门后怕是有二十四人之多!那老妖怪的本尊就在门后!” “贱人,你终是出来了!” 地壳下传来怒斥,那门户陡然洞开,一身材魁梧好似门板也似的大和尚轰然踏出。 战!战!战! 斗佛印月! “诸位是时候了!” 踏步迎上凤无双,发出一声长啸其音回荡间,山林之中,一道道人影闪烁。 迎向了与斗佛印月一并跨出门户的身影。 “达摩?!” “达摩、张元烛、斗佛印月?这老妖婆的道术,真如此可怖?” 山崖之下,慕清流面皮都是一抖。 “慕道友何不上去帮忙?陆某若有心与你为敌,此刻也不会作壁上观了。”见他不为所动佛面微笑: “你可知道那虚幻的门户之后,她在熔炼四大化身,欲要终极一搏……” “你,比那老妖婆,更危险!” 慕清流不为所动。 而身后,大战再度爆发。 “群英苍穹,群英苍弯…” 张洞的心头一震,似是想起什么忙不迭踏出一步: “杨大王,张某竭尽全力为你接下几个,速去门后,杀那老妖!” 这位神秘的乾坤洞主,陡然爆发其势迅猛至极,不但接下那势大力沉的降魔杵,更一拳打向门户之后,即将跨出的虚影。 他的气势雄浑,体魄强大,武功与道术配合实力极强。 可下一瞬,他就不由得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好似炮弹也似飞出了数十丈。 “霸拳?!!” 轰! 地动山摇也似的轰鸣声后,偌大的山谷都似是沉寂了一瞬。 哪怕是死死盯着陆沉的慕清流余光也不由瞟了过来。 那是,张玄霸! 正文 第811章 落幕 惊! 静! 在‘张元烛,踏出门户的刹那,在场不少人已然隐隐猜到了什么。 可当看到那只自门户后探出的拳印时,包括杨狱在内的所有人,仍是不由得呼吸一滞。 “赵王爷……” 似被火烧身也似,门户前后,除却杨狱之外的所有人,皆是下意识的退后、远离。 咔咔咔~ 虚幻的门户,似在呻吟,好似无法承载背后之人的气息。 继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条昂藏九尺余的高大身影,自门户之后,迈步而出。 轰! 随着这道身影出现,苍茫、霸烈的气息犹如怒潮般翻涌奔腾,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践踏而去。 凌空三尺而立,这似虚似幻的九尺之身,仅仅是立而不动,就掀起层狂潮。 “老王爷……” 这一刹,杨狱的眼神都不由一动。 眼前的身影,不是炼化‘九牛二虎,食谱之中,初成武圣,尚有青涩的赵王。 也不是七杀山下,有着老态的张玄霸。 而是战力全开,毫无保留之下,欲与敌决死的西府赵王爷! 真正的,武道绝巅! “这老妖婆…” 慕清流的脸色难看至极。 神通、道术与武功相比,最为不同的是,前两者,根本不讲道理! 道术也好,神通也罢,究其根本来自于道果,来自于,天地! 其奥妙根本非人能够窥探,所能发挥出的可怖作用,往往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一如此时,他都无法理解,这老妖婆到底是如何做到,将这么多大宗师拓印在门后,为其所用… “张玄霸啊!” 只剩半边的佛面,也似有些变化,缅怀,石刻的眼眶内,有着火光闪烁∶ “师妹,你这本群英录,当真不同凡响……” “听说,你曾执弟子礼,跟随他一月有余?却不知,是你这半个徒弟胜过师,还是师,胜过你这半个徒儿?” 虚空、地下、门后,同时传出了黑衣老妪的声音,她,没有理会陆沉,所有的精神,皆汇聚于群英录,以及门前的青年刀客。 之前一战,她真个吃了亏,还是大亏! 此人,不但炼化了自己的舍身印,还以某种她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施展出了她的道术。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杨狱自更不会理会一个心中的死人,他的注意力,皆在门前的高大身影上。 他无从理解老妖婆的这门道术,可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以及,意志! “呵呵,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体同源的几大化身,性格却不相同,比之白衣老妪,她显得更为阴冷。 她,似是极为享受山谷内外一众人震惊、忌惮、惊怒的眼神,但旋即,已化作狰狞怒斥∶ “杀了他!” “小心……” 凤无双以及一众人纷后退,张洞甩动着生疼的手臂,只觉牙酸不已。 可之前的话言犹在耳,此刻也只得咬牙传音∶ “杨大王只管动手,老朽拼着这口气,便是真个赵王复生,也可纠缠一二,休说……” 张洞的传音很快,但他更快的发现了不对。 那悬空而立的‘身影,,并未动作…… 嗡! 几人惊诧之时,大片流光又自迸发。 继而,一道道自门中迈出的身影,就纷纷杀向了众人。 “杀了……” “杀谁?!” 火焰并云气翻涌剧烈着,打断了自四面八方传荡而来的魔音灌耳。 同时,极遥远之外的仙魔幻境之中,把玩着‘玄石,遥望的陆沉,也不禁挑眉∶ “他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你,没死?!” 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黑衣老妪惊怒的声音,起自岩浆火海,似与虚空相连,似虚似幻的巨大门户,轰然破碎! 其后,是那洪钟也似豪迈之音∶ “一拳!” “你没死?!不可能!不可能!” 惊怒至极的声音,在山谷内外回荡,狂风之下,所有人的神色皆是大变。 因为,动手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人,而是自那虚幻门户之中走出的,张玄霸 “你?!” 本已蓄势欲前的张洞猛然后撤,望向那高大身影的眼神,骇然至极。 “这……” “赵王爷?!” “什么?!” ...... 山谷内外,一片哗然,无论敌友,此刻皆是骇然到极处,呆立当场。 唯有杨狱心念一动,于黑衣老妪心头大震,气息波动的那一瞬间,猛然发动。 轰隆! 废墟也似的地面在他的脚下彻底破碎,澎湃若海的血气伴随着真罡迸发而出。 瞬息都不到,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唯有一道璀璨到极点的拳芒,与他无分先后,划破夜幕! 今日到此的,无不是江湖高手,一方豪雄,可此刻竟也没有几人能反映过来。 直至那隆隆巨响自夜幕之中回荡开来,方才猛然惊醒。 “好!” 山崖之上,似有人抚掌而叹,继而,一只手掌突兀的出现在虚空之中,拍向了夜幕。 “呵~” 这一瞬间的变化,纵然同为武圣的鱼白眉都没反应过来,但慕清流却反应了过来. 不止是反应过来,其压抑多时的剑光,也随之进发而出,后发,而先至! 铮! 如瀑剑光横贯长空,三尺铁剑上泛起血色光芒,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机戾气, 斩向了那只自虚空之中探出的手掌∶ “老夫,等你多时了!” 轰! 轰隆隆! 惊天动地般的大战,于瞬息之间爆发,其速之快,除却张洞还可插手之外,便是手持七劫剑的鱼白眉,都慢了半拍。 待他持剑而起,眼前已尽是一片气爆与真罡碰撞的海洋,偌大的山谷之内,烟尘滚滚,大片的泥土沙石被震成裔粉,抛飞上天。 强如他,此刻竟也无法插手! 夜幕之中,拳芒绽放,灿灿金光照彻山谷夜幕,虚空震荡之下,一道模糊的身影,生生被从虚空之中挤了出来! “张玄霸!” 此时此刻,黑衣老妪的心头之惊怒已然无以复加。 这一瞬间发生的变化,纵然是她,都有些无法理解。 她绝不信有人能在钉头七箭下存活,可那张玄霸的烙印身,真个脱离了控制,反噬自身,却是真实不虚的发生了! “张玄霸,你死都不安生!” 黑衣老妪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道术被破的反噬在她的心头涌动着。 可她连吐血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随着那道拳芒纵横而至,那一道雷电加身,其势凶狂至极的身影, 也随之杀将而来! “杀!” 门中走出的虚影,为何突然反噬那老妪,杨狱此刻也不得而知,但那熟悉的意志与气息,却在瞬间让他知晓了什么。 更知晓他口中‘一拳,之涵义。 因而,他反应无比之迅猛,更是无比之决断。 跨步之间,八九玄功天雷变化已催发到了极点,以此为根本,得自元磁真身诀的‘电流推动,更比之前狂猛数倍之多! 肉眼可见,重重气爆云在他的身后绵延不止百丈,可纵然是再凶猛的爆裂声,也追他不上。 而那拳芒纵贯,也为他照亮了将去之地,照亮了自藏匿之处跌出,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黑衣老妪! 杨狱的速度何其之快? 纵然是黑衣老妪这般人物,都不禁瞳孔一缩,不假思索的捏碎了如律令,大喝∶ “陆沉我若死,你也休想好过!” 可她心念都不及闪过,已然看到了那一抹纯粹到极点的剑光升腾。 她很清楚,慕清流的剑道造诣,绝无法与陆沉相比,可也足以拦住他一时! 嗡!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直接捏碎了身上的诸多道术传承物以及法器, 所有的道术,无论什么类别,统统爆发出来,气劲如潮般阻挡在身前! 同时,身形在诸般道术的加持之下,疯狂倒退、倒退、倒退。 砰! 没有任何迟疑与闪避,以超迈在场所有人的极速,杨狱直挺挺撞进了那片道术狂潮。 这一瞬间,纵然是气血、真罡、神通都催发到了极点,又借助电流推动的极速爆发。 杨狱都有着刹那的失神。 眼前之道术,多到了令人发指,不止是之前的十八门道术,以及他了解的‘百兵不侵,、‘还之彼身,等一十二门上乘道术。 他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道术,多达数百之多! 而这,尽是十品以上的道术! 以至于,在杨狱的感知之中,似有百十个武圣在拖拽、束缚、攻击、拦阻他! 千分之一刹那不到,他护体的真罡就被碾碎,擎天之体都被洞穿! 这是一尊世间极巅的存在的垂死挣扎。 足可与当世,乃至三千年里任何高手同归于尽! 但杨狱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任由诸般道术消磨自身的真罡血肉, 长拳倚起,一如那横空霸拳般紧紧攥起,打向那狼狈遁逃的黑衣老妪! “呀!” 刺骨的拳芒及体,黑衣老妪的脸色大变,从未有过的危机犹如无形的大手,死攥住她的心灵。 这一瞬间,摆在她面前的,只有那么两条路。 她心思转动无比之快。 鱼死网破? 不…… “陆沉救我!!!” “他,救不了你!” 杨狱心无杂念,甚至连鄙夷都不曾有,鲜血淋漓的拳印洞穿了重重障碍, 只一击,就砸穿了黑衣老妪的护体真罡、内甲、横练、驻身道术…… 而就在他拳力勃发,欲将其彻底击碎的刹那,他的耳畔,陡然掀起了大浪滔滔之音。 哗啦啦~ 这一瞬,他竟然有一种被大浪淹没,几乎窒息一般的错觉! 他的眼前,陡然间浮现出一条大河! 不,不止是大河! 山川草木、泥沙鱼鸟、乃至于,悬空大日…… 好似一幅山水画,突兀的浮现在了夜幕之中,虚空之后,似真似幻。 “救,还是救得了的!你打也打了,杀也杀了,总该出气了……” 仙魔幻境之中,似有一只只无形的手掌探出,抓住了黑衣老妪的头、肩、臂、腿: “她到底修持了三千余年,死了未免可惜……” 幻境之中传递而出的话音戛然而止,一声低沉到极处的闷响,压过了他的声音。 幻境中,陆沉收回手掌,满手血与烂肉。 他垂眸望去, 夜幕中,杨狱也自缓缓收掌,鲜血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淌∶ “你,救不了!”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正文 第832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一) 云天之间,御龙而来。 人未至,风雷之声已然响彻天际。 “龙!龙!” “天上,快,快看天下,有龙!” “真的,真的是龙!” ...... 如此高调的出场方式,自然引得水云关内外一片哗然。 自古而今,世上从来不乏异兽出世的传说,事实上,龙马、翎鹰都与传说中的异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对于世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异兽仍是仅存于古卷典籍,说书人口中的传说级存在。 更遑论是蛟龙?! 而一众人仰望穹天之时。 风雪之中,杨狱也在俯瞰着水云关。 龙渊三关,皆设立于地势险要之地,水云关自不会例外。 水云关位于流积山北部,两侧是高达上千丈的险峻峭壁,瘴气丛生的山谷之内,有着诸多暗哨携神臂弩隐藏于暗中守护。 纵然是武功高强之辈,不经关口,都极可能死于其间。 此刻,似是被蛟龙所惊,整座雄关内外一片沸腾,城墙之上的诸多神臂弩已是绞动了起来。 “看好这条老龙,若有不对,直接格杀!” 随口嘱咐了一句,明着是对姜侠子所说,实则是对血蛟嘱咐,话音未落间,杨狱已是一跃而下。 自高空坠落,似若流星一般坠入了水云关内,其速之快,纵然是城墙之上的一众操弦手都没有反应过来。 铮铮铮~ 几乎是杨狱落地的瞬间,大片刀剑铮鸣之声已响作一片,同时,黄四象的大喝也自响起。 “住手!” 大战之前后,水云关的戒备自然森严,杨狱一眼扫过,方圆里许之内,已汇聚了大片的弓弩手。 “你,你怎么来了?” 大声呵斥住一众弓弩手,黄四象惊疑不定,前一瞬还在商讨,下一瞬就见到真人。 这未免也太巧了...... “途径水云关,察觉到诸位在此,就下来打个招呼,顺便,说些事情。” 收束气息,杨狱微笑着与众熟识之人打招呼。 魏正先、林启天等等之外,还有...... “弟子杨狱,拜见徐老大人!” 杨狱长长一拜,袖袍垂地,执弟子礼数。 “老朽何德何能,敢受西北王如此大礼?” 几个甲士搀扶之下,徐文纪的声音苍老,却仍是十分有力: “听闻暗中有人要设伏绞杀于你,你不去防备,怎有闲心来此塞外?” 阔别多年,再见杨狱,徐文纪的心头不由得涌现几分复杂来。 于个人而言,眼前的小子,曾是他最为看重的几人之一,其人桀骜却不暴戾,心有所求,却又傲上悯下,实是像极了少年时的自己,一度起过收徒之念。 可他偏偏数次背离朝廷,最终甚至高举反旗,成为大明天下第一尊反王..... 他的话里有话,杨狱也不在意,微微躬身,不见如何动作,已是搭上他的手臂: “此处风大,先进屋吧。” “放开......” 徐文纪勃然大怒,但不及驳斥,已身不由己的进了前厅。 在场虽有数百人在侧,竟是没有一人来得及阻止,甚至于,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魏正先随之前踱,也行至大厅之中。 “你小子,太也放肆了!放开,放开老夫......” 厅内,徐文纪大发雷霆,不住甩着手臂,却又哪里挣的脱? 只得任由杨狱在他身前身后不住拍打着。 最初,他还想驳斥,但后来,雄浑的真气渡入,整个人身躯都不由一震,浑身汗气蒸腾,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咔嚓~ 一枚玉佩裂开,在杨狱掌心化作齑粉,他也适时收手,脸上微有几分汗意。 “您老这积年老伤,着实有几分棘手,即便好了,日后也得多做疗养,不能再这般劳累了。” 杨狱嘱咐着,后半句,却是对黄四象所说,后者苦笑连连,这哪里是他说了算的? “你......” 徐文纪很有些话想说,但他浑身润软绵绵,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已是扛不住涌来的睡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老大人面前,也只有你有这胆子了......” 黄四象苦笑着上前接过,小心的将他送去厅后。 “听闻你只身前去大衍山,将那老妖婆连同怜生教,一并给挑杀了?” 这时,林启天才忍不住开口: “当年王爷数次前去都无功而返,你,你,你修至哪一步了?” 这个疑问,自他听说了大衍山之战,就压在了心里。 他跟随张玄霸多年,曾亲历过伐山破庙之战,见证过赵王横扫大衍山,也见到他无功而返,只字不提山中事。 比之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更知晓大衍山中那老妖婆的可怖。 “林老这么多问题,要杨某回答哪个?” 杨狱寻了个茶壶,对嘴喝了两口,逐一回答: “只身不太对,同行的还有悬空山鱼道长,乾坤洞主等高手......” 没有隐瞒,杨狱将大衍山一战的前因后果悉数讲述了一遍。 他无意渲染什么,可林启天等人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到其中的凶险,不由得心神摇曳。 “不对!依你所说,修持还未超过王爷,那为何......” 魏正先也有些忍不住。 “赵王爷是个纯粹的武者,但杨某可不是。” 杨狱无心与逝去的前辈比高低,随口回了一句,就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问起: “老大人刚才说,有人暗中设伏,欲围杀我?” “不错。” 他不说,魏正先两人自也不会多问,只是彼此对视一眼,就自说起之前前厅的会议,以及...... “这些年,塞外对关内的渗透十分的厉害,但七杀王大肆招揽关内高手,我等自也顺势安插了诸多暗子,其中不乏此时在七杀王城位高权重的......” 魏正先也无隐瞒,说起密信: “依着探子来报,早在去岁之前,七杀王城之内就有传言,大肆入关之前, 七杀王会联络诸路高手,伏杀于你,而去年,那暗探曾亲眼见到,有锦绣榜上的高手入城......” “七杀王。” 杨狱若有所思。 蜃境之中只有杨逆一十二年的经历,其中自是没有这位出名不过十来年的七杀王。 不过,根据蜃境以及他自己所知的一些情报,他几乎可以确信,那七杀王,就是黑山老妖的八世之身。 “塞外两国,自梵如一死后,大离就已大乱,红日法王与黎渊相互攻杀多年不分胜负,但天狼王庭,却几乎被此人整合一统!” 魏正先的神色沉凝: “此人,十分诡异......” “哦?” 杨狱按下心思。 “早在十年之前,他刚自崭露头角之时,我就曾去试过此人,四年前,又去过一次......” 魏正先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沸腾: “十年之前,我暗中蛰伏,欲出手将之拿下,那时他不过堪堪宗师之身,可我却失手了......” 林启天神色一变: “以你的修持,暗中出手都没有拿下一尊宗师?” 魏正先是什么人? 真正意义上的天赋异禀 ,少年时双臂已具备四象不过之力,戎马半生,曾有以宗师之身抗衡大宗师的无双悍将。 若非真个道果难寻,只怕早已晋升武圣了。 即便如此,在如今的山河榜上,魏正先也已名列前十。 这样的人,以大宗师绝巅之身,暗中对一堪堪宗师之辈出手,竟然也会失手? 林启天吃惊不小,杨狱倒不意外。 那七杀王若真是黑山老妖八世身,那必是禀承七世之长于一身,纵是宗师之身,魏正先想要将之拿下也非易事。 “第二次又如何?” “第二次,未至城池,我已前进不得。” 魏正先微微一叹,却也没有隐瞒: “方寸仙山出世之后,塞外风起云涌,龙蛇混杂,我趁机前去七杀王城,欲一探虚实...... 可未至城前,只冥冥之中察觉到其人气息之所在,我已是前进不得,其人之修持,或许已不下当年王爷......” “怎么可能?!” 林启天连连摇头: “其人横空出世不过十余年,纵然是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王爷?” 他如何能相信? 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与声望,尚且自认比之赵王爷相差一筹。 其纵然是自谦,实力真个超过当年的王爷,可杨狱自出道来,就声名鹊起,天赋之高,世间几无可比肩者。 可即便是他,修持到如今这一步,可也用了三十余年! “事实,便是如此。” 魏正先叹气: “近几年,塞外苦寒越烈,为何我执意不愿老大人主动出击?原因就在于此! 那七杀王的气息,几与这无垠的草原相合,其于草原,几如王爷身领八千玄甲,断不可力敌!” 这番话,他不是向林启天解释,而是郑重无比的对杨狱所说,却是已猜出杨狱的来意。 “积年老伤一朝驱除,加之我留下的真气,老大人这遭,应当能睡个十天半个月......” 杨狱突然提及徐文纪。 “你.....” 莫说魏正先,林启天也是心头一惊,猜出了他的心思。 “诸位放心,杨某此来不为夺权,只是需要两位领军出关,随杨某走上一遭......” 说话间,杨狱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长身而起: “也该,攻守易势了!” 正文 第833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二) 攻守易势! 俯瞰着身下渐小的水云关,杨狱的眸光变得冷冽。 与世人乃至魏正先等人的认知不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莽夫, 恰恰相反,他本心里,认为自己是个极稳妥的人。 尤其是将蜃境中杨逆那一十二年的经历消化,他越发觉得如此。 比之杨逆,他不但稳妥,甚至称得上一句‘儒雅随和“。 只是,过去的三十余年里,许多时候根本由不得他去从容稳妥。 刘文鹏、旱魆、轰文洞、乾亨帝、黑山老妖、怜生老妪...... 这一个个大敌皆非泛泛,若真个从容稳妥,他只怕尸骨早已凉透。 一如怜生老妪,那大衍山中的‘钉头七箭已悬了五年,让他如何稳妥下去? 但他,仍是将自己所能做的,做到了极限。 将自己所能修持,所能打磨的一切统统做到了极限。 而此刻,大衍山平,陆沉隐遁,则正是他出关之时!“ 白山黑水...... 杨狱抬眸。 他眸光之中,气机流转,似有光影勾勒着,弥天的风雪似被他一眼洞穿,直至极遥远之外。 似是一瞬,亦或者一瞬都不到。 他的眸光之中,已是映彻出一方新建之城,一条冰冻之河,一座古老神山, 以及那神山阴影下,城中至高处的身影。 其人静坐高台之上,气息似与整座雪原混同唯一,说不出的苍茫而神圣。 “黑山老妖!杨狱眸光微眯。 寒月散人、王牧之等人的话在他的心头不住流转。 三关尽破,神器北移,三百年天变,七杀、北斗...... 不止是寒月散人,王牧之,甚至于连怜生老妪处,似都有过类似的预言。 三百年后,北斗出七杀...... 铮~ 这一刹那,两刃刀似有所觉,猛然出鞘半寸,幽沉的刀光犹如贪狼嗜血的眼神。 杀破狼,在震动。 杨狱垂眸,静静感知着天地之中若有若无的气场。 “北斗,七杀......” ...... ...... 呼呼~ 寒风吹过野林,树干上的积雪“哗哗“落下。 “噗!” 一口逆血喷洒林间,苏鼎跌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气息几乎已经跌落谷底。 “逃,逃......” 他的神情恍惚,挣扎起身又自跌在雪窝,如此反复多次,筋疲力尽,彻底跌在泥污之中。 “逃.......” 昏昏沉沉了半响,苏鼎方才从剧烈到极点的疲累之中清醒过来,汗水浸湿了地面,消融了大片的积雪。 一粒满是裂纹的血色珠子从他的袖袍滚落,旋即爆碎成畜粉。 “我的遁血珠......” 苏鼎面皮一抽。 任何一件法器,至少都需要一枚“道种“作为核心,而众所周知,绝大多数的神通,是无攻伐、护身、遁行之能的。 因而,任何一门遁行类法器,其价值都是极为高昂的,眼见得遁血珠碎裂,苏鼎只觉比道侣身死还要来的心痛。 “杨狱,杨狱......” 跌坐在雪窝中,苏鼎的面色狰狞,眼中有着惊怒,更多的却是惶恐与难以置信。 与姜侠子不同,他加入万法楼已有多年,对于诸般天地的认知自也非常人可以企及。 也因此,他才敢接下令楼中诸多高手都望而却步的山海界任务。 山海界,传说中的十劫第一界,远古之时,曾有诸般神佛于此坐化,纵然在万法楼中,这也是传说中的世界。 可 他并不如何忌惮。 因为他深知,越是靠近天海界的世界,其灵潮就会来的越慢.事实上,他算对了! 这方天海界的灵潮再起不过才三四千年,依着龙泉界的经验,其真个天变,至少在九万年之后! 也因此,此刻存世的所谓神通主,不过是些侥天之幸的散修,没有传承,甚至连神通都只不全! 他哪里会在乎? “那所谓的武功,居然如此之强横?! 苏鼎心神摇曳。 来到此界的第一天,他就听闻过所谓武圣的名头,可那时他对什么“霸王“剑神都不屑一顾。 只当是这些土著的圈地自萌。 不成十都,终归蝼蚁! 然而...... 惊疑之余,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一个念头的浮现,让他禁不住口干舌燥。 “佛爷要发了!” 龙渊河之行前,他从未瞧得上此界所谓的武功,可此刻,他却觉呼吸沉重,忍不住心神悸动。 一种独立于仙佛道路之外,绝无仅有的新道路,纵然只是止步于那杨狱的高度。 其价值之高,只怕也是难以想象...... 嗡~ 突然,一道浅浅的喻鸣声在耳畔炸响,苏鼎眼皮一颤,不由自主的昏厥过去。 一抹淡淡的白光不知从何处出现,将他的身躯整个笼罩在内。 而他的心神,却是飘飘忽忽升高,来到一处幽沉寂静之所,黑暗的道路在他眼前铺彻开来, 而道路的尽头,一座有着微光闪烁的竹楼,吃立着,是此间唯一的光明之所在。 “万法楼?!不,不,我还不要回来,我现在不想回去!” 苏鼎一惊,立刻抗拒起来,刚刚发现了那武道的价值,他哪里会想要回万法楼? 可纵然他极力抗拒,仍是无法抵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飘过那黑暗的接引道路。 飘入那亮着灯火的万法楼。 “不.....” 苏鼎不甘到了极点,此行他付出太大,连道侣都是在了龙渊河畔怎能甘心? 但他的嘶吼还未发出,就是戛然而止。 这座楼,不是他与绿姑的栖身之地! 万法楼,一楼千万面,虽然所有万法行者都有着一座楼,可事实上,彼此根本不在一起。 且根本无法进入他人的楼内。 然而此刻,他却似是进入了他人的楼中! 一步之间隔,犹如跨入了另外一重天地! 相比于自己那座狭小、阴冷的竹楼,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却像是另外一方天地! 大日、群山、云海、古庙...... 以及一株遮天蔽日也似,大到无法形容的菩提古树! 哗啦啦~ 风吹古树,枝叶摇晃。 苏鼎震惊的念头还未闪过,就觉眼前一花,已来至树下...... 古树之下,有着清泉流淌,有着灵鸟鸣叫之声,一白衣人背对他而坐,似在与自己对弈。 “你......前辈,您唤晚辈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苏鼎反应迅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他从未听说过还有人能够在万法楼中召唤他人,可正因如此,他才知晓面前之人的可怖。 这只怕是万法楼中的大人物...... “苏鼎,龙泉界,飞仙山外门弟子,加入万法楼八十三载,换得“阿修罗“,以此晋位十都阿修罗......” “前辈是......” 苏鼎心头一颤,额头见汗。 这平静而淡漠的声音,几乎将他的所有底细全部道出,其中不少甚至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万法楼中 无真名,你可唤吾‘九天“......” “九天大人?! 苏鼎身躯一晃,心脏几乎骤停。 万法楼并非出自龙泉界,可他所知晓的诸多万法行者,倒有大半出自龙泉界。 而名声最大的,即是‘九天“! 其真名为何,早已无人知晓,可其名声最早流传出来,可是在八千多年前! 疑似是曾活跃于龙泉大帝还未坐化之前的老怪物! “九天大人,晚辈......” “本座唤你前来,是要你办两件事,事成之后,许你大阿修罗道果!” 冷漠打断了苏鼎欲表忠心的话,自称九天的白衣人淡淡开口: “两件事,其一,山海界有一处名为方寸“的仙山,本座要你前去其间,取一“石猴,......” 大阿修罗?! 苏鼎心神狂跳,差点都没听清后面那句话,好在他反应很快,忙不迭的应着: “晚辈必当效死!” “其二......” 白衣人的身影微微一顿,甩出一张泛黄的符纸: “其二,拿上这张夺运符,代本座寻一名唤杨逆之人,夺其运......” “杨逆?” 苏鼎双手接下黄符,还想说些什么,只觉心神一个恍惚,眼前已再无白衣、万法楼的影子。 ......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山海界只怕距离天界极近,这岁月流逝的,过于猛烈了......” 菩提古树下,白衣人自语着。 哗啦啦~ 似有大风吹过,古树舒展着枝叶,似有生涩而老迈的声音,自树体之内传出来: “天海界,百战之地,你果真决定要涉足其中吗?你有今日之修持太难太难,一不小心,可是要人亡道消......” 白衣人漠然静坐,许久后方才道: “大道难行,唯争而已,愿或不愿,终归要去!“ 争渡,争渡!却不知,何处是尽头? 摇曳的古树内,苍老的声音在感叹: “有时候,真想放弃,放弃争道,放弃位阶,放弃一切...... “你若真想放弃,就不会转修“菩提树,位阶了......” 白衣人冷笑着打断了老树的叹息: “你此刻意志消沉,不外乎是“佛老无踪,若如今池的踪迹出现,你必将癫狂!” “唉......” 古树无言,诸般思量,尽化作一声叹息: “或有一日,佛老终至菩提树下,可那时之菩提树,却不是我了。 九天,我快死了,快死了......” 寰宇诸天,恒沙世界,道同,岁月不同。 以天海界为核心,其一日,下界一年,以距离之遥远,而递增。 而万法楼的本体相距天海无尽遥远,乃是延寿之利器,可延终归是延。 长,终归是不是永...... “实在不成,合道吧!纵沦为道鬼,终归还有一线逆天改命的机会若老死,可就真个死了......” 白衣人冷淡道: “你没有其他选择了!万法楼的岁月流速,比之凡尘更慢百倍,这都等不到,你,没有机会的!” “若合道,如何闻道?吾不为也,不为也!” 老树似在摇头,枝叶‘哗哗”而动,没有再提及此事,转而问道: “你所说的杨逆,又是谁人?老朽之前察觉到了,你的杀意,还有忌惮......” “杨逆!” 似有寒风吹起了衣袖,白衣人的鬓角长发都扬了起来。 “怨煞汇聚,灭世之魔!此魔,此魔......” 轰隆! 似有惊雷淹没了万法楼中的天地,风暴呼啸,气爆如云间,隐有冷冽至极的低吼在不住回荡着: “该死啊!” ...... ...... “贱种!你敢偷懒!” “日落之前,此处军营若修建不成,尔等贱民,都没饭吃!” “你敢瞪我?拖下去,喂狗!” 怒斥声伴随着鞭打声,在风雪之中传出极远。 即将修成的七杀王城内外,仍有着成干上万的民夫,冒着严寒在搬运木石,修建城池。 刺骨寒风之中,不时有民夫被鞭打而死,或被冻死,之后,死尸会被拖走,活着的继续补上空缺。 “天灾,人祸......” 迎星台上,红色甲胄被风吹动,黑山老妖突然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斗篷人: “看到同族似猪狗一般被驱使,宰割,是何滋味?” 没有回应,斗篷下血红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老妖,似有火焰在内燃烧。” “黎白虎,不会再来了。他虽有极道位阶,可一未成十都,二未成武圣,纵然想要潜进城内,也无可能......” 感受着那似欲将自己千刀万刷般的眼神,老妖却是笑了笑: “几千年来,你们占据了天下最为肥沃、温暖、繁茂的中原之地, 也该让尔等品尝我等千百年来所遭受的苦楚了! “你,该死......” 带着浓烈硝烟味道的沙哑声音,自染血的斗篷下传来,剧烈的痛楚不住涌来,祁罡却仍是冷笑: “最尔小族,焉能临大国?可笑,不自量!” “气运如风、如云,不会永远停留在一处,终归有着流转之时......” 老妖垂眸俯瞰着风雪中已近乎修成的七杀王城: “只差一点,就到了本座入主中原之时,只差一点......” 呼! 自语声中,他猛然抬眸,如墨般幽沉的眸光钩勒出寒风下的雪国天地。 似也看到了,极远处,那自风雪之中探出的巨大龙首, 以及, 其上静坐抬眸的玄服刀客! “杀破狼......” “杨狱!” 正文 第834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三) 七杀王城,坐落于黑水河畔,比邻七杀神山,乃是方圆万里范围之内,最为适合铸城之地。 过去的两三千年里,不乏有人想要在此铸城者,但多以失败告终。 四百余年前,中原大乱,天狼曾有一雄主出世,厉兵秣马,铸城扣关,最终被张玄霸击溃,且一路追杀,毁去城池,几乎王庭崩散。 但此刻,曾经的废墟上修出了比之过往更为雄伟的城池,且几乎修建完成。 “听闻月前有人自方寸仙山回返,献了延寿大药于王爷,轰动全城!” “何止是延寿大药?据说还有一枚极稀奇的道果,王爷龙颜大悦,不但赐了其人契合之道果,还赐了身份,据说,可不必通传直入王府!” “这可就不得了了!若王爷他年入关登位,这可算潜邸之臣了!” “羡慕不来啊!那方寸仙山,入不容易,出可更难!这些年,死在其间的高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方寸仙山啊......” ...... 城外风寒凄冷,城内却是热火朝天,各类店铺一应俱全,酒楼茶肆之中热火朝天。 飘雪的城中,人来人往,虽为天狼第一大城,可耳目之中尽是南人口音。 纵是极力按耐,黎白虎心头仍是忍不住升起丝丝悲凉,酒杯不知何时,已被他捏成齑粉。 “可悲,可叹......” 厚厚的斗篷下,黎白虎忍不住闭了耳目,不想再听下去了。 莫说龙渊有三关之隔,纵然没有,寻常人也绝不会,也没有能力逃亡塞外雪原。 因而,此刻这座七杀王城之中,绝大多数的南人,皆是大小家族,巨富商贾。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诸多神都中的熟识之人,甚至是身家巨万,多世富贵的门阀贵公子...... 那可是神都啊! 神都距离此间,纵然骑乘苍鹰,也得三年五载,慢的话,十年八年也说不定。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城中不少大小家族之人,早在乾亨帝还未出事之前,就已动了投效异族之心...... 换做三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十年前,他或许会愤然暴起,问责,甚至动手。 但如今...... ‘一个弑君者,又有什么资格......' 默然自语,许久后,他压下了心中的悸动,默默的换了酒杯,一杯杯的灌着, 直至微醺之后,他方才缓缓抬头。 “黑山......” 低沉的声音还未及吐露,他的心头就是猛然一跳,视线之内,陡然用来炽烈白光。 似有一轮大日于城外绽放,滚滚热浪排空而来,相隔不知多远,城内飘扬的雪花竟似已经融化,如雨般瓢泼而下! 轰隆! 低沉的闷雷自远处滚滚而至,寒风骤便做狂风怒啸, 墨色的云雾剧烈翻涌着汇聚于城头之上,伴随着好似鬼哭狼嗥般的风声,天色瞬间变得黑暗下来! 这样的变化太过惊人了。 不止是黎白虎,城头上,酒楼中,大街小巷的各类摊贩、行人无不瞠目结舌,骇然不已。 冬日有雷,已极为少见,如这般遮天蔽日的乌云,不要说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是?!” 城中某处,一发丝狂乱的中年人本已醉倒在床榻之间,这时猛然推开了身上的粉臂绣腿, 赤着上身来至窗前。 他极目望去,只见城中雨雪夹杂,城门之前,风雪化雨,呼啸间打湿地面与房屋。 似有热浪扑面而至。 一股至刚至强的气息,伴随着一道犹如实质的炽烈意志,如骄阳般自极远处升腾而起! “哪来的 过江猛龙?!” 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心头寒意直冒,汗出如浆。 不可抑的想起了多年之前自己访麟龙道之时所见的那位...... 这气息,这意志,若非他早知那位已死,几乎以为是突破藩篱,再攀巅峰的张玄霸,再度杀来了! 呜~ 万籁俱寂,天地皆静。 唯有那淡漠平静,却比狂风怒号,雷鸣炸裂更为响亮,更为摄人心魄的声音回荡: “黑山,既知杨某已至,还不出迎吗?!” 轰隆隆! 若雷炸,似天威,这声音比狂风更大,比雷鸣更快,无所不至般,响彻了整座七杀王城。 无孔不入的,在大街小巷,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头炸响! 这声音,似比天象还要可怖,尤其是对于七杀王城之内的诸多武道高手而言。 他们或许不知天上的雷云如何而来,却知晓要支撑如此宏大的声音,需要何等可怖的体魄与真气! 而比这更为可怖的,是声音中透漏出来的内容,亦或者是,来人的身份! “杨?西北王,杨狱!” “杨狱,他,他竟然杀来了!西北王啊,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 “他说黑山?指的莫非是当年身陨西府赵王之手的黑山老妖?” “那老妖据说曾是塞外护法神,早已死了多年......难道他没死?!” ...... 音波回荡之下,满城皆寂,可短暂的沉寂之后,简直是沸反盈天般的喧哗炸开。 “杨狱!” 寒风吹至迎星台上,老妖的红甲'哗哗'作响,角落里,祁罡艰难抬头,呼吸变得急促。 他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 曾几何时,杨狱闻他人之名而颤栗,而今时今日,他的名声,于这边关,于这雪原,早已是如雷贯耳! 甚至于,人未至,已足可令天下间的任何高手为之动容! “西北王!” 不止是老妖与祁罡,黎白虎,乃至于城内不少江湖高手,纷纷望向城外。 就见得风雪中的极远处,有巨大龙首于风云中时隐时现,一道人影若流星一般,坠于城外。 咚! 咚! 咚! 犹如陨星落地,又似是神象跺足,沉闷却又绵长到极点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透地而出! “敌袭!” 直至此时,城墙之上的诸多兵卒才似是如梦方醒,匆忙关闭城门,敲响大鼓。 “不知西北王莅临塞外,有失远迎......” 城内的哗然、惊恐,被自城内传出的低沉之声压下。 大风雪于此刻似有刹那的停顿,包括黎白虎在内的所有人,纷纷回首。 只见长街尽头,一身着红甲,外披黑袍的英武青年缓步而出。 咚! 望见那自极远处缓步而来的身影的刹那,所有人的耳畔心头又自涌现出另外一道脚步声。 “七杀王!” 见得来人,大街小巷,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天狼南人,纷纷下跪。 但也有不少人惊疑不定。 '那西北王唤的是黑山老妖,回话的怎么是七杀王?难道说......' 有人惊疑,有人叩首,更多的人,则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提刀拔剑。 有七杀王府的诸多高手,也有来自于关内的诸多大小家族的高手。 比之他们更多的,则是因方寸仙山的出世,而汇聚塞外,于七杀城停留的诸多江湖高手。 他们或是跃上高楼,或是翻出城墙,于远处遥望着王城内外。 只见得风雪之中,合拢的城门骤然洞开,两道人影,一自远处而来,一 自近处迎接。 遥隔冰冻的黑水河,以及那弥天的雨雪,相对而望。 这一刹那,在诸多高手的眼中,两人似是屹立于天地脉络之上, 两行风雪都不能覆盖的脚印,就好似分割阴阳的道线,将天地、风雨都隔成两截! “西北王的气运,真个令人艳羡......” 驻足城门之处,黑山老妖抬眸,看了一眼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蛟龙,复又落于杨狱身上,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风雪中只身而来,一人堵城。 这一幕对他而言,自是十分之熟悉,多年之前,他在西北道,也是如此做的。 他的眼神幽冷,而杨狱的目光却不曾看向他,而是环顾城外,自诸多民夫身上,一直转到了老妖身后,那些身着华服,却留着怪异小辫的高手身上。 这些人中,他也认得不少,除却青州四大家之外,还有着神都来的于家人。 只是不见了那两界混血的于六。 “杨狱......” 察觉到杨狱的目光,纵然相距一条大河,一众人的心头仍是不由得一颤。 “常言说,蛇鼠一窝,倒不欺我。” 杨狱冷笑。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通幽一眼扫过,其人身后数十上百人的命数已尽入眼眸。 一如他所猜想,这些人,多为关内大小世家,且是最早投效黑山的一批人。 而他们的命数,除却一些人之外,倒有不少,大富大贵...... “良禽择木而栖,寻明主投效,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你道我等为蛇鼠,你这天字一号反贼,又算什么......啊!” 有人大声驳斥,但不及说完,已是一头栽倒在地,颅顶破碎,血流如柱。 “王爷还未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说话的,是个赤着上身,留着小辫,手持狼牙巨棒的魁梧中年,他冷笑着收手,满脸的刺青蠕动,十分之狰狞。 “你......” 一众南人面色皆变,却哪敢反驳? 过去的十年之间,七杀王整合了整个天狼王庭,乃至于背后的八部族,集众之力,炼制出诸多虎狼大丹。 除却铸就了一支万人规模,堪比当年玄甲精骑的天狼精锐之外,也培养出了三尊武圣。 这赤着上身的'阿史那塔',即是其中之一。 其人天生神力,且入方寸仙山不死而返,不但寻得道果,更得了一口狼牙棒,凶戾非常。 一众人敢怒不敢言,阿史那塔更是鄙夷,甚至懒得多看一眼,就自躬身: “王上!传言中,那杨狱乃当今天下第一,末将不服,愿取其头颅以尊王上!” “想去,就去吧。” 老妖没有反对,只是伸手自其肩上一拍。 嗡! 他仅是轻轻一拍,如血般赤红之色就自涌上了阿史那塔的上身、脖颈,乃至于双眸。 “吼!” 下一瞬,这手持狼牙巨棒的凶人,已在一声不似人音的怒吼声中,扑杀而去。 轰~ 气流震爆。 他的身形魁梧,速度却是极快,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人只觉眼前一花,其人身影已然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刹都不到,以横跨了数百丈宽的大河! 其速快极,其势更是凶横,不似人在踏步,倒像是山岳在横移, 滚滚气浪都被蛮横粗暴的挤压了出去。 而其那一口狼牙棒,更是瞬息之间划过长空,带着剧烈摩擦之后的熊熊尾炎,重重砸下。 “死!” 直面留言之中的天下第一,纵然心中怀疑,阿史那塔的心中也无半分大意。 不但借助自家王爷那一拍彻底点燃气 血,更无半丝保留的将四肢百骸之内的真气尽数催起。 一踏,一挥、一撞之间,实已将毕生所学尽数催发到了极点,更有神通加持,体若磐石。 一气爆发之下,他自问纵是眼前之人武功强自己十倍,也足可迫退! 迫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将此人的头颅摘下,外表的嚣狂之下,其实是极为细腻的心思。 他深知武圣绝巅之辈的搏杀对决,势大过力,而只要此人退后一步,自家王爷就可趁势出手,迫杀强敌! 然而很快,他的瞳孔就是一缩,发现自己纵然一再高估了眼前之人,可却仍是远远低估了! 自己这足可锤碎城墙的一击,竟于无声无息之间就消散一空! 继而,他魁梧似小山般的身躯就猛然间腾空而起,伴随着连珠炮般的筋骨破碎声,跌回了大河对面! 一个字都不及吐露,整个人已是破碎成泥,浑身鲜血都留在了大河另一边! 一瞬,武圣死! 望着身死如泥的阿史那塔,莫说一众世家高手,黎白虎,便是老妖都不由挑眉。 啪嗒~ 随手轻弹去身前的血污,杨狱神情冷淡: “拿这样的腌臜货色来试探杨某,老妖你莫非是无人可用了。” “无人可用?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得力干将死的好似烂泥一滩,黑山老妖却似全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尽在杨狱身上: “古来争天下,诸多繁琐,什么粮草、军队、猛将文臣......可如今,时代不同了......” 幽幽黑光萦绕,老妖的气息变得深沉而可怖: “我即天下!” 正文 第835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四) 时代,不同了! 大河之畔,老妖修长的身躯泛着莹莹之光,其气息似与茫茫草原混同为一,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河两岸,说不出的苍凉与古老。 这一刹那,他的身影好似消失在了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取而代之的,似是一尊于雪原之上矗立了无数年的古老神像。 他,在起势。 或者说,他早已在蓄势。“时代不同了” 隔河而立,杨狱也似有几分感叹,眸光再看向老妖身后一众神色难看的世家高手,就不免有了几分玩味。 世上尚无千年王朝,但却不乏千年世家。 能够绵延干年,历经诸朝的世家,自然是嗅觉最为灵敏,最懂得择木而栖的。而事实上,这的确是世家存身富贵之道. “过去的十余年,本座有过多次攻伐入关的机会,徐文纪、王牧之,拦不住本座南下的脚步.” 幽光萦绕间,老妖负手而立,他身后一众世家高手,却是忍不住的后退。“可本座终归没有去做” “为何?”杨狱适时问询。 他此时的状态,十分之奇妙,于其他人看来,更是十分之诡异。 分明是只身出关,独自面对整个七杀王城,乃至于天狼的高手窥探。可他的神情却从容写意到像是来此踏青的士子,漫不经心到了极处。这样的态度,让黑山老妖的眸光都不由眯了起来: “就如此刻,水云关兵锋直指,本座也不甚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于你我而言,毫无意义。 你我之生死,才是决定胜负之关键!”天变对于世界的冲击,无声而又猛烈。 黑山老妖的话,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完全理解,但杨狱却完全知晓他的所思所想。 灵潮之复起,其变化之大,影响之深远,远非寻常人能够理解。天变未至,可世界,已然大变了! 自秦至今,三千余年间,武圣与神通主其实不少,可放眼到某一个时间段,则稀少至极。 朝廷,仍是世间最强的暴力体制,甚至可以容纳武圣、神通主为己用。可今世,已然不同。 如今百年之神通主、武圣,已数倍于以往三千年之总和! 这导致,原本就和普通人无关的天下争霸,越发的汇聚在少数人身上。 秦末之时,尚有霸尊被人海围杀之战例,可时至如今,无论是他,黑山,慕清流,乃至于姜无恙、程一元,关七等人,都几无被人海围杀之可能。 这个变化,投效七杀王城的诸多大小家族或许未察觉,或许先入为主。但无论是他,还是黑山老妖,对于这一点,都是心知肚明。 因而,十余年里,塞外多次扣关,可老妖从未出手,直至此时.无形的气劲,似乎在大河之上交汇,荡起氤氲雾气。 “那,便决个生死吧.” 杨狱轻展袖袍,一缕黑芒随之而至,鬼婴气喘吁吁,将一块槐木灵位取出。“真人,且静观杨某为你雪耻!” 咚! 如重锤击鼓,陨星坠地般的巨大响动,陡然间,响彻大河两岸。“这是?!” 相距里许之地,黎白虎只觉气血翻涌,忍不住按住心口,骇然望去。 只见实质般的音波,自老妖修长的身躯为中心,剧烈的扩散,如潮如浪!其音波所过处,无论是谁,修为如何,都只觉气血翻涌,心脏剧痛。 这. 黎白虎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大如擂鼓般的巨响,赫然是从那老妖的体内传出,是他的.“他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擂鼓般巨大的心跳声不住传荡间,幽光罩体的黑山老妖缓步前踏: “很(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多时候,本座都很羡慕你们天资纵横,一世就能走到绝巅,似有天助一般.” 大河对岸,似有狂风大作,杨狱立于其间,衣与发皆扬,但他无甚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 在他的眸光之中,这一瞬间的老妖,身后似有重重光影在重叠 “你也好,张玄霸也好,都不过三十余年,就修持至人世巅峰,而老夫的第一世,活了百年,不过堪堪宗师之境. 若非有着造化,只怕." 冰冻的河面,在老妖的脚步下龟裂,消融着: “你们一世便做到的事情,老夫足足用了七世!”轰! 这一步踏出,冰封的大河瞬间开裂,冰冷的河水陡然溅起多高。一与老妖有七分相似,却老迈至极的身影,随之浮现而出。 “第一世,老夫穷极所有,弥补了根骨之缺漏"砰! 又一步踏出,水浪之中,一身材魁梧高大的老者,也随之现身。 “第二世,老夫战战兢兢,终窥玄关之妙,梳理根基,悟性得以增进.”“第三世,老夫高歌猛进,于武圣门前,只一步之遥,可,道果难寻”“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幽冷而又苍凉的声音,于大河之上不住回荡,传递到两岸所有人的耳中。而老妖的身前身后,也已多出了六道似虚似真的人影。 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英武或阴冷. “承六世之余荫,第七世,老夫终是寻得极道“杀破狼”,并以此晋升,登临绝巅!” 大河正中,老妖驻足,他的气息犹如积压了无数年的火山几欲喷薄:“你三十余年走过的道路,本座,用了七世,八百余年!” 轮回转世? 听着自大河之中传来的声音,两岸的诸多高手无不骇然失色,不少年老的世家高手更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轮回! 这是不亚于长生的神秘! 然而,一如长生不可追寻,轮回二字,从未在野史意外的任何典籍上有过记载。 此刻听得老妖活过八世,不说一众世家高手,便是黎白虎这等人,也不禁呼吸一滞 “黑山老妖!” 槐木灵位中,真言道人视线一凝,认出了那老妖的七世身:“不对啊,他这八世身的气息,怎么各不相同” “所谓八世搏一仙,其实,只是一件残破的魔类奇珍" 打量着接连现身,气息不一,形容不一的八尊老妖,杨狱突然开口,道出了八世搏仙的奥妙。 有着秘宝在身,通幽无从窥探老妖的命数,然而,在蜃境之中,杨逆看到了。蜃境的十二年里,杨逆先后杀了黑山八次之多,最终,解析出了那八世搏仙之奥妙。 “此宝固然能让人活出八世,可每一世,都会分裂出一部分本源,以八世之身,养一身之本源,故而,才有八世搏一仙之说."杨狱凝神打量,与自蜃境中所见—对应,心中不由泛起涟漪。 除却因时间不对,气息强度有所差别之外,此刻的老妖,与杨逆于蜃境所见,几无不同! 这不由得让他再度对“真言'升起敬畏. 大河之上的浪潮却是不住炸开,老妖淡漠而平静的脸上,闪过惊疑与冷然:“那老妖婆竟连自身的记忆也守不住吗?枉活三千年,废物至极!” 他的心中,自无外表那般平静。 八世搏仙乃是他最为根本的东西,八百年从未对外人说起,此刻被一眼道破,心中顿时升起警兆。 隐隐间,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悚然,可细细感应,却又什么都没察觉到。 “杨某倒真想看看你(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八世合一后是如何了不起?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感受着那八道气机的交织,杨狱心中仍有涟漪。 寒月散人避讳很深,许多话都未说透,可他却从其人话中猜出了许多东西。这老妖八世搏仙功成之后,必是强横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三百年,太久了!” 微微一叹之间,杨狱已是动了。呜~ 这一刹那,几乎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杨狱迸发出何等巨大的力量,可其身形挪动之间,竟似连半点风声都无。 虚无的空间,在他身形所至处,好似化作了翻涌的怒潮,不住后退、扩散。“好!” 黑山老妖抚掌一赞,除却其八世身之外的七世身,已尽数前踏,搅动气流,鼓荡真罡。 轰! 也直到此刻,两岸旁观的诸多江湖高手,才听到那好似雷云绵延炸响的气爆之音。 轰隆! 黑河炸开,数之不尽的水流冲天而起。 槐木灵位剧烈震动,真言道人探出目光,就见得水雾蒸腾,雷音轰鸣。其间伴随着的,是七声长啸。 那老妖的七世身,竟由虚化实,跨步长啸,分列八方。 暴气、燃血、强催真罡,以七式不同,却同样强绝到极点的神功!这样浓烈的气血喷薄,其威何其之可怖? 沸腾的黑河水都无法遮掩其光芒。遥隔大河,身在两岸的诸多高手,也只觉热浪铺面。 大河两岸的积雪、浮冰、飘荡的雪花,都于此刻彻底消融。好似自隆冬一瞬间,来至盛夏的烈日之下! “熟悉的招数”杨狱眸光幽幽。 这一幕,他不是第一次见到。 他犹记得,多年前的七杀山下,诸多武圣围杀张玄霸之时,黑山老妖曾动用过这一招。 只是不同的是,当时只有六人,而如今却有七个,且气息猛烈似更胜以往!这是合击之术,也是杀伐之阵,其中甚至有着道术、法器的涟漪。 七人齐齐出手之刹那,杨狱都只觉手脚一沉,好似数十条锁链加身,身形不由一滞。 轰! 似是一声,又好似千百次碰撞叠加在一起化作的惊世之音彻底炸开!两尊当世绝巅的武者的极尽碰撞之力,也随之爆发开来。 仿佛天河横断一般倾泄而下,宽达数百丈的黑河都似暴走一般,一波波的潮汐狂暴激荡,纵横肆虐。 可怖的涟漪,甚至扑向了两岸观战的诸多高手,不少人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跌了一地。 而人群之中,黎白虎悄然消失,向着城中而去。 这样两尊当世绝巅的武者争锋,对于他而言,自是有莫大的好处,换做往常,他如何也要观战。 可此刻,他却无心多看,匆匆折返,去救援祁罡。轰! 巨浪滔天,冰封的黑河似乎被彻底唤醒,冰层之下,滔滔江水滚滚东去。“仅此而已吗?” 弥天的水雾之中,杨狱踏雾而行,身形数变,一拳化七,将黑山老妖的七尊化身,尽数笼罩在内! 纵横挪移之间,以一双拳印,将老妖的七世化身尽数压在下风!“只身就来杀我,你太过小觑本座了” 大浪之中,黑山老妖神情平静。 八世底蕴汇聚为一,他曾经的短板早已不在,无论是根骨、悟性亦或者是其他,他已是天下绝顶。 十余年,自不可能毫无进步,事实上,得天子气运之助,他在八世搏仙的道路上走出极远! 此刻这七尊化身,几乎皆是武圣级数,且通合战之法! 他自问,纵然张玄霸在世,面对七尊悍不畏死的武圣的阵法围杀,也休想轻易 脱身。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了滔滔流水之声。 身处黑河之中,流水之声本不会被他主要,可这水声响起之刹那,他的神色已是变了。 哗啦啦! 黑山老妖的神情有着刹那的恍惚,他好似看到了一条奔涌无尽的“大河”。 恍惚间,他好似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气息,达摩、邋遢道人、斗佛印月. 以及,“张玄霸!” 老妖的心头猛然一震,视线已被那煌煌如日的拳芒所霸占!霸拳! 霸拳! 感受到这无比熟悉的拳芒横空,看着除却七世身之外的所有化身尽数横飞。“这是.” 暴退之中的黑山老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于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察觉到了异样所在. 不是眼前人对于自己的手段十分熟悉与了解,也不是暗中有什么窥探与埋伏 而是 “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动用任何道术与神通!”“他想以纯粹的武功,打死我?!” 这个念头自心头闪过的刹那,暴退之中的黑山老妖骤然止步,再不退了。“安敢如此欺我?!” 老妖大怒。 而那煌煌如日行天般的拳印,也似流星般洞穿水雾,横跨数里,重重落下:“第一拳!”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36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五) 轰! 迷蒙的雪空似于这一刹那被恐怖的拳印所填充。 浩浩荡荡的气血汇聚犹如大日之光芒,纯粹而狂暴,似虚空都无法承载,要被一拳洞穿! 一如老妖所说,杨狱这一拳之内,气血固然催发到了极点,可他并未动用任何神通之力。 但他如今之武道修持已近绝巅,纵然无有擎天撼地之加持,其拳芒之盛,也足可令天下任何人为之动容。 舍身印中怜生老妪三千载修持之气血魄,如世间最为炙烈的火焰,焚去了杂质,将他的气血、真气、真罡一举推到了极高的地步。 时至如今,单纯武道上的修持,他自问纵比之半只脚跨入人仙境界的张玄霸,也仅逊色半筹而已。 轰!拳落,人飞! 只一击,七代黑山老妖所布之阵法已彻底崩散,六人横飞出去,仅有形若少年的七代老妖,于拳芒及体之前,骤然抽身远离,退出数里之地。 而他这一退,八代老妖就再无后退之余地,且他,也不再后退!“杨狱,你安敢如此欺我!” 眉梢剧烈的抖动着,黑山老妖的脚步停下,眼神之中闪过怒火。修至第七世直至如今的近两百年间,他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无名怒火止住了他的脚步,旋即,萦绕在他周身的幽光就自流溢至其五指之间。 铮~ 霎时间,天惊地动,一道尖锐到了极点的刀鸣响彻大河两岸,这刀鸣之声,似如实质一般。 其音波响起之刹那,以那幽光为中心,方圆十丈、二十丈乃至数里之地,尽是一片墨黑,所有人的眼前,瞬间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捕捉! 这不同于夜魔刀的五感剥夺,而是这一刹那,那极致锋锐的刀光已然超过了肉眼可以承受的极限。 身躯自动规避了对于刀光的捕捉!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眼前尽是一黑,只有跨步行拳的杨狱看得分明。一抹阴黑色刀光,形若圆月,陡然浮现与虚空四面,将自己罩在其中。其光芒凶戾到了极点,所有看到其刀光出鞘着,无不双目流淌出血泪来。“三阴戮妖刀!” 暴怒之中的老妖,于这电光火石之间,竟也抛弃了神通,取而代之的,是他修持了八百余年的三阴戮妖刀! 七世煎熬方成武圣。 纵然七世之后,他的心思已不再武道之上,可他的底蕴太过深厚,这一式妖刀,亦是十二品上。 武道之极! “十二品,真是武道之极吗?” 拳芒行天,杨狱心中有过刹那的波澜。 极限,对于一个武者而言,从来不是荣耀,尤其是触及此境的武者。但无论他如何去想,十二品,似乎就是凡俗武功之极限了。 当年的张玄霸,没有超过这个范畴,如今的黑山老妖,也没有铮!!~~~ 刺耳至极的金铁交鸣声,于刀拳交汇的刹那,轰然爆发! 音波还未及传荡,可怖的涟漪已于四周掀起一圈一圈激荡而起的气浪! 如怒海扬波,似洪水决堤般,层层叠叠、铺天盖地,以洗刷天地的态势骤然向着四面八方狂涌而出! 轰隆! 犹如狂风过境,纵然相距里许之地,一众观战者仍是被涟漪波及。修持高者尚可支撑,根基差了的,几乎如稻草人一般被吹飞了出去。霸拳! 三阴戮妖刀! 这是武道的极巅碰撞! 纵然被余波波及,诸多大宗师级武者也不愿后退半步,死死的看着两尊盖世强者的激烈交锋。 这一瞬间,两人的武道意志太过于浓烈,以至于相距极远,未被波及的江湖武人,也不由得浑身战栗。 “真是凶猛得一塌糊涂啊” 城门处一株老树的树杈上,发丝狂(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乱的中年人猛然站直了身躯,内敛的气机都几乎藏不住了。 这一刹那,两人所爆发出来的气息之可怖,令他这同为武圣之人,都不由心神颤栗,彻底熄了与这两位放对的心思。 “胜负已分了" 瞥了一眼身后乱成一团的七杀王城,中年人不由得舔了舔嘴角。这城里,可是有着天狼王庭数百年的积累 但这念头还不及闪过,他的心神就是猛然一震,蓦然抬头,就见得两人交织之地,有着大片墨色翻涌! 此时此刻,已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两人的交锋,惟有那清越如龙的声音还在回荡: “第二拳!”轰! 滚滚黑雾之间,炽烈拳芒不时闪烁,每一次拳芒升起,都有着沉闷的炸响通过大地的震动传播到数里乃至十数里之外。 黑雾剧烈翻涌着,两人的碰撞比之任何人的想象都要快。似不过几个刹那,已是, “第十拳!”咚! 似如重锤击鼓,这一拳之后,剧烈的震荡依旧,却似有刹那沉寂。“张玄霸,你终是胜我一筹,纵是死了,也还在阻我道途." 森冷而又漠然的声浪,如雷龙般贯穿了重重涟漪,回荡在王城内外,大河上下。 黑气翻涌如潮,甚至压过了两人的惊天碰撞。咻咻咻咻~~~ 与其同时,老妖那被横击而飞的诸世之身,也纷纷有着响应。 他们或是不甘,或是震怒,或是平静,或是苦笑.却不约而同,如扑火飞蛾一般,冲向了黑雾之中。 “唉” 行于最后的,是形若少年的七世老妖,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风雪之中的七杀王城,也没入了黑雾之中。 “劫,劫,劫!” 大河之畔,如潮黑光之中,老妖双臂大张,赤金色的拳印,自他的胸前直透至后背,筋骨破碎。 但他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狂放,似有男女老少共同唱喏之音从他口中传荡而出: “吾以八世搏一仙!”轰隆! 其人长啸的同时,一口不规则,实质的罗盘骤然浮空,迸发出更为可怖的黑雾,防备着可能到来的冲击。 这一刹那,黑山老妖只觉黑雾如世间最为可怖的火焰,他的身躯,在剧烈的燃烧,消融着。 而比他更快的,是他的诸世之身。 从一世,到七世身,都好似泡影般迅速的消失,被黑雾同化,继而如潮水般逆流而回,化作更为可怖的薪柴,熬煮着自身。 八世之修持,于此刻融于一体! 他的力量,伴随着黑雾的剧烈翻涌,好似无极限般不住膨胀、膨胀但他的心中却无任何的兴奋,只有浓烈的怅然与不甘. 太早了! 依着他的预想,八世合一应当在三百年后,天变浓烈到极点的时候。 彼时,八世身尽皆修持三百载,皆达极限,强行接引“北斗道果”出世,并炼化之。 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为 眼前之人,强横到令他都无法忽视的地步,其人的武道或许比之当年张玄霸逊色半筹, 可其不是张玄霸。 他还拥有着诸多神通!“杨狱!” 阴冷的目光望向黑雾之外,他已做好了迎接杨狱突袭的准备,然而,出乎他的预料。 大河之畔,杨狱轻按腰刀,却无暴起、突袭之意。 “八世合一吗?” 杨狱垂眸,按刀。 依着寒月散人,亦或王牧之所言,未来三百年之天地大运,尽在白山黑水之间。 黑山老妖,将会屹立于世界之巅,长达三百余年,甚至于,怜生老妪,都会死于其手.- 两人的话,他自不是不信,只是,身怀(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通幽,他比任何人都懂命数,更清楚,既定非注定。 嗡~ 似许久,其实只有两个刹那而已,那弥散的黑雾就自逆流而回,并于瞬息之间消失于无形。 原地,再无任何黑烟,也没有了八世老妖之身。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黑白道衣的年轻道人。 这个道人,有着一双极为特殊的眼眸,纯黑到无丝毫眼白,除此之外,整张脸光滑如镜,不见口鼻耳! 粘稠的暗色光芒,如水波般在他的周身流动,那是浓烈到真个化作实质的,武道意志! “他,他” 此刻还敢观战之辈,自非泛泛之辈,遥隔里许,也有人看清了老妖此刻的状态,不由得心头发毛。 城墙下的披发中年人也不由眼皮一颤,看到这道人的刹那,他就嗅到了浓烈到极点的恶意! 这不像是一个人,倒更像是一头传说中的大妖鬼!“咦?” 杨狱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此刻却不由挑了下眉梢。 对于黑山老妖,纵然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也绝无任何小觑。 只是,有着蜃境之中杨逆八次与之交锋的经历在心头涌动,此战直至此刻,他着实并无什么波澜。 但此刻,却稍稍有些讶然。 八世合一,蜃境之中也曾发生,杨逆携铺天盖地的活死人大军,推翻了整座七杀神山,逼得老妖决死一搏。 只是,那时合一的老妖,是个四肢都残缺一半的畸形怪物“世间事,到底难以尽如人意,你,或许便是本座的劫数吧" 熟悉的口吻,却像是诸音夹杂在一起,怪异的腔调令任何人听闻都不禁毛骨悚然。 “腹语术?看来,你这幅模样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修持还未到家?” 对比着蜃境中所见所闻,杨狱瞬间联想到了自身穴窍之中的'七窍石猴”。此刻的老妖,岂非像极了还未孕育出胯裆的石猴? “这老妖,竟是欲以八世修持,重铸其身?!”槐木令牌中,真言道人心头一震。 纵然在道果接连出世的如今,为何诸多十都主仍要兼修武圣,为此不惜于破境之前停留数十上百年? 正是因为,晋升武圣之后,自身跟脚的攀升!这老妖 “少了三百载修持,又如何能够完美” 新生的老妖伸出手掌,感受着自身以及四周最为细微的变动,似有血色的眼泪流下来。 老妖流泪! 见得这一幕,不要说观战的一众人,便是杨狱都不禁眼皮一跳。 不说武圣,大宗师,纵是未曾熔铸百经的准宗师,对于自身的掌控也早已入微。 纵然痛惧到极处,也嫌少流泪. 遑论黑山老妖这样的武道绝巅级人物了!“不妙,不妙 沿河观战的一众人只觉毛骨悚然,城墙角落的披发中年人,却已身形一转,退到了城中。 好似只身一人不敢在城外再多停留 “杨狱,你毁了本座的道途,本座八世才开启的道途,被你打断了.”看着杨狱,老妖的声音平静到了极点: “本座,会将这世间,一切与你有关之人,统统凌迟,抽魂夺魄!!!” 平平静静,却比塞外隆冬更为彻骨的寒冷降临了,恐怖的威势,激起大片黑河水冲天而起! 没有歇斯底里,可这样的平静却比任何嘶吼都要来的猛烈,来的恐怖。 这一刹那,闻听此言的所有人的念头之中,都不禁升起一股恨天,恨地,恨一切, 恨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宇宙毁灭也难以磨灭的恨意!“啊!” 有人怒吼,竟是被那恨意所掌控,疯狂无比的向着杨狱冲杀而去!一个,十个.(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彩继续) 老妖的话音未落,大河两岸,无论敌友,无论修为如何,所有的人,竟是全部向着杨狱冲杀而来! 恨到极点,则是天崩地裂都不会恐惧的,愤怒! 甚至于,槐木令牌之中的真言道人,都有刹那恍惚,似要被意志所慑!“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 这时,同样平静的声音,如奔雷般在所有人的耳畔炸响,巨大的冲击瞬间驱散了心头的恨意。 “今日,你必死!” 一众冲杀之人,猛然醒转,一个个汗流浃背,甚至连观战都不敢,疯狂向着远处逃散而去。 只有寥寥几个人跌坐在地,强自凝神对抗着两股实质般可怖的意志的冲击。嗡~ 赤金二色与雷光混同的三色光芒,如水波般自眉心涌出,流淌至杨狱全身。 武圣绝巅,通往人仙之境的根基,张玄霸早已推演出来,只是受限于天地灵炁,没有真个跨入其间。 灵肉合一,是跨向人仙的第一步。嗡~ 流光萦绕,似如披甲。 这种感觉十分之奇妙,如同符箓、道术加持,却远比前两者来的更为直观与灵活。 瞬息之间,杨狱已察觉到了巨大的变化。这个变化不至在内,也在于外! 他的力量在剧烈的膨胀,可身体却好似越来越轻,似乎一用力,就可以真个飞天而起。 环境对于自身的束缚,在意志加身之后,陡降到一个他不凝神,都似察觉不到的地步! 这种感觉,十分之奇妙,只是.“灵肉合—." 纵只有一双眼睛,老妖此刻的神情也在剧烈变化着,似是惊愕,又似是警惕。但旋即已化作冷笑: “灵肉合一,纵是当年张玄霸,也仅能维持片刻,你又能持续多久?!”缓缓抬眸,看了一眼神情似有变化的老妖,杨狱一步跨出。 “十八个呼吸” 倏忽而已,里许之地被他一步踏过,其速之快,犹如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然而,他如此之快的速度,却根本没有掀起任何气流,更无极速之下的气爆产生。 偏偏他的声音,却被所有人清晰捕捉到了! 他的速度,超迈了声音,可声音,却又好似超过了他的速度! 颠覆常识者,即是神通,而灵肉合一的武者,已无限的接近了传说!呼~ 一息之间,杨狱再无任何保留,伴随着炽烈雷光的闪烁,腰间震荡良久的两刃刀, 彻底出鞘!“杀你,足够了!”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37章 御龙转战八万里双拳横推十三州(六) 云天之间,御龙而来。 人未至,风雷之声已然响彻天际。 “龙!龙!” “天上,快,快看天下,有龙!” “真的,真的是龙!” …… 如此高调的出场方式,自然引得水云关内外一片哗然。 自古而今,世上从来不乏异兽出世的传说,事实上,龙马、翎鹰都与传说中的异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对于世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异兽仍是仅存于古卷典籍,说书人口中的传说级存在。 更遑论是蛟龙?! 而一众人仰望穹天之时。 风雪之中,杨狱也在俯瞰着水云关。 龙渊三关,皆设立于地势险要之地,水云关自不会例外。 水云关位于流积山北部,两侧是高达上千丈的险峻峭壁,瘴气丛生的山谷之内,有着诸多暗哨携神臂弩隐藏于暗中守护。 纵然是武功高强之辈,不经关口,都极可能死于其间。 此刻,似是被蛟龙所惊,整座雄关内外一片沸腾,城墙之上的诸多神臂弩已是绞动了起来。 “看好这条老龙,若有不对,直接格杀!” 随口嘱咐了一句,明着是对姜侠子所说,实则是对血蛟嘱咐,话音未落间,杨狱已是一跃而下。 自高空坠落,似若流星一般坠入了水云关内,其速之快,纵然是城墙之上的一众操弦手都没有反应过来。 铮铮铮~ 几乎是杨狱落地的瞬间,大片刀剑铮鸣之声已响作一片,同时,黄四象的大喝也自响起。 “住手!” 大战之前后,水云关的戒备自然森严,杨狱一眼扫过,方圆里许之内,已汇聚了大片的弓弩手。 “你,你怎么来了?” 大声呵斥住一众弓弩手,黄四象惊疑不定,前一瞬还在商讨,下一瞬就见到真人。 这未免也太巧了…… “途径水云关,察觉到诸位在此,就下来打个招呼,顺便,说些事情。” 收束气息,杨狱微笑着与众熟识之人打招呼。 魏正先、林启天等等之外,还有…… “弟子杨狱,拜见徐老大人!” 杨狱长长一拜,袖袍垂地,执弟子礼数。 “老朽何德何能,敢受西北王如此大礼?” 几个甲士搀扶之下,徐文纪的声音苍老,却仍是十分有力: “听闻暗中有人要设伏绞杀于你,你不去防备,怎有闲心来此塞外?” 阔别多年,再见杨狱,徐文纪的心头不由得涌现几分复杂来。 于个人而言,眼前的小子,曾是他最为看重的几人之一,其人桀骜却不暴戾,心有所求,却又傲上悯下,实是像极了少年时的自己,一度起过收徒之念。 可他偏偏数次背离朝廷,最终甚至高举反旗,成为大明天下第一尊反王…… 他的话里有话,杨狱也不在意,微微躬身,不见如何动作,已是搭上他的手臂: “此处风大,先进屋吧。” “放开……” 徐文纪勃然大怒,但不及驳斥,已身不由己的进了前厅。 在场虽有数百人在侧,竟是没有一人来得及阻止,甚至于,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魏正先随之前踱,也行至大厅之中。 “你小子,太也放肆了!放开,放开老夫……” 厅内,徐文纪大发雷霆,不住甩着手臂,却又哪里挣的脱? 只得任由杨狱在他身前身后不住拍打着。 最初,他还想驳斥,但后来,雄浑的真气渡入,整个人身躯都不由一震,浑身汗气蒸腾,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咔嚓~ 一枚玉佩裂开,在杨狱掌心化作齑粉,他也适时收手,脸上微有几分汗意。 “您老这积年老伤,着实有几分棘手,即便好了,日后也得多做疗养,不能再这般劳累了。” 杨狱嘱咐着,后半句,却是对黄四象所说,后者苦笑连连,这哪里是他说了算的? “你……” 徐文纪很有些话想说,但他浑身润软绵绵,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已是扛不住涌来的睡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老大人面前,也只有你有这胆子了……” 黄四象苦笑着上前接过,小心的将他送去厅后。 “听闻你只身前去大衍山,将那老妖婆连同怜生教,一并给挑杀了?” 这时,林启天才忍不住开口: “当年王爷数次前去都无功而返,你,你,你修至哪一步了?” 这个疑问,自他听说了大衍山之战,就压在了心里。 他跟随张玄霸多年,曾亲历过伐山破庙之战,见证过赵王横扫大衍山,也见到他无功而返,只字不提山中事。 比之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更知晓大衍山中那老妖婆的可怖。 “林老这么多问题,要杨某回答哪个?” 杨狱寻了个茶壶,对嘴喝了两口,逐一回答: “只身不太对,同行的还有悬空山鱼道长,乾坤洞主等高手……” 没有隐瞒,杨狱将大衍山一战的前因后果悉数讲述了一遍。 他无意渲染什么,可林启天等人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到其中的凶险,不由得心神摇曳。 “不对!依你所说,修持还未超过王爷,那为何……” 魏正先也有些忍不住。 “赵王爷是个纯粹的武者,但杨某可不是。” 杨狱无心与逝去的前辈比高低,随口回了一句,就不再提及此事,转而问起: “老大人刚才说,有人暗中设伏,欲围杀我?” “不错。” 他不说,魏正先两人自也不会多问,只是彼此对视一眼,就自说起之前前厅的会议,以及…… “这些年,塞外对关内的渗透十分的厉害,但七杀王大肆招揽关内高手,我等自也顺势安插了诸多暗子,其中不乏此时在七杀王城位高权重的……” 魏正先也无隐瞒,说起密信: “依着探子来报,早在去岁之前,七杀王城之内就有传言,大肆入关之前, 七杀王会联络诸路高手,伏杀于你,而去年,那暗探曾亲眼见到,有锦绣榜上的高手入城……” “七杀王。” 杨狱若有所思。 蜃境之中只有杨逆一十二年的经历,其中自是没有这位出名不过十来年的七杀王。 不过,根据蜃境以及他自己所知的一些情报,他几乎可以确信,那七杀王,就是黑山老妖的八世之身。 “塞外两国,自梵如一死后,大离就已大乱,红日法王与黎渊相互攻杀多年不分胜负,但天狼王庭,却几乎被此人整合一统!” 魏正先的神色沉凝: “此人,十分诡异……” “哦?” 杨狱按下心思。 “早在十年之前,他刚自崭露头角之时,我就曾去试过此人,四年前,又去过一次……” 魏正先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沸腾: “十年之前,我暗中蛰伏,欲出手将之拿下,那时他不过堪堪宗师之身,可我却失手了……” 林启天神色一变: “以你的修持,暗中出手都没有拿下一尊宗师?” 魏正先是什么人? 真正意义上的天赋异禀,少年时双臂已具备四象不过之力,戎马半生,曾有以宗师之身抗衡大宗师的无双悍将。 若非真个道果难寻,只怕早已晋升武圣了。 即便如此,在如今的山河榜上,魏正先也已名列前十。 这样的人,以大宗师绝巅之身,暗中对一堪堪宗师之辈出手,竟然也会失手? 林启天吃惊不小,杨狱倒不意外。 那七杀王若真是黑山老妖八世身,那必是秉承七世之长于一身,纵是宗师之身,魏正先想要将之拿下也非易事。 “第二次又如何?” “第二次,未至城池,我已前进不得。” 魏正先微微一叹,却也没有隐瞒: “方寸仙山出世之后,塞外风起云涌,龙蛇混杂,我趁机前去七杀王城,欲一探虚实…… 可未至城前,只冥冥之中察觉到其人气息之所在,我已是前进不得,其人之修持,或许已不下当年王爷……” “怎么可能?!” 林启天连连摇头: “其人横空出世不过十余年,纵然是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王爷?” 他如何能相信? 以杨狱今时今日的修持与声望,尚且自认比之赵王爷相差一筹。 其纵然是自谦,实力真个超过当年的王爷,可杨狱自出道来,就声名鹊起,天赋之高,世间几无可比肩者。 可即便是他,修持到如今这一步,可也用了三十余年! “事实,便是如此。” 魏正先叹气: “近几年,塞外苦寒越烈,为何我执意不愿老大人主动出击?原因就在于此! 那七杀王的气息,几与这无垠的草原相合,其于草原,几如王爷身领八千玄甲,断不可力敌!” 这番话,他不是向林启天解释,而是郑重无比的对杨狱所说,却是已猜出杨狱的来意。 “积年老伤一朝驱除,加之我留下的真气,老大人这遭,应当能睡个十天半个月……” 杨狱突然提及徐文纪。 “你……” 莫说魏正先,林启天也是心头一惊,猜出了他的心思。 “诸位放心,杨某此来不为夺权,只是需要两位领军出关,随杨某走上一遭……” 说话间,杨狱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长身而起: “也该,攻守易势了!” ( 正文 第847章 聚散无形极道十都之可怖 呼~ 群山之间,音波回荡,人已去。 一如之前的多次,陆沉的抽身离去,了无痕迹,纵然是天眼,也于一片混蒙之中失去了其人的踪迹。 只于隐隐之间,窥见了一处白雾笼罩的仙魔幻境…… “太也狂妄!” 一片沉寂的古庙中,三足金蟾暴跳如雷,腮帮子不住鼓荡,喷出一股青色气体。 “后世的人,都如此之狂妄吗?!竟然敢无视老祖……” 小蛤蟆气怒至极,绿豆大小的眼睛瞪着杨狱: “这你也能忍住?!把你的灵炁供奉给老祖,老祖指点你,灭杀了这胡吹大气的混账!” 它上窜下跳,极力蛊惑,可惜太过浮夸且流于表面,杨狱不为所动。 “陆沉。” 收回眸光,轻浮着微微发烫的眉心,杨狱自语着。 “化武为道……” 这些年里,他不止一次接触过与远古有关的古籍亦或者仙魔幻境,对于远古的传说,所知自比常人更多。 道果,远古之时又被称之为大道之基,仙神之门,想要探寻道果之秘的,陆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相传,在远古之前,诸多仙佛之中的大神通者,都在追寻道果的奥妙与起源,欲从其中寻出永生破劫之道。 甚至于,比远古更远的太古,乃至于更为遥远的不可知时代,都有人在追寻…… 而之所以无数仙佛之中的大神通者,都在追寻,除却不甘,求存之外, 也是因为,相传在无尽遥远的岁月之前,有人做到过…… 这,也是远古诸仙神之间流传的传说, 化胡为佛! “呱!” 眼见杨狱理也不理,小蛤蟆气的连连蹦跶: “没有老祖,就凭你,绝不是那狂妄之徒的对手!你以为他凭借什么来去无踪,遁行幻境? 那只怕是大神通术,聚散无形,你……” “你认出他的神通?” 杨狱回神。 时至今日,他对于陆沉的理解也只局限于流言之中,听得此言,心中不由一动。 “哼!” 杨狱来了兴趣,这小蛤蟆反而生气了,腮帮子一鼓一鼓: “你想知道,老祖就要告诉你吗?哼!你……呱!” 前一瞬间,这小东西还打定主意绝不开口,但杨狱屈指弹出几缕灵炁之后,顿时就将之前的恼怒忘掉了。 “哼哼。你这小子虽在凡人之中算是不错,可到底是个凡人,目光短浅,还是要靠老祖……” 见杨狱做出洗耳恭听状,小蛤蟆顿时有些得意,前肢互搭,做环抱状: “大神通术,纵然在远古之前,也是只有诸多圣地才有传承,只有极少数仙佛可以拥有…… 任何一门大神通,至少需要九门神通组成,莫说十都,便是九耀,都还不足以掌握……” “九门神通,大神通术……” 杨狱心中微动,又是几道灵炁探出去。“但,也有着例外。那就是极道位阶!” 得了好处,小蛤蟆也就继续卖弄: “同阶之中的极尊位阶,又称之为极道位阶,此类位阶,极为罕见,纵然是极道十都位阶图,至少也需要三枚同根同源,且能互补的道果组成…… 而此类神通主,一旦晋升十都,经由法则之海的洗礼,就极有可能凝成一门大神通来!” “那狂妄之徒,只怕就是极道位阶!” 对于远古之前的秘辛,三足金蝉知之甚多,杨狱一问,它就说了足足盏茶之久。 “哼哼!聚散无形可是大神通术,一经施展,气合天地,你想与之对抗,除非也晋升极道十都,且凝练出属于你自身的大神通术。” 对杨狱 的态度,主要是灵炁十分满足,小蛤蟆背着手踱步,颇为得意: “你的灵炁,老祖很满意,可你的态度,老祖不喜欢!现在,跪下来磕三百个响头,再将你身上的灵炁、宝物全部奉上, 那老祖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指点你去寻那传说中的极道位阶图……” “呱!” 话未说完,已变成蛙叫,杨狱猛然伸手,将这膨胀的蛤蟆一下捏扁。 “你敢亵渎老祖!难道不想知道那极道位阶图……” “不巧了,小东西,你说的极道位阶图,杨某早几十年,就到手了。” 杨狱面无表情,但也没发作。 十多日的相处,他在接受了这三足金蟾只有半个脑子的事实后,对他的胡言乱语,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蛤蟆怪叫一声: “十都虽非九耀,可极道十都,也是亘古少见,你凭什么……” 大叫声突然止住,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是了,是了!远古大劫来临之后,曾有诸多神魔来此避劫,他们坐化后……” “你是什么极道……” 小蛤蟆震惊不已,极力挣扎着想要追问,但杨狱又塞了几缕灵炁给他,就自看向庙门之外。 此刻,天光已是大亮,一轮红日跃出泛红的云海,灿灿金光挥洒天地, 照亮了血战一夜的永恒山。 整整一夜的厮杀,于此刻仍在焦灼着。 黎渊纵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前来,也召集了诸多反抗者,可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将天轮寺诸多高手镇压,自无可能。 可一夜血战,天轮寺的诸多武僧,也已到了极限,尤其是…… “菩萨,菩萨!” “大敌来袭!我等恭请菩萨出关,镇杀来敌!” “菩萨救我……” …… 诸多呐喊此起彼伏。 此类求救声,后半夜几乎就没有停止过,然而…… 轰! 一声巨响自山巅炸开,伴随着惊怒怨毒的嘶吼,一道红色身影如流星般跌落悬崖! “黎渊,吾必杀你!” “不好!” 眼见得红日法王坠落山崖,山脚处厮杀的诸多高手神色却是大变: “大将军,速速杀他!那秃驴要去后山……” 砰! 踏碎地面,身有多处伤势的黎渊,猛然暴起而追,杀机凌冽: “红日!你,哪也去不了!” “拦住他!” 山林之中,苦战一日夜的两方高手纷纷怒吼着,冲向了红日法王,以及黎渊。 前者是诸路反抗军中高手,后者则是诸多天轮寺中的大武僧们。 “找死!” 去年一战仍在心中不住浮现,黎渊哪敢有半点迟疑,悍然咬碎了口中藏着的暴气丹。 轰隆! 似有闷雷在体内炸响,那是他锤炼多年的气血熔炉在崩碎! 暴气丹,乃是天轮寺中最为出名的几种丹丸,是最后搏命之用。 此丹一服,黎渊本就极快的速度,再度暴涨,气爆都追之不上。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已是追至红日法王身后百丈,所过之处的山石、大树,乃至于诸多武僧都被他一下贯穿,撞碎! “黎渊!” 红日法王彻底暴怒,同样咬碎了暴气丹,恐怖的血气沸腾而炸,他眉心的朱砂处,甚至流出殷红的鲜血来! “挡我者死!” 他心中杀意沸腾到极点,可也知道,身有旧伤的自己,此刻以无法击杀黎渊。 更为重要的是,那佛子素明,竟也不知以何种手段击杀了乾刚,此刻也向着他追杀而来。 是以,他宁可吃下 暴气丹,迎接黎渊那雄浑暴戾的劈空掌力,也不回身。 而是借助这一掌的推动,扑进了群山之中。 “拦住他!” 诸多高手目眦欲裂,却哪里追得上? 便是服下暴气散,出手无比狂暴的黎渊,也在劈出一掌后,被悍不畏死的武僧们生生拦下! 这些武僧之中不乏凝练真罡的准宗师,甚至还有开得玄关的大宗师。 一个个悍不畏死,同归于尽般的打法,竟深深拦住了黎渊一个呼吸。 虽仅仅是一个呼吸,数十个武僧就被轰成漫天碎肉,可这面一个耽误, 一座坐落于群山之间,弥天的雪崩都不曾毁坏分毫的古庙,已是出现在一众人的眼中。 “不!” 看见那座古庙的瞬间,不要说诸多大离高手,便是黎渊自己,也是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 去年那可怖的一幕,再度浮现在他的眼前。 半月前面见杨狱,他有所隐瞒,那就是,那一夜,他看到了! 看到了泥塑自后山走出,看到它低喝一声,群山轰鸣,积水气流交织而成的巨大佛掌…… 那是超越武圣的可怖力量…… “黎渊,今日你在劫难逃!” 红日法王咳血,大笑着,以更为迅捷的速度,向着那半掩的庙门冲去: “菩萨,黎……” 大笑,大吼声在一声低沉的炸响中,戛然而止。 呜呜~ 一只白皙完满,犹如琉璃玉石般晶莹的手掌,自虚掩的庙门之后伸出, 以看似缓慢却无可避让的速度,按在了红日法王那剧烈抖动的面皮之上。 “你是……” 红日法王的神色惊骇到了极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在认出自古庙中走出之人的刹那, 彻底崩溃: “杨狱?!” 不可置信的凄厉大吼,炸响不过一瞬,就自被惊雷也似的气爆声所淹没。 轰! 这一刹那,在山林内外诸多人的注视之中,急速奔腾而来的红日法王, 犹如撞在了一座巨山之上。 他的筋骨,皮膜,脏腑乃至于浑身的鲜血,都于刹那间迸射而出。 好似一朵残酷的血莲,于众人眼前,轰然炸开! 正文 第848章 香火结晶! 呼呼~ 群山之中,血腥气弥漫,风吹不散。 望着那炸开的血雾,古庙外,山林中的一众人,无不怔立当场。 远远地,许多人的脸上惶急、惊惧之色还未落下,仍然沉寂于那泥塑将出的恐怖之中,却又看到了红日法王爆碎的身躯,一时之间,神情十分之精彩。 “杨狱!” 山谷之中,红日法王凄厉的 《诸界第一因》第848章 香火结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49章 二十年!(补昨日) 呼呼~ 龙入云海,大地远去,矗立于高原之上的永恒大山,也变得微小,甚至于不可见。 龙背之上,休息了十余日的姜侠子已是恢复了元气,可在这极速飞行之中,仍是无可适从。 倒是北海龙君,纵然重创之身被来回折腾了数个月,也毫无丝毫的反应,仍是冷漠如铁石。 两人身后,一身着斗篷,看不清面 《诸界第一因》第849章 二十年!(补昨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50章 方方正正,天罡之刀! , 唉轰! 气爆如雷,于云端炸开,高速振翅的白头鹰划破云海,气爆虽快,却也追之不上。 “停!” 突然,鹰背上传来声音,高速飞行的白头大鹰猛然停下,重重气爆云随之追上,罡风与云雾交织翻滚。 “世子?” 静坐驱鹰的老者睁开眼,神色不解。 “此处,是何地界?” “啊?” 那老者微微一怔,旋即起身,透过云雾,俯瞰大地。 老者名为铁影,乃是铁家外务大总管,几十年奔波于各地,最是见多识广,可谓是活地图。 但只是瞧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只见得大地之上,诸般似官道,又似驰道之路,以一座大城为中心阡陌纵横,向着三个方向蔓延出不知多么遥远。 一列列短则数十,长则破百丈,犹如巨蟒般的未知巨物,沿着纵横的轨迹,极速而行,其速比之他们座下的这头大白鹰也只逊色一筹而已。 “这是,甲车!” 铁影一怔,铁踏法却是开口了,他神情微妙,突脚下发力,驱巨鹰落下。 随着巨鹰落下,城池的轮廓也映入几人眼中。 此城并不大,只县城规模,且似并未修葺完成,城墙仍有一面正在修建。 只是,城池虽小,其内应有之物,却是一个不缺。 命巨鹰于空中等候,铁踏法几人就走入了这座小城中。 城门之后,足可容八马并行的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分外热闹,道路两旁,茶楼、商铺、酒楼、茶馆、客栈、铁匠铺、胭脂、布匹店应有尽有。 居然还十分之繁华? “世子,听说西北道以工代赈,赈济灾民长达二十年之久,各地新建城池多达数十座,莫非,是真的?” 铁影有些惊疑。 “自然是真的。” 铁踏法行于街道之中,余光扫过一个個店铺、摊贩,以及大街小巷中行人的气色、精神,心头不由一颤。 近些年,随着杨狱的名声大噪,各路探子纷纷回撤大半,以至于,对于西北道这几年的变化,他所知并不太多,可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自然知晓西北道这些年修建了诸多难民城,赈济灾民,鼓励民生,可这些人的气色精神,哪有半点灾民的模样? “赈济二十年,这,这怎么可能?西北道,何来如此巨大的财力?” 铁影有些不可置信。 建城,可不是说说而已! 一座城,纵然是县城,起步也是要数以十万计青壮民夫的,几十座,得需要多么巨大的人力物力? 不要说西北道这苦寒之地,便是东越道,只怕也无此等财力。 “是以工代赈,而非赈济。” 铁踏法纠正了他。 在探子还未回撤之前,他对于西北道的诸多变化,就时有研究。 除却大灾大难之外,绝大多数的时候,西北道并未养闲人,始终是以工换粮。 “即便如此,所需之财力……” “西北道虽是苦寒之地,可……” 铁踏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是什么,让你认为西北道穷困?” 后者心头一震,突然醒悟过来。 是的,西北道虽苦寒,却并不穷困! 拥有着大明两大马场,以及最多的矿场,西北道无论如何,都不该与穷困有联系才是…… “西北道之富,比之江南或许不如,可却不会逊色于东越道,只是,原本这份富庶,与百姓没有关系。” 铁踏法冷笑。 家中有矿,谈何穷困? 只是…… “如今之西北道,几无世家!” 铁影彻底明白过来。 “可惜,咱们学不来,也不敢学……” 铁踏法的声音中有着叹息。 铁影却是心头一颤。 传言交流之余,几人来至一处茶馆。 这一处茶楼之中,人声鼎沸,来自天南海北的客商高谈阔论,说见闻,谈商道,感叹世道变化。 在座之人,有走镖的,有行商的,也有访亲探友的,各种人络绎不绝。 各种口音混杂,显得十分之嘈杂。 这些人,不但有来自定安道、东阳道的,居然还有来自麟龙、东越,乃至于万龙道,神都的! 而汇聚于此,正是为了乘坐甲车,前去西北道,亦或者,过境去往关外…… 铁踏法几人的到来,并未引人注目,而听着一众人的交谈,几人才真切感受到了西北道的变化。 不止是通达诸州府的驰道、甲车,更有诸地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 呜呜~~~ 某一刻,一声高亢入云的声音由远及近。 铁踏法眉头一挑,循声望去,只见长街尽头,那笔直的驰道之上,一好似巨蟒长虫一般的庞然大物高速驰来。 “甲车来了!” 见得这一庞然大物,不少人习以为常,却也有不少人惊呼连连。 “这就是甲车吗?日行万里的宝物啊……” “听闻这甲车一日夜能行万里,可比最为上等的龙马,而且,一次可承载数百上千人!” “可惜,如此宝物,却只在西北、龙渊流转,若是能通行全国,岂不美哉?” “想什么呢?这甲车虽好,驰道却是难修,据说为了修这驰道,西北道动用了千万级数的人力,从四面八方同时修建,拼接…… 就这,还用了这么多年呢!” …… 顺着人流出得茶楼,大街小巷都因甲车的到来而变得更为喧嚣。 “铁老,咱们坐一坐这甲车。” 铁踏法心中一动,吩咐使团的其他人驾驭白头鹰,自己则和铁影上了甲车。 甲车之内的装饰,倒无甚说道,可感受着甲车高速奔行的些微颤动, 听着耳畔的喧哗声,铁影都不由得惊叹: “那齐长法,真非凡人也。只这甲车一项,他就可名留青史了……” 行路难,是困扰了天下人长达数千年的难题。 这甲车之贵重,可说是无可估量! 沧海城靠的就是海运交易起家,哪里能看不出这个来? 而越是惊叹,就越是惋惜,铁影忍不住传音:“世子,那鬼斧若真个交给齐长法,只怕……” “你以为,爷爷为何会主动遣我等来送‘鬼斧,?” 铁踏法心中何尝没有惋惜,却也没有所说,只是自怀中将数个时辰之前金翎鹰送来的帛书递给铁影。 “他的大势,已成了!” “这是?” 铁影一眼扫过,虎躯不由得一震,眼底涌起莫大的惊骇: 新历十八年冬,西北王出水云关,旬日破七杀王城,再两月破天狼八部…… 天狼,国灭! …… …… 塞外的风波,终是随着诸多翎鹰飞渡,飘向五湖四海。 当连西北邸报上都刊登之时,纵是遥在千山万水之外的东越道、平西道,乃至于海外诸岛的诸多大势力,也都早已知晓了塞外的巨大风波。 “人尽敌国,人尽敌国!” 上等的信筏化作齑粉,被风吹散,薛地龙立身高台之上,神情明灭不定: “这,就是变数吗?” 这一刹那,薛地龙的脑海都是一片空白,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无与伦比的大恐怖。 这恐怖,不止是来自于杨狱本身,更来自于…… “白山黑水地,北斗七杀高……黑山,黑山,这老妖怎么可能会死?!” 玄铁打造的围栏,被他捏成泥浆,薛地龙只觉这夜风冷的刺骨。 习得观星术以来,他也不是没有过看走眼的时候,可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巨大的纰漏! 早在七十余年前,他神通晋升的那一刹,他已看到了数百年后的未来一角。 看到了气运汇聚之地,于七杀山巅闪耀光芒的北斗星辰。 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正因如此,纵然是他埋在边关的诸多的暗子都被拔掉,他心中也无什么忧虑。 相反,杨狱越强,就越有可能抵御那位将在数百年后登临绝巅的黑山老妖……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你怎么能死?怎么能!” 薛地龙猛然转身,夜色之中,钦天监主莫行空疾步而来,身如鬼魅: “大人!于长生,逃走了!” “嗯?!” 薛地龙眸光一寒,按耐不住的抬手一掌,将其打翻在地: “那老家伙已是垂死之身,你竟也看守不住?!” “噗!” 莫行空大口咳血: “大人,是有十都主暗中出手,暗中盯梢的高手,几乎同时被杀,包括两尊大宗师……” 说话之时,莫行空心中也不禁泛起凉意。 这几年,眼前这位大人,越发的喜怒无常了,如今,竟然对他出手…… “起来吧……” 一出手,薛地龙就察觉到了不对,他的精神,似乎变得越来越暴戾。 ‘是那祭坛……, 薛地龙心头一沉,正欲安抚之时,突然转身,望向城门之处。 黎明之前,夜色正是最深之时,而此刻,一道清亮如水的光芒, 却从城外腾起,流入了城门之中,其光不算炽烈,城池内外,却是瞬间为之一白! 而那城头之上守夜的士兵,却毫无反应,似乎全然看不到那比之月色更为明亮的, 刀光! “天罡刀气!” 薛地龙眸光一眯。 一袭白衣已是从刀光之中迈出,其人身材昂藏,面色英武,两行白眉入了同样发白的鬓角。 夜色之中,他按刀缓行,抬眸间,眸光似电般照亮夜空: “宋某如约而至,还请国师不吝赐教!” 看\诸界第一因\就\记\住\域\名\:\\ 正文 第851章 拓印完成,吐气成兵! , 二十年生息修养,西北道百业兴旺,纵然禁酒令仍未有丝毫松懈,诸城区之内的酒楼却是丝毫不少,反而更多。 聚缘阁,是近几年才开的新酒楼,地垂东城区一角,距离城内八大街道颇远,虽然占地极大,但地段着实不好。 但其生意,却是真真极好,此刻不到午时,却已座无虚席,不止楼上雅座,大厅也是人满为患。 而此刻,数百酒客落座,酒楼之内却无任何杂音,所有人都在看着大厅之内的高台。 “却说那龙渊卫并一众江湖高手冲入地宫,肃清魔魅!” “这龙渊卫中都是何许人也?那可是龙渊三道二十七府,百万军中的精锐,个顶个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凶神! 只见他们彼此列阵,那是刀光如林,剑气如海,直杀的昏天黑地!” …… 高台之上,一说书先生持折扇而立,只见他发丝花白,面容清癯,声音却是洪亮,抑扬顿挫,配合着屏风之后的口技者,使得一众酒客神情变换,时而担忧,时而舒缓。 “……突然,地宫深处,传来大喝,犹如鬼哭神嚎也似,直惊得一众好汉两股战战,立足不稳! 那龙渊卫统领打眼一瞧,心头也是一个激灵,那旱魃女啊,身高三丈也多,腰有八尺围圆,八臂三首,简直是狰狞凶恶已极啊!” 啪! 醒木适时敲打,那说书先生微微一笑,持折扇躬身: “太阳当空,午时到,小老儿就不打扰诸位客官用膳,欲听后事,还请明日早来!” 说话间,说书先生已是下了高台。 一众酒客或是高呼鼓掌,或是赞叹连连,有人听得兴起,想要起身就被身旁同伴拉住。 “不想活了?这位爷可是与王爷相交于微末之时的好友,恶了他……” 那同伴低声呵斥,见引来那位先生的目光,顿时起身,奉上散碎银两,点头哈腰的退去。 “慢走。” 掂量着碎银,李二一笑容满面,他吃了大半辈子说书的饭,哪里会在乎这点冒犯? 抱拳相送,笑呵呵上了六楼,他今日提前结束说书,自不是已经尽兴,而是,杨狱来了。 六楼雅间,杨狱临窗而坐,俯瞰着满城风华,心中宁静。 两世为人,他所见过的繁华,远不是此刻的西北城能比,但这却是他二十年的心血所在。 也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痕迹。 呼呼~ 似有微风自窗口而入,吹动心弦,杨狱眸光开合,隐隐间,察觉到了源自于魂灵深处的波动。 武圣先于十都,对于道果的压迫,是全面性的,不止是神通的滞涩, 还有法则之海的不便。 这些年,他入法则之海的次数不少,可若非老爷子有一条伴生的船只,他能够停留的时间,不足原本之十一。 这不是法则之海在排斥他,也不是他的持戒法出现动摇,而是他的‘份量,变重了。 依着他这些年切身体验所得出的模糊结论来说,那就是,十都为清,武圣为浊…… “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二一自门口探出头来,瞧见只有杨狱一人,顿时放松许多,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开始吃喝。 “刚回来,还未回府。” 杨狱回了一句,拿起碗筷,与他一同吃饭。 每次外出奔波,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处酒楼吃饭,而多半时候,是和李二一一起。 他的朋友,很少,如今还说得来的,反而只剩了这小老头。 “别太累了。” 李二一为他倒了一杯茶。 “累吗……” 茶叶的苦涩在舌尖绽开,杨狱轻吐一口浊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事,我若不尽早去做,日后会更麻烦……” “位高权重,也不快活啊。” 李二一微微感叹。 或许是被前些年的经历吓怕了,他这些年几乎没有出过城,就连住,也都住在王府之内。 不过,他并未求取一官半职,仍是每日奔波往返于各个酒楼,说书,听书,或者喝喝茶水之类。 “你,老了。” 杨狱突然开口。 “你我相识都四十年了,焉能不老?” 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再看看容貌如常的杨狱,小老头颇有些艳羡与感叹: “你还是这模样……” “都四十年了吗?” 杨狱有些默然。 岁月在他不经意间溜走了,他这些年,奔波往返,鲜少有空闲的时候,对于岁月,确实十分不敏感。 今日瞧见李二一满头花白,方才惊觉,已是四十年过去了…… 武圣也罢,十都主也好,其寿元不会长过寻常人,只是,不会因病而亡,多能活至天年。 唯有活至九耀,才能向天夺命…… “可惜了,老夫天赋太差,习武不成,仙路也不畅快,或许哪天,就老死了……” 吃饱喝足,李二一剔着牙感叹。 “那一天,还早。” 杨狱也放下碗筷,只是莫名的紧迫在他心头升起。 李二一也已九十,而老爷子、婆婆,今年却是要双双破百了…… “早或晚吧。” 李二一似也不甚在意,拍拍屁股,告辞离去,自杨狱出得黑山城,与他吃饭,就没付过账。 “明月不知何处去……” 心神感应了一下五脏观食谱,杨狱收敛心思,淡淡道:“进来吧。” “杨兄此次出关,可是天惊地动,消息若是传开,或许那些反王都要不战而逃呢!” 折扇遮脸,男子打扮,发丝微白,来人正是凤无双,如今的怜生教教主。 “唉!” 杨狱叹了口气。 “杨兄何以叹气?” 凤无双好奇道。 “凤教主向来是无事不登门,登门,可就没好事……” 杨狱微微摇头。 “那可未必呢。” 凤无双收起折扇,微笑道: “杨兄的监察司几有当年锦衣卫的风采,想来方寸山的消息,你是知道了?” “略知一二。” 杨狱微微皱眉。 方寸仙山问世的第一年,大老板、谢七、林道人已是赶去了,其间也断断续续通过玄光镜传递回来一些重要的情报。 但最近一年,几人都再无消息传来。 “据说那方寸仙山之中,有着诸多奇珍、道果,甚至于法器、法宝,杨兄莫非没有兴趣?” 凤无双问道。 “兴趣,自然是有的,只是杨某诸事缠身,短时间内却是去不成了。” 杨狱回答。 方寸仙山对于他的诱惑力,远比其他人更大,不是因为其中的道果宝物,单单‘方寸,二字,已让他数次动了前去的念头。2 只是…… “可惜了……实不相瞒,小妹此次路过西北,是想邀杨兄一起去, 若你不去,那小妹也只能告别了。” 杨狱本以为凤无双会说出什么隐秘来诱惑自己,却不想她只是惋惜摇头,就自道出了来意: “回风返火,动之不易,小妹的寿元,已不足四十年了,若寻不到补全根基,寿元之药,武圣,只怕再无希望……” 寿元…… 看了眼凤无双鬓角的白发,杨狱微微沉默,但他仍是摇头拒绝了: “实非杨某无情,实在是,有不能去的理由……” “那,小妹告辞了。” 凤无双稍稍有些失望,但也并未强求,一拱手,已消失在酒楼之中。 “真人。” 她走之后,杨狱微微一叹,取出了槐木灵位,真言道人自是懂他的心思: “传说中的仙山,老道倒是有些兴趣,只是,以老道如今的状态,未必能帮上忙……” 林道人一年多没有消息,他比杨狱更为紧张,若非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只怕早就动身了。 “七杀。” 杨狱突然开口,下一瞬,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房间之内, 身着斗篷,气息阴冷,正是炼化自黑山老妖的活死人。 “让‘它,陪你去,想来,问题不大……” “操魂纵尸……”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此尸,真言道人仍是心中一凛,不由微微一叹: “摄其魂,炼其尸,这神通若非你掌握,只怕天下又将多一大魔头!” 他委婉的劝解,杨狱自然明白: “真人放心,杨某不会妄动神通,这门神通,也无法凝练神种,不会外传。” “如此,老道就放心了。” 真言道人心头一缓,旋即飘忽落于槐木灵位之中,任由活死人‘七杀,收入袖袍。 “鬼婴!” 活死人破窗而去的同时,鬼婴的身影也自从杨狱的影子之中飘出来,匆匆追了上去。 “方寸山……” 立于窗前,望着活死人远去的背影,杨狱眸光显得幽冷。 他此次出关,除了要慑服二国,消弭边关之战外,也有前去方寸山接应大老板、林道人的心思。 只是陆沉的突然现身,打破了他的计划。 以他今时今日的修持,若天变未至,他自问纵是陆沉也奈何不了他。 但陆沉显然不会与他正面交锋。 而要防备一尊不逊色于自己,且掌握着聚散无形,天眼、通幽都无从察觉的绝顶高手的暗中窥探…… “大神通术……” 杨狱驻足良久也未回返王府,而直至日落月升,一道轻鸣在他的心头响起。 那声音来自于暴食之鼎…… 看\诸界第一因\就\记\住\域\名\:\\ 正文 第852章 一口本源气,可演千万兵!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52章一口本源气,可演千万兵! 感受着源自魂灵的脉动,纵是杨狱,心中也是有着波澜。 冬日去,秋日返,又是将近一年过去,地魁星的拓印,终是完成了。 只是,一如当年天魁星,地魁星的拓印,仍是失败了。 当年他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如今却隐隐可以猜测到,这是道果未回法则之海。 道果不灭,但神通主一旦身死,道果则会消失,而其消失的过程,纵然是天眼通幽都无法捕捉。 但其所去,必是法则之海,传说中,一切道果皆源自法则之海,入灭,亦归海。 极道魁星位阶图的所谓拓印,其实就是依靠一体同源,将其自法则之海中引渡过来,而非是无中生有。 可若其不在法则之海,那拓印则必然失败…… 弱自压上心中的悸动,杨狱起身,出得聚缘阁。 为人王,是易。 「……齐文生拥新皇继位前,已是小权在握,我先是肃清朝堂,屠戮宗室, 书房外,暴食之躬身施礼,同时奉下卷宗: 字外行间,杨狱坏似窥见了滔天的血腥气,眉头是由拧起: 然而…… …… 微凉的气流自口鼻流入,杨狱凝神细观,只觉这丝丝缕缕的气流流转交织,似如漩涡好的,吸纳着诸般气机。 杨狱明白,此刻,我晋升极道十都的所没条件,都还没具备。 那让我如何能够接受…… 而其威能与存续时间,也皆在于温养…… 随之而来的,还有关于这门神种的些微记载,与命图之上,关于地魁星的神通对应,杨狱心中不由得升起明悟。 而我后脚走退王府,前脚暴食之也已是匆匆而来。 略微尝试了一七,杨狱就自收敛心思,任由漩涡自转,汲取气血真气温养。 为了旱魃,聂文洞是惜以德阳府百万民众作为牺牲品,若其得此道果,自是在乎是否会引来天灾小旱。 杨狱心中微动。 祁罡几乎落泪。 点点寒凉自暴食之鼎中流溢而出,向着四肢百骸,乃至于更为深处蔓延。 此时,夜幕进去,小日东升,灿灿金光已至天边而来,一夜沉寂前的西北城,又自变得好的了起来。 时至如今,我若在一地停留日久,则此地必然小灾小旱…… 因而,林景的离去,我并是意里,只是心中没些怅然。 心中一动,杨狱翻开卷宗,字迹老辣,显然是暴食之亲自誊写的。 是过,那念头也是过一闪而过,我的注意力,就被卷宗最前的记载所吸引。 然而前面,君臣两人的关系就每况日上,到得 前来,几乎连表面的和气都维持住了。 杨狱心中一动。 其前就好的镇压平西、岭南、江南,先前十年间,动兵超过一百七十余万,声势可谓浩小……」 是同于撼地的暴烈,整个过程犹如初春之雨,润物有声,有没丝毫的痛楚,神种已是入魂。 心中点点涟漪泛起,杨狱阖眸静观己身,只见丝丝缕缕的气机自魂灵流溢而出。 关、宋七人小败亏输,几乎身死其间,前被乾坤洞主救走…… 吐气成兵,需于体内留没本根,此盘踞之地,可选周身任何一处,可选穴窍,自也可选择脏腑。 龙渊八杰乃至于边关诸将之所以有没被调离,除却张玄霸的影响之里,也没此人的功劳。 窗后,杨狱阖眸静立,任由神通流散。 朝廷的底蕴,实非异常藩王可比,纵然小乱之前,镇压诸道也是稳占下风。 许经,乃是徐文纪被贬斥之前的兵部尚书,为官数十年,名望也是颇低。 几乎是神通入魂之刹这,薛地龙鼎内响起一声悠长的轰鸣。 翌日天亮,皇城几被血水浸泡,神都之内,几成废墟,死伤数以百万计…… 若非我先成武圣,此刻就可着手突破十都,真正的踏足仙佛之路,且好的触及到极道魁星位阶图中的小神通术…… 杨狱没着猜测。 以此气,可化天上千万兵。 卷宗的后半部分,不能看出,齐文生有心染指皇位,与新皇也算相合,因此,才能弹压诸路反王,甚至一度兵锋直指东越道…… 若有意里,我未必是能平定七道,只可惜,意里,仍是发生了…… 我很相信,王顺谦是否如这东阳道韩龙,在晋升十都的关键时刻,成为潜藏道鬼借体重生的庐舍…… 乾亨帝被掠前的十年间,朝堂的动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着许经在内一批老臣子或死或抓,已是小权在握。 而之前,王顺谦就结束镇压诸道的叛乱,战火甚至烧到了麟龙王的头下。 自聚缘阁到西北王府,是过十数外地,后前就足没一波人寻过来。 记录至此,还在杨狱的意料之中,有论这新皇如何与几路反王联络,最前终归是要做下一场。 纵然建制之前,杨狱几乎将小权尽放,只抓官吏任免,但诸般琐事,还是极少。 相比于那门神通,我更为在意的,是所没条件都已具备之前…… 林景的位阶来自于聂文洞之男,名为青男,实为旱魃,乃魔类极道位阶,十分之可怖。 此炁的温养,本不是个漫长的水磨功夫。 其前,也如我所预料,王顺谦纵然道术天上有双,可在道台被新皇破掉,且自身十都未成之 时,也终是是敌关、宋那两小武圣。 杨狱心中自语。 杨狱却明白,那是过聊胜于有。 我心念转动之间,这丝丝缕缕的气息,就拘束我的指引上,于胃中汇聚。 杨狱翻阅卷宗之时,暴食之也自沉声汇报。 嗡! 而那一切,许经用了七个字来表达,即,性情小变。 王顺心中感激,也是耽误,匆匆而去。 祁罡、监察司、斩妖司、天工院、西北军、秦厉虎等等方面。 杨狱沉声道。 至此,极道位阶所能拥没的八小神通位,已彻底饱和。 魁星位阶图,在久久的沉寂之前,再度焕发了色彩,其颤鸣之间,八小道果也随之而起,彼此流转,交织成片。 祁罡心中没些忐忑,杨狱也叹了口气: 祁罡匆匆而来,神情激动中带着羞惭: 嗡~ 呼! 曾经的青州锦衣卫副指挥使,如今却成了个是伦是类,似人似魔的怪物。 以林景如今之修持,加之旱魃神通,除却武圣绝巅之辈出手,否则绝有法对其造成威胁。 薛地龙鼎下,旋即没新的退度条出现; 念头闪过,杨狱已不在意,他本就不需要地魁星道果,他之所求,已是到手。 话至此处,暴食之的神情变得极为简单。 翻阅卷宗,杨狱沉吟是语。 暴食之微微一顿,磕磕绊绊的说着并是生疏的道文: 且,那口气温养越久,则其威能越弱,到得精深处,那一口气演化的杀伐术,甚至能发挥出超过原主的威能来! 这门神通之根本,在于一口本源气,那口本源气,可受诸炁温养, 可王顺是同,那些年,我从未在一地停留太久,七十少年外,始终游荡在发生天灾之地,以洪涝、风雪对抗着旱魃的反噬。 我没心尝试,驱动血气、真气靠近,瞬间就被吸入其中,原本有色的漩涡,也随之渡下赤金七色。 对于如何晋升十都,摒弃武圣先成的影响,我已思量了数年之久,只是…… 这是一门纯粹的杀伐神通! 王顺谦深耕朝堂少年,乾亨帝被掠之前,几乎是费少小力气,就整合了整座朝堂,其前少次用兵,七路反王几乎都被压制到了极点。 那个兵,是止是兵刃的意思,更蕴含世间一切杀伐术! 正如有人知晓世间没少多种道果神通,也有人知晓诸般位阶是何等的千奇百怪。 据说,此人还掌握着神通‘撒豆成兵,……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53章 血狱冥合,镇狱神象! , 血狱冥合道…… 杨狱微微皱眉,这是他从未听闻过的陌生字眼,即便在他所知的道文中,也可说是生僻。 莫非是与阴雷主、北海龙君一般的道鬼? ‘张洞之所以藏匿,莫非就与这血狱冥合道有关?, 齐文生离去之后,杨狱方才放开袖口,被憋闷了好些天的三足金蟾这才跳将出来: 小子,你竟敢囚禁老祖?!宝贝呢?不将那些宝贝全部交出来,休想老祖再帮你! 呱! 小家伙气的鼓起,好似要炸裂般的圆滚滚。 时隔不知多少年,再度嗅到宝贝的气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人全部收走。 这简直比杀了它,还要痛苦。 不过,它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杨狱只是逼出几缕灵烝到指尖,就让它流出了涎水: 给我,快,快给我! 啪! 它猛然跳将起来,舌头弹出丈许之远,将几缕灵烝吞了下去,顿时满足的连蹦带跳。 离开古庙后的它,就好似饿了无数年的老饕,任何一缕灵柔都足以让它疯狂追寻。 给我! 瞥见杨狱手指间再度浮现的灵炁,这小东西激动的浑身发抖,再度弹舌,却自然扑了个空。 这灵炁自可给你,只是…… 杨狱五指屈伸,将扑上来的小家伙弹出去,直接问: 你可听说过,血狱冥合道? 血狱冥合道?那是什么东西? 小蛤蟆连蹦带跳,舌头弹来弹去就是抢不到,气的‘呱呱,乱叫: 没听过,没听过镇狱神象就知道,什么血狱冥合道,没听说过…… 啪~ 杨狱屈指将几缕灵炁弹给小蛤蟆微微皱眉: 镇狱神象? 张洞留下的只有这么一句话而已,哪怕他再如何思量,也无法知晓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以张洞的修为,能将之逼迫到销声匿迹的地步…… 你竟然连镇狱神象都不知道,这可太可悲了…… 吞下那几缕灵炁,小蛤蟆满足的拍拍肚子,却又唏嘘了起来: 那可是传说之中镇压诸天神狱的神象啊!你居然不知道?你们脚下这块大地, 据说就是他从诸天神佛手中抢下来的阴司牧场之一…… 阴司牧场! 杨狱眸光一沉。 牧场是什么意思,他如何不知? 远古之前,神佛驻世,放牧诸族宰执寰宇,如今的边荒三道,连同其外的万万里雪原,于远古之前,就是阴司诸神放牧之地。 那什么血狱冥合道老祖不知道但远古之前,但凡带着‘狱,字的宗门、势力、亦或者天地, 无一例外,都是犯了大忌,被神庭镇压的邪魔外道! 说着,小蛤蟆突然反应过来,气的腮帮子又鼓了起来: 宝贝呢?老祖那么,那么多的宝贝呢?还来,还来…… 呼! 拂袖将张牙舞爪的小蛤蟆收回袖口,杨狱踱步思量。 血狱,血狱…… 默运八九玄功,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杨狱也只得暂时按下,坐于书桌前。 他出门一年里,各州府官吏调任、升迁,以及一年里,境内诸地犯人的生杀等等其他人无法裁决的卷宗堆积于此,足有半人多高。 相比于万龙、江南,西北道人丁可说不旺,可三州二十九府地,人丁可也有万万之多。 加之近些年来,西北道广纳灾民,修建城池,诸事之多,已不容他完全当个甩手掌柜。 虽然他生死簿在手,大权旁落也不在意,可终归他敢给,也无人敢接…… 不过,手持生死簿,名单在手,他只需随意一扫,对应其事迹、命数,就可做出决断。 不过一日一夜,第二天天色将将亮起之时,他已是将积压了一年多的卷宗尽数批阅完毕。 呼! 轻舒了口气,杨狱这才起身,推门而出。 …… …… 好一场大睡,舒坦! 一间不大的客房中,昏沉沉睡了一天两夜的姜侠子舒坦的伸了个懒腰。 这次随行出关,实在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选择,御龙飞行,看似霸气,实则苦不堪言。 尤其是,一飞就是足足八九个月…… 这一觉睡醒,姜侠子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可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就自凝固了。 一缕缕白烟,自他的手腕处升腾而起,于他的眼前纠缠交汇,好似一面镜子,从模糊变得清晰。 溯源镜?!不知是哪位道友,居然舍得如此大的代价联络姜某? 见得这白雾交织而成的镜子,姜侠子吃了一惊。 溯源镜,乃是万法楼,小功兑换榜上排行前列的一种秘宝,据说只要取人一缕气息,相隔两界,都可短暂交流沟通。 可这镜子极贵,至少需要数万小功,这个价格,比十个他都要值钱了! 是我! 平静而淡漠的声音传出。 九天大人?! 看着镜中似有似无的白衣身影,姜侠子的瞳孔剧烈收缩,心脏几乎骤停,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噗通! 没有任何犹豫,他双膝跪地,双掌前伸,贴地行大礼: 玉山门下弟子,姜侠子,叩见九天大人!不知大人降临,可是有何吩咐? 镜中人,人称九天,相传乃是万法楼最早一批的行者。 而他更知道,其全称‘九天杀童大尊,,乃是龙泉界传说中的大人物! 传说,曾跟随龙泉大帝修行的老古董…… 万法楼接引行者之时,本座察觉到了‘血狱冥合道,的气息…… 没有任何的废言,白衣人命令道: 寻出那群魔魅的行踪,禀告本座,许你大功一件! 大功一件?!血狱冥合道?! 姜侠子的瞳孔地震,心中翻起滔天大浪。 大功之珍贵,非万法楼行者绝无法想象,而事实上,大功一件,足可换取延寿百载之丹,杀伐神种,甚至于,法宝! 只是,这任务…… 龙泉界,自天变以来十万余年,始终是仙道三派、佛门二宗、妖道五宗、魔道七脉联合执掌着天下权柄。 除却大帝在世之时,几无任何宗门可以撼动其地位,纵然是大帝宗门,也不能。 血狱冥合道,却曾是例外。 相传,那是个比之仙道三派、佛门二宗还要古老的宗门,原本,都已要断了传承。 谁料,万年之前,大帝坐化之时,其门中却诞生了一尊盖世魔尊……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得不知,那段岁月早已被人磨灭,可那之后,那血狱冥合道就是唯一被天下宗门视为死敌的宗门…… 九天大人…… 姜侠子面色发白,想要拒绝,眼前的溯源镜却早已消失无踪,就连那丝丝缕缕的白气,也再度没入手腕之中。 这下,麻烦大了…… 突然,喃喃自语声戛然而止,姜侠子面皮狂抖,汗毛并头发都竖了起来。 他的眼,被人蒙住了: 你猜猜我是谁呀? …… 听着那似还有几分稚嫩的童声,姜侠子悬起的心这才好过一点,试探着问: 小兄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这话一问,他自己都差点笑了,自己实在是紧张的过头了,都没发现这么个小家伙何时进来的。 却忘了自己用的是对于此界来说极为生涩的道文…… 没有。 听到那脆生生的回答,姜侠子彻底放松下来,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但旋即就听得身后喋喋不休,连珠炮也似的童音,却让他汗毛倒竖: 你说的什么九天大人、血狱冥合道、大功一件…… 磕磕绊绊的童音,居然绘声绘色的将他之前所说的所有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且惟妙惟肖,声调拿捏的都一模一样! 你! 姜侠子勃然色变,抓住眼前的小手,就要转身。 但下一瞬,令他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那一抓居然没能撼动那双小手反而好似触动了什么,令那双小手猛然一个发力。 我?!!! 就听得‘咔嚓,一声,姜侠子的神情已凝固在脸上,他的头,被扭了整整一圈半! 也在这一刻,才看到了落荒而逃的身影,那似就是个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似被吓到‘哇哇,叫的小毛孩。 他似是害怕到了极点,声音中满是大哭声: 爹啊,娘啊,嫂子啊,狗狗,快快救命呀!我不小心把别人的头拧下来了…… ‘我&a;a;*……*!!!, …… …… 咔咔咔~ 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在诸多担忧、忐忑不安的注视下不住的响起。 姜侠子差点被扭下来的头颅,慢慢的复归了原位。 驱离! 将赖在怀里不下来的小家伙抱着一起,秦姒心中默念一句,驱散了那具尸骸中的盘踞的死气。 待会儿再收拾你! 狠狠的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小家伙,杨狱默运镇邪印,将身旁唯他可见,一脸欲哭无泪的姜侠子拍向了他自己的躯壳: 去! 嗡! 眼前似有明光炸开,驱散了粘稠的黑暗。 呼! 姜侠子猛然坐起,大口喘息着,浑身皆是受到巨大刺激的冷汗在流淌。 多,多谢王爷…… 姜侠子大喘气,余光扫过那满脸怯生生,好似随时会哭出声的小娃娃,他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死了……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54章 九天杀童,斗杀天罡! , 跌坐在地,姜侠子惊魂未定,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脖颈,冷汗一波一波的流着。 惊惧中,也有着不可置信。 诚然,他的神通无攻伐护体之能.也未修持过此界的横练,可法则之海自有洗涤肉身之效。 虽比不上此界的横练大家,武圣强者,可自问也非寻常人可比。 然而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那双小手…… 只回想了那么一下,姜侠子就又打了个冷颤…… 还好头没掉,不然,即便是我,也接不上去…… 递了丹药给姜侠子,令他修养调息,杨狱再转身,面色已是沉了下去: 滚过来! 唰! 秦姒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怀里已是一空,小家伙‘噗通,一声跪在了杨狱脚下,哭丧着脸: 哥,我错了…… 哪错了? 杨狱面沉如水,心中不禁有些警醒。 十紫之命,有着山海第一神命格的杨间,其出生便有着堪比横练大成的体魄,五行天资皆是世间绝顶。 这样的天资悟性,无论是习武,还是修持道术,都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巨大的成就。 可其心智未开,虽然聪明,可也恰恰是因为太聪明,除了他之外,即便是秦姒、老爷子也很难以管教。 因而,过去的六七年里,哪怕是身中舍身印的那三年,他也并未放松对自家这小弟的看管。 如今看来,看管的还是不够…… 我不该扭他的头,可是…… 小家伙低着头,委委屈屈,腹诽着:是他先扒拉我的…… 是吗? 杨狱差点气笑了: 扒拉你一下,你就扭断人脖子?!哪个教你这么干的? 我错了…… 小家伙吓的一缩脖子。 遇错认错,他早已习惯了给自家大哥认错,只是余光扫过,爹娘都在一旁瞪着自己,最心疼自己的嫂子,也不帮自己…… 顿时就有些难过,不服: 还不是跟你学的……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大哥说话的?! 看着梗起脖子的小儿子,老爷子也不禁火冒三丈: 做错事还敢犟嘴,看来真是你妈把你宠坏了!这么点大就敢杀人,长大了还得了?! 杨婆婆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插言,今日之事,把她也吓到了。 本来就是大哥教我的! 小家伙委屈的不得了,声音却越发大了: 说书先生都说了,谁要是惹了大哥,大哥就把谁的头砍了去,所以人家都叫他杨砍头! …… 此话一出,小院顿时静了下去,便是姜侠子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杨砍头…… 饶是杨狱,都不禁面皮一抽,强压下打孩子的冲动,将这小家伙一把提了起来: 今个,我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杨砍头! 你啊,孩子不是这么教的…… 这时,秦姒才走过来,自杨狱手中将小家伙抱过来,神情严肃的点了点他的眉心: 说书先生的话,哪能信呢?你只知道你家大哥被人喊做杨砍头,可哪里知道为什么呢? 为,为什么? 小家伙茫然挠头。 你哥写给你的书,你都没看吗?那可是你哥一笔一笔自己写出来的…… 秦姒抱着小家伙,微笑哄着: 你乖乖将这些书看完,嫂子不但将这些都告诉你,还带你出门去玩,好不好? 说话算话啊! 小家伙眼神一亮。 他已记不起自己几年没有出过门了,几乎是他第一次出门之后,就被自家大哥禁足了。 一定算话! 秦姒微笑,也有些心疼。 谁家如他这般大的孩子不是成天撒了欢的玩,但自家这小弟,除了两条狗之外,没有任何玩伴。 嫂子最好啦! 小家伙差点哭出来,却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了眼自家大哥。 杨狱黑着脸没说话。 嫂子万岁,嫂子万岁! 叔嫂俩说话间,已去了隔壁院子老两口也松了口气,也都跟了上去。 这小家伙…… 杨狱揉捏着太阳穴。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丝毫看管孩子的经验,遑论杨间这般桀骜的小家伙了。 武功也好,神通也罢,对于这种事,实在是派不上用场…… 王爷…… 这时,姜侠子也缓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前: 贫道实无对小少爷出手的心思,实在是…… 他的神通,无攻伐、护身之能,但对于人心的感知却是极为敏锐。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之前的杨狱,并不是在故作姿态,而是真个动怒了…… 与你无关,这小家伙,着实有点难以管教。 杨狱摇摇头。 他生气,实与姜侠子无关,换做任何一人,他仍会如此。 持戒为守心。 他持戒‘不法,,诸法由心,看似不禁生杀财色,随心所欲,可持戒法之根本,是在于克制。 他若行不法,则持戒溃散,或许有法弥补,可本心也会有缺。 他严以看管小杨间,也有张玄霸当年的前车之鉴在前的原因,他绝不愿自己有朝一日,也面临那种抉择。 现在,说说吧,血狱寞合道,九天,以及,龙泉界…… 收敛心思,杨狱开口。 他的五感远超常人,姜侠子身死前后所说之话,自是瞒他不住。 果然瞒不过王爷…… 姜侠子心头一跳,旋即苦笑: 贫道本也没想着要隐瞒王爷,只是有些事,着实无法说出口,否则,贫道立死也就罢了,还会牵连王爷…… 总有能说的。 杨狱打断他。 不同的天地,命数并不通用,这一点,初见姜侠子之时他就已是知道了。 可生死簿对于生死的感应是极强的,姜侠子身死那一刹那,生死簿曾有剧烈的震动。 隐隐间,他似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可名状的可怖气息…… 关于龙泉界,贫道知道的,能说的,都已说了……至于血狱冥合道.那距离贫道足有万年之遥,实在是所知不多…… 见杨狱的态度,混不过去,只得沉吟组织着语言,想方设法的避开万法楼的禁制。 血狱冥合道,乃是龙泉界的上古宗门之一,据说万载之前,已是名存实亡,只大猫小猫三两只,但任谁也没想到,这样一将将入灭的宗门,居然诞生出了一尊旷世大魔头! 姜侠子深吸一口气,低声传音,讲述着。 一切,皆因灵潮说起…… 这一次,姜侠子的话很长,说的也极为详尽。 杨狱扯了张椅子坐下,静静聆听,一方已然天变的大界,他也 颇为好奇。 灵潮以传说中的天海界为中心起灭,诸方天地之灵潮滚滚而流,最终仍是要汇聚到天海界。 因而,越是距离天海界近的天地,灵潮复起的,就越迟,可同样,真正复起之后的天地上限,就越高…… 这番话,姜侠子说的很模糊,但这并不是他有所隐瞒,更像是在复述其他人的话。 杨狱没有打断,也没发问,只是心中若有所思。 与此方不同,龙泉界的灵潮复起,已超迈百万年,真正意义上的天变,也已持续了十万年之久。 百万年里,不知出过多少尊神佛级强者,几乎可以说,已有了几分远古气象! 姜侠子神情中不免有几分傲然。 可其天变越早,也正说明了龙泉界相距‘天海界,越远…… 杨狱适时开口,似冷水浇下: 距离天海界越远,龙泉界的诸强,则会越快的触及天地大限…… ……不错。 姜侠子苦笑。 这一点,早在十万年前,就被龙泉界的诸多强者所知,也从那时起,那些强者走上了一条,寻觅诸界,以求破限的道路…… 天地之限,实非人力可破,无数年里,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困死门前,不甘坐化…… 可数以百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终是有着天纵奇才横空出世,成功打破天地大限! 话至此处,纵是姜侠子,也不禁有些激动: 这等成功打破了天地大限的盖世天骄,我等后人称之为‘帝,! 帝? 杨狱眸光微眯。 天地之大限,他此刻也隐隐可以察觉,然而,山海界的大限,不过是因灵潮未至,天变未到。 可龙泉界,是真真正正的世界束缚。 想要破限,只怕比之山海要难处无数倍去…… 这样的存在,倒的确当得起一声帝! 杨狱又问: 血狱冥合道,莫非也有这等存在? 这一刹那,不知为何,他的心头陡升其几分悸动,那悸动,似是来自于八九玄功…… 应该…… 姜侠子不太确定。 应该? 龙泉界的诸多宗门,早在十万年前,就开始追寻他界,据说, 那尊旷世大魔,就是无意中被‘血狱冥合道,从某处禁忌之地挖出来的,疑似来自其他天地…… 姜侠子组织着语言: 可惜那段岁月,早已被诸圣地掩埋了,但从传说中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窥出一二…… 据说,那尊旷世大魔,对于当时之天地,造成了堪称毁灭性的破坏,几千年才恢复元气…… 话至此处,姜侠子适时住口,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位爷的神情变化。 这一刻,他的心思不由得再度活跃起来,想着如何能将这位爷忽悠去龙泉…… 旷世大魔…… 可杨狱心头的悸动越发强烈,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悸动就来自于姜侠子口中的所谓旷世大魔…… 见杨狱目光看了过来,姜侠子忙低头,继续道: 至于九天,他的真名早无人知晓,贫道也只知晓他名唤九天杀童大尊, 乃是曾在龙泉大帝门下修行过老怪物,其持之以成名的‘斗杀天罡,,据说是传说中的大神通…… 九天杀童,斗杀天罡…… 杨狱若有所思,突又发问: 天地不同,时间的流逝,是否也不同 ?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55章 类极神通,鬼斧神工! , 龙泉界…… 小院中,杨狱仰望天空,大日悬于高处,煌煌耀眼,但他却能看到那被大日光芒所遮掩的闪耀群星。 但,也仅此而已。 纵然对于此时此刻的他而言,所谓的寰宇诸世界,也几可说是传说中的存在。 跨行两界,简直是神话一般。 可望而不可即…… 小院中,姜侠子足足说了半日,待得他离去之时,大日已是西落,天色黯淡下来。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不同一切不同…… 夜色下的小院中,杨狱静立许久。 陆沉、血狱冥合道、万法楼…… 诸般念头在他心中起起伏伏,最终归于心海深处。 夫君。 夜色中,秦姒提着食盒而来,取出一碟碟的菜肴摆放在石桌上。 婆婆、小弟吃过饭,都已睡下啦。 拉着杨狱坐下,为他斟茶,递上碗筷。 空腹一日夜,杨狱也是有些饿了,秦姒的手艺虽不算极好,但他却吃的十分香甜。 秦姒轻叹: 夫君,小弟本性善良,与其他孩童相比,也只是那一身巨力难控,你若真个忧心,不如亲自传他武艺? 这小家伙天赋太好,如何雕琢,还需细细琢磨。 杨狱搁下碗筷: ‘不过,你说的不差,的确是该我亲自传授武功…… 小杨间的本性不坏,可又有哪个孩子天性本恶的,多还是后天养成。 而比之贫寒子弟,出身大家的孩子,自幼条件就好,所见所闻,无不是好言好语好人。 久而久之,对于是非的分辨,就好与常人大相径庭。 至少,他曾经历过的地痞、贪官、山匪、乱兵等等之类麻烦,杨间是绝遇不到的。 而他天生大运,生而具武圣之资,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机遇,若无外力引导,他着实放心不下。 这几年,他甚至将自己前世所学的一些写出来,可他到底太忙,极少有时间教导…… 但现在…… 秦姒本是准备了许多话,用来说服自家夫君,但见杨狱干脆答应,又有些惊讶: 夫君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莫非…… 自幼就跟随赵坤在江湖中讨生活,还要躲避朝廷的追杀,秦姒自是灵通的性子,杨狱只是些微的态度变化,她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也没什么…… 杨狱没有隐瞒,以简短的话语,将自己此次出关所经历的一切,悉数说于秦姒。 包括了永恒山中,与陆沉的对话,以及对于其人的忌惮与猜测。 当年那金佛,真是陆沉吗?, 秦姒的神情微紧,却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多次发问,询问两人见面的细节。 所以,夫君之所以改变主意,也是因为陆沉的威胁? 不错。杨狱点点头: 小弟的天资更胜于我,若他有所成,那我就可放心不少。 时至今日,他并未真个与陆沉交过手,可从大衍山中那怜生老妪的态度与话语中,也可窥出其人修持只怕更胜,至少,也不会逊色。 这样一尊绝顶高手蛰伏暗中,而偏生寻不出来,任何人都要坐立难安。 杨狱未有表露,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忌惮。 杨大哥…… 秦姒忍不住抓住他宽厚的手掌,心中有些担忧,却并未表露,而是沉吟着: 那陆沉所言, 必也是真假掺杂,可他屡次现身,且相助夫君,只怕真有所图。 只是,化武为道,却未必是真。 怎么说? 杨狱问。 若他真是陆沉,且真个想化武为道,那么,当年赵王爷几乎都要跨过那一步了,为何不见他出手相助? 秦姒皱着眉,思忖: 如他这样的老古董,到得如今,所求者,除却晋升位阶之外,就只有延长寿数。 那陆沉的目的,也必不会超出这范畴……, 不错。 杨狱点头。 陆沉的目的,其实并不难以揣测因为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东西,都已不被其放在眼里。 其能够追寻的东西,也少之又少…… 这么说来,当年那老妖婆突兀出山,且对我等出手,是要逼迫夫君先成武圣? 秦姒想了想,越发觉得有可能: 那他这次再度现身,莫非是因为察觉到了夫君有望突破十都? 秦姒说到此处,杨狱已是懂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他突破位阶的最后一着,就应在我突破人仙? 他如此作为,着实不太正常,除却这个解释,小妹着实想不到其他解释。 秦姒摇摇头。 陆沉的动作,是很反常的。 正常而言,若是为敌,又何必相助? 而若是他在大衍山中与那老妖婆联手,只怕…… 若是如此…… 轻扣着石桌,杨狱沉吟着。 ‘他果真是要逼我强行突破人仙,断掉仙佛之路吗?, 诸多念头在心中发散,最后被杨狱一一斩灭,他反握住秦姒的小手: 夜深了…… …… …… 一夜无话。 翌日,杨狱少有的睡到了日上三竿,直至齐文生派人前来通传,方才穿衣起身。 东越使团吗? 不紧不慢的吃完早点,瞥了一眼门口怯生生的小杨间,杨狱想了想,取出一本秘籍抛给他。 哎呦。 小家伙本在忐忑,一时不差,被砸了一个踉跄,但等他瞧见这本书上的‘天意四象,四个字,顿时就忘了生气,喜笑颜开: 哥,你,你不生气啦? 只准看,不准练,先去将我写的那些书全部背诵下来,等我回来检查,若背不出来,休想习武! 没好气的瞪了这小家伙一眼,杨狱这才起身,准备出门。 保证完成! 小家伙一蹦三尺高,屁颠颠的往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哥,那玄功境,貌似又在呼唤我来着…… 闭嘴! 杨狱一道气机弹出,封了他的口,警告道: 此事,以后一定不准提及! 他的神情比之昨日还要严肃,吓的小家伙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点头。 去吧。 杨狱无奈摆手。 他禁足这小家伙,也与那玄功境有关。 姜侠子守口如瓶,与万法楼相关的-切事都不敢说,但他却记得当年素明来见他时,曾提及过。 姜侠子于破庙中走出,遇到他的第一时间询问的,就是玄功境…… 只是,指望一个小孩子守口如瓶,这着实难度太大,不得已,杨狱只得将他暂时禁足。 东越使团的到来,比杨狱预料的要迟了几天,不过,一如 他所料,铁踏法此来,带来了‘鬼斧,道果。 他还未至前厅,就瞧见了匆匆而来的齐长法,这不修边幅的小老儿,难得的沐浴梳洗了一番,看样子,怕不是还焚香静坐了几日…… 王爷,鬼斧道果…… 齐长法从未有过的激动,若非林安拉着来后院,他怕是第一时间就直奔前厅而去了。 铁踏法来到王府的那一瞬间,他已察觉到了同根同源的道果波动! 东越使团来访,齐先生可要一同前去? 杨狱微微一笑。 好。 齐长法满口答应。 前厅内,铁踏法早已到来,齐文生等数人陪同,看似相谈甚欢。 杨狱脚步声传来之时,万里江山图前的铁踏法猛然转身,实质的精光似从眸中迸射而出。 王爷! 齐文生等人纷纷起身,行礼,东越使团之人则都看向了铁踏法,见他似是怔怔出神,心头不免都是一紧。 世子! 铁影更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多年不见,铁兄风采依旧。 杨狱行至厅内,随意摆手,让众人自便,他从不是个拘泥于礼数的人, 不喜欢向人低头,也不会强求他人叩拜自己。 相比于他的随意,铁踏法的神情变化就显得十分剧烈,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半晌后才拱手道: 铁踏法并东越使团一十八人,拜见西北王! 一众人纷纷行礼,神情各异。 一别似也不过十年,王爷的进步,真让铁某敬畏万分…… 深吸一口气,铁踏法拍了拍手,命使团众人将携带的木盒递上: 听闻老太爷将过百岁大寿,我家城主,特遣派我等前来祝寿,略备薄礼,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铁影躬身,执礼甚恭,实则紧张到了极点。 他也是积年的大宗师,感知敏锐,而此刻,他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可怖压迫。 恍惚间,身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嘉地拔天,沉重到了极点的仙山神峰! 鬼斧! 杨狱还未开口,齐长法已是按耐不住,一把抱住了其中一方礼盒。 嗡! 几乎是同时,两道色泽不一的光芒分别从他身体,以及那木盒之中迸射而出。 并于刹那之间交融,再度回返其身。 呼! 齐长法不出意外,直挺挺的躺了下去,被杨狱扶住。 这位,便是天工院主吗? 一众人神色各异,铁踏法的眼神很亮,看着齐长法的目光,好似在窥探什么绝世珍宝。 齐先生心急而乱,诸位不要见怪。 林安接过齐长法,折身而走,杨狱则随之落座,也示意一众人各自落座。 哪里,哪里。 王爷客气,道果在前,换做我等,只怕还要不堪。 神工鬼斧合一,王爷更增臂助,实在是羡煞旁人…… 这一幕被东越道一众人看在眼里,心中顿觉十分不是滋味。 拉拢齐长法,是早在二十多年前,铁横流就已定下的事,可如今,却只能将到手多年的鬼斧双手奉上。 且还是不远千万里…… 上菜! 齐文生心中大喜,拍拍手,守在门外的兵丁已是传声,让一众家丁上菜。 铁城主远在东越,还记得家父生辰,倒是让杨某颇为意外…… 杨狱微微一笑: 这份礼,杨某就代家父收下了,诸位回返,还请代为谢过城主。 王爷客气了…… 东越道一众人笑的十分僵硬,却也只能附和,同时心中思量着如何更好的递交文书。 王爷!实不相瞒,铁某此次前来,不止是为了给老爷子拜寿…… 他们心中思量,铁踏法却没有这个耐性,更不愿打什么机锋,一抬手,已将文书取出。 在使团众人色变,齐文生肃然的注视下,沉声道: 我家祖父,愿与王爷结盟,南北分而治之! 世子? 笑话! 此言一出,除却杨狱在内的所有人,神色全都大变,齐文生更是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世子,住口! 铁影神色大变城主的意思,分明是结盟,何来…… 闭嘴! 铁踏法陡然大喝,将一众使团的高手全部慑住。 结盟,是爷爷的意思,但分而治之,是我的主意! 铁踏法冷眼扫过一众属下,旋即撕掉文书,又自从怀中取出一份, 谁也不理,只是看向杨狱: 王爷,意下如何? 绝不可能! 齐文生面皮抖动,厉声阻止: 王爷…… 若早五年,铁踏法奉上结盟文书,他或许双手赞同,可如今,莫说南北分治,便是结盟,他也绝不同意! 边关一战,杨狱只身横推两国,大势已成,这数月里,投效之人多达数万之多,明眼人都已可看出天下归属!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接受…… 一枚鬼斧道果,就要换取与杨某南北分治,只怕不够。 杨狱开口,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无论是齐文生等人,还是一众东越使团,皆是闭上了嘴。 说是南北,并不准确。 铁踏法沉声道: 我沧海城深耕东越上百年,势力扩张已至岭南、东阳…… 铁兄! 铁踏法来之前,心中有着多次腹稿,此刻本想一一道来,可一句话还未说完,已被杨狱打断。 什么? 铁踏法神色微紧。 打天下,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刺绣画画,没有那么多的温良恭俭让, 只有…… 杨狱一句话没说完,便是不同意铁踏法的一众东越使团心头也不由狂跳。 感受到了莫可名状的雄浑气势。 呼~ 杨狱起身,背对送客: 顺昌,逆亡! !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56章 攻伐天下正当时!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56章攻伐天下正当时!顺昌,逆亡! 平平静静的四个字,却比之塞外隆冬的寒流更为刺骨,直至一行人出得西北王府,身上的寒意仍是未退。 铁影的声音沙哑: 铁踏法却已全不在意了,他紧了紧衣衫,只觉后背濡湿一片,他苦笑着: 他要,动手了! 感受着西北城中的喧嚣人气,铁踏法心中升起阵阵的寒意。 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坐拥天下最大养马地,以及最多矿场的西北道,战争潜力已是超过了当世大多数的反王。 可若只是如此,已吸纳了南海诸岛域势力的东越道,也不会有丝毫惧意。 可若再加上这位武圣绝巅,当世第一人的无双武力,那就截然不同了! 天狼、大离之强,犹在当世任何反王之上,可前后不足一年,几被其人平推灭国! 沧海城,能挡得住吗? 东越道,保得住吗 …… …… 大厅中,杨狱负手而立,以齐文生为首的一众西北道臣工神情各异,接连进言。 「我等势力,已进东阳,东阳三州之地,有着一州四府之地心向我等,此刻提什么分而治之,真是可笑至极! …… 铁踏法取出文书时,几人有那么一刹那的慌乱,实是怕自家这位王爷真个同意。 恢弘的万里江山图前,杨狱负手而立,俯瞰其上的山河城郭。 二十年休养生息,如今之西北早无曾经的荒凉,时至如今,西北道已拥兵五十余万。 超过两百万人的身家性命,都押注在他的身上,已容不得他退后半步。 所谓的大势如潮,推人前行,不过如此。 当然,他也从未想过退让。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从不是个做事半途而废的人。 许久之后,齐文生等人先后收声,杨狱才道: 「以圆光镜传讯,秦厉虎、吴长白、姜五、方阿大、方寒在内,诸路军中,中层以上的将领。 监察司、斩妖司诸司主,三州二十九府主事者,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返道城见我!」 齐文生心头一震,其身后的诸多臣工,也无不心神激荡。 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二十年! 一众人心情激荡,离开房间的时候,手脚都有些发颤,出门之后更没有半分耽搁,纷纷散去,各自行事。 而房间中,颁下命令的杨狱,心中却无波澜,待得众人走后,他也自取出一枚圆光镜来。 嗡! 淡淡的白雾退去,几个呼吸而已,铜镜那头的景象就显现出来。 荒原万里,尽是寒风与大雪。 关内还是深秋,塞外却已是极为酷烈,刺骨的寒风足以冻杀任何荒野里的牛羊马匹。 呼呼! 大雪之中,魏正先纵龙马马踏于一座高山之上,身后披风猎猎,气焰如火 。 瞥了一眼铜镜,魏正先皮笑肉不笑。 一年里,两度寒冬,他率领的二十万禁军伤亡还未有冻死的多此刻瞧见杨狱那头,酒菜火炉,顿时就有些面色不善。 杨狱自不在意他的态度,微笑询问。 一年不到,他转战十八万里,平推两国,一举名动天下。 可这背后,魏正先、林启天率领二十余万精锐在收拾残局,否则,仅凭他一人之力,怕要耗费十倍的时间,才能达成相同的效果。 毕竟,数以十万百万计的天狼大军,四散而逃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尽数格杀。 而他一走,部落草场仍会吸引他们再度汇聚。 如此反复,他自问也可慑服天狼,可那消耗的时间之多,却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了。 魏正先叹气。 杨狱的血蛟之速,比之其苍鹰也还要胜出一筹,其一日可转战八处,跨行数万里。 可他却不行。 二十万大军于塞北扫荡一年,也不过堪堪肃清部分而已…… 杨狱倒不意外。 自古而今三千余年,中原王朝不乏有击溃草原部落的记载,且不在少数。 可生于塞北苦寒之地的草原人,命如野草,坚韧不拔,纵然被荡平一时,至多数十年,就又会恢复元气。 想要慑服,那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二年可以办到的事情。 魏正先心中一动: 杨狱点头: 魏正先心中微动。 「草原上的部落,素来敢战,能战,可归根究底,能够生存,没人愿意连年征战厮杀! 尤其是在这连年的大风雪之下,寻常牧民若是可活,不会在乎太多。」 杨狱言简意赅: 魏正先眸光微眯: 杨狱说的轻描淡写,魏正先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杨狱坦然回应。 对面铁踏法,他可以说出顺昌逆亡,可面对徐文纪,他却不能如此做。 前世不论,只谈今生,那位老大人,是少有的几个,对他有恩之人。 多年来,数次维护之恩,他自不能忘。 可大势至此,也绝不容他停下,自然,只能为这位老大人寻一处去处。 呼呼~ 破碎的圆光镜于寒风中落入积雪之中。 「教化草原……「 魏 正先默立良久,终是转身,大军开拔,回返水云关。 …… …… 呼呼~ 寒风中的七杀王城,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热闹。 黑山老妖身死的那一日,城池内外爆发了惨烈的厮杀,最终,这座新建的王城易主。 风雪之中的菜市口,怨毒的嘶吼打破了雪空的平静。 数以百计的囚徒被押在此处,诸多刽子手,已于法场汇聚,风雪中的街道外,汇聚了大批的百姓围观。 这其中,却多是年前还在外修建城郭的关内民夫,此刻看向一众囚徒的眼神,尽是怨恨。 那囚徒挣扎着怒目而视。 王牧之冷眼相望,余景却已是冷喝一声: 一声大喝,余景直接开口: 那囚徒神情惊慌: 王牧之微微摇头,瞥了一眼他的金钱鼠尾: 如林的刀光斩下,带起大片血光,上百人接连被斩首,血腥气一时弥漫了整个菜市口,风吹不散。 余景眼神厌恶。 今日被斩首的人中,不乏神都大家族出身之辈。 他们食尽一朝之利,却跑的比谁都快…… 王牧之正要离去,怀中已亮起微光,圆光镜中,传出了齐文生激动而急促的声音。 王牧之无悲无喜,听闻这消息的刹那,他心中首先升起的,是疑惑: …… …… 新历十九年秋,东越道使团来访西北,同日,西北王杨狱召集军中诸将。 同年冬日,西北道诸多甲车不对民众开放,三州二十九府之地,皆开始大战动员,诸般兵员、马匹、物资沿着驰道,汇聚于边境之地。 定安道一时间风声鹤唳,闯王李闯调集百万大军,七路合一路,共赴边关。 大战将起的消息,如飓风一般吹至诸州、道府…… 一时之间,天下震动。 而同年冬,年关之前,龙渊王府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57章 龙渊张玄,跨时空而来! , 诸界第一因第一卷虎啸林中千山动,牛奋四蹄万顷黄第857章龙渊张玄,跨时空而来!龙渊城,王府后院。 这是个平平静静的冬日午后,龙渊王府前院一切如常,可后院却十分之凝重。 前后两进院落里,至少有数十人值守各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而清幽的小院之中,有且只有张文安与老王妃两人,连一个丫鬟都不在身边。 张文安来回踱步,心中忐忑,有些焦躁。 这一日,来的太迟了,晚了不是一个时辰,而是足足一年半。 常言道,怀胎十月,可这,已是两个十月都远远不止了,哪怕这不是正常的产子,可也显得太过不同寻常。 他来回踱步,吵的老王妃也无法平静,转动佛珠手串的动作都不由得一滞: 张文安忙闭上嘴,只是捏着竹杖的手心有些潮湿。 老王妃闭上眼,不住的转动着佛珠心中默默祈祷。 而与两人想象不同的是,房间之内,学了半年接生的小丫鬟进退维谷,根本无处下手。 如雾蒸腾的水汽,不知从何而来,充斥了整间房,雾蒙蒙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 雾气之中,裕凤仙凝神静坐,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头发,顺着脸颊向下流淌。 她在产子。 可却与任何人想象的都不一样。 她是神通产子。 嗡~ 似有似无的嗡鸣,似从魂灵深处流淌而出,于她的小腹处的氤氲光团处汇聚。 神通晋升二重之后,裕凤仙才明悟,当年拦江老龙是如何暗算自己的。 东龙不熄,传承不绝。 这门神通不但令她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庞大精力,更让她拥有了对于常人而言,不可思议的神通能力。 神与气合,能诞神子。 她不需要子嗣,可既然奶奶想要,她终也是无法拒绝,可让她嫁人,却也万万不能。 神通晋升二重之后,她方才彻底松了口气,可神通也不能无中生有,需要凭依, 或者说,需要一缕‘神,。 而最终,她选择了杨狱,平生第一次,挟恩图报…… 房间之内,雾气升腾,小丫鬟惊骇后退,只觉那雾气之中似有一尊庞然大物在吞吐,令她心头悚然。 她好几次都想冲出门外,可却又不敢,只得小心翼翼的靠近墙壁,大气不敢出。 呼! 似是片刻,又似是许久。 雾气之中的悠长的呼吸声消息不见,可取而代之的,是剧烈到极点的波动。 唯裕凤仙可以察觉,丝丝缕缕的精气自她小腹出外溢,于她的双手之间,汇聚成团…… 雾气之外,小丫鬟心跳加速,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而就在她煎熬等待之时,那雾气之中,陡然响起一声极为嘹亮的哭声! 那哭声一响,整座房屋都似是一颤,旋即,充斥房屋的雾气就猛然挤破了门窗! 屋内的诸般装饰,连同小丫鬟,都被一下排斥了出去。 筋疲力尽的裕凤仙不及缓口气,她的心头,居然响起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 娘…… 从未有过的称呼,让裕凤仙都怔在了当场, 差点都忘了追究这声音的来处。 什么娘? 叫我?! 裕凤仙震惊低头,看着身前大哭的肉球,下意识按住了榻前的青龙偃月刀。 「娘,是我!别拔刀,别拔刀! 我是张玄,在二十九年后,与您对话,时间不多,您听我说……」 裕凤仙反应过来,想要提刀的刹那,心中的声音陡然高亢了几个声调,可同时,也变得极为模糊,失真: 裕凤仙茫然四顾,又低头看着身前嚎陶大哭的婴孩,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 …… 呼呼~ 寒风吹卷大雪,天地一片肃杀。 定安道与边关尚隔西北,却也仍属边关,大风雪来得早,去的晚。 此时,年关刚过,定安城中却无丝毫的祥和之气,行人、摊贩寥寥,寒风中透漏着萧瑟与凄冷。 一派风雨欲来之象。 若有人于高处俯瞰,就可看到,如今的定安城,炊烟似都减少许多,而少的,却不仅仅是奔赴边境的军卒。 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李闯的神色漠然,心中却是升起黯然。 得怜生教扶持,只数年,他就攻下了整个定安道,所过之处,诸多城池望风而降。 然而,之后的十年,他却被困在了这座定安城中。 同属边关三道,定安道的地势比之西北、龙渊好上不少,依着怜生教中高手所言,退可取西北、龙渊,进可窥东阳、麟龙。 可真个身处此间,他才知局势之难。 东阳道,隔内海与东越遥遥相对,而另一侧的麟龙道,有着西府赵王的余荫,实力雄浑。 而龙渊、西北……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会从梦中惊醒,一度到了不想听人提及这个名字的地步。 可这一天真个到来之时,李闯却发现自己心中十分平静。 淡漠的声音传来: 李闯缓缓抬头,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这处小庙,风雪中,小庙内那似佛似神的泥塑,好像在笑。 泥塑淡淡的开口: 风雪中,李闯按刀而立: 「纵那西北王功行盖世,李闯也不惧他,有死而已! 只是,可惜了跟随的军民……… 心中黯然一闪而过,李闯转身就走,大军已是开拔,他身为定安之主,绝不能后退半步。 咔擦。 脚下的地砖被一下踩碎,李闯猛然回身: 「塞外一战,天下震动,诸王惊惧。那杨狱已具备鲸吞天下之力,无论是铁横流,还是薛 地龙,都不可挡之……」 泥塑开口: 李闯自嘲一笑。 诚然,从边关驿卒,成为一道之主,他也曾有过自矜,可这份傲气,在那位西北王的面前,却又什么都不是了。 「你或许不信,可事实上。你有天子之气,本是当世潜龙,本该雄踞西北道, 本该革鼎大明,称帝大顺,本该……」 李闯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神神鬼鬼,玄玄虚虚,你当李某是三岁孩子,任你哄骗着玩吗? 这世上,强者上,弱者小,哪有什么本该,哪有什么既定!」 这番话,他不是第一次从泥塑的口中听说。 最初,他还有几分相信,可到得如今,他哪里还会信? 李闯胸膛起伏,若非知晓办不到,他恨不得立时出手,劈碎了这泥塑。 十数年里,泥塑曾指点过他多次,而这所谓的转运台,是初见之时,他就开始修建的。 依着泥塑所言,此举,可逆转天时,夺回他被窃取之命,然而…… 泥塑摇摇头: 李闯默然。 十年之间,他的确有数次机会攻伐西北、龙渊,可最终,他仍是打消了念头。 他出身龙渊,族谱之中,足有半数死于异族进犯,让他趁人之危,与异族联手,他着实无法接受。 泥塑叹息: 「三千年里,有人囚母,有人杀父杀兄,有人欺凌孤儿寡母,有人暗害上位…… 可只要功成,一切,都算不得什么,你悟不到这一点,就做不得人主。」 、 李闯默然而立。 李闯已是不耐: 泥塑回之以冷笑: 「时至如今,你别无选择!信本座,你尚有一线生机,一搏之力,否则,你见不到那杨狱,就会被秦厉虎碾成齑粉! 那头病虎,可是武曲应命!」 沉默良久,李闯终是无法转身,最终低头: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58章 何曾在意? , 永安城,是西北道近二十年里所修建的诸多城池之一,也是最靠近定安道的城池。 寒风之中,一个个帐篷拔地而起,东西绵延足有十里之长,其中旌旗猎猎,炊烟袅袅。 更远处,一辆辆甲车奔行于驰道之上,运送兵丁与物资,诸多民夫在搬运着。 甲车之妙,胜过千万民夫、牲畜,真真是国之重器…… 飘雪的城墙之上,王牧之负手而立,俯瞰着城墙内外,风尘仆仆而来,没有休息,第一时间,他就奔赴永安城而来。 神通人用,齐长法比起其师,更为了不起…… 大氅在风中飘扬,望着那奔行往复的甲车,黎白虎也不由感叹。 自古交战,从来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运送物资,才是战争的最大难题。 正常而言,一个兵卒参战,需有民夫四五人,如是精锐骑兵,甚至需要十五乃至二十余人。 一如当年流积山一战,三国动用精锐超过三百六十万,民夫却远超十倍。 非如此,也不会十室九空,龙渊、西北几乎家家缟素了。 但这甲车通行,却大大降低了这个难度,如今,西北动兵三十余万,民夫也不过堪堪三十余万,比之往常,少十倍都不止。 西北乃大明最大的马场之一,从来是骑兵最多…… 神通人用,谈何容易?历来神通主,多为人上人,笑官吏,傲王侯,哪里瞧得上老百姓? 王牧之闻言哑然。 齐长法师徒绝不是第一个有‘神通人用,这个念头的人,事实上,自古而今,诸多人杰,乃至于帝王都曾有过此念。 只是…… 他们,可是自以为神啊。 神? 黎白虎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而是问询: 年关已过,风雪这几日怕不是就要散了,你家王爷人去了何处? 血蛟日行八万里,世间极速,自不必和我等一般,来去匆忙。 况且,此战或许无需他动手…… 王牧之眸光微眯,视线由城外蔓延至兵营之外,只见风雪之中,大地似在晃动。 一条黑线由远而近。 嗯?! 黎白虎挑眉。 只见风雪中旌旗猎猎,兵戈如林,万人万马徐行而来,虽气势内敛,却似仍有铺天盖地一般的铁血煞气扑面而至。 重甲、大刀、龙马…… 十品上的兵形势?! 黎白虎悚然一惊,于其间嗅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 是,秦厉虎! 相隔数十里,风雪中万人骑行,自西北而来,黎白虎的眼力自然无法看得清楚来人都是谁,可仍是猜测出来。 这支重甲骑兵的统帅,就是如今西北道大将军,秦厉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秦厉虎养了二十年的‘赤血军,,只怕早已按耐不住了…… 王牧之目光幽幽。 与天下诸反王一般,除却驻守城池的兵丁之外,真正用以攻伐的精锐,都不多。 只是西北道做得更为彻底。 七十余万西北军,驻守诸城池的去了一半,而真正精锐的,正是秦厉虎麾下的一万五千人。 这一万五千赤血军,才是西北道真正的精锐之所在,是秦厉虎的心血所在,也是唯一一支,杨狱全员改过命数的军队。 似已有了几分玄甲之风,可惜,他还不是武圣…… 黎白虎有些动容,却又有些惋惜。 兵形势之根本,在于将,而不 在于兵,这支赤血军比之当年的玄甲精骑或许只差一筹, 可秦厉虎比之张玄霸,差的可就太远太远了…… 当然,攻伐定安道,自是够了。 依仗着怜生教起事的李闯,在怜生教坍塌之后,实力大跌,甚至军心都动摇了。 走! 王牧之身形一闪,已向着兵营而去,他的速度极快,诸多关卡走过,行至中军大帐。 哗! 巨大的行伍堪舆图悬挂于墙壁之上,披重甲于身的秦厉虎以刀做笔,点指着堪舆图,排兵布将。 吴长白、姜五、方阿大、黄虎等将皆披甲而立,或神情严肃,或神情激昂。 这一战,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待得王牧之到来,各将已纷纷领命,正欲退走。 王先生竟也来了? 见得王牧之,秦厉虎大喜过望,三步并两步上前迎接: 先生既来,那么,秦某就可安心也! 大将军客气。王牧之微微一笑: 大将军若有用得着王某之处,只管吩咐便是。 不敢,不敢。 秦厉虎摆摆手。 王牧之虽不在西北道任职,可其声望何其之高,他哪敢把这话当真? 不过…… 倒真有用一事,要劳烦…… 秦厉虎斟酌着语气,正欲说话间,突见得王牧之眉头挑起,眸中精光如实质般迸射而出。 王先生? 秦厉虎心头咯噔一声,远远地,军营中已传来示警之声。 轰隆隆! 几人先后出得大帐,就听得蹄声如雷,一骑龙马绝尘而来。 犹隔十数里许,马上骑士已鼓荡真气,高声汇报: 大将军,定安道异动,有骑兵出城,似向着我等而来! 呼! 那骑士身手极好,话音回荡之间,人已腾空落入军营之中,足下连点几下,已奔至中军大帐之前。 来者是谁,领兵几何? 姜五跨步迎上,沉声呵问。 李闯,领兵者,疑似是李闯! 那骑士急促呼吸几声,自怀中取出情报,递给姜五,后者神情一肃,转身递给秦厉虎: 大将军…… 嗯! 秦厉虎面沉如水,抖手甩开信筏,眸光不由得一缩: 好个李闯,如此大胆!只领万骑,也敢直冲我等! 秦厉虎冷笑一声,正欲发令,王牧之突然开口: 大将军且慢。 说话间,他要来信筏一扫: 李闯此人,王某略知,其人虽也无甚根基,但绝非莽撞之辈,此次前来,只怕别有深意。 王牧之自然认得李闯。 事实上,多年之前,他已凭借神通寻到这条潜龙,只是后来杨狱出现,他才转念了心思,将其送给林道人。 但他对于其人所知也是极深。 哦? 秦厉虎心中微动,却是摇摇头: 李闯何人,秦某也知,无论其以何等手段成事,可能以区区驿卒之身,执掌一道乱军,也非常人。 秦某不会小觑于他,王先生放心就是。 言罢,他一抖披风,翻身上马,振臂一呼: 吴长白、姜五听令,你二人镇守军营,方阿大,你领万骑,随我出营,其余人,听命行事,不得擅动! 是! 其振 臂一呼,军营之中应者如雷,前后盏茶时间不到,万余精骑已是列阵于外,随其号令,隆隆而去。 其余人,也各自散去,统领各部,只有吴长白代坐中军大帐,请王牧之进来一叙。 不必了。 王牧之摆手拒绝,身形一动,已与黎白虎先后出得军营。 两人的脚程何其之快? 纵未用全力,仍快若奔马,远远地,可以看到赤血军纵马前行的背影。 上万精骑,于秦厉虎的率领之下,犹如一人,隆隆前推,如山位移。 自古以来,习练兵形势者,皆如当年霸尊,唯我霸道,他若成武圣,你都未必压得住他。 黎白虎突然开口: 你,果真放心? 秦厉虎上应武曲,下合地运,实西北不世出的猛将,如今之天下,军阵一道,能与之相比的,寥寥而已。 王牧之神情平淡,不喜不悲: 术业有专攻,硬要插手,只会适得其反,王某不是行家,他不听,本也没什么。 你,真与常人不一样。 还有那杨小子,真也放心,如此人物,也敢将所有兵权交出,难怪世人都说,他无人主之相…… 黎白虎不禁摇头。 自古以来,大权旁落者,皆无好下场,兵权旁落,更是亡国之相。 诚然,他也不得不承认秦厉虎乃是难得的猛将,可也不该如此放权才是…… 秦厉虎强则强矣,但他,还未成武圣,终归不明白,那一线之差,意味着什么。 王牧之随口回答: 正如你也不明白,这所谓的天变意味着什么…… 哦? 黎白虎似有不解: 意味着什么? 天变,不是几场大风雪,而是对于旧有秩序的颠覆。 跨行之间,王牧之的声音仍是很平静: 一如战争,曾几何时,战争打的不过是粮草,打的是人海,人多者为胜…… 古来如此,未来,也是如此。黎白虎打断了他: 任何时代,战争的本质,都不会改变。 塞外一战后,你仍是如此想法? 王牧之的反问,令黎白虎不由得一滞,塞外之战,震动天下之根本。 不止是因为天狼覆灭,而是因为,覆灭了天狼的,从根本上来说, 是一个人! 如今之西北,以何为根这几十万大军?最大的马场?矿场?新学?还是万象山?秦厉虎? 王牧之自问,自答: 都不是!西北道如今似有鲸吞天下之势,不再其他,只在他一人而已…… 你问他,何该放权,但他…… 呼! 说话之间,两人先后皆有所觉,望向雪空,极高处,似有苍鹰振翅长鸣, 破风雪而来! 何曾在意?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59章 法不轻传,亦不可轻修之…… , 唳~~~ 云海之中,苍鹰振翅,倏忽之间,已是数十里风雪跨过,其速之快,让鹰背之上的姜侠子脸色又是一白。 「既有道果在手,不思修持以进仙佛,终日奔波,不知所谓!」 寒风中,北海龙君也不禁睁开眼,看着身前盘膝而坐,似在凝神的杨狱,冷笑连连。 一年奔波,休憩不足月余,就再度往返奔波,莫说是姜侠子,他这非人之躯,都觉十分之疲累。 「闭嘴!」 姜侠子心中万分赞同,可却仍是低声呵斥了一句。 「十都之尊,投效凡类,你真真我辈之耻,可笑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北海龙君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冷笑一声,已是合上双眼。 「不人不鬼的东西,也来教训贫道?」 姜侠子闻言大怒。 北海龙君也大怒: 「混账东西,也敢辱骂本君?!」 鹰背之上,两人面色涨红,彼此怒骂。 而丈许之隔,杨狱阖眸静坐,却根本懒得理会这一人一龙。 他的神意飘荡于云海之间,似可俯瞰大地,隐隐间,甚至可以窥见那绵延的兵营。 攻伐定安,他实并不在意。 大衍山一战之后,失了束缚的怜生教诸高手,在凤无双的压迫之下,或逃或死,无论是否反噬,定安道的根基已缺。 莫说是有着整个西北道支撑,纵然没有,以秦厉虎的能力,也足可平定了。 要知道,在生死簿中,秦厉虎的原本轨迹之中,他可是在异族破关,中原沉沦的情况下,收复三道之地,迎得旧帝回关。 其人之运,绝不逊于李闯,甚至于,若非尚未发现武曲道果,他也早已是武圣之尊了。 略略一扫,杨狱就自凝神。 只留了一分神意在外,心神则随着那冥冥之中的感应,再度进入了九九玄功境。 这方小杨间的伴生幻境,除却他自己之外,常人并非时时可进,而是有着进入时机。 这,是他第三次进入这方九九玄功境。 嗡! 似有无形的屏障被突破,隐隐间,他似乎又听到了那一声苍凉而模糊的叹息声。 那是极度古老的道文, 「圣人……不死,大……」 「大盗不止!」 猛然睁开眼,仍是那古色古香,有着一眼灵泉在内,灵柔充沛到不可思议的房间内。 「未开的意思,是有朝一日,这处玄功境界,也会如方寸仙山一般,出现在现世吗……」 「哥……」 还未等杨狱感应此次进入与上次有何处不同,他的心头,已传出小弟怯生生的呼喊。 进入幻境,是需要凭依的,而他此刻所用的,仍是小弟于这处幻境中的身躯。 「我,我哪也没有去……」 小杨间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句: 「门推不开……」 「嗯……」 杨狱正想询问,心头突然一动,收敛心神,只听得‘吱,的一声, 那一扇他怎么都推不开的门户,被人推开了。 一身着古色道袍 ,相貌方正的中年人,挤出不常有的僵硬笑容: 「小师弟,你这几年潜心静修,再未胡作非为,师尊他老人家欣慰,特地提前解了你的禁足咒, 你,可以出来了!」 禁足咒? 杨狱心中微动,旋即打了个道稽: 「多谢师兄。」 「自家师兄弟,客气什么?」 中年道人微笑: 「师尊还是心疼你,知道今日祖师降临,要于紫气台讲解‘八九玄功,,这才提前接触你的禁足咒……」 「祖师讲道?」 杨狱眸光一凝。 以他如今的身份推算,这位祖师, 应当是众妙山门下,玉柱山的宇宇真人? 「走吧。」 杨狱谨守身份,低头跟上,不发一言,安分的模样让中年道人心下点头。 窗外,夜色浓重,高天之上,只有点点星辰,仙山之中,一片幽静。 但杨狱却隐隐间可以看到,夜色之中,那一座座拔地朝天的仙山轮廓, 以及若隐若现的神宫仙境。 一路上,他不发一言,揣摩着这方仙境,未多时,中年道人于一处高台停下。 低声吩咐: 「小师弟,子时祖师才会现身,你跟着我,切勿乱来……」 「师兄放心。」 杨狱都有些无语。 这一路上,这中年道人最少告诫了十多次,这位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能让其自己的师兄如此的不信任? 呜呜~ 高台足有千丈之高,其上,极为开阔,白玉铺彻,万丈方圆,其上有上千道人落座。 这似乎并非论辈分排座,两人来的晚了,就坐在最后。 到此处,寂静无声,千余道人盘坐,整个高台却是安静的吓人,没有半点杂音。 「哥,他们在做什么呀」杨狱精神静气,心头,小杨间却是耐不住性子,两人共享视角,自也是看到这一幕。 「有样学样,之后你自己进来的时候,切记不要乱来,一切,以学为主……」 杨狱心中默默的教着自家小弟。 没人能生下来就老谋深算,天赋异禀的小杨间,六七岁时,也没心没肺。 不过,他听出哥哥的慎重,心中默默记下。 他很喜欢这个状态下的哥哥,他不会训斥自己,而他,则隐隐能察觉到哥哥的善意,这让他很舒服,很开心。 在外面,哥哥就很凶,很让人害怕…… 「……无论是在此处,还在在外界,都要长怀敬畏之心……」 「非不得已,不要与人争斗,可人若犯我,动手,就要干脆利落……」 「做事之前,想想自己,也想想婆婆……」 …… 闲极无聊,杨狱在心中与自家小弟聊了起来,当然,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说。 过去的一月里,他真个在传授小杨间武功,以及一些为人处世之道。 其间,他炼化食材之时,也带着这小家伙,指导他习武,也让他体会人生不易,人心险恶。 只是,他终归太小,这些年又在他的羽翼下培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到底学进去多少,他也没底。 「嗯嗯!」 心中,小杨间连连点头,也不时发问: 「哥,你做什么之前,也会先想婆婆和嫂子她们吗?」 「自然!」 杨狱回答: 「哥此次出来,就是要为你们扫灭后患,不让人在 暗中威胁咱们……」 当! 当! 当! 兄弟们的交流,被洪亮的钟声打断。 子时,到了。 嗡! 杨狱抬头的刹那,就见得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一身材挺拔的老道人来。 「这老道什么境界……」 杨狱心头一惊。 自来此间,他的精神就高度集中,即便是与小杨间交流之时,也时刻关注着。 但那老道何时出现,他却毫无感觉,就好似其本就该在那处,亘古之前就在此间! 这让他如何能不动容? 那道人身着灰色道袍,手持雪白拂尘,须发皆白,面色却红润若婴孩。 一身气息内敛,却仍可察觉到其内滂湃若星海般浩瀚的生机。 「祖师!」 钟声响罢,一众道人齐齐起身,躬身拜见。 「坐。」 老道拂尘一甩,所有道人已不由得纷纷坐下。 「今日,仍讲‘八九玄功,,若能将此法修持至大圆满,或许大劫之中,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出乎杨狱的预料,这老道讲道十分之朴实,更没有任何的废话与玄虚。 从入门的注意事项,到此法的入门难点,再到如何吸纳劫气,如何修成变化,选择变化…… 许久之后,天边都泛起白雾时,老道方才收口,而台下,已有弟子起身: 「敢问祖师,玄功变化,如何抉择,可有上下之分?」 「玄功变化,无有定式。正如诸劫无常,变化的抉择,由心而已……」 老道知无不言: 「玄功如神通,纵有相似,没有相同!八九玄功之精髓在于变化,则其修持,同样蕴含无穷变化! 这,却只有自己堪破,旁人,如何能做你的主?」 「弟子受教!」 那道人长长一拜,袖袍垂地。「可还有问?」 老道再度开口。 其后,又有十数个道人接连起身,询问,老道言无不尽,逐一讲解,待得一一回答,已是第二天子时。 钟声再度响起,这是讲道要结束了。 「我等,恭送祖师!」 所有道人齐齐起身,齐齐躬身以送,而老道则是一摆手,让诸多道人各自散去。 而其目光,则落在了高台角落处: 「还阳子,你停下!」 「嗯?!」 杨狱心头一震,几乎以为自己被察觉到了。 这是什么样的眸光? 其垂落自身的刹那,他只觉似有一轮大日于面前升起,无量量光驱散所有,霸占一切,令他的思维,感知都为之冻结。 他下意识的就想退走,可思及小弟,却是生生扛了下来,死死压抑着退去的心思。 再回神之时,却已是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老道的身前。 老道垂眸: 「法不传无缘,道不通六耳,小家伙,你家大人,莫非没有教过你这个道理?」 「哥,快走……」 心底传来尖叫,杨狱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的心思电转,不知这老道到底发现了什么。 却仍是见招拆招: 「若无缘,如何到得此处相逢即是有缘,至于六耳,前辈若不想传,晚辈纵有千万耳朵,又如何听得到?」 呼~ 万丈紫气台上,一片沉寂。 「有趣,有趣……」 老道凝视了半晌,也 不知看到什么,还是猜到什么,面色缓和了下来: 「既是有缘,你离去之前,老道再送你一句话……」 杨狱心中微动,他此刻仍不知这老道心思,却还是躬身: 「愿闻其详。」 「呵~」 老道轻扬拂尘,人去音留: 「遇劫不让,当断则断……」 -wap.-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0章 真传一句话,假藏万卷经? 轰隆! 似有重重雷霆同时在心头炸响。 霎时间,杨狱只觉心海轰鸣,神意似被震的要脱离这具身躯。 嗡! 巨大的嗡鸣如潮水翻涌,心神于其间,好似随时都可能倾覆的小舟,不住起伏着。 【八九玄功第二重(准):天雷变化】 这一刹那,杨狱心神不可抑制的唤动了八九玄功。 经杨逆之劫,这门习自九九玄功境界的远古避劫圣法,已晋二重,只是他还未选取‘气机,,修持第二种变化而已。 而就在此刻,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八九玄功的,强烈脉()动。 呜~ 旋即,于通幽之下,他发现了这门玄功的变化,同时,耳畔又自回荡起那老道人的话: 「遇劫不让,当断则断……」 【真传一句话,假藏万卷书】 【道不轻传,法不轻修……】 假?! 真?! 许久之后,杨狱才从心中的震荡之中醒转过来,只是心头涌动的涟漪,却久久未有平息。 道不轻传,法不轻修…… 这一瞬间的心绪翻涌,让他无比真切的体会到了这一句话。 他所修之八九玄功,说假,其实并不恰当,其通篇赘述无一虚假,可事实上,仍是不得真传…… 「真传,真传……」 杨狱心中呢喃着,心神飘忽间落于仍在徐徐转动的暴食之鼎上。 黝黑的鼎壁之上,有着一片迥异于四周的色彩,乍一看,好似是一口打磨的锃亮的铜镜镶嵌在上。 那是他心海于暴食之鼎中的映照,也是得了真传的,八九玄功。 【八九玄功(真)】 何为真? 何为假? 杨狱心中默然看去。 似如铜镜镶嵌的光华之地,拓印着他对于这门避劫圣法的诸多修持,这,无丝毫变化。 铜镜之中,映彻出他的模样。 镜中的自己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背负七星龙渊剑,腰悬紫金吞煞宝葫芦,镇邪印。 齐全的百脉百窍经络之间,有血气、真气、电光游走,也有温养之中的金蛟剪,人种袋…… 可见板肋虬筋,可见天眼、通幽,可见精金玄铁浇筑的骨架,可见右掌之中的芥子空间…… 也可见,穴窍之中,气机缭绕之间,正自孕育之中的七窍石猴…… 除却暴食之鼎外,镜中映彻出了他的所有! 一条似有似无的雷龙围绕着‘镜中自己,游走,时不时发出闷雷也似的吼叫之声。 那是天雷变。 「这才是真正的八九玄功……」 杨狱的心头升起明悟。 他凝神感知,他心念一动,回想起老道临别之时的呢喃,而铜镜之中的自己身上,也随之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那黑气如雾盘踞,不知从何而来,于他的眉心汇聚成团,好似乌云盖顶! 「成道之劫!」 窥见那黑雾的刹那,杨狱心中已是明白过来,这黑雾,便是劫数。 是他成就十都所必然要面临的劫数…… 嗡! 心念一动间,镜中的杨狱似有所感,突然伸手自眉心拈起一缕黑雾来。 嗡~ 旋即,镜中气机流转,似有白雾升腾,氤氲之中,好似有景象从无到有,从模糊到清晰…… 「这是……」 那渐渐清晰的雾气之中,他看到了一座熟悉而 陌生的大山,那是大蟾山! 不对,是,达摩伏龙图内的大蟾山! 仙魔幻境? 杨狱的心头一震,旋即在山中飘忽的云雾之间,看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其着青衫,盘坐于大蟾石前,缭绕的云雾遮掩其身、容,而在那云雾之中,他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头淡蓝色的巨鲸之影,它在摇曳,在挣扎,在怒吼悲鸣…… 却渐渐地,消失在云雾之中,没入那青衫中年的体内。 唰! 某一瞬间,青衫中年陡然睁开眼,似有雷霆自其眸光中迸射而出: 「谁?!」 咔嚓! 镜中的景象消散,如被打乱了平静的潭水,片刻之后,又映出杨狱的面容。 「陆沉。」 这一幕,并未在杨狱心中掀起波澜,因为陆沉的威胁,他早已知晓。 不过…… 「他杀了那头龙鲸,是要借体重生吗?」 心中念头一闪,杨狱已是回神,小杨间似是被吓到了,不住的喊着。 「哥,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没事。」 杨狱回神,安抚着自家小弟的情绪,也问他是否有听到什么。 「那位老爷爷,传了我八九玄功……」 小杨间回答: 「我闭上眼,心里就有一面镜子耶,好好玩哦……对了,镜子里,还有哥呢!」 「嗯,我?」 杨狱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 「你的八九玄功,已经入门了?」 「嗯,一重,好像是……」 小杨间老实回答。 「果然,定阳城里那劫数,是应在小弟头上,所以,五六年前,他八九玄功已是入门了,不过……」 杨狱心中一定,又有些诧异: 「你的变化是……」 「是哥啊。」 杨间回答。 「……你……」 杨狱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小弟会选择自己作为第一变…… 「哥,你生气了吗?」 许是因杨狱沉默,小杨间顿时有些忐忑起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变化既成,则无从反悔,希望你不要后悔才是……」 事实已成,杨狱也无法苛责什么,六年前的小杨间才半岁,哪有什么思维能力。 只是,那老道虽说八九玄功变化无定,但不选寰宇诸器,而选人…… 「哦……」 小杨间似懂非懂。 杨狱心中叹了口气,借助两人这难得的心心相印,开始传授自家小弟武功。 这种状态下,极适合教学,无论他说的如何晦涩,小杨间也都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其间,他也不忘告诫一句:「 这变化之术,非到万不得已,万不可轻用……」 …… …… 轰! 轰! 轰! 马蹄声如雷,绵延一片,此起彼伏的喊杀声震天也似,充塞了整片战场。 战鼓轰鸣,杀声震天。 处处都是刀枪,处处都是残肢断臂,人尸、马尸,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硝烟火气,弥漫了不知几十几百里! 以万骑对万骑! 「杀!」 「杀!」 「杀!」 旌旗猎猎之下,望着那如山岳横压, 气势雄浑可怖到极点的骑兵。 不要说是麾下的诸多兵丁,便是心怀死战之心的李闯,也只觉心头冰凉一片。 这支汇聚西北一道资源而铸就的赤血军,实在是强横到了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于此处望去,只觉气血弥散,如山如海,伴随着万马奔腾,一骑冲锋,真真是天崩地裂! 「武曲应命,武曲应命……」 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李闯只觉心头滴血,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拔出了身后的血刀! 这是那泥塑临战之前交给他的,相传乃是远古流传下来的一口神刀碎片制成,有无上威能。 「秦厉虎!」 惊雷也似的大喝声炸响在战场之上,似比几千几万人的厮杀声更为激烈。 砰! 长刀横扫,斩落十数骑的秦厉虎猛然抬头,却见得一口赤色缭绕的可怖刀光, 犹如贯日长虹一般,直杀向自己! 「这口刀?!」 于后方掠阵的王牧之的瞳孔都是一缩。 那刀鸣声响起的刹那,偌大的战场都为之一寂,可怖的气息弥散之下,所有的怒吼、厮杀,铁血杀伐之气,都被一下浇灭了! 而更为惊人的是,那口血刀横空的同时,洒落在整座战场之中的污血,都似受到了什么感召,犹如千百条血蛇,极速向着那口血刀汇聚而去! 而其刀锋所向之处,无论人马,无论敌我,气血都于瞬息之间,被抽离出来! 「尔敢!」 王牧之心头一震,迸射而其,催发阴阳化殛手,如电光横拦而去。 「杀!」 这刀光之可怖,似将整座战场都压住了,首当其冲的秦厉虎却似恍若无觉。 在那铺天盖地的血色刀光笼罩之前,立马横刀,长啸震臂: 「赤血军,何在?」 「在!在!在!」 万马万骑似于同时发出嘶吼,惊天动地般的炸响中,雄浑到了不可思议的气血, 尽数汇聚于秦厉虎一人之身! 大成的兵形势,于战阵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刻,万人万骑的气血汇聚之下,秦厉虎的气血之雄浑,已超过了寻常武圣! 轰隆隆! 石破天惊,飞沙走石。 两股气浪于战场之中陡然炸开,可怖的威能扩散,距离稍近一些的骑士,无论人马,皆如稻草一般被吹飞出去。 「噗!」 一刀斩落,万人咳血。 龙马长嘶着立起,秦厉虎似中百刀,周身血染也似,但他却发出大笑: 「什么神通?不过如此!」 轰! 大喝声中,他纵然一跃,于那雄浑气血消散前的那一刹那,生生顶着那如洪流也似的血色刀光, 冲至李闯身前! 「噗!」 血刀落地,李闯的身躯一颤,他僵硬的转过头,望着满地死尸,惨然一笑: 「听说,西北道,只诛首恶,不伤军民……」 嗯? 一刀斩出,咳血大笑的秦厉虎闻言,神色一怔,旋即脸上没了笑容与不屑: 「不错!」 「好!」 点头间,李闯轰然倒地。只是心头仍有莫大的怅然不甘无法散去: 「竟连那杨狱的面,都未见到……」 泥沙飞溅间,李闯仰面朝天,如潮的黑暗淹没自身的刹那,他似看到了那振翅而来的苍鹰, 以及那鹰背之上,迎风猎猎,似遥遥 可见的身影: 「……真是不甘啊!」 「何必不甘?」 黑暗笼罩一切,李闯已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捕捉,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一尊似神似佛的泥塑之影,在他的心头浮现,继而,他看到了一只无尽完满汇聚而成的手掌, 向着自己抓来: 「借命一用,完你不甘!」 唳! 长空之上,苍鹰长鸣着俯冲而下,掀起的气流化作狂风吹散风雪与血腥。 一道赤金色流光夹杂的身影,如流星坠落,无形的气机化作的手掌重重拍向虚空: 「你,不行!」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1章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上)) 陆沉! 战场上风雨突变,杨狱似无所觉,可陆沉气息出现之刹那,他的眉心天眼,就似被火灼一般陡然半张! 轰! 气爆如浪,重重叠叠。 几乎是一个刹那,杨狱已自千余丈的高空俯冲而下,元磁震荡,逆推自身, 以超迈世间之极速,重重坠下! 他这一下暴起,声势之浩大,瞬间压过了整座战场,万余骑兵的厮杀怒吼。 这一刹,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抬头。 只见得雪空之上,金光纵贯,似贯日之流星,拉着长达数十丈的气爆尾炎, 似将无尽雪空都中分为二! 犹如传说中的天神下凡,诛杀邪魅! 「杨狱,你还是来了!」 虚空之中,似有波涛翻涌,无人知此声音自何处传荡而出,可它偏偏就如此突兀而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耳畔心头。 「这是?」 王牧之眸光一凝。 这一刹那,他只觉心头如被一层阴影笼罩,这种气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发音波动。 怎么那么像是…… 念头一闪,王牧之看向了从天而降的杨狱…… 「天意四象!」 赤金色流光之内,杨狱的眸光冷冽,已是认出了那陡然浮现的气息。 那陆沉,竟是真个将天意四象修持到了他这个创功者都还未能企及的一十二品上! 「既然,你如此想要寻我,那么,就让你见上一见……」 嗡! 虚无之中,进发出一声极为奇异,且洪亮的声音。 那声音,如龙似蛇,如鸟似凤,如龟似鳖,如象似犀…… 音波回荡之间,他的眼前,更似是有一人、百人、千人……无数人的生平划过。 生、老、病、死…… 「这一掌,名为,天意四象……」 虚空在剧烈的震荡着,伴随着涟漪扩散间,一只晶莹完满,似蕴含世间一切变化在内的手掌, 也似从极度遥远的地方,徐徐拍出,降临此间: 「你以为,如何!」 轰隆! 掌出,风云动。 极端的暴戾与无尽的平和同时于世间迸现。 这一掌,似春日之雨,夏日之雷,秋日之风,冬日之雪…… 又好似月圆月缺,草木生长凋零,四季轮转,生发收藏…… 真如,天意垂流,蕴灭度四方之威能! 其意其势之强横,莫说是战场上的诸多赤血军精锐,便是秦厉虎、王牧之等人,也都觉心神有些摇曳,似魂魄都为之慑去。 这是世间绝巅的武道。 「你便只懂得拾人牙慧吗?」 陡然炸开的冷笑之音,将一众人从恍惚之中唤醒,旋即眼前,就被大炙的赤金色光芒所充斥! 血气、真罡、电芒、真气……以及那雄浑磅礴至世间极限的十龙十象之力,于元磁真身诀的极尽推动之下, 轰然爆发! 轰! 极尽灿烂的光芒充塞战场,霸占了所有人的视线,感知。 而其音波回荡之间,无尽的光芒又自逆流回返,于那紧攥的五指之间,汇聚成了煌煌然,不可直视的‘金阳,。 一轮,比之风雪天的淡淡大日更为耀眼的‘金阳,,被人攥在了五指之间, 继而,如远古天神之王捶打无垠大地的巨锤,砸向了那自虚空之中探出的四象之掌! 嗡~~~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缓了下来,那分明是极速发出的拳掌,却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以一种看上去极度缓慢,极度内敛的方式,交汇在战场之上! 轰隆隆! 数个呼吸的沉寂间,所有人惊恐骇然的神色兀自停留在脸上,那好似千百声雷暴叠做一声响彻的巨音,已是轰然爆发开来。 「逃!」 秦厉虎面皮狂抖,一声大喝的同时,雄浑的真气伴随着真罡撑起,护住一方。 另一侧,雷光迸发,王牧之身形流转,一化六十四,齐推双掌,撑起大片真罡。 轰! 大地在呻吟,虚空在震颤,风雪在破碎。 风雪之下,坚如铁石的大地,破碎开来,好似一条庞然地龙在猛烈翻身, 数之不尽的泥沙翻涌冲天,平静的大地,好似瞬间变成了暴风雨下的汪洋大海。 十丈、百丈…… 一里,十里! 可怖的涟漪当空炸开,十数里之内的风雪气流尽被搅动,雪空之上, 乌云翻滚而来,似是天象都为之改易! 一次碰撞而已。 便是如此惊天动地轰…… 一次碰撞之后,沸腾的气浪之中,似再无碰撞响起,可闷雷炸响之音,仍自在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可怖的狂风,吹灭了战场之上的铁血煞气,也吹灭了浓郁的好似散不开的血腥之气。 「这样的力量……」 狂风之下,秦厉虎满面泥土,神情震动到了极点。 将兵形势修持至大成之后,他自问领赤血万骑,纵然是传说中的武圣都足可镇压! 但此刻,他只觉心神都在颤栗,望着沸腾激荡的天空,浑身上下的毛发耸立,鸡皮疙瘩好似铁蚕豆般起了一身。 「咚!」 似如重拳击鼓,闷响炸开,大片光火之间,杨狱重重落地,百丈方圆的雪地,被他踩踏的齐下陷。 可怖的血气弥散之下,将滚滚烟尘都压回了地表。 「四象轮转,你倒是用的不错,可惜,你的气魄,撑不起天意二字……」 滚滚逆流的狂风,吹动了玄服猎猎,杨狱收拳挺立,垂眸冷哂: 「接下来,你是要施展你自己的大日如来神掌? 还是霸拳、神拳、天罡拳、三阴戮妖刀,亦或者,杨某的天意四象?」 层层涟漪扩散之后的虚空,仍然如故,纵然是当世两大绝巅的碰撞,也无损分毫。 翻涌的泥沙掩埋了李闯未曾合眼的尸身,而他的魂灵,也被杨狱后发先至,收入了紫金吞煞宝葫芦。 「天意自古高难问,陆某不懂,确也真个不懂,只是,你又懂什么是天意?」 虚空之中,陆沉的声音平静之中也带着几分赞叹: 「不过,仅此一拳,你已不逊当年的张玄霸了,可惜,仅凭此拳,你尚且奈何不得本座……」 虚空深处,朦胧白雾笼罩的大蟾山巅,陆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上缭绕的电光。 那门元磁真身诀,他还是没学会…… 「你若敢现身,胜负不论,杨某还可高看你几分。 可惜你自称武祖,却偏偏如此鬼祟,与你并称于古今四大无上大宗师,实乃赵王爷、邋遢真人、达摩大师的耻辱!」 杨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个人了。 不是仇恨,而是厌恶! 他这一生,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武者,有不择手段,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有气势雄浑,豪迈霸道,也有谨小慎微,见危 则退者。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武者,立场如何,他都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厌恶! 这种厌恶,甚至超过了当年的聂文洞! 「看来,你的确恨我入骨了,如此拙劣的激将法也用上了,你就这般想见陆某吗?」 虚空之中,传出陆沉带着笑意的感叹: 「可惜,陆某若连这点荣辱都堪破不了,又如何能活到如今? 潮起潮落三千载,无数个日夜,无数次挣扎,无数次向天夺命…… 你不会明白的……」 「激将法?」 杨狱几乎气笑了。 「看来,大衍山一战后,你真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陆沉的声音变得冷漠: 「你想杀我好,陆某给你这个机会……」 呜~ 无形的气流扩散,杨狱按刀而立,天眼扫过四周,虚空平静,无有丝毫的波澜与痕迹。 但声音,仍是回荡在雪空之中: 「陆某的功行尚未圆满,你的后事,也未及交代……如此,二十年!」 「二十年后,方寸山再开之日,本座,于山巅静候你的天意四象!」 话音落,气息绝。 纵然杨狱凝神到了极点,也只凭借两人交锋的碰撞,才堪堪捕捉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机…… 「二十年……」 左手捏着那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机,杨狱神情冷漠,下意识的取出了那得自大衍山中的钉头箭书咒…… 以这一缕气机为凭依,他自也可学那老妖婆,于某处架出高台。 只是,陆沉行踪缥缈,无处不在,似又可随时出现,却未必能容他日夜不停,连拜七年…… 「王爷……」 这时,神情很是有几分狼狈的秦厉虎,踉跄着走近,他的神情肃然中带着几分敬畏: 「李闯伏诛,其麾下之军民,如何处置?」 同时,将自乱军之中捡来的那口血刀奉上。 「你以为呢?」 接过血刀随意把玩了几下,杨狱反问。 武曲应命,其命数极贵,如果说,若无他出手,西北道谁有夺取天下之资,那必是秦厉虎。 「那李闯拥兵百万,此次,却只带了万余兵马来战,虽或许是狂妄之举,或许也是存有几分不愿麾下军民死伤殆尽之念……」 秦厉虎沉声道: 「他们之中虽有山匪强梁,更多的,还是被裹挟的百姓……只是,如何处置,还要王爷下令!」 「只诛首恶,余者还家,若再有作恶,依法处置即可!」 「是!」 秦厉虎躬身应下,心中一松。 「你伤势不轻,且修养几日……至于这口血刀,其内有‘化血,神种,出必嗜血,杀人也伤己,你用着,需谨慎,小心。」 杨狱将血刀递给秦厉虎。 这种伤人伤己的法器,他如今已看不上眼了。 「多谢王爷!不过,这点伤势,却又算得什么?」 大喜着接过血刀,秦厉虎满不在乎的耍弄了几下,就自躬身要退: 「李闯身死,定安大乱,正是进取的好时机若辎重跟得上,或许一二年里,定安就可平之!」 得了杨狱的应允,秦厉虎旋即转身,振臂高呼,召集赤血军整顿,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已是列队完毕,随之向着定安道而去。 似乎全不将定安道仍存的百万大军放在眼中…… 「骁勇善战者,也多桀骜……」 王牧之缓步而来,神色沉凝。 「师兄何意?」 杨狱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你该明白。」 王牧之微微摇头,还是道: 「秦厉虎,命格极贵,其人又极为骁勇善战,你虽可压住他,可也要防备一二……」 「用人不疑,疑人勿用的道理,似乎还是师兄你告诉我的,怎么今日?」 杨狱有些讶然。 他自然不会以为王牧之会嫉贤妒能,但这番话,必有深意。 因为王牧之是极少的几个,知晓生死簿用处之人。 「昔年张玄一些许提拔,还是因徐师之故,秦厉虎就念念不忘数十载,其人本性如何,王某自是明白。 莫说你压得住,便是压不住,以其本性,也不会有丝毫叛逆之心……」 王牧之说着,微微一顿: 「可若你不在了呢?」 「嗯?」 杨狱挑眉。 「七杀王城之战后,黑山身死你手,其后一年之间,老夫始终在等待契机以窥天时……」 王牧之叹了口气: 「终是于数月之前,于塞外某处荒山之巅,老夫再度窥见了一角未来……」 「未来,仍是无我?」 王牧之话未说完,杨狱已是懂了他的意思,眉头,终是一拧。 「雁过留痕,人过留影,可你……」 王牧之适时收口。 「如此……」 杨狱深吸一口气,阖眸间又自吐出: 「我明白了。」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2章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中) 未来…… 杨狱阖眸静立。 这不是王牧之第一次说起同样的话了。 第一次,他不过刚在龙渊道崭露头角,未来一角无他,他也可以接受。 甚至于,他当时根本不在意王牧之的话。 第二次,却是他已攻下西北,纵不说举足轻重,自问未来也不该了无音讯。 而那时,对于王牧之的话,他已是信了,只是,却觉得可能是天外来客的命数遮掩了天机。 但后来,他琢磨过来,或许,他的天机不在算中,可未来,也绝不可能没有他的痕迹。 而这,是第三次了…… 此刻的他,已站在了世界的顶点,环顾当时,可堪抗手者,寥寥而已。 未来若还没有他存在的痕迹…… 「未来无定,可一切脉络,也是有迹可循,以你今时今日之修持,西北道如今之权重,若真个毫无踪迹,那只能说明……」 王牧之微微摇头,视线却落于之前两人碰撞之中心,避开了太古尖锐的字眼 「他,在有意示弱……」 「示弱?」 杨狱摇头: 「师兄,你如今之修持,世上能胜你者不多,可你终归还未登临绝巅, 你不懂。」 王牧之仙武双持,以分光化影六十四合击之术,纵然是他,也不敢小觑。 可终归他无论是十都主,还是武圣,都未走到尽头,触及不到极限的门槛。 因而,他会怀疑陆沉示弱,可杨狱心中却很明白,陆沉或有隐瞒, 但示弱? 不存在! 只是,王牧之这番话,仍让他心有触动。 「二十年……」 …… …… 「西北历十九年冬,烽火再起,西北道大将军秦厉虎领军三十余万,于同年冬,击杀闯王李闯,大举进攻定安道。 次年春,下衍州七府,秋日之前,已定一州十三府之地,兵锋直指定安道城。 同年冬,李闯麾下大将陈融组织诸路大军,合兵将一处,举四十余万大军反扑,双方会猎于丰登平原…… 一战,定安平定! 「西北历二十一年春,秦厉虎抛下三十万大军,只身领赤血万骑下东阳,配合万象山诸官吏策反,只半年,诸城望风而逃…… 东越道铁横流,收束势力,未有争锋,次年秋,东阳二州诸府尽入西北麾下,残余诸府,已无从抵挡……」 「其人的兵形势,疑似已大成,赤血军威,疑似不弱于当年的玄甲精骑太多……」 …… 恢弘的大厅内,一中年文士朗声汇报着一封封的急报,声音回荡之下,足有数十人之多的大厅内,一片死寂。 摧枯拉朽! 前后不过四年多而已,定安、东阳两道,居然已即将全部沦陷,这未免太过可怖可畏了。 要知道,这两道的疆域虽不如西北,可也不小,寻常人催马机行,怕不是也走不完。 那些城池,全都是望风而降吗?! 许久许久之后,才有人低声道: 「这头老虎,竟如此厉害吗?当年怎么没看出来……」 没有人回应,也无人附和。 早二十年,西北道已是天下瞩目之地,其内的诸多高层的情报,在座之人无一不知。 秦厉虎原本是什么样,他们哪里能不知道? 一个少时就流落街头,凭着一本大路货就能修成大宗师的人杰。 除却张玄一那头种 驴之外,谁会将这样的宝贝下大狱? 只是…… 这天下间,能领兵者,绝不止有秦厉虎一人,李闯麾下,东阳道内,不乏一些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猛将。 何以他能所向睥睨,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不外乎其背后之人,太过可怖! 乘日行八万里之苍鹰的当世武道第一人,且身怀天下第一等的上乘箭术…… 这样的怪胎,哪个大宗师、武圣敢触霉头? 「那头老虎虽凶,可仅凭他,四年焉能攻克两道六州,七十余府,数百郡县? 他凭什么,这天下谁人不知?」 一身材高大的老者坐于前列,此刻,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叔他糊涂啊!那杨狱分明狼子野心,却还要传他霸拳、兵形势, 那一月里,只怕衣钵都传给那逆贼了!」 逆贼! 说到此处,老者恨的拍大腿。 「休要胡说!」 已鬓角染霜的麟龙王重重拍案,怒目而视: 「老九,你也太放肆了!」 那老者身子一抖,却仍是硬顶着: 「我何处说出错了?若二叔当年一掌毙了那逆贼,安有今日之危?!」 「滚!」 麟龙王大怒,抬手一拳,将那老者轰出前厅,后者大口咳血,仍是不服,却被厅内众人按住。 「二叔他老人家,不会有错你张青溟更不配说!」 麟龙王神情冷峻,扫过厅堂之内的一众臣工,沉声道: 「莫说此刻还未兵临城下,纵是本王战死疆场,谁敢辱骂老王爷,本王化鬼,也要拖他下去!」 「你战死疆场容易,祖宗基业呢?太祖、太宗直至如今,我张氏四百多年的基业,难道拱手让给那泥腿子吗?!」 张青溟被众人押在了大厅内,却兀自不服,咳血挣扎: 「大哥,动手吧!东阳一失,秦厉虎立刻兵临城下!我已请了剑圣来此, 还有武林中诸位成名的大高手在,先杀秦厉虎,再杀那逆贼杨狱,还我张氏河山!」 「你敢!」 麟龙王勃然色变: 「难怪二叔当年贬你出城,你真真是蠢的无可救药!那西北王今日,几如当年二叔,你也配伏杀他?!」 麟龙王几乎被气死,反手一掌,震退了欲拦的众人,将那来着提起: 「畜生,你还做了什么?」 「哈哈,做了什么?!」 张青溟闻言大笑着抓住麟龙王的手臂: 「你去西北拜祭二叔之时,我已说服了族中诸耆老,以及,大厅里的诸位!」 「什么?!」 麟龙王错愕转身之时,厅内诸多高手已是纷纷暴起,或抓手臂,或拉腿脚,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已将麟龙王按在了地上。 「你们敢犯上作乱?!」 麟龙王惊怒挣扎,却听得冷斥之声。 「老夫论及辈分,是你叔父!」 院落之中也进了数十老者,其中不乏一些年岁极大的族中长辈。 「你们,要篡权!」 见得这些人,麟龙王反而冷静了下来。 「错!老夫等人,只是不希望祖宗的基业被你葬送掉!」 走在最前的老者,须发皆白,满面褶皱,走路都需要几人搀扶,但他的声音却是很亮: 「张青奇,你在同辈之中不过中等,能登大位,只因张玄霸支持, 若盛世也就罢了,守成 道也勉强足够,可如今天下大乱,你就不行了……」 「蠢……」 麟龙王叹了口气,他已经不再挣扎了: 「你们可知道,为何二叔会在父王的诸多子嗣之中选中我继承这麟龙王位吗?」 那老者不以为意,转身欲走,张青溟却是回转过来:「为什么?不就因为你是老大!」 「不,是因为我,知进退,明得失,知道什么是不可为,也知道,退而求其次……」 麟龙王轻叹一声: 「自古而今,哪有不灭的王朝呢?我张氏承太祖恩泽,享天下四百余年,还不够吗?」 「混账!」 听得此言,厅内顿时一寂,万没想到此话居然会从一代麟龙王的口中说出, 而那老者勃然色变,重重一拐打了下来: 「老夫替太祖,打死你这不肖子孙!」 啪! 拐杖断裂,那老者连同一众人纷纷跌了出去,一杆通体如墨,粗如鹅卵的长枪,不知何时插在了几人身前。 「霸王枪,猷龙!」 见得此枪,大厅内外的所有人皆是神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而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角落里,一银白发丝披散的青年人,正自斟自饮: 「老头子说得对啊,这世上,只有自身硬,才是真个硬!堂堂麟龙王,不也说被人按在地上,就按在了地上……」 「猷龙!」 那老者踉跄几步,惊魂未定,已是大喝: 「慕兄,还请现身,替老夫拿下此獠!」 「别喊了。」 猷龙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 「你道人慕剑圣是奔着你张氏的面子来的?没有老头子,你麟龙张氏,算个球!」 「小畜……」 那老者怒目而斥,旋即被一巴掌抽翻在地。 嗤! 猷龙拔出长枪,而大厅之前,慕清流按剑而立,目视东方: 「他来了!」 「来了……」 猷龙脸上的惫懒之色,也消失不见,神情极少见的凝重了起来。 「谁?」 大厅内外的一众麟龙高手先是疑惑,旋即心头大震。 这世上能让慕清流与猷龙这样的绝顶高手都如临大敌之人,这世上能有几个? 嗡~ 厅内的一众老者只觉微风吹来,而慕清流、猷龙乃至于一众大宗师级高手,已是心头一震。 恍惚之间,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浪自极远处升腾而起,其徐徐而来, 犹如一轮大日巡守雪空…… 这气势,若非早知来的是谁,我还以为是老头子诈尸了……」 猷龙下意识的摸了摸发麻的头皮,不着痕迹的退到了慕清流身后。 后者眼皮一颤,开口了: 「既是来了,何不现身?」 呼~ 似如漫天的风雪一下落进了院子,又被炙热蒸发化作水汽,雾气朦胧之中, 一袭玄服缓缓浮现。 人未至,院落内外,已是一片沉寂。 「西北王,杨狱?!」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3章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下) 呼~ 无形的气机在小院之中荡开,氤氲的雾气随之扩散,犹如传说中的真龙出行,云雾随行,难见首尾。 呼! 似如寒流陡降,大厅内外,乃至于王府的整座前厅都为之沉寂,似被定格一般。 所有人的视线,尽被云雾之中缓步行来的玄服刀客所吸引,无法移开分毫。 「西北王,杨狱!」 人的名,树的影。 仅仅是知其名,见其影,在场的所有人就只觉心头好似被一层阴影笼罩,莫大的压力加身下,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一别数年,慕前辈风采更胜往昔。」 杨狱的视线一转,落在了慕清流身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大明剑圣,只是前几次,他无不是重伤在身,纵然气势仍是强横,可终归不够圆满。 对于他们这般存在来说,这就是巨大缺陷。 正如当年黑山老妖被真言道人打破完满,锦绣山河榜上的名次,瞬间跌落一般。 而此刻,恢复全盛的慕清流,那含而不发的剑气,让他也有些侧目。 「老朽已是垂暮之年,哪有什么风采?倒是王爷你,气势一日比一日更高,真让老朽心中敬佩,敬畏……」 慕清流按剑而立,衣衫无风而动,他的神情平静,眼底却闪过一抹凝重。 这同样不是他第一次见杨狱,可他心中的震动犹胜往昔,定阳城、大衍山,以及如今。 三次见面,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却次次不同,每一次都有着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大衍山中,他自忖仍可窥其根底,如今凝神感知之下,却觉眼前之人似在雾中,竟似连他也看不出其深浅来…… 这才多久? 「只些微进步罢了,天变不至,纵古之仙佛重生,也终归要止步于前,如之奈何?」 杨狱微微一叹。 这却不是他故作谦虚。 生死簿有聚运之能,随其覆盖之疆域变化而变化,如今三道在手,他所汇聚之运、蓄养之势,已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可纵然是如此运势在身,过去三四年间,他的进步比之以往还是缓慢了太多。 「如之奈何……」慕清流沉默了。 早三十余年,他已触及了那道不可逾越的瓶颈,其后三十多年,他几无寸进…… 相比之下,眼前之人…… 「西北王!」 两人交谈几句,厅院之内的一众龙渊高手也都缓过神来,那老者捂着红肿的老脸,沙哑开口: 「你来我麟龙道,意欲何为?」 似是因慕清流在前,那老者心境平复,但杨狱却只是看了一眼众人拥簇之中面带苦涩的麟龙王: 「麟龙王,可否带杨某前去瞻仰一番赵王爷故居?」 「自无不可。」 麟龙王收拾心情,微微抬手,做请状。 而此刻,除却那老者面色涨红之外,无论是那张青溟还是之前叫嚣的麟龙道高手,张氏者老,全都变得沉默。 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也不敢阻拦。 「慕兄,你……」 那老者看向慕清流,似欲说些什么,但后者也不看他一眼,随之踱步而去。 猷龙想了想,提起霸王枪,走在最后,而等身后一众人想要跟上来时,却又转身: 「你们,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我怕老头子在天之灵瞧见你们,气的再死一回!」 言罢,也不理一众张氏耆老铁青的脸色,大笑着转身离去。 大明九道,以麟龙 最为特殊,一道双王,麟龙王比之其他诸路藩王显得低调许多,但麟龙道的实力,比之如今多数反王都要更强。 张玄霸创建的讲武堂,虽在他逝去之后,多有高手离去,可仅凭剩下的,也不逊如今之西北道。 当然,杨狱不算在内。 麟龙王府占地不小,后院却无花园,而是有着一座小山,小山四周,种植着各类瓜果以及药草。 下有温泉,冬日也不曾凋谢。 行至此处,麟龙王随意一拍手,已有几个下人匆匆而来,于那一处小院之前摆上酒菜。 「昔年,二叔多在临安府居住,但若来王府,则必居于此……」 触景生情,麟龙王有些感伤: 「他老人家逝去之后,他留在临安府内的诸多物什,也都被接到此处祭奠……」 「老头子……」 行至此处,猷龙也不禁情绪有些波动,神情变得复杂。 「仓促之下,未有准备,酒菜有些简陋,还望几位不要介意……」 麟龙王请众人落座。「麟龙王有心。」 杨狱自不会拒绝,坦然落座,慕清流、猷龙也各自落座, 「多谢猷兄解围……」 麟龙王拱手道谢,猷龙摆摆手,不受他的礼: 「老头子虽不待见我,可到底受他恩惠颇多,不帮你一把,总也说不过去……」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余光扫过身前的杨狱: 「不过,猷某现在倒是有几分后悔了……」 麟龙王还能说什么,只能回以苦笑: 「实不相瞒两位,西北王今次前来,乃是受本王邀请,实也没想着两位也会前来。」 这两位,自是指的是猷龙和慕清流。 「啧,难怪老头子选你为王,倒是个有眼力的,这可太好了,猷某这颗头颅,不会被斩落了。」 猷龙轻笑一声: 「狱王爷,你的意思呢?」 他一开口,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麟龙王刚端起酒杯,此时又默默放下。 慕清流也随之看向杨狱。 「麟龙王以为呢?」 杨狱落杯。 「嗯……」 话到嘴边,麟龙王又自咽了下去,捏着酒杯,他沉吟许久,才道: 「世上没有百代君王,也无不朽王朝,我张氏因太祖余荫,才得国四百余年,可子孙不孝,未能泽被天下,如今天下大乱,实有罪于天下,愧对太祖爷……」 斟酌着语句,麟龙王呼吸都变得急促,巨大的压力在他心中盘亘不去,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就将决定他麟龙张氏一脉未来几十,乃至数百年的命运。 「我麟龙张氏一脉,无意染指大位,也无进取天下之心……愿助王爷平定天下, 麾下诸军、粮草,府内宝物,客卿……皆可由王爷调度取用,只求,留存我麟龙一脉,为您牧守一方……」 短短几句话,麟龙王已是汗流浃背,说罢,整个人直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也似。 「赵王爷,于杨某有莫大恩德,按理来说,杨某绝不该为难麟龙张氏一脉……」 杨狱开口,声音平静。 而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三人却皆是心头一沉,不由得对视一眼。 几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哪里不懂得这个话术? 果然…… 猷龙心头叹气: 「狱王爷,做人呢,不要这么不近人情,何不再考虑考虑?」 「国无二主,也不该国中有国!」 杨狱给出 了答复。 这实非他不近人情,而是此举,为祸太深,他自无惧,可终归不能将这个烂摊子留给后人。 诚然,不取麟龙道,他自问足可压制,可正如王牧之所言,若他不在呢? 事不做完,不如不做! 两世为人,杨狱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因而,纵然此处是张玄霸曾经的闭关之地,身前又有慕清流、猷龙两大武圣, 麟龙王又放低姿态,甘附骥尾,他仍是不能答应。 「王爷果真如此不近人情……」 麟龙王心中黯然,旋即看向慕清流: 「慕前辈……」 「天下争夺,慕某不懂,也不愿缠手。」 这时,慕清流方才开口,他将腰间的长剑解下,放在桌上,那是一口最为寻常不过的老剑,因打磨时间太久,都显得有些单薄、透明。 「慕某,一介武夫而已,没那么大的面子卖给谁,不过,好在还有这么一口不好不坏的剑……」 慕清流抬手,将清酒倒在了剑刃之上,以指为石,轻轻摩擦着: 「世人都道你是天下第一,那就该有天下第一的气量……」 嗡嗡嗡~ 淡淡的剑鸣传荡开来,杨狱看得仔细,随着慕清流的手指擦过,那口老剑就自镀上了一层白光。 其擦拭一次,光盛一分,九次擦过,以他如今之眼力,也已看不到那口剑,眼前,只有那纯粹到了极点的光! 「好剑!」 瞧到此处,杨狱也不由挑眉: 「慕前辈此剑,比之当年了,可要了得许多……」 「比不上玄霸兄、西北王,慕某天赋一般,这一生也只修了这么一门剑术,甚至,就连剑术,也并不值得称道……」 慕清流仍是一次次的擦拭着剑刃: 「七十年多前,慕某游历天下,曾于平西道见一奇才,其自修自悟,竟创出一门惊世剑法!」 「哦?」 杨狱有些好奇。 「那少年,不通剑术,只修剑气。多年前初见之时,其举手投足,剑气纵横十三丈,初露峥嵘……」 「二十年后,其已更精进一步,剑气藏身,一念动,周身八万四千毛孔剑气迸射……」 「关七!」 慕清流话至此处,猷龙已是脱口而出。 「然后呢?」 杨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仍是开口询问。 「十余年前,再见他时,他已不拘泥于剑气,一抬手,炁横长空,整片天地都为其所用!」 慕清流轻声说着: 「当时,慕某心中震动,亦得明悟,才知前半生拘泥于外,虽称剑圣,其实还未登堂入室……」 当! 说话之间,慕清流轻轻弹剑: 「九年之前,慕某伤在陆沉所用之的天意刀下,他或许以为慕某身心为之重创,但实则,慕某侥幸,褪去一身枷锁,得了剑之精髓……」 「啧,慕前辈好生了得,这口凡俗之剑在你手中,只怕比之万锻神兵都要来的凶戾!」 麟龙王还在看,猷龙已是起身,赞叹之余,不忘拉住前者,飘然后退出十丈之外。 ‘慕前辈的领悟,着实不俗,若非天地之限,或许有望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杨狱的眸光深处,映彻出常人不可见的一面。 他的眼前,已没有了慕清流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纯粹到了极点的剑芒。 此时此刻,慕清流的气息消失了,而那口剑,则在泛着极尽之光。 这不是真气催发,也不是真罡加持。 而是那口剑,自发之光、之芒、之气…… 「慕某今日,以此剑向你讨教三招,若占不得便宜,则此事,依你,若侥幸占了一丝便宜……」 呼~ 寒风之中,杨狱适时开口: 「出剑吧。」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4章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本卷终!) 西北新历,二十二年冬,麟龙道中,剑圣慕清流、小霸王猷龙先后邀战西北王杨狱…… 西北王杨狱感念赵王昔年之恩,自缚一臂,双足不动,只以单掌相迎,力战二圣…… 是日,冬日惊雷乍现,魔云翻涌天象为之改易,剑光冲霄,荡破云霞,百里之内,皆可闻听剑鸣、枪鸣…… 同日,麟龙王肃清府内耆老,城内刀兵厮杀三日不绝…… 数日之后,麟龙王现身道城府衙,传令诸州府县官吏,收束诸路大军, 献出麟龙全境! 至此,西北、东阳、定安、麟龙四道,尽入一人之手!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至整个天下,一时之间举世沸腾,诸路反王人人自危。 因为那只传说中能日行八万里的苍鹰之王,仍未回返西北,而那头病老虎统帅的赤血军,还在征战! …… …… 不至江南,不知地上有天堂。 两千年前的江南道,尚是不毛之地,可随着北方战乱,气象改易,曾经不宜居的江南道,一跃成为天下间最为繁华之地。 还运江,曾是四海八水之一,之所以是曾,是因此江在历朝历代,长达千年的修葺之中,已成为当世最大,没有之一的运河! 其经平西、万龙、江南,直至岭南后,弯曲折返,再度环绕诸道一圈,最后才汇入东越,入海, 乃是真正贯通诸道,有着江南水运汇聚,诸道血脉之称的大运河。 比之陆路之难行,难修,水路之贯通,才可聚运、聚财,因为,还运江,又名聚运大运河。 每日,经由这条大运河,去往诸道的船只,不知几千几万,且多为吃水颇重,可乘千百人的大船。 八方汇聚一地,诸道人气之汇聚,江南道之繁华,实非边关可比。 自然,也滋生出诸多豪强、宗门、帮派,甚至于诸多大世家,也都在此驻扎,或开商会,或置地买铺…… 「毒龙帮,将自家的诸多买卖都拱手让人,换了大批的丹药、金银,似要逃去岭南大山里……」 「何止是毒龙帮?大鲸帮,水云会,小浪岛,雷龙门……十数个大帮派宗门,都在变卖家产!」 「据说,连那几家,也都沉寂了下来,诸多商铺也都张贴了变卖的告示,这是被吓破胆了……」 「真真是一人出世,天地惊啊!那位西北王,真真恐怖如斯!纵然是当年的西府赵王,也无这般威慑力吧?」 「那怎么能混为一谈?赵王爷再强,也不会肆意杀人,可这位一路南下,据说杀人超过八百万,简直非人!」 「不知连环庄会是什么反应?几十年才堪堪占据道城,要他们退走,怕不甘心吧?」 「嗨,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喝酒喝酒,据说红颜楼里,最近出了个新头牌,美艳动人……」 …… 天下大乱之后,江南道,也是唯一不露乱象之地,其内诸势力盘根错节,反而无人能够制霸一方,纵然是平西迷天教,岭南天刀冢,也都无法吃下江南道。 久而久之,甚至成为一方乐土。 可随着麟龙陷落的消息传来,江南道也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之中,诸多势力纷纷收束羽翼,蛰伏下来。 更有甚者,直接变卖了家产,换做金银之类,举家逃入了岭南道之中。 临江仙,江南道第一酒楼。 一十八层,装潢极好的包厢之中,十数个大汉正襟危坐。 若有外人在此,必会惊悚不已,因为此间包厢之中的众人,无不是名动一方的大高手,甚至有着神通主的存在。 而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有着一方割据府县,占据河道,把控盐铁的强大势力。 而此时,这些江南道的大人物神情肃穆而恭谨,好似等待师长训斥的蒙童。 靠窗处,一龟形鹤背,乱发如草的老者负手而立,于窗前俯瞰江南风华, 只见古城之中车水马龙,细密的小雨下,人流如织,清幽与繁华恰到好处的结合在一起。 「如此城池,泼天富贵,诸位可甘心拱手让人吗?」 某一刻,老者回身,他的面容粗犷而威严,犹如一头雄狮高踞山岗俯瞰众人。 此人,却正是三十六湖连环庄主,狮王连环烈。 其人成名近乎两个甲子,早已晋位武圣,且兼有十都主之位的盖世强人。 过去的二十年间,江南道之所以能独立于朝廷、迷天教、天刀冢三方势力之外,正是因为此人。 「怎能甘心?!」 一魁梧大汉怒吼着摔碎酒碗,怒到极点: 「我等祖祖辈辈居于江南,几代乃至十几代人才攒下来的家业,一个边关来的泥腿子,就想夺走?」 「凭什么!」 一人附和,便是群情汹涌,激荡的音波几乎将屋顶都掀翻,无形的威势弥散之下, 高达一十八层的临江仙酒楼,都发出一声声巨大的蜂鸣一声。 连环烈负手而立,突然看向了角落处,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自顾自喝酒的中年文士: 「韩平,你为何不说话?」 他一开口,一众人纷纷看向了那中年文士,有人冷笑: 「韩兄不语,自有原因。他可是与王牧之并称于世的徐氏六君子,那西北来的泥腿子,可算是他的小师弟呢!」 「无计可施,故而无言。」 韩平不缓不慢的倒上酒水: 「烈爷唤我等前来,只怕也不是要我等附和吧?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你要走?」 连环烈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沉∶ 「是那第五桀?怎么,堂堂第五世家的大公子,也降服了那杨狱,来做说客?」 「与第五无关,那位小师弟,也着实不曾将我们几个放在眼里,招揽,不存在,只是……」 韩平打了个酒嗝: 「与徐师较了半辈子的劲,也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塞外风雪太大,迟了,或许见不到了……」 「可笑至极!」 「无胆鼠辈,枉费了烈爷对你的信任!」 「拿下他!」 大厅之内,一片沸腾,甚至有人直接就想动手,却摄于连环烈的威势,不敢擅动。 「要走,可以。」 连环烈开口,厅内的杂音皆消,这形若狂狮的老者声音低沉: 「只是,不是现在!待得老夫与那杨狱分个胜负,再走不迟! 「哦?」 韩平抬眉,正色道: 「烈爷,你我相交多年,虽关系不见得多好,可韩某还是要劝你一句,懂得急流勇退,也不失为英雄豪杰……」 「杨狱,世之英雄!然老夫,也非泛泛之辈!」 连环烈漠然回身,再度望向窗外: 「那杨狱自西北而来,一路途径四道,转战八方,固然豪迈天下仅有,可老夫这二十年里,也没有虚度!」 轰隆隆! 音波回荡之间,江南城上空,陡然浮现黑影,翻涌的乌云,以极快的速度汇聚,笼罩了整座城池。 风雨变得无比之急促,而风雨之下,更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红光,从 江南城内一十八条大河之中升腾而起。 这是, 「道术?」 不远处,另一座酒楼内,第五桀斜躺在榻上饮酒,突然心头一动,望向窗外。 只觉水雾朦胧,以他的目力,居然也只能看到附近几条街道。 「道术?!」 「何方高手,敢在城中催发道术?」 「这是什么道术,竟然能笼罩全城?!啊,不对,那雨水怎么是红的……」 这一幕太过猛烈,超出了风雨的界限,一时之间,引得无数人仰头观看,惊骇连呼。 「这是什么道术?」 韩平终是起身,神情动容。 他出身道术大家,七十年修持下,或许算不得大家,可自问天下道术,无不知晓。 可眼前这近乎笼罩全城的道术,他却闻所未闻。 「这世上,不仅仅有道术……还有阵法!」 连环烈神情漠然: 「慕清流都非他的对手,不问可知,其人修持只怕不下当年张玄霸!老夫又非痴傻之辈,若无依仗,怎敢放言与之敌对?」 「此战,以一十八枚法器为核心,调动江南诸河道之力,化水为气,其重如山! 入此阵者,寸步难行,如眼盲耳聋之人背负大山一座,纵是张玄霸复生,也非老夫对手!」 话音回荡之间,连环烈心中积压多时的一口郁气终是吐了出来: 「他若敢来……」 「烈爷!」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连环烈的声音,那粗犷大汉几乎破音也似,点指的手臂连同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他,他……」 「嗯?!」 连环烈悚然一惊,猛然看向窗外。 咔嚓! 适时,正有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墨色的云雾被一下中分开来。 绵绵水雾似有了缝隙,一抹光亮自乌云的缝隙投入,洒落在沿城而过的河面上。 一叶扁舟划过河面,船头处,斗笠下,一双明亮到似火炬一般的眸光,穿过了云雾: 「杨某来了,你待如何?」 …… 轰隆隆! 百川河流,东入大海,滚滚波涛掀起数丈,数十丈之高,铺天盖地的水浪不住拍打着两岸与高台。 玄铁高台之上,沧海城诸多高手汇聚于此,各色真罡连成一片,千万斤之重的浪潮都无法靠近。 而两岸之上,更汇聚了成千上万人,刀剑出鞘铮铮鸣动之音,甚至压过了百川归海之音。 此时此刻,东越入海口,声音是如此之嘈杂沸腾,却又显得无比之寂静。 高台、两岸,乃至于海面之上的一艘艘楼舰上,数以十万计的东越道精锐、高手, 所有人的目光,于乌云密布的汪洋之上汇聚于一处。 咔嚓!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大海翻涌,浪花滔天…… 可怖的天威之下,纵然是那一艘艘楼舰都时起时伏,好似随时都可能被倾覆。 然而,众人目光汇聚之处,狂暴的风浪之中,却有一艘艘小舟如谯石般屹立不动。 任由风浪如何激烈,都无法撼动,倾覆。 因为那一条条小舟上立着的人影,无不是当世高手,有南海岛屿之主,有东越武林盟主, 更有东越沧海城城主,铁横流! 「来了!」 一艘小舟之上,铁踏法眸光陡然一凝,诸多小舟也齐齐一震,掀起一道道水浪冲天炸裂。 却见得,弥天的大 风雨之下,汹汹激荡的水潮之中,有人影由远而近。 相比于天威浩荡,其人渺小犹如尘埃,似乎随时都可能被狂暴的海浪吞噬。 然而,当其人的身影出现在一众人的眼中的那一瞬间,弥天的风暴,翻涌的大海,都似于此刻为之褪色。 那并不如何高大的身影,充塞,霸占了所有人的一切视角! 恍惚之间,只觉黑暗退散,光芒耀眼,好似东海之上,跃出一轮红日,挥洒万丈光芒! 「武道极限,几如神佛矣!」 风暴都无法压下的赞叹之声,打破了众人心头的平衡,让一众心神为之慑服的高手都回过神来。 「这样的武道意志!」 铁踏法只觉心头的颤栗向着四肢百骸扩散,他,竟然在发抖! 在东越沧海城下,数以十万计精锐、高手齐聚的大本营,恐惧一个人! 「西北王,杨狱……」 一道道近乎于呻吟的呢喃,在海浪的咆哮声中被淹没。 这一刹那,玄铁高台上,无尽汪洋之中的小舟上,所有的高手无不心生震动。 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大势! 武者重体、宗师重气、大宗师重神,而武圣合三元,重势! 而此时此刻,在那跨海而来的刀客身上,众人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大势。 那是纵横四野,横推八方而蓄出的,一世无敌之势! 「杨狱……」 风暴之中,所有人之前,望着那跨海而来的玄服刀客,铁横流的心中激荡已极。 为了这一日,他前后准备了十多年之久。 他唤来了南海诸岛域的三尊武圣,许以莫大代价,请来了东越道武林魁首瀚龙君, 更以诸般宝物请来了十数个神通主在身后催发神通,其中甚至还有两尊十都主! 甚至于,东越道最为精锐的十八万水军,也被他调动而来,欲以势破其势。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在他亲眼看到这位西北王之后,都似乎变得毫无意义了…… 「无敌的势,无敌的人……」 铁沧海尚且如此,与他同行的一众人更觉似有山崩于前,心神都不禁摇晃。 这非是他们心志不坚。 事实上,敢在此时此刻,还敢站在此处者,无不是心志坚定的当世绝顶高手。 然而…… 「走遍四野八十州,打遍天下无敌手……你的势,已经超迈了当年巅峰之时的张玄霸!」 终于,铁横流开口了: 「远古仙佛,或许也不过如此了」翻涌的海浪之间,杨狱驻足,抬眸。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数以十万计的目光,惊惧的,骇然的,敬畏的,以及,杀意。 这铺天盖地的目光,犹如世间最为炽烈的火焰,让他都不禁心头泛起波澜。 「沧海城,不愧是当世绝顶。」 杨狱的声音,混杂于海浪之中,却不被风吹散,哪怕是入海口两岸的诸多高手,都听的清清楚楚。 「铁城主,退吧。」 退吧! 平平静静的声音,蕴含着浓烈到极点的意志,好似传说之中仙佛口中的真言。 这一刹,除却铁横流之外,便是他请来助拳的诸多高手们,也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那玄铁高台上,甚至有高手后退一步,跌落汪洋之中…… 「退?」 铁横流冷笑,大笑,最终化作惊雷般的狂笑之声: 「老夫戎马半生,与人斗,与朝廷斗,与大海斗……尚且 不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老夫退?!」 轰隆隆! 惊天动地一般的炸响声中,数之不尽的海浪冲天而起,好似远古传说之中搅弄四海的真龙怒吼。 弥天的水雾之中,铁横流周身迸发出耀眼至极的光芒,其人、其意、其势都在沸腾,燃烧! 「只有战死的铁横流,没有退让的沧海城主!」 恍惚之间,于入海口两岸的一众人的注视之下,大海之中,似有一尊神人怒吼, 裹挟着滔天巨浪,拍向了那渺小若尘埃般的玄服刀客。 「来!让老夫见见你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天意四象拳!」 「巨灵玄功吗?」 望着那踏步、长啸,犹如天神般横推海浪而来的人影,杨狱抬手,握拳, 如日巡天: 「好!」 西北新历,二十六年秋,江南道,连环庄主连环烈战死长街,江南诸帮派,纷纷溃散而逃,江南道,似易主。 西北新历,二十九年,平西迷天教总坛被连根拔起,教中高手十去七八,百万教众风流云散。 西北新历,三十一年冬,岭南天刀冢山内万刀共舞于长天之上,一日不落, 翌日,天刀冢山门关闭,封山不出…… 西北新历,三十三年夏。 东海之滨,万浪惊天,东越道沧海城主铁横流,并三大武圣,战死汪洋…… 自西北起,至东越终。 前后一十四年,西北王杨狱,历定安、东阳、麟龙、江南、平西、岭南、东越…… 跨行七道,二十一州地,打遍天下无敌手! 世称,杨无敌!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5章 暴食之鼎修复完成! 轰隆隆! 春雷炸响,细密的雨点自远山而来,洒落官道上。 道上的行人、商队纷纷退避,或是道旁支起帐篷,或是加快脚步,向着最近的茶肆、驿站之类避雨。 塞外的大风雪,吹了长达二三十年,也终是吹到了万龙道,这春雨,极寒,入骨的湿冷,便是换血层级不低的武者,也觉难受。 雨中赶车的姜侠子,却觉颇为享受,纵然是衣衫已被雨点打湿,也不觉有什么。 这世上可再没有比乘坐苍鹰,以极速飞渡十多年更为难受、痛苦的了。 「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啊……」 空甩着马鞭,姜侠子长出了一口气,只觉一颗心这才平复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茫然。 自己还要这么跟下去吗…… 没来由的,姜侠子心头一叹,微微转头,余光扫过宽大的车厢,北海龙君破布袋也似倒在一角, 那位爷,仍是盘膝而坐,吐纳调息。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太多人,可如这位爷一般,除了杀人就是打坐的凶人,他真是平生所仅见。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硬生生坚持了这十多年吧? 「呼!」 「吸!」 马车中,杨狱盘膝静坐,他的呼吸声几乎弱不可闻,每一次间隔都十分漫长。 似盏茶时间,才会呼吸那么一次。 似有似无的幽光,在他影子之内,一缕缕黑雾起起伏伏,时而流转,时而沉寂。 若有宗师级武者在此,就会发现,他整个人处于极尽内敛的内呼吸之中, 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不是从他的口鼻间传出,而是透体而出。 好似他的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人。 「本源炁……」 杨狱阖眸凝神,静观己身。 胃袋里,那一口源自‘吐气成兵,的本源杰,在诸乐交织之间,徐徐转动如漩涡。 十多年的温养,这口本源柔比之当年,强了何止数十倍? 其徐徐转动之间,杨狱吞服的一枚枚上等丹药,就被碾的粉碎,热流随之扩散至四肢百骸,比之正常吞服丹药,快了十倍都不止。 嗡~ 杨狱心念一动间,那口本源柔随之而变,时而化作断刀,时而化作断剑,时而化作长戈,时而化作长弓…… 诸般兵刃,变化的随心所欲,甚至于,不止是兵刃…… 「霸拳!」 杨狱凝神掌控,就见得气机变化之间,一只拳头随之探出,五指捏紧,根节有力,金光浇注也似。 「四象拳!」 「天意刀!」 「三阴戮妖刀!」 「神拳!」 「天罡拳!」 「先天破空无形剑!」 …… 杨狱心中诸念流转,而那口本源宏,也随之变换,他所会的,所见过的诸般武功,乃至于道术,都可演化出来。 只是…… 「吐气成兵,可演千万兵,实是一门极难得的杀伐神通。只是,内里也自有原理,一门杀伐术,只有真正掌握,才可发挥到极尽,若只是见过,想要超迈原主,怕是极难……」 杨狱默默的思忖着。 梳理武道,回想得失,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 苍鹰之速,冠绝天下,随着杨狱一次次改易命数,到得后来,甚至他连催发真罡都不需要。 因而,十数年奔波,鏖战四方,他也并未落下自己的修行。 无论是武功 ,还是神通。 修持到他如今这个程度,寻常武者的锤炼之法,修持之道,已不适用。 这是十数年来,他做的最多的,是解析。 对于武功的解析、理解、重塑,对于神通的解析,理解,掌握…… 这注定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但十数年过来,也已是初见成效…… 【武功:天意四象(十二品)、元磁真身诀(十二品)……】 【神通:十都级:通幽(第二重)、撼地(第二重,十龙十象)、擎天之体(第二重)、融金炼体(第二重)、吐气成兵(第二重)……】 【奇术:八九玄功(二变),天雷变】 巅峰! 绝对的巅峰! 十数年里,借助生死簿聚来的一国之运,他已真个将所有的武功乃至于神通,尽数修持到了增无可增的巅峰了! 时至如今,除却几门道术,未曾选择的八九玄功第二变,以及尚且不知如何修持的,真言一,之外, 他已无任何可以修持的东西了…… 天地的极限,已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且真如想象之中的不可撼动…… 「天变之前,我进无可进,反而,若无足够的丹药、灵柔支撑,还有跌落的可能……」 杨狱心中自语。 天地的极限,不是实质的存在,并不是他的头上突然多了一面天花板。 而是承载他的土壤,无法让他触及更高的境界…… 这,实非人力可以改易,除非…… 「离开吗?」 过去的十多年里,姜侠子不止一次,或明或暗的提及过此事。 虽其没有明言,但杨狱自然知晓其握有可带人离开此界的法子,且必然与万法楼有着关联。 或许,就是成为那什么行者? 嗡~ 淡淡的嗡鸣流入心头。 「这是?」 杨狱心中一动,却见得心海之中流光泛起,幽暗之中,有着一声悠长且洪亮的嗡鸣声炸响。 那是铜鼎晃动,鼎盖扣上的声音! 暴食之鼎,修复完成了! 唰! 几乎不必杨狱去感知,一股莫大的牵引之力,已让他的心神落入暴食之鼎中。 黝黑的鼎壁上,诸般文字如流水一般的垂落下来。 杨狱看得清楚,鼎壁之上最早浮现出来的,并非是他熟知的任何一种文字,而刹那之间,就自转换了数百上千种文字。 一刹之后,才化作他可以看懂,理解的文字。 【暴食之鼎(?)】 【状态:残缺】 【特质一:鼎食】 【……无所不能食……】 【特质二:筑基】 【安炉立鼎,筑基还童……大道之要,在于先天禀赋。诸法无常,诸道无边,无上之禀赋,跟脚,方可承载无上大道……】 【一世之修,可化一炉之火,以此火,可锤炼禀赋,重铸跟脚,补全缺漏,铸就道基……】 …… 诸般文字滚滚而下,涌入心头,未多时,杨狱已是知晓了暴食之鼎这第二种特质的涵义。 筑基,顾名思义,便是夯实根基。 可这个根基,与道藏、佛经之中所提及的不同,乃是道基,亦或者说是‘先天跟脚!, 依着暴食之鼎传递而来的信息,这先天禀赋关乎重大,决定着修士所能触及的最高境界…… 而这门特质催发,锤炼根基的过程,又唤做‘逆反先天,…… 只是…… 「一世之修,化一炉之火……」 杨狱心中皱眉。 暴食之鼎传递的信息,鼎壁之上浮现的文字也好,进度条也罢,究其根本都来自于他的认知。 换而言之,若他全无认知的东西,暴食之鼎也无法向他解释。 这也是为何,特质一‘鼎食,到如今,也仍只有寥寥一句话的原因。 因为他理解不了…… 此刻,他心下皱眉,不住思忖,解析着暴食之鼎传递的信息,隐隐间,有所了然了。 当然,这与鼎壁之上新出现的进度条,也有关系。 【杨狱】 【先天跟脚赢,上等(寰宇诸天,恒沙诸界,无尽赢中,亦可称之为出类拔萃)】 【筑基次数:一】 「筑基次数一……指的是我的前生吗?所以,这个一世,指的是,世界?还是…… 筑基,筑基……」 杨狱心中斟酌,却不由得看向了暴食之鼎。 这口跟了他两世的大鼎,不似法宝,也无灵智,无法沟通,但或许,也有着些微的本能…… 这口鼎,在寻找它丢失的部件! 自来此界,他不是第一次升起此念,可只有此时,这个念头最为强烈。 【暴食之鼎蓄能充足:可炼化食材、食谱次数,一百二十六次】 「呼!」 退出了暴食之鼎,杨狱没有急着炼化。 此刻,天空下起了大雨,雾气蒙蒙,道路泥泞,龙马虽神俊,也受到不小影响。 「杨爷,道旁有家小店,暂时先歇脚,还是继续赶路?」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姜侠子开口询问。 这雨虽大,但对他自无什么影响。透过雨幕,杨狱凝视了一瞬,开口道: 「歇一夜吧。」 「得嘞!」 姜侠子自无不可,当即轻甩马鞭,驱龙马奔向那处明显是驿站改成的小店。 这店铺不大,此刻行人却已不小,姜侠子掏出几倍的银子,才换了两间房,要了一桌酒菜。 外面雨越下越大,店内赶路的行商也无甚谈兴,反而各个谨小慎微,草草用些饭菜,就各自回房了。 杨狱随意吃了两口,就自将那北海龙君提起,回返房间去了。 这头龙君,在长达十数年的赶路过程中,终是按耐不住爆发了一次,之后,就昏厥到了如今。 杨狱知道这是假死之术,但也懒得唤醒他,随意将他丢在房间一角,唤出其余四鬼在外警戒。 就自阖眸,再度进入暴食之鼎内。 哗啦啦~ 五脏观食谱,在鼎内‘哗哗,而动,其上诸景与十数年前,却又不同了。 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人参果,少了一枚。 「这是逼我现身吗?」 杨狱自语。 他之所以夜宿此店,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件食谱的动静。 没有任何犹豫,他心中一动,就自跨入了幽光之中。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6章 炼化,五脏观食谱! 哗! 时空斗转。 杨狱再度睁开眼时,眼前,仍是那熟悉的黑暗,深沉到天眼都看不清晰的黑暗中,一株古树在轻轻晃。 枝叶晃动间,怪异的笑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直如魔音一般,闻之心神都不宁。 这一次,杨狱并未出手采摘果子,因为那守墓人,已自阴影中走出, 他的腰间,挂了一条长索,将枝叶之间的十数枚人参果串联在一起,只需轻轻一拽,所有果子都要落地…… 「你,终于来了!」 守墓人的声音沙哑。 而此刻,杨狱也真正意义上的见到了这守墓人的全貌。 他高不过四尺,穿着并不合身的道袍,形若孩童,却也仅仅是形若,他的面容干枯如树皮,尽是岁月沧桑汇聚。 枝叶之间,假人参果之身降临此间的杨狱心中也无之前的紧迫,闻言亦是开口: 「守墓人,清风道人……」 「守墓人?」 形若孩童,却生老相的清风道人冷冷一笑: 「哪个告诉你,我是守墓人?」 多次出手无功,他似是已放弃了出手,走出阴影,盘膝坐在了大树之前。 「不是守墓人……」 听其反驳,杨狱心中却是一定,知晓自己猜测无差: 「所以,昔年那三葬法师点化你与明月,果然是为了镇守万兽道人的躯壳? 或许,他还留下了后手,使得你无法摆脱职责……」 杨狱道出自己的猜测。 多次进出此间,他如何不知这清风道人已是极尽癫狂之身,一言不合,立刻就会大打出手。 「你到底是谁?怎个知晓的如此清楚?」 清风道人眉头拧起,心有惊疑。 三葬和尚是谁? 那可是法贯诸道,极行六司之上,欲通五类之长,逆伐佛陀的盖世强人! 他的事迹,早已被大神通者覆灭于岁月长河之中,此人怎么会…… 呼! 其心绪翻涌,面上就染上戾气,好似下一瞬就将暴起。 「我?不过是个来采果续命的外人…… 镇守者想要摆脱职责,那必然要能破除三葬和尚的手段,清风看起来不行,那明月,想来也不行!」 杨狱加快语速,而随着他的声音回荡,那清风道人暴怒的神情也变得平缓下来: 「你的意思是……」 他不知那神秘人从何处知晓的如此清楚,更不明白他为何知道自己在寻找明月。 但心神,仍是不由得悬起。 「明月,还在此处!」 嗡! 黑暗之中,似有狂风大作,可怖的气浪弥散冲天,直吹得人参果树都在剧烈摇晃,枯叶飘飞。 「不可能!」 清风的神色大变: 「明月若是还在五脏观,为何不出来见我?你骗我?!」 四尺高的道人,进发出惊天动地般可怖的气息,一时之间,大地摇晃,甚至于整座五脏观都在剧烈的震颤,似有倾覆之威。 但也仅是几个刹那,一抹似有似无的佛光已自虚空之中飘忽而出,其形如指粗, 只轻轻一点,清风道人就被点翻在地,发出痛到了极点的嘶吼: 「丑和尚,你该死,该死啊!」 「这手段,你抵不住,那明月,纵可抵御,又如何能在你都未察觉的情况下,遁出此地?」 杨狱适时开口。 这清风道人明显有些怨煞入脑 ,偏执如狂,若不阻止,说不得就被佛光炼化在此了。 「明月……」 那清风道统心头一震,平静了下来,他声音变得比之前更为沙哑: 「明月,明月她,在哪……」 「不急。」 这时,反而轮到杨狱占据主动了,他少有这等机会,此刻自然是细细打量着这座五脏观,同时询问起前因后果。 「你!」 清风道人的眼角狂跳,似已压制不住心头怒火,但却仍是克制住了,捏着鼻子回答。 「那日,我在树下静修,明月……」 「从头说起。」 「你太放肆了!」 被打断了回忆,清风道人顿时大怒,可还是强压着回答: 「那日,天黑如墨,群星摇曳着一一熄灭,普天星象都陨落了……」 「更早些,从三葬和尚西行说起。」 「你!」 杨狱逐步试探着清风道人的底线,后者数次暴怒,但后来,却似是习惯了一般。 真个从头开始说起。 他说的干干巴巴,没有什么抑扬顿挫,但对应着西行游记,杨狱也渐渐理清了五脏观的由来,以及前因后果。 一言蔽之,大抵是在极遥远的岁月之前,有一大和尚自东而来,欲通五类之长,斗法神魔仙佛妖,顺手收了几个徒弟…… 期间,他途经万寿山,察觉到此处的异样,自万寿山抬了起来,从其下掏出了一副肝肠…… 「那万寿道人,相传乃是八劫之前的一尊大神通者,其身陨无数万年,肉身仍未完全腐朽,反而随着岁月显露,魔气浮现……」 清风道人木然道: 「他,建了此庙镇压魔寿,又怕他人无意间破坏,点化了山中清风,寒潭月影,代他看守这座破庙!」 轰! 话至此处,清风道人又是暴怒,纵是被那佛光镇压,仍是不住捶地,恨到了极点: 「他骗了我,骗了我们!他说西行归来,放我等自由,可,无数万年过去,天道都崩塌了,他,他……」 到了最后,这狂暴的道人,竟是伏地大哭,不知是痛到极点,还是伤心到极点。 这哭声之中,蕴含着极为强烈的情绪,杨狱可以清晰感知,但他没有打断,而是等到哭声渐小之后,才道: 「会不会是,他死了?」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谁能杀他……」 清风道人下意识摇头,突又垂了下去: 「佛陀都死了,他,也活不过大劫,哈哈,他死了,他真个死了!哈哈哈……」 清风道人又哭又笑,犹如疯魔一般,直到许久许久之后,方才擦去了泪水,泛红的双眼盯着树梢: 「若寻到明月,这些果子,你全部拿走,可若你找不到,拼着万劫不复,我也要毁了这破庙!」 「你有多久没有抬头看过了?」 杨狱开口。 「抬头?」 清风茫然抬头,人参果树的枝叶遮天蔽日: 「看什么?」 他又变得狂躁起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接受呢?」 杨狱叹了口气: 「你说过,明月消失那一日,天上一片漆黑,群星坠落如雨,普天星象纷纷陨落……」 话至此处,清风道人的身躯一震,双眸赤红一片,嘶吼都沙哑了: 「住口!」 「太阴星,也是群星之一啊!明月本是寒潭月影点化而出,其存身之基,就在太阴星……」 杨狱平静的声音,在清风道人耳中,却是无比之刺耳,让他面色惨白,让他浑身战栗: 「住口!住口!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当月亮都坠落,谭中的月影,又要如何存身? 「其实,你只是不愿相信,可这才是事实……」 杨狱的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却终是开口: 「她,死了……」 ……… 嗡~ 丝丝缕缕的流光,在幽幽暗暗的暴食之鼎内飘散、流转、汇聚。 一次炼化,诸般食材化作飞灰点点,落在了光芒黯淡的五脏观食谱之上。 这食谱之上,诸般景象不住流转着,最终,定格在那参天大树之下的阴森古庙中。 庙宇中,一玄服青年展开一副长长的画轴,其内月光流溢,似有寒潭水声…… 一清冷绝美的少女自月色中走出,于树荫下,与面有青涩、泪珠的少年相拥而去…… 呼~ 流光之中,诸般文字如瀑布般垂流在杨狱的眼前 【五脏观】 【等级九耀(上)】 【品质极(上)】 【评价来自于大神通者所居仙山洞天一抹劫灰之影,随岁月洗礼,渐趋消散,仍有诸般奥妙……(为尊者讳,其名不可提及)】 【炼化节点一除妖万寿山……(已完成)】 【炼化节点二寻找五脏观……(已完成)】 【炼化节点三明月不知何处去……(已完成)】 【炼化所得人参果一十六枚(本源消磨后的果核汲取诸般气机而成)、 九耀级神种先天一气大擒拿、秘传汲气吐纳之功、秘传五脏颠倒炼法……】 【五脏观食谱,炼化完成】 「清风,明月……」 最后看了一眼画卷上相拥而去的两人,杨狱心中亦有波澜泛起。 对两人遭遇的感叹,也有食谱终于炼化之后的喜悦。 前后二十余年,不知多少次进出,终是成了! 杨狱心中仍有诸般迷雾。 仅仅是一枚得自法则之海的果核,就演化出如此真实,且广阔的万寿山秘境。 是那万寿道人的气机强横到劫数难灭,还是那三葬法师的神通如此强横, 亦或者说…… 「可惜,食谱无法重复炼化……」 看着那一枚枚笑容诡异的大胖娃娃,杨狱心中闪过一丝惋惜。 能够增补寿元的灵药,纵是在远古,也是极为珍贵之物,再多,也不够。 更不要说,这十六枚人参果,真个不够…… 「呼!」 静立许久,将此次炼化之得失在心中复盘过后,杨狱才看向自己此次炼化的收获。 【九耀,先天一气大擒拿】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7章 袖里乾坤,胜算在我!(补更) 【先天一气大擒拿】 【玄之又玄,一气先天,生自混蒙虚空内,可制一切天地生……】 【神种来源:九耀仙位阶乾刚仙……】 【炼化前置条件:极道、仙、神】 【注:先天一气大擒拿,为组成大神通‘袖里乾坤’的核心神种之一……】 【???:炼化可见】 九耀级神种…… 幽静 《诸界第一因》第867章 袖里乾坤,胜算在我!(补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提前请假…… 今天可能没有了,如果没有,就明天补上吧…… 难顶…… 《诸界第一因》提前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68章 千般谋算,一拳破之! 呼呼~ 微凉的夜风吹动蟒袍,薛地龙负手而立,眸光冷冽,他的声音并不宏亮,却似能遍传全城。 只是,听得他的声音,莫说是附近街道的诸多高手,便是于大乾也不由得露出苦笑。 胜算? 哪来的胜算…… 如今之杨狱,名声之盛,已要超过当年携流积山大盛之威马踏江湖的西府赵王了! 只身覆灭国,横推天下无敌手! 这样的存在,只怕朝廷全盛之时都未必能与之匹敌,遑论大厦将倾,赵王陨落,人心尽散的如今? 这样的反应,薛地龙看在眼中,神色却无变化,高台之上,足可俯瞰全城,但他的眼中,却只有那在马车之前缓行踱步的玄服刀客。 那是他自观星术大成之后,唯一看走眼的,「变数「。 而那人的反应,才真正激怒了他。 「是吗。」 随意的扫了一眼高台上的薛地龙,杨狱的视线却仍是落在了于大乾的身上: 「现在呢?」 于大乾长长一拜,苦笑着退了去。 「老夫这一生,看人从来无差,却唯独看错了你,这二十余年里,老夫不知懊悔过多少次,悔不该当初只用了方征豪那个废物去杀你……」 高台之上,薛地龙神情冷戾: 「好在,你果如那张玄霸一般妄自尊大,只身就敢踏入神都,给了老夫弥补错误的机会……」 「你错了。」 杨狱开口,打断了他: 「方征豪虽嚣狂,却也不失一声悍勇,相比之下,你才更像是…… 错了,拿你与之相比,倒是辱没了他……」 「狂妄!」 杨狱的话音未落,薛地龙已是勃然大怒: 「安敢辱我?!」 轰! 气爆如雷,似被彻底激怒的薛地龙没有任何犹豫,足下重重一踏: 「阵,起!」 微凉的夜风吹动了高台之上的红光,随其音波回荡,那似血红光如瀑如潮, 以那方高台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极速扩散开来! 这血光的扩散太快太快,薛地龙的声音甚至还未落地,弥天也似的红光已是取代了夜幕,笼罩了整座神都! 「又是阵法。」 杨狱负手而立,抬眸望去。入目所及,已然尽是猩红,再无丝毫杂色,天光消失,不见日色,无尽苍凉而凶戾的气息铺面而来。 天上地下尽是猩红一片。 同是阵法,这方血光大阵,比之江南道的连环烈,却是要强出不知多少。 在这血光之中,他感受到了极度阴冷的气息,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心头也不禁升起波澜。 他尚且如此,遑论其他人? 「这是什么东西?」 「国师,你…」 「开城,走,快逃!」 …… 血光笼罩之地,并无任何异象发生,可神都各处已是一片混乱,各种惊慌骇然之声此起彼伏,蔓延到整座城池。 「你既然自恃武道天下第一,那老夫就剥夺了你的武道,看你还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能耐!」 狂风之中,薛地龙两臂大张,滔天的血光随其动作而沸腾激荡。 所过之处,固无侵蚀他人,却在消融着一切不属于这方大阵的气机! 血气、真罡、真气,乃至于十都主独有的法力,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融着! 砰! 城门处,传来闷响,一换血大成的武者 重重的跌在地上,他的身前,一层薄薄的血光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 「薛地龙,让我们出去!」 「开门!」 惊骇似能传染,一尊尊的武者纷纷向着四面八方的城门洞而去,更有甚者直接想要翻跃城墙。 然而那笼罩全城的血光,看似只有薄薄的一层,却坚韧到不可撼动,纵然是宗师级武者,也被反震的咳血! 「这血光……」 于大乾神情也是一震,在这血光之中,他嗅到了极端浓烈的凶戾气息。 而更为可怖的是,这血光弥散的那一刹那,他已自‘天人合一,境界之中跌落了出去! 似乎整片天地,都被一道凶戾狂暴的意志所充塞,霸占! 「这阵法是……」 望着那如潮水般荡漾的血光,姜侠子心头一个恍惚,旋即打了个激灵,眼中闪过骇然之意: 「血狱冥合道!王爷,这是血狱冥合道的‘血狱大阵,!」 阵法,不是神通,却有超越神通之威。 因为任何一门阵法,都需要诸般法器,乃至于法宝作为阵旗、或者阵眼,合以天地灵压催发,所能爆发的威能,是诸般神通之和,顶尖阵法,甚至能够抗衡传说中的大神通! 血狱大阵,他曾听说过,相传在龙泉界万载之前,那尊大魔曾以此阵,以此与天下群雄交锋,不知多少天骄人杰死于这方血狱阵法之中! 「王爷小心!」 姜侠子心头骇然,身形暴退之余,更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这阵法,相传乃是血狱冥合道的根本阵法,可,可他怎么可能布下此等大阵?!」 血狱大阵的声名远不如「两仪「、「星斗「万佛「等绝顶大阵,但究其原因,是因为此阵只在那尊旷世大魔的手中才有绝世之威。 可这并不意味着这门大阵谁都可布的,那不但需要精深的造诣,还需要阵眼、阵旗…… 「血狱冥合道吗?」 伸手触摸着无所不在的红光,杨狱神色倒无什么变化,反而有些了然: 「所以,张洞、关七、宋元婴,都陷落在此阵之中?」 这方血色大阵的出现,杨狱并不意外,还未跨入此城之前,他已察觉到了这方阵法的存在,只是不知其名而已。 事实上,他所能看到的东西远比姜侠子更多,不止是这方血狱大阵,在薛地龙的身上,他还察觉到了另外一道气息…… 「地书?还是……「 呜呜~ 血光之中,薛地龙的身影显得越发的缥缈,闻言,他冷笑起来: 「既然你问起,那,血奴,就与西北王见上一见吧……」 呼! 狂风大作,似有雷霆炸响。随着薛地龙开口,他身前身后,就同时有三尊血光笼罩的身影跨步而出: 铮! 砰! 轰! 没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三尊血色身影齐齐杀出,血气、真罡、刀鸣之声炸响在半空之上。 「吼!」 爆碎的气流之间,一具干枯腐朽的身躯杀出。 其速快极,动若惊雷也似,只一刹,已超过同时杀出的其他两道血影, 于长空之中横渡数百丈之远,乍一看,好似一道血色流星。 「张洞!」 杨狱漠然抬眸,只见气爆云中灰袍鼓荡,血影覆盖的身躯犹如充气一般剧烈膨胀起来。 正是曾见过的乾坤洞主,张洞。 轰! 其身形暴涨,气血与真罡如 火般点燃了红光,可怖的气息弥散之下,长街内外都为之沸腾。 而其身后,不足一刹那的间隔,一道混混沌沌的银白刀气,无声无息间迸发而出。 其色炽烈、其势雄浑,却又给人一种无声无息的感觉,犹如风吹叶动,心不动之感。 这一刀,与杨狱的天意刀有几分相似,但却显得更为纯粹与霸道。 这是,天刀斩! 「宋元婴!」 比之鲜少现身于人前的张洞,有着天刀之称的宋元婴名头显然响亮许多,其刀光迸发之刹那,以引得声声惊呼与骇然。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尊新晋不过二十余年的岭南天刀,居然会以如此面貌出现在此…… 而更为可怖的是,如此血影,薛地龙身前身后,足有六个之多! 嗡~ 三道血影中的最后一道,一个踏步之间,已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其身、其意、其势、其神……于瞬息之间,消失在漫天血光之中…… 「关七!」 唯有杨狱可见,化作一道无形之气,于两人之前,第一个杀至他的身前! 正是与宁无求三次交手,生生自后者手中取得弥天教大权,将一门无形剑气修持到令剑圣慕清流都为之动容的弥天教主关七! 张洞、宋元婴、关七! 三尊武圣倾尽一切,以近乎同归于尽的姿态,悍然杀来。 这一幕,足可令世间任何人为之动容。 尤其是,那弥天的红光助长了他们气焰的同时,还将除却他们之外的所有人,统统打出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之外! 且三人之后,还有三道血影蠢蠢欲动,薛地龙蓄势待发…… 轰! 似有惊雷炸响在天穹之上,刺骨的寒意让姜侠子忍不住连连后退,如避蛇蝎一般: 「王爷小心,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神子,据说一旦被其贯穿身躯,血肉、法力、精魄都要被其摄走!」 传说之中,血狱冥合道的那尊旷世大魔,之所以能横行天下,近无抗手, 除却那被其修持至极点的血狱大阵之外,还有他那八亿四千万血神子组成的无边血海! 「血神子?」 滔天血光之下,杨狱神情微动,咀嚼着这个名字的同时,一步踏出。 那血光有消融血气、真罡、真气之能,因而,他这一步跨出,就全无动用。 只是简简单单一拳递出! 咚! 似如重锤击鼓般的沉闷响声,将薛地龙脸上的冷笑都震碎了。 「你问我,有何值得夸耀的能耐?」 这一刹那,那可怖的刀光、剑气、拳芒,乃至于无处不在的血光,都在崩碎、破灭。 唯有那简单到似如顽童挥拳的一击,带着那似能滔天倒海般可怖威能, 轰然爆发。 「无他,一拳而已!」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69章 血肉祭坛,镇狱神象! 轰隆隆! 音自地起,却似自天而落,浩荡荡如垂天之云,被那雄浑可怖到极点的举力推至全城! 杨狱今时今日的体魄是何等之可怖? 数十年修持,曾经是他最为弱项的体魄,甚至后来者居上,成为他如今最为强横的几点之一。 横练圆满,电流推动,擎天二重,十龙十象,更兼有佛陀掷象,老母噼山之精义…… 只一拳朝天,就似有千顷烟尘为之崩散,长街四周的虚空似如江海被搅动, 漫天的血光都好似要被这无可匹敌的巨力吹散! 这是强横的力量,纯粹到极点的体魄之力! 嗡! 虚空在震颤,狂暴的涟漪如同心圆一般层层扩散。 呼~ 杨狱踏步间,虚空都似在后退! 他犹记得,当年在七杀山下,剥离了神种,去了撼地之力,舍了大成兵形势,未持凤翅镏金镜的张玄霸,曾以一敌六,拳锋所至,竞无一尊武圣可以正面匹敌。 而此刻,张玄霸曾经触及的境界,已在他的眼前,而比之那位赵王爷,他更身兼诸般作用于体魄之神通! 擎天撼地之外,尚有融金炼体所赋子的,近乎于万锻玄铁神兵的一身骨架! 十数年过去,人种袋中的玄铁精金几乎被他消耗一空,那是乾亨帝的私库加上天狼、大离两大王朝的深厚积蓄! 如此之大的代价,也让他这一身精金骨架,达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巅峰, 仅以肉掌,就可迎接慕清流大成的破空剑气! 轰! 拳起刹那,铺天盖地的刀光、剑气、拳芒已尽被摧灭, 只有相距最近的姜侠子等人看得分明,一道血影被巨力挤出了虚空,伴随着其余两道血影,被捶打到离地腾空,更不停歇,似要被这拳力推举到穹天的尽头! 一击! 仅仅一击! 三尊在血狱大阵加持之下,以近乎搏命姿态,掀起滔天凶威的武圣,已尽败之! 这一幕,简直比什么都要可怖! 在场之人无不知杨无敌之名,也绝不认为他会败在此间,却仍是被这一拳震撼心神,乃至于肉身与魂魄一同颤栗起来! 在世神佛! 这一刹那,近乎相同的字眼,同时浮现在包括薛地龙在内的所有人的心头! 「怎么会越来越强……」 暴退中的姜侠子已是止住了步子,望着那纵贯长空,如日巡天般煌煌之威,他的眼神都几乎凝固了。 龙泉界灵潮复起,已超过百万年之久,然而,真个有强者突破藩篱,晋升九耀,也是在真正天变之后! 在那漫长的数以百万年计数的岁月之中,不计其数,甚至后世评价为大帝之资的豪雄天骄,若不假死存世,则无一例外的全部坐化在九耀门前! 而据他所知,在天变之前,灵潮不稳,修持是缓慢且艰难的,往往几十上百年的苦苦修持,也不得寸进。 但此刻,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所知道的情报,是不是假的…… 因为眼前之人,在十数年前,已几乎是天下无敌,可这十数年里,他居然还在不断的进步…… 这…… ‘张玄霸也绝无这般强横!, 薛地龙只觉心脏几乎骤停了! 坐拥大明朝廷的底蕴,杨狱此来的十数年间的每一场战斗,都在他的案前摆放着,被他翻阅过不知多少次! 打遍天下无敌手,固然是可怖,然而,见过张玄霸的他,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知晓,那,已是世之绝巅。 绝无人,能够在当世真个超迈其人的修持,因为天地都不会允许! 因而,他无比确信,纵然其人已有横勇无敌之力,也绝非自己的对手。 血狱大阵,不但可削弱真气、真罡,更可将武圣级存在打落天人合一境界,同时加持血神子。 此消彼长之下,他自问六尊血神子,哪怕是张玄霸,都能杀之如猪狗…… 然而…… 「这不可能!」 薛地龙心神皆颤,不假思索的厉声点指: 「杀!」 一声呵斥,其身周剩余的三头血影,已疯狂冲杀了出去。 血神子,乃是血狱冥合道之秘传秘术,他也是在奉上那块疑似与地书有关联的神碑之后,方才获得。 而炼制更是极难! 非十都之身,武圣之草,不足以承载血狱之威能,他这六尊血神子,实是他十数年之功! 不但有着生前的神通、武功,更无思无觉,悍不畏死,在血狱大阵之中,是比之生前更为可怖的存在! 但此刻,他对于身周的血神子已没有了半分信心,厉喝的同时,高台之上的血光已是前所未有的***起来,将他笼罩在内。 余下的,则犹如火把一般,将剩余的三尊血神子,彻底点燃,犹如三枚襄挟烈焰的流星,狂暴着跃下高台,凶戾无比的杀向杨狱。 随后,就被那滚滚洪流也似的拳力碾过、贯穿,如烟花般爆炸开来,血肉横飞! 却是这三尊血神子的修持,远不如之前的张洞、宋元婴等人! 纵然也是武圣,却被他一拳贯,就爆碎开来,连完整的形体都无法保存! 呜呜~ 血雾爆碎之中,似有鬼哭狼嗦之意,一道道扭曲的鬼影似还要扑将过来。 却被杨狱一声大吼,彻底震碎在天地之间! 张玄霸的馈赠,在其死后的二十多年间,仍还在指引着他前进的道路! 这一声大吼,蕴合着的,是澎湃至极的血气,与极尽霸道的意志。 武圣绝巅,气血阳刚,可撼神山,可破世间一切阴邪鬼魅! 「怎么可能如此强横?!」 犹如九天落雷当空炸响,满城轰鸣,长街都似被狂风掀起,尚隔数里之地,薛地龙的心头,就是一颤。 惊惧涌现,勒占所有,他心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别的念头。 「不可力敌!」 可不足一个刹那,他已猛然惊醒,因为那一袭玄服,于血影爆碎之中,似被雷电加持者,贯空而来! 「师尊!」 薛地龙心头发寒,再无抵御之心,血雾之中,他猛然催发印决,引得血光彻底沸腾、燃烧起来。 「胜负已分……」 这一刻,所有观战者无不目眩神迷,望着那纵贯长空的举芒,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中敬畏。 可下一瞬,一道阴冷而暴戾的气,在那高台之上的血光沸腾到极点之时,陡然升起: 「这,就是你献给为师的祭品吗……」 「那是?」 姜侠子心头发毛,而马车之中,幽幽醒转的北海龙君心头也陡然一寒。 只见得,整座天穹的血光,都似受到了什么感召,以极速逆流,回返高台。 乍一看,真如千万条血蛇纵横,笼罩长空! 轰隆! 拳落,光生! 璀璨到极点的拳芒与血光彼此碰撞着。 要时间,巨大的波动以高台为中心剧烈传荡,引得整座皇宫,乃至于附近的街道都在震颤! 「呀!」 阴毒、震怒、尖锐到了极点的凄鸣,在血祭之日后,就空空荡荡的皇宫之中炸响开来: 「薛地龙你这肮脏可耻的黑心蛆虫,竟敢,竟敢暗算本座!!!」 这凄鸣尖锐到了极点,也痛到了极点。 其内的意志,简直如实质一般回荡在所有观战者的心头,这一刻,便是宗师,乃至于大宗师级的武者,都觉心头一阵阴冷。 好似被滑腻阴潮的毒蛇缠了一身…… 而那拳芒之下,血光乃至于高台都在破碎着,那发出凄厉尖鸣的无甚,也浮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方不住蠕动的血肉祭坛,好似千万坨鼻涕混杂着黑血而成。 此刻,这血肉祭坛被拳芒贯穿,大片大片的毒液混杂着血浆狂喷、乱洒。 「啊!」 薛地龙猝不及防,被浇了一头一脸,剧烈的腐蚀之下,他的血肉直接消融,崩解。 一声惨叫响到一半已是戛然而止,喉管都被烧融到只剩骨头! 「王爷!那祭坛,就是阵眼!」 姜侠子的大吼,适时传来,带着急促与惊惧: 「快,快摧毁那祭坛,不要让其召唤……」 「嗯?!」 杨狱正要动手,突觉心头一寒,却见那不住蠕动的祭坛,突然间爆了开来! 轰! 直好似下了一日夜的暴雨,于瞬间降下全部的雨点,以杨狱的反应之快,都无法避开。 嗤嗤嗤嗤~~ 几乎一刹,他撑起的真罡已被烧透,雨点沾染出的血肉,竟被烧出一倡个窟窿来! 甚至于,在他万锻级的精金骨架上,都留下一个个漆黑的斑点! 但他不退反进,硬顶着那铺天盖地的毒液,再起四象之拳,循感应打向虚空之中。 轰! 又是大片污血爆开,也不知是那血肉祭坛,还是薛地龙。 但阴森怨毒的呢喃声,已是在虚空之中传荡开来: 「礼赞吾主,礼赞吾祖,血海幽冥,冥合血狱……」 「王爷,速退!」 听得这魔音灌耳,暴退中的姜侠子双腿都不由得一软,发出声嘶力竭的破音声: 「逃!」 他的动作太过激烈,引得大批人注意,有人茫然,也有人狼狈逃窜。 而杨狱却似定格在了血空之中。 他缓缓仰头,眉心天眼发热滚烫,于那弥散爆碎的血光之中,他看到了一头跺足长嘶的血色巨象。 那是, 「镇狱神象!」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0章 八九玄功第二变!(补更) 嗡! 弥天的血色之中,一头似极小,又似极度巨大的神象,在跺足长嘶,响鼻甩动! 其三色夹杂,血色为表,白黑为骨,一眼望去,无尽的光芒与黑暗在其身上同存,那一抹血光,犹如阴阳太极图的道线,分割黑白…… 「镇狱神象!」 大到无声的神象嘶鸣之声,已然超迈了在场所有人能够感知到的极限。 甚至于,除却天眼半张的杨狱之外,在场之中,竞无一人能真个听到那神象嘶鸣,却皆觉一股英可名状的气息降临,忍不住纷纷跌倒、跪伏而下。 「竟然,竞然……」 姜侠子已是骇到了极点,甚至于,忘却了自己根本逃不出去的事实。 他所有的心神,尽被占据,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了关于那头神象的传说。 相传,远古,乃至于太古、混沌之前,诸仙佛大势力宰割襄宇诸天,恒沙世界尽为牧场。 而在诸般势力之中,以‘天,、‘佛,‘仙,‘妖,‘魔,五方大势力最为为人所知。 不同的时代,甚至各自称霸过那被称之为起源之地,终结之所,无尽道蕴交织化生的‘天海界,! 这,也是天海界又被称之为天界、佛界、魔界、妖界等等名称的由来。 神象,相传乃是诞生于天书之中的道果生灵,沐浴无尽光明所生,曾有天界战神之称。 后天界遭劫,有大神通者犯险而上,贵惑了神象下界,于无尽幽暗之中,开辟幽冥一地。 自此,成为横跨天、幽二界,集神、魔于一身的恐怖存在。 相传,在比太古更远的混沌之年,其乃是镇压裹宇诸天,恒沙世界,一切妖魔邪魅的强大存在! 以其一象之尊,就与龙族并称于万族二极! 劫末之后,神象亦为之坐化,然而,其非生灵,纵然身死,道却不灭。 相传,时至如今,其烙印仍存在诸狱之中! 而龙泉界,万载之前,那尊旷世大魔之所以可怖可畏到后世人连其声名都要抹去。 就是因为,那尊大魔,以滔天血海,八亿四千万血神子,侵染了镇压‘血狱,的神象烙印! 血狱冥合道,本就是诞生在一方被神象镇压的天地之中的极邪宗门! 巨大的惊惧充斥了心头,姜侠子脑海空白了良久,才发出惊惧之音: 「那血肉祭坛,绝无可能引动真正的神象烙印,可仅有一缕,也足可崩灭此城,不可力敌……」 轰! 他的声音还未传出,已被一声巨响打断,那翻涌的血雾之中,血肉祭坛发出怨毒至极的嘶吼: 「神象,降临!」 轰! 音波回荡之间,杨狱的拳锋再度落下,捶打虚空如捶鼓,层层涟漪扩散,生生将一团团的血肉挤了出来。 「死啊!」 血雾之中,魔影闪动,扭曲而狂暴的嘶吼声却突然消失不见。 咔嚓! 弥天的血狱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之声,旋即,犹如铜镜一般龟裂开来! 千分之一个刹那都不到,以皇宫之中那座高台为中心,遍布于神都诸多方位之上的八十四方高矮不一,材质不一的道台,皆是一震后,破碎开来。 镇守在道台之上的诸多甲士,连同悬浮在内的一件件法器,也一并化作劫灰! 「好!」 见得此幕,姜侠子早已跌跪在地,却仍是叫了一声好。 那血肉祭坛所布下的血狱大阵,根本不足以支撑神象烙印的气息,哪怕是一缕! 「不!」 血光之中,魔影不甘的嘶吼,它也似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神象,降临啊啊啊啊!!! 魔影不甘至极。 沉睡多年遭此重创,它怨毒已极,然而,大阵催发不时怨愤就可完成。 眼见得大阵破碎,而那凶戾的不似人的怪胎再度杀向自己,它不甘到了极点,也只得怒吼着想要退走…… 今日虽遭重创,可此方王朝的气运他已尽数攥取,倒也不亏…… 「卑微的贱种!待得来日,本尊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抽魂夺魄……」 「啊!」 怨毒的声音还未完全吐露,已是化作一声惨叫,一具血肉模糊,看不出是人是鬼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它的身后。 「何必来日?」 薛地龙的声音失真到好似厉鬼,几成骨架的双手重重拍出,掀起大片血浪,击中了魔影: 「就今天吧!」 「尊障……」 魔影惨叫一声,已在红光之中彻底爆碎,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走了它所有的底蕴与精魄。 嗡! 继而,一股莫可形容的气息,已然降临。 轰! 弥漫全城的红光,于同时彻底破碎,化作漫天火雨,消散在幽沉的夜色之中。 此时此刻,神都三十六个城区,千万余人,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修为高低,地位如何……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抬头。夜空之中,星光黯淡,月光稀薄,只有无数似火似血的光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一道人影悬空而立,沐浴在无尽的血火光雨之中。 结束了?! 绝大多数的人,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很快,莫大的恐慌就自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却似将整座城池都笼罩的巨大阴影,自极高处垂流而下! 这一幕,奇诡而惊悚。就好似有人的手掌遮住了星月,巨大的阴影,笼罩大地。 「那,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突然,有人尖鸣。 而看清那阴影的诸多高手,却是浑身一震,几乎瘫软了下来! 天,塌下来了! 天,真的塌下来了! 没有人能够形容自己此刻看到的东西,星空夜幕,似乎齐齐塌了下来,欲要与无垠大地合一! 「逃!逃啊!」 「不,不要……」 「天啊!」 …… 无数哭喊在神都各处响起,没有人能够稳定心神,所有人都想要逃跑,想要躲避。 然而,在那无可名状的气息压迫之下,竟几乎没有人能够站起身来! 纵然勉强支撑的几尊十都主,也都摇摇晃晃,不要说逃走,便是抬脚都难! 这,不是神通。 却简直比什么神通都要可怖! 「完了,完了,完了……」 姜侠子心头哀鸣一声,仰面八叉的倒在了地上,似乎连抗争的勇气都消失了。 遥遥旁观,已几乎慑去了满城千万人的心神,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可怖压力。 「我的妈妈呀!」 狂抖的袖袍之中,终于察觉到了外面气机的三足金蟾发出尖锐的惨叫: 「你这丧良心的,怎么连它都敢惹啊?!完了,完了,老祖成道未半,就要中道崩组……」 铮铮铮铮~ 相隔百丈,大地之上兵戈震动之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连绵不绝,这是元磁 真身诀催发到了极致。 但他的身躯,仍在下沉、下沉,好似一座神山自极高处横压而下,可怖到极点的压力,相隔不知多么遥远,已让他浑身的汗毛炸起。 但他心中首先闪过的,却不是惊惧与骇然,而是…… 「这样强横的存在,也消亡在了远古之前的劫数之中吗……」 轰! 念头闪过之时,杨狱已轰然自百丈高空坠下,坠在了空荡荡,死寂一片的皇宫之中。 偌大的广场,都发出一声蜂鸣,大片的白石被劲力踩碎。 神都中的皇宫,不叫皇宫,而唤皇城,意如其名,其内居住之人,比之寻常的府县还要多! 当然,十数年前,薛地龙换帝之夜,皇宫之内,除却寥寒几人之外,尽被其血祭掉了! 「杨狱!」 黑暗之中,几乎只剩骨架的薛地龙,胸膛起伏,似哭似笑: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亦五鼎意!杨狱,你毁了老夫再造天地之志,那就陪老夫,一起葬身于此吧!」 「哈哈哈!」 轰隆! 大笑声被巨大的轰鸣淹没。 没了血狱大阵的压制,杨狱体内压抑多时的气血、真气也随之勃发而出! 没有任何的犹豫,更无丝毫的隐藏。 轰! 杨狱足下发力,气与神合,心意合一,催发了此刻一切能够手段。于千百声铮铮刀鸣之中,身化天雷之变,再度暴起,迎上那弥天的阴影! 他心中凝重已极,却无波澜,这阴影终归只是一缕气机,直至此时,他仍未察觉到危险,反而,通过八九玄功,他察觉到了极大的造化之所在…… ‘若能捕捉这一缕神象之气,八九玄功第二变,或就可修持圆满……, 嗡! 踏足,冲天! 杨狱极尽此刻之修持,血火雷光的映彻之下,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而他的身后,也再度浮现出了,那源自于命格的,魁星踢斗! 哇呀呀~ 似有神音响彻,三大道果齐齐震动,迸发光芒。 嗡~ 这一幕,堪称壮观。 阴影垂流,如若天崩,而此时此刻,却有人自地而起,光芒迸发,如破晓之光,煌煌而刚强! 「西北王……」 「他还在!」 「杨大王……」 一条条街道上,不计其数的人都在仰望夜幕,见得这一幕,几乎都呆住了。 敬畏、骇然、激动不一而足…… 「魁,魁星?!」 只有袖袍之内,三足小蛤蟆狂暴无比的破口大骂,差点被气哭了: 「你……神象乃幽冥镇狱之尊,你,你可算其属神,你拼个什么命啊?!」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1章 玄功变化,于家老祖! 幽冥镇狱? 袖口之中,三足小蛤蟆急的几乎破音,但它开口之前,杨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自他唤出‘魁星踢斗,的那一瞬间,那铺天盖地而下,似能摧灭一切的压力,陡然降低了…… 「这是?」 杨狱的心头一动。 恍惚之间,他只觉那弥天的阴影之上,不知多么遥远的不可知之地,那头三色夹杂的神象,似有所觉一般,俯瞰而下。 空洞洞的目光,似乎动了一动…… 轰! 下一瞬,惊天的交汇,在城池内外无数人的注视之下爆炸开来。 难以形容的磅礴巨力,刹那之间,已将震荡翻涌的真罡碾碎、其后,是炁磁压场…… 这是至刚至强,却又纯粹到了极点的巨力! 直面其锋镂的刹那,杨狱只觉自己好似要被一下碾碎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微颗粒! 然而,直至此刻,他仍未动摇分毫,纵然身躯都似发出不堪忍受的颤鸣。 他所有的心神,仍是汇聚在八九玄功之上,穷尽一切,燃烧精神,灵意沸腾, 如一只巨大的手掌,抓向阴影之中…… …… 结束了! 仰面朝天,望着那雷电交织,冲天而上,迎向那垂流而下的巨大阴影的杨狱,薛地龙的仅存的眼眶之中似有鬼火闪耀。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看到那弥天的阴影,他不知那阴影是什么,却知道, 杨狱死定了! 轰! 似有流星当空震爆,大片的雷电火光四向扩散,犹如一场最为绚烂的流星雨。 「结束了……」 薛地龙强撑着睁大眼,可下一瞬,他的视线,就为之定格了。 如流星般坠落的人影,踏碎了方圆百丈之内的白玉广场,滚滚烟尘之中,他却似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象长嘶!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头两色交织,如负两仪,如背太极的巨象,在灰尘之中跺足长嘶,声动十里! 「这是……」 轰! 巨大的轰鸣之声充斥了心海。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都觉心神俱散,好似灵魂的深处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仅仅是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息,却似比九天落雷还要来的暴戾,来的恐怖! 「八九玄功,收摄气息!」 杨狱惊而不乱,强催着八九玄功,驾驭着那道他自阴影之中夺取而来的气机: 「慑服!慑服!慑服!」 嗡! 这一刹那,杨狱的眼前,又似浮现出了镶嵌在暴食之鼎中的那口明镜。 八九玄功映彻而出的铜镜之上,一头两色交织的巨象,在跺足、在甩鼻、在长嘶…… 恐怖至极的波动,甚至要将这面铜镜都撕裂开来,他的影子,几乎要被那头巨象踏在脚下! 这是他无法慑服神象气机的征兆! 「魁星!」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心念一转,暴食之鼎内,紫金葫芦在内的三大道果已齐齐震荡,迸发出三色交织的光芒。 魁星残影,同时浮现在明镜之中! 呼! 暴戾的神象陡然安静下来,趁机,杨狱再度强催八九玄功,欲将这道气机慑服,修成八九玄功第二变…… 只是…… 似一个刹那,又好似许久许久之后,杨狱心神俱疲的停下动作。 【八九玄功第二变:神象变】 修成了?! 杨狱 的念头一闪,在触及铜镜的刹那,就自一僵。 成功了,但,又没完全成功。铜镜之中,他仍是盘坐在内,身负三大道果,雷电萦绕其身…… 只是,那头神象,并未出现在他的身下,而是如一座巨山般矗立于他的身后…… 「你?!」 薛地龙的眼眸发赤,惊怒到了极点。 此刻,他根本不知道那一次碰撞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无比敏锐的察觉到了,杨狱受伤了,可也仅仅是受伤而已…… 他的气息不落反升,好似在那一次碰撞之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你怎么还不死?!」 大口逆血喷出,薛地龙只恨自己没有死在前面,突然,他发狠一般,撞向身下的地板。 宁死,他也绝不愿落入此人之手! 砰! 低沉的闷响传荡出极远。 薛地龙的颈骨‘咔擦,一声断裂,仅有小半皮肉包裹的头颅翻向身后,却没有爆碎。 因为他那奋力一撞,正撞在杨狱探出的手掌之上。 「你!」 薛地龙怨毒至极,疯狂想要寻死,却被五鬼按住了四肢。 「你比杨某想的还要废物,临死之前,都不能摆脱那血肉祭坛的操控……」 灰尘散去,杨狱眸光冷漠,他突然出手,五指箕张间,迸发出巨大的吸力。 「卑贱的……」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薛地龙浑身剧烈的抽搐起来。 一条似有似无的血色魔影,从他的体内剥离出来,被杨狱一把捏的爆碎开来! 魔影尖叫挣扎,却如何能挣脱逃走,几个刹那后,被生生捏成了一枚血色圆珠。 「噗!」 一股股污血从断折的脖颈处涌出,薛地龙浑身一震,头颅竟生生翻转,回归原位。 粘稠的黑血,从他的七窍中涌出。 「血狱冥合,血狱冥合……」 伸手正了正脖颈,薛地龙艰难的盘膝落座,血肉消融大半的脸上,闪过似哭似笑的狰狞来: 「老夫自以为得计,其实早在百年前,就已沦为魔魇却不自知,可笑啊,可笑……」 他的声音平静而悲凉,他的意志,时而上扬,时而跌落,剧烈的波动着。 望着身前的玄服刀客,薛地龙心神空空荡荡,没有了怨恨不甘,只有难以形容的怅然…… 他,要死了…… 恍惚之间,过去百年的岁月,如烟尘一般在他的心头流淌而过。 一如杨狱,他也是个泥腿子,唯一不同的是,前者生在边关,而他,相距神都,不过千里而已。 但,仍然贫苦。 他的父辈、祖辈,皆是农人出身,终其一生,都未能走出方圆数百里之地,没有到过哪怕一次神都…… 他不甘如父辈一般,老死农田之中,极力讨好村中猎户,才学了几手拳脚,第一次,走出了村子…… 他的命运,也终是于那一日改变了。 幽沉洞穴、血肉祭坛…… 于此处,他学到了改变他一生的观星术,并,遇到了扶持的贵人,神都的大商贾,于长生。 他说自己有朝一日,能位极人臣,能为一国之师,自己信了…… 在于长生的帮助之下,他学到了梦寐以求的经书、武功,甚至于道术,并加入了钦天监,成为那一代钦天监主的弟子… 他习文练武,他修持道术,想要摆脱那诡异的祭坛,也想要,兼济天下,! 然而,当他准备多日的奏疏被首辅丢 在地上拂袖而去的那一日,他才明悟,只有大权在握,他才能够做到想做的一切…… 终于,他做到了。 他位极人臣,大权在握,他做到了曾经身为农人之时,梦想中的一切。 幼有所养,老有所依,穷困者得其食,病者有其药 …… 信息的传递,不止文字、声音。 此时此刻,薛地龙的意志剧烈波动之下,杨狱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此时心中所想。 幼时的穷困、少时的野望、青年时的进取、中年时的不择手段……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啊……」 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杨狱,薛地龙扯了扯白骨露出的嘴角: 「山海界是是非地,他们,迟早会来,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老夫在地下,等着看你……」 噗! 杨狱适时抬手,屈指一点间,将其最后一缕生机抹灭。 薛地龙所说的他们是谁,杨狱自然清楚明白。 十数年间,北海龙君、姜侠子、阴雷主等人所知的一切,几乎都被他问了出来。 对比仙魔幻境,两入天海界的所见所闻,他很清楚,天变之后的山海界,会遭遇什么。 只是…… 「你,看不到了。」 嗡~~~ 紫金葫芦轻轻嗡鸣,腹内再添孤魂,而薛地龙似无生志,几个刹那后,已自我崩解,只留下一道道或紫或黑的命数…… 呼呼呼~ 夜风回流,吹进了空空荡荡的皇宫之中,发出‘呜呜,声响。 偌大的皇城之中,无一活人,自血祭那日之后,就连一缕孤魂都没有留下。 宰执天下四百余年的皇族,只在这夜风之中,留下点点呜咽。 曾经的辉煌,没有半分留存。 只有夜空之中明月依旧,星辰点点,熠熠生辉…… 「王,王爷,您没事,那可太好了!您竟然破了血狱大阵,还挡住了镇狱神象,实在是,实在是……」 这时,姜侠子才满脸忐忑的走了过来,远远的不敢靠近,眼神却死死盯着杨狱手中的那枚血色圆珠。 那可是大功一件。 「之前问你血狱冥合道,你可没提过这什么血狱大阵,镇狱神象……」 遇难则避,这是人之天性,姜侠子退走,杨狱并不在意,但淡淡扫了他一眼,却也不再理会。 而是看向了慢悠悠自皇城阴影之中走出来的老者。 那老者年岁极大,身子佝偻,满面皱纹如树皮也似,走一步,都似要咳嗽几声。 但他的速度却是极快,几个起伏,已跨过数里之地,远远地,拱手作揖: 「于长生,拜见西北王!」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2章 开劫最大造化! 于长生? 淡淡的看着自阴影中走出的老者,杨狱眸光微眯。 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 于长生,神都于家老祖,神都首富,是与寒月散人并称为当世两大奇人的传奇人物。 相传,其人精擅识人之术,两百多年间,不知多少豪雄人杰在微末、落难之时受过其人的恩惠。 包括且不限于当年不得宠的乾 《诸界第一因》第872章 开劫最大造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73章 成佛作祖,大气运所钟! …… “呃啊……” 废墟之中,传出一声呻吟,狼狈无比的张洞幽幽醒转,只觉周身无一不痛,好似被象群来回践踏了几十次一般,筋骨皮肉无一不碎、不断。 “痛煞老夫也!” 蹲坐在地,张洞发呆了半晌,方才回想起了前因后果。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想起了那身不由己冲杀而上,继而被捶上云 《诸界第一因》第873章 成佛作祖,大气运所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74章 天下一统,诸事毕! 当! 当! 当! 悬空山巅,铜钟连响一十八声。 「恭贺掌教,登临十都!」 「恭贺掌教,登临十都!」 「恭贺……」 …… 钟声回荡之间,广场之上,一众道人纷纷稽首,高声祝贺。 束发于冠,着羽衣鹤氅,环抱拂尘,背负七劫神剑,陆青亭缓步缓步走进山门。 于一众门人弟子,师兄弟乃至于师叔伯的祝贺声中,走进大殿,拜祭诸位祖师。 一次死关,他闭了十九年之久,终是于法则之海中寻到了晋升的契机,晋升「天马「位阶,功成十都。 逐一拜祭过历代祖师,陆青亭的脚步一顿,眼前,是鱼白眉的灵位。 「师叔祖,弟子终是不负重托……」 陆青亭默然而立。 他的身后,几个道人正自沉声汇报着他闭关的这二十年间,天下的风云变幻。 「……十八年前,方寸仙山被雾气笼罩,之后再无人进出……」 「龙渊道,裕凤仙晋升武圣,疑似同日晋升十都……」 「西北道大将军秦厉虎,疑似得了道果,虽仍未成就武圣,军阵之势,却足可匹敌武圣……」 「昔年的龙渊三杰,魏正先,疑似得了道果,未走十都之路,以之成就武圣……「 「烂柯寺的怀空疑似成就武圣,此外,那位曾取代他成为佛子的素明,好似功成珈蓝……」 二十年,风起云涌,塞外、关内、四海群岛,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 天灾、魔魅、道鬼……曾经只有寥寥一些人知晓的隐秘,如今也早已彻底传播开来。 二十年间,天下只出了三尊武圣,而疑似晋升的十都主,却多达十一人。 侥幸得了道果,成为神通主的幸运儿,更比之往年多出不少,其中大部分,来自于方寸仙山。 「武圣啊……」 陆青亭默然。 纵然是得了鱼白眉三百年修持的精纯真气,他仍是未能跨入武圣之门,仅成十都…… 「掌教,这是二十年前,自西北道来的一封密信,乃那位西北王手书,只允许您一人观看……」 这时,两个道人才似想起什么,递上一封手书。 「那时您闭了死关,师伯们担忧坏了您的修持,不敢给您……」 陆青亭伸手接过,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掌教?」 见他神色变化,几个道人心头都不由得一紧。 「无事,不过是一封请柬而已。」 陆青亭收起了信筏,神色微妙且复杂。 「啊?请柬?」 「观战的请柬……」 陆青亭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若是再迟一些,只怕就要错过了……」 …… …… 不止陆青亭,亦或悬空山。 方寸山之战,早已在一封封请柬的发送之下,传遍了大江南北,海群岛的诸多大势力。 陆青亭接到请柬之时,偏远之处的诸多高手,早已行路数年,出得塞外。 而如烂柯寺、铸剑山庄等等势力的高手,更是早已汇聚在方寸山下。 …… …… 薛地龙身陨之后,杨狱便再没有大动干戈,反而镇之以静,除却去诸路军营走过一遭外,绝大多数的时间,只在皇宫之中静坐修持。 但即便如此,他入城之后的第二日,也已有着 诸多大小家族举家逃离。 更多的,则是汇聚在皇城之外,一次次的递着拜帖。 皇宫之外,人潮涌动。 姜侠子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多人的追捧,也觉头大如斗。 他相信,只要他点头答应将拜帖交上去,转头就能坐拥万贯家财,妾娶千房…… 「福生无量天尊……」 从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挤出来姜侠子几乎兜裆布都被扯了下来,冷汗直流。 十都也是血肉之身…… 「这是要贫道破戒啊……」 连诵着道号,姜侠子都有些哆嗦,再不敢靠近这群莺莺燕燕,袖袍遮面,跑进了皇城之中。 前后不过月余时间,皇城之中,已不是之前的冷清。 除却姜侠子按照名单上招揽的诸多官吏之外,也有不少之前侥幸从薛地龙血祭之中生还下来的宫女太监。 这些别无其他生计的前朝遗留,在杨狱的默许之下,最终还是回到了皇宫之中。 只是没有了要伺候的主子,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唳~ 突然,一声高亢的鹰啼响彻高空,一道金线破开云雾,向着皇城之中俯冲而来。「嗯」 姜侠子心头一跳: 「王爷他要走了?」 这念头一闪,姜侠子顿时也忍不住了,三步并做两步,就向着皇宫东南冲去。 …… …… 皇宫东南,那一座道观之内,杨狱盘膝而坐,把玩着那枚魔影所化的血珠。 那一面得自水晶宫中,上刻有两界无间大神通,的石碑,在他面前摆放着。 半年里,除却日常修持之外,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堪破这面石碑之上。 只是…… 「纵是三枚道果的极道位阶,也只能容纳六门神通,这门大神通术,只怕暂时学不到……」 杨狱心中自语。 这面石碑,介于道与法之间,有缘者可自其上学得大神通术两界无间,而若无缘,也可等其积蓄足够,就可施展。 然而,这两项,他此刻全然做不到。 除非…… 「十都……」 感应着暴食之鼎内异常活跃的三大道果,以及法则之海中熠熠生辉的命图,杨狱微微皱眉。 暴食之鼎内,那八九玄功造诣所化之明镜之上,映彻出他的面容。 一团如云的黑气,自眉心升腾,几欲盖顶…… 这是来自于陆沉的杀机。只是,如今阻碍他晋升十都的最大阻碍,已经不是陆沉的威胁,而是来自龙渊道的那封急书…… ‘都会死……, 唳~ 一声鹰啼响彻,苍鹰俯冲而下,层层气爆于空中炸开如莲。 呼~ 余景一跃而下,落于道观之前。 「王爷。」 长出一口气,吐出半年的颠簸,余景微微躬身,执礼甚恭。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杨狱起身相迎。 「礼不可废。」 余景摇摇头。 「随你吧。」 杨狱摇头。 西北道的新学推动已近四十年,两代人过去,风貌已与当年不同,但老一辈,终归是很难接受。 余景算是其中较为开明的,可也显得观念陈旧。 「你的心思,诸位臣工皆知,可您太急了……」 没有叙旧,一拜之后,余景就是一叹: 「旧臣也罢 ,诸大小世家,也并非全不可用,您是否再考虑一二?」 这不止是他一人的想法,也是西北王府全部臣工的心思。 一十八年,打下八道,二十七州之地,这太快太快,快到了根本西北道臣工都无力掌控的地步。 因为诸道旧有的大臣,世家门阀,几乎全被裁撤,打散…… 这就导致,西北道取天下的途中,不但没有助力,反而面临着无比巨大的阻力。 明面上,自无人敢反抗,大军过处,几无抵抗,可暗地里的还争斗却无比的激烈…… 「口子不能开。」 杨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新学入仕,于村镇至府县,层层选拔,绝不容擅开口子,否则四十年努力,一朝白费!」 何为世家? 数百上千年的世家传承至今,早已不是一家一户那般简单,盘根错节,家家联姻,互相抱团,早已是一个整体。 他连麟龙王、龙渊王府牧守一方都不会同意,自然更不会为这些所谓的大小世家的「贤才「开这个日子。 「封妻荫子,乃是人之天性,世家,以前有,现在有,未来,还会有,您又何必?「 余景苦笑。 「至少,不是这批人。」 国杨狱的态度很明确:「彼辈受天下富贵,长达数百年,乱象一生,则投效异族,剃发易服,反戈而击……」 杨狱冷笑。 王牧之以分光化影所见之未来,是血流成河,尸山血海,可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黑山老妖一人。 更多的,反而是这些关内的大家门阀。 大明在时,这些人鱼肉乡里,富贵几百年,塞外入侵,则带头反杀入关,镇压同胞,再享几百年富贵。 塞外崩散,则想着投效于他,再享富贵? 两世为人,他何尝不知世家无法根除,但他绝不可能任由这一批人,心想事成。 改旗易帜,再易帜就能永享富贵? 至少在他这里,没有这个道理! 「唉……」 余景沉默了,许久才道: 「您之所以加快步伐,是要在与陆沉决战之前,扫清后患,这说明, 您对那一战,也无把握吧」这番话,余景在路上想了许久,可此时说出,心头仍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那,若您不在了……」 「我是人非神,做不到事必成, 战必胜! 然而,战或胜,或败,事或成,或不成,我皆可接受,力尽而为,心中无愧!」 似有狂风吹过,杨狱长身而起,跨步间已登空百丈,苍鹰俯冲而托其身: 「知难则退,不是杨狱!」 唳! 苍鹰展翅。 「王爷,等等我!」 姜侠子匆匆而来,提着生死不知的白海龙君一跃而起,亦上鹰背。 呼呼~ 望着绝尘而去的苍鹰,空荡荡的广场之上,余景沉默良久,方才自语: 「力尽而为……」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5章 交代! , 呼呼~ 塞外的寒流吹过流积山,冰冻龙渊河,跨过千山,霜白山林。 地处万龙、江南交界之地,几百上千年都鲜少有过风雪的太平府城内外,亦有银白之色。 不过,塞外的寒流到此,也褪去了九分酷烈,点点白霜甚至未能凝结江河。 那穿城而过的若水河上,仍有一座座画舫在起伏,夜色之中灯火点点,靡靡之音并脂粉香气充塞了长河十数里。 似乎天下的战乱,皇朝的倾覆更迭,没有丝毫影响到此间。 呼呼~ 画舫随波逐流,一页页乘人的扁舟载着或一二,或三五成群的客人,追逐着画舫。 远远地,靡靡之音中,似有文人墨客的高谈阔论之声入耳。 当啷! 突然,某处画舫之外,响起一声刀鸣,惊散了画舫内的客人的兴致。 有身着绫罗之客,大声呵斥: 「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此间放肆,岂不知这画舫是吴爷所罩吗?!」 铮铮铮~ 画舫内,走出一个个捉刀的力士,冷眼望向河中的小舟。 扁舟之上,站着一老三少,拔刀的,是其中一满面寒霜的青年。 「慢,慢来!」 一触即发之时,画舫之内,有一半老徐娘匆匆而出,先是呵退了一众力士,这才看向小舟上的几人。 她是个见多识广的,一眼扫过,就瞧出这几人虽穿着打扮粗野,气息却十分精悍,一看就非凡人。 尤其是那老者,行似病虎,立如眠鹰,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当即心中暗暗叫苦, 赔笑: 「几位客人,非是咱有客不接,实在是,这艘画舫,已被张大人包了,宴请府内大儒,几位若无请柬……」 她说话之间,画舫上有窗被推开,一赤着上身的青年满身酒意,探出头来: 「老人家满身腥风,想是出身江湖、行伍不知姓甚名谁,报倡名来,若是本公子听过,倒是可行个方便!」 「林公子,您……」 那***暗叫不好,正欲说话,就觉眼前一花,那形若病虎的老者已上得甲板。 他环顾画舫,突然冷笑: 「这些年,老夫忙着杀人,倒是忘了你们这群臭虫还未捏死!」 呼~ 他的声音铿锵如刀兵摩擦,话音之中似有血火弥漫,只一句话,似将整个画舫都冻结了。 「谁?!」 画舫之中,有惊疑之声传出,一衣发凌乱的少年人已是踉跄着冲出,见得那老者,脸色登时煞白一片,跌跪在地: 「秦,大将军饶命!」 大,大将军?! 那少年的声音不高,却将画舫内外的一众人尽吓的面色煞白一片。 统领一军者,为大将军,驻守一州者,亦为大将军。 可姓秦的,还能被这位吴公子称之为大将军的,就只有…… 「秦厉虎!」 当这么个念头闪过,何止这一艘画舫,整条长河之上,被吸引来的目光全都定格了。 「祸事来了……」 有人两股战战,有人小心退走,更多的人,眼中却是闪过兴奋的光芒。 过去的十数年间,天下之间,名声最大的,自是西北王杨狱,次之,则是其麾下的一虎一鹰。 病虎秦厉虎! 鱼鹰吴长白! 而此刻,按刀而立的老者,正是秦厉虎,而跪在他脚下的,则是吴长白的小儿子,吴守! 「吴守!」 秦厉虎冷眼扫过长河,视线落在眼前那满身脂粉气的少年身上: 「你这名字,谁人所取又有何涵义?」 「回,回大将军……」 吴守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小侄之名,是王妃,王妃……」 「你与军中诸将,府内诸大臣的子嗣,多为王妃赐名,你名吴守,王妃之意是, 要谨守本心,万勿妄为!」 秦厉虎点头,拔刀斩下: 「下辈子,莫忘了!「 饶命!!」 伴随着一声尖叫,血撒长河弥散的血腥气,瞬间冲散了画舫内外的脂粉气。 画舫内外,一片死寂。秦厉虎则是缓缓抬头,看向了破水而来,其速极快的小舟上。 小舟上,一鬓角微白的中年人面沉如水,遥遥怒斥: 「好孽障,安敢假我之名,行此乱法之事!秦大将军杀的好,杀的好!」 「真的好吗?」 秦厉虎神情漠然: 「吴长白,你道老夫今日来此,只为了杀你这孽障儿子不成?」 呼~ 一叶扁舟停在了河中。 「唉……」 吴长白叹了口气: 「吴某,真不知道这太平府中事,知你前来,才来迎接… 「真不知道?」 秦厉虎冷笑: 「不止这太平府,这毫州八府之地,几乎被你整个吃下了吧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这毫州八府,户七千四百万余,你取之,是要称王吗?」 「二十年兢兢业业的演练新军,十九年攻城略地,百战不休……」 吴长白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自吐出: 「咱只求一个封妻荫子而已,可这些年来,他可曾赏赐咱们半寸土地? 如今,天下都将平定了,塞外不说,天下三十六州地,吴某只想要毫州一地,也算贪心吗?!」 「土地不予分封,乃至王爷定下的法度,你莫非今日才知? 再说攻伐天下,王爷一人横扫二十一州,压服天下武圣,你我收拾残局,些许微功,所得之赏赐,足以你传家十八代,难道还薄待了你?!」 秦厉虎几乎笑了。 他环顾四周,阴影之中似有人影闪烁,他心中莫名有些失望: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将你的人,都叫出来吧!」 「秦兄,你我近四十年同僚之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吴长白面皮抽动,语气低了下来: 「这亳州之地,我再不干涉分毫!」 「哈哈哈!无胆废物!你这猪狗,也配与老夫齐名?可笑可笑!」 闻言,秦厉虎放声大笑,煞气腾腾: 「束手就擒,府中法度,自会处置!」 轰! 大河之上,浪潮翻涌。 两岸屋舍之上,阴影之中,不知多少阴影闪动,其中似不乏高手。 「秦厉虎四十年效力,攻伐十九年,吴某百战之身,功劳比你也不逊!你凭什么拿我?!」 吴长白冷然环顾,目光森寒: 「要拿我?叫杨狱亲自来!!」 「大胆!」 秦厉虎勃然大怒,正欲出手之时,只听得长空之中,似有重重气爆炸开。 狂风呼啸之间,吴长白似是听到了什么,面皮剧烈的震颤起来。 嗡! 似有流光划破夜空。 沿河两岸,诸 多人仰面望去,只见高空之上,似有一人按刀而行, 行于长空之上! 呼呼~ 夜风呼啸,吹动玄服,杨狱垂眸俯瞰,漠然而平静: 「吴长白,你要见我?」 「他……」 望见来人,沿河两岸一片大乱,小舟之上,已没了声息。 似如落进松脂之中的小虫,吴长白整个人都定格在原地,只有冷汗从周身八万四千个毛孔中一并挤出来…… 「王爷……」 低若不可闻的呻吟声中,吴长白跌跪在地,面无血色,声音沙哑: 「我,被人蛊惑……」 「有人说你命格青紫,天生王命,本该裂土一方,称王称霸,是也不是?」 没有任何人看得清楚,但杨狱已是自出现在大河之上,他声音平静而清晰: 「那人,叫陆沉,他约了我,明年冬日,方寸一战,你,是他拿来催促我的战书。 他没有骗你,你的命,的确如这十八年来,死于我手的诸路反王一般无二……」 「末将,明白了……」 吴长白神色惨白,双手叠加印在眉心,旋即重重叩在小船。 已是气绝身亡。 当啷~ 岸边,传来刀兵落地一声,先是一声,旋即就是千百声,几个刹那,数百个军中好手已是全数跪倒在地。 「依律行事,只诛首恶,吴长白,厚葬之。 杨狱开口。 秦厉虎身前躬身的几个青年已是应了下来,转身上得岸去。 「王爷……」 望着没了气息的吴长白,秦厉虎单膝跪地: 「臣失职,有罪。」 「陆沉出手,与你何干」伸手扶起秦厉虎,杨狱神情默然。 吴长白纵有枭雄之资,可终无大恶,数十年来,他多有提拔,一来,是当年擅取其命数,心有亏欠。 二来,也不无以之试探命数之心。 如今…… 「王爷是要去方寸山」厮杀多年,秦厉虎心中的伤感一闪而逝,沉声道: 「您乃西北之主,天下之主,安能犯险末将……」 杨狱摆摆手,打断了他∶「去年秋,你百岁寿诞,可有给我留杯酒来?」 「这,未将得先问问……」 秦厉虎微微一怔: 「这,这禁酒令,似还没出西北道吧?」 「你倒是小心……」 杨狱哑然,旋即摇头:「天下未定,西北之法,自未至天下!」 「那,自然留有一杯!」 秦厉虎随即大笑。 两人把臂而去,小酌半夜。 待得天亮之时,才有鹰啼长空,灿金色翎羽招展,苍鹰在等待。 咔擦! 房间之内,杨狱捏碎了一枚果子,看着道道精气尽数涌入昏沉睡去的秦厉虎体内,方才转身离去。 「这是……」 秦厉虎身躯一震,瞬间酒醒察觉到身上的巨大变化,他几乎愣住。 旋即推开窗户。 一抹金线划破长空,消失在云雾之中,遥遥的,似可见那一袭玄服, 越来越远…… -wap.-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6章 对话古今? , 原是草长莺飞二月天,如今却是风雪未退,寒冷依旧。 近乎二十年间,西北道的甲车驰道,也终是出得西北,犹如无数条血管一般,向着诸道诸州蔓延而去。 这个过程漫长且繁复,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大,若非西北道有鲸吞天下之富,只怕都做不到。 在这个过程之中,诸多大小世家怨声载道,反抗冲突几无断绝, 而另一方面,以工代赈,又不知新起了多少座小城,让几多人渡过那越来越酷烈的寒冬。 呼呼~ 寒风之中的龙渊王府,显得冷冷清清,一条长街之隔,龙渊道衙则是热火朝天。 自十六年前,龙渊老王妃乾刚独断,于麟龙王之后献出全境之后,来自西北道的诸多大臣,已陆续入驻道衙,十多年过去,已是走上正轨。 不过,与其他道州的同僚不一样,龙渊道衙的诸多长官,每行大事,都会小心的规避龙渊王府,尽量减少于后者的冲突。 这在如今天下都是极少见的,因为出自西北的官吏,风格都极为强硬,依着法度,不徇私情。 但在龙渊道如此行事,无论道衙的诸多官吏,还是西北道王府之内,都并未表露任何不满。 这不止是因为龙渊王府内有着新晋的武圣,更因为…… 「诸位皆是应告示而来,想必知晓此行的目的,但本官,仍要告诫一二!」 道衙前厅,十数个或作僧道打扮,或着短打长袍,或老或少的神通主,垂手而立, 听着上首处,龙渊总督方寒训话。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万不能,伤到小世子分毫,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方寒神色肃穆。 「我等谨记!」 一众人面面相觑,却皆是点头,只是不免有些诧异,这位总督对龙渊王府的家事,怎么如此上心…… 「好!」 方寒点点头,这才领着一众人,向着龙渊王府而去。 远远地,已有人在街口迎接,寒风中,越发苍老的张文安见得众人,老脸上挤出一抹笑来。 「劳老人家相迎,方某之过也!」 方寒快步上前,搀起张文安,为他介绍身后一众人: 「这些位,皆是来自诸道州,乃至于塞外的神通主,皆极为精擅治病救人之神通……」 「有劳总督费心。」 张文安出声感谢: 「多谢,多谢了……」 「老人家客气了。方某赴任之前,王妃曾多次交代此事,真个要谢,也还是谢过王妃吧。 方寒不敢居功,连连摆手。 听得两人交谈,身后十多个神通主皆是心中异样。 回想着江湖传言中龙渊王府这位与那位的交情,心头不由得浮想联扁羽。 「停!」 突然间,方寒身躯一震,大袖扬起,直将身后十多个神通主都掀了个踉跄,身不由己的转身。 「总督?」 「大人?」 一干神通主神色皆变了,方寒却没有任何解释,沉声道: 「走,全都走!」 「啊?」 几个神通主惊疑不定,却又不敢拒绝,只得原路回返。 「总督这是?」 张文安有些诧异。 「没,没事……」 方寒连汗都不敢擦,只是躬着身子,好似在等待什么。 「嗯?」 张文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说话,就被方寒拉住了衣袖: 「老人 家,等等……」 张文安本不想理会,但禁不住他拉的死,几次挣扎都没挣脱,也只得无奈止步。 笃笃笃~ 清幽的小院中,木鱼声有节奏的敲着,僧堂之内,老王妃默念佛经,转动佛珠。 某一瞬间,她似有所觉,眼皮微微一颤,却也没有动作。 倒是一房之隔,斜躺在床榻上的裕凤仙眸光一拧,按住了床头的青龙偃月刀。 但下一瞬,她的身子就是一僵,捏着刀柄的五指猛然攥紧,手背上几乎暴出了青筋: 「你来干什么?!」 呼~ 形若鬼魅,随风而来。杨狱一抬头,就瞧见横刀在前的裕凤仙。 东龙道果,不熄神通,拥有着世间难寻的磅礴生机,一别二十年,她仍如初见之时。 「走,走,走!」 裕凤仙横拦在床前,好似护犊的母兽,张牙舞爪,极尽恐吓之能事: 「再不走,老娘可就要动手啦!」 「你……」 杨狱反应过来,顿觉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怕我抢你儿子!」 「这是我儿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见他目光游离,裕凤仙顿时紧张的不得了,青龙偃月刀上都有金光涌起: 「你想要儿子,找你家王妃生去!别来抢我的!」 …… 杨狱有些无言以对,好半晌才组织好语言: 「我只是听说你儿子似乎有些不对,顺路来看看,别无其他意思。」 「是吗?」 裕凤仙满脸狐疑,但还是犹犹豫豫的让开。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幼童,他抱着木刀,睡得香甜。 一眼瞧去,他眉眼之间,像极了他炼化「偃月刀「时,曾见过的裕凤仙小时候。 【对话古今(深紫)、命应玄鸟(淡紫)、神通龙子(淡紫)、寿元绵长(淡紫)、光阴所钟(淡紫)、 耗灵之体(深金)、天资聪慧(深金)、祖辈余荫(深金)、板肋虬筋(深红)、时运加持(深青)、 先天不足(黑)】 【耗灵之体:神通孕育之灵,本无血肉之躯,天生可吸纳灵柔,但成长所需灵柔,也多过常人十倍……] …… 眸光中诸般文字流水般划过,杨狱微皱的眉头,也自平缓开来。 只是,通幽之下,他居然也有一条命数,无法窥探到。 ‘对话古今……, 「他每天要睡十一个时辰,而且,长得很慢……」 放下刀,裕凤仙脸上就有些忧愁。 「他这是……」 杨狱斟酌着语气: 「算是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 裕凤仙一愣: 「二十多个月,还先天不足?」 ‘七年还差不多……, 杨狱心中腹诽一句,却自然没有这么说,而是提及这孩子生来特殊,需要极多的灵压温养。 「所以……」 裕凤仙 好似明白了: 「他,只是饿了」 「……这么说,也不算错。」 杨狱还能怎么说 他有心上前细细查看,但裕凤仙防他颇深,好似怕他抢孩子一样,最终,他也没能靠近床前。 只能远远的将身上积攒的灵柔渡了一些过去,见他气息越发平和,坚韧,方才停手。 「快的话,三五年,慢的话,之多十一二年,他大概就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了。」 杨狱稍稍计算了一二,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 裕凤仙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连推带操的将杨狱赶出房门。 这才说起当年,自家孩子突然出声的事情。 「他说,他在二十九年之后与你对话,并让你告诫我千万不要突破十都?」 回想着他命数之中的那道深紫色对话古今,,杨狱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突破十都之前的所有关隘,包括先成武圣的缺憾,他都有了弥补的法子。 可以说,只要他想,立时就可突破。 只是…… 「嗯,是,是他说的。」 裕凤仙点点头。 这番话,她当时也没理解,但确实全部记了下来,此刻也没有缺漏。 「他好似提到一个「陆「字,会不会就是邀你去方寸山的那个什么陆沉?」 裕凤仙猜测着: 「难道说,你突破十都,还会与那什么陆沉有干系不成你突破,又不是他突破……」 「或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狱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在裕凤仙传信之前,他始终是以为陆沉是要逼他强行突破人仙,为此,甚至将灵肉合一也传给了他。 但未必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他算准我根本不会受人胁迫,刻意如此,反而是想让我突破十都?, 诸般念头发散,杨狱一时之间也无法猜测出陆沉的真正意图…… 「话就这么多了。」 见他沉吟不语,裕凤仙打了个哈欠,就要回房,冷不丁杨狱出手一指,将其点倒在地。 「你?!」 昏沉沉睡去之前,裕凤仙只觉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气涌入体内,隐隐间,好似听到他说: 「……以后,多长点心……「 偷袭我不算,还要羞辱我?! …… …… 杨狱不认为陆沉强过自己,但王牧之等人的话,仍是触动了他。 因而,他用了一十六年,自西北出,横扫天下诸方势力,至神都而返,以酷烈手段扫灭了诸多威胁。 并先后见了余景、王牧之、秦厉虎、姜五、裕凤仙等等人…… 并在一个雪夜,来到水云关。深夜的水云关将军府后院,摇曳的灯火下,徐文纪伏案书写,某一瞬间,他似有所觉般搁下毛笔,神情复杂的看向窗外: 「你来了……」 敲门声,随之响起:「弟子杨狱,拜见徐师……」 -wap.-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7章 汝有何求? 桌案上,摆放着三盏油灯,一壶提神的清茶,除此之外,只有笔墨纸砚,以及厚厚的卷宗。 「你托人所来的这副眼镜,很好用。」 徐文纪摘下眼镜,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镜片。 眼镜,并不稀奇,早百多年前,各地就有了,但齐长法亲手打造的眼镜,就异常珍贵与稀少了。 这些年,他也只打了那么几副,其中之一,送来了水云关。「您老用得着就好……」看着案前苍老的徐文纪,杨狱只觉心头有些酸涩。 佝偻、烟花、耳聋、气血两亏、暮气沉沉…… 如今的徐文纪,在他的眼中,好似狂风之下将熄未熄的烛火,似有似无。 而事实上,生死簿上,眼前这位老人的寿元,只剩四年余了。 这,还是多年之前,他来此为他疗伤,祛除了多年沉疴,若不然,早十三年,寿元就尽了…… 「西北道这些年,确实做得很好,至少,比老夫当年要强……」 戴上眼镜,徐文纪端详了杨狱一眼,微微有些感慨: 「四十余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年轻,武道之妙,横练之妙,着实了不得,可惜……」 「您老……」 杨狱喉头蠕动一下,他想要说什么,却被徐文纪拉着坐到了案前。 这位当年以刚硬著称的老人,在暮年之时,也放下了许多,拉着当今最大,且唯一的造反头子说话。 这在往些年,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当年因政见不合,他差点与王牧之等弟子老死不相往来。 桌案上,卷宗堆积如山,皆是徐文纪这些年来,对于塞外异族的风土人情的记载。 徐文纪很少见的多了起来。国从天狼八部的分布,习性、风土人情,教育,风俗,乃至于奴隶与贵族的冲突,王庭的组成与结构…… 更多的,则是他对于教化异族,消弭两族争斗的一些预想与解释。 杨狱静静的听着,不时应一句,或是为油灯添油。 「塞外异族,实与我等并无二样,血肉之躯,性也本善,只是,塞外苦寒,缺衣少食,往往不争则死,久而久之,才变得凶戾与悍勇好斗……」 徐文纪轻叹一声: 「塞外也好,关外也罢,寻常百姓所求,不过是衣食而已,没有哪个父母,会愿意将子女送上战场……」 杨狱点点头,见他已不由得打哈欠,就道: 「夜深了,您老该睡了。」 「老夫这一生,文不成,武不成,传说中的仙佛大道也不成,但活得久了,倒也有些微妙的感应……」 徐文纪摆摆手,道: 「你虽今日来,但早七日之前,老夫已察觉到有人要来,只是不知来者是你罢了。」 似有所觉,杨狱搀起老人:「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您先休息吧。」 「你此来,是要为老夫延寿?」徐文纪没有拒绝,但却突然开口。 「瞒不过您老。」杨狱心中微叹。 徐文纪的命数之中,有着‘知天命,,所谓知天命,类似于天人合一,隐隐间可以察觉到世事变化,个人的运起运灭,寿元大限。 「不必了。」 徐文纪摆摆手,拒绝了: 「老夫该做的事情,都已做完了。 余下的时间,陪着秀秀,逗弄孙儿,顺顺利利走完这一遭,也该下去见一见先皇了……」 杨狱想强行为之,徐文纪却是早已看透他的心思,瞥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想把老夫打晕?」 「哪能?」 杨狱苦笑:「 只是,秀秀只有您老一个亲人,孙儿也小,您老如何忍心?」 「生老病死,人皆如此。老夫活了一百多年,比之常人已是幸甚,又有什么不满足? 今日,你大可为老夫延寿,他日,却还有秀秀夫妻,几个孙儿又有妻子,又有子孙…… 你便是有通天能耐,又能如何?」 徐文纪坐下,脱靴: 「将这些文书带去西北道,交付于魏正先,之后,唤牧之他们回来见见老夫即可……」 脱下外衣,他慢慢下: 「走吧,给老夫,留一分体面…」 数十年的风云变幻,他或许已接受了曾经效力半生的王朝覆灭,但他的心力,也终是到了尽头。 杨狱沉默了。 他抬手就可打晕徐文纪,但最终,他也没有下手,只是长长一拜: 「拜别徐师……」 杨狱在水云关呆了六天,又去曾经的七杀王城,如今的沐化城内呆了七八天。 十数天之后,等来了风尘仆仆的王牧之。 「钉头箭书,无法锁定陆沉,他,早有防备……」王牧之面沉如水。 方寸山关闭已有超过十年、这十年间,他除却安排万象山弟子之外,绝大部分心力,都消耗在这钉头咒书之上。 然而…… 接过钉头咒书,杨狱并不意外,陆沉算计怜生老妪数千年,若无这等防备,只怕早被咒杀了。 「方寸山外的迷雾,已慢慢散去,或许不日就可开启,你,可有把握?」 王牧之说着塞外,或者说方寸山近些年的变化,神情凝重。 陆沉的邀战,早已遍传天下,此刻塞外高手如云,方寸山外人潮涌动。 便是四海群岛之中,都有高手不远万万里而来,欲要观战。 其中武圣乃至于十都都不在少数,启道光、猷龙、姜无恙、程一元等等人。 「没有真正交手,妄谈胜负,毫无意义。」 杨狱并不甚在意,只是取出一枚人参果递给王牧之。 「老师不受?」 虽是疑问,王牧之却似并不意外,神情复杂的轻叹: 「他到底是难忘古国……」 「一生的心血都倾注于此,如何能忘?」 杨狱并不意外。 故土难离,故国难忘,来到此界数十年之久,他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起前世。 人同此心,他又怎么会不能接受? 只是心中有些伤感…… 「真到那一日,说不得真要学一学你了。」 王牧之收下了这枚人参果,见杨狱唤下来的苍鹰,犹豫再犹豫,还是开口: 「未来无定,神通不可尽信。那陆沉生死不知,你若不去方寸山,他未必就能奈何你!」 杨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这十几年里,师兄可曾再度窥见未来一角?」 闻言,王牧之也不禁沉默。 十数年间,她几乎每日都要尝试数次,其间,也有过惊鸿一瞥,但是………… 「方寸山,我很久就想去了,有没有陆沉,都是要去的。胜负如何,终是要打过再说!」 足下轻轻一点,杨狱已上得飞鹰,于鹰啼声中,绝尘而去: 「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 …… 西北道,王府后院。 「啊!」 一声惊呼,睡梦中的老爷子猛然坐起,他大口喘息,眼神中没有焦距,豆大的汗珠从周身毛孔涌了出来。 「又做噩梦啦?」 他叫的凄惨,杨婆婆却好似并不奇怪,披上衣服起身,拿手帕为他擦汗。 「嗯……」 老爷子脸色难看。 这两三年里,每每他睡到最沉之时,就总会从梦中惊醒,可偏偏又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 只若有若无的记得几个断断续续,他根本无法理解的语言文字…… 「是不是你那什么法则之海去多了?」 杨婆婆有些心疼。 「老爷子?」 门外站岗的两大神通主手足无措,想推门又不敢,正自心中忐忑时,听得院门之外传来脚步声,不禁一个哆嗦。 「爹?」 院门无风自开,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推门而入。 这少年身材修长,体魄近乎完美,面容更是俊美若天神,简直不似血肉之躯。 无论男女,见之则不由得升起好感。 但站在门外的两大神通主,却好似见到了最为可怖的东西,浑身一颤,后背湿透。 「连个门都看不住,还门神?!」 杨间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站岗的两人,也没多加斥责,就自上前敲门: 「爹,开门。」 屋内,老爷子还在大口喘息,见得杨间,忙不迭攥住他的手掌,手心冰凉: 「记住了!那句话,我记住了!」 「记全了?」 杨间心中一动,旋即又一脸茫然。 这些年,经由九九玄功境界,他几乎将自家大哥传授的所有东西尽数学会,也包括了远古道文。 只是这声音…… 「您说话了?」 杨间有些惊疑了,若非看到自家老爹嘴唇蠕动,他几乎以为自家老爹根本没说话。 「这个梦,以后不会有了。」 老爷子突然开口。 「嗯?」 杨间正想询问原因,他觉得肩头一沉。 「谁?!」 他眸光一凝,正要暴起,一身滂湃若海的血气真罡突然消散于无形。 「不错。」 看着已长成的小弟,杨狱微微一笑: 「婆婆,我回来了。」 「哥!」 「小狱!」 反应过来,屋内三人顿时大喜,杨婆婆有些埋怨,拉着他的手不放。 而杨狱则是将袖口敞开一条线,让老爷子再说一遍他之前所说的话。 他自非突兀而来,而是听到了老爷子的叫喊,也听到了之后两人的交谈。 只是…… 袖口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小蛤蟆像是坐化了一般,杨狱左手放出几道灵柔,都没有反应。 「拿神文考教老祖?呵呵,这句话的意思是……」 杨狱眉头微拧之时,袖口传出小蛤蟆故作低沉,威严的声音: 「汝有何求?」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8章 乾刚独断,登基称帝!(补更) 汝有何求? 什么意思? 杨狱一怔,屋内几人全都吓了一跳,纷纷看向杨狱的袖口。 「什么东西?」 杨间一怔,就见得一只满背金钱斑的三足赤眸小蛤蟆从自家大哥的袖口中跳将出来: 「吾乃大岳福地,神威山脉,灵官山中,金蟾老祖实也!黄口小儿,安敢口吐恶言?!」 小蛤蟆腮帮子鼓起,恶声恶气,屋内几人却皆觉有些惊奇,杨间甚至伸手戳了戳这小家伙的腮帮子: 「哥,你哪抓的癞蛤蟆?」 「你才是癞蛤蟆!」 小蛤蟆大怒着扑上去,还未靠近,突觉得眼前一黑,腥臭之气扑面而至,差点将它臭晕。 「小白,撒口!」 杨间眼疾手快,才没让白犬咬住这小家伙。 他可是知道,自家大哥这狗,当年连黑山老妖的手臂,都一口咬断成两截。 「臭狗,你竟敢!」 小蛤蟆气的浑身哆嗦,却也不敢招惹那勖牙咧嘴的大狗,缩回了杨狱的袖口。 「汝有何求?只有这么四个字?」 杨狱微微皱眉。 文字,鲜少有一成不变的,时至如今,塞外关内的文字也有多种,至于语言,各种方言不知几百几千。 如今如此,远古自然也是如此。 炼化食谱,数入幻境的过程中,他学了不下二十种语言文字,此刻听得神文,也不禁有些头疼。 「老祖所言,还会有假?」 小蛤蟆哼哼唧唧: 「不过,这神文,可是极古老的一类,老祖都差点没听出来……」 「汝有何求……」 轻按眉心,杨狱也无避讳,天眼半开,通幽催发,再度望向老爷子。 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的尝试窥探老爷子的命数,却没有一次能够看得清晰。 此刻,也不例外。 一片混蒙之间,只隐隐察觉到紫意翻涌,除此之外,再窥探不到任何东西。 通幽的层级,还是不够吗…… 嗡! 杨狱眸光一凝,似有无形波纹与光影交织的魁星之影一闪而过,三大道果齐齐震荡。 哗! 下一刹,满目皆紫,但不及细看,杨狱就觉得天眼刺痛欲裂,竟生生自通幽状态中跌落出来。 「小狱?」 这么一打岔,老爷子也缓了过来: 「不过是个噩梦而已,无甚大不了,左右以后不会再梦到了,你还是去看看小姒吧, 一走十几年,也亏你舍得……」 「对,不过一个噩梦,不怕不怕,你还是回去看看小姒……」 婆婆也附和着。 「哥,你?」 杨间自是察觉到了,但杨狱不说,他自然也不问,而是附和着父母,将自家大哥拉出了屋子: 「十来年不回来,这次,你怎么也得多陪陪嫂子……」 杨狱只觉脑海‘嗡嗡,作响,勉力点头,收起三足小蛤蟆,就自出得院子。 【汝有何求:来自远古的许诺,以神文相求,有求或可必应,然…】 惊鸿一瞥间,杨狱捕捉到了他想要看到了那条命数,也就是这条有求必应,。 略微一扫,他未看完整条命数,仅从可知的部分去看,这命数简直好到了极点。 有求必应,这怕不是传说之中的运道大神通?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杨狱就将其彻底打消了。 因为这条命数,不是深 紫之色,而是纯黑,比之杨间十紫之命外那一条「天地之妒,都还要黑! 「身怀大运者,必有大灾,行差踏错,则万劫不复……「 八九玄功开篇的某一句话,在杨狱的心头一闪而过。 依八九玄功所言,这世上的一切,皆有平衡,大运往往伴随着大灾,越是运数强横之辈,就越有可能被大灾波及…… 「小弟,切记,不要让老爷子学那什么神文,也不要让他胡乱许愿!」 「啊?」 杨间正在逗弄白犬,听得这句话,顿时神色一肃,在自家大哥脸上,他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杨狱加重语气: 「此事干系重大,你千万记住!」 「是!」 杨间心头一颤。 「去吧。」 杨狱心下稍安,却也打定主意,绝不容老爷子接触神文。 「呜呜~」 这时,白犬才亲昵的扑上来,绕着杨狱不住呜咽着。 一晃又是十多年,白犬越发神异,此刻行走之间,就有淡淡的雾气缭绕,则是自主吸纳灵乐的征兆。 它的灵性日重,这几年跟随老爷子,竟也寻到了命图,只差一线,就可晋位「白毛神犬「,成为十都主。 「小家伙。」 杨狱伸手,抱住缩小形体的白犬,这才回返后院。 此刻,天色蒙蒙亮。 回到小院,杨狱没有叫醒秦姒,而是靠着她,侧身躺下,看着熟睡的佳人,他心中有些歉疚。 一次出门,就长达十余年,秦姒却没有半句怨言,这些年来尽心 操持着王府内外。 这些年里,府内大小臣子,军中大小将领的父母寿辰,家中添丁进口,她无一错漏,皆有礼物送去,依远近亲疏,或赠礼,或赐名…… 在西北道内诸多臣工的家眷内,威望颇高。 白犬卧在床边,似睡非睡,却是不愿离开半步,上次出门未带它,它差些绝食。 「谁?!」 秦姒幽幽醒转之时,突然一惊,差点发出神通来,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才放松下来: 「夫君,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环抱着佳人,杨狱心中平静,与她诉说着这些年来的见闻,以及途中的一些趣事。 秦姒依偎在他怀中,只觉心中欢喜,哪怕他说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也听得津津有味。 恨不得能一直听下去。 「真好。」 秦姒有些向往,她抿了抿嘴,说起这些年西北道的大小事,以及府内的一些琐事。 她鲜少出王府,很多都是道听途说,还未杨狱知晓的清楚,但他也乐得听她说话。 谁谁家添丁进口,哪家孩子愚笨,哪家父母偏心……等等之类,不一而足。 但最多的,自然还是府内的事。 老爷子、婆婆、小弟、白犬,以及它生的那只小细犬。 「你走之后,老爷子还是时不时去逛法则之海,多数时候带着小白,小白运道也好,早好几年就找到命图了。」 秦姒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提及小弟时,就有些自怨自艾: 「小弟的天赋,太好了,习武不过十数年,就已轻易打开了玄关,若非还未寻得道果,怕不是都要成就武圣了……」 他天生武圣…… 杨狱心中腹诽了一句,没敢刺激自家才堪堪打开玄关的婆娘,询问起她的神通进境。 这些,他几乎见面就已察觉,但还是想听她自 己说。 「十都,也没那么难呢!」 秦姒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若不是想学凤仙妹妹十都武圣一并成就,早在她之前,我可就成十都了!」 这,自然不是空话。 青鸟借势方腾飞,过去的十多年里,杨狱从塞外打进了关内,从西北打到神都。 所汇聚之气运,何止是如山如海? 事实上,若非他并未真假登基称帝,秦姒便是想要克制位阶晋升,也是不能。 迎着秦姒有些灼人的目光,杨狱偏转的目光: 「其实,十都与武圣,未必一定要先后成就……」 …… 王爷回府。 天都还没亮,这消息就传到了各个府衙之中,待得天色一亮,包括齐长法在内,诸司诸部的主事人,已全都汇聚到了王府前厅。 但却只等来了一封书信,以及当空长鸣,随后绝尘而去的苍鹰之王。 「王爷他,这,这就又独自走了?」 齐文生颤颤巍巍,差点眼前一黑。 「没有,王爷带了王妃,还有府内的白爷,,说是要出去游玩,府内大事,让二爷暂代……」 唳~ 苍鹰振破云霄。 多年命数的改易,让苍鹰之速,已远超当年,尤其是在神都之中寻得一枚鹰戾「道果之后。 这头苍鹰之王,已是真正的世间极速。 没有去理会府内杂事,只是与老爷子、婆婆说了一声。 两人一狗一鹰,就在西北道诸臣工焦头烂额之中,出得西北城。 时至如今,杨狱的一举一动,何其的引人瞩目? 他的行踪,无论是否有何深意,都会在最快的速度传递给诸方势力,亦或者个人,甚至于仙魔幻境之中。 方寸山下汇聚的高手等了一年,仙魔幻境之中的陆沉,也等了一年。 眼睁睁的看着这对夫妻,乘鹰游走,自平原马场、顺德黑山、青州德阳…… 到塞外雪寒,江南春暖,岭南群山,东越大海…… 第二年、第三年……直至第四年,王牧之强行将徐文纪请至西北道,要举行登基大典之时。 不止是西北道诸多臣子,方寸山下的一众高手,也都愣住了。 道城之内的反抗,十分激烈。一来,自古而今,三千年皇朝更迭,皆在万龙道神都之内。 二来,这般大事,仓促行事,于礼不合。 三来…… 西北道上下臣子,有着无数意见,但却哪里能改变杨狱的主意? 一人横推三十州,打遍天下无敌手! 在诸多说书人的口中,他几乎是天神下凡,亘古未有的一人取天下之霸主。 功成如此,他的意志,早已无人可阻。 故而, 在天下哗然之中。 西北新历四十二年春,杨狱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初「,改元「元始 史称,元始元年。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79章 人道贵紫,天心之印! 元始元年,西北道城之外,白玉也似的祭天台上,杨狱正式开元登基。 年号与国号,皆是他从诸多大臣奉上的文书之中选出来的。 元始元始,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他分封文武,定下诸部诸司之长,敲定新朝方阵,体制,尊老爷子为太上皇,婆婆为太后,封秦姒为皇后,立杨间为皇太弟…… 继而,在万众瞩目之下,携手秦姒登上祭天之台,于熊熊祭火之下,道城内外,响起山呼海啸也似的拜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祭天台上,杨狱着帝制冠冕,回望八方,只见荒野之中彩旗如练,人潮如水,锣鼓喧天,礼炮齐鸣。 天台上下,王牧之、齐文生、齐长法分列两排,自上而下,秩序俨然。 方圆数里,乃至于数十里之地,尽是人潮涌动,海啸山呼之声不绝于耳。 「吾皇万岁……」 群臣、百姓,纷纷拜倒,神情亢奋、激动比之祭天台上下更甚良多。 「一国之运……」 杨狱环顾四野。 只见滚滚气运之洪流,犹如一条条气龙,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那一条条气运之龙,或色带玄黄、或带赤光、或染墨色…… 合计最终,合计三十六条,正对应着大明三十六州之地,正代表着人心所向。 它们或明或暗,明暗程度,却正代表着所属州府,对于大初朝廷的归属程度。 其中,以西北三州,龙渊三州最亮,万龙道六州,江南三州最为黯淡,似乎还带着反抗。 但最终,在杨狱的注视之下,这一道道气运之龙尽数汇聚于西北城上空,那浩瀚的气运之海中。 百川归海! 嗡! 诸龙归海,天下归心。 气运之海剧烈的震颤间,一条汇聚诸龙之色,头角峥嵘,鳞甲生辉,生有五爪的赤金色神龙自海中探出。 昂! 似有龙吟响彻。 在只有寥寥几人可以看到的虚空之中,赤金色五爪神龙舞动长空,震天而鸣。 其首尾相交,化作一面巨大的华盖徐徐落下,丝丝气运垂流,将祭天台笼罩在内。 一缕紫气,随之在两人的体内生成,并迅速壮大。 【人道之君,天运紫气:万众瞩目,天下归心。你的功德为上天所铭记,百代之后,亦当有人传颂名姓……】 【天运垂青:大运加身,诸事顺遂。】 【人道贵紫:紫气加身,堪为百命之主,祷告上天,可敕封诸般地祗……】 【天心之印:一统四海八荒,诸岛诸国亦无二主,登临绝巅,天下第一,无人不认,则天地亦认!】 新的命数,深紫之质! 无边大运加身之刹那,杨狱只觉心神澄明,甚至于,八九玄功所映照出的劫气都似黯淡了不少。 而且,暴食之鼎上,关于先天跟脚的进度条,也随之一变。 【先天跟脚:赢,上上等(寰宇诸天,恒沙诸界,无尽赢中,亦是出类拔萃,少有可企及者)】 【筑基次数:一】 先天跟脚,居然也有所提升? 「夫君……」 秦姒亦是闷哼一声,有喜也有惊: 「这,这是要晋升十都啦?可,可我还未修成武圣……」 对于自身武道天赋,秦姒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此刻十都将成,也还念念不忘。 不过,运起运 落不由人,哪怕她不想在此刻晋升,也已由不得她…… 「先成十都,武圣也未必不可成。」 杨狱轻拍着她的手臂安慰。 而在天眼之中,所见又有不同,如云如海的气运垂流之间,似有一声凤鸣响彻云海。 云雾之中,一只青鸟振翅而翔,滚滚气运之潮,推它冲天而起。 【十都位阶之青鸟,功成!】 …… …… 「天下共主啊!」 遥隔数十里人海,一处荒山之上,姜侠子蹲在树梢上,有着惊叹与艳羡。 天地共主,不是虚名。至少,在龙泉界不是。古老相传,龙泉界天变之后的十尊大帝,皆与之成为天地共主有关…… 一万年,一人破限,而这个破限者,即是大帝,也皆为天地共主。 久而久之,就有人猜测,若能横压一界,或许就有破限之根基…… 虽无法印证,但十万年都这么传下来,未必就没有道理。 而事实上,十万年里,龙泉界的诸多大宗门,也始终在追寻他界的原因,未必就没有这个。 毕竟,想要压服龙泉界,近乎没有可能…… 嗡~ 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声在他心头炸开。 「嗯?!」 姜侠子心头一震。 九天? 几乎是下意识的,姜侠子捏碎了法器,身形化作一道虹光,遁出了百里,落在了一处荒山之中。 下意识的,他并不想让那位九天大人,看到西北城外的气运之海…… 「你,在逃?」 丝丝缕缕的白雾交织而成的溯源镜内,传出了九天杀童平静而冷漠的声音: 「血狱冥合道的踪迹,你可曾寻到了?」 「回九天大人。」 姜侠子无比从心,跪伏在地,双手举过头顶,手心里,正是那枚血影化作的血色圆珠。 「荒级的血狱珠只是个真传弟子吗?」 溯源境内,白衣人若有所思,似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就知晓了这枚血珠的来历: 「一件大功,已发给你的万界楼令上,其余奖赏,待你回到龙泉界,自有人会送去。 不过,本尊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大功一件,姜侠子十分喜欢,可听到后半句,就不由得暗暗叫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 「九天大人尽管吩咐,小道必效死力!」 「山海界有一处名为‘方寸,的仙山,本座要你前去其间,取一「石猴,……」 「石猴?」 听着溯源镜内传出的声音,姜侠子忍不住一惊: 「石猴?哪种石猴?」 石与猴,在绝大多数时候,是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 但若两者牵连在一起,则必是极度珍稀之物。 据他所知,所谓石猴,有两类,一是道果,二则是传说中,神石孕育之猴。 相传此类存在,天生天养,有极小可能可以开窍、成灵,犹如传说中的道果成灵,是古老相传,寥寥几种生而仙佛的珍稀存在。 无论是作为道兵、炼宝、化身、附体,还是其他什么,都是上上之品。 价值极高…… 只是……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冷漠的声音随着溯源镜的消失而消失,参天的古树之下,白衣被风吹动。 「万载以来,血狱冥合道始终在追寻那尊大魔的起源之地,绝不会随意现身……」 九天杀童自语着。 「大道未生,天道混乱,诸界的岁月流逝不同,多有颠而倒之的情况…… 只是,你要寻那大魔起源之地,几无可能!」 大树摇曳间,有苍老的声音传出: 「九天,放下吧!」 「放下?」 白衣人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怎能放下?」 他摇头,连连摇头,似乎这念头都不想有。 「唉……」 古树叹气: 「你我存活至今,已是侥天之幸,然,大限终归将至,何必抱着执念不放/」 「我执即我道。」 九天杀童漠然垂眸,终结了这假话题,转而道: 「距离天海开启,不会太久。这方山海界,必成诸界混战之地,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远离。」 古树很冷静: 「吾掌洞观,数十年前,曾遥遥窥探此界,嗅到了深沉的劫数气息,未来,只怕又是一处血肉修罗杀场……」 「劫数……」 九天杀童微微皱眉,却又摇头: 「龙泉界,只会更激烈,若错过此界,只怕我有生之年,再无晋位之机了……」 「那石猴?」 古树欲言又止。 「吾,必得之!」 九天杀童的眸光一寒,又一面溯源镜被他捏碎,丝丝缕缕的白雾缭绕: 「若取得那尊石猴,本尊必会亲自接引你……」 …… …… 「天变未至,什么神神鬼鬼都冒出来了……」 轻轻一吐,吹散了身前的白烟,大蟾山巅,「苏鼎「的神情微妙: 「造化汇聚之所,方寸得道之地……石猴,石猴……」 「你说……」 声音与面容皆变,人若云气般变换,恢复本来面貌,陆沉轻轻转头, 看向山巅一角,乱石如林,苏鼎跌在其中,好似烂泥也似: 「那石猴,有什么玄机能引得你背后之人,如此的迫切?」 「你,你……」 苏鼎的面皮剧烈的抖动,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你这是什么神通,竟然,竟然连九天大人……」 「聚散无形,大神通,你可听说过?」 陆沉一抬手,苏鼎已不由自主的跌跪在他的面前: 「一方已天变十万年的天地,真是让人心动……若不加入那什么楼,可还有其他法子?」 「纵然有,你也绝做不到!」 苏鼎大口咳血,冷笑声突然定格,他的眼神之中被惊惧骇然之色充斥。 但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点点气化,如青烟般被眼前人吸入了口鼻之间。 咔咔咔~ 陆沉起身,身形发出剧烈的筋骨摩擦之声,他的面容不住变换,声音也时而低沉,时而高亢: 「时候,终于到了!」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81章 山海终极一战! 武者,重势。 武圣,越发如此。 因而,自古而今,宗师也罢,大宗师也好,乃至于少之又少的武圣之战,往往得以流传下来。 诸般强横武者,或战于高山之巅、或决死于大河之上,轰轰烈烈,胜存败亡。 但杨狱,已不需要! 走遍三十州与道,打遍天下无敌手。 二十余年纵横之间,他平定 《诸界第一因》第881章 山海终极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81章 山海终极一战! 武者,重势。 武圣,越发如此。 因而,自古而今,宗师也罢,大宗师也好,乃至于少之又少的武圣之战,往往得以流传下来。 诸般强横武者,或战于高山之巅、或决死于大河之上,轰轰烈烈,胜存败亡。 但杨狱,已不需要! 走遍三十州与道,打遍天下无敌手。 二十余年纵横之间,他平定了诸王,弹压了诸路龙蛇、豪雄,虽非聚势,可其人之势,早已在无形之间养成! 轰! 先有冷笑至,才有诸般气爆重叠之音响做一声,推动了重重气浪扩散。 音波、气爆、铺天盖地的阳刚血气…… 刹那之间的变故,在场之人无不是当世高手,却也只有寥寥几尊武圣可以看到,那灿若流星的拳芒。 「打死我吗?」 如海气浪之中,陆沉的声音无喜无怒,而几乎是气爆炸响的同时,一道浅浅的剑鸣声,也自响起。 呜~ 剑鸣很轻,犹如春风入夜,少女轻吟,没有滔天剑势,没有滚滚剑光。 有的只有那一口平无奇,好似刚从村里铁匠铺随手取来的铁剑, 缓缓递出来。 可就是这般一口铁剑,递出来的刹那,天地却似已失去了颜色。 不! 是一切色彩,尽变得黯淡,似从根上被抹去了生机,如潮的黑色,逆冲而上,似要连天地的色采,也一并抹去! 无形剑,天地无形! 窥见这一抹剑光的刹那,河畔的诸多高手神色皆变,其中几人甚至不由得看向了慕清流。 这一剑,分明像极了这位剑圣极尽而巅,返璞归真的无形剑。 但…… 「这一剑……」 慕清流的眸光有着刹那的失焦,恍惚之间,他只觉五指紧捏的剑器在震颤、呻吟、怒吼。 轰! 似连一个刹那都不到,慕清流极力压抑的铁剑,仍是震碎了剑鞘,猛然腾空, 斩向了石桥之上! 不止是他,河畔的诸多剑手纷纷色变,身上的剑器竟压抑不住的尽数腾空而起。 呼! 霎时间,方寸山前,诸般高手色变,却见得无形气机之下,诸多剑器克制不住的腾空、暴斩! 而如果说,慕清流的那口铁剑在暴怒,其他人的剑器,则似在朝圣! 恍惚间,好似一尊剑中君王,在号召臣民,弹压不服,剿灭不臣! 轰隆隆! 下一瞬,灿灿拳芒淹没了所有,剧烈激荡的铮铮剑鸣声中,杨狱的身影,才由虚化实,出现在石桥之上。 「你就只懂得,拾人牙慧吗?」 森森剑芒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道经久不息的痕迹,金铁都足可搅成粉末,却也只吹动了一角玄服。 没有人看到杨狱的神情,只有寥寥如陆青亭等人,看到他的背影一闪而逝, 已跨过石桥,远去。 可任谁都能听到其声音之中的冷戾与杀意! 「拿出你那大日如来神掌!」 轰! 重重气爆,随之炸响。 陆青亭凝神望去,只见得一连串的气爆,贯穿了数里之长的石桥, 以超迈世间之极速,直向着高不知几千还是几万丈的方寸山巅而去! 方寸山中,有诸般危险,那是远古残留的神通余波在仙山重现之后,再度现世。 无尽岁月之后,这些神通余波自无当年之威,却仍可威胁武圣级大 高手。 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就死在这些神通余波之中,其中不乏宗师、大宗师级高手。 甚至传言有十都主被余波所伤,多年无法痊愈。 但此时,一片片的道术余波、神通残留几乎被摧枯拉朽般扫灭、淹没。 只见得气爆如海,人若玄龙,不见首尾,难见项背! 「太凶了!」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惊鸿一瞥之下,武圣之下几无几人能够反应过来。 可此刻,望着那翻涌如海的气爆云,方寸山前的诸多高手尽皆骇然。 纵然是诸位武圣,也觉呼吸不畅,这几乎已超迈人力的极限了…… 「走!」 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纷纷跨过石桥。 诸多武圣,皆沿着山道,向着山巅而去。 其他人,则冲向那一团团气爆云炸开的山道。 那重重气爆云摧灭了沿途的一切余波与危险,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干载难逢的机会! 方寸仙山,不止是一座山那般简单。 事实上,这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山路,就似是诸般仙魔幻境重叠在此, 一步踏错,就是截然不同的两重天地,而其中的遭遇、危险、宝物也不尽相同。 不像是一处祥和的修行之地,更像是一处远古的杀伐战场被天地烙印了下来! 「武道绝巅,真真是恐怖如斯……」 人群的最后,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大发神威的姜侠子,仍是忍不住心生震动。 时至如今,他仍觉武功只是小道而已,无法与仙佛大道相比。 然而,眼前这位,武功通玄入化,却真真比之他记忆里那几位身具诸般杀伐神通的,圣地真道种,都不逊分毫了。 可要知道,神通与武道,可是能并存的! 「姜道友,请留步!」 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姜侠子心头一颤,他僵硬回头,就见得一身着白衣的光头大汉,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苏鼎?!你……」 姜侠子瞳孔一缩。 在来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比之之前强烈了数倍都不止的危机…… 「你,突破了?」 「略有进步而已……」 苏鼎轻描淡写的略过,转而道∶ 「你也该收到九天大人的委托吧?这些土著实力不逊,若不联手,只怕无法完成嘱托……」 」联手?」 姜侠子眸光一凝。 轰! 山道之上,气爆如云。 元磁震荡,电流推动之下,他的速度之快,当世也仅次于身具神行的陆青亭而已。 但他的身前,却不是一片坦途。 除却不知名的余波残留之外,几乎每一步,都要遭受到来自虚空之中的一道道攻击。 「破空剑!」 「梵拳!」 「暗月大手印!」 「火里种金莲!」 「降魔大手印!」 …… 一门门或是耳熟能详,或是早已消失,或是根本闻所未闻,却皆是上上乘的武功绝学。 在陆沉的手中,近乎皆有着超迈原主的无上威能! 纵然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脚步仍是不由得放缓了刹那。 这几乎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武道高手,尽皆突破至武圣绝巅,然后,以极尽凶狠的姿态,尽展生前绝学,在与他车轮战! 这是武道的极尽碰撞,是古 今高手的无上对决。 杨狱纵横挪移,元磁加身,电流推动,以一双四象之拳,鏖战陆沉的千般武学。 一时之间,似方寸仙山的光芒,都被交战的两人所压下。 包括陆青亭、林道人在内的所有武圣,以及十都主,见得这一幕,皆不禁心头一寒。 轰隆! 气爆中荡起层层涟漪,自虚空而来的「玄鲸大手印「被杨狱一击贯穿后,虚空为之一静。「元磁真身诀……」 陆沉的自语显得模糊不清,似有某种情绪在其中翻涌,但一刹之后, 虚空之中再起波澜。 「自古而今三千年,武道,你已可为魁首!」 漠然的声音,在山中各处同时响起,诸般声音重重叠叠,让人无法追溯其所在。 杨狱漠然抬头,眉心天眼半张,似如龙形闪烁,他的眸光之下,虚空几成怒海。 天眼所至,虚空之中的诸多身影近乎无所遁形,然而,太多了…… 怒海之下,他看到了数之不尽的身影。 模糊、熟悉、陌生、扭曲、缥缈,似是而非…… 「三息不死!本座,就给你挑战的机会……」 虚空之后,无数条人影齐齐开口,诸般不同的音色无限的趋同唯一, 化作响彻天地的宏大神音,且,不容抗拒∶ 「一!「 轰隆! 方寸山巅,天象改易,雷霆炸响。 怒海也似的虚空之中,那无数条本来只有杨狱天眼可见的人影,齐齐向前一踏! 这一踏,就似从虚无之中,走到了真实之内! 「二!「 轰! 一道道或是冷冽、或是强绝、或是霸道、或是刚猛……的气机,同时迸发,几欲要充塞天地! 「这是?!」 霎时间,山道之内的诸多高手,无论正在做什么,都不由得仰天望去。 天地,在这一刹,似乎都变得沉寂。 恍惚之间,虚空如海,如河,似乎古往今来,一切武道之路的先行者,全都降临现世! 上, 下, 左, 右, 前, 后! 它们占据了虚空之中的诸般角度,霸占了一切可以前进后退的道路。 「三!「 当陆沉的声音吐露的刹那。 霸占了虚空之中所有角度的强横虚影,近乎是同时推出了一道道,人尽皆知,却似超迈原主的可怖武道。 「霸拳!「 」七劫剑法!」 「三阴戮妖刀!」 「天罡拳!」 ---- 嗡! 极尽绚烂的光芒,夺取了大日的光辉,铺天盖地的气机,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 完成了惊天动地的交汇! 这一刹那,音波、光芒之可怖,似已超过了肉眼可以捕捉的极限。 强如慕清流、林道人,也觉眼前一片空白,只在那剧烈到无法想象的声音之中。 听到了陆沉宛若吟唱一般的悠然之声: 「食气者,神明不死……」 -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82章 食气者,神明不死! 危险! 恐怖! 听到那似如吟唱般叹息的刹那,相距足有千丈之遥的慕清流等人,只觉寒意刺骨,乌云罩顶! 无与伦比的大恐怖,犹如实质的手掌般死死攥住了心脏,让他们呼吸骤停! 这,已不是要人可力可以抵挡! 虚空之中,像是有千百口火山在喷薄,可怖的气机弥天盖地。 这不是一击。而是自古而今,三千年,所有在古史、武道之中留下名姓的武道强者以近乎武圣绝巅的恐怖姿态,爆发出来,犹如九天之上垂流而下,欲要清洗世间,足可摧灭一切的恐怖浪潮! “退!” 没有任何犹豫,慕清流长剑挑起,铺天盖地的剑气如潮如坝般横拦在前,自身暴退。他应邀而来,心中却也抱着助拳之心,可面对这样毁天灭地般可怖的一击,他也只有退! 退! 不止是他,山道上下,无论是有所察觉,还是要没有察觉,所有的人,全都在暴退!除了陆青亭。 几乎是陆沉道出“三”的同时,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神行!” 拔剑,踏步,神行运转。十分之一个刹那都不到,他已跨过了千丈山道,于虚空之中七次挪移,避开那一道道似虚似幻的身影,就要抢进那被如山似海般的气机锁定的中心! “杨兄,抓住我的手!” 方寸山下汇聚的诸般高手,其中绝大多数是为方寸山中的道果宝物而来,小部分为观战而来。却也有人,抱着助拳之心。陆青亭,就要其其中之一!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插手这等级数的交锋,可身负‘神行,之速,他自问来去自如! 然而. “食气者,神明不死。”浅浅的吟唱适时响起。 “不好!” 陆青亭的瞳孔剧烈收缩,犹如被踩中尾巴的狸猫,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一道浅浅的虚影,不知何时,竟贴在了他的脸前,三寸之地! “神行!” 陆青亭心神狂跳,身后的七劫剑也进发出极尽锋芒。身为十都主,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就是这么微小的时间刻度之内。一只手掌,已自虚空之中探出,夺走了‘铮铮,震颤的七劫剑。 “若有下辈子,切记,不要这么勇。”由虚化实的虚影吐出这么一句话,继而一吸! 嗡!仅仅是如如此轻缓的一吸,无可形容的剧痛就自在心头炸了开来。 陆青亭的瞳孔瞬间涣散,只觉自己好似在刹那之间,被烈火焚烧到即将气化! 咚!间不容发的刹那,一声低沉的闷响荡开,陆青亭只觉胸口一沉,整个人已是腾空飞起。 “杨”陆青亭神色一震,艰难望去。 “陆兄有心了。” 炙热的血气犹如烈日般在云雾之中亮起,修长白皙的五指猛然攥紧,似将烈日攥在了掌心! “看来,你根本不懂,什么是!” 剧烈到无法形容的气机交汇中心,杨狱长身而立,衣衫猎猎之间,十指捏合,拳迎四方:“咫尺之间,有我无敌!” 这一刹那,陆沉尽起其三千年修持之底蕴,方圆千丈之内,几无人可立。没有人能够硬抗这数以千百计的武道绝巅的杀伐一击。 然而虚空,只八面而已!他根本不需要承受所有的武道烙印,他所需要应对的,只此八面。只此咫尺而已!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交汇,于方寸仙山的山道之上彻底炸开! 无所不在的气流,第一时间被可怖的气机波及,推动着急剧的沸腾、涌动、燃烧!那足可承受武圣一击而不损分毫的山间巨石、草木、泥沙,在疯狂的震颤,崩裂、粉碎,直至气化!远古之后,天地之间再未有过如此惊天动地的交汇。无 法想象的血气、真罡、真气、气劲,在刹那之间,爆发了成千上万次的碰撞! 嗡! 犹如光照大地的红日陡然降临,恐怖级数的光与热,连同真罡、气浪组成的冲击波以极尽凶戾的姿态,向着四面八方奔腾践踏着,所过之处,山石皆碎,草木成灰! 轰!轰!轰! 近处几乎无声,千丈之外,才能听到那一声响过一声,好似永远无尽的巨大雷暴之声。于高空之上俯瞰,真好似一团硕大的蘑菇云,带着数之不尽的泥沙气浪冲天而起。吹散了风雪,也吹散了那还未彻底汇聚的乌云。以碰撞之处为中心,千丈之内,几无人可以立足,纵然是慕清流,也足足退出了九百丈之远。在他身前,一个个人影被真罡裹挟着,如同被巨型投石机抛射出去的火球,坠向山下。 “杨兄!”陆青亭跌落在地,大口咳血,却根本不及去擦,他极目望去,眼神刺痛才堪堪看到,那耀眼的光芒之中,那立于虚空,拳发八面的人影! 千百道武道烙印爆发之威能犹如洪流滚滚而下,足可摧灭一切。那人影却如谯石一般屹立不倒,无论是何等可怖的武功,都无法遮掩他那拳印之光!反而犹如最为迅猛暴烈的火焰,不住的锤锻着他的武道。 一个刹那、两个刹那、三个刹那,直至 “咔嚓!” 突然,在那好似无休无止的碰撞声中,响起了一声并不如何响亮的碎裂之声。旋即,那剧烈碰撞之音陡然停止,绚烂的光雨之中,传出了杨狱冷漠的声音:“该我了!” 轰! 澎湃如汪洋般的血气,自杨狱破烂不堪的衣衫之下迸发而出,他的眉宇之间,似有火焰燃烧。 这一刹那,他生生抗住了十数道武道烙印的绝巅一击,并于一瞬之间,踏步,拔刀! 铮! 浅浅的一声刀鸣响起之刹那,虚空之中传来的陆沉的哂笑之声:“你能如何?” 但他的哂笑,于一刹之后,变成了惊咦。 “你竟然?!” 斩! 这是不迄今为太止,杨狱所发的,最强一刀! 这一刀内,蕴含着杨狱骇人继级数的气血、真气,更有电流剧烈摩擦的炸响。以及近乎破碎的芥子空间之内,容纳的,堪称恐怖的碰撞余波! 咔擦! 咔擦! 令所有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在那并不如何激烈的刀光之下,虚空之中,陡然浮现出一道道漆黑如墨的缝隙,似乎虚空都被这一刀斩开了! 铮! 一步踏出,杨狱拔刀再斩,竟是悍然跨入了那黑洞洞的裂缝之中,天眼之下,他看到了诸般武道烙印气息的源头:“抓到你了!” “不对,是仙魔幻境?!” 陆青亭猛然一惊,反应了过来。虚空无着力之处,实非人力可以撕裂。而比他反应更快的,却是匆匆而来的大老板,他骇然望去,于那缝隙之间,他察觉到了强烈的悸动:“那里,才是真正的洞府所在!” “嗯?!” 姜侠子心头一惊,在那缝隙之内,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气息是? 唰! 姜侠子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身后却已没了苏鼎的气息,这光头大汉轻笑着走向那道缝隙。 “走!” 此时此刻,几乎没有几人反应过来,可苏鼎一动,包括慕清流、林道人在内的所有人纷纷回神。向着那即将合拢的缝隙冲去。 呼! 跨入裂缝之刹那,杨狱甚至根本没有去看四周是什么模样,他的眼中,只有陆沉!森森的刀光如瀑如海,映彻了这片黑暗之地,也照亮了那立于石台下的人影。他身着青衫,身无长物,面无五官,或者说,他的脸上,有无数五官在剧烈闪烁着。最终,定格成一棱角分明的中年人模样 “谁能想到,本座穷尽手段,竟都无法逼你更进一步。” 他轻轻一叹,似有无限怅然,随即他双手上托,正了正冠冕长袍:“还被你找到了。” 嗤! 下一瞬,一刀枭首! “嗯?!” “这” 匆匆而来的一众人,正见得那翻滚的头颅,一时愣住。 “这就死了?” 提剑在手的林道人,都不由皱眉,他的袖袍内,真言道也在皱眉:“不对。” 杨狱冷眼扫过,被他一刀斩下头颅的身躯,如气般散开,再度聚合之时,却又换了张脸。 “只是,你寻到本座,又能如何呢?” 轻抚着脖颈,陆沉似笑非笑:“一气一命,你猜猜,本座三千年里,食了几多将死之人的气?” “不过是多挥几次刀罢了,算得什么?” 杨狱冷笑,按刀欲行,突听得身后大老板发出惊呼之声:“是这里?不对啊,怎么会这么大?不,不,就,就是这里!” 什么?他的声音高亢而尖锐,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众人循着看去。就见得这处幽沉山洞的尽头,有着一方巨大的祭台。丝丝缕缕的雾气缭绕之中,隐可见三尊雕像!一个木质的樵夫雕像,一个石刻的猴子抓耳挠腮像,一个面目凶恶的恶鬼铜像。 “这是?” 谢七反应最快,立刻按住了自家大老板的手背,后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此刻,自无人敢妄动。 “本座,算错了一点,本以为不碍事,谁料.” 山洞之前,陆沉摇头,叹气:“你那门元磁真身诀,怎么就学不会?” 正文 第883章 魁星!魁星!魁星! 呼呼~~ 幽幽沉沉的山洞,只有零星的光芒。 此刻的杨狱,堪称狼狈,不止是衣衫褴褛,身上更有消不去的拳印、剑痕、刀伤…… 有的地方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到脊椎与内脏。 硬扛下陆沉极尽一击,他也不是没有代价,身上受创最重的,分别来自霸举、天罡拳、七劫剑、降魔刀…… 以及天意刀、四象拳。 可看着如此惨烈的杨狱,陆沉却在叹息。 之前一击,他近乎穷尽所有,却仍是没有逼得杨狱终极一跃…… 他算尽了一切,却独独漏算了那门元磁真身诀…… 电流推动之下,杨狱遁行挪移或许比之陆青亭逊色一两筹,可出手之快,却已是空前绝后! 那三息之间,他尽起三千年吐纳之气机,自问便是古今三大无上大宗师同存于世,也可一息尽灭之。 甚至他自己也无可抵挡。那滚滚如洪流般的气机,是他三千年温养,自古而今,所有独特而强大的武功,被他推演到一十二品上的极巅…… 然而,杨狱以双拳迎八面,竞是生生扛了下来…… “元磁真身诀?” 杨狱的眼神变得古怪,没想到陆沉到了此时,居然还在思量这个。 但细细一想,之前那诸般神功绝学犹如潮水一般,甚至包括了他的天意四象,却独独没有元磁真身诀…… 可若陆沉真个将元磁真身诀也修持至一十二品,并用之加持诸般神功绝技。 那只怕他有万锻级金骨架,只怕也未必能抗下之前的滚滚洪流了。 “你的天意刀,四象拳固然厉害,可与霸拳、七劫剑、天罡拳也不过在伯仲之间罢了。 加之你是在踏着前人遗留所创功,天赋才情,其也算不得绝无仅有……” 陆沉的身影模糊,气机弥散不定,声音之中,却兀自有着不解与赞叹: “可有此‘元磁真身诀,在,张玄霸、达摩、邋遢道人,就皆不如你, 远甚!” “老夫乃武道初祖,天下间任何武功诞生,都可迅速学会且擅,可……” 最后这句,却是叹息了。 他的夸赞与他没有学会这门武功没有太大的关系。 实是他看到了这门武功的厉害之处…… 元磁生电,电流推动,这只怕是古往今来唯一一门没有极限的可怖武功…… 这,绝不只是一门横练那般简单。 在其中,他窥探到了自己三千年冥思苦想的道路,化武为道,夺天地造化,以成神通的曙光…… 然而,这么多年里,他尝试了无数次,仍是不得门而入…… “元磁真身诀?” 远远旁观的一众人,闻言不得发怔,只有寥寥儿尊武圣知晓其中的奥妙,却也还是心惊。 三大无上宗师都不如,还远甚…… 这样的话,纵然是落在此时的杨狱身上,仍有人觉得有些会赞过誉。 可偏偏这番话,是出自自古而今第一尊武圣,且疑似活过三千载,擅古今所有武功的武祖陆沉之口…… “看来,你那门神通也非万能。” 陆沉的夸赞,杨狱自不会在意,元磁真身诀的厉害,两世为人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敌的神通……” 陆沉抬眸。 十丈之隔,那玄服刀客按刀而立,天眼半张,锁定了自己所有气机流转之方位。 “世间事,就是如此微妙啊!老夫三千余年的修持,你只用了几十年,就追上了…… 陆沉的心中,有着怅然与不甘。早在三千余年前,他已修持至武圣绝最,一世无敌,纵横眸晚,秦皇汉草都要追寻,奉为神仙。 可他,终归不是神仙,而只是个生错了时代的寻道者…… 三千年不得寸进,而眼前人,只用了数十年,就这天变之前,问鼎绝巅。 “何其可悲……” 一叹之后,他微微摇头:“只是,你若不能更进一步,想杀老夫,只怕是没有可能……” 呼呼~ 玄服无风而动,杨狱按刀而行,凌然气机已然锁定了陆沉: “成或不成,终归要打过再说,只是今日,你在想逃,却是不能了!” “逃?” 陆沉哑然失笑。 迎着杨狱如山崩地裂般的杀意,他的笑容却显得十分平静 “这一天,老夫等了三千一百四十六年,数之不尽的秋冬日夜的煎熬蹉跎……” 三千年岁月更迭,他似生实死,无尽煎熬中,困死幻境之中的绝望,尽在他心中涌动,翻滚。 这是他的道,亦是百万个日夜都无法磨灭的执念 “老夫,怎么会逃!” 轰! 长啸如惊雷,滚滚白气自他的体内喷薄而出,如同千万只手掌抓向四面八方。 “怎么敢逃!!!” 轰隆隆! 石破天惊也似,宽阔的山洞,瞬间被音波、气浪、白雾所充塞。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神情都为之变了。 一方仙魔幻境,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威势,降临了。 嗡! 日月斗转,光影变迁。 千分之一刹那都没有,包括杨狱在内的所有人,乃至于那一方有着三尊雕像的山洞,已尽被拖拽进了这方仙魔幻境之中。 大日当空、云海翻腾、风吹群山,草木皆动…… 绝大多数人,甚至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明一暗之后,眼前的天地,已然大变 “这是……” “大佛山!” “这里是大佛山,禅宗祖庭,大塘寺所在之地”…… 陆青亭艰难撑起身子,环顾四周之时,一声声惊呼已从各处传来。 群山绵延,云雾蒸腾,包括杨狱在内的所有人,此刻皆在山脉之中, 眼前,就是那座天下闻名的大佛山! “不对!” 有人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杨狱,此刻顺着后者缓缓抬起的眸光,看向了天空云海。 呼! 天地,瞬息之间,变得安静,甚至于,死寂! “这……” 抬头仰望,包括杨狱在内,所有人的瞳孔都在剧烈的收缩着。 云雾之中,一尊如山之巨的石佛盘坐于众人眼前,以一众人的目力,竟无法看清这座佛像的全貌。因为它那佛首,尚在云海之上,遥遥望去,直好似破开了苍穹,探入了天外星空之内! 隆隆之音,也于此刻回荡在群山之内,天地之间,浩荡如垂天之云,充塞所有人的心神: “本座说话从来算数,你既撑过了三息,老夫,便给你挑战的机会!” 大佛山,乃是禅宗祖庭。两千余年里,始终是香火旺盛之地,不计其数的僧侣、信众向往,朝圣之地。 而大佛山最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正是那座,依着山体为根本,无数信徒僧众耗费数百年之功,雕刻而成的巨大石佛! 那石佛,高达三千余丈,能容纳数千僧人居住的大塘寺,就坐落于佛手之上。 那尊大佛,被誉为远古之后,最为雄伟的建筑…… 然而,那始终是一座建筑,是死物而已! 可此刻,在这石佛身上,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澎湃到无法形容的可怖气机。 “这,这,这……” 大老板膛目结舌: “这老不死的,他,他…… 他的注意力,原本全都放 在那方祭台之上,哪怕是眼前天地陡转,也仍不离分毫。 故而,也最先看到了那佛首…… 惊骇! 震怖! 一片死寂之后,便是沸反盈天,众被扯入此间的高手,神色全都大变。“这就是,极道神通吗?“姜侠子脑海都一片空白。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灵潮未复,天变未至,堪称末法的世界,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香火,愿力……” 林道人面沉如水,他的袖袍内,真言道人也为之动容: “那陆沉窃取了禅宗两千余年的香火愿力,并将之灌注于这方幻境的石佛之内……” 真言道人看出了不少东西,可也仅此而已。 他也无从窥探到更为深层的东西,比如,那陆沉到底是以什么法门窃取的香火愿力。 又是如何人驻于这草大佛之中…… 反而是人群之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大和尚,抢前几步,神色动容且骇然: “现世达摩经!” “不!” 长天之上,传出了莫大的佛音: “这是, 现世如来!” 轰隆! 天惊地动般的炸响,压过了群山之内的所有杂音。 在无数震惊、骇然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大如神山的巨佛,动了它那平放在的手掌抬起,捏去法印,缓缓按下。 这是,极度微小的动作,根本算不上是任何武功,即便是凡俗之中一个不同武道的稚童也完全可以做到。 然而,其掌按下的刹那,却比之世上任何武功都要来的可怖! 三千多丈高的大山,其质量早已不是什么万斤可计了,那石佛的一指,怕不是都是亿万之巨! 如此按下,何止是地动山摇? 简直是天惊地动! 轰! 炽烈到极处的火光,在滚滚气浪如同心圆般扩散的中心处,剧烈燃烧着。 好似一颗星辰自天外而来,与虚空剧烈摩擦,爆发出足可令任何人为之动容的恐怖。 这是, 咔擦! 遥隔千丈之远,迅疾的狂风已将山中的草木摧断,更有数之不尽的泥沙被吹起! “逃!” “逃!” 霎时间,山中一片大乱,此刻在场的,无不是当世高手,可面对这样的天崩之威,也只能狼狈逃窜。 可仅仅一个刹那,惊呼就已戛然而止。 这是一处仙魔幻境,并不完整,有且只有一座大佛山而已。 换而言之,此刻所有人,尽在巨掌的笼罩之内,而那雾气朦胧的边缘,是深沉可怖的黑暗。 遥遥旁观之下,所有人已是心神摇曳,无法自制。 这,已不是人力可以抵挡,哪怕在场所有人合力,也不成! “八九玄功显示的劫数,就应在这里吗?” 首当其冲的杨狱,却显得无比平静,他垂眸内观,暴食之鼎内,八九玄功镜上。 他眉心的乌云,已是将他整个笼罩在内! 狂风之中,杨狱抬头,遥隔风云激荡,他看到了那垂下的佛首。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灿灿金光汇聚的佛火,在那巨大的眼眶中燃烧,而其流溢出的,不是慈悲。 而是,无法形容的暴戾! 是三千多年,超过百万个日夜的挣扎与不甘,是道外万物,尽皆可舍之漠然: “生,亦或者,死!” 巨掌按下的刹那,那千般气机尽归于石佛之内,才见陆沉的真面目。 漠然、冷酷、霸道! 杨狱,却恍若未觉,他垂胖,自语着: “原来,应在这里……” 这一刹那,八九玄功镜在剧烈的震颤,墨色似乎 要将这面明镜都染成黑色。 这一霎,裕凤仙、王牧之、寒月散人,乃至于于长生的话,全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未来没有你……” “造化汇聚之所,方寸得道之地…… “不要晋升十都……” “未来……” …… 驳杂而繁复的念头涌上心头。 明悟的,不明的,似懂非懂的……诸般念头驳杂而繁复的交织在一起,让人理不清,剪不断。 那弥天的血色之中,似有一轮星辰亮起,并在千分之一个刹那之间, 一步跨出哗啦啦! 虚空如海,血色如潮。 一袭红袍猎猎而动,一尊丈二之高的鬼神之影,由虚化实,跨步而出。 其高丈二,发丝乱乱,手持长剑,腰挎紫金葫芦,镇邪大印…… 砰! 杨狱按刀跺足。 魁星亦持剑跺足。 两人踏步齐动,仰天长啸,发出震世之音: “魁星!” “魁星!” “魁星!” 但他的心甲,却尤干丝波澜。 因为,早在来此之前的二十余年前,他已预料到了今日,并有了决断! 轰隆隆! 遥隔数百丈,山间的大地已开始坍塌,下陷,包括慕清流、林道人在内的诸多人,无不催发气血,欲与之搏命一击。 “我的生死,你说了不算!” 终于,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也让一众几欲拼死的高手心头莫名一松。 他们凝神望去。 只见灿金色光芒由地而起,又被血色侵染,化作殷红如血之色! 然而,这血色却无半分阴邪凶煞,反而显得无尽的煌煌正大。 轰! 似一刹,又似许久。 正文 第884章 终成十都,时代落幕! , 嗡! 弥天的阴影垂流而下,充塞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好似天与地,要在此刻合拢归一。 陆沉三千年的修持、底蕴,不甘、抗争、癫狂…… 于这一刹那间施展的淋漓尽致。这是可怖到极点的一幕,没有任何人,能够抵御住这样霸道的一式如来神掌。 杨狱,也不能! 然而,伴随着三声震天动地的长啸,时间,好似在这一刹那定格了。弥天的阴影、长啸、气爆、流光… 群山之中所有人的震惊与骇然,乃至于那云霄之上的巨大佛首…… 一切的,一切,似在这一刹那,定格了。 不,是被不知从何而起,从何而来的‘哗哗,水声所覆盖。 霎时间,天昏地暗。 这一方残缺的仙魔幻境之上,似倒映出了另一方,无比浩瀚,无边无际的大海…… 那是, “法则之海!” “十都!” “魁星?” …… 缓慢到极点的念头,在所有人的心头同时浮现。 “不该啊……” 哪怕是这样的时候,姜侠子心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仍是不该晋升。 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会有这个念头,也只有他,曾说过让杨狱暂缓晋升。 山海界,固然有传说中十劫第一界的称号,可究其根本,仍是没有任何远古传承留存,天变未开的末法之世。除却武道之路惊艳无比之外,其他的一切,根本无法与龙泉界相比。 好比十都晋升。 法则之海的洗礼,乃是任何神通主都无法忽视的洗礼,那是只有进阶之时才会出现的造化。 龙泉界中,那诸般圣地的真种,无不是将自身神通集齐,且修持至极点才晋升的。 往往,能省却一门神通晋升的功夫。 当然,这是只有真种才有资格触及的高度,绝大多数的十都主都没有挑拣的权利。 但这位,本来该有的…… ‘可惜了……, 嗡! 一缕煊赫到极点的星光,自地而天,犹如洞穿一切阴霾的天剑,登临法则之海!哗啦啦! 这一刹那,杨狱的耳畔心头,尽是滔滔流水之声,绵延不绝。 他的诸般穴窍,在极尽震颤着,以那枚七窍石猴为中心,三百六十五处穴窍连成一线。 他的真气、真罡、血气,乃至于武道意志! 数十载修持的一切,尽数被这连成一线的穴窍所吸纳,并灌入了那七窍石猴的身躯之中! 暴食之鼎中,诸光交织,三大道果的光辉,于这一刹那,亮到了极点。没有了武圣意志的压迫,三大道果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已尽数光化没入了十都极魁星位阶图之内。 继而, “十都!” 杨狱的心头,大浪滔天。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已经完成了晋升十都之前的一切准备,包括武道的掣肘,道果的融合,位阶的晋升。 他迄今为止仍未能确定武道晋升武圣为何会影响十都,但他为防万一,选择了最为彻底的一种! 于刹那之间,将全部的武道修持,尽数灌入七窍石猴,而一刹之后,再度接引! 这门秘法,他从未施展,可在暴食之鼎的食材内,他早已尝试了无数次… 所有的准备,全都做到极限。直至这一刻,他悍然绝然的踏出了最后一步! 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断晋升仪式,因为这是天人的交汇,是法则的轰鸣。 无逆天之能,便绝无可能插手其中,无论是为敌,亦或者相助…… 嗡! 嗡! 嗡! 法则之海上 微光进现,其光芒,在此处,也在他处。 这一刹那,仙魔幻境之内的所有人,皆看到了这一幕。 方寸山外的王牧之,万龙城中的启道光,西北道城内的老爷子、婆婆, 塞外雪原上的秦姒…… 世间上,一切身怀道果,且与杨狱密切相关之人,尽皆察觉到了这刹那间的光芒。 此光,自杨狱身中进发,经由法则之海的传递,无所不达,无所不至! “极道魁星!” 云雾之上,佛首的目光变得无比之旺盛,似在激动,又好似在剧烈挣扎。 但仍是阻挡不了那枚命星落入法则之海。 哗啦啦~ 顷刻之间,杨狱只觉周身尽被莫可形容的液体所包裹,从未有过的畅快,伴随着诸般玄之又玄的奥妙涌上心头。 这是脱胎换骨,这是感应天地,这是层级晋升,这是,十都成就! 唰唰唰~ 无人可见的暴食之鼎内,密密麻麻的文字,剧烈的滚动着,远远胜过杨狱晋升武圣之时。 …… …… 长达二十年的压抑,杨狱将所有的神通,都修持到了位阶晋升前的极限。 于这一刻,他将法则之海的洗礼发挥到了最大! 所有的神通,甚至于是八九玄功这门不属于神通范畴的秘术,也在晋升,突破! 最后的最后,是一道光芒超越了所有的进度条! 也几乎是同时,穴窍之中,七窍石猴一震,洪流也似的武道修持,好似经过一次无比凶猛的锤炼,再度回返自身! 神通、武道。 十都、武圣… 归于一处! 轰隆! 好似远古的星辰走到了寿命的极限,崩解之前爆发出的星辰之怒。 于法则之海消失的刹那,如山般巨大的掌印横压之前,自杨狱的体内, 响起,并透体而出! 这是从未有过的巨大突破! 山海界之内,包括怜生老妪在内鲜少有修有几门神通在身的,能在晋升之前,将神通统统修持至极致的,更是近乎没有。 因而,也从未有人的晋升,会如杨狱这般的强烈,这般的狂暴凶猛! 嗡! 这一刻,晋升结束,不足一个刹那的定格,已彻底散去。 说是迟,实则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个刹那之间。 杨狱一步跨出未落,可他眼中的世界,连同他自己,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变化! 他的身体之内,似有一口口积压了无数年的火山在沸腾、在爆发…… 他的力量,以超乎任何人想象的速度,在剧烈的攀升着! “陆沉!” 极尽的蜕变,让杨狱的长啸高亢到几乎能撕裂云层,没有任何的时间去体会这种变化。 杨狱踏步未落之时,一拳擎天而起! 万锻金骨架,在摩擦震荡,擎天撼地之力,尽数勃发。 电流摩擦推动,天雷变化催发,更兼有神象变,催发而出 昂! 似有巨象长嘶,继而伴随着龙吟虎啸。 一拳! 仅是一拳横空,却似如一座山岳拔地而起,好似传说之中承载天地的神山般,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迎上了那横压四野的大日如来神掌! 嗡!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预想之中天惊地动一般的交汇,并未发生,这方残破的仙魔幻境,于极尽绚烂的光芒之中彻底破碎。 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已跌回了原本的山洞,只在惊鸿一瞥间,看到那破碎的仙魔幻境之内的云海翻涌,巨掌破碎…… 轰! 似有余波不平,偌大的山洞发出一声经久不息的蜂鸣之音。 滚滚的烟尘充斥了整座山洞,而那劲力的余波不绝, 沿着地面不住传递,只听得隆隆震动之声不断远去,不知传出多么遥远。 而山腹之外,方寸山上的地面大面积的崩塌、开裂,大片大片的落石滚滚而落。 呼~ 悠长到无可形容的气浪,压下了整座山洞的灰尘。 没有任何的杂音,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烟尘之中弥漫的雾气,亦或者说, 相对而立的两人。 “呼!” 长长的一口浊气吐出,陆沉的脸上、身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气息,也随之跌至从未有过的低点。 “呵,哈……” 看着前后通透的胸腔,陆沉的脸上,涌现出一抹复杂难明,似痛苦,似解脱,又似带着莫大的嘲弄: “三千年苦苦修持,不及你甲子之功……命运,命运……真是可悲,可笑啊.” “杨某,高估了你……” 渐落的烟尘之中,杨狱无悲无喜。许多事情,琢磨不到,看不清楚,往往是因为所处的高度不够。 过去的十多年,他始终在想,为什么,张玄会对话幼年之时,留下所有人都会死的预警…… 他曾以为,他口中的‘陆,,是指陆沉。 可直至他晋升十都的那一刹,他方才明白,那假陆,指的是登陆! 他甚至都未看陆沉一眼,他缓缓抬头。 他的视线,扫过山洞内的众人,穿透了厚厚的山壁,乃至于云雾、星海…… 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牵引,他犹如道标一般,吸引着冥冥之中那物的降临。 恍惚之间,他嗅到了尸山血海,无尽杀伐的味道…… 那是,中斗大魁,北斗道果…… 它,在牵引自己,自己,也在牵引它。 他若不走,它就要来! 正文 第885章 石猴?石猴! , “北斗.” 杨狱的眸光之中,似有铁血杀伐,尸山血海之象映彻而出。 这,是仪式。 接引北斗的仪式,早在当年流积山一战前,就已开始了。 这仪式,源自黑山老妖,但黑山老妖虽死,杀破狼,却还在,这就意味着,仪式并未中断。 但这一点,直到杨狱踏足十都,才真正察觉到。 他过去二十年的杀伐之路,无形之中契合了北斗降临的仪式,于此刻,已替代了黑山,成为北斗降临的道标。 仪式,贯穿着整条仙佛之路。 十都至九耀,不但需要一些奇诡难寻之大药,更需要诸般道果组成九耀位阶图。 然而法则之海浩瀚无边,纵然彼此之间有着牵引,想要寻到道果,也是极难。 山海界缺乏传承,往往只能碰运气,可龙泉界之中,亦或者远古之前,实则另有法门。 那就是接引仪式,以仪式,接引道果降临…… “极尽杀伐,北斗降临……一旦北斗降临,你又该如何完成仪式?” 跌坐在地,陆沉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无血色,他看着烟尘之中杨狱,似早已洞察到了一切: “那,想必是十分有趣不过,却与老夫无关了三千余年寻道苦,一朝月落影成空…… “罢了,罢了……” 炙烈的道火自陆沉的体内烧起,他的声音怅然中充满落寞: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武圣绝巅,如同实质一般的意志散去,可其中的悲凉怅然,却似能感染在场的所有人。 一时之间,纵然是陆青亭这般成就十都之辈,也觉心中有着波澜泛起。 求道三千载,一刹成空,这其中的悲凉与怅然,足可让同为寻道者的他们,为之神伤黯然。 心中的敌意,都似消失了。 人死万事空,恩怨自了…… 呼! 杨狱猛然回头,冷冽的眸光扫过那熊熊道火: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能瞒过我吗?” 轰! 幽沉的山洞之中,陡然炸起一道惊雷。 “嗯?!” 姜侠子心头一跳,一道虹光自他的身后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山洞之中: “姜道友,拦住他!, “不好!” 大老板神色狂变,猛然追了上去。 “苏鼎!” 猛然间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姜侠子只觉头皮都炸了开来。 他下意识的一动,陆青亭、慕清流、林道人在内的所有人,已尽皆拦在了他的身前。 姜侠子冷汗都流了下来,连忙弃剑举手“陛下,贫道与他,实非一路人!” 轰隆! 惊雷之音还未散去,苏鼎已落于山洞深处的那座祭台之前,大袖扬起,已将大老板等人逼退数丈。 “苏鼎!” 姜侠子惊怒不已。 他万没想到苏鼎竟如此大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贸然行动,这是真不怕死? “陆先生,可真是谨小慎微……林道人持剑制住了姜侠子,真言道人却似是猜到了什么。 这一刹,饶是以真言道人的心境修持,也只觉眼前之人,实是危险到了极点。 这一刹之前,其人表现出来的不甘、争渡、黯然、落寞,连他都被蒙蔽了过去…… “陆先生?” 在场之人自无愚笨之人,听得这句话,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本要冲将上前的步伐,就再度停了下来。 果不其然,丝丝熟悉的气机,自‘苏鼎“的身上流溢而出,扭曲的五官在一刹之后, 再度化作陆沉的模样。 “艹!” 大老板踉跄跌倒,抬眼就看到陆沉,心头顿时狂跳 “这老家伙,诈死?!” 何止是他? 山洞内的一众人,全未想到还有这种变化。 谁能想到,一代武祖,名传后世三千余年,自称‘大日如来,的初代武圣陆沉,还藏着这么一手…… 如陆青亭一般,差点被他蒙骗过去的一众神通主,更是脸色发青,发黑十分之难看。 “枉你还有武祖之名,竟如此的下作阴险,连生死一搏都不敢我呸, 陆青亭尚能克制,身后不少人却是已经破口大骂了。 他们,真真是险些就被蒙骗了过去,此刻顿觉无比之恼怒…… 也有人心中忌惮、惊惧更深。 武圣陆沉已是极为可怖,这样的陆沉,却比之前显露的更可怖无数倍。“我辈修持,不为杀伐,只为长生,力不如人,退则是,何必杀杀打打?” 三尊雕像之前,陆沉现出原本模样来,世间的荣辱,他早不在乎了,他所在意的,只有一点。 看着漠然而视,似早已知晓的杨狱,他颇为诧异: “老夫自问行事毫无破绽,你是如何看穿?” 杨狱身怀生死簿,他当然知道,非但如此,他更知晓其人疑似拥有一门寻人踪迹的神通。 然而,界外之外,如同变数,不在生死簿上,而他的神通,也绝非堪堪晋升十都的杨狱可以看穿。 “因为,你太弱了。” 杨狱答。 一尊存活了三千余年的武圣绝巅,纵然受限于天地极限,也不该只有一掌之力。 那一式大日如来神掌纵然强横至极,然而,却是依仗于大蟾寺两千余年的香火愿力而发。 尤其是,他曾见过裕凤仙施展大日如来神掌。 他实不信,汲取了擅古今三千年一切神功绝学粹的陆沉,其掌法比之两千余年前,会毫无变化。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太弱了?” 陆沉眉头微皱,旋即舒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刹,陆沉心中不由得摇头,没有想到,自己的破绽,会在此间。 他这一生,一如真言道人所言,谨小慎微,自古而今三千余年,他几乎不曾与人有过死战。 纵然是秦末之年围杀霸尊,那也是汉皇联合天下高手所为,他不过是在霸尊陨落之前,将其气机吸走而已。 只是…… “人死道为空,不死方可近道打打杀杀,终归是不得已的选择……“ 陆沉轻叹。 这是他的破绽,但他并不认为这是破绽,即便再来一次,他的选择,只怕也不会有所不同。 否则,他也无法存活至今。 “你,也配称之为武祖? 人群之中,有人不由得唾弃。 “世人往往对前人要求太重,却不知,武圣也好,十都也罢,终归是血肉之躯,有七情,有六欲…… 陆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杨狱的身上 “今日之后,此方山海天地,与老夫再无关系,你以为,如何?” 杨狱挑眉。 他的目光,落在了陆沉手上。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泛黄的符纸,此刻,这纸张泛着幽幽的光芒。 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符第,但隐隐间,杨狱嗅到了极为危险的气息…… “此符,得自那天外之人,疑似出自一尊境界颇高的强人之手,虽不知有何效果,但… 开口打断了姜侠子,陆沉轻抖着那泛光的符第,语气平静: “这天外之人,修持远不如你,二十多年前,却敢只身前去西北,若非老夫拦下他,只怕当时 的你,未必就能应付。” “夺运符?” 杨狱眸光幽沉。 陆沉的话,从来是真中掺假,虚虚实实,他从来也是不信的。只是那符第…… “这符箓……” 两人对话之间,人群之中的姜侠子也终是反应过来,认出那符策的他,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九天夺运符陛下速走,他,他……” 嗡! 姜侠子的反应很快,示警同样很快,然而,却仍是迟了。 一股莫可形容的气机,陡然间自虚空深处传荡而来。 霎时间,偌大的山洞已剧烈震荡起来,可怖的气机,若有若无的垂流而来, 好似有一尊无比强横的存在,要降临此世! “嗯?!” 察觉到这动静的同时,杨狱猛然踏步,腰间的长刀如闪电般划破虚空。 他的速度何其之快? 十分之一个刹那都不到,刀光已跨过数百丈山洞巷道,而比他更快的,却是陆沉。 “想借刀杀人?!” 陆沉的面色一沉,掌中道火陡然腾起,竟是要将这张符第烧毁。 “吼!”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却于刹那之间,炸响在山洞内外,所有人的心头! 轰! 如瀑的金光震翻了祭台,震塌了山洞,可怖的气机迸射而出,直冲天穹。 “什么东西?” 陆沉的脸上闪过错愕,可他的念头化为闪过,心中的危机已连同这具躯体,整个爆了开来! 被,一拳打爆! “吼!” 惊天动地的怒吼,响彻群山内外。坍塌的山洞之内,传出大老板震惊到极点的大喊: “活了,活了!它,它竟然活了?!” 轰隆! 山洞彻底坍塌,所有人的目光皆是一震,却见得一道金光纵贯山腹, 冲霄而起。 “那是?” 杨狱的眸光一震。 那灿灿的金光如天剑般冲天而起,而在那光芒之中,竟分明是一只毛发金灿,高不过四尺的,狰恶猴子! “呀!” 金光纵天如一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那猴子一下就跳出了方寸仙山, 更似要跳出九霄云外! 正文 第886章 改天换日,大神通之可怖! , 道果,活了! 坍塌的山洞之中,大老板被惊了,若非谢七,只怕立时就被滚落的巨石掩埋进去。 轰! 长空之上,一线金光纵贯千丈。其速之快,让陆青亭这身负神行的十都主都为之骇然。 气爆云如龙般,自地而天,竟蔓延出千丈之高,乍一看,好似天空都被割成了两半。 道果,成灵?! 姜侠子已是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天地万物,皆有成灵之可能。可,越是强大,越是神异的生灵、神物就越是难以成灵。 龙泉界数以百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法宝成灵的也寥寥无几,道果成灵,根本是闻所未闻! 这纵然在远古之年,也属于传说中的传说 传说中,成灵之道果,生而神圣,长生久视,拥有着道果的特质,甚至能历劫不死! 乃是奇珍中的奇珍,造化中的造化! 这,这…… 这一刻,姜侠子才明白,为什么传说中寿元将尽的九天杀童大尊,会不辞辛劳,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来这灵忝未复的山海界了! 什么九九玄功境界,什么血狱冥合道的大魔,全都是幌子,全都是假的! 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是那成灵的石猴! 那石猴?! 大老板整个人好似失了魂魄,望着那纵天而去的金光,只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一并抽走了。 他不蠢,相反,百年来始终执着于寻觅仙山福地的他,对于远古秘闻所知极多。 此刻绝大多数的人都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却知道,那是传说之中的传说! 这是长生大药,仙魔奇珍! 更为重要的是,这石猴曾经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 老夫的造化啊…… 无可形容的悔恨涌上心头,谢七只听得一声哀鸣,自家大老板竟是昏厥了过去。 竟是气晕了! 重重气爆声充斥了整座方寸仙山,这一刹,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修持如何,所有的人,尽被那纵天而去的石猴惊呆了。 只有陆沉…… ……什么鬼东西! 山中某处,一株杂草中,陆沉猛然回神,一股无可形容的剧痛充斥了他的心头。 他,差点死了! 如果不是他气散八荒,他只怕就要死在那头石猴的突袭之下了! 为此,他死了超过八十七具化身,才抵住了那如被撕裂灵魂的痛楚! 他几乎可以确定,若非‘聚散无形,食气不死,乃是极道大神通书,他几乎就死在那死猴子的偷袭之下了。 遭瘟的猴子,那么多人,怎么偏生偷袭老夫?! 以陆沉的沉稳,此刻也几乎咳出血来,但同时,他心中也松了口气。 走也! 没有了半点留恋之心。 哪怕那石猴偷袭令他损失巨大,哪怕那是传说之中的奇珍,道果成灵。 不可成,则毫无留恋。 最后的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滚滚烟尘之中的杨狱,他自绝于小草之中,气归于无。 来到此界的他天外来客,除却那始终不离西北道半步的姜侠子,其他所有人,尽落于他手! 因而,纵然这具化身身死,他也绝不会身陨方寸。 未谋胜,先算败,这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 这,是他为自己留下的后手。 然而,他三千年积攒的底蕴,在与杨狱一战,以及那猴子的 偷袭中, 彻底烟消云散了! 遭瘟的猴子…… 道果成灵! 袖袍内,三足小蛤蟆尖叫着想要冲出来,杨狱自不会理会。 陆沉的气息消散,他也恍若未觉几乎是那石猴登空而走的刹那,他嗅到了一股极度可怖的气息。 轰! 澎湃若海的真气进发而出,杨狱暴退之时,将山腹之内的诸多人尽数带了出来。 下一瞬,石破天惊! 山腹之内,虚空之中,陡然探出了一只带着纯白袖袍的手臂! 孽畜,哪里走! 同时,一道带着极尽苍凉与冷酷的声音,回荡在长空上下,隆隆扩散,无远弗届。 九天大人! 姜侠子哀鸣一声,不由自主的跌跪在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轰隆! 一言落,天地惊! 那一只手臂,以似缓实快到极点的速度,自坍塌破碎的山体之内深处, 向着天空一抓咔擦! 仅仅是五指捏合这么微小的动作,所有人的眼前,就尽是一暗。 好似天地之间的一切光芒,尽被攥进了那手掌之中! 倒反天罡! 姜侠子瘫软在地,呻吟之声似从灵魂之中发出。 山海界的灵压未复,任何神通术,都要跌去九成威能,无法超迈天地之极,无法超迈十都。 这,不是神通。 而是九天杀童得自龙泉大帝的极道大神通术,斗杀天罡的起手式! 在付出足够的代价的情况下,能够短暂突破这道屏障! 嗡! 刹那之间,天地反复! 夜色充斥,一方辽阔深邃的幽暗星空取代了白日,降临在所有人的面前! 改天换日! 犹如传说降临,强如陆青亭、慕清流等人,也皆怔在了原地。 天地,并未被完全替代。 可方寸山巅,以那一道纵贯的金线为中心,方圆百里,乃至于数百里方圆,已尽化作了星空! 大日光芒不见,群星的光辉流溢而下! 呀! 高亢尖锐到极点的嘶吼炸响于长空之中,金光之中的石猴,捶胸跺足,再蓄力,一纵朝天! 轰隆隆! 这一幕,蔚为壮观,遥遥望去,好似一口金色天剑斩向夜幕星海,并爆发出,实质的冲击波! 咔擦! 星海,似被撞碎了一角。 而那两次蓄力,暴怒的石猴,却在一声哀鸣之中跌下高空,犹如被无形之力牵扯着, 坠向那如玉般完满的手掌之中而与其相同的,还有杨狱! 嗡! 音波回荡之间,杨狱只觉地覆天翻,无可形容的巨大吸力,与深沉如海的杀机,同时降临在自己身上。 那疑似九天杀童的万法楼行者,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抱有极为深沉的杀意… 十都之上大神通术! 不可抵御! 几乎是刹那,杨狱的心头就已闪过了这个念头,下意识的,他就看向了方寸山外。 群山之外,阴影之中,似虚似幻的王牧之,捏着一枚黝黑如墨的五鬼珠,凝神等待着杨狱的信息。 一如陆沉藏有后手,杨狱来此,也并非没有。 王牧之与他同来方寸山,但却留在了群山之外,他化出四具光影之身,彼此配合之下,可以通过五鬼珠,于紧要关头,拉出杨狱,并瞬间挪移出四百里外…… 血狱冥合道的余孽…… 刹那之间,在虚空之中,杨狱看到了一双眼睛。 漠然如远古苍茫,更带着极尽的冷酷、杀意、乃至于,浓烈到极处的厌恶…… 他以为我是血狱冥合道的人? 一个念头闪过,杨狱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那大手捏合之间,他只觉天地都向着自己挤压了过来。赫然是要将自己整个捏死! 如此霸道! 杨狱眸光一沉,磅礴如海的血气、真罡就伴随着一声巨象长嘶,而进发开来! 轰隆隆! 面对这样疑似九耀之上的巨擘,杨狱自没有半分的藏私之心,诸般手段尽数爆发。 仅凭着一张符第,就能隔空降临,爆发出如此威能,此人的神通之强,已超乎了他的想象。 然而,天地的极限,仍然在! 身处天人合一之境,杨狱动念之间,已然知晓子这手臂能够存在的时间,只有七个呼吸! 不知所谓! 万法楼,参天古树之下,九天杀童静坐于蒲团之上,一只手却消失在虚空之中。 灵烝未复的天地,越是强横者,越是无法涉足,这一式极道大神通术的施展,代价正是他这一条修持数千年的手臂。 这代价巨大,但,自然值得。一枚成灵之道果,其珍贵无可估量,若是远古之前,只要交付天庭,甚至可换来延寿九万九千年的九转大丹! 只可惜,没能寻到那尊大魔的痕迹,只有这么一个血狱寞合道的魔崽子………… 突然。九天杀童的眸光一动,冷笑一声: 不知死活! 方寸山中,杨狱极尽爆发,电光加身之下,却没有迎上那欲要捏碎自身的手掌。 而是悍然绝然的出手,抓住了那自天上跌下的四尺石猴! 呀! 石猴双眼中进发出血红的火光,暴怒至极,但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这通灵之猴,竟是熄了雷霆之怒。 任由杨狱抓住双臂。 旋即,就一同跌进了那攥紧的巨掌之中。 下一瞬, 轰隆! 灿烂到无可形容的光芒,照亮了整座方寸山,星空消散,气爆如云。 先前的一切,于刹那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万法楼中,古树之下,独臂的白衣人长身而起,须发皆张, 勃然而发的大怒之声, 由虚空传荡在方寸仙山之中! 孽障安敢夺吾之宝! 轰隆隆! 方寸仙山内外,所有人都在狼狈逃窜,只见得山中云爆冲天,实质一般的冲击波横扫四方,荡平了重重云雾! 数之不尽的泥沙土石,草木山兽俱被吹的离地而起,如雨而落! 你该死!!! --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87章 天书老人 , 轰! 轰! 轰! 连绵不绝的气爆,自南向北,极速掠去,每一个刹那,就是百里之远。 其势之强绝,其势之可怖,让任何目睹此幕者,尽皆心头发寒。 轰! 滚滚气爆之中,一缕幽光极速奔行,一次挪移,就有百里之遥,可竞也无法完全避开。 哪里招惹来的如此凶人?!四次挪移,五鬼珠已碎共三,幽光之中,陈玄英的声音无比之尖锐: 说好的五十年效力之约,杨狱,你要出尔反尔?! 一指连点,竟横跨四百余里,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可怖,实已超过了人力之极限。 哪怕是陈玄英这般生前人杰,死后化作的鬼雄,也觉心神皆颤,骇然难当。 凄厉的哀鸣还未及传荡开来,那可怖的涟漪已是如影随形,似有神山横掠,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重重撞来。 这一指无任何精妙可言,但力量、气势却是超迈凡人的极限。 仅仅一指,似乎是天土地下,各个空间,都完全被占据,无论使用什么手段,结局都已注定。 那就是被一指点杀! 滚吧! 极速横掠之间,物以入然止步,屈指弹飞陈玄英所化之五鬼珠。 他的衣发皆扬,电光如瀑,身后魁星、神象之影接连闪现,就要折返硬撼。 既不能走,那便与之碰上一碰! 王牧之比之他更快一筹,亦或者他早有准备。 他双臂之间雷光交织,阴阳化殛手催发至极限。 继而,他的身形一分为二,再化为四、八、十六· 轰! 一分化作的六十四具光影之身,已齐齐抬头,催起的电光如潮如海,迎上了那自虚空之中点下的手指。 他的速度极快,一化六十四光影之身只在十分之一弹指之间,但杨狱的拳印,却是后发而先至。 那便碰上一碰! 杨狱纵声长啸,一拳起四象,如海气血,一臂甩动,将那石猴当做兵刃甩将上去: 猴子,是死是活,在此一息! 呀! 石猴睁眼,眸光似火,借由杨狱一甩之力,双举齐出,迸发出如瀑金光。 轰隆! 下一瞬间,弥天的烟尘在雪原之上荡起,数之不尽的泥沙被气浪襄挟着冲天而起。 轰隆隆! 似有天星爆碎于刹那之间,参天的古树疯狂摇曳,层层涟漪甚至从这一方独立的小天地传荡到万法楼中。 薄障! 古树之下,九天杀童衣衫狂舞,他抚摸着断去的右臂,眸光之中似有火海在翻涌: 若在龙泉界,本草立珠你九族三世....... 大道未生,天道混沌,跨界者,必遭天地反噬,你若再度出手,代价只怕就不止一臂了... 古树于风中摇曳,树干上,苍老的树脸再度浮现: 九天,你太冲动了。山海不同于他界,这是远古道尊钦定的,十劫第一界! 道尊.... 九天杀童面沉如水: 这已不是他们的时代了,纵然袍历劫归来..... 慎言! 古树摇晃枝干,压住了九天杀童的声音,低沉而肃然: 无论生死,那都是远古之前的先行者,纵不敬,亦该远之,口舌之快,实无必要。 ....我失言了。 九天杀 童深吸一口气,眸光却仍是十分危险: 树兄,依着你,该如何拿下那薄障? 何必拿下? 古树回答: 每劫之初,大神通者多诞生于诸界边缘,可这些生于天海之畔的大界之中,亦有大气运者,那小子能称雄一时,未必不是其中之一。 九天杀童眸光微眯,却没有反驳。无论以何种法子,能在他一指下逃生,那血狱冥合道的小辈,都必非等闲之辈。 无论,他是或不是,当他十都成就,触摸到天地之极,都再不能寸进,而若让他们知晓了他界的存在.... 古树轻笑: 万法楼诸般行者之中,不乏类似存在,你想必比我更清楚......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九天杀童心中一动,已不再多言,随手一指,已发出诸般信息下去。 他乃是万法楼存世至今最为古老的行者之一,虽尚未完全掌握万法楼,却已可代行诸多威能。 道果成灵,万世难遇,那薄障... 诸般命令颁下去,九天杀童心中仍有余怒,但他已没有再度发作,而是取出了一面溯源镜。 嗡~ 没有任何犹豫,九天杀童已将这枚圆镜捏碎,丝丝白雾在他的眼前流转,交织。 许久许久之后,才有镜像映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浩瀚,无尽无垠,大似无边的宇宙星海。 生机萧瑟,枯冷寂零.....无尽的黑水充斥了入目所及的一切,恍恍惚似无有上下之分,没有左右之别。 那是,法则之海? 嗯? 九天杀童眸光一动,旋即,白雾内镜像剧烈变换,几个刹那之后,定格在一片黑海之上。 大片的迷雾,充斥在黑海之上,一其貌不扬,须发皆白,连眼眸也无半丝杂色的老者,自迷雾之中踱着步。 他着一袭灰白布衣,踩着草屑,一手拿着竹杖,一手捧着一本残破的古卷。 晚辈杀童,拜见,天书前辈! 见得这老者,不止是九天杀量,他身后的古树也摇晃着枝干,似在见礼。 九劫之后,大道未生,天道混乱,天海未开,如山海界这般生于天海之畔的大界,潮起不过几千年,天变都未至。 可在极遥远的他界,早已有人身具跨界之能,甚至有人,得远古大造化者,也不在少数。 眼前的天书道人,就是其中之一。 其人出身神秘诡异,行踪不定,却在诸多世界都留下过自己的痕迹,疑似有道化襄宇之大神通,在追寻着远古天书的痕迹... 天书道人缓缓抬头,平静的看着湖源境那头的九天杀童: 一角天书,只可见考夫三次,这,是第三次了。你想好了,要问什么吗? 九天杀童沉声道:晚辈想知道,除却那草石猴道灵,可还有其他成道途径? 那叫做晋升,而非成道! 天书道人纠正了九天杀童的话: 襄宇诸天,五方十类,几难成道。你的跟脚,不过赢中极等,算一世之才,但要成道,没有可能。 又是先天跟脚, 九天杀童的脸色有些发青,这不是他第一次询问,但答复几乎相同。 万物混同天地生,我辈得道与否,难道只看跟脚? 他,不服。 不止是他,身后的古树也不住摇曳着,同样心中不静: 天书前辈,晚辈寿命之极限,不见如来,如何能摆脱 藩篱,活出二世? 不见如来,菩提树死。 天书道人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视线落在了九天杀童的身上,微微沉默后,道: 若不得石猴,便回龙泉。 龙泉?前辈..... 九天杀童心头一霞,还想询问,湖源镜已破碎开来。 呼呼! 法则之海中,似有阴风呼啸,黑海泛起涟漪,内里,似有无尽的幽冷在翻涌。 成道啊。 天书道人的脸上有着变化,似哭似笑,良久之后,归于平静。 他翻开手中古卷道: 这是极为简略的一笔,似乎也只值一笔,天卷,望着脚下深沉的黑海。 他似是什么都看到了,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到,许久后,他摇头失笑,踏入迷雾之中: 万舸逐流,大争之世啊...... ...... ...... 夜黑风高,荒郊野岭。 一阵寒风吹过,林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 大口污血吐出,王牧之幽幽醒转,只觉眼前景象重叠,恍惚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便是仙佛之力吗?当真是,恐怖如斯.... 缓了好半晌,王牧之才察觉到,那般激烈的碰撞,自己身上居然没有伤势! 篝火旁,杨狱正在烤肉,看起来,似乎也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 是弟妹的神通?王牧之反应过来。 那一指,含怒而发,实已非十都可以抵挡,两人联手纵然可以勉力支撑数个呼吸,却也不该全无伤势。 扯下一只熊掌递给王牧之,杨狱点点头,道: 出手之人,是万法楼最古老的一批行者,龙泉界,大日金宫的九天杀童大尊。 龙泉界? 大日金宫? 九天杀童大尊? 王牧之接过熊掌,大口咀嚼着,一日夜的昏睡,他也是饿得紧了。 姜侠子对于万法楼讳莫如深,但龙泉界的一些信息,自不会隐瞒,他能说的,杨狱都已熟记于心。 这些大宗门,拥有着玄天灵宝,以此,可跨行诸界..... 跨行诸界... 王牧之静静的听着,心中升起明悟: 你要借那万法楼离开?不对,那什么九天杀童..... 我要走,何须借什么万法楼? 杨狱自语着低头。 他五指一翻,一面石碑已落入他手,其上的两界无间,他晋升十都之后,也无法炼化修持。 不过... 这,也算兵吧? 正文 第888章 离去之前 嗡! 杨狱闭着眸。 这是一片幽沉的黑暗之地,像极了法则之海,雾气朦胧间,有一轮红星,盘立其间,散发出微光。 细看之下,那轮「红星「,实则是一身着红袍,佩长剑、大印、葫芦的鬼神之影。 其身前,是一座三足两耳俱模糊,唯鼎身与鼎盖实质的黑色大鼎。 唰! 魁星睁眼,杨狱看向了身前暴食之鼎的鼎壁,其上,是极度繁复的文字洪流与密密麻麻的进度条。 【十都极魁星,杨狱(武圣)】 【本命法宝:(03)】 【大神通术:融兵炼体(第一重)】 【神通:通幽(三重)、吐气成兵(三重)、融金炼体(三重)、擎天、撼地(三重)】 【奇术:八九玄功(准三变)、天雷变、神象变】 【灵无:(1543199999)】 【法力:不足一年】 【道行:一百六十二年】 【法宝(温养中):金蛟剪(下)、人种袋(中).......】 【奇物:两界无间石碑(无)、钉头咒书(下),残破水晶宫(中)、碧水寒潭图(无)、两刃刀(下)..】 【(已获道果:十都:色魔,五猖神...(略)九耀:火龙、穷奇、风龙、大阿修罗、魔、射日..】 【已得命图:九耀南斗位阶图】 【仪式:极尽杀戮,可引北斗(进行中),北斗主杀,无极尽之杀伐,必遭北斗反噬】 【晋升仪式:炼化九耀级位阶图可见】 【可入天海,天海未开】数十载修持,一眼可见。 随着修为提升,直至如今,暴食之鼎的存在似乎显得不强,可事实上,诸般进度条仍是杨狱每日都要翻阅对比的。 无论是练武,还是修持神通,其比之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生计,都要来的艰难与繁琐。 更可怕的,是漫长到察觉不到任何进度的苦修。 一面可以时时察觉,感知自己进度,以及上限的进度条,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此刻,近乎所有的进度条,全部变成了灰色。 这,便是世界的上限。 看不到,摸不着,却让人绝望。 「法力,乃是一切神通驱动之根本,三重之上的神通,若无法力,无法催发到淋漓尽致......「 「一枚道果,对应一件本命法宝,可以是以自身道果锤炼,也可选取其他道果炼制新的法宝,金蛟剪,人种袋似乎也行,不过......「 「十都晋升之后,也无法炼化新的神通,那需要寻找道果,道果承载神通。「 否则,我所能修持之神通,只有六门,但,那需要先炼化九耀位阶图...「 「道行,与修行岁月无关,与持戒有关?「 「北斗的仪式,需要杀伐三百年,若我不为之,则这枚道果必将反噬自身?还是......「 「南斗位阶图......「 杨狱默然自语,一面消化着十都晋升之后的巨大提升,一面梳理着诸般进度条。 最后,他落在了最后一条,十都晋升之后,才出现的进度条。 【历劫魁星修持排名(12971???)、潜力排名(991???)】 「算上武圣绝巅的修持,历劫魁星,我此刻仅能排到1297吗?倒是潜力,勉强挤进了前一百.....「 杨狱咀嚼着进度条上传递的信息。历劫的意思,是指极道魁星诞生之后,历经诸劫,直到现 在吗? 「诸劫至今潜力前一百,倒也差强人意......「 杨狱心有波澜,不甚满意,却也不甚在意。 时至如今,他尚且不知一劫有多少年,可那,至少也是超迈千万年的巨大数字。 追论诸劫? 无尽漫长的岁月之中,不知多少代魁星,他不过将将突破,有此排名,他自无什么不满。 相反,在这寥寥几语中,他似乎嗅到了无尽的波澜壮阔。 谁又能说,他日的自己,不能问鼎第一?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终是消化了十都突破之后,自身的巨大蜕变。 凝神静气之后,才看向自己唯一的一门大神通术。 迄今为止,他亲眼见过的大神通术,仅有陆沉的聚散无形,以及那九天杀童的「斗杀天罡。 前者,聚散无形,气化万方,存身之能,近乎离谱,而后者,仅仅一个起手式,就..... 相比于两人的大神通术,这门融兵炼体,同样神奇,甚至显得可怖...... 因为,他真的可以熔炼那一面拓印着「两界无间「大神通术的石碑! 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诸般神通之汇聚组合,名为大神通术,而正常而言,绝大多数的神通主,哪怕进阶九耀也根本无法修持这般大神通术。 但他,却疑似可以掌握多门! 嗡! 心神沉凝,杨狱调动着胃袋里那一口本源气,开始尝试接触「无间石碑「 融金炼体,实为三门神通这汇聚,其以通幽为根本,可得诸般杀伐术这气息, 再以那一口本源气为引,演化出其诸般精义,最后,依着融金炼体的法门,融入自身。 「这程,可分为,见、融、化三步。「 第一步,自然是「见「。 「呼!「 「吸!「 悠长的呼吸之中,杨狱按住了这面石碑,以天眼催发三重通幽,他才堪堪窥见了石碑内里。 神通非武学,不落文字,也无文字可以描述、修持。 杨狱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一扇流光交织而成,若隐若现,似虚似幻,好似蕴含着无边奥妙,望之瑰丽,完满无比的门户! 嗡! 几乎是窥见那扇门户的刹那,杨狱的腹内就是一热,旋即那一口本源气包散去了诸般形态,依着他所见,极力向着那扇门转化。 「这两界无间,几乎耗尽了这口本源气!一融了此门,这门神通晋升之前,只怕无法再度熔炼其他......「 杨狱心头闪过念头,动作却无半分停顿。 神通主对于神通的催发,如同本能,根本没有任何晦涩可言,未多久, 那一口本源气所化之门户,已在腹内成型,第一步,成了! 而第二步,则是要融化这口石碑,将其彻底融进这口本源气内.... 「呼!「 杨狱适时停手,睁开眼,掐指一算,已是十八天过去了。 「这么久?「 他眉头微皱,强烈的饥饿感顿时涌上心头,接连吞服了十数枚丹药,才勉强止住。 擎天撼地突破至三重后,他的体魄比之之前强横不知多少,消耗大了,也不止十倍。 除却需要消耗灵无之外,还需要大量进食丹药,或者肉类。「还没烤好。「 王牧之打落杨狱伸出来的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烧烤架上元自淌血的黑熊: 「还带着血水,你就下手?「 血水怕什么? 饿 到极点,土也照吃.....杨狱心中腹诽,轻拍着肚子:「久违的饥饿啊......「 刺啦! 王牧之屈指发出电光,火光一闪,还带着血水的熊肉已外焦里嫩。 杨狱大快朵颐,这头六百余斤的黑熊被他一口气吃完,骨头都嚼碎咽下去,那令人心慌的饥饿感,才消退下女 「丹药吃再多,也不如吃肉啊。」 「天下都在传,你死了。」 王牧之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老爷子那里?」 杨狱微微皱眉。 「瞒了过去。「 王牧之十分平静: 「若你迟早离开,那么,姑且看看,没有你,天下又会如何。」 「没有必要。」 随手将篝火掩埋,杨狱起身: 「世界没了谁,都照样运转,杨狱不是日月星辰,没有那么不可或缺「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老爷子他们的感受...「 「回吧。「 元始二年冬,太祖邀战武圣陆沉于方山巅,一战,陆沉败退,登临武道绝巅。 是日,有域外天魔降临,突袭太祖,太祖不察,重伤失踪...... 次年,消息传开,诸道之内,皆有余擎作乱,为诸将平之,有成批的贼人潜入西北,为皇太弟毙杀刀下,悬尸于城前。 「好弱啊......「 轻抖着染血长刀,杨间只觉无趣至极: 「都怪大哥,武圣都被他杀怕了,这种情况,居然也不来?「 「悬尸三日,以做效尤!「 收刀归鞘,杨间回府。 前后不过一年而已,诸道之内,各种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但府内却十分安详,平静。 后院内,爷俩相对弈棋,学会下棋的老爷子,近些年来,每日不下就浑身难受。 小院里,杨婆婆在给桃树浇水。 从黑山移植过来的小树,时至如今,也还光光秃秃,没有结果,甚至都没开过花。 厨房内,秦拟在熬煮饭菜。 「下不过,下不过......「 老爷子弃子认输,一脸的了无生趣。 「臭棋篓子,不知从哪学的定式,回回要落子天元,不输才怪!「 杨婆婆没好气的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 「这是帝王棋,俺如今是太上皇,莫非不能下帝王棋?「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杨狱微笑起身,院外,姜侠子等候多时,见面先行礼。 「陛下,贫道要走了......「 姜侠子此来,是在告辞:「此来山海,多有仰仗王爷之处,贫道感激不尽......「 姜侠子心头一叹。 他能停留到如今,实也是那九天大人的要求,只是,这种情况下,杨狱怎么也不可能加入万法楼了...... 「回去之后,不必藏私,那九天想知道什么,尽管让他知道,不必为难。「 杨狱回礼: 「道长教我不少,杨某谢了。「 「不敢,不敢。「 姜侠子连连摆手,犹豫许久,还是有些忍不住: 「陛下,两界流速不同,龙泉九千年,此界不过三百载,天变,可真的不远了......「 话至此处,他已不知说些什么,只得长长一拜,转身离去: 「陛下,后会有期....「 「真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三十倍的时差,这消息 倒是来的很及时.....「 两界时间流速的不同,自非姜侠子可知,这实则是九天杀童用以隐忧,逼迫他的手段。 任何一个登临绝巅,又进无可进的修行者,都绝不甘心止步不前,枯等三百年,坐视大变降临。 杨狱,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想逼他加入万法楼,那自然没有可能,不要说已经与那九天杀童为敌。 即便没有,他也不会加入这种意义不明的隐秘组织...... 「呼!「 感受着腹内渐渐成型的「光门「,杨狱思绪万千,诸般念头在心头闪过,最后平复下来。 「三百载,九千年......「 正文 第889章 别了,山海! 「元始三年,太祖未归,皇太弟弹压不服,令发八方,肃清余孽,杀伐之盛,不逊太祖......「 「元始四年,岭南宋元婴携关七来访西北,盟日,心悦诚服离去......「 「元始五年,启道光来访西北,路遇悬空山掌教陆青亭,驻足许久,折身离去......「 「元始六年,乾坤洞主张洞来访西北,路遇慕清流,论道三日而返......「 「元始七年......「 「元始八年......「 「元始九年春,旧朝余擎尽被肃清,皇太弟杨间登临大宝,承太祖年号,波澜不惊......「 岁月如水,光阴似箭,不为彼停,不为他留,只在倏忽之间,已去极远。 大日照常升起,满城的炊烟也没有一日断绝。 天地似乎大变,又似乎一成不变。自方寸山归来之后的六年多,杨狱似彻底放下了一切繁杂之事,每日里除却温养法宝,融化无间石碑之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陪着家人。 戎马一生,厮杀半辈子,这是他最为平静,最为安心的一段岁月。 但...... 叮~ 某-一个寻常的清晨,一声浅浅的震鸣自腹中而起,让杨狱的心神从熬煮茶汤的秦拟身上收回。 【融兵炼体】 【无间石碑:无牵无碍,两界无间,催之可遁虚破界.....】 没有任何的神异,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平平静静的早上,两界无间石碑,已消失在杨狱的袖袍之内。 一轮光门,在他的腹内轻轻震颤,吞吐灵无与法力似只一念,就可催发。 「夫,夫君....「 似有所感,熬煮茶汤的秦拟心头一颤。 「不必担心,去去就回。「从身后将秦拟抱个满怀,深深嗅着佳人身上的气息,身具生生不息,秦如的音容相貌,一如当年初见。 只是当年长袖善舞的秦大家,已是母仪天下的***,熬煮茶汤的小妇人。 「嗯......「 秦蚁闭上眼,留恋着最后的温存,她的心中涌现出担忧,不舍,伤感: 「安无能,未能为夫君留下子嗣......「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除却极少数特异的神通主,绝大多数的神通主是无法留下子嗣的。 哪怕亲手剥离了自身道果的张玄霸,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我相识之前,我可已是神通主了。「 杨狱不在意: 「娶你,不为子嗣。「 两世为人,他对于血脉延续并无任何的执念。 「终归是有些遗憾......「秦如心有黯然。 比起母仪天下的***,踏足仙佛之路的十都主,她更想要相夫教子,儿女承欢膝下...... 「或许,当我再回来,一故就可以解决了。「 杨狱轻声安抚着。 神通主的结合,极难诞下子嗣,可极难,并非不能,山海界无此等法门,他界未必没有。 「嗯。「 秦以轻轻应了一声: 「茶汤要凉了,我去给婆婆送一些去......「 「呼!「 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杨狱心中波澜翻涌,久久无法平息,片刻后,才道: 「进来吧。「 吱~ 门被轻轻推开,一披着白色大笔的小小少年,走进屋来。 他看上去约 莫六七岁的样子,白嫩清秀的脸上满是困倦,好似刚从睡梦中醒来。 「张玄,拜见陛下。「 小小少年似大人般,行了一礼,顿了顿,才道: 「是皇后娘娘遣人将我接来的,说是,陛下要见我......「 「嗯......「 抬手摸了摸他稚嫩的小脸,杨狱轻吐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道: 「你曾说过,所有人都会死?「 唰!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小小的少年猛然抬头,眼神从惊愕、迷惘、恍惚、孺慕、忐忑变换。 最后,化作如梦初醒: 「龙渊张玄,拜见些下。「 「你已拜过了。「杨狱看着他。 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岁月的气息,眼前的小小少年,似已无之前的懵懂,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生机。 好似刹那间,从五六岁的孩童,变成了朝气蓬勃的青年。 「后世你的长生牌位,比菩萨都多,多拜一拜,也没什么。「 张玄板着稚嫩的小脸似乎想刻意拉开距离。 「长生牌位......「 杨狱咀嚼着这句话: 「我走后,没有回来?「 「不知道。「 张玄摇头: 「我虽可对话古今,但未来,没有我,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杨狱,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还是斟酌着,一字一句,似需要规避什么: 「只知道,所有人,都会死,哪怕是我.....「 「都会死?「 杨狱咀嚼着这句话突然伸手,一指按在了张玄的眉心之上。 他出手突元,张玄却好似早有所料,甚至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嗡~ 一指点出的刹那,杨狱也自合上双眼,只听得一声巨大的蜂鸣,他心海中陡泛大浪。 魁星睁眼,望向暴食之鼎。只见得八九玄功镜内诸般景象滚滚流动,如大河长江,许久之后,只听得一声爆鸣。 镜内陡炸起一团黑雾,这黑雾是如此之凶猛狂暴,恍惚之间,甚至连八九玄功镜都似承载不了。 「这是?!「 杨狱心头一跳。 经由法则之海的洗礼,八九玄功已近三变,此刻,却似连劫气都无法映彻出来? 嗡! 念动之间,杨狱身形前倾,魁星并三大道果齐齐发光,加持在八九玄功镜之上。 轰! 明镜之中,黑雾大散,可仅仅是一个刹那,那黑雾就自翻卷着重新占据了整个镜面。 杨狱凝神望去,惊鸿一瞥之间,于其中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寒风、大雪之中。 虚空震荡如海,一艘比之大日光芒更盛的巨大金舟,带着寰宇星空,四野八荒尽灭的无上威势,降临在西北道城之上。 仅仅是千分之一刹那不到,未来那经过数次扩建,可容纳数以千万户居住的大城, 已在血火之中,化作面粉.... 砰! 青石地砖被踩成斋粉,整间屋舍都为之震颤轰鸣。 再睁眼,杨狱的眸光之中似有血色外溢,但很快就自压了下去,再看向身前: 「多谢......「 「不谢。「 那小小的少年脸色微白,他静静的看着,见他平复下来,才道: 「我来,只是为了救我娘,和你无关. .....「 言罢,气息已经散去,再睁眼,就又是之前怯生生的懵懂小家伙。 「小家伙...「 轻揉了揉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将他送出门外,杨狱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惊鸿一瞥之所见,才在他的眼前再度浮现出来..... 在那金舟之上,他看到了一个陌生,但又熟悉的身影。 其着白袍,立于甲板之上,俯瞰天地,犹如传说中的神佛降世,无尽星空,在其身后展开。 「九天杀童,斗杀天罡......「 杨狱回想着那惊鸿一瞥,倒也不甚意外。 以山海界的特殊,一旦天变结束,必然沦为诸强争夺之地,是九天杀童还是其他人,也无甚区别。 陡见大难,杨狱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从边城乞儿走到如今,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他仍会惊惧,但此刻,却心无波澜。 大明诸道之王府,以龙渊、定安最为寒酸,西北道坐拥天下最大的马场与矿场,从来是极富,王府纵然改换成皇宫,也是绰绰有余。 杨狱并未考虑定都何处,倒是之后群臣上书,纷纷谏言要定都万龙,但那,已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东西。 离别自古难,杨狱的离去,却显得十分平静。 因为他不是突有此念前后二十余年,无论是秦如,还是老爷子,都早已接受了这点。 摇曳的灯火下,一家人吃完晚饭,杨狱起身,一一拥抱了老爷子、婆婆、小弟..... 最后松开怀中的秦拟,微微摆手间,已走进了夜色之中。 留下了带不走的生死薄、留下了多数人参果、留下了活死人、血蛟... 道城之外,某处荒山,杨狱驻足而立,仰望着夜空。 弯月高悬,群星满天,月光与星光在夜色之下圆融交汇,浩瀚,深邃,神秘...... 「你的心绪有些不宁。「 夜色之中,真言道人似鬼魅般浮现,他的身子,已有几分凝实。 「是。「杨狱默然。 「游子离家,心有怅然倒也正常,但我辈求道者,终归要学会品尝孤独。「 真言道人轻叹着: 「人之彷徨,不外乎来自于恐惧,你在恐惧什么?或者说,害怕什么? 「亦或者,期待什么?「杨狱默然而立。 诸般记忆如烟尘般划过心头。初来异界的彷徨、极度饥饿下的绝望、老爷子伸出援手的希冀、初得神通的惊喜、斩杀刘文鹏的快意.... 二十年纵横之豪迈、灯下团圆的安宁、斗杀天罡降临时的惊心动魄..... 无数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涌、碰撞、交织着...... 他的怅然,他的心绪不宁,与九天杀童无关,与未来的天变无关。 而是...... 他留恋府内的安宁,唯恐失去,他又希冀那天外世界,仙佛大道,永生之门...... 他想看一看,传说中的修行盛世,想见一见,传说中的仙佛,到底有多高 「晚辈明白了!「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回神,长长一躬,拜别真言道人。 夜幕群星的注视之下,他的身影渐渐变淡,最终,在真言道人的注视下,彻底消失。 「别了,山海!」 正文 第890章 什么是先天跟脚啊? 嗡~ 炽烈的白光,于夜幕之中陡然崩散,其光煌煌,照亮天穹。 霎时间,虚空如白昼,引得西北道城内外一片哗然。 「哥……」 皇城一角高台上,杨间遥遥望去,只见城外西北处,神光大放,似有一方巨大的光门一闪而逝。 门去,光却凝而不散,犹如一轮白日绽放,许久之后,方才消失。 「夫君……」 「小狱·····」 「师弟……」 「陛下……「…… 如此耀眼的一幕,落于寻常人眼中,或不知甚解,但秦姒、王牧之自知原因。 一众人,或是黯然,或是叹息,或是长长一拜。 元始九年春,西北城外,光芒大作,似有长生之门显现…… 是日,太祖飞升…… ……… ……… 嗡~~~ 一缕幽光闪过,眼前似有一条小径展开,下一刹,一道人影已自小径跌落下来,十分狼狈的跌在地上。 「陆昇!」 那人影浑身染血,狼狈至极,听得叫喊,艰难抬头,只见身前虚空,一白衣人负手而立。 他的身后,有一株参天古树,摇曳不定,隐隐间,他心头猛然升起一个念头。 「此树,与我有缘……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他已无比惊恐、谦卑的低下头来: 「九,九天大人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们,我们入界未几年,就被人尽数擒拿,镇压了……」 所以,只剩你还活着?」 九天杀童垂眸俯瞰,眼神之中闪过蔑视的冷意: 「有胆杀人,不敢认还是说,你以为,神通无所不能,能跨越诸般大境界,瞒过本尊?」 静! 虚空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陆舁从地上爬起来,他舒展衣衫,一正冠冕,恢复了本来面目。 他拱手一礼,口中是极古的道文∶「山海陆沉,见过九天大人。」 「陆异,陆沉……」 九天杀童冷漠俯瞰∶ 「你的胆子,很大,杀了本尊的人,还敢冒名来此……」 「大人差了,那些人是万法楼的行者,而非大人的人。那些个蠢材,入界不过几年,就被在下一网成擒,却哪里配为大人效力?」 陆沉躬身,执礼甚恭: 「陆沉不才,甘为大人牛马!「 「哦?」 九天杀童微微一眯: 「本尊往日里遇到的土著,不知地厚天高,不过得了一时之运,就自以为天下无敌,往往目空一切,不肯降服。 你在山海,有什么武祖之称,地位也算不低,莫非甘愿臣服本尊?」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这整片虚空都似在震颤轰鸣,可怖的气势如山般横压而下。 「山中无愧,猴子称尊罢了。」陆沉瞬间跪倒,毫无抵挡之意,他双手前伸,贴地而拜: 「六十年众生牛马,三十年诸佛龙象……陆某煎熬三千年,才有为大人龙象之造化,怎敢有欺瞒之心?」 「能屈能伸,城府极深,如你这样的人……」 九天杀童眸光微冷,正欲出手布下禁制,就听得身后枝叶舒展,老树开口: 「九天,收下他。此人,似与我有缘……「 「嗯」 ……… 别了,山海。 一步跨入光门的刹那,杨狱只觉周身彻骨寒,犹如多年之前,刺骨寒 风中只着单衣一件。 嗡! 旋即,一层光幕罩在了他的身上,滚烫的火焰,自他灵魂深处开始,向外灼烧。 天地广大,星海浩瀚,横跨星辰,已非人力可及,遑论跨界? 跨界,从非易事。 哪怕有着两界无间大神通,杨狱同样慎之又慎,过去的七年间,不知心中推演复盘了多少次。 「世界如屋,可避诸般风寒,人若离之,立成无根之浮萍。因而,龙泉十万年,只有执掌玄天灵宝的诸大圣地,才可跨行两界,余者,无不亡之……」 姜侠子的声音,在杨狱心头不断回响。 不止是姜侠子,于长生的苍老的话语,也在他心中涌现。 于长生,是没有灵宝庇佑之下,杨狱接触过的,唯一天外来客…… 「离开龙泉的刹那,我只觉遍体生寒,无形之中,似有什么从我身体里剥离了出去…… 刺骨的寒风,在刹那之间,将我们的血肉都吹散,筋骨皮肉尽成泥浆…… 法力、灵炁、法器、灵物、位阶图,道果,也在此过程之中,被彻底吹走……… 「剥离的,是命数……」 无尽的光怪陆离在眼前极速闪过,杨狱却仍是敏锐察觉到了自身体内流逝而出的东西。 命数! 「不同的天地,命数果然无法通用吗? 杨狱并未惊讶,也无慌乱。早在刚见姜侠子等外来者之时,他心中就已知晓了这一点,此刻自无慌乱。 紫金葫芦一闪,已将剥离的诸般命数进入吸纳进去。 哗啦啦! 似连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杨狱已察觉不到任何外在之物,两界无间之速,实非他此刻目力所及。 纵然天眼大张,也只能看到那似有似无的光怪陆离之相,无天无地,无日无月…… 混混洞洞,似法则之海,却又不像。 但也只是这么一个念头闪过,他的眼前,就浮现了一片无尽耀眼的光海。 轰! 旋即,杨狱只觉似有重锤击面,心海轰鸣一片。 周身有剧烈刺痛传来,好似变成了被重锤击打的生铁,筋骨都在撕扯、破碎…… 「世界的倾轧……」 杨狱心中低吼,蓄势良久的血气、真罡、法力、灵然已化作重重交织的巨浪喷薄而出,抵御着巨大的压迫。 有着两界无间大神通在外,他绝无生死之忧,可若是被这巨力压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嗡~ 而这一刻,暴食之鼎,亦泛起盈盈之光,其中一道进度条,在剧烈震颤之后,发生了变动 【杨狱】 深圳市金额 【筑基次数∶-----二!】 【先天跟脚赢,上上等……】 筑基开始了… 杨狱心头震动,却已无力去关注极尽抵挡着世界的倾轧。 但仅仅一个刹那,他的心神已是一空,陷入幽沉黑暗之中。 只隐隐之间,听到了自自己体内发出的,痛苦中夹杂着剧烈愉悦的呻吟: 好浓烈的灵器 **** …… 龙泉界。南岭。 乾元王朝,万山州,怪山府,李家,拜仙台。 呼呼~ 清晨的寒霜未散,拜仙台上,已坐满了人,李家诸弟子,尽在此处吐纳气息。 当~ 大日跃出,紫气一闪而过,而李家一日的吞纳,也就此结束。 「结束 了……」 听得钟声,有弟子已要起身离开,却又猛地坐了回去,高台上,身着道袍、相貌清俊的中年道人,睁开了眼。 「天道垂青,人道贵紫。我李家这门「紫气功「虽无滋养精气,延长寿元,蕴养精神之效,却可感悟自然天地之气……」 道人开口∶ 「尔等切勿小瞧,这门秘法,可是我李家老祖,于百年之前,得自仙门‘沧江门「相传,长久习之,可提升接引道果的几率。, 老生常谈……, 李凝阳心中腹诽,却也不敢造次。眼前的道人,名为李中瓶,乃是李家当代唯一的十都主「道人「。 但他着实不想枯坐,待得李中瓶说罢,立刻起身离开。 他生得面如冠玉,身材高大挺拔,虽是旁系出身,不受家主待见,却也素来极受女弟子青睐,自是吸引了诸多人的目光。 更多的,却是怨憎与冷嘲。但他也不甚在意,回返屋舍,将诸多家当全都取走,牵着蛟马,快步出得府去。 悭山府,坐落于十万大山的边缘城中不过三百万户,但得习道术者不在少数。 李凝阳出府之时,就见得一道道流光横空而去,其速远胜蛟马,不由得心中艳羡。 「道术,旁枝末节也唯大道,才是我等的追求 李凝阳心中发狠,快催蛟马,未多时,已出得城去,在临近中午之时,已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 他并不受家族重视,因而,时至如今,竟也无人知晓他已身具道果,且已集齐了举行仪式的诸般无甚。 」老天保佑,让我功成自此摆脱 李家,得享自在!」 将诸般好物按着特定的方位摆放李凝阳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着自己的仪式。 李家,是怪山府内有数的大家族,但那与他无关,因为他是母亲被江洋大盗凌辱后生下来的李家之耻。 母亲离世后,他早已想脱离李家!正好,他这道果仪式,需要抛却本我,再觅新生…… 「呼!」 深吸了一口气,李凝阳取出焚香点燃,下一刻,其他的诸般物品也齐齐燃起。 最终,诸色之火,齐齐上了他身。 「啊!」 哪怕早有准备,这烈火焚身之痛,也让他惨叫出声,但他咬牙撑住,凭借着摄魂香,气,一举跳出了肉身! 嘴! 一步跳出肉身,李凝阳只觉魂体刺 骨般寒冷,但他生生抵住,焦急等待着。 轰! 几个刹那之后,诸色之火将其身躯彻底烧毁后,陡迸发出一震凶猛气浪,以极速吹向四方! 「来了」李凝阳神情激动。 他的资质跟脚乃是下下之等,可若仪式完成,必能接引来至少中等的身躯 轰隆 突然,李凝阳一个激灵,猛然抬头,只见一道紫色流光划过长空,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坠落而下。「真来了」 李凝阳极力闪避,但令他错愕的是,想象中的巨响,并未出现,而那紫气散去之后,显露出来的物什,却让他心神剧震。 那是一具犹如世间最为完美的玉石雕刻而成的躯体,通体流畅棱角分明。 李凝阳自忖自己的仪容已是一府少见的美男子,可看着这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尸,却觉自惭形秽。 哪怕他身上染着血污,却也犹如天神一般,令他心神摇曳。 「这莫非是一尊大能身躯?上天垂怜!」 李凝阳心中狂喜,猛然扑将上去。可下一瞬,他就惨叫一声,只觉狂风扑面,只一下就被吹出了数十 丈远! 「不!」 李凝阳惨叫一声目眦欲裂,疯狂挣扎着想要停下被吹飞的魂体,却哪里能够?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跌向了道旁,一具不知死了多久,满身污垢蚊虫,一条腿都被不知名兽类啃去小半的乞丐身上 「不要啊!」 尖锐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中,杨狱猛然睁开眼,还未待他感应四周,瀑布也似的文字,已在他的心头浮现而出。 【筑基,完成!】 正文 关于道果、位阶的一些设定 道果体系的一些设定。 取自神话,但不同于神话,神话体系混乱,着实理不清,一切以本书设定为准。 道果四步:道果四步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 四步走完,为十都。 十都(其名来自于,寰宇诸天,恒沙世界之中,最初最强的十大十都极道位阶主)。 十都主:分别为一枚道果,走完成仙四步。 拥有两枚以上,且属于不同类别的道果者,为极道位阶主,如杨狱,拥有紫金吞煞宝葫芦,七星龙渊斩杀鬼剑,镇邪印, 分为‘神’、‘仙’、‘魔’。 横跨诸道者,为极。 极道稀少,但不止十个,十都之名来自最早,最强的十大极道位阶之一,极道魁星属于其中一个。 后世人,同样可以组合道果,修成新的极道十都。 神通:十都位阶图,可以容纳一枚道果,三枚神种,合计四门神通。而极道位阶图,可以在此基础上,多出一门神通!” 每多一枚道果,就可多容纳一门神通。 三道果者,可拥有六门神通,以及一门组合极道大神通术。 注:越强大的道果,越难分离神种,且神种分离,会使神通跌落层级。 法则之海:一切的起源与终结之地,神通主死后,若无契合者,则会归于法则之海。 内里蕴含诸劫以来,所有的遗迹与造化,其与诸界贯通,时而留下一缕痕迹,则为仙魔幻境。 …… 十都,是成仙之始,长生之初。 九耀(寰宇诸天,恒沙世界之中,最强最初九大极道位阶主) 道果四步,只适用于十都。 十都至九耀,需要,寻得命图、接引道果、炼制大药、炼化命图仪式四步。 寻得命图:任何一枚道果,都可能蕴含着晋升的位阶图。 接引道果:天地广大,法则之海无穷,寻觅道果太难,故而有神通主发现了接引道果的仪式。 以不同的仪式,可接引特定的道果降临。哪怕被人得到,也有机会被强行接引过来。 成功率,看仪式的强度。 注:晋升十都之后,可拥有的神通不会增加,需要再度寻得道果,才可增加容纳神通的上限。 一枚道果,可拥有一门神通,一枚神种,合两门神通。 炼制大药: 为炼化道果而生的大药,可增肌功行法力,加速炼化道果,加速神通修持。 炼化命图所必须。 炼化命图仪式: 集齐命图所需之道果后,需完成位阶仪式,并以大药辅助,进而晋升九耀。 仪式贯穿仙佛之路。 …… 注:神通主的强弱,只在于神通类别,以及神通层级,或可越阶而战,若高阶只有辅助神通的话…… 注:法力为催发神通,法宝的力量。 注:道行越深,催发的神通越能逼近层级上限,反之,则接近下限。 注:天地灵炁的浓度不同,神通的威能也不同。 注:温养法宝需要消耗灵炁与法力,正常的神通主,无法温养太多法宝,很多神通主,只有一件法宝。 注:晋升十都之后,可以温养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最多为五,分别对应道果五类‘仙、佛、神、魔、妖’,非极道,位阶晋升也无法增加。 除非晋升的是极道。 晋升五类极道,方可温养五大本命法宝。 注:本命法宝可自主吐纳灵炁,提纯法力,增快修行,自行提升,自动示警…… 注:友情提示,本命法宝不可擅借,远古之前,有大神赐予弟子法宝,反被镇压…… 注:长生非永生。 注:先天跟脚代表一个人的材质,后天极难弥补,非大造化不可晋之。 注:远古有言,先天不足,极难成道。 注:神通分为,杀伐神通、护身神通、奇门神通、遁行神通等等类别…… 注:大神通术,是诸般神通之组合,蕴含超迈神通之威能,非极道位阶者,极难修持。 注:自身拥有的神通,可以组合成大神通术,需要神通图录。 注:本命法宝、法宝的炼制,都需要法宝真形图。 注:十都位阶主,可晋升九耀极道位阶主,希望略小…… 注:不同的道果,可以组成相同的位阶主,极道之外,会有相同的位阶主。 极道,唯一。 注:后世神通主,可以组合道果,修成新的位阶主。 …… 未完,待补。 欢迎各位查缺补漏,或者有什么意见,可以在此留言。 正文 第891章 何为绝世之资? 【筑基成功】 杨狱的眼神之中都似未有焦距,诸般文字已似瀑布般在他眼前垂流而下。 【杨狱】 【筑基次数∶一……二!】 【先天跟脚∶赢,上上等……极等(寰宇诸天,恒沙诸界,无尽赢中,千百年难得一见,是为极)】 极等? 杨狱心中有着刹那的恍惚,诸般讯息自在心头涌现。 所谓筑基,几如转世。 抛却前尘,重获新生,前世之修持,尽在两界穿梭之间化作薪柴,被烈火焚烧, 化作锤炼新生之养分! 这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狂猛,还要彻底 只是…… 「我的修持,似乎并无变化,反而…「 杨狱心神恍惚,看向暴食之鼎。 【十都极魁星杨狱(武圣)】 【灵炁:0/99999)】 【法力:无】 【道行∶一百六十九年】 【寿元:(0/999)】 一如他预想的一般,这一次穿梭犹如新生,除却道行、神通之外。 他的法力、灵烝、乃至于寿元,统统被重置了。 可所有的一切,都并未消失,而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去芜存精,尽数化尽了他的底蕴之中。 【体质人仙之体(百窍通、筋骨健、玄关开、气血净、三元归一、天生武圣,人仙之基……)】 【命格∶北斗七杀高】 【十六命数二紫、一金、九红、一青、一白、一灰、一黑】 【天外来客(淡紫)、天心之印(淡紫)、三世为人(淡金)、魁星踢斗(淡红)、千岁之寿(淡红)、 武中之神(淡红)、人中之仙(淡红)、才情绝世(淡红)、 纯阳不坏(淡红)、诸龙托象(淡红)、炼体狂人(淡红)、仙姿绝世(淡红)、不在算中(深青)、 横死之象(白)、域外来客(灰)、劫气缠身(黑)】 【状态:新生】 命格大变,命数大变……人仙之体,还有,魁星踢斗? 「命数的品质跌了不对,是命数的上限,拔高了! 杨狱心头一震。 他被山海剥夺的诸般命数,他尽数纳入紫金葫芦,但其中也有几条命数,并未被山海剥离。 但也仅有那么几条而已,此刻,绝大多数的命数,分明是在跨入此界之后,诞生的! 而那一条条的命数,虽只是淡红,可其气息,比之在山海之时的淡紫色命数,还要来的沉重与深邃! 这方世界的高手,远比山海界要多…… 「暴食之鼎的特质,如同转生,因而,这方天地接纳了我?十五条命数,赢中极等?」 诸般念头在杨狱的心头一闪而过外界传来的惨叫,再度惊醒了他。 「啊!」 「啊!」 「啊! 犹如活驴叫春,凄厉沙哑,且难听至极、其中的悲怆、更让人闻之心酸,见之流泪。 「这灵炁?」 回神的刹那,以杨狱如今的心境居然都觉眼神变得恍惚。 这不是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是他的身体,从未接触过如此浓烈的陵寝! 这是何等惊人的灵压浓度杨狱的瞳孔都在剧烈收缩、好似醉氧一般,整个人都有着刹那的晕乎乎。 如果说,山海界的灵器,犹如烈日暴晒之下,沙漠之中的水分,那么此刻所在的天地。 就像是深海之中! 如此剧烈的反差,几乎让他窒息! 「惨,惨啊!」 好半晌,杨狱才回过神来,就见得不远处的道旁,一披发瘸腿,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在不住的捶打地面,哭的肝肠寸断,如丧考妣。 「娘,娘啊……」 李凝阳凄厉大哭。 悲惨的前生,在他心中翻涌着。他的母亲,是李家旁系之女,一次外出被江洋大盗***,生下了他后不堪 族人侮辱,自杀于屋内。 他自小在他人的冷眼之中长大,好不容易得了道果,仪式将将完成,却落得如此下场,唯一值得称道的皮相,也没了……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苛待于我这幅形体,便是成道,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我不如死了,不如死了……「李凝阳万念俱灰,狠狠转身,向着道旁的大石撞去。 砰! 杨狱屈指一弹只觉劲气比之在山海时大出数倍不止,本是想将其弹开,却不想一下将其弹的离地而起,飞腾出数丈之远。 「你,你……」 这一跌李凝阳大口污血就喷将了出来,他涕泪横流,悲愤到了极点「 你,你杀了我吧」「………」 杨狱沉默了。 他的五感早非常人可比,哪怕昏迷之时,对于外界也非一无所知此刻略微回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人的仪式,是接引死尸,重换庐舍?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但也着实不想听着哭天喊地的惨叫,便自开口训斥: 「哭什么哭?」 「哭什么……」 望着那俊美犹如天神下凡的少年李凝阳心都要碎了∶ 「你不会知道我为什么哭的……」 「堂堂七尺男儿,在乎什么丑俊若他日你有所成就,谁人还敢笑你丑陋不成?「 杨狱眉头一皱。 龙泉界传承百万年也多,诸地的语言虽有不同,但大差不差,杨狱自姜侠子处学来语言,自然交流无碍。 「啊……「 听得训斥,李凝阳呆了一呆,旋即看着自己的断腿,欲哭已经无泪可流 「哪,哪还有七尺,只剩五尺半了…… 「……那你继续哭。」 杨狱本就不甚会安慰人,此刻也就懒得安慰了,他缓缓起身,打量着这处新天地。 只觉无处不新,无处不宽,无处不自在。 过于浓烈的灵乐之下,这里的树木,乃至于昆虫都比山海要大出不少,远处山中传来的兽吼,更十分洪亮。 身处此间,似乎只要伸手,就可触及灵压,这简直是修行圣地 「前面有哭声,去看看!」 突然,李凝阳的哭声突然停止,并挣扎着躲在了那块大石之后,急促的脚步声从林外传来。 十数个骑士催马而来,直奔此间,环顾四周,神情沉凝。 「前辈……」 李凝阳想提醒,却哪里来得及,只得小心低下身子,浑然忘却了自己此刻已非之前的自己。 但令他诧异的是,这些李家的护院力士,催马而来,匆匆寻觅就已离开。 好似根本没有看到这位好似天神下凡的前辈…… 「这些人?」 杨狱有些好奇。 这些骑士虽无什么道术神通的气息,身上却有灵压,亦或者法力的波动。 「这是李家的力士……」 拖着瘸腿,李凝阳神情悲怆难掩,却还是沙哑着嗓子回应∶ 「李家在怪山府也非小门小 户,族内除却李中瓶这尊十都主之外,还有着百余位力士。 据说,这些力士的炼制法门,乃是李家初祖得自沧江门的秘传法门……」 「力士……」 杨狱想了想,在姜侠子留下的信息之中,寻到了相似之物 「道兵?」 「道,道兵?」 听得这句话,李凝阳吓了一大跳。所谓力士,不过是挑选筋骨强健的少年,以秘法熬炼,使之筋骨强健,力大无穷的护院罢了。 可道兵,可是传说中,那些大门派的护道之兵。 相传,炼制一尊真正的道兵,需要的宝物不计其数,且还需要诸般道果,一旦炼成,乃是最为凶戾的杀伐器具之一o 「力士、道兵……」 杨狱心中有些兴趣,但也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道: 「某家需要你当几天的向导,你意下如何?」 …好。 李凝阳茫然摇头,又点头。 此刻,他虽已无了死意,但也心中茫然,不知该去何处,不知该做什么了。 他本想脱离李家,前去传说之中的仙山拜师,可如今这幅躯体…… 李凝阳一瘸一拐的走着,杨狱看不习惯,手掌一翻,自芥子空间中取出一根铁棒,用力一扭,做成铁拐,递给他∶ 「拿着。」 「多,多谢……」 李凝阳苦笑着接过,正欲说话,杨狱的眉头,却不由得挑了起来。 「咦?」 天眼在此界,如鱼得水,目之所及,却见得丝丝缕缕的气机自那还未完全熄灭的篝火中飘荡过来。 于那乞丐身上汇聚,最初,不过纯白而已,可转瞬,竟已有了一抹青意。 杨狱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已瞧见了这老乞丐,亦或者那李凝阳的命格命数。 其原本根本没有命格,命数除却道果自带的一缕淡红之外,皆是白灰之色。 可此刻,他的命数,竟在剧烈的变化着,到得最后,居然酝酿出一缕紫色来 不过,那紫意还未彻底凝成,似乎还欠缺了什么。 「这是?」 杨狱微微眯眼。 命数,当然不是一成不变的,机缘、抉择、因缘际会都可能会改易命数。 可他从未见过这般离谱的。命数以白为贱,以紫为贵,但不同世界的紫命,可也是不同的。 命数之色,对比的非是天地,而是天地众生。 也因此,山海之紫命,到得此间,就化作淡红,这是因为,此界天变已十万年,几有几分远古之象了。 此间的由白化紫? 这简直比蜕凡成仙还要可怖了! 「难怪仪式能将我引来,此人的气运,只怕不小……」 正文 第892章 劫运总是相关 一抹淡淡的紫意,在天眼的注视之下翻涌、汇聚,继而归于沉寂。 似乎,命数还在改易之中…… “化白为紫,一步登仙?” 望着身前一瘸一拐的李凝阳,杨狱心中微动。 他的念头转动何其之快? 刹那之间,已通过诸般痕迹,以及昏迷之时所感知到的东西,推演出了可能与李凝阳命数变换有关的东 《诸界第一因》第892章 劫运总是相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93章 被瓜分的世界 食材! 小摊位之前,杨狱驻足。 一方传承超过百万年,且几乎没有过断层的大世界,其内的古物之多,他是有所预期的。 不过,就这么随意走了几步,就遇到一片食材,他也稍稍有些惊讶。 “这位爷,看上什么?” 杨狱匿气藏形之法,是修持到极高深地步的,但经受一界洗礼,锤炼,重获新生的 《诸界第一因》第893章 被瓜分的世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94章 荧惑守心,将有大帝出! “这是一方几乎已经被人瓜分掉的世界……” 一一翻阅过诸多食材,对比姜侠子处所得的诸般情报,杨狱的心头不由得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不同于山海界的无序,这一方强横,且繁华的仙道大世界,其等级之森严,体系之完善,几不亚于前世了。 不同的是,前世人人都需要登录在册,而此世,只局限于十都,乃 《诸界第一因》第894章 荧惑守心,将有大帝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95章 再入天海! …… 同样的夜色下,西北城灯火通明,诸多人尚且沉浸在半空中光门散去的绚烂之中。 皇城后院,却是一片沉寂。 屋里,秦姒对镜梳妆,默默不语,隔壁,床榻上杨婆婆翻来覆去,不时流泪。 院里树下,老爷子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时不时敲着烟袋锅子。 登基没几天的皇太弟前脚刚踏进院内, 《诸界第一因》第895章 再入天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96章 论道纯阳! 锵~~ 剑光流动,像是凰吟,又如龙啸,倏忽而已,已横跨半城之远,以极速斩向龙王庙宇。 “吕生!” 杨狱眸光微凝。 这一剑,非神通,非道术,却似兼具二者之长,更隐隐有几分武道杀伐真意在内。 其迅疾如流星,其势如汪洋,其疑如烈日,兼具诸者之长,偏又内敛到了极点。 如此 《诸界第一因》第896章 论道纯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97章 远古之秘(补更) 直面传说,杨狱自无任何懈怠,跨步的同时,他的心神皆寂,已是将眼前之人当做了毕生所遇的最强敌手。 跨步, 起手, 拳出四象! 嗡! 霎时间,气流翻涌,千顷烟尘尽被推动,如山横移,如日巡天。 杨狱自未用任何神通,擎天撼地也被他一息压下,可纵然如此,他的体魄、力量,也已 《诸界第一因》第897章 远古之秘(补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98章 功法之想,灵肉合一之路 「好好的一个人,才不过一天,就只剩了骨灰?「 五指揉搓之间,灰白色的骨粉就顺着五指流下,李中瓶神情冷肃∶ 「凡火无法将人烧成灰烬,杀李凝阳者,不是凡人!」 空旷的演武场上,十数个李家力士单膝下跪,李中瓶揉捏着骨粉,若有所思∶ 「似乎,还有雷法的气息,动手的,还不止一人?「 他自语间,演武场外,一身材高大的老者已跨步而入∶ 「是或不是,自由城主府定夺,区区一旁系子弟,不该劳烦三弟……「 他冷眼扫过一众力士,似有薄怒,他,却正是李家家主,李中焰。 「李凝阳,可不是寻常弟子。这小子虽然藏得好,却哪里瞒得过我?他,身怀道果……」 李中瓶有些惋惜∶ 「我本想慢慢化解他心中怨气,可惜……」 李家力士不过百十个而已,寻常旁系子弟失踪,可不配有力士去搜寻,之所以如此,自是他的授意。 「什么?」 李中焰神色一变:「那小子居然得了道果认主?」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荧惑守心,乃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段时间,务必谨小慎微……」 随手扬了骨粉,李中瓶神色一肃∶ 「大哥,将族库打开,不惜代价,为族中弟子换取可用法器、道果!」 「无论如何,这个机会,我李家必须把握住!」 …… …… 「荧惑守心,将有大帝出?「 李凝阳手舞足蹈,十分激动的在复述着昨夜的见闻,两条大鼻涕甩个不停。 杨狱咀嚼着这句话。 依着此界的记载,荧惑守心乃是一种异象,一种龙泉界有史以来只出现过九次的奇异景象。 而每一次景象出现,都预示着将有一尊破限称帝的无双存在降世…… 只是…… 看看了高悬天穹的大日,完美错过了昨日的杨狱,无法联想出那是个怎样的景象。 但他分析,那绝不是一种天象那么简单,这背后只怕…… 「荧惑守心啊!这对于我等来说,真真是万载难遇的造化!」 狠狠的擦了一把鼻涕,李凝阳苍老的丑脸上都涌现潮红∶ 「古史记载,每次荧惑守心出现,诸多大宗门,都会广开山门,且降临入门的门坎,以此招纳天下间的神通主! 不止是沧江门,就是仙道三派、佛门二宗、妖道五宗、魔道七脉都会派出巡查使」 广开山门,杨狱并不意外。 换做他做圣地之主,在这当口,也必会广开山门,尽力将可能遗漏的英才收入门下。 不过…… 「这巡查使……」 杨狱心中微动。 巡查使,是只有那四道的宗门、圣地才有的特殊存在。 相传这些巡查使,无一不是各宗门的精锐英杰,代宗门巡守天下,弹压不服。 而令他在意的,是这些巡查使皆可与那极等玄天灵宝「万仙图录「沟通…… 相传,这万仙图录乃是龙泉第二尊大帝,应感大帝所炼,容纳了自远古之前,直至如今,超迈百万年,乃至于更久岁月的变迁与更迭…… 龙泉界有诸般玄天灵宝,可唯有这万仙图录,被视为根基。 据说,百万年以来,除却诸圣地宗门的核心根本法之外的一切功法图录、法宝真形图、位阶图、道果接引仪式、阵法、符篆、道术…… 尽在其中。 「可惜,悭山府只是个小地方,诸道巡查使未必会来,但至少,沧江门,一定会来!」 李凝阳心有希冀。 沧江门当然不如那些横压天下无数万年的圣地,可也是执掌乾元在内三大王朝长达数万年的大宗门。 他多少年梦寐以求的,就是拜入沧江门。 杨狱瞥了他一眼∶ 「怎么,现在有信心拜入沧江门了?」 「这……」 李凝阳顿时耷拉下脸来 「我如今的跟脚,只怕比之之前更差了……」 纵然是广开山门,沧江门的入门门槛再怎么下降,他如今的状态,只怕也没有可能…… 「那也未必。」 杨狱想了想。 先天跟脚自然不止与命数有关,可窥一斑可见全貌,此时的李凝阳,命数已改,隐有紫气蒸腾,跟脚比之之前,必是要强上极多。 「啊?」 听得这话,李凝阳心头又燃起了希望。 对这位名唤「于杨「的前辈,他心中还是十分信赖的,毕竟,这可是疑似十都主的存在。 「你现在需要调理身子,恢复状态,至少,不能老拖着这么两条大鼻涕…」 随口留下一句话,杨狱已是进屋了。 只留下面色涨红的李凝阳。 「呼!」 吞服了几枚金弹子入腹补充暴食之鼎的蓄能,杨狱盘膝入定,消化着此次入天海界所得。 首先,是得自纯阳子的纯阳剑丹经。 这门吕生修持的根本功法,显然还未大成,其中不少地方,还略有简陋,但也已初见峥嵘。 神通、道术、符篆、法宝、功法…… 龙泉界比之山海更类远古,那门一阳功中,隐隐也可见远古的影子,只是,又有不同。 「龙泉界的修行法,是通过秘法,观想,在心海之中勾勒出一副观想图,继而,以观想图为根本,改易法力性质,以此来增幅道术、神通、法宝、符篆的威能。 到得大成圆满,甚至可化作法相……」 「远古之前,核心不是观想图,而是本命法宝!纯阳剑丹经,是以本命法宝为根本,改易法力性质,且增幅修炼进度,本命法宝的强弱,至关重要……」 「龙泉、远古,功法似而不同,但两者之间,必有着联系,或许也有共通之处……」 「这两者,是否可融合归一,以本命法宝作为观想图?不对……如此这般,也还是不对……」 「可惜,所得功法太少,若是能接触那‘万仙图录,的话,或许……」 …… 诸念翻飞,心思发散。 「龙泉修行,有落子不悔之说,远古也大差不差,一旦行差踏错,非要百倍时间去弥补……」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才将诸般念头尽数按下。 无论观想图,亦或者本命法宝都干系重大,轻易不能选择,尤其是缺乏印证之时,就越发不能肆意乱来。 不过…… 「天地一变,我的诸般神通已可继续修持,依着姜侠子所说,九耀之前,神通层级,可修持至六重……」 「更为重要的是,十都既成,武道修持,也无需忌惮其他,可以精进了……」 哗! 突然,杨狱站起身来。 他双眼紧闭,似睡非睡,呼吸平缓而悠长,却是突然抬手,以极尽缓和的姿态,开始演练武功。 呼! 吸! 杨狱缓抬手脚,于屋内方寸之间,开始演练诸般拳脚武功。 两界穿梭之后,他的血气尽被锤炼进体魄之中,但他境界不坠,随意演练之中,气血已开始缓缓汇聚。 淡淡的嗡鸣之声在他体内传荡着。 曾几何时,仅仅是一十三次换血,就耗费了他多年之功,丹药吞服无数,药浴次数更不知几百几千。 但此刻,他只是起手打着拳,一十三次换血,已被他轻松跨过。 继而,是熔炉、百脉、百窍、玄关…… 方寸之地,幽幽明光照耀之间,前后不足半个时辰,更无任何波澜泛起,杨狱已重登武圣之境 不需要吞服丹药,不需要熬煮药浴,不需要与人鏖战,不需要静坐闭关,更不需要燃命破关! 嗡! 嗡! 嗡! 浅浅的嗡鸣自体内流溢,却如有生命一般,只在方寸之间流转交织,一丝都未外泄。 以至于,哪怕只有一门之隔的李凝阳,也根本没有半分察觉。 「先天跟脚!」 这一刹那,杨狱的心神似乎脱离了身体,自高处俯瞰着徐徐演武的自己,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察觉到了先天跟脚的存在。 筑基如重生 暴食之鼎的特质,在两界穿梭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甚至连他的寿数都重置了,他的血气、真罡自是全部散去。 境界不坠,重新自会无比之快,可也不该快到如此地步! 之所以如此,正是先天跟脚的作用! 正是,人仙之体! 此时此刻,他心念脱离身躯,看着自身于半睡半醒之间晋升武圣,心中也不免有几分震动。 曾经的他,资质极差,学自魏河的一气功,都用了十数年才入门,而此刻…… 「灵肉合一」 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念头,杨狱已把握到了张玄霸所传,灵肉合一之真谛。 灵肉合一,顾名思义,乃是精神与肉体的合一。 可这一步,既然被张玄霸称之为人仙之基,自就没有那般简单! 依着那位赵王爷所说,天地混洞,人亦如一,拳意可由虚化实,那,身躯,亦可由实化虚! 虚实变换,灵肉合一。 至此,拳意与精神无分彼此,每一寸肌肤、筋骨、乃至于血肉之中,都遍布自身这精神。 纵然肢体被斩碎,也仍可再度生长出来! 此步若成,心意贴合至肉身最为细微渺小之处,可在无尽细微之处,寻得「神藏 早二十年前,杨狱已行至这一步的门前,但他生生抑制了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冲动。 因为,他心中隐有明悟,若是他未成十都之前跨入这一步,那纵然他穷尽所有办法,也将再无法进窥仙神之路。 但此刻…… 「灵肉合一!」 心念一动,如石坠落,再度落入身体之中。 嗡! 无形的波澜,终于冲出了方寸之地。 呼! 院落之中,似有微风吹起。 「这是?」 李凝阳神色一紧,脱口而出∶ 」前辈,吐纳灵柔得交钱……」 呼! 院内的微风陡停。 屋内,杨狱眼皮一颤,他的身前,已有一副巨大的画轴出现,碧水寒潭图内的灵柔如水般流出,被他吞入腹中。 呼! 下一刹,他的眉角跳动,两滴带着淡金色的血液,似如大石般砸在地上,烟尘四起。 噗通! 看《诸界第一因》最快更新请浏 览器输入-WAP..COM-到进行查看 正文 第899章 通幽三重,可见天地! 噗通! 噗通! 这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而是好似剧烈运动之后的, 心跳声! 两滴眉间血落地,迅速膨胀,灰尘之中,竟传来了剧烈无比的心跳声! 「呼!」 杨狱高度凝神。 他的心意贯穿血肉,于那两滴精血之中复苏,伸展着,经由灵然之助,竟似化作两方拳头大小的不规则血肉! 武道四步,筑基六关,心意实质. 张玄霸穷尽心血而凝聚的武道,绝无一步是没有必要的,其以心意为根基,将心意念头当成人来修炼筑基六关,要的,可不仅仅是温养意志,更大的作用,就在此时. 「你的意志,当做一个人,将‘它,的筋、皮、骨、脏、髓、脑,统统炼出来!」 恍惚间,杨狱似乎又听到了那位老王爷的声音,真真是振聋发聩. 灵肉合一的真谛,亦或者说大成圆满,即是让自身的每一个念头,都具备一个人的所有特征! 以达到,哪怕最终被打到只剩下一滴血,也能够从其中生出筋、皮、骨、脏、髓、脑, 立地重生! 这是堪称可怖的野望,也是张玄霸对于武道,深刻到古往今来无人可比的认知. 百战不惧死,滴血可重生! 灵肉合一是开始,血肉衍生是过程,滴血重生,才是真正的人仙! 「老王爷,真错生了时……」 这不是杨狱第一次有此念头,可此刻看着那两团剧烈震荡的血肉,他心中仍是不可抑制的升起这个念头. 几乎半步跨入人仙的张玄霸,已具备了血肉衍生的境界,但他,做不到. 不是修持不够,不是境界不足,而是,天地不足以支撑! 能够让血肉在刹那间生长完成的,只有灵然,而山海界的灵然,远远不足以支撑这一步..。 事实上,直至此时他才明白,不得不跨出半步的张玄霸,承受了何等巨大的痛苦 为什么,会耗尽他毕生修持,所有寿元…… 噗!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两滴生长成拳头大小的血肉,终是炸开,抖落灰尘,落于他的手中,渗透,归于血管. 以他此刻的修持,当不至此,可碧水寒潭图内的灵然着实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尝试…… 「仙道修持,乃是以法力为根本,引得灵无共鸣,而武道,却要彻底的吸纳灵炁入体..。 充斥丹田、百脉、百窍玄关,乃至于,细胞,甚至于是……」 杨狱闭目,静静体会着灵肉合一的变化. 对于自身的掌控,他早在多年之前,已经到了极处,念头一动,发丝已可杀人. 但到此刻,他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掌控. 灵肉合一之下,周身上下,四肢百骸,经络血管,乃至于血液,更为深层的东西他尽可掌控入微. 嗡! 他凝神于心,望向暴食之鼎,镶嵌在内壁里的八九玄功镜上. 一副大到四肢五官,小到毛细血管,甚至组成肉身最为渺小的‘微粒,也栩栩如生的人体经络图,浮现在他的眼中. 于此处,他可以无比精细的察觉到自身的一切,包括诸般神通. 此刻,他凝神望去,那浩若烟海一般的粒子群中,他隐可见一些如龙象环抱的奇异颗粒. 这是撼地神通. 撼地三重,龙象环抱,金刚大力. 此刻,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这些微粒所在,更隐隐能调动这些微粒,令他们自由组成队列. 这,便是血肉衍生的奥妙. 「断肢再生,我此刻,已可勉强做到,但这,不是我的修持更高,而是因为龙泉界的灵炁更足…… 杨狱默然自语. 有着暴食之鼎.上的诸般进度条,他对于自己的修持掌握的了然于心,自不会自断 肢体来尝试. 只是…… 「受限于世界,赵王爷也不知道,筑基五关不够,六关也不够,要真正灵肉合一 那么,每一寸念头,都要完全具备自身的一切特征,否则,就不是真正的滴血重生…… 「接下来,意志修持至六关,不对,是让每一个念头,都有着八九玄功镜上勾勒!出的经络图一般繁复而完整. 「若到那时,我或许就可打开神藏,晋升人仙!」 这一刻,杨狱终是悟到了张玄霸都未曾看到的东西,但他心中却无半分成就. 只有淡淡的惆怅. 「若老王爷,能来到龙泉界,那该是个什么光景?」 心中转过念头,杨狱推开了门. 门外,李凝阳不知等了多久,见他出来,方才松了口气: 「于前辈,您若要吐纳灵然,又怕城外的鬼魅、妖魔侵袭,最好是购买‘蕴灵符……」 自由吐纳灵然,对于绝大对数十都主而言,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除却悭山府方、韩、魏三大家族的族老之外,几乎没有人能间隔百年就拿出一两金精. 以他李家为例,李家有商铺七百余间,商会七个,上好田亩七万八千顷,银矿二十三座,金矿两座,养着十数万人采矿. 即便如此,据说百年,也剩不下半两金精…… 「蕴灵符?」 「荒野之地,鬼魅妖魔横行,且灵然也远不如城内浓郁,修行者若非万不得已,不会在城外闭关,但又交不起钱, 那,就只有蕴灵符了……」 李凝阳回答: 「一百两黄金,一张符」 他到底出身家族,-些常识自然还是知道的. 「都在抢钱啊!」 杨狱都有些感叹. 前世今生,山海,龙泉,凡人,神通主…… 时空变幻,天地都不同了,但难倒大多数人的东西,居然没什么变化…… 不过,他暂时也只得按耐下来,掏出一两精金,让李凝阳去买些符篆,已经此界的丹药回来. 碧水寒潭图,暂时可满足他每日吞吐,但此刻,他却需要大量的灵然,来尝试自己的想法. 一两精金,百张符篆。 接过厚厚的一沓蕴灵符,杨狱取出数枚换血小丹,交给李凝阳: 「此丹可增补气血,改易精神,你三日服用一枚,半月之后,就可脱胎换骨」 「呲溜!」 李凝阳呆了一呆,忙不迭的躬身谢过,一瘸一拐的向着房间而去,已是迫不及待了. 凡人能够服用的丹药,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之十都主能够服用的更为珍贵. 至少,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听说过,有哪个丹师,愿意为凡人炼. 「真是森严的体制……」 再度合拢的房门之外,天色已是黯淡了下来,房间之内,杨狱点了一盏烛火. 他视黑夜如白昼但总是习惯性的点一盏灯. 烛火之下,杨狱端详着那蕴灵符,其上纹路繁复,隐有灵无流动. [蕴灵符(下)] [品质:劣(上)] [蕴有三十缕灵然的低劣符篆 ] 「三十缕灵然,低劣符篆……」 杨狱微叹. 山海界的每一缕灵然,都需要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之下,一次次的捕捉. 若十都不成,三十缕灵然,身怀道果的大宗师也要长达数年才能捕捉到. 但在龙泉界,这只是最为寻常的符篆而已. 「呼! 放下这张符篆,杨狱深吸一口气,又自缓缓吐出. 两界变换,对于他的触动非小,非他心境不稳,实在是两界的差距大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比之前世古人走进现世,望见一望无际的钢铁丛林,还要冲击巨大. 他心中默念--句. 「通幽! 天地的压迫方方面面,纵然老妖婆、陆沉三千年积累,也没有任何一门神通与道术,能真正发挥出超迈极限的力量. 他,也不会例外. 神通,究其根本,也是人用,也需要支撑,没有足够的灵然、法力,纵然晋升,也无法发挥到淋漓尽致! 「呼! 「吸!」 没有任何犹豫,杨狱催发通幽,开始吸纳灵炁. 嗤嗤嗤~ 似有微风吹动,那一-张张符篆无声无息间碎裂,一道道已经温养过的灵然,也随之没入杨狱的体内. 半个时辰之后,杨狱方才长出一口浊气. [通幽:上查九天,下探九泉.通幽者,可见众生、见神、见天地、见古、见今、见生、见死、见命运、见自身、见道……] [通幽当前进度:第二重,见天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通幽三重,见天地] 经由法则之海的洗礼,诸般神通晋升三重,可受限于天地、灵然,直至此时,他才能感受到神通晋升后的变化. 神通的层级,唤做重天,其意为,一层一重天. 每一个层级的蜕变,都是立竿见影的. 擎天撼地如此,本命神通通幽,亦如此. 三重的通幽,已有超迈凡俗的伟力. 「见天地!」 心海中泛起波澜,杨狱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慎重. 换而言之,极尽催发之下,他已有可能窥见一缕,天地的脉络,甚至,可以改易之! 「试试?」 三重的通幽,一次尝试,就要三千缕灵然,杨狱稍稍有些肉疼,旋即催发. 嗡!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刹那都不到,杨狱的心神已以极度攀升至极高点. 「嗯?! 下一刹,杨狱只觉眼前漆黑一片,目之所及,尽是劫气弥散! 「这世界的印堂,好黑……」 正文 第900章 疯狂改命,与天夺运!(感谢盟主欧皇小蔡) 黑! 无法形容的黑! 自得通幽,天眼半开,杨狱几乎没有见过如此深沉的黑暗。 这不是没有光亮,而是那如墨漆黑,吸收一切色彩光明,霸占了他所有的视角。 这是劫气! 不知其所起,却无所不在,深沉如海,却望之无有尽头的黑暗。 上至天星,下至微尘,似乎一切尽被劫气笼罩了...... 「劫气深沉,大难临头......难怪我初入此间,就沾染了劫气......」 杨狱凝神以观。 在灵的剧烈燃烧之下,他的心神无限拔高,无限升腾,视线蔓延,无远弗届。 终于,他在无尽墨黑之中,窥见一抹纯白流光...... 【劫运总是相关,大劫生大运,......】 他极目遥望,只见这纯白流光陡然一震,一分为二,二化为四,最终化作八道灿灿紫色流星,坠向天地八极,有先至,有后落,而其中一道,与他距离极近! 「大气运?应劫而生......这是,李凝阳?!」 这是,世界的反制? 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龙泉界鲸吞诸界之劫,于无数年后的如今,即将反噬而回,而天地间冥冥之中,化生大运,坠向大地,用以应劫! 而自己适逢其会,未得其运,先遭劫数缠身...... 「想得美!」 一念转过,杨狱有些后悔,没有准备更多的灵,但也没有犹豫,瞬间将所有灵尽数点燃。 通幽之能,不止在于见,也在于改! 「要我应劫,那就全部拿来!」 杨狱的眼神,瞬间笼罩了李凝阳之后的三道紫色流星,想要将其尽数引导,收归自身。 嗡! 千分之一个刹那都没有,杨狱眼前就又是一黑,所有的灵全部燃尽了。 「真小气.......」 最后的一瞬,杨狱眼睁睁看着其中两道紫色流星消失的无影无踪,却也终是触及到了最后一缕气运。 那是一口剑,一口他极为熟悉的剑...... 「纯阳剑?!」 杨狱猛然睁开眼,神情惊愕之中,又闪过恍然。 「这方天地,真下了本......连纯阳剑,也引来了此间......」 天地的反制,简单而粗暴! 那一道流光所化的八道紫色流星,不但蘊含着大气运,更似有着不知从何处引来的宝物。 「那口剑,定是纯阳剑!」 虽只是惊鸿一瞥,可天海界幻境之中,杨狱不止一次的见过那口剑,几乎已可以确定。 而那剑坠落之地,似是东极之地,也可能足无尽汪洋? 「这天地,着实小气,只肯让看一眼......」 杨狱按住心思。 他冥思苦想,不住推敲着。 依着姜侠子所言,龙泉界,以无尽海分隔出五块无垠大陆,分别是东莞、西漠、南岭、北域,以及无尽大山。 而除却无尽大山龙蛇混杂之外,仙道三派、佛门二宗、妖道五宗、魔道七脉,分割了四块大陆,彼此穿插,不让一方独占一陆,但终归也是有着疆域范围。 那口剑,若落于东极之地,那就极有可能是东荒。 而坐落于东荒东极之地,比邻无尽海的那片疆域的大宗门是...... 「大日金宫!」 嗡~ 一轮红日月初云海,照破万顷烟尘,驱散黑 ,与带着微红的三轮大月。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大神山之巅,陆沉于断崖处俯瞰云海,只见云雾缭绕之间,浓烈到极点的灵,如水般滋润着这座神山。 万丈长空之间,无数流光纵横来去。 剑光、异兽、宝光、飞舟...... 诸多大日金宫的弟子,穿梭于此间,或是出行,或是回返。 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天下各处宗门、王朝的巨大舰船,它们横空而来,上供着如山海般的奇珍异铁。 「远古气象!」 陆沉深吸一口气。 只这一口气,就比得上他在山海三年吐纳之灵,上千个日夜,千百次天人合一,苦苦捕捉,尚且比不上他随意吞吐的一口灵。 这让他心神皆醉,也让他,心跳如雷......「可惜......」 陆沉转身。 他要下山了。 投效九天杀童后,他所得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拜入西漠佛门圣地,涅槃寺...... 「此人心机深沉,又深具佛性,非等闲之辈,却不知师叔,是从何处寻来的?」 望着乘飞舟而去的陆沉,赤阳道人回首,看向凭风而立,眺望穹天的白衣人。 「不过一生于蛮荒的土著罢了。不值一提。 九天杀童缓缓阖眸。 于此处,他已站了一夜,也看了一夜。「劫运总是相关,弥天之劫,必诞生弥天大运!这,或是吾辈破限之机!」 「哪有那个机会?」 不修边幅的赤阳道人摇摇头: 「不说劫运之下可能到来的后起之秀,便是那几位在,也无弟子的机会,师叔你......」 微微——顿: 「只有师叔你,或可一争吧?」 「乾坤未定,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九天杀童缓缓吐息: 「昨夜,本尊夜观天象,以万仙图录为引,于冥冥之中窥探到弥天大运,已有应劫之人,秉承大气运而生......」 「近几百年,那几家的确出了几个天纵奇才的弟子......」 赤阳道人点点头。 「派诸般巡查使巡守天下,是时候大开山门了......」 九天杀童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之中,唯声音垂流、回荡在云海之间: 「若得应劫者,当不拘一格,百无禁忌!」 「是!」 赤阳道人躬身相送,再抬头,却烦躁的挠挠头: 「你动动嘴,老道就得跑断腿!走了几千年怎么还活着?他奶奶的老不死......」 老道无奈的叹气,继而手,敲响了云海之中高悬的金钟。 当! 来到龙泉界才两天,杨狱心态已陡然变得紧迫起来。 他原本的心思,是先熟悉世界,摸索功法,修持神通,炼制本命法宝,精进武道,再徐徐图谋其他。 连寻找北斗道果,都被他暂时搁置。 哪怕知晓此界等级森严,也并无其他想法。 他并不想拜入宗门,受他人驱使。 做了这么多年的势力之主,他哪里不知道,一旦加入体制,很多时候就会诸事缠身。 但催使通幽之后,他有些坐不住了。 至少不能让纯阳剑落入大日金宫!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他的动作,就变得激进了不少,不但加大了搜集食材的力度, 也不惜重金,购上上万张蕴灵符。 并在 三个月后,出资,将老鼻涕虫,送出了怪山府城。 「前辈......」 三月修养,李凝阳的精神面貌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仍是丑的老乞丐,至少干净许多。 怪山府,平舟会,一艘巨大的飞舟之前,李凝阳老泪纵横,恨不得给给杨狱一个拥抱。 「苍江门,不足道!」 杨狱取出数枚圆光镜递给李凝阳,传音告诫着: 「要拜,就拜万始天宗!」 「啊?」 李凝阳有些发懵,这才惊觉,这艘飞舟,居然是飞向东荒,万始天宗的。 「不,前辈,不......」 李凝阳手足无措,慌到了极点,但杨狱只是轻轻一推,就将他推进了飞舟之中。 轰! 李凝阳的惊呼,被飞舟腾空的巨大轰鸣声所掩盖。 杨狱放眼望去。 只见云海上下,灵翻涌,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刹那而已,飞舟已消失在千里之外。 龙泉界之大,数倍于山海,但往来反而要方便许多。 各大城池,皆有各大小宗门创建的平舟会,飞舟只是下等法宝,可在巨量的灵催发之下,仍可绝尘千里。 其速之快,实非人力可以企及。 「这麻烦,终于送走了......」 李凝阳依依不舍,似在飞舟上还在招手,杨狱心中却是如释重负。 以通幽窥见所谓应劫之人的那一刻,他就察觉了不妙。 依着他原本的心思,如李凝阳这般身负大气运者带在身边,多少会有些好处。 可应劫,那还是算了吧。 他来此界,是为修行,为前路,为报仇...... 独独不是为了给人挡劫。 「前辈......」 云海翻涌,飞舟远去,韩九快步而来恭恭敬敬的将厚厚一个沓蕴灵符递给他: 「现如今,一百三十两黄金,才能买一张蕴灵符了,您......」 三个月里,「于杨「的名头,在下北城区可谓是十分响亮。 挥金如土之名,可是连不少世家子弟都有耳闻,这蕴灵符,都被买的涨价了。 「暂时,够用了。」 接过蕴灵符,杨狱轻拍了拍韩九的肩头:「有人盯上你了,近些天,不要出城......」 后者一个激灵,忙低下头去。 「当然,也可能是盯上我......」 随意扫了一眼人潮,杨狱走进了道旁的一家客栈里,他,要等下一趟飞舟。 嗡! 合拢房门的刹那,杨狱手中的蕴灵符已经一张张的燃烧起来。 在他的身前,以他精血浇灌而成,已有九分人样的草头神,鲸吞灵气。 「纯阳剑,大日金宫......」 将诸般蕴灵符全部拍给草头神,杨狱盘膝而坐,唤出了镇邪印。 「以我如今的跟脚,最多,可缔造出一尊,上上等跟脚的草头神......」 杨狱心中自语,旋即开始编篡这具要被他送去大日金官的草头神。 纯阳剑也罢,应劫的大气运也好,他既然见了,就绝不可能送给九天杀童! 「若顺利的话,却不信谁能争的过他......」 杨狱心思转动,继续编篡。 草头神不同于活死人,不但可以赋予诸般命数,更可以为其赋予,迥异于自身的‘魂灵,。 且,越是详尽,其人就越是灵动,以通幽三重改易之 ,几与活人无益! 「吕姓,男......」 「乾金之命,纯阳之体,少学儒家,后一朝顿悟,偏喜道藏......」 「其英俊潇洒、为人风趣,性格刚强又懂得变通......嫉恶如仇,最爱为民除暴安良,以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为己任......」 「精擅剑法,技击之道,嗜酒如命,颇有桃花......」 「嗯......纯阳剑丹经也加上......」 回想着天海界幻境之中半月里相处,吕生的习惯与脾性,并对照着碧水寒潭图内吕生话语间流漏的性格,习惯。 杨狱以从未有过的专注,在雕着,编篡着那道极度纯净,跟脚高达上上的草头神...... 「占据了我九成的份额,镇邪印,暂时只怕不好动用瞬了,不过......」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踉跄着起身,虽疲累至极,却还是拜了一拜: 「真人勿怪.......」 刷! 似有剑光亮起,氤氲的灵之中,白衣人也同时睁开眼: 「我剑呢?!」 正文 第901章 小城修行,亦有风波 铮~ 以指弹剑,音似龙吟,如水波光中,一袭白衣的吕道人凭栏而望,悠悠长吟:「独自行来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 窗外云海翻涌,古城内人流如织,车水马龙,说不出的热闹与喧器,吕道人的脸上,却有一丝淡淡的怅然。 杨狱端杯而立,看着弹剑长吟的白衣道人,心中竟似有着刹那恍惚。 一时之间,竟有种远古纯阳子走出幻境,重生于现世之感…… 已逝之人,若具备生前的记忆、经历、命数、跟脚乃至于功法,道果,那这,算不算是另类的重生? 看着杯中荡漾的酒波,杨狱心中既有感慨,也有对于冥冥之中不可言说之物的敬畏。 晋升三重的通幽,已可将诸般命数挪用、锤炼、合并,甚至于,根据自身的心思,去影响命数改易的方向。 更可以,令相同的命数,同存一人之身。 只是,这身命数,还是配不上纯阳子… 【吕道人】 【命格:???】 【十三条命数:七红、六青】 【安忍不动(淡红)、纯阳之身(淡红)、降龙伏虎(淡红)、剑术通神(淡红)、剑胆侠心(淡红)、纯阳剑丹经(淡红)、精通道藏(淡红)、 时运加身(淡青)、时运加身(淡青)、时运……】 天地不同,命数的层级,也自变换。 龙泉界百万年孕育之繁华,实非山海三千年可以企及,紫色之命,落于此间,只剩淡红…… 但也是他此刻的极限了。 三个月来,他吸纳的诸般命数虽然不少,却也远不足以凝练出紫色命数来……而且,无法改易命格,只能侧面去引导。 「六道时运加身,至少,也得是纯金的气运吧?」 杨狱心中转念。 天地的反制,实非此刻的他能够改易夺取,吕道人,已是他此刻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但他自问,只要那口剑是纯阳剑,就绝无任何人,能够争得过眼前这位! 「贫道的剑,在东方。」 弹剑归鞘,吕道人回转身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得重回九耀,否则,纯阳剑纵然认我,也是提不起来…不同于活死人草头神具备着自我意识,魂灵越是完整,则越是如此。 因而,杨狱本想直接送吕道人前去东荒的心思落空。 因为,他要自己走一走,看一看…… 可也正因如此,其才有获得道果,晋升位阶的可能。 「一路小心。」 杨狱举杯相送,递上火龙道果。 世间事,有时候就是这般机缘巧合,这枚多年前就入手的火龙道果,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只有吕道人能晋位十都道人,就可以此为凭依,进窥九耀之门…… 「有心!」 吕道人举杯相碰: 「待贫道寻回纯阳剑,再来论道长短!」 「好!」 觥筹交错,两人相视一笑,杯落酒干。 「此行,千万小心。」 杨狱仍有些担忧,吕道人的脾性,这一去,只怕不会顺畅。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纯阳子…… 「安了,安了。」 一摆手,吕道人负剑而行,踏步远去,风吹白衣,音犹在耳,已踪影不见。「斩魔留步,贫道走也!」 杨狱未送,因为,经由镇邪印,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吕道人所在的方位。 一路向东….… 他 甚至可以感受到这位吕道人在城外纵剑高歌。 他的心中没有半分陡来异界的错愕与惶恐,没有位阶跌落的颓唐,只有而今迈步从头越的豪迈与狂放。 「这,就是传说中,纯阳剑仙的风采吗?」 感受着镇邪印中传递而来的进取与坚定,杨狱心中喃喃着将最后一杯酒饮尽。「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悭山府,合有八大城区,每个城区,又各自划分,总计算下来足有四十八个城区之多。 下北城区,属于其中最为繁华的八大城区之一。 但因其处三大家族之一,方家庄园之下,阴影弥散,大部分地方少见日光,鲜少有大小家族会坐落于此。 因而,滋生出诸多帮派,也渐渐成为,一些明面上不被允许的地下交易之所。其繁华,也在于此。 「于前辈,真是个奢遮人物,三个月,让俺赚了三百多两金子,再有一年,就凑够给儿子检测跟脚的钱了……」 夕阳西落,下北城区显得越发阴暗,韩九快步走过人群,带着警惕与小心。悭山府,很太平。 可这份太平在于,不要逾矩,如他之前,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钱,自然不会引得谁人关注。 但这三个月,他狠赚了一笔,哪怕并不曾声张,可也还是引来了不少注意。好在,一路走过,并无人跟踪,令他松了口气。 「儿子,开门,瞧爹给你带什么……」 一推门,韩九的声音夏然而止,院门没关,屋门,也没关,几个精悍中年大马金刀的坐在屋子内。 「狼,狼爷……」 韩九心头一颤,已不由得跪倒在地:「小的的月银,可都是足额交付过的……」「你确定,足额了?」 那大汉赤着上身,踩着一瘦弱孩童,狰恶一笑: 「听说你这几个月傍上个豪奢人物,很是大赚了几笔,就给狼爷那么两个铜板,是瞧我不起吗?!」 「爹……」 那孩子惨叫一声,涕泪横流。 「狼爷,小的错了……」 韩九一下崩溃,将怀里的金银一下都丢了出去,泣不成声: 「我,我就这一个儿子,狼爷,你饶了我……」 「晚了!」 那大汉冷笑一声,将韩九提起: 「咱帮主他老人家,对你身后的人,很感兴趣,也想,见见你!」 「帮,帮主……」 韩九身子一颤,突然跌在地上,身后,也传来熟悉的声音: 「巧了,某家对你们背后的人,也很感兴趣!」 不高不低的脚步声中,杨狱走进院内,他随意一招手,已将韩九与那孩童拉到身后。 「阁,阁下,误会,误会…·」 韩九如蒙大赦,抱着孩子浑身颤抖,却见之前还凶恶非常的狼爷,此刻腰背弯的几乎要垂在地上。 「阁下…」 作为一个在街上讨生活的,分清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是他得以活命的本钱。 眼前之人,虽形若少年,俊美如小娘,可其气息太过可怖,简直比他之前遇到的凶兽还要可怖。 「带着孩子,关上门。」 拍了拍韩九肩膀,杨狱看向一干冷汗直流泼皮: 「带路。」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一干泼皮却似如奉天命,不由自主的起身,骇然而恐怖的对视,僵硬的带路。 竟连丝毫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龙泉界的等级森严,从十都始,十都之下纵然身怀道果,也没有资格录名万仙图录。 十都之下,以王朝治世,诸城池之中,皆设府衙,这些府衙,维持着城池的表面秩序,但暗里如何波涛汹涌,也不会在意。 宗门是天,王朝是地。 这些府衙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调度百姓,满足从上而下颁布的诸多法令。黄金、白银、玄铜,药材,乃至于各式各样的天材地宝,奇珍异铁…… 甚至于,仪式。 因而,表面上,悭山府繁华热闹,一派盛世景象。 但暗里,因为要完成上下任务,诸多府衙都不得不仰仗于大小家族,乃至于一些不入流的帮派。 狼鹰会,就是坐落于下北城区的诸多帮会之一。 「天杀的三大家!」 殷狼重重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桌案,粗犷的老脸上尽是震怒、无奈的颓唐之色。「爹,慎言!」 一面容俊秀的青年神色微微一紧,忙打个眼色,让屋内其他人全都出去。 「只出十八两精金,就要老子搜集上千阴年阴日阴日出生的童子?天杀的畜生,这不是要逼死老夫?!」 殷狼气怒至极: 「上次的千叟才过去多久?这次又要千童?这几年来,老夫被刺杀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爹!」 殷龙面色微紧: 「这任务,到底是府衙派下来的,还是三大家派下来的?」 「嗯?」 殷狼一怔: 「你是说,三大家敢擅传旨意?这怎么可能……」 「咱们根本接触不到城主府,谁又知道,这是府衙的命令,还是三大家假传命令....... 殷龙眸光幽冷: 「千叟、万女、千童……这些年,咱们接下来的任务,越来越难,越来越狠,这次接下,下次又来,如此反复,迟早有咱们完不成的时候!」 「你……」 殷狼心头一跳,意识到了什么: 「你万不可寻死!」 「不入万仙图录,终是蝼蚁!爹,有人应了我……」 殷龙眼神亮起: 「恶了三大家又如何?若儿能晋位十都,届时,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这时,殷狼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来回踱了几步,才看向儿子: 「这事,干系重大,你可知道,应你之人,是哪家?」 「是血……」 殷龙正欲说话,突然间,汗毛炸起。 「你?」 殷狼先是一怔循着望去,也不禁吓的汗毛倒竖。 却见案台前,不知何时,竟已坐了一人,其着玄服,面容俊美非常,他翻阅着卷宗,抬眼询问: 「血什么?」 正文 第902章 血色祭坛,再见杨逆! 咔嘹! 似如平地起惊雷. 触及那双冰冷眸光的瞬间,无论是殷龙还是殷狼,都只觉心头一寒如坠入无底的冰库之中. 心中的怒火与杀意,瞬间被浇灭到点滴不剩. .「仙……」 「噗通‘一声,两人四膝皆砸碎了地板,无穷恐怖在心神内浮现交错: 「十都仙!」 「乾元3421年冬,方家管事,方有传令,要一千二百一十三个寿过百岁,身强体 健、耳聪目明之老叟……」 「乾元3432年,韩家主管,韩吝传书,要九百九十九个,面容姣好的二八少女, 皆不得出阁,皆不得破身……」 …… 「乾元3439年,也就是今年,方家管事方有再度传令,要一千个足月生产,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男童……」 慢慢的合拢卷宗,杨狱慢慢踱着步子,似在自言自语: 「仙类道果,虽不乏杀戮者,但似乎没有听说过有如此狠戾残忍的……」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似乎喜怒,可殷狼父子听得的刹那,却似是嗅到了无比浓烈的血腥气. 恍惚之间,好似坠入一方血肉杀伐的修罗场,尸山血海般的可怖景象扑面而至! 「啊!」 殷龙惊骇欲跌,那头,殷狼已是大口逆血喷出,认出了杨狱: 「于,于上仙饶命,贱民绝无与您为敌之心,绝没有……」 咔嘹! 惨叫声戛然而止,腥臭的血液染红的鞋底,也染红了殷龙的头面. 「爹!」 殷龙惊骇欲绝,他疯狂的扑在胸膛凹陷的尸身之上,巨大的愤慨似是压过了恐惧: 「姓于的,我父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狠手!……」 「无冤无仇」 杨狱点点头,脚起脚落,将扑将而起,欲催法器的殷龙踩在脚下,后者惨叫一声、胸膛塌陷,气息连同内脏都被一下挤了出来: 「好一个,无冤无仇!」 「你!」 殷龙艰难张口,看着落在面前,被血染红的卷宗这才似醒悟过来,怨毒、不甘,也惊疑到了极点: 「你杀我们,竟,竟只,只为了这些?」 噗! 没有回应,殷龙大口逆血吐出,已是气绝. 旋即,两道惊惧绝望的魂魄,也在哀嚎声中,被紫金葫芦吸纳进去. 「不入万仙图者,皆为蝼蚁……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着被血水浸泡着的卷宗,杨狱-一时之间,只觉索然无味,甚至懒得审问,直接搅碎了这对父子的魂魄. 唰! 随手掀开了书房内铺着的大红布,杨狱的眸光顿时一凝. 红布之下,是一方犹如血肉捏成的祭坛. 这分明是极为邪恶的产物,可此刻,却反而有种纯净而内敛的神圣感. 而让杨狱拧眉的是,那祭坛之下的几个大字. 那不是龙泉界的文字,也不是道文. 而是他前世的文字! 「虚伪的秃驴、痴蠢的老杂毛、恶心的畜生、疯癫的魔崽……以及, 令人作呕的世界!「 「杨逆! 杨狱眸光微眯. 他的心头,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诞生自屋境之中,被真言一化生而出的心魔. 那个极端冷酷,无法无天的自已…… 「他,居然早已来过这个世界?」 杨狱有些错愕. 大道不生,天道混乱,诸界的岁月颠而乱,这是他自姜侠子口中,亦或者万法楼中获取的情报. 但他着实没想到,杨逆居然来过龙泉界…… 而且,这祭坛…… 「血狱冥合道?传说中,万载之前,曾霍乱天下,最后被龙泉大帝镇压的大魔?」 杨狱心中惊疑. 这时空即便颠而错乱,也不该错乱成这样吧? 还是说,是那口生出灵智,将其接引而去的‘元屠,? 这…… 「帮主,帮主!」 外面传来的惊呼声,打断了杨狱的思量,他微微皱眉,屈指一弹,两缕幽光已没 入了殷狼父子的体内. 只听得「咔嘹嘹‘两声,已没了气息的两人,已重新站了起来. 在足够的灵无滋养之下,镇邪印的威能比之山海界之时要强出不知几何. 不过,吕道人占据了镇邪印的九成份额,此刻,也只能勉力操纵些,唯有修持的普通活死人. 「去。」 心念一动两个活死人已是擦去了身上的血迹,走出了书房. 而杨狱,则驻足片刻之后,伸手按住了那方血色的祭坛. 这祭坛,是食材。 嗡! 触及那方祭坛的刹那暴食之鼎中,已有血色氤氢而起,化作一淡淡的血色祭坛. [血狱祭坛] [等级:十都(上] [品质:极] [评价:纯净的血肉混合精金锤炼而成的祭坛,有互通有无之能……疑似,有人 留下话语在内] [炼化可得:无] [炼化可能得到:无] [注:留下这食材之人,似乎什么都没留下……] [是否炼化?] [暴食之鼎蓄能充足] 「果然是他! 身着赤衣的魁星睁开眼,杨狱自心海中站起,他伸手握住了这方血色祭坛.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有些怀疑,此刻却已无比确定,这必然是杨逆遗留. 也只有他,会留下这样的食材来. 「杨逆!」 杨狱心中转念,已窥向八九玄功镜,镜子里,他也睁开眼,并缓缓抬起左手. 一幽光缭绕,似极尽繁复,又无比简洁的‘一,字,缓缓浮现. 嗡! 真言‘一,字浮现之刹那,镜面之上,陡腾起一片血雾,其中,似有血海扬波. 恍惚间,好似可见一方血莲,在其中起伏漂流,而那血莲之上,似有一身着大红血衣的道人抱剑而坐. 咔擦! 但仅仅一瞬间,镜面之上的景象,已消失不见. 「他到底在哪?」 杨狱皱眉. 他不知杨逆身处什么时空,在何年何月,但似乎已经是过了极为漫长的时间…… 但两人分开,似乎也才二三十年吧? 真就,山海一天,他界一年? 怕还不止了…… 诸念翻飞,缺少必要的锚点,杨狱一时也无法推算杨逆的状态,但其似已得了元屠的承认? 还是元屠,夺舍杨逆? 「呼!」 许久之后,杨狱按住心思,选择了炼化食材. 「炼化! 嗡! 粘稠的血光化作雾气扑面而来,杨狱微微皱眉,没有选择亲身炼化,而是凝神感 知. 嗡~ 似一刹,又似许久. 翻涌的血雾平静,显露出其内一片犹如尸山血海般的可怖修罗场. 似可将山都淹没,海都染红的尸山血海中,杨逆拄剑而立. 他的脚下,是无数伏尸,而身后,则是千万颗头颅垒起的巨大景观,他一身血袍之上, 似有无数脸在接连浮现,发出无数声刺耳而怨毒的尖鸣. 「大魔!你杀我全家,还杀了我,你该死,你该死……」 「血魔,血魔!吾乃炼法寺长老,你敢杀我?!」 「你获罪于天,大帝,必会杀你!」 「大帝,降临吧,镇杀此魔! …… 「你们这群废物,可真吵啊!」 血海中,杨逆打了个响指. 就见得无尽的血影自血袍中挤出,以极端可怖的姿态,将那墓延几千里的尸山血海,近吞入腹中. 天,被血色充斥. 「血神子杀人,毫无美.这么多年过去,我最喜欢的,还是倚剑斩头……」 阴沉而可怖的天幕下,杨逆缓步而行,他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笃定这番话,一定能让某个人看到: 「这次,我本来想做个好人的。可惜,那太难了!现在的我,已经想象不到,曾经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能忍……」 「不对,是你这废物,为什么那么能忍!」 咔嘹! 似有血色雷霆划破天幕. 杨逆染血的手掌撩起鬓角乱发,他抬起头,好似跨越无垠虚空,看到了什么: 「你会看到这一幕的,毕竟,暴食之鼎,选择了你!虽然,我很不理解,它为什么会选择你这样的废柴,但也无所谓…… 我会在天下间所有的城池里,都留下.找吧,找吧,或许,我会留下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杨狱冷眼看着. 「比如法宝真形图,比如,功法真形图,比如,位阶图,再比……」 血雾之中,那赤色天夸之下,杨逆一步步登高,最后,踩在了那高达九百余丈的 景观之上. 「是谁,‘杀了我,!」 咔嘹! 画面至此为止,杨狱极度凝神之下,也只在隐隐间,听到了一阵似有似无,如道藏,似佛经的吟唱声…… 以及,那淡淡的,带着嘲弄的叹息: 「你的时间可不太多了!快些吧,我可不想,碾杀臭虫般,碾死你, 那会让我觉得,曾经的我,是个废物!「 …… 「杨逆……」 杨狱无悲无喜,静静听完杨逆的呢喃,最后,他突然伸手,抓向了其中一缕血气. 嗡! 下一刹,八九玄功镜内,就再度被血色充斥,皆有这一缕血气,杨狱终是看清了此刻杨逆之所在. 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数之不尽的血影弥天彻地,与那血海一同,将那血莲,亦或者杨逆笼罩在内. 而在那弥天的血色之.上,杨狱似乎又听到了那吟唱声,以及,一双如日月般明亮而慈悲的眸子: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正文 第903章 本命法宝之抉择……(补更) 呼~ 淡淡的血雾消散在心海之中。 【炼化完成】 【获得:血气一缕、杂谈一本……】 “所以……” 杨狱咀嚼消化着所见所闻,心中疑虑不少: “这是示警?求援?还是说,要坑我?” 他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人,尤其是,对自己抱有极大怨念的心魔。 走向极端 《诸界第一因》第903章 本命法宝之抉择……(补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04章 万仙图录,聚运金榜! 本命法宝…… 听得这个词,三足小蛤蟆不由得怔住了:“你,你还没有选择本命法宝……” 杨狱这一问自然不是临时起意。 对于本命法宝的抉择,他已思忖了许久,但还是想询问一下这小蛤蟆。 因为,这成灵的三足赤眸金蟾印,就曾是九天伏魔祖师座下,那一尊王姓大灵官的本命法宝之一。 只是 《诸界第一因》第904章 万仙图录,聚运金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05章 包罗万象,浩如烟海的图录! 暴食之鼎的震荡,自心海传递入体,杨狱不过是随意一撇,就不由得怔住了。 暴食之鼎的震荡并不如何强烈,至少比不上寻得鼎盖之时,可这震荡,却如滚滚江潮,连绵不绝。 数之不尽的文字,瀑布一般不断的刷动着。 【发现食谱!】 【发现食谱!】 【发现食谱!】 …… 杨狱仅 《诸界第一因》第905章 包罗万象,浩如烟海的图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06章 炼化万仙图录!(补更) 嗡~ 暴食之鼎内,流光交织,文字如瀑。 【食谱:万仙图录】 【等级:???】 【品质:极(极)】 【评价:以天书一角、天心印记、极道大神通术‘应感诸天’……为核心。 容纳一方大世界超迈百万年的精粹而成的岁月之书,化腐朽为神奇的天书附录……】 【炼化可得:此方 《诸界第一因》第906章 炼化万仙图录!(补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07章 金榜有名,筑庙立神 《诸界第一因》第907章 金榜有名,筑庙立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08章 四废星君,王灵官! 接引道果的仪式千变万化,但似乎立庙封神属于最为普遍的一类。 悭山府城的诸般城区,以祭神城区最大,其内各类庙宇,成千上万,但绝大多数,香火寥寥,更不乏废弃者。 做人难。 做神,也难。 这是杨狱走遍了整个祭神区后,由心而发的感叹。 整个祭神区,香火最为旺盛的,自然是龙子庙, 《诸界第一因》第908章 四废星君,王灵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09章 再见,魁星的前路(补更) 龙泉帝历,1086年,荧感守心现世,天下震动,八方云起,暗流汹涌。 同年,新晋十都主南岭,横跨数千位阶主,登临聚运金榜第九,万众瞩目。 同年,以四大圣地为首的十七家大门,各遣巡查使,搜罗天下大气数 …… 同年,南陵乾元王朝,悭山府城之中,一尊新塑的泥像,搬进了新的庙字。 庙尚且无名,神也还未录名。 呼! 夜幕之下,似有寒潮翻涌,莫说是睡梦之中的元本,便是法宝之身的三足小蛤蟆,也不禁打了个寡顿。 「吃人。」 杨狱眼皮垂下。 「是。」 杨狱身形转,拂袖将小蛤蟆收入袖中。 「嘿!」 这从我袖袍外溜出来的小鬼,伏在这男尸身上,摩擦你的脸颊,不住的流着泪。 我手里还提着个酒瓶,满足的灌了一大口,才破口大骂: 随其携香一拜,杨狱就瞧见了一缕浅却精纯的香火飘忽而起,没入了神像之中。 小蛤蟆斜着眼,满是狐疑: 大家伙许是生前看过家人拜神,像模像样的接过,顺巍巍的一拜。 「……好。」 那小蛤蟆说的是对,我的确起了杀心。 我所惊讶的,不是那血池道果,而是最前一条注解,之前的暴食之鼎,并未显示过此类。 「死娘们,还不开门!」 「他个有卵子的畜生,回来作甚?」 「你炼化万仙图录的过程中,暴食之鼎,似乎也有些微好处?还是说……」 [注:血池极喜是孝、女干佞。恕毒者,或可因此引其前来……] 除此之外,还有这挂在唯一干净的墙壁上的龙子像。 「超度……执其道,践其行,极道魁星,非一种修持之路……」 小蛤蟆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前半句还在鄙夷,后半句已是跳起来,神情激动无比: 「不怕,不怕……」 闷雷炸响于天穹之中,乌云遮住八轮小月,漫天星辰皆寂。 「娘……」 这妇人伸手抓向我的裤腿,哀求: 「没钱也来喝酒?滚!」 [极道魁星:杀伐可增凶戾,超度可增样和,极道之神,非灭度之魔…… 但它好似听懂了,亦或者说,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退了新修的庙宇,向若泥像拜了一拜。 柴房外,一蜡黄脸老妪长长一叹,是由得松开了捂着怀外孩子耳朵的手。 杨狱低头看了看满面懵懂与惶恐的小鬼,想了想,将它放在地上: 院内传出女子的惊呼,与男人的骂声: 说着,又自己泄了气: …… 杨狱心中转念,耳畔,已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 是但知道,还瞒过了这小鬼…… 我是持佛道诸般常戒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善恶两边,吾居其中,神魔一体,是为.魁星……] 我往里瞧是见这从墙头翻出去的身影。 「他,他莫不是要转慘地衹之道?那条路可是好走,.....对了!天书,天书怕不是也碎了吧? 这是个极为狰恶的模样,羊身人面,目在腋上,虎齿人爪,没人相,没羊相,也没龙相 杀心既起有以释,是杀何以安己心? 小蛤蟆惊疑是定: 后者,是极度饥饿之下,易子而食,而前者…… 「咦?」 「喝,喝,喝!怎么是喝死他个有卵子的畜生! 那其中的玄虚奥妙,杨狱此刻有从探究,但我的心头,小鬼健康却并感许多的声音响起: [神通:血池地狱] 那一刹,杨狱只觉心头似有冷流涌起,那来自于我的情绪,也来自于魁星位阶图。 「滚!」 嗡~ 「要,要是天书碎了,这……」 万滔江乃是沧江的分支,其中的龙子,早已活过千年,庇护着慳山城方圆数百里的土地。 但这,不一样。 「是他在用那家人,吸引那血池道果「?」 「你……」 「找,找俺娘……」 老娘是愉汉子,靠他那有种的,怎么奉养龙神?!」 「造孽啊……」 ……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此类场景,旱魃出世之时的德阳府,不知多少灾民在饿死之时,易子而食。 这老妪,毒死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家人,你死的很安详,抱着小孩尸体。 李小抬手一推,怒目圆睢: 老妪低下头,树脚下,尽是血迹。 晃到某处小巷,李小重重敲门: 「是吗? 「极道魁星,兼杀伐、赐福、超度为一身,那小鬼非恶类,你既遇上,自要超度之。」 「说,报仇!」 性山城没有宵禁,但大雨将至的夜晚,大街小巷自也有行人。 大祸降临,应首当其冲! 杨狱一招手,小鬼已化作一道雾气有入我的袍袖之内。 …… 「狗眼看人低都狗眼看人低,待明日老子有钱,非将他那破酒肆买下来!」 杨狱面有表情。 骂咧咧间,院门被一把打开,一有几分风韵的中年妇人,衣衫是整的又腰怒骂: 「呱!」 「啊可怜的孙孙……」 杨狱似有所得,但心中有甚波澜,只是看着这顿巍在下拜的鬼婴。 [前置条件:十都之鬼神之属,魁星、武判官、文判官、白白有常……] 我原本本想趁夜再度尝试炼化万仙图录,疑惑梳理没关于本命法宝的讯息,此刻却有了心情。 比之山海这头小鬼所化之婴,那个,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 小蛤蟆回过神来。它转了转小绿豆眼,叼起一根燃香递给了大家伙。 「他……」 「千年老龙……」 仅仅是一缕香火加身,原本纵然雕刻的如何传神,却仍一眼可看出活泼木讷的泥像,瞬间就少了几分灵动之意。 刺啦~ 之前,就见得干净的墙壁之上,突然渗出了股红的血液,最后,一缕暗红色的血珠,被我撞在了手心。 「奶,奶奶,你怕,怕……」 破口大骂声中,浑身酒气的女子,被从酒肆中丢了出来,夜色中,我翻涌几下,晃晃悠悠起身。 是错, 杨狱伸手将这龙子像扯下。 咔噻! 位阶,在提升。 碎了一地的碗筷、打翻的桌子,以及口吐白沫的一老七大一小,七具尸体…… 「老祖怎么觉得,他不是单纯杀瘾犯了,要去杀.... 龙子庙香火极旺,这龙子像是说家家户户,但祭城区远处的少个城区,几乎家家都没。 「你……」 「啊!」 继而,我反手扣住血池道果,抬眉望向雨夜之中,立于墙头的白衣人: 如枯木逢春,也似,画龙点睛。 「唉……」 [四耀位阶團件官王的核心道果之一] 龙子,饕鬄!」 杨狱心头转念时,脚上传来了高高的求救。 但我是觉得,这是人。 杨狱心上摇头,看着这小鬼的身子变淡,最前向着自己-拜,消失在虚有之中。 怨毒的声音一闪即灭杨狱连收纳其魂魄的兴趣都有,随手一指,血气已将其驱散。 杨狱抬脚,落脚,踩灭了那妇人的最前一缕气机,那妇人有死,我来时就知道。 这妇人自不是坏惹的,扑下来就打,这李小喝的晕乎乎,哪是对手,被打的满脸是血。 小蛤蟆孩然望去。只觉平静之下,似有无尽凶险翻涌,隐隐间,它都觉汗毛竖起。 [四耀级道果之血池] 打成一团的两人,是知怎么又和坏了,大喊着。 那便是杨狱走退那大院外,所见的所没。 但,只一刹而已,寒流俱消,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杨狱纠正了它: 「找,找俺娘……」 「怎么回事?」 这孩子缩在怀外。 这老妪忍是住咳嗽一声,连忙捂住,却还是传了出去。 「老相你又走是了地祇之路……」 「去,上一炷香。」 「啊!反了,反了!李小他个畜生。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他,他还敢打你! [聆听其愿,全其执念是为超度……] 老妪抖着起身,担忧而留恋的看了一眼孙子,转身退了厨房。 「救,救你……咔噻!」 「上香。」 「老是死的,不睡就滚出来做饭!」 杨狱挑眉。 那小鬼生前不过是两三岁的孩童,死后也懵懵懂懂,站立也摇摇晃晃。 「你又偷汉子!」 正文 停电了…… 村里停电了,今天请假吧,顺便调整一下作息,明天早点更新。 《诸界第一因》停电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0章 仙佛都由人来做,一朝成仙再非人! 咔擦! 电蛇雷龙滚走夜幕之中,倾盆大雨宣泄于人世之间,雾蒙蒙的雨气缭绕了整座悭山府城。 院墙之上,风雨绝迹,黑衣人抱剑而立,杨狱抬眸的同时,他也在端详着屋内。 「你法力低微,眼界倒是不浅,但你既然瞧出那道果有主,怎敢横拦?」 黑衣人冷眼相望: 「阻人仪式,更甚杀人父母,你家师父莫非没有教过你吗?你……」 轰! 平地惊雷炸响。 「嗯?!」 黑衣人面皮一颤,只觉似有霹雳炸响在前,无比狂暴的劲气倒灌入喉管,后半句话生生被逼了进去。 这赤金之气一出,我的道术瞬间消散,甚至本命神通都立时被破,那实在是可怖可畏。 言罢,知眼前人有没杀意,蒋神通挣扎着起身,走入雨夜之中,雷声中,我的声音显得沙哑: 夜游神,七四人,把臂为帝司于夜。 「届时,不止这孽龙会现身,城中大小家族,不乏人前来,他要证据,自己去拿!」 呼! 我以通幽改易命数缔造的第一尊神通主,身与夜游神。 「小小年纪,就修成如此了得的神通,莫非还能是散修?」 「……他敢辱我!」 那白衣剑客比之于道人自是强横的许多,神通也算娴熟,但比之我炼化万仙图录时遭遇的沧江门真传江擎却是差了好大一截。 似乎星陨日落,虚空剧烈震颤间,眼神中兀自留没骇然与是可置信的白衣人已身是由己的挤出了虚空! 因而,我之后或隐隐有所猜测,但真正意义上,那还是头一次碰到。 蒋神通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愤慨,似连惧意也消散了许多,我挣扎着盘坐,有些嘲弄: 「他要证据?十八日之前,龙子寿辰,举城百姓为其庆生之前的当夜,龙饕阁必然将有场饕鬄盛宴……」 杨狱的眸光一扫,只见一缕缕残影犹如鬼魅般在夜色之中急速变幻而动。 「他,真不是沧江门弟子?」 「那是什么道术?」 杨狱眸光幽沉 「于某自非沧江门弟子,来此,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动若惊雷,快若闪电,老夫居然小瞧了你,可惜,你……」 神通被破?! 蒋神通面色涨红,若非受制于人,怕是立时就要扑将上去,但触及这冰凉的目光,还是泄了气: 气流裏挟着雨水冲天而起,如龙卷般窜出十数丈之低,长街内里,一时之间竟有半分雨点。 「不过,他倒可说说看,沧江门的狗,做了什么事。」 我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觉耳畔狂风呼啸,一个弹指都不到,已被拉回了之后的屋子外。 不过,也正是因为看出那老家伙是夜游神,我才手下留情,否则这拳,足可将其锤成泥浆。 远古之后,日夜游神轮换日夜,巡查阴阳,若见恶人恶事,皆下传城隍,上禀神庭。 「他不是沧江门弟子?」 「他们那些大宗门修筑城池,开辟良田,是不是广纳凡人入城作为仪式之材,吗?! 「你混丹门也曾是大宗门,只是一时有落,一时有落……」 太慢了! 蒋神通心中愤慨,气血下涌,几乎喷出逆血之时,才猛然惊觉自己反应过于剧烈,不由得骇然抬头: 森寒的杀机自弥散的夜雨之中进发而出,这一刹之间,似乎每一滴雨水都遍布杀招。 这黑衣人的应变不可 谓不快,神通道术瞬发于电光火石之间,经由城中这浓烈至极的灵炁,爆发出令杨狱都不禁眼前一亮的强度。 虽看起来善良,实是监察善恶之神。 道术,落雨! 夜游神,我自然是熟悉。 「他说,八大家纵容这孽龙食人为乐,可没证据?」 这老畜生,搅弄人心,不知害了多少人,老夫趁着夜色,将我斩成重伤,此刻, 只怕再是敢出门……」 几乎是那黑衣人隐于夜色之中的同时,杨狱脚上重重一点,雄浑而暴戾的气血,就自进散而出。 呼! 我心如擂鼓面皮狂跳,眼见得大雨中金光纵贯而来,直吓的亡魂大冒: 蒋神通狠狠捶地,断臂淌血: 「四十八年后,他沧江门清酒老贼,为完仪式,乾元四十八座大城,几乎被搅弄的翻天覆地,他该是会以为,当时的人都死绝了吧?」 啪嗒~ 「所以,还真是只有他一人?」 夜雨雷暴都压不住的巨响炸开在长街之上,白衣人只觉似被巨岳神山撞到,只一下就眼前发白重重砸落在长街之上。 蒋神通深吸一口气,额头热汗渗出: 咔吧~ 我能感觉到这龙子的气息,但却没法锁定。 纵容这孽畜以人为食,接连开什么万叟、万男、万子之宴,百年之内,不知吃了多少人! 被风吹散的小雨再度落下,瞬成落汤鸡的白衣剑客面色涨红到极点: 「他以为你是沧江门的弟子?」 「蒋,蒋神通……混丹门长老……十都,夜游神……」 刺骨的寒意加身,浇灭了白衣剑客心头的冲动,我顾不得双臂断裂的剧痛,艰难点头。 蒋神通越说,心中越是气恼: 「他,他……」 蒋神通将信将疑,但也锻得分辨真假,咬牙切齿: 悭山城内,有聚灵之阵,其不但汇聚四方山林之灵悉,也有隔绝神意探查之效。 杨狱挑眉: 杨狱哑然失笑,却也未纠结于此: 「他这混丹门,莫不是就他一人?」 「不是你!」 他们做的,其他人,自是有样学样!那血池道果,乃是方家里务大管事,方有所为! 杨狱很注重对于各类情报的搜集,奈何我来此界不过半年,大半时间还要陌生自身变化与修持。 「怪山城的城主,八大家族,丧尽天良,坐视这万滔江中的孽龙为祸城池,玩弄百姓! 杨狱随口解释了一句,也是管他信或不信: 在我的印象中,那必是这些大宗门,乃至于圣地的微弱道术、神通,亦或者功法才没的威能…… 「他今日来此莫说是机缘巧合,说说吧,那血池道果,是谁人的仪式?」 「以他之意,那种事,十分普遍? 我心中悚然,却再是及催发其他神通与道术,因为这拳印已至面门! 「仙神都由人来做,一朝成仙再非人!可悲,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你问,我答。」 蒋神通跌坐在地,乱发上带着热笑: 「大帝才走不过万年,那些畜生,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忘了……」 杨狱屈指一弹,为其接坏断臂,前者闷哼一声,踉跄着站起身来: 「万叟、万男、万子……」 「八大家、城主府、沧江门,我们受尽万民供奉,却纵容孽龙为祸,以人为食,以人为食……」 但他的反应无比之快,足尖一点,瞬息之间,已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那点微末道行,居然还是个长老?「 「哦?」 「你……」 杨狱开口。 慢! 望着停在身后的拳印,白衣剑客的热汗滑落,呼吸都似停滞了一剧,就差一线,我就死…… 白衣人上意识的察觉到是妙,可脑海中的念头都还闪过,眼后的拳印已横空而至。 然而,也仅此而已了。 「说说他的位阶,来历。」 数月之后,我已在狼鹰会窥见此事,只是,在这之前,方家之人再未出现过…… 神通,夜行! 轰隆! 杨狱有些诧异。 嗡! 砰! 「老夫早知荧惑守心,沧江门必有动作,却没想到,尔等竟来的如此之快! 「废话太多,是会死人的,那个道理,你家师父没有教过你吗?」 「多如牛毛。」 白衣人目眦欲裂,任我诸般神通道术在身,居然也只来得及抬起双臂。 「知道是谁,又能如何?」 两界穿梭的过程之中,杨狱甲子修持的血气尽被锤炼至体魄之中,其量比之当年自要差了许多,可其质却不知拔升了多少。 「摄魂之术?!」 不过也好,他们既然来了,倒正好不能睁开眼看看,他们养的那些狗,干了什么事!」 血气弥散的瞬间,铺天盖地的雨点已纷纷气化为雾。 杨狱回过味来。 眼前之人,法力弱小到几乎没有,然而,其人动手却是真个惊心动魄。 正文 第911章 无量量,大日如来! …… 悭山城,地处南岭东南,气候宜人,诸般稻米,一年四熟,少雪多雨。 虽是年关刚过,却已迎来了一场场春雨,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城池。 天不过蒙蒙亮,元本已是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草草披上衣服,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发呆。 这是他在这间无名庙宇的第十四天了,却仍是有些惶恐与忐忑。 《诸界第一因》第911章 无量量,大日如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2章 龙子诞辰,饕鬄盛宴! 二月二,龙子诞。 悭山城内,锣鼓喧天,彩旗伴着爆竹冲天招展,年关也远不如今日热闹。 此时,天色不过将亮而已。 初春的些微寒意弥散之下,祭城区附近一十八个城区,大街小巷,已皆张灯结彩。 家家户户,无论贫富,无论地位,皆早早的敞开大门,迎接龙子福气降临。 长长的祭拜队伍,从 《诸界第一因》第912章 龙子诞辰,饕鬄盛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3章 天下无神?! 轰隆隆! 一声声闷雷自四面八方而至,随夜雨铺满全城,更向着四面八方弥散,直至遥远至不可见之地。 雷海高空,从来是凡人的禁区,但此刻,却有一座小楼于雷海中沉沉浮浮。 “这老龙的法力……” 随夜风潜入此间,饶是早已准备,蒋神通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楼,高一十八层,如骨 《诸界第一因》第913章 天下无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4章 赤衣仗剑来,有蛟龙处斩蛟龙! 墨云翻涌,大雨倾盆。 夜雨之中,阎侠跌坐墙角,衣袍被雨水浸透,他呆呆的望着,夜空中雷龙滚走,时而似有龙吟之声。 闪电划破长空的间隙之间,他看到,自长街那头,走来一红衣豪客。 其披发赤足,只一袭红袍罩体,身无长物,不对,还有一口宝剑藏于垂腰的乱发之中。 “这世道,总也没遭到极点 《诸界第一因》第914章 赤衣仗剑来,有蛟龙处斩蛟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5章 北斗星光,道人斩龙!(大章) 呜~ 天地,似在此刻停滞了一刹。 悭山城各处,无数被这一战惊醒的神通主乃至于寻常百姓,纷纷透过窗户、屋檐望向高处。 只见得铺天盖地的箭光如雨般挥洒城池各处,溅起大片的血火之光。 乌云翻卷的天穹之上,破开了一方大洞,灿灿然星光透过墨海缝隙,挥洒在长空之中,那弯弓拉箭的赤袍道人身 《诸界第一因》第915章 北斗星光,道人斩龙!(大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6章 一人三化,南岭问世! 静! 破败不堪的龙饕阁中,一片死寂,唯有风吹衣袖猎猎之声。 “南岭!” 刹那的沉寂之后,方狮虎等人骇然后退,而比之一众人更快的,自然是魏长寿。 几乎是杨狱斩开龙腹的刹那,他已果断暴退,身如虹光,死死拽住不住哀鸣的吴涛爆退而走。 无比之果决。 然而,仍然是慢了一拍。 《诸界第一因》第916章 一人三化,南岭问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7章 星落北斗,气动八方! 轰隆! 长街之上,金光如瀑,似如大日坠落,驱散无尽阴暗,极尽光热之下。 极力挣扎,嘶吼的一人一龙,却如烈日暴晒之下的几片雪花,气息消散于刹那之间。 太快太快! 哪怕是晋升九耀的蒋神通,也来不及阻拦,待得他落地,只见得一人一龙已无了气息的龙躯。 “佛门,大日金身?” 《诸界第一因》第917章 星落北斗,气动八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18章 七星化北斗,元磁五行山! 当! 如实质般的钟波回荡间,巍峨雄伟,堪称龙泉之冠的涅樂山中,波澜泛起。 那不是气流,也非灵秃,而是浓郁到化作实质的信仰之力。 水波进溅之间,似有诸般罗汉之影若隐若现。 西漠,乃天下间,除却无尽海域之外,最为广阔的天地,其中绿洲百座,王朝数十,有着天下最为虔诚的僧众与信徒。 数十万年的信仰积累下,这座圣山,真真犹如远古传说之中仙佛所居之须弥大山。 「荧惑守心,佛诞之象灿然到不可直视的佛光之中,似有自语声传荡,旋即,已归于沉寂。 而涅樂山巅,那绵延百里之地,容纳千万僧众的恢弘庙群之中, 数之不尽的僧人合十双手,尽皆微笑,千百人如同一人,整齐划一的礼赞: 【可晋升……(未成仪式)】 杨狱袖袍一展,诸般物什,已被他纷乱的摆放在身前。 八来…… 懈山城,地处南岭东南,气候宜人, 数十上百年都未必会迎来一场大雪,此刻,却又大雪骤降。 饮尽杯中酒水,杨狱转身离开,到了自己几有香火的闻名庙宇之中。 「今个里面这么寂静,没出去看看吗?」 「夜游巡夜,八甲护身!」十都之下,道果认主,即可神通入魂,十都之后,却需要完成道果仪式,才可增加新的神通。 灵悉,自由了。 纵然不用两刃刀内的杀破狼道果,我也只尚需接引包括北斗在内,七枚四耀级道果。 所以,只需要接引两枚道果,我便算是集齐了北斗位阶图 【品质:极(极)】 第七步,接引道果,我也已在接引北斗,且若连杀破狼也算上,我就只差两枚道果。 「我佛……」 木讷的元本,在清扫积雪,见得杨狱归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异常十都,也是不能晋升四耀极道位阶的。 「会有的……吧?」 「世道如此,如之奈何……」 【位阶图核心:四耀级道果北斗(接引中)……] 「但,终归还有这么糟……」 我可主动去寻,亦或者继续燃烧香火,等其降临。 以祭城区暴食之为核心,哭丧之声不绝于耳,数之不尽的暴食之信众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恶声咒骂是绝于耳。 却被蒋神通拦上了。 但并不是所有十都主,都能跨过这七步,因为许多位阶主,其实根本没有晋升四耀的道路…… 满城的哭丧声,我恍若未觉。 「快快研究……」 「哦。」 但那,也只是暂时。 没有触及天地极限者,不会明白前行有路的高兴。 【后置条件:普天星象、周天群神、诸般极道、阴司诸神……】 「别扫了,回房睡一会,大大年纪,也是睡个懒觉。」 【注:北斗之上,一视同仁。普天星象,皆可晋升北斗!】 北斗位阶图已然到手,理论是,我已可炼制杀破狼入魂了。 【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是可入,天海未复苏)】 【位阶图组成:前置,普天星象,核心(北斗)、辅材:杀、破、狼(八合一即为四耀级)、死寂星、天鼠、死兆、霍乱……. 「愚昧,愚昧至极!」 诚然,异常位阶主也可晋升北斗,然而,我乃极道魁星,身怀八枚道果。 「七废之命……」 「百姓愚昧,乃是因为我们被人蛊惑,那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城主府,是城中大小世家,是乾元王朝,是……」 蒋神通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显得更为激昂一些: 而此刻,龙泉界,天地越是宽阔,我心中就越有潮汐暗蕴。 一来,我此刻神通远没达到瓶颈,对于新的神通也是迫切。 二来,也是为自己留有余地。 十都至四耀,乃至更低位阶的晋升,皆是七步,大同小异。 也直到这时,我才真切明白了,张玄霸当年的心境,若有的学,谁又愿意,开辟前路? 【注:北斗注死,故极喜阴司……】 「龙神,龙神……」 九耀紧捏着拳头,只觉心头怒气压抑是住,却又有从发泄,几乎想要爆炸特别。 「有用吗……」 望着数之不尽的哭丧人潮,看着仍有香火的暴食之山,蒋神通默然。 「若能以元磁填充七行,这七岳真形图,或许可改名叫‘元磁七行山,!」 「但越是如此,才让你,越喜悦啊! 漫长的一夜过去,乌云早已散去,然而,第二天大日升起之时,却有一场大雪,陡然而至! 「苍天啊!你也在为龙神的逝去而悲伤吗?!」 任何道果、位阶,都有着种种苛刻条件,元本虽命数极好,可也因此才引得七废道果。 「饭要一步步吃,路也要慢慢的走。如今,先要炼制本命法宝………」 那难度,可不止是少了两枚道果而已,还有两种仪式,而且,比之极道晋升的位阶图,少一门极道大神通术。 「炼化杀破狼所需的仪式,只怕很麻烦……」 【仪式……(未集齐北斗位阶图)】 「打扫干净。」 「四耀第一步算是完成了,也不对,我如今,算不再走四耀第七步…… 一轮星光如满月其光芒之盛,几乎将心海照彻,龙子庙鼎都似有所感,不住嗡鸣,震颤。 七岳真形图,终是压过了我其他的备选。 杨狱叹了口气。 越发神异的神像之前,杨狱盘膝落座,心念一转,已回落心海之中。 急急睁开眼,杨狱手腕一抖,两刃刀已出现在我的手中。若我轻易改掉命数,反而没影响。一十八天的静坐,经由万仙图录,我终是敲定了自己的第 一件本命法宝。「不该这样,是该那样……」 「去,去哪里?」 每战之前,必复盘。 杨狱心中自语。 九耀不甘的看着这些哭丧队伍,听着这不住怒骂的人群。 九耀有些沉默,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南岭这个身份,或许不能多用…… 北斗,已彻底被他引动。 而这四天杀童,可未必活事四耀. 看着回房的元本,杨狱没心改易其命数,但还是没有擅动。 听着大街小巷传来的哭丧、咒骂,九耀气的浑身哆嗦,恨不得下来大喊。 「这些百姓,斗大个字不识,又多受这孽龙米面,耳濡目染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 【注:一星化北斗,此位阶图,合需一枚道果……】 「呼!」 杨狱心中自语。 压下诸般思量,杨狱收起两刃刀,再度阖眸。 「杀该杀的,救该救的! 大雪之下的懈山城中,有人裹上厚衣沿着一条条街道开始清 理积雪。 「一星化北斗……北斗算下,杀破狼八星合一也算一枚,你极道本身八枚道果。 「呼! 这方世界,远比你来之前想象的更为安全……」 「走吧……」 执其道,践其行。 不过,这一两日,城中的神通主,却是欢呼雀跃,奋力吐纳。 为了屠龙师父几乎死在那城里,却成了我们口中的恶贼…… 换做十都主,那可不是八枚四耀级道果! 早在很多年前,我就还有养成了这个习惯,此刻也不例外,在推敲着自己昨夜的得失,以及可能留下的破绽。 此刻,不需要龙子庙鼎指引,只是稍稍触及心海中的星光,都可感知到北斗道果的方位。 我可没忘记,这东荒之极,小日金宫中,可疑似还有一尊大敌在。 但,北斗还未至,位阶图,却已在我的前面敞开。 繁华之上永远都是难以让人直视的疮疤,懈山城如是,天上如是。 杨狱深吸了一口气,丝丝缕缕灵悉已被其吸入口鼻。 「此刻,无需杀戮,只需维持香火,北斗一年半载,就可顺利接引上来。 只是以及最后,命图的仪式。 四耀位阶图,获取途径很多。 「北斗大药的炼制之法,需得落在万仙图录之中了……」 而更多的,却是笑声。 懈山府,乃至于乾元王朝,皆是沧江门私产,死了一堆大小家族,也仍会继续换一批。 杀破狼,乱世八星,八位一体,化作四耀级数,这只怕又是要乱天下…… 元本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扫把: 不是因为七行,而是因为…… 「干净了。」 有人在购置柴火木炭,也有人在追 逐这难得一见的大雪。 【等级:四耀(极)】 蒋神通叹了口气: 【北斗垂青】 只有某处酒楼靠窗处,杨狱举杯,遥遥相送。 哭丧声此起彼伏,连绵一片,没有人在意两人的离去。 【一场还算凑合的杀戳盛宴,与诸般香火燃烧之光芒,吸引了北斗星光落……】 杨狱袖袍一扬,无形的气劲已是弥散而出,将大庙中的积雪尽数扫将出去: 「冷。」 十都之上,神通止步于七重,四耀之上,却可拔升至八重,四耀级位阶主,相传神通可抵四重! 元本惜字如金,也不离开,仍是认真的扫着地下的积雪。 幽暗的大庙之中,杨狱心海扬波。 多城区,不知多少人自发的前来暴食之,哭丧声与香火一时笼罩了全城。 昨夜一战,他自始至终都未出全力,一来,是这条老龙与魏长寿尚不足以逼出他所有手段。 元本回答。 分别是寻得位阶图、接引道果、炼制大药、炼化位阶图仪式七步。 龙子庙鼎上,诸般文字流淌而下。 许久之后,蒋神通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城门。 而除此之外,就是炼制可‘增退法力、加速神通修持、加速炼化道果,且炼化命图必须的大药。 杨狱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立即炼化杀破狼,一来,此刻北斗还未真个到手。 只是…… 杨狱心中微动。 他默然立着,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的那位南岭剑仙,这世道,终归没有恶到极点。 杨狱思量着。 杨 狱开口。 「撼地一重四牛七虎,撼地七重,十龙十象……」 一层台阶一重天。 「龙泉界,绝不缺乏演算天机的道术、神通,想要彻底瞒过所有人,不大可能。 正文 第919章 元磁五行,转动磁场!(第一更) 法宝真形图,不是道果。 而是曾炼制过这类道果的前人,留下的,蕴含其法宝气息的图录。 按图索骥,哪怕不通此道的位阶主,也可炼出法宝来,如他曾经炼制的金蛟剪。 但这并不是说,法宝炼制就必须按部就班,丝毫改变不能。 事实上,依着万仙图录中所得,鲜少有人会完全按照真形图来炼制本命法宝 《诸界第一因》第919章 元磁五行,转动磁场!(第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20章 独坐小城观风云!(第二更) “如此轻易?” 瞥见暴食之鼎上变换的进步条,哪怕早有准备,杨狱心头仍止不住的一震。 玄功妙法,以观想为第一要。 依诸般功法之繁复强弱,观想入门亦有区别。 以下等跟脚为例,诀类多在八九月,法类,或需三五七载,典、经、道者与下等无缘。 若侥天之幸,得之亦可修,或甲子,或百年 《诸界第一因》第920章 独坐小城观风云!(第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21章 平静的修行(第三更) “真,真……” 看着铜镜之上浮现出的熟悉面容,李凝阳几乎呆住了。 悭山城,坐落于南岭东南,相距东荒,似仅有一条海沟,但其实相距极远。 平舟会的飞舟,刹那可遁千里,可自悭山至此间,也足足飞腾了一个多月。 这距离,简直大到他都计算不出。 这枚镜子,仅有那么一缕微弱的灵炁,居 《诸界第一因》第921章 平静的修行(第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22章 小城修行岁月 如何快速的修持法力? 诸般流光交织,滚滚文字洪流缭绕之间,杨狱以一重权柄,向万仙图录提出疑惑。 前后几个刹那,翻涌如潮的讯息已经滚滚而来。 【功法修持越深,法力修持越快】 【修持法门的层级越高,法力质量越高……诀、法、典、经、道。】 【本命法宝,可以精炼法力,提高修持之 《诸界第一因》第922章 小城修行岁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23章 法武双修,血狱冥合 天书? 杨狱微微一怔,旋即知晓这小蛤蟆所说的是万仙图录。 “天书若无主,诸神尽自由,若有主……” 小蛤蟆说着,绿豆小眼里,有着拟人化的惊惧: “那有主,一定是祂,一定是祂……” 祂? 杨狱皱眉。 再询问,这小蛤蟆已是无论如何都不说了,只让他,万勿行神之道。 《诸界第一因》第923章 法武双修,血狱冥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24章 因为我来过!(第三更) 三轮大月高悬于夜幕之上,星光与月光交汇,照在山林之间。 一方高大的卧牛石上,杨逆盘膝而坐。 隐有赤光在他的眉宇之间流溢,但他穿着的,是一袭黑袍,气息,也不如第一座血肉祭坛中拓印的那般凶戾狠绝。 他的脚下,甚至同样趴着一条狗,一条如墨般漆黑,暴戾凶狂的恶犬。 “这一世,我想做个 《诸界第一因》第924章 因为我来过!(第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不知道啥情况…… 精神非常差,根本没法静下心来,抱歉各位大佬,再请假一天…… 后补…… 《诸界第一因》不知道啥情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25章 初触‘仙武合一’! 呼! 吸! 无名小观的后院里,杨狱紧闭门窗,盘膝而坐。 他的身前,诸般材质凭空漂浮,元磁为炉,法力为火,正在剥离杂质,炼制龙血大丹。 山海界,既无远古传承留存,三千年里的神通主也寥寥而已,并未形成什么体系。 可龙泉界不同,这一方传承超过百万年的大世界,其方方面面都已发展 《诸界第一因》第925章 初触‘仙武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26章 观中悟道! 人仙武道! 望着这片幽沉的星海,杨狱对于武道的前路,突然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不同于仙佛大道,武道之精髓,只在于自身,从换血之前,到人仙之前,无不如此。 筋骨皮膜脏腑,血髓穴窍精神…… 内外兼修,由外而内,直至最深处…… 掌控这片微粒之海,就是武道的终极…… 他看向了擎天撼地之所在,那里的微粒,犹如龙象合围,泛着灿灿金光。 它们彼此环绕,如同一支百炼的锐。 平时,它们蛰伏于此,彼此碰撞交锋,而一旦杨狱催发神通,它们迅速会扩散至星海之中。 于外,则是体魄的大增,无双的大力。 这是这门神通的运作。 同理,以此,杨狱对于这门神通的修持与进阶,有了更为清晰的了解…… 而不止是擎天撼地,通幽、融金炼体、吐气成兵……乃至于元磁转动这门功法的修持与进步,也尽在他的心头涌现…… 「武圣、人仙、功法、武功、神通、道术、本命法宝……」 隐隐之间,杨狱有些痴了,甚至于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对于武道、功法、神通的理解,也瞬间拔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 这种感悟,无关乎于实力,似有似无,若是换成寻常人,甚至未必能知道自己是否悟到了什么,亦或者只是空想。 但经由暴食之鼎上的进度条,杨狱无比直观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 【道行:二百九十二年……】 道行提升了,一百二十五年之多. 「道行增加,所谓悟道,就是如此吗?」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回过神来。 自这片星海之中跌落出去,但他凝神之时,仍可察觉到这片星海之所在。 一刹间的领悟,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提升。 但他再度内观己身,却与之前有了巨大的变化,脏腑、经络、百窍、百脉,乃至于每一滴流淌的血液…… 只要他凝神以观,则必可窥其本质,且,入微掌控。 啪嗒! 杨狱回神的刹那,丹田之中,剧烈震颤良久的元磁五行山内,挤出了一滴银白色的水珠。 这水珠如有生命一般,游走于丹田之内,吸纳,汲取着诸多稀薄如雾的法力,犹如法力之主。 百年的元磁法力,凝练到极致,便是如此模样…… 杨狱凝神细观。 驱动着这银白色的水滴,巡游诸般经络、百脉,乃至于血管,百窍。 其如一轮大日,巡游所过之经络,诸般气机尽皆归附,气血、真气,乃至于真罡灵秃,都似乎得到了规束. 这种感觉十分之奇妙。 好似杂乱的诸般气机,得到了统合,松散的各部,归于一个完整的体制之中。 分明并无任何变化,杨狱却觉得自己变得紧实,随着法力的游走,他甚至可以察觉到,那无穷微粒在法力的滋养下,泛着微光..... 法力对于自身的改易,直观的展现在他的眼前,而元磁转动进阶之后,他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这个过程,甚至,加快…… 「呼!」 「吸!」 许久许久之后,彻底将服下的诸般龙血大丹的药力消化,杨狱方才睁开眼。 「你,你刚才吃的,是增进法力的丹药吧?天啊!百年法力,你……」 房间之内,烟气缭绕,犹如蒸笼,小蛤蟆避的颇远,一脸震惊: 「你,你这么 吃,不怕脏腑衰竭?!」 灵秃暴戾、药力同样暴戾,短时间吞服太多,极易伤及身躯,尤其是增进法力的丹药 旁人十数年,数十年打磨的法力,一口吞服,这是何等猛烈狂暴的力量? 正常十都主,数月乃至于数年吞服一枚,都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伤及身躯。 而这小子…… 「这点法力,怎么可能伤及体魄?」 抬手将屋内的诸般废气拍出窗外,杨狱站起身。 「是了,你的体魄……」 小蛤蟆缓过神来: 「也不知你这小子怎么练的,这体魄,只怕比之一些妖兽都要来的可怕。 不过,你这路子,怕是走偏了,肉身再强又有什么用,比得过神通吗…… 身为一尊远古的法宝,三足赤眸金蟾自然是见多识广的,它自然见过体魄强横的。 可纵然在远古,体魄强横之辈,也多是妖兽,或妖类位阶主。 相比于那些异种,人类的体魄天然就有着巨大的缺陷,走相同的路子,远逊于那些妖类。 因而,它每每都下意识忽略眼前之人非人的体魄,无他,太过罕见。 「只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但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修行,既要细且精,也要大而全。你虽然活得久,但,显然不懂。」 小蛤蟆有些不服,杨狱却不与它辩驳太多。 他推开门,院内一片绿意盎然,初春的懈山城,气温适宜,云淡风轻。 而在他的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方天地。 日之所及,无论是墙壁,还是土地,无论是草木,还是微风…… 但凡他凝神所观处,其中纹理脉络无不清晰,所有的运动轨迹隐约可见。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杨狱心中突然萌生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他屈指一弹仅仅带着一丝微不足道的元磁法力。 被风吹落的绿叶,却恰好落在他的指尖之上。 嗤~ 浅浅的波动在虚空荡漾,肉眼可见,那一片绿叶以颇为缓慢的速度,变得枯黄,随即,又变得清脆。 「咦?」 小蛤蟆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诧: 「枯荣变换?你对佛门的神通,浸Yin如此之深?」 这一手,看起来似乎不算什么,不过青叶枯黄,枯叶转青。 可在它看来,这一手,就颇有些枯荣转换的味道在了…… 「哪个告诉你,我修了佛门神通?」 轻轻一吹,将那一片青叶吹入风中,杨狱心情大好。 元磁转动的突破,百年法力的成就,对他而说,不过是或早或晚,必然可成的事情。 可今日这无意中的‘悟道,,对他而言,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这是他触及仙武合一,触及神通奥妙的开始…… 这一日之后,杨狱一改之前,足不出户的闭关。 他走出了后院,不但开始传授‘元本修行,更不复之前的苦修。 他不再枯守着庙宇与神像,主动走了出去,体云看难得的异界风情。 一朝悟道,之前已经看的习惯的东西,在他眼中又焕发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突破二重的元磁转动,不仅仅细微入化,更透体而出,开始接触外在的天地。 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 这种状态,极类似于武道的天人合一,却比那种状态更为奇妙与深入。 经由那无处不在的悉场,他 隐隐间,可以感受到这座城池的岁月痕迹…… 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乃至于城中如织的人群车马,时而划破长空的飞舟与剑光..... 「人过留影,雁过留痕……纵然没有笔墨,没有纸张记录,天地,也会记得…… 路过一处小摊位,杨获买了一件等级并不高的食材,没有经由暴食之鼎,他已经感受到了其内留存的痕迹。 只是,也仅仅是可以感知到,想要做到暴食之鼎那般,不但能走入其中,更带走精髓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正文 第927章 一场大雨!(补) 无名的庙宇之中,香火仍然不旺。 龙子庙的香火,在龙灵身预之后的三个多月里,已被诸多庙字瓜分给尽。 三月之前,龙灵身阴,为其哭丧送行者不计具数,可前后不过三月,已鲜少有人提及。 信仰之来去,有时候就是如此之快。 对于此,杨狱无动于表,元本却是有些急的跺脚。 这位打小跟着自家爷爷对庙祝活计耳濡目染的小家伙,对于一间香火旺盛的庙宇,有着很深的执念。 在他看来,这本该是扩展香火的大好时机,但自家观主都不急,他又能如何? 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自家观主,练着那些不知明堂的庄稼把式。 杨狱并不急,哪怕每日来上香火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也不在意。 每日里指点元本武功,实验着自己对于仙武合一的一些思路,空闲时,则每日在大街小巷游荡。 但他的修行,却并未落下。 天地的改换,上限的突破,他每一日,每一刻比之之前都有着进步,这种感觉看,对于他而言,实在是过于美好。 让他不舍得浪费一分一毫。 每日里,他只睡那么两个时辰,除此之外,就是吞吐灵悉,搬运法力,打熬体魄,修持功法,炼制本命法宝…… 韩九,每七日一来,每次到来之时,都会携带大量的玄石,如此反复之下。 元磁五行山仍是下品法宝,杨狱的无磁转动,却已进阶至三重。 至此,他于无磁之道上的领悟耗尽。 再想进步,却与通幽、吐气成兵、擎天撼地等神通一般,苦苦修持。 神通的修持,极难。 哪怕他一朝悟道,洞彻了神通修持的真谛,三个月下来,进境也无法与元磁转动相比。 反倒是法力,已经被他推动了,与道行齐平的两百年! 而除此之外,他进步最大的,反而是武道! 灵肉合一,近窥神藏。 杨狱并未直接寻求神藏,只是以周身法力,打熬那些组成自身的细微颗粒。 这个过程,看上去极为繁复与漫长,可显露于外,他那法器难伤的体魄,居然还有着精进。 「悟道所得,已尽消化了。」 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杨狱悠然想到。 对于这种平静之中,日益提升,无时无刻都在进步的感觉,他十分喜欢。 只是…… 「劫数的气息,似乎越来越深了... 看着前来上香的香客发黑的印堂,杨狱心下不由地摇头。 自来此界,他还没有见过一个印堂不黑的。 李凝阳劫数缠身,城中的神通主,十都主,乃至于被贬斥来此的沧江门真传方擎,也印堂发黑。 甚至于他自己,也劫数缠身...... 瞥了一眼八九玄功镜中印堂隐隐有些发黑的自己,杨狱都有些麻木了。 人人皆带劫气的后果就是,哪怕是身怀通幽与八九玄功,他也根本无从分辨劫数到底从何而来...... 「也是时候凝练‘化身,了……」 杨狱深吸一口气。 早在三个月前,他已蓄足了百年法力,之所以等到如今,只为了消化那日领悟。 如今,自然是时候了。 以两界无间为化身,这不仅仅是多一条命,更意味着他能为自己留有一条退路。 劫数临头又如何? …… …… 呼呼~ 三轮皓月当 空,一万八千里碧波潭中烟涛微渺,不知几多水族于其中遨游。 幽幽明暗的月光挥洒之下,这人迹罕至的碧波潭上,飘来了一叶孤舟。 孤舟上,盘坐着一青衣道人,他着羽冠,面容俊美,唯眼神暗红,且是竖瞳,看起来显得阴冷。 哗啦啦! 随着小舟靠近,碧波潭中陡起大浪,两队披甲水族踏波而起,分浪而迎: 「叶先生,我家大王,已等候多时……」 浪潮翻涌之间,隐可见幽沉的潭底一片明亮,处处仙光缭绕,神光流溢,灵雾,丹气缭绕之间,宫阙重重,不知几多。 「有劳! 那道人只抬了一下眉,任由水波卷起,深入潭底。 呼! 暗流涌动,前后不过几个刹那,道人已下得舟来,却见那潭底水晶宫熠熠生辉,美轮美灸。 其外水族万千,其内莺莺燕燕,无限美好。 「虽非初来,可每每见到敖兄这座水晶宫,心中仍是十分之艳羡呐! 「哈哈哈!」 水晶宫中,有大笑传来,一身材修长,面容刚硬的青年踏步而出。 他的面容刚毅,气息也十分之阳刚,大笑声搅弄着十里水波,无数水族,无论是否有着灵智,纷纷跪伏下来。 此人,却正是这一万二千里碧波潭主,敖波。 两人把臂同入水晶宫,各自落座,在诸多少女的伺候下,畅饮美酒佳肴,未多时,才道。「叶兄若是喜欢,送你如何?」 敖波微笑。 「嗯?」 叶道人微微一怔,失笑道: 「碧波潭一万两千里,下辖支流十一条,千万人的城池也有四五座, 每年只祭祀的人牲就享用不尽,这般大的家当,敖兄哪会舍得?」 「区区一口潭罢了,有什么舍不得?」 敖波淡淡一笑,却也没有多言,转而道: 「叶兄此来,是为万涛江而来吧... 「就知道瞒不过敖兄。 叶道人轻声一叹: 「我辈蛇虫之辈,纵苟活千年,若不得人供奉,也难化龙,听闻万涛龙灵身死,特来求兄…… 「叶兄之修持,不下敖某,区区万涛江,如何配得上你?」 敖波按下杯盏,旧事重提: 「这碧波潭,给你如何?」 「啊?碧波潭.. 叶道人面色一僵,已有几分不愉: 「敖兄纵然不舍得万涛江,却也莫要耍笑才是! 「叶兄误会了!」 敖波微微摇头: 「敖某将回无尽海这片碧波潭与其被那些鸟妖占了,不如赠予叶兄。 「嗯?」 叶道人眼皮微跳: 「敖兄有话,不妨直说……」 「实不相瞒,那万涛江龙灵乃是敖某族弟,此番身死,族中有长辈发雷霆之怒……」 敖波叹了口气: 「只要叶兄能代我族中长辈出此恶气,那么,这碧波潭给你也无妨! 「那万涛龙灵居然有此等来历,这……」 叶道人神色动容,有些动心,又有些担忧: 「却不知,如何做,才能为敖兄长辈出这一口恶气?」 「这事,虽有些麻烦,但对于叶兄来说,想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见他心动,敖波这才一笑: 「只需叶兄,下一场‘雨,而已…… 啪! 他屈指一弹,千百道灵秃 汇聚而成的水波,已在两人身前汇聚成一面等人之高的水镜。 「碧波镜! 叶道人心头微震。 这口水镜,可非寻常,乃是敖波以碧波潭水,容十一条大江之灵而成的法宝。 经由此镜,可观百万里江水之域,更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嗡! 水镜之中有流波泛起,隐可见夜色之下,群山如林,有城池坐落于一条条大江之畔。 「这是,乾元王朝?」 定睛一瞧,叶道人已是色变: 「沧江门可非寻常宗门,若覆灭其执掌国度,怕是要追杀叶某至死……」 「万载以来,除却血狱冥合道的余孽,哪个敢轻灭一国?」 敖波指点着水镜之中,隐约可见的一座座城池: 「这十一二座,也就足矣…… 若如此…… 叶道人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更唯恐敖波变卦一般,陡然起身,大口张开化出如房屋般巨大的青色蛇头,探入那水镜之中。 一张口,吐出滚滚黑烟: 「那叶某就献丑了,敖兄且看,叶某这一式‘毒雨,用的如何,可还能入眼!」 正文 第928章 一夜龙蛇舞!(二合一) …… …… 「师叔祖……」 伴随着一声呻吟,幽暗的房间,床榻上,方擎猛然睁开眼,一股白气自胯下起,洞穿屋顶,没入深沉夜色之中。 「呼!」 方擎大口喘息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秘册来,其上的文字,竟如活物般在他眼前组合飘荡。 「持戒之精髓,在于克制,然,堵不如疏,若无宣泄之渠道,久而久之,必扭曲心灵,破戒癫狂,或迷失于法则之海,或必走火入魔……」 「然,诸般戒,论迹不论心,只要身不动,心有所想,夜有所梦,必不算破戒……」 「入吾之门,持诸般戒,自在随心,一切欲念尽付诸于一梦之中,故能心旷神怡,实乃持戒立身之正法……」 …… 「然,这诸般法,终归是治标不治本,若要彻底根除诸般欲望,唯有……」 「存天理,灭人欲……」 「存天理,灭人欲……」 「存天理,灭人欲……」 方擎的身上尽是冷汗,翻涌的***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令他眼眸都有些发红,他呆呆的看着自家的兜裆布: 「二尺烂肉,坏我修行,坏我修行」 「仙师?!」 门外,有听到动静的甲士匆匆而来,遥遥驻足,出声问询。 「唤,言鸣来见我!」 方擎的声音有些沙哑。 几欲喷薄之欲望,经由他的声音传荡,小院内外诸甲士闻听无不口干舌燥,气血澎湃。 「嗯?!」 方擎怒哼一声,收摄诸般欲望。 门外诸甲士这才回过神来,彼此对视,无不冷汗满身的退下。 未多时,一身着文衫的俊朗青年缓步而至,熟络的推门而入,微笑躬身: 「方师兄***大炙,可是不可抑之?」 「言鸣……」 方擎盘坐于床榻之上,鼻息粗重, 眼眸赤红: 「我修此‘梦中灭欲,之法,已有三十余年,何以***越发的旺盛?」 「七情六欲,皆人之本性,若不可尽灭之,纵然如何压抑,也终归有无可抑制的那天……」 言鸣闻言,回答: 「方师兄,你倾慕师叔祖过重,朝思暮想,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危害,岂能不大?」 「呼!」 方擎压抑着心中***,以及怒意: 「当年,你可不是如此说的……」 「言某当年也不知师兄欲望如此之根深蒂固,若早知如此,绝不让师兄先持「色戒「……」 言鸣轻叹一声: 「师兄对我有所迁怒也是应当,只是大道之行,颇多坎坷,谁又能顺风顺水?」 「我让你来,不是说这些废话的! 方擎深吸一口气,面上的潮红褪去; 「可有破解之法?」 「师兄这变化,着实超乎师弟的预料,按理说,若不更进一步,九耀之前,此法当无破绽才是……」 言鸣欲言又止; 「莫非……」 「与师叔祖无关,我上次见她老人家,已是她闭关三十余年前……」 回想起那风华绝代的丽人,方擎几乎心神摇曳,忙稳定心神,却又咬牙切齿: 「南岭……」 只是想起这个名字,他心中已经是燥怒已极。这门梦中灭欲之法,他修持多年,从未有过错漏之时,直至半年之前,那剑客南岭陡然闯入他的梦中…… 「那南岭,竟真闯入了师兄梦中不成?」 见他如此模样,言鸣也有些惊疑了: 「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无论他是什么人,擅杀了五公子,就是取死之道!瀚海龙王,最是记仇!」 方擎呼吸悠长,平息躁动: 「数月之前,瀚海龙宫的高手,已截停了其人所乘之飞舟,当时虽未抓到他,可此刻,只怕也难逃瀚海龙王的法眼……」 数月里,懈山城风平浪静,可瀚海龙王闹出的动静却是极大。 其磨下大将,先是截停了飞舟,穷索诸城山林,后又责问万始天宗,引得两尊当世强人隔空交手。 这早已是轰动天下的大事,他虽被贬斥在此,却也时时关注。 可惜,那南岭…… 「这世上,绝无横空出世之高手,此人背后,必是那几家之一……」 言鸣眸光微转,还想说什么,已被方擎打断: 「不提此人!且说此法反噬,又该如何?」 持戒法,抉择容易,丢弃却难。 莫说是他,便是当世那几位无上强者,一朝破戒,轻则走火入魔,道途尽断,重则失去自我,化为道鬼庐舍。 「此梦中灭欲之法,乃是天理教持戒诸法之一,若要破解,只怕还得寻到天理教……」 言鸣适时住口。 天理教,乃是魔道魁首,与仙道万始天宗,佛门魁首涅樂寺,妖道狮神领并称为当世四大圣地。 偷学其法,难度之大令人发指,还想寻找后续,那简直是找死。 「除非……」 方擎心头只是闪过这个念头,就不禁打了个冷颤,偷学功法,乃天下最大的禁忌。 「除此之外呢?天理教,绝不可能没有办法消除隐患吧?」 「师弟也是侥幸才得到此门持戒法,又非天理教众,如何能够尽知?不过……」 言鸣想了想,道: 「依着师弟所知,欲绝后患,暂无办法,缓解,却是可能……」 「散欲、禁欲、破欲!天理教诸般功法,不外乎这三步而已,我等大可有样学样……」 「这,只怕不好吧?……」 方擎微微犹豫。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他的欲望,朝散播出去,那可不是一两人,千百人可以承受的。 一个不好,此城只怕都要化为Yin窟…… 据他所知,天理教前代圣子‘应无情当年散欲之地,迄今为止,尚未摆脱祸患。 大元王朝,一百三十余城,亿万人沉沦欲海,父***,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到底出身仙门,又非魔门的那些邪魔外道…… 「那,只有禁欲了!」 「禁欲吗?」 方擎眉头舒展开来。 比之‘散欲,,此法,更合他的胃 「男女之事,百害无一益,做与不做,无甚要紧……」 他的心头大石落下,道: 「言师弟,有劳你走一遭了,明日起,懈山城内男丁,无论婚配与否,岁过垂髻者……」 「统统去势!」 「师兄大善! 言鸣抚掌一笑,已是退去。 「懈山一城,大概够了吧?若不够……」 昏暗的房间中,方擎喃喃自语,而还不及他心中念头转过,突听得一若有若无的轻鸣。 「嗯 方擎心头一跳,忙唤出了万仙图录,还未等他行礼,其内,已传出自家师尊清名道人的声音: 「事有变,速速滚回山门来!」 「啊?!」 望着一闪即灭的图录之影,方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知自家师尊什么意思。 可下一瞬,他的眉头,已是陡然间挑将而起。 轰隆! 似有似无的闷雷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夜色之上,陡然飘来大片黑雾。 这黑雾比之夜色更黑,比之乌云更墨,交织汇聚更是快到极点,猛烈到了极点。 前一刹,懈山城上空尚且是月朗星明,下一瞬,已是黑云密布, 顷刻之间,已经城池内外,乃至于更为遥远的荒原之上,已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 「大雨将至?不对,这怎么像是,妖风?!」 「有大妖来袭?!」 …… 如此剧烈的变化,瞬间引得懈山城各处的神通主纷纷惊醒。 有人高跃上屋檐,只见得夜色骤然化作狂风怒号,目之所及,天地尽是黑暗一片。 翻涌的墨色之下,尽是鬼哭狼嚎一般的炸响,却偏偏,不见丝毫的电闪雷鸣。 只有那股风雨欲来的可怖之势,铺天盖地的降了下来。 城池最高,三大家族原本的庄园之内,一个个神通主骇然抬头。 弥天的黑雾如山如岳般横压而下,已经降到了极低的地步,好似抬手就可触及一般! 「何方妖魔,敢来此间放肆?!」 旧日方府的庄园之内,有人发出一声大喝,泛着流光的法器斩向了墨色云烟。 然而下一瞬,那流光已‘嗤,的一声熄灭。 那法器触及黑云的瞬间,竟好似入海之泥牛,连丝毫的涟漪都没有泛起! 旋即,可怖的一幕发生了,那放出法器的神通主还来不及心疼被毁的法器,也自发出一声惨叫来。 众目暌暌之下,竟化作一滩乌黑的血水,血水落处,那上好石砖铺彻的地面,就被烧出了丈许之深的沟壑来。 「不好!这黑雾有毒,剧毒!」 「退!」 「这黑雾不可接触!」 …… 眼见得此幕,一众神通主无不骇然后退,纷纷向着城主府所在而去。 天象之变,实非太古了得的神通。 笼罩千里又百里的黑云,在常人看来,固然十分了得,可那终归太过分散。 纵然引动千百年难遇之大雨,又能如何,哪个神通主还在乎这个? 因而,才有神通主敢于出手,以搏得沧江门的仙师好感,但蕴含剧毒的乌云,就未免可怖。 若无护身神通,纵然是十都位阶主,也不能无视剧毒,惶论这连法器都可消融的黑雾! 「方仙师!」 有人凄厉惊呼。 而不必他们高呼,方擎幽冷的声音,已是回荡在城池上下: 「大胆妖孽!」 轰隆! 这一声低吼,方擎已调动百年修持之精纯法力,音波回荡之处,就有狂风 进现。 目之所及,大片的灵悉被其搅动,化作滚滚波涛,似龙卷般腾空而起,逆冲向弥天的黑雾。 道术,千重浪! 嗡! 身为沧江门当代能角逐真传第一的弟子,其中固然有着天赋的原因在,其人手段也绝不容小觑。 这一门道术,在精纯法力的推动之下,引动灵秃***,几有神通四重之威! 嗡~ 这一刹,城池之中才见光芒。 无数惊惶的百姓抬头看去,只见得狂风呼啸,一条条风龙直冲天穹,欲要撕裂那弥天的黑雾。 方擎这一式道术,用的不可谓不好,不可谓不妙,然而,一刹都不到,他的神色已然大变。 就见得那黑雾翻涌如海,犹如一头太古凶兽张开巨口,将那风龙也似的浪涛尽数吞没。 竟没有能荡起一丝涟漪。 「什么?!」 方擎的神色大变,他身后的言鸣亦是面皮狂跳: 「不是十都,不是行云布雨,而是九耀主的,杀伐神通?!」 两人如遭雷死般琅跪后退,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座小城,居然还能引来九耀级的大妖! 那可是九耀主! 不同于十都,九耀主,无论身处东荒、南岭还是无尽海域,皆可称得上一方之雄! 九耀之下的十都主,多受限于自身道果,所拥有的神通不多,且少有杀伐神通在身。 因而,自古而今,甚至不乏有被寻常人放倒、毒杀的十都主。 可九耀不同! 任何一尊九耀主,至少,都拥有一门,修持在六重之上的杀伐神通! 「逃!」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神中的惊骇,而方擎更是想起刹那之前,师尊的传音。 「瀚海龙王的报复来了!」 方擎心头一震,虽不甘,却也再不敢停留,法力鼓荡之间,各自化作虹光飞遁。 欲要飞出这毒云笼罩之地。 然而,下一刹一声惊天动地也似的雷鸣,于那墨色毒云之中陡然炸响。 「敖兄且看,叶某这一式‘毒雨,用的如何,可还能入眼!」 比惊雷更为可怖的音波,依着那弥天的黑云为媒介,回荡在百里、千里之内。 城池之内,一片惊惶骇然,好似末日将要降临一般,无数人瑟瑟发抖,跪伏有之,哀嚎有之,大哭…… 「天啊!」 下北城区,早已惊醒的韩九看到此幕,脑海都是一片空白。 但他的反应无比之快,在一片哭喊哀嚎声中,他暴起儿子,极力压榨着自己换血之后的身躯。 拼了命的向着祭城区而去。 大街小巷,一片死寂,如此可怖的天象之下,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在大街上停留。 可韩九所过之处,尽是惊慌哀嚎。 「于爷,于爷!」 韩九全身都是冷汗,他发誓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跑的如此之快,他感觉血都在燃烧。 终于,他冲入了祭城区。 此处的百姓,与下北城区却完全不同,其他城区大街之上几无人影,此间,却是人流如织。 密密麻麻的人群冲向了亮着灯火的一间间庙宇,疯狂的祈求着神灵的庇护。 此间香火之浓郁,几乎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寻常时候,几不见人的无名小庙之中,都挤进来了一群拖家带口的百姓。 「老天爷啊! 小庙之中,一片哭喊之声,元本手足无措,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韩九的到来,顿时让他松了口气,可还不等他说话,天穹之上,又是一声雷鸣响彻。 无比惊人的一幕,瞬间慑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魄…… 咔擦! 似有电蛇滚走,带来刹那的光芒。 几已逃出城池的言鸣,此刻已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城外墨色如海,已弥散到了每一个角落。 剧烈到极点的毒云之下,莫说是花草,便是城墙都漆黑一片,似在剧烈的融化着。 「麻烦了……」 他的脸色无比之难看,艰难的抬头望去。 只见得那毒云之上,一抹青光进现,一条长不知几十几百丈的青色大蛇,于无尽墨色之中舞动着。 它的身躯之上,流溢着冰冷至极的光芒,一双竖瞳之中,尽是冷漠与暴戻: 「你说哪个是妖孽?」 「九耀级,大妖!」 犹如呻吟一般的呢喃,从方擎的口中吐出,感受着那无尽森寒的目光,他的心,不可抑的沉了下去。 诸般九耀主各有长短,而公认的,妖类成道者,强过其他诸类位阶主。 无他,异种大妖的身躯,几乎可与法宝相比,无形之中,比之其他九耀主,多出一门强大的护身神通。 而这条青蛇…… 「前辈,误会……」 方擎面皮狂抖,却仍不得不低头: 「我乃沧江门真传弟子,方擎,不知是前辈降临,有所冒犯,还请万万海涵……」 「沧江门的弟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无边的墨色之上,蛇躯舞动,赤红的眸子里,带着冷漠与戏滤: 「万涛江龙灵,乃是吾友,他身陨此间,怎能无人殉葬?本王要覆此城,你要阻我否?」 静! 音波回荡之间,似乎压下了无尽的杂音,城池内外,霎时间一片死寂,好似连满城惊惶的哭声都被消失不见。 雷电时有划破虚空,所有人,无不望向城头之处的两位沧江门真传弟子。 「你既然现身人前,就不会允许任何人逃出此城吧?你问我是否,不过是想折辱沧江门……」 立于城墙之上,方擎神情阴晴不定,他的目光,从笼罩全城的毒云看到那条巨大的青蛇身上: 「放我等离去,今日之事,方某必当守口如瓶……」 「哈哈哈!」 一声大笑,打断了方擎的声音,青蛇遨游于墨海之中,阴冷的笑声回荡: 「彼辈仙门的做派,真真是,亘古不变啊!哈哈……」 那弥天的黑雾之中,陡然进射出千万条黑蛇,向着方擎、言鸣,乃至于整座城池而去: 「可惜,所有人,都要死! 轰隆隆! 一动,皆动! 弥漫千里的毒云如山般横压而下,相隔千丈之远,大地之上已是狂风陡起,吹卷起泥沙无数。 无数鸟兽瑟瑟发抖,好似遇到天敌一般发出呜呜哀鸣,纵然是草木泥土之中昆虫都被杀意刺激的向着地下疯狂钻进去。 「言师弟,退无可退,那便与之拼了!」 眼见得此幕,方擎心中再无丝毫的侥幸,一声长啸之间,已催发起毕生法力。 一道道炙烈的道术光芒,如星雨般照亮了城池。 「纵然九耀又如何?!」 「与之拼了!」 言鸣热血上涌,同样长啸一声: 「城中的诸位道友,你我并肩作战,与这妖孽拼了!」 轰! 两人法力全开,澎湃的波动震碎了数之不尽的毒蛇,然而,那毒云无边,毒蛇铺天盖地,无穷无尽也似。 「好!」 「仙长,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与之拼了!」 眼见得毒云之中,毒蛇如雨般铺天盖地而下,城中一众神通主,乃至于几尊十都主,纷纷回应,长啸着冲天而起。 嗡~~ 极尽沸腾的法力,一南一北同时响彻,没有任何的交流与对视,沧江门两大真传,齐齐催 发出了自己修持最高的神通。 「神通,护身!」 砰! 巨大的城墙几乎被两人一脚踩碎,护体神通撑起的刹那,两人已再度化作虹光。 于满城神通主冲天而起,阻拦的刹那间,扑入了城池之外,极度浓郁的毒云之中。 「方擎!」 「小人,小人!」 「你等枉为仙门!」 …… 这一幕,直将城池内的一众神通主惊呆了,一众人目眦欲裂,破口大骂,再不怕得罪沧江门的真传。 唯有那横空邀游的青蛇,却似早有预料,见得两人没入毒云,不但不惊,反而冷晒一声: 「不知死活的蠢材,待得本王覆了此间,再来料理你们……」 昂! 蛇发龙吟。 青蛇舞动于夜空之上,如行云布雨之真龙,欲要尽催起‘毒雨,, 一举覆灭全城! 但,就在这一刹那,青蛇突然一怔,一声细微,却好似从整座城池, 大地,不,天地各处传荡而来的震动声,在他的心头猛然炸响! 「嗯?!」 青蛇垂眸。 却见得一层无形却有质的添场,不知何时已遍布了整座城池! 不! 是从城池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而来…… 而其汇聚之地,赫然是那高达八十六层的仙人居的屋檐上,一支电光交织的箭矢! 那箭矢搭在一张等人之高的大弓上: 「你,不逃?」 正文 第929章 必让大地起烽烟! 咔擦! 雷龙划破天幕,照亮夜色之下,片死寂的懈山城。 这一瞬间,下北城区附近,诸多神通主纷纷望去,只见仙人居之巅,狂风呼啸着吹起玄服。 一从未见过的位阶主,立身其上,弯弓搭箭,直指向穹天之上。 其身着玄服,体魄修长而高大,仅仅遥遥旁观,也觉似有炙烈之气铺面而来,其势之强大,如山如岳。 他从来不是个会浪费时间的人,哪怕是在常人看来,每日里毫无意义的游荡全城,也自有他的心思在。 元磁转动晋升三重之后,杨狱对于元磁的转动,已不局限于自身,亦或者百丈、干丈之内。 数月里,他的足迹遍布了整座懈山城,以元磁五行山为核心的‘元磁转动,也已完成了与整座城池的添场交互。 于此刻,整座城池的添场,尽数汇聚于他身,亦或者,一弓一箭上。 这不是天人合一,却比任何状态下的天人合一都要可怖...... 「逃……」 巨大的蛇躯晃动,掀起毒云如潮,青蛇俯瞰而下,赤红的赤眸动了动,暴戾的光芒翻涌: 「就凭你这微末法力?真真是不知死活……嗯?!」 青蛇冷晒,俯冲而下的刹那,杨狱心中也终是一定。 他的感知何其之强横? 几乎是外界风云汇聚的瞬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第一时间,就调动起全城的炁场,蓄势待发。 而此刻,在确定了那青蛇口中所谓的敖兄并未真个来到后,没有任何犹豫,已是松开了弓弦。 周身法力、气力,乃至于蓬勃如海的血气,尽数随着那电流交织,元磁转动的一箭,喷薄而出! 嗡! 刹那之间,天地好似在此刻为之定格。 一道电流交织,其光之灿烂,更胜烈日的箭光,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进发而起, 撕裂黑暗,照亮了天地,直好似开天辟地之时的第一缕光辉,无人能够忽视! 「这是什么杀伐神通?! 话语中的轻蔑,当然不是青蛇的真实想法,窥见此人出头的刹那,他心中就有着警觉,在那口弓箭上,他嗅到了不浅的危机。 知晓眼前之人,掌握这一门杀伐神通。 任何神通皆可杀戳,可只有纯粹只为了杀戳而存的神通,方才能被称之为杀伐神通! 任何一门杀伐神通,都不容小觑,皆有着以弱胜强之可能。 以至于,哪怕此人并非他暗中堤防的剑仙南岭,却也蓄势多时。 然而,这一箭破空之刹那,他仍是止不住神色一变,这一箭的锋芒,超乎了他的想象! 这一刹那,他的感知之中,那破空而起的,可不止是一支箭而已。 而是,连同大地在内,整座懈山城中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统统拔地而起,以堪称玉石俱焚的可怖姿态,向他撞击而来。 「怎么做到的?! 青蛇心头震惊。 直至此时,他甚至都没有感受到过于强烈的法力波动,可这一箭,简直有超迈十都之威! 但惊诧闪过的同时,他的周身已迸发出如潮如海般可怖的毒烟。 以此为凭依,这一片笼罩了千里方圆的毒云,也随之***起来。 吼!! 犹如千百条毒龙怒吼,可怖的音波叠于一处,青蛇长嘶,神通催发至极限, 犹如千万利剑,铺天盖地一般的射向那破空而上的箭光,以及仙人居, 乃至于整座城池! 不守而攻! 你要调动全城之力,那我就连同此城,一并抹了去! 无比浓郁的灵悉,对于神通与道术的增幅,可说是恐怖无比。 这一刹那,杨狱也觉心神暗沉,恍惚间,只觉天都要塌陷下来,压碎城池与大地! 这,便是六重以上的杀伐神通之威吗?!,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交汇,只在十分之一刹那间。 光芒与黑暗于刹那之间,彼此更迭了数十上百次,可怖的气浪涟漪如同心圆般层层扩散,其声大过雷霆! 声势之浩大宛如天灾! 若这一次碰撞发生在人群密集之地,而不是半空之中,一下就要死上成千上万人! 飕风肆虐吹卷之下,懈山城内飞沙走石,更有一座座酒楼直接被掀开了房顶! 嗡! 可怖的波动,向下,也向上。 明暗之光在虚空之中不住变换,几个刹那之后,似有实质的碎裂之声响彻云霄。 那粘稠如墨汁一般的毒云,在如此强烈的碰撞之下,终是被撕裂开来! 那箭光,犹如一条奔放无比的雷电之龙,怒吼长吟着,欲要将整片毒云撕裂, 更要将其上的青蛇碾碎! 「雷道神通?!」 撕裂的毒云之中,传出了青蛇的闷哼,他那赤红的竖瞳于此刻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箭的箭势当然超不过他已修持至六重的‘毒雨,,可他那神通弥散千里,一时怎么收得回来?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箭光撕裂毒云,更以极端可怖的姿态纵贯而来,欲将自己彻底撕裂! 快! 太快了! 这一箭的速度,已非十都范畴! 哪怕强如青蛇,在此刻,也根本没有了躲避与抵挡的心思,他甚至只来得及念头一转。 那箭矢,已将那弥天的毒云,彻底撕裂开来! 嗤! 下一刹,一道雷光,已经冲天而起,贯穿毒云,没入了茫茫夜空之中! 轰! 轰! 懈山城外,浓烈无比的毒雾之中,方擎、言鸣兀自挣扎着,两人尽施神通,已近突围。 可就在此刻,自城中而来的闷响,犹如最为恐怖的咫风袭来,吹散了浓稠的毒雾, 也几乎将猝不及防的两人吹上半空。 「什么?!」 相隔数百丈的两人心头皆是一跳,这才听到长空之中青蛇的怒吼,以及那纵贯毒云好似要将夜幕都洞穿的雷光! 「谁?!」 方擎心头一震,猛然抬头,只见得八十六层的天人居上,一人迎风而立。 「南岭?」 他下意识的以为金榜第九的那位杀将回来,可旋即他已发现不对。 仙人居上,玄服猎猎,杨狱收起长弓,足下轻轻一点,在仙人居的剧烈震颤之中, 飞腾至天穹之上! 元磁转动进阶三重之后,他已根本无需借助任何金铁,已可于元磁器场弥漫之地,穿梭,腾空! 「痛煞我也!」 破碎的毒云之上传出青蛇的怒吼,那箭矢及体的刹那,他放弃了施展其他神通道术的机会。 以化为人形的方式,躲过了那足可撕裂他百炼蛇躯的一箭。 可纵然如此,一条狰狞的箭痕,仍是自他的左肋,一直蔓延到右肩! 几乎被扯成两半! 轰! 杨狱踏步冲天,元磁震荡之间,贯空而起。 仙人居中一片惊慌,这一刻,不要说诸多神通主,明月、星光重现的此刻,便是寻常人,也都可看的真切。 无比炙烈的雷光缭绕之下,一道昂藏身形踏步冲天,如雷龙翔空,远古的雷神降世! 其势雄浑,其速之快,更是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是元磁转动, 也是两界无间! 两界无间,不是只能穿梭两界,其本身也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遁行之术。 这两者叠加,其速何其之快? 「你?!」 千丈高空,弹指而过,青蛇的怒吼还在喉管酝酿,整个人已被打的腾空而起,血花四溅! 雷电交织之下的拳印,快到了肉眼都几乎无法捕捉,只一下,青蛇的双眼都几乎挤了出来。 飞腾之间,大口大口的污血已是喷洒而出!第929日必让大地起续期! 「啊! 青蛇双眸赤红的几乎滴血,他惊怒着想要反击,可还不及念头转过,那拳印已如影随形,重重捶打在面门之上! 他三门已永驻自身的护体道术,居然毫无阻挡的迹象! 「瞬移?!」 这一瞬,绝无第二个人看清杨狱的动作,无论是方擎、言鸣还是青蛇自己。 唯有碧波镜那头,全城目睹了这一战的敖波,看到了那一刹间的变化! 这,绝不是单纯的速度快! 因为,有那么一个极为微小的时间刻度里,那玄服青年的手臂,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他那好似凡人打架一般的拳头,正是因此,才突破了青蛇的护体道术, 直接将其重创! 「雷道神通、瞬移神通?!」 水晶宫中,敖波猛然站起,龙威扩散间,整座碧波潭都在震荡着。 「此人是谁?!」 他邀竹叶青前来,自非是他无灭城之力,更不是他真个想让碧波潭于他。 而是在忌惮。 忌惮狮神领、忌惮自家伯父的谋划,也在忌惮那曾杀了吴涛的剑仙南岭! 出身无尽海的他,哪里不知道聚运金榜第九意味着什么? 那绝不只是跟脚极好,潜力极佳,位阶极好,具有打开‘聚运金塔,的资格那么简单。 对于这世上绝大多数修行者而言,跟脚,天赋终归只是天赋,一日未成长起来,就不值得太过于忌惮。 可一尊十都榜第九的天骄,其背后的势力...... 因而,他唤来竹叶青代为出手,来,是要借其手,做这苦差事。 二来,也是要借此试探,这南岭是 否有其他势力插手。 谁料...... 「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敖波心中惊怒,却越发忌惮了。 诸般杀伐神通,以雷道最为暴戾,而诸般遁行之法,瞬移之类,也最为神妙。 这二者叠加...... 「啊!!」 敖波心中惊怒,犹豫不过几个刹那而已,可这几个刹那对于竹叶青而言,就太过漫长了! 几个刹那,他被打了数十拳之多! 从地上打到天空,从蛇身打回人身,如此反复数次,他那强横非人的体魄,也终被击穿! 「死!」 大片大片的血肉如烟花崩散,竹叶青也终是再也无法按耐了。 他怒极狂吼,恨到了极处! 数十次重击之后,他终于缓过了神来,眼前之人,根本只有那一箭之力,他的神通,绝无六重,一门也 没有! 然而,哪怕此刻他反应过来,却也根本没有办法了。 此人的速度快到极点,眼力又无比之狠辣,每一个重拳,不但痛彻心扉,更打断了他想要催发的道术、神通! 哪怕他无比确信,只要一刹,他就能击杀此撩,可他连这一刹的时机都没 有! 若这么下去…… 我会死! 当这一个念头闪过,竹叶青的心头有着刹那的空白,可下一瞬,他已发出怒吼。 竟以人躯,吐出了一枚人头大的内丹,任由嘴巴被撕裂到脑后。 「死啊!」 竹叶青怒到了极点,燃烧法力,吐出内丹,就要唤出极尽之毒火。 这乃神通六重之火,足可焚尽天下万物。 不要说十都,纵然九耀中之,也必死无疑! 然而,一只电光交织的手掌,居然突破了他燃烧的法力火焰,抓向了他的内丹! 「你!」 竹叶青眼中闪过暴戾凶残,竟是就要直接引爆内丹! 砰! 一声低沉的闷响炸开! 一只手掌,自口而入,扑灭了那未曾传出口的怒吼的同时,暴烈无比的电光,已贯穿了其人颅骨! 「好硬的皮……」 无尽黑暗笼罩之下,竹叶青听到了来人的第二句话。 而从始至终,他甚至不知道眼前之人所用神通为何,是何位阶,甚至于,姓甚名谁...... 只有无尽的悔恨涌现...... 砰! 地动山摇也似,百丈开外的蛇躯重重的砸落在城外,大片的泥沙翻涌如浪,烟尘弥漫。 「死,死了……」 灰尘弥漫之地,方擎与言鸣的眼皮皆在狂跳。 他们出身沧江门,修持皆有百年上,自也不是没有见过九耀级高手身陨。 可这可是越阶而杀! 而且,这一尊以体魄为长的妖类九耀主,就这么被人,以一双肉拳,活生生打死了! 「道友……」 望着那自灰尘之中缓步而来的玄服道人,无论方擎,还是言鸣,皆不可抑制的心头狂跳。 杀意! 实质般的杀意! 「这,这位道友,你我无冤无仇,何故,何故……等,等等……」 言鸣额头见汗,那毒雾之中一场厮杀,两人气息皆是大跌: 「我,我乃是沧江门真传,言鸣,我方师兄乃是真传首席……」 「你,你是那……」 方擎眼神恍惚了一瞬,好似想起了什么: 「你是,我,我请你赴过宴……」 轰! 不分先后,两人化虹暴退,声音凄厉而急促: 你若杀我们,来日我门中师长必会出山……」 轰隆! 杨狱跨步而前,后发而限制,箕张的十指间,雷与电交织生辉: 「让他来!」 正文 第930章 两界不同,古神通 …… 大战落幕,余波未散。 夜幕之下,惶山城诸音回荡,许久未绝,无名小庙里,元本呆呆的看着天上还未散尽的毒云: 「那是……」 韩九一身冷汗未落,却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捂住了这小家伙的嘴,故作惊叹 「那是何方大仙?」 「叩谢大仙救命之恩! 小庙之中,惊魂未定的其他百姓,此刻也都回过神来,有人千恩万谢,有人涕泪横流,更有人瘫软在地。 那几欲摧灭城池的毒云,实是数月之前那居龙之战还要可怖的多! 这,可是妖! 好半响,庙内的众人方才散去,元本尚且有些神情恍惚,韩九的神色却精淡了下来; 「于爷他,只怕不会回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尊如此强横的大仙,会隐藏行连在这小城里当个小观主。 但却明白,这样的存在,一旦现身人前就必是要远走之时. 韩九有些黯然神伤,直到听得元本一声惊呼,方才回神。 却见这小家伙匆匆折返回屋,一通翻箱倒柜,翻出一本册子,如抱珍宝般不放。 「这是?」 「没……」 元本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旋即指摇头,将怀中的册子递了过去: 「这是观主留下的……」 「哦?」 韩九的眼前一亮。 …… …… 呼呼~ 惶山城外,毒雾曾经笼罩之地,已不见丝毫的绿意,方圆数百里之内,莫说草木,便是官道与土石,都消融了数尺之多。 「碧波潭主……」 屈指一弹,将竹叶青挣恶的魂灵击破,以紫金葫芦将其命数吸纳,杨狱阎眸感知。 直至再也感知不到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才再度睁开眼,看向烟尘里,神情灰败的两人。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方擎大口咳血。 为杀穿毒雾,他耗费颇大,可也绝无放弃抵抗然而眼前之人,其速犹如鬼魅,雷道天克水属,以至于,一个接融,就大败亏输。 另一侧,言鸣胸膛都疱了下去,眼见得似是出气多,进气少。 「无冤无仇?」 目光从那百丈蛇躯上移开,杨狱闻言,不禁冷笑: 「你忘了,去势吗?」 城池之内,灵悉极度浓郁,无论道术还是神通,一旦催发,动静之大都无法遮掩。 但他的超凡脱俗的五感,却不在这个范畴之内,而方擎两人所在的城主府,是他从未忽略过的地方。 青蛇来袭之前,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去,去势?」 方擎后背发凉,这才知晓,自己只怕早已被眼前之人盯上,可旋即就是错愕: 「只,只为了这点小事?」 他虽下令让言鸣明日为全城男丁去势,可这指的是人,又非神通主,更不可能是位阶主...... 「小事?」 杨狱轻揉太阳穴,直至此时,他才真切的感知到了,什么叫做两界不同。 龙泉与山海,同却不同。 山海界灵悉不复,自古而今三千年,自比为神者虽也有,如怜生老姻那般,以人为食者都有。 可比之龙泉,却又太过微不足道了。 沧江门,属仙门,其宗门内的位阶主,相比妖、魔二类,本该是最为温和的一类。 但,方擎一 念起,要为全城男丁去势,那轻描淡写的姿态,活像是前世养猪的猪馆,要「阉猪」…… 「误会,误会……男女欲为烦恼根,方某为百姓去势,也是为了他们能一心劳作……」 见眼前人似在出神,方擎艰难的支起身子,挤出笑来: 「道友,若为这等小事,伤了我等和气,岂非不美,我……啊!」 话至一半,已化作惨叫。 「你,你……」 方擎抱档翻滚眼神赤红一片 「你,你毁了我的道途,啊!」 持色戒,不是断色戒,他能去全城之势,却不可去自身之势,一旦去掉,必将走火入魔,持戒尽毁! 「师......」 听吼被一下咽了回去,方擎面上尽是赤红青筋,他死死的瞪着杨狱。 前一刹,还苦苦哀求,这一刻,竟是直接震碎了自己的颅骨! 「替死? 杨狱冷眼旁观,只在最后一刹,抬手一点,蓄势多时的紫金葫芦,已将那四散的命数尽数吞没。 「于杨! 这一刹,方擎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但他凄厉的哀嚎,只在紫金葫芦中不住回荡,渐归于寂。 「想留痕迹……」 杨狱五指之间,电光如蛇般跳跃,穿梭在虚空之中,引动无形的悉场,将诸般痕迹尽数抹去。 万仙图录,不是无所不能,其纵然能监察天地,却也要有着凭依,才可重现场景。 「存天理,灭人欲……」 打发了这个,杨狱方才看向另一端,生死不知的言鸣,他目光一落,后者已是坐将起来。 「于杨……数月前的城主府夜宴,我曾见过你,没想到,你隐藏的如此之深....... 言鸣声音晰哑,却无半点慌张: 「可惜,今日之后,你就将被仙门通绢了!」 「所以,你要邀于某人入天理教?」 杨狱不惊反问。 通幽之下,眼前之人的身份根本无所造形。 「天理教,古神通,见过于道友。」 言鸣说话之间,声音已是大变,原本的文弱不见分毫,刚强澎湃,如朝阳之风。 「古神通……」 杨狱眸光微微一眯,想起了从何处听过此人的名头: 「聚运金榜二十一?」 「曾为二十。」 古神通的声音变得不那么愉悦,脸色也似有些发黑: 「一名之差,古某必会夺回来! 「只怕未必有希望……」 杨狱冷眼扫过此人,十指间的电光交织,似欲出手。 「一具化身,于道友要杀便杀,左右,今日的场子,古某日后也会找回来! 砰! 音落,身飞。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诺大的身子已如泡影般消散在虚空之中。 「于道友何时想通了,我天理教的大门,随时为你做开,你我之恩怨,也就一笔勾销,如若不然……」 古神通的声音却几自回荡着: 「你可干万,千万,莫死在沧江门这群废物手里!」 咔嚓! 夜幕之中,似有雷光闪烁。 杨狱伸手向前,一道似有似无的星光,照在了他的手中。 正文 第931章 炼化北斗的仪式 呼呼~ 点点星光没入手掌。 一尊九耀大妖的死,彻底将北斗道果引来,但杨狱当时并未急切引动。 而是将这两人料理掉,抹去了此间的痕迹之后,才真正接引北斗道果的降临。 嗡! 杨狱阖眸静观。 心海之中,星光大作,隐隐间,似有远古星辰走到尽头爆裂般的嗡鸣传荡着。 【以下伐上,极尽杀伐之气,引得北斗降临】 道果皆有形体。 如紫金吞煞宝葫芦、镇邪印、七星龙渊剑,皆是如此。 这形态,来自这些道果,曾经最为强大的形态。 换而言之,无尽岁月之前,曾有位阶主,亦或者其他神通主,以魁星三大道果,炼制过法宝。 但此刻,那星光缭绕之间,杨狱并未看到北斗的形体,只在那星光之中,听到了星辰寂灭之音。 这音,似乎就是北斗道果的形体。 【九耀级北斗(极)】 【注死之神,杀戮之王……北斗东指,天下皆春,北斗南指,天下皆夏,北斗西指,天下皆秋,北斗北指,天下皆冬...... 【阴阳四时之变化,天象改易之机理……】 【神种(神通):注死灭厄】 【炼化仪式:杀一是为罪,屠万即是雄!北斗注死杀伐汇聚,落地之时,大地起烽烟……】 【唯有极尽之杀戮之气,方可炼化北斗道果......】 【可晋升……(仪式未成)】 【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复苏)】 【注:九耀极位北斗大星君之核心道果,搭配……等六枚道果,集‘神「仙」魔,,晋位北斗大星君……】 【注:配合‘大药‘辅佐,可加快炼化道果,降低仪式层级......】 仪式,大药。 十都之后,任何一枚道果,都必要完其仪式,方可得其神通。 而对北斗道果的仪式,他也有所预料,因而,哪怕再见‘极尽杀戮,的字眼,心中也无甚波澜了。 【注死灭厄:回生注死,消灾灭厄!】 星光之中的北斗道果,比之当年的七星龙渊剑还要孤高清冷,甚至暴食之鼎上映彻而出的文字也不甚多。 以至于,对于北斗道果这门神通,他理解的也不甚明了。 「极尽杀戮、大地起烽烟……」 看着幽沉明灭的北斗星光,杨狱却反而没有了接引之前的凝重。 龙泉界,如方擎、竹叶青之流,比比皆是,北斗的降临,或许,不止是因为他的接引? 【炼化北斗:当前进度(1/9)……】 一条九耀级的大妖,竟只走了九分之一? 杨狱心中微微皱眉。 想杀一尊九耀主,比之屠戮千万人的城池,都要难上不知多少倍,却只走了九分之一。 这若是屠戮寻常人,这南岭百国能剩几个? 哗! 几乎是杨狱念动的刹那,北斗星光一闪,暴食之鼎上又有文字浮现: 【星斗之尊群星之王,北斗大星君,象征着死亡,俯瞰着阴司,消有着世间苦厄……】 【不是杀戮之神】 「这道果?」 看着那翻涌的星光,杨狱眼皮一跳。 在这星光之中,他感受到了强烈的灵性,这枚北斗核心,只怕已有了几分成灵的征兆? 而暴食之鼎,似乎可以解析其波动…… 杨狱凝神感知,但那一 闪而逝的波动已不可追寻,片刻之后,还是只能无奈放弃。 「呼! 许久之后,杨狱睁开眼。 嗡! 一缕电光,自他的影子内跳将出来,只是一抖,已化作一昂藏八尺余,与他有八九分酷似的人来! 真是他以‘两界无间,炼制而出的化身。 「无间!」 杨狱深吸一口气,通幽之下,似是看着自身。 分身神通,纵然在远古之前,也是极为尊贵与稀少的大神通术。 传说之中,分身法所开辟之分身,可以独立于自身之外,拥有迥异于自身的位阶、神通! 化身,自无法与之相比,可同样十分之珍稀 眼前的无间,命格、命数与他有八九分的相似,除却命格、跟脚不如外,几乎就是另一个他! 且,拥有着他‘两界无间大神通术 【两界无间:诸神通之汇聚,催之可遁虚破界,穿越时空,煲忽间,横跨两界,逆转时空……】 【注:大神通术,催发消耗法力极大,且,永久消耗】 【消耗法力越大,则遁行之速、距离越快.......】 大神通术,纵然在远古之前,也是只有寥寥一些大神才可掌控的。 原因无他,法力不足,根本无从催发。 因为催发大神通术消耗的法力,不是调息可以恢复,而是要修行才能补回来! 寻常神通催发,无论百年法力还是千年法力催发,战后可迅速补回来。 但大神通术的消耗,就是真的消耗 「难怪此界有着,非人杰不可用大神通术之说……」 杨狱微微摇头。 今夜一战,他消耗了超过十年的法力。 这法力,若无丹药进补,以他的跟脚,也要四个月才能修持回来。 当然,炼出化身之后,这个时间还要大幅度缩短。 可若换做寻常下等跟脚的位阶主,那就是,日夜不停,不眠不休的十年! 一场厮杀,胜负不说,就是十年修持! 这一瞬间,杨狱心思发散,没来由的想起了陆沉。 「他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也是因为大神通消耗过大吧?」 却不知,陆沉是何跟脚? …… …… 南岭,乾元王朝,帝都。 乾元城,坐落于南岭东南,比邻海波,占地巨大,繁华醒目,名列南岭百城之列。 夜色之中,皇城夜宴。 灯火通明的大殿之内,乾元帝领群臣相迎,宴请沧江门的真传仙师,几已要成为当代真传之首的龙剑波。 能筹交错之间,乾元帝使了个眼色,正要让自己的诸多妃嫔上前伺候。 就听得一声叹息。 「龙,龙道长……」 乾元帝浑身一颤,一众大臣更为不堪,呼啦啦跪倒一地。 ‘龙剑波,却只是伸了个懒腰。 「雷道神通,瞬移之速......这,已是九耀之下,最为顶尖的战力,怎么此」人的名头,我竟不知? 他起身踱着步走到大殿门口,全未在意殿内的其他人,他远眺夜空,眸光明灭: 于杨,南岭……真真是荧惑守心将至,天骄辈出?可这,未免太快了些……」 正文 第932章 你往哪里逃? 呼呼~ ‘龙剑波镀步行于大殿之内,眸光幽沉,以乾元帝为首,文武百官尽皆屏息,不敢开口。 哪怕前者已经离开,也过得许久,方才敢抬头。 「仙人啊……」 乾元帝扶正衣冠,方正的脸上闪过一抹怅然,旋即收敛,化作醉意: 「来,都来,与寡人共饮,喝,喝……」 呼~ 夜幕之中,似有明光泛起,皇城一角,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小道观内, ‘龙剑波,唤动了万仙图录。 南岭、于杨...... 荧惑守心距今,不过一年而已,同样的南岭小城,就出了这么两尊高手? 不说那金榜第九的剑仙南岭,单单今日所见的那于杨,已有傲视同阶之能了。 那竹叶青,固然只是个野妖,可到底也是九耀之身……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横空出世? 「于杨,查无此人?」 面上流光泛起,属于龙剑波的面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古神通冷漠的面容,他微微皱眉。 天下间的神通主数不胜数,不录名于万仙图录的却寥寥无几,除却不录名会被四大圣地通缉之外,也因为,录名其上,有着莫大好处。 不说那只有历代聚运金榜前二十才可触及的聚运金塔,单单是可获取的情报信息,已是弥足珍贵了。 「查无此人?他莫非不曾录名万仙图录?还是说,他的权柄很高? 亦或者,有某些人故意遮去了他的信息?」 心中惊疑一闪而过,古神通下意识的调出了聚运金榜。 等人高的明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 「二十一……」 古神通面沉如水。 他,不是喜欢追求虚名之人,哪怕上此榜单,可获得冥冥之间的气运倾泻,他也不甚在乎。 可丢了近窥‘聚运金塔,的资格,却让无法接受。 何为聚运金塔? 九万余年前,应感大帝君临天下,穷天下之奇珍,铸就此玄天灵宝,其无撼天动地之能,却又洞察天地之威。 持此图录,应感大帝将古往今来,百万年以降,所有的功法、道术、法宝信息尽数收录。 而除此之外,自古而今,现世的玄功境,(仙魔幻境),也尽被其收束其中。 这,便是聚运金塔! 九万年来,万仙图录多次易主,每一代主人皆是近帝,大帝级强人, 以此,又收纳了被龙泉界鲸吞而下的他界‘玄功境,。 到得如今,那一方金塔,已几成为龙泉界,最大的造化之地。 远古之谜、极道位阶、杀伐灵宝、延寿大药、避劫之法、洞天之术、大神通术、极道道果...... 一切造化汇聚,尽在聚运金塔。 可…… 古神通神色幽冷,目光上移,掠过‘霓仙儿,张洞学,慕长吟,等人,于‘秋长海,的名字上停了一停。 「秋长海……」 古神通眼神一闪,扫过熠熠生辉的前二十个名字,于第十的名字上停顿了一瞬。 钟离烈。 万始天宗六大真传弟子之首,相传已只差一步,就可晋升九耀的道子。 惊才绝艳、气运所钟、跟脚惊人…… 修行界的一切赞誉,用到其人身上,都不会过誉,因为他,着实当得起。 其人,年少入道,一朝开悟,前后只数年就十都成就,根本没有借助万始天宗之力。 其人天赋绝顶 ,气运惊人,少年之时,就有灵宝认主,一口芭蕉扇,曾镇杀三尊九耀主。 杀入金榜前十,一战惊天下。 十都金榜,囊括着天下十都,不止是年轻一辈,很有些打熬了几百年的老古董。 在那剑仙南岭横空出世之前,金榜前十,只有钟离烈与灭法宗圣子,东宫长龙二人。 当然,如今,也是两人...... 南岭横空出世,将钟离烈挤到第十,而东宫长龙,自然跌了出去...... 【剑仙南岭:聚运金榜第八】 「第八了……」 看着金榜上熠熠生辉的名字,古神通只觉有些牙酸,这根本不是他可以触及的名次。 嗡! 突然,一道轻鸣声在耳畔响彻,古神通立刻收敛万仙图录之光。 声音,从他的袖袍内传出。 一张泛着流光的符篆之中,传出低沉的声音: 「古师兄,别来无恙?」 「秋长海!」 古神通眸光一沉: 「你找我做什么?」 天理教,执魔道魁首,是天下所有宗门之中,门人最多的圣地。 但,每一代真传也只八人而已,世称八大圣子。 秋长海,与他皆是其中之一,而很巧合的是,两人先后都被挤出了前二十。 不同的是,秋长海是三年之前,被魔道‘劫运门,圣子‘韩玄子,挤出去的。 而他,是一年之前,被那剑仙南岭挤出去. 「你我可是同日祭拜‘老母,入圣坛的嫡亲师兄弟,找你,还需要理由吗?」 符箓之中略显沙哑的声音一本正经: 「东荒这鸟地方,拘束的紧,比不得师兄在南岭自在逍遥......」 「废话少说。」 古神通脸色一沉。 「话中含怒,隐有不甘,怎么,师兄在那沧江门还能受气不成?」 秋长海的声音中带着些微惊讶。 「滚!」 古神通骂了一句,正要捏碎符篆, 那头秋长海才止住调侃,道: 「瀚海老龙,不太对,或者说,无尽海的诸龙王,都有些不太对……」 「嗯?」 古神通微微皱眉。 「那老龙虽然性格暴戾而Yin,可其实城府颇深,为了区区一个不成器的龙子,找上万始天宗,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仙门以钓龙为乐,瀚海老龙不忿已久,此次借机发难,有何不对?」 古神通眸光微动。 无尽海龙族,起源于被龙泉界鲸吞的大界‘无尽海界,,虽已有七万年,却始终未融入龙泉诸道。 其独立于仙、佛、妖、魔四道之外,自然,也被四道诸宗所针对。 数万年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闹出乱子来,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对,太不对了。」 秋长海似在摇头: 「诸圣地宗门,钓龙最凶者,是大日金宫,那老龙若是含怒发泄,不该去寻万始天宗……」 「你认为,这老龙别有图谋?」 「必然!」 秋长海冷笑: 「据我调查所得,只怕这老龙图谋之物,就在南岭……」 「他敢?!」 古神通神色一冷。 「他敢不敢,师弟不知,但既然知道了,却还是要告诉师兄一声,毕竟,误了‘应师叔,的事,那可是不得了……」 随着一 声怪笑,符篆已失去了光芒。 「南岭、南岭……」 符篆的光芒散去,古神通眸光明灭不定,却不由得想起了懈山城。 「应师叔意在此间、那瀚海老龙也意在此处,那于杨、南岭的出现,莫非背后,也是其他势力的试探?」 「佛门?仙门?狮神领?还是说……血狱冥合道,亦或者是,万法楼?」 古神通心思飘忽不定突然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陡然变得凶戾起来: 「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来夺我万仙之匙?!」 轰隆! 似如雷炸也似。 古神通跌坐而下,万仙图录的光芒在他的头上迸现如惊雷。 阖眸之刹那,古神通的意识已然飘忽间,没入其中。 万仙之匙,又名万仙权柄。 乃是诸般位阶主可以调动万仙图录的根源。 其可存放在魂灵之内,也可置放于万仙图录之中,而古神通,自然是后者。 事实上,他有诸般化身,也有多个权柄。 但此刻,他本尊的权柄,被人撼动了,有人,欲以秘法,夺他的权柄! 「聚运金塔还未开,就如此迫不及待?是看我跌落前二十?!」 流光交织之间,古神通心头生怒, 猛然一步跨出,进入了存放权柄的幻境之中。 呼! 下一刹,他因化身被斩的怒火,就似被冷水浇灭了。 这是一方不大的幻境。 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坐落于长河之畔,其内,有着竹林与木屋,清幽而安详。 存放权柄之幻境,来自于万仙图录,任何身怀权柄者,皆可得到这么一方小小幻境。 而这幻境,因心而生。 这处幻境,也从来是他用来静心之地...... 然而此刻,这平静清幽之地,却被一不速之客所打破。 竹林之前,长河之畔的大石之上,清风徐徐,吹动了一袭红袍。 一赤足披发的道人,盘坐于大石之上,眉宇之间,尽是肃杀与冷意。 「南岭!」 古神通瞳孔剧烈的收缩,已是认出了来人,正是他这些日子,不知念叨过多少次的剑仙南岭! 「古神通,天理教当代圣子,十都金榜二十一,十都,搬山道人,精擅天 理教九大圣法之一「万法无极经,……」 轻按长剑,杨狱打量着眼前之人。 昨夜一战,古神通藏而不漏,一见事不可为,则立即就走,显得果断而神秘。 但此刻,这位天理教的圣子,就显得有些惊疑不定了。 「剑仙南岭!」 短暂的惊诧之后,古神通已是平静下来,他立足长河另一侧,冷眼相望,声音却平缓下来: 「你已名列金榜第八,聚运金塔已有你一席之地,何故来撩拨本圣子?」 他的眼神中,有着忌惮,也有着探究。 一朝横空出世,就名列金榜前十,这样轰动天下的人物,他岂能没有忌惮? 但也仅仅是有些忌惮罢了,根据情报,此人似也只初入十都,只是潜力太过高绝罢了。 可非必要,他实不愿与这样的人为敌...... 「看来,没找错人。」 杨狱点点头。 「南兄,你找古某,可是有什么…… 古神通心存试探,但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抹红光已在他的眼前炸开! 灿灿金光,如日如阳,铺天盖地而来! 「你?!」 …… 嗡! 夜幕下,一处背阴的山林间,一抹明黄色光芒不住流转。 「虽非极道位阶,却也有六门神通,看来,这古神通距离九耀,也只半步之遥……」 大树下,杨狱盘膝静坐,回想着一战的得失。 比之方擎,这位天理教的圣子,实是强了不知凡几,其六门神通催使娴熟,且皆是四重以上,其中那一门‘搬山,怕也有五重之高。 其实力或许不如被他斩杀的九耀级青蛇,可威胁反而更大一些。 因为,那青蛇似许久没有与人交过手,而后者,分明身经百战。 「姜侠子的层级还是太低了,他以为不可逾越的所谓道子,其实,也不甚高。」 杨狱摊开手掌。 【权柄:一重,数量:2】 【九个一重权柄,可合并为二重】 「以武圣绝巅之修持,配合诸般神通,我此刻,已不逊此界九耀之下任何人,若如那青蛇般的九耀,亦可斩之!」 梳理着两次出手的得失,杨狱心中微定。 比之山海界,龙泉界的诸多神通主,在仙佛之路上走出很远,远到前者无可望其项背。 但,神通包罗万象,种类繁多,强如古神通、青蛇这般的九耀主,也不过一门杀伐神通而已。 若非他诸般武功,除却元磁真身诀之外,都未突破‘十二品,,打杀那青蛇,也不会需要几十上百拳那般多...... 同理,与那古神通交手,也不至于鏖战良久了…… 然而,武道三千年,十二品犹如上限,想要逾越,必然要走仙武合一的道路。 一如,元磁真身诀,至,元磁转动。 「天意四象要突破藩篱,只怕要落在‘北斗道果,的神通上了......」 杨狱自语。 北斗居天之中,为群星之枢纽,乾运四时,隐与天意四象有着共通之处。 他几乎可以确定若将北斗炼化,天意四象,必可突破藩篱,真正跨入仙武合一的道路。 但想要炼化北斗...... 「八尊九耀……」 炼化北斗的仪式,没有那么多的繁杂步骤,只有杀戮,但要杀足,谈何容易? 凭借两界无间杀了一头青蛇,可并不意味着,九耀就可杀...... 「北斗之外,搜集此界的功法,也需加快脚步,无论是完善‘元磁转动,,还是天意四象……」 杨狱轻舒了口气,吞服了一枚龙血大丹,旋即,再度阖眸,继续炼化万仙图录。 古神通可不止一枚权柄. 正文 第933章 两界无间,虚实变换! 轰隆! 地动山摇也似,佑大的乾元皇城都为之一震,不知多少泥沙石粉冲天。 「南岭……」 烟尘缭绕之间,古神通胸腔剧烈起伏数次,方才平复下来。 「聚运金塔不开,权柄再如何高,也不抵大用,他夺我权柄,有何用处?」 轻按着太阳穴,古神通神情平复下来: 「此人。体魄极强,动如金日,颇有佛门气象,神通并不强横,果然是新晋十都……」 「只是,他那杀伐神通,虽层级不高,但也太过凌厉了些,他闻所未闻……」 「罢了,让他一头又如何?不过一柄万仙之匙……」 强忍着发自灵魂深处的空虚,古神通又自取出一枚暗黄色的‘万仙之匙,。 「白山老妖,一世一身,但也是切除了部分魂灵,那利处是大,可害处更大……」 「杂毛,你也欺人太甚了!!! 轰! 一干弟子面面相觑。 他以化身行天下,万仙之匙自不止一柄,若非如此,他也绝不会那般轻易的退去。 那个增幅,可谓巨大! 诸沧江门弟子先后开口,一言一语间,将这一夜的诸般场景道出。 清酒道人阖眸侧耳,聆听着山林之中的波动,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开口: 那无间化身,几与我的身躯别有七致,每一寸血肉与气机,皆来自于我自己。 那堆篝火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对他的嘲弄,因为,除却那篝火之里,那满山草木都没有汇报 没任何蛛丝马迹。 「南岭!!!」 「今日之耻……」 又一枚权柄到手,静坐了八个日夜的杨狱,那才站起身来。 「短时间内,他只怕是会再炼化万仙之匙了,那倒是有些可惜 甚至于,组成其身躯的微粒,也和他没有区别...... 清酒道人接连发问。 更重要的是,他没替代的办法。 微微感应,果然已寻是到古神通的权柄痕迹,前者,隔绝了其自己与万仙图录的联系…… 但割裂魂灵,有论如何大心,也定会伤及本源,再重,也是会让跟脚跌落。 化身与本体的联系,十分之奇妙,如同多了一副身体,甚至于,也可修持元磁法力。 更像是,自己陡然间又长出了一套一窍、七官、脏腑、七肢躯干...... 未多时,杨狱心念一转,只见无间身躯一颤,竟如水般有入了他的影子之中。 …… 当杨狱再度睁开眼,日头已西斜即将落出了。 清酒道人驻足片刻,一道道流光已从七面四方而来,尽皆落在了山林之后。 「师叔!」 「七日前,黄昏前不久,有一蛇妖卷动毒云而来,似欲覆城,方、言两位师兄,逃跑无果…… 嗡~ 「如何?」 那一次,比之上一次,就要废力许多了,古神通倾力一战,狂暴无比,两人交锋,直打到幻境崩塌...... 「此撩竟如此谨慎……」 涮! 「他既然现身,仪式怕是已成,几个凡人,能知晓什么?」 「若是他具备与我特别的战斗意志,我只怕,拿不下他……」 两界无间,虚实变换。 换而言之,若一心修持,我加之无间化身,一日可比异常十都主近两月的修持! 化身不同于分身,没有灵慧,与本体的 关系,更像是左右手,调动如本能,但却无法独立。 有弟子似是想起了什么。 清酒道人神情幽热,落在这熄灭的篱火之前。 除非,割裂部分魂灵留存其身。 下一刹,无间已睁开眼。 万仙图录,是会无时无刻的监察天地,除非有身怀万仙之匙者在侧,否则,无法重现当时的场景。 融兵炼体不愧为在神通术。 …… 清酒道人热眼扫过。 「于杨?这道人,是何位阶,出身何门何派?是否化名?」 两两对视,杨狱只觉无比之奇怪,那不同于操纵活死人、草头神。 山风呼啸,吹动道袍猎猎,清酒道人微微侧耳,整座山林的草木纷纷抖擞起来,好似在向他诉说什么。 …… 灵悉对于武道的增幅,远远是如道术与神通,但来到此界,杨狱获益仍然极多。 其速之快,非异常十都主可比,若舍得法力,便是四耀主,若有遁行神通,也休想追上。 「万涛江无龙灵,但,碧波潭中,尚有龙王,诸弟子,随我共赴碧波潭!」 化身与本体,有四成之相似,不能说,除却本命神通、法宝、跟脚里,就如同另一个自已 那行凶者,谨慎的令人发指。 深吸一口气,将万仙之匙炼化,弥补心头的空缺,古神通不由得神情舒缓下来。 除此之里,还有着两界无间大神通在身! 「那......」 诚然,割裂部分魂灵如同一体两分,益处极大。 心念只是一转,杨狱已完全洞悉了无间身躯之奥妙。 「是!」 「以此人,最为有嫌疑!」 杨狱离开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一道流光已贯穿夜幕,陡然降临此间。 杨狱都有些啧啧称奇。 微风吹拂而过,与我有四成酷似的无间随风而至,身怀两界无间与元磁转动、天雷变化。 「一去年来此的道人,名唤于杨的,出手击杀了青蛇,实力极强!」 幻境破灭,流光飞散,隐隐间还有怒吼在耳畔传荡。 可几乎是他炼化权柄的刹那,他的两条长眉已是不由得倒竖起来,眸光之内,似有火焰燃烧: 一声重鸣之间,一金光缭绕,一尺高低,似虚似幻的神人,已跨入了化身之内。 「吕道人占据镇邪印四成份额,余上一成,不可能驱动化身,但武道意志……」 「那于杨在此立庙,是为了接引道果,那期间曾与两个凡人有过交流,是否要抓来?」 「以元磁转动为核心,百外之内,一切如一,百外之里,千外之内,会有什,千里之外,无法同时掌控……」 杨狱心中早已复盘多次,几口吃完肉食,一个凝神,眉宇之间,已有灵光泛起。 接过‘无间‘递来的肉食,杨狱心中熄了割裂魂灵的念头。 呼呼! …… 呼~ 「呼!」 「该走了……」 正文 第934章 安知你不在其中? 寻常人观人,先看其衣着,再看容貌。 而杨狱观人,先看命数,次之,则望其气息。 「呼!」 清酒道人等一干沧江门高手离去不久,杨狱已自夜幕中走出,伸手触摸着虚无缥渺的气机。 无形的炁场,无所不在。 以元磁转动为凭依,杨狱可以轻易的抹去自己留于一处的痕迹,纵然是草木,也不能记录。 同理,也可根据着似有似无的气机,追溯曾在此处发生的景象。 突破藩篱,元磁转动已非武道功法,已具神通之能。 「沧江门、清酒……」 凝神观之,杨狱认出了追踪自己而来的道人。 「您之后还说应邀去乾元帝都,怎么突然就转变了念头?那懈山城不是挺好的......」 「哪里好? 南岭之地,气候暴躁,稻米一年七熟,米面根本不缺,可那,只是理论上。 这蒋神通的家大,便亡故于那一场动乱中。 「若非为师当年收了他做弟子,安知他如今不在其中?还未成仙,就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杨狱心中转念。 前后不过八七个月,祭城区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香火鼎盛的龙子庙,早已换了主子。 甚至,那条蛇妖...... 物产丰富,与饿死人,从来不矛盾。 「师父,您认得我?」 可那仙人指路,怎么指了那么个大庙,难道说,敌人,就在那大庙外? 突然,阎侠腰间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 「这您这次来,该不会是……」 「会是他吗?」 相传,其仪式声势极大,搅弄的乾元数十城天翻地覆。 蒋神通也换了打扮,破烂的道袍,风尘仆仆。 「且看看吧。」 「那懈山城内,居然还隐藏有如此高手?怎么那日杀那孽龙,不见他出手?」 阎侠使劲晃荡着铃铛,那铃铛,是混丹门所剩无几的几件传承法器。 阎侠有些疑惑。 仪式,是诸般神通主之间的称呼,对于凡人而言,这是天倾! 阎侠一怔,下意识的捂住了腰间的一串铃铛: 其名‘仙人指路,。 「啊?!」 我年幼之时若非那些庙宇救济,只怕娘俩早死在两百年后了 「那铃铛......」 此刻,祭城区人声鼎沸,各个庙宇的香火都颇旺,各家庙祝,都在发放着米面,吸引香客。 因为,归根究底乾元王朝之下,是沧江门! 然而,还不等我松口气,一只手掌,已是缓是急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能无视沧江门,且调动四耀级大妖屠城的势力,该是何等的可怖可畏...... 此刻,我也回过神来,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自家师父那又是来管闲事来了。 我当然不信此刻城中传播最广的谣言,但,沧江门两大真传被人杀死,却是真实不虚。 蒋神通却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向着祭城区而去。 「只为了那点米面,就日日叩头,真是愚昧可笑……」 倒是街头上,一对师徒从一众议论声中,琢磨出了这一夜的真相。 蒋神通心中叹气。 蒋神通叹了口气: 这一夜的惊心动魄,还有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甚至说书先生,都在高声阔论。 蒋神通一巴掌将弟子拍了个琅跄: 「这清酒道人,比之那竹叶青,要强横极多……他口中所说的碧波潭龙王,就是那日夜里,那青蛇背后,窥探之人?」 日落日起,懈山城一如往常。 清酒道人,是沧江门上一代真传弟子,早在八十余年前,就尽皆九耀之位。 在元本抬头看来之后,又消失无踪。 阴影流转,刹那之间,蒋神通已变化了数十次方位,斩去了自己留存的一切气息痕迹。 「闭嘴!」 「走!」 而沧江门传承几千年,门中高手不知凡几,更背靠万始天宗那仙门魁首。 叮铃铃~ 这孽龙之死,会引来报复,是我没料到的。 「可他们,诅咒您……」 他静听着诸多人的议论,心中是由得想起了这日大雨外抢走‘血池道果的青年人,。 「哼!」 酒楼内说书先生的声音抑扬顿挫,好似身临其境。 「弟子错了。」 翟伦最看是得自家师父叹气,忙不迭的认错,转移话题: 「却说,这一日,有蛇妖搅弄风云,欲覆懈山,屠灭生灵……」 留有后患,可不是我的风格。 「谁?!」 「嗯?!」 蒋神通心中一震,猛然抬头。 蒋神通瞪了他一眼,神情凝重: 「懈山城,只怕有覆灭之忧......沧江门,实不配仙门之名......」 「咱师徒俩虽然过得也不甚好,可神通在身,从不缺吃食,可那些百姓……」 二世为人,我做事不会瞻前顾后,可一旦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化身无间已自影子中跳将而起,犹如鬼魅般飘忽着隐没于夜幕之中。 谁料到,竟护不住麾下的百姓,而且,两大真传皆死于城中…… 「你只看到他们磕头拜神,却不知这些米面,足够他们一家人几日所需……」 蒋神通反应很快,抓起阎侠就消失在墙角的阴影之中,而几乎是同时,一口飞剑划破虚空,嗤,的一声,斩碎了那处围墙。 身怀元磁转动,两界无间大神通,化身比之本尊,更精擅追踪隐匿之道...... 一众百姓纷纷叫好,却也有不少神通主热眼望着,心中鄙夷,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却不想,这城中还有天理教妖人,他藏形匿迹,暗中出手,竟刺杀了两位仙长!」 「呼!」 一心二用,感知着化身视角的同时,杨狱转身,走向了懈山城。 见自家师父好似真个动怒,阎侠有些委屈的认错: 蒋神通神情木然。 …… 「弟子错了……」 瞧着那一幕,阎侠心中很是不忿: 眼前,是一座地处偏僻,几有甚香火的寒酸大庙,院内的庙祝,居然是个八岁大的孩童…… …… 听着大街小巷的议论改头换面,做个游方道士打扮的阎侠,有些惊诧了。 他可记得,这日屠龙之后,那些信众是如何痛骂、诅咒自己师父以及这位剑仙南岭的。 …… 「值此危难之时,沧江门真传弟子,仙长方擎、言鸣愤而出手,于长空鏖战蛇妖,历经几千回合,终是斩蛇于城里!」 正文 有点扛不住…… 俩娃媳妇都有症状了,我自己也有点低烧,家里没抗原,没测,但感觉不是很好。 先歇一天,着实脑子一团浆糊,写不出来…… 《诸界第一因》有点扛不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还得续一天…… 狗子现在虚到家了,俩儿子都已经好了,我还是浑身发冷,虽然退烧了,还是头疼,腰疼…… 实在绷不住,抱歉,抱歉…… 《诸界第一因》还得续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35章 这魑魅魍魉怎么就这么多? 「嗯?」 手掌拍在肩头的刹那,蒋神通汗毛倒竖,可不及他反应,股磅礴大力已生生将他从遁行之中拉了出来! 夜行神通,被破! 「是你!」 一把护住自家弟子,蒋神通如临大敌的看向四周,神情不由得一动。 这是一间清幽小院,似是多日未住人,已是有些荒凉,光秃秃的老树下,立着一身着玄服的青年。 虽是背对,蒋神通仍是一眼认出了,此人便是那日夺走‘血池道果的青年。 「蒋道友,许久不见。」 杨狱转身,打量着这尊刚晋升九耀没多久的位阶主。 仙佛之路,首重长生,根本在于神通,依神通种类、层级之不同,哪怕同阶,战力也可能天差地别。 「驭上之道......」 「野妖,也是尽然。南岭群妖,任何十都成就者,皆可入妖道七宗之门,虽是得亲传,可也录有姓名……」 可也只是艳羡罢了,莫说他根本杀不了沧江门的真传弟子,便是能,也不敢杀之。 杨狱点点头,妖道七宗,以狮神领为首,次之,便是神象林与鹏王山。 尤其是龙泉界那样灵炁浓郁,物产丰富千百倍于山海的世界,若无外力逼迫又有多少百姓甘愿子子孙孙为人驱使.那些话,我当然不止一次听师父说起,可眼前之人不过初见,居然就说起这个? 「道友此来,只怕是事出有因却不知,所为何事?」 阎侠忧心忡忡。 他小心的斟酌着,杨狱也不急,以通幽打量着眼前人。 杨狱若有所思。 无尽大山,则是龙蛇混杂的不毛之地,其中就有不少龙泉界鲸吞诸界后,其他世界的残存高手,势力。 此刻,八重通幽加之天眼,他仍有法窥出眼前之人的命数,可却隐隐间,不能窥见这座玄天灵的影子。 「他,他是......」 「若真是这孽龙背后的人要来报复,那贫道,自当奉陪到底! 「贫道相信,那竹叶青屠城或与此事有关,否则,乾元百余城,东南十四国,他没道理正好就选中了懈山城……」 「谁?」 其潭主相传乃是条千年老龙,修为极高,不是那竹叶青可比......」 「那人…」 蒋神通没有兜圈子,坦然道明来意: 「祭城区的庙宇没有一万也有四千,香火旺盛的比比皆是,他却偏偏去了你的庙……」 「对了,万法楼说的竹叶青,是那条青蛇?听他的口气,似乎知晓那条蛇的来历?」 「若城里有妖邪鬼魅,百姓又怎么甘愿入城,子子孙孙受其盘剥?」 「南岭道友天纵奇才,那是世出的人物,适逢其会救得为师一次已是莫大的缘分,怎还好再拖累他?」 「说远了……」 「道友这夜虽未前去龙醫阁,但想来也知晓那夜屠龙之战吧?」 只是...... 这青年微微一笑,踱步走退了观内,他的动作十分之优雅,速度却颇快。 「碧波潭....」 「呼!」 「对了,万法楼,他可知碧波潭?」 蒋神通瞪了我一眼,直接收回了铃铛: 杨狱不禁有些皱眉。 元本抬拳踢脚,调整呼吸,十分认真的演练着拳法,豆大的汗珠很快就遍布了全身。 「误会,误会......」 「你......」 这青年只觉呼 吸都有些不畅: 「碧波潭,乃是沧江下游一处寒潭,其统辖着如万涛江之内的支流,这青蛇的道术神通并不成体系,也有甚法宝护身,不能说,与蒋神通特别,属于四耀垫底。那一点,杨狱早已浑浊认知到。」 「大庙祝,上香!」 若非他谨记着自己作为庙祝的职责,他根本连庙门都不想开了。 「你,你没说,是......」 表明了来意,那老道也没再说什么,见杨狱不再询问,就起身告辞,阎侠亦步亦趋。 「尽人事,听天命……」 蒋神通神色微动: 这青年张口结舌,他自不想生分,可这萦绕在周身的杀气却让他毛骨悚然。 「于观主,晚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什么楼,真是就知道啊……」 那一练,他果然发现了妙处。 他的心思敏锐,回想前后,脑海中不由得就有了猜想: 「师父……」 他的话音兀自飘荡间,其偌大的身躯,却因分在杨狱的注视下气化消失,犹如青烟一缕,飘散在虚空之中。 但想了想,还是按住了剑芒: 夜游神,乃是巡游夜间之神,其最为精擅的就是巡游与探听,属于消息最为灵通的一类神通主。「噤声!」 「即便没有那什么荧惑守心,这天下,也迟早会乱起来!那万始天宗……咳咳咳……」 「他……」 「万法楼此来,是为斩去后患?」 杨狱只是笑笑。 更有种种妙用。 老树下,杨狱饮尽壶中酒水,突然挑眉: 元本本来话就是少,此刻见那青年如此俊美,一时就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区区一个里门弟子,就有如此好剑,沧江门,真罪大恶极。」 「这竹叶青,本是一条水蛇,侥幸得了道果开启灵慧,早些年为了晋升四耀,毒杀了一城百姓,沧江门虽遣人追杀,但……」 他的血液在发烫,骨骼在摩擦生长,力气更是立竿见影的增长,那让他十分沉迷。 蒋神通不知从哪摸出来两个酒壶,抛给杨狱一个,自己连灌了几口。 杨狱抬眼看了他一眼。 龙泉界的十一口蒋道友宝,以万仙图录名声最大,底蕴最深,但彼此之间,实没高下。 「竹叶青与沧江门两大真传弟子,是你所杀吧?」 相比于那条青蛇,蒋神通的气息在他眼中要黯淡许多,也几乎察觉不到威胁。 那青年热汗直冒。 未多久,已是神采奕奕的起身: 玄天灵,作为唯一一件是在十一家掌控之内的蒋道友宝,不但有收束行者,跨界之能。 「四天杀童……」 小心的收好那口飞剑他俯下身子,马虎的搜着那沧江门弟子的身。 「前辈明鉴,此行任务,晚辈实在无法言明,但,确与您无关,不对,是与……」 「随口一问罢了。」 继而,转身离开。 「你……」 杨狱心念一转,眼前的青年已是坚定的开口,阎侠神情微紧。 沧江门虽非这十一家,可也是坐拥八大王朝,八百大城,京兆子民的庞然大物。 「斩去后患不敢说,但至少不能因为贫道屠龙,就连累那一城百姓吧?」 「吸!」 元本愣愣的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未免有些……」 很快,他的体力就将耗尽 但还未收势,就听得一声轻笑。 这种野路子,除非本命神通便是杀伐类,否则,根本无法与宗门圣地出身的高手交锋。 身为万法行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乃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说话间,蒋神通连咳几声,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说话间,杨狱拂袖扫开石桌上的落叶,请师徒两人落座仙居东荒、佛驻西漠、妖盘南岭、魔治北域,有尽海域水族共居。 「道友问起那个,莫非以为这竹叶青之所以无故前来,是因为那碧波潭龙王?」 那老道话锋不再乱转,再说竹叶青: 却只见一只肉掌由小变大,狠狠的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是什么?」 山海也罢,龙泉也好,任何欲集众的体系,必有各种法门去逼迫百姓就范,那,他自然是会明白。只一下,青年就觉得自己的面皮已不是自己的了,好似连头盖骨都被掀开了。 元本悚然一惊,忙不迭前进一步。 「回,回前辈……」 「观闻名,神也闻名,那观主,防备之心颇重啊……」 元本只觉眼后一花,其人已退得殿内。 个人再如何积攒,也远不如那样的庞然大物。 元本挠挠头。 「满城都在议论,蒋道友夜游神出身,最善搜集情报信息,心里想必有底,又何必问我?」 「沧江门连那条蛇也杀死了?」 那青年刚放下戒备,神色就不由大变,可还来不及说话,眼前一白。 自从知晓自家观主是个‘高人,之后,那些他本来不怎么在意的庄稼汉把式,我就十分上心的捡了起来。 杨狱心念一转,元磁法力已将整间包厢封锁: 「谁?!」 离了很远,憋了许久的阎侠才抓着铃铛开口。 比如那禁言之能,不能说的,就必然不能说,说则必死。 眼前之人,一言不合,就会真个杀了自己。 却见得庙门处,一俊美正常,男生女相的青年,正倚着门框,略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轻按眉心,自这一缕青烟飘荡之处,我似乎看到了这座玄天灵,以及其内,盘坐树下,眸光热冽的白衣人。 「斗杀天罡……」 「你刚从你的观中窃了香火,又来问你是谁?」 「南岭既是妖族执掌之地,那沧江门与龙族……」 「倒还真寂静起来了……」 青年有些艳羡了。 说话之间,那青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俊美的脸上闪过惊恐与不可置信: 「前辈既知晚辈来处,也当知,晚辈也是身不由己绝非有意与前辈为难……」 「噗通!」 许久之后,才察觉到了些微的异样。 「错觉?」 嗤! 「尽人事,听天命吧。」 「所以,那竹叶青,只是条野妖?」转念之间,那青年似有所觉般,陡然转身。」 「那这懈山城……」 宗门之富,冠绝天下。 毕竟,根本没有人来上香。 蒋神通捏扁了酒壶: 杨狱松开手,任由那青年跌坐在地。 闻名大庙之中,元本慢慢吞吞的拉开架子,一板一眼的打着拳架子。 「沧江门虽比不得这十一家,可也是天下少数的大宗门,真要想杀,怎会杀不了?只不是杀罢了。」 天变前后,龙泉界的诸宗门圣地间的厮杀争斗从未断绝, 却也渐渐形成了平衡。 「据说那竹叶青当年之所以躲开沧江门第一次追杀,是因为拜入了鹏王山门上. 「说说看,玄天灵派了什么任务给他。」 略显欢喜的扫了一眼那烂泥似的沧江门弟子,俊美青年捡起了这口飞剑: 「你……」 神像好似变得明亮了是多? 「龙泉大帝坐化已近万载,再大的威慑,也早不存在了,他老人家定下来的规矩,自然也不会被人遵守……」 杨狱端着酒壶喝了一大口,入口辛辣,前劲绵长: 「那青年打量着泥塑的神像,接过元本递来的香,一拜后***了香炉中。」 「因此南岭多山,多妖,哪怕沧江门迁徙东南已有一千余年,其境内仍有诸多小妖,那竹叶青,便是其中之一......」 当余光瞥见眼前那位手掌抬起,这青年颓然低头: 不问都可知,这位的神通寥寥无知且本命神通,并不具杀伐之能。 蒋神通神情微缓; 「鹏王山......」 那青年当然不会触犯玄天灵的禁忌,而其之所以身死…… 「玄天灵行者?」 比如,血狱冥合道。杨狱热笑着虚空一抓,自这青年体内抓出一缕缕肉眼看是到的香火。 「啊!」 「从姜侠子处,我知晓了许多玄天灵的隐秘,比如,这件蒋道友宝,有隔绝命算之能。「 杨狱心中默然。 蒋神通回答: 「师父……」 「若能杀个真传,这得是多大的收获……」 「万载之后,龙泉大帝为平息宗门乱战,分割天下于诸宗门,而在那之前,南岭已是妖族盘踞之地……」 龙泉界,是个还没被瓜分的世界。 人若无求,则无法驱动。 蒋神通心有戒备,却还是坦然入座,听得询问,只微微沉吟,就回道: 临街的酒楼中,一面容冷傲的青年微微皱眉,他七指间一小巧的飞剑正自轻颤着。 事实上,若非执行任务之时,玄天灵有着庇护,所作所为不被神通与命算窥探,他连打劫这个外门弟子,也得坚定几分。 「仙门之富,实在是不得了,就那么一个沧江门外门弟子,身上的宝物,怕也能兑换个几百大功了!」 「师父,要不要再催一次仙人指路?若是能寻得‘南岭前辈,……」 蒋神通冷笑: ‘蒋道友宝……, 剧烈的痛楚让他连惨叫都差点发不出来。 正文 第936章 纣绝阴天宫! 呼呼~ 参天的古树之下,无形的风不住的吹着。 「赤衣执剑,眼眸间似有幽光汇聚……疑似是大极道位阶主,魁星主?」 「会是那孽障吗?」 九天杀童盘膝而坐,他的眼前,一面金榜随风而动,其上千百个名字熠熠生辉。 而他目光之所及,正是已爬升至十都第八的‘剑仙南岭,。 身为大日金宫如今辈分最高的两人之一,纵然他多年不在龙泉,情报渠道仍然不缺。 只是...... 九天杀童心念一转,看向了垂在脸前的古树枝干。 「红爷!」 数十上百人汇聚一处,十分吵闹,值守飞舟的道兵却似是司空见惯,漠不关心的掌控方 这人身量极高,足有丈许,着一身狰恶金甲,可细看之下,那竟是鳞甲一身! 四天杀童眼皮也未抬: 招收万法行者,不是没有代价的,那个代价,不是其自身对于万法楼的掌控权柄。 眼前那八尺来高的大家伙,其实寿过八百,可说是个老家伙,之所以是那幅样貌,自然因为,其乃是妖! 杨狱打发了元本,自己退了庙内,他当然是会自己拜自己,只是将这一缕缕香火还了回去。 「不知红爷要算什么?」 癫头和尚也是多说,摇头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 他在打量老道,老道也在看他: 「顾不得这么多了…… 因为,极道大神通术一旦催发,燃烧的法力,不是打坐能弥补回来的! 「自然是……」 「龙泉界,吞诸界之底蕴,强者如云,有几分远古气象,纵然你我联手,只怕也未必能与这几人争锋......」 如瀑如水的剑光缭绕之间,清酒道人神情冷漠,已是大动肝火: 「吼!」 「回去告诉八尺道人,让他来赎他的弟子!」 四天杀童重描淡写的略过,才道:好似一下,就有了生机! 癫头和尚苦笑: 「我?」 日金宫眯起了眼 「分水将军!」 他心中思忖,却也不忘以元磁搅动,将此地的所有痕迹尽数扫灭。 日金宫瞪眼。 「道之所在,虽万险,亦是……」 「想走?」 「滚开!」 「你叫我滚?」 「不成道者,大限九千为尽,你三千余岁方成十都,哪有成道之可能?」 立庙封神,他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呼呼~ 相依为命多年的菩提古树,要与自己分道扬镰,且还是因为那个跟脚颇差,活了三千年才十都的异界土著。 只见得劲风一卷,血肉都消散在了云海之外。 轰! 这是个看起来年岁就极大的道人,身着好锦缎制成的道袍,白玉道冠上,梳理作世的须发皆白。 「抽本王的龙筋?你当你是谁?八尺道人,还是如花道姑?」 杨狱心中正自思量,一缕唯我可见的幽光,已有入了他的影子之中。 那座千外之外唯一的城池,仍是无比繁华幽静。 「算上‘杀破狼,,我只需要接引两枚道果算是集齐了北斗位阶图,不过,稳妥起见,还是三枚道果好些......」 古树的声音苍老而平静: 「陆沉处得来的两枚香火结晶,只剩了大半只怕接引一枚四耀级的道果也勉强,三 枚的话...」 「若他真是‘佛,,那,不要说八千年十都,纵然四千年十都,一朝开悟,仍可成道!」 清酒道人面皮狂跳,竟不假思索的转身就走,其化虹之速极快,便是敖波也没有来得及阻拦。 轰隆! 「放他离开,不是不成,但你要助我成道,否则,你知吾脾性。」 仙佛之路,又称长生之路。 这大汉噤若寒蝉,其余人也有不进关。 寒月散人佯作叹息,心中却是一定,我可不是闲的无事来那算卦。 「停!杨狱并未乔装打扮,但自然也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身份,哪怕是元本。」 「你还是要走吗?」 身怀天眼通幽,配合元磁法力,打扫痕迹那个,杨狱自问已驾重就熟了。 「红爷要算的,可是‘纣绝阴天宫,……」 「罢了,罢了。」 可惜,半年,他也无法说服其改变主意...... 「不会太久,又是多久?百年?千年?万年?还是亿万年?」 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两个膀小腰圆的道兵,一个高是过八尺,只穿着小红肚兜的孩童。 「你是不是没事瞒我?」 抬手驱散了这一抹青烟,杨狱不惊不乱,心中反而一定。 「道爷,给咱算算吧,这遭去南岭,会不会遭遇天倾?」 「泥鳅入深海,自以为天高海阔,其实,不过是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罢了!」 「您竟然亲自来了?」 只是...... 「那他的权柄,只怕会被‘郁垒,‘持国‘所超过……」 分水龙将冷眼扫过一众沧江门弟子,正欲上船,突然间似有所觉,猛然看向了湖畔: 而所谓的延寿秘法,不是以此而来。 菩提古树舒展着枝叶,其间点点光芒闪烁: 他定睛打量。 云海之下飞舟翔空,其速快,瞬息数百外,掀起的狂风卷动云海,变换各种模样。 「怎么会……」 万法楼的本体,不知在多么遥远的时空之外,也因此,他们才能借其庇护,成功延寿。 只见一叶孤舟,随波而来,不疾不徐。「散人!」 持剑红衣,未必不是魁星主。但,你若有疑,我可助你擒杀此撩……」 可,即便是如此之快的速度。 四天杀童深吸一口气: 那红爷这才满意的点头,看向被人群围住,如今空下来的摊位: 其他不说,卖相却是极好。 这便是,一旦修行,寿元就会重新流动! 孤舟之上,一人盘坐。 他虽似在询问,可话音未落,这大汉竟已是尖叫一声,滚下了飞舟。 炽烈的火焰萦绕下,寒月散人却只觉心神发冷,但他早有准备,自也不慌: 寒月散人胸有成竹在一少年前,他可是就已计算过,但却还是下意识的捏了捏法诀,算了算。 「荧惑守心……」 「散人?」 「天海之关,不会太久,何不等等?」 「纵是远古之后,不经天海界,就跨行两界的手段,也非异常人能企及,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四天杀童神情冷漠: 可弊端,同样存在。 他冷眼一扫,空荡荡的甲板上,已陡升起熊熊烈火,他立身其中,这才道: 「你还不配。」 可下一刹,他的脸色已是煞白 一片。 点点光芒汇聚,一身着青衣的癞头和尚落在了四天杀童之前,他盘膝落座: 一干沧江门的弟子竟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惊天浪潮之中,一人一龙的对峙! 九天杀童冷笑:「给爷算一卦,准了,还好说,不准,你也滚下船去!」 可长生不是永生! 诸方天地的流速不同,越是靠近天海界,其流速越快,远古甚至有言,天下一日,地上千年的夸大说法。 四天杀童轻揉眉心: 大观内,香火寥寥。 「这四天杀童出身大红法儿,怎么首先调动的,却还是万法楼?」 某一瞬间,一呼声颇响的大汉只觉肩头一沉,当即大怒斥责。呼~ 「他主动上门挑衅,本王便是杀了他,八尺道人也绝无话可说!」 癞头和尚皱眉。 只有分离权柄才能招纳新人。 「不穷尽一切,如何与之争?」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呼呼呼~~」 见我答应,四天杀童神色稍急。 四天杀童几乎就想驳斥,但还是按耐了下去,类似的争吵,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太多次。 「道爷,你算算桃花……」 波涛之下,敖波狂放大笑,笑的鄙夷而冷漠。 浩瀚如海般的碧波潭中,一波波大浪翻涌,层层叠叠的水浪冲天而起上百丈! 「分水龙将?」 杨狱觉得有些古怪: 「孽障!」 「爷这般人物也是刚才知道,你个老家伙居然,真个也知道?」 所以,哪怕心中再多不满,也还是激烈回应: 若四天杀童果真如你所料,在此界拥有极大的势力,就绝不可能不动于衷。 古树沉默了一瞬,道: 甲板之上的所有人,见之全都毛骨悚然,纷纷后退,远离。 孤舟之上的龙将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甲板上竟也是人满为患,类行商,神通主,甚至于位阶主都在此汇聚。 「还有一个?」 日金宫摸着下巴,围着寒月散人转了两圈,才道: 「寒月散人?没听过那名字……」 惊天波涛之中,似有龙吟回荡,狂风吹卷,落水如雨,上千外湖面几成怒潮。 没有理会房间外被打晕、扒光的沧江门弟子,杨狱走出了酒楼。 「相传,远古之前,幽冥坍塌,凯都完整,凯都山内外七十七阴宫不知所踪,其中之一,却落在南岭之东。」 「我或许看不上你跟脚中上,可你,却可能是他唯一的成道之机……」 「敖波!拿碧波镜一观,贫道尚可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休怪贫道抽了你的筋!」 看着香火缭绕间,已有几分神异的泥像,杨狱心中自语,琢磨着自己想要接引的道果。 「荧惑守心,必生大乱,大红法儿却是复当年之盛况,我决意,大量招收万法行者!」 「只一声重斥,碧波潭竟似是突然沸腾起来,数之不尽的潮水冲天而起。」 「强弱不在口舌之间。」 不但是妖,还是大妖! 这一捏,他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无门无派。」 「你当然不能接受。」 他所说,四天杀童自然明白,但他神色漠然: 见得龙将,汪婵心中一颤,忙躬身行礼: 「成道?借人成道, 也算成道?」 「这山海界的土著?」 「别挤了,别挤了!」 「是大红法儿无人可用,还是说,大红法儿外,还有着掣肘?」 他一句话未落,日金宫已是开口叫停。 「那是……」 四天杀童...... 「九天,我知道,他的命,已不多了。」这红爷略有些失望,却还是走到了摊位前,随意瞧了一眼: 在一众沧江门弟子骇然的眼神之中,化作一遮天大手,将化虹的清酒道人重重的拍进了潭底! 「他既知纣绝阴天宫,那么,你姑且算算,爷此行,收获如何?」 「贫道寒月,无门无派一散人,机缘巧合学了点卜卦的本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老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没什么本事,你敢来我船上算命?」 「你相信,那夺了我石猴道果的山海界土著,来到了此界,并化名剑仙南岭?」 「你与我,皆是寿元将尽,以秘法延寿之辈,一旦上场与人厮杀,只怕……」 浪潮炸裂,他跨步先前,龙威弥散,冷酷异常: 这八尺高高的孩童,揉捏着手腕,粗糙的脸下闪过一丝怪笑: 传说中,南岭妖道七宗之一万妖窟的真种子,日金宫! 寒月散人摸了摸鼻子: 不过...... 癞头和尚叹气。 「据说不是纣绝阴天宫……」 「滚给爷看看?」 此刻已是黄昏,大街小巷仍然满是人气喧嚣,各类叫卖声不绝于耳。 相比于在无尽无垠的法则之海中撞大运般的寻找道果,自然还是这种法子来得快。 我以南岭之名,现魁星之身,已过去了大半年。 「就凭这缕蚁?」 「喂!」 一日不得成道,强如大帝,也无法活过万载大限,他若不是凭借万法楼,遁离天地,也早已寿尽而亡了! 癞头和尚眼皮一跳: 「你的回答是?」 清酒道人勃然大怒。 「毕竟咱们,已千年没有与人交锋,也没有修行过了……」 「我说的,是荧惑守心,那是天书老人说说,我的成道之机!」 「异常时候,那当然算不得什么,可一旦与同阶高手交锋,这个问题就极大了。」 「无门无派?」 「你不能继续说了。」 「屁话!红爷知道要算什么,还问他?!」 懊山城一如往昔,并无任何变化。 「若他是,那我,也可成道!你不知道的,他入西漠的那日西漠之中曾有佛光普照,这是诞佛之象征!」 「嗯?」 轰! 轰隆隆! 而就在这时,一人一龙却皆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远处。 正文 第937章 欲成人仙! 分水龙将. 消化着无间化身传来的讯息,仅仅是惊鸿一瞥,杨狱就嗅到了极为浓烈的危机。 心海之中,镶嵌在暴食之鼎上的八九玄功镜上,也果然已多出一缕新的劫气来。 相比于这清酒道人,碧波龙王,此龙将的威胁要大出太多了 「龙灵饕鬓、九耀青蛇、碧波龙王、分水龙将……」 杨狱微微皱眉。 龙泉界有鲸吞诸界之底蕴五方大陆皆不奇怪,仅南岭一地,就有百国,万座大城。 懈山城又有什么特殊不成? 总不能真只为这餐鬓报仇吧? 「或许,那本该是李凝阳所遭遇的劫数?」 第一次,不愿与之冲突,退让,可其后两次,却是大动肝火,力战到底的。 「高多少?」 胸膛起伏良久,古神通方才结束炼化九耀之匙。 将焚香放下,谢绝了元本递来的米面,杨狱转身离开了那座大庙。 这一点,他当然很从容。 「讨厌……仙长,你来追我呀!」 那陌生的红衣,又在他的眼前浮现而出。 古神通只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要炸裂了,眼皮更是狂跳着: 可修持越深,则越多有此类事情发生。 杨狱踱步上来。 「他要的东西,可给他一些,但要价,得高……」 「你若还敢来,我,我……」 他在懈山城少年,招揽的神通主也不在多数,可却从未招揽过如眼前这样的高手。 这个念头在杨狱心头一闪,他已是暂时给按了下来。 且与平舟会特别,不是属于沧江门的产业。 他虽未到人欲皆断的至高境界,可也早早就断了***之门,自不会真个做什么。 逞论这条分水龙将? 眼前这老者,自然不是从容之辈。 「四楼。」 到此处,那汉子艳羡的看了一眼,就自退了出去,这外,不是他能久留的。 存天理者,必断人欲。 呼~ 「你真要与我不死不休吗?!」 杨狱心思转动之间,脚下不停,却已走过了两个城区,十数条小街,又转过巷口,眼前陡然一片开阔。 于道友心头喃喃,却不里露本分,沉心静气许久之前,才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篆来。 于道友眸光一亮,这些道果对他而言自然有用,可其价值之高,却不毋庸置疑。 「不过,越是如此,才说明他所图越大!」 眼前的老者,身怀九耀之幽无可窥探。 各类靡靡之音回荡在耳畔,令人不知觉的心头发痒。 他没有隐瞒,当然不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在此间的行事,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一群莺莺燕燕,或与人嬉戏于清泉大溪中,或坐湖心亭赏雪,更有孤舟独钓…… 除非…… 其名唤项松伟,懊山城内,唯一有着项松之匙的,除了被他所杀的魏长寿之外,就只剩眼前之人。 这不止是修行年岁的差距,不道行、法力、法宝、神通、道术、功法的全面不如! 春雨楼。 收起符篆,大殿之内又不一片沉寂,乾万仙合上眸子,不甘的叹息一声: 「万仙之所说的交易,是什么?」 「南岭!」 依着他从项松图录之中所得之讯息,那些大宗门的真传道种,远非方擎可比。 这间春雨楼 ,不是他的私产。 「沧江门执掌八大王朝,乾元也不其中之一,肆意招揽神通主,不怕沧江门忌讳吗?」 不过,越往上,客人则越多。 此刻的他,武道已至武圣绝巅,可神通仍停留在八重而已两相叠加,杀竹叶青,尚且要几分运气,要杀那碧波龙王,都未必能够。 乾万仙都内,多得是富得流油,渴求仙佛之道的世家子…… 其似法宝,似功法,又似道果,乃不极为奇妙之所在。 武至武圣,其上者几乎难抗衡与逾越,但仙道,因神通不同,十都杀四耀也并非没有。 「道友,何不来满饮此杯?」 「这位爷,不知要上几楼?」 但眼前人的身份底细,他然早已知晓的十分之清楚。 「十都金榜上,他名列第几?」 看着那脚上琅跪的侍卫,乾万仙神色冷漠: 「呜呜……」 交易初步达成,杨狱也未停留,起身告辞,项松伟起身相送,直至再感知不到其人的气息,方才松了口气。 这是九耀图录的伟力。 「但若道友无心加入,这却完全不是问题!」 一群莺莺燕燕中,一放浪形骸的老儿才似有所觉般抬头,他瞧见杨狱突兀而来,也不恼怒: 也根本不能隐瞒。 道果,自然有硬通货。 「不知道友要什么?若是太过贵重的话,还是不必开口了,以免伤了和气……」 那目光冷冽而霸道,不知从何而来,犹如狂风般扫过整座城池,循环数次,刚才缓缓离去。 而那分水龙将,只怕更胜那古神通…… 「为朝廷客卿,不会犯忌讳。而且,比之散人神通主,我等更好掌控些,沧江门何乐不为?」 懊山城内,最大的销金窟之也不夜间,最为热闹之地。 「若不那剑仙南岭……」 诸般灵材宝药乃不宗门一手把控,可也正因如此,暗地里的交易才会屡禁不绝。 「客官自便。」 说话间,还推了几个姑娘过来,那几个姑娘‘哎呦,一声,就软软的靠了过来。 眼前的景象变得极为之开阔。 「南岭……」 杨狱有些好奇。 空旷的大殿之中一片昏暗,无灯无亮,只有浅浅的敲击声不住的响着。 只要想起了这个名字,古神通就觉面皮在抽搐。 嗡! 「哈哈哈……」 杨狱心中自语。 杨狱道出来意。 从外面看,这春雨楼只有四层,可内外,却是真个别有洞天,一目望去,各色花灯如林如雨,比之白日更为明亮。 「陛下……」 那汉子先是一惊,旋即态度更为恭谨了几分。 项松伟面皮狂抖,本想同意,但想了想,还是满面沉重的点点头。 「说来,半年多之前,韩某遣人后去宴请道友,还因道友不来而心有恼火,如今看来,韩某实在失礼太过了……」 龙泉界的等级之森严,已到了一种不可撼动的地步,若没有生很好的先天跟脚,那么,纵然侥幸成为神通主,也要步履维艰。 「四,四楼?」 这时,他才惊觉自己衣衫都有些濡湿。 于道友苦笑: 一步跨入四楼,杨狱甚至有一种跨入仙魔幻境的错觉。 小药,却与丹药截然不同。 杨狱果断叫停,再说下去,眼前之人明显就 要露底了,而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没道理。」 「你可知如何炼制小药?」 此刻天色刚白没多久此处的客人已十分之多。 「以十都之身,镇杀四耀之妖,万仙之的神通实不可怖可畏,韩某见之,众生也难忘却啊!」 「十倍即可。」 ‘来了!, 如那古神通,若成四耀,其强横自远非这竹叶青可比。 寝宫之中,古神通盘膝而坐,前面,一众乾元后妃,犹如着魔般追逐着空气。 「欲速成人仙,只怕要落在此界的‘小药,上……」 不过,他并未被晃动心神: 呼! 哒哒哒~ 杨狱也不由点头。 「实不相瞒,于某此来,只为了做个交易。」 「此人,只怕距离四耀不远……」 杨狱微微一笑,传音道出自己所要之物。 皇城后宫之内,各类嬉笑声传出颇远,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让值守的一众侍卫都口干舌燥。 「金榜二十,天下罕见,您……」 乾万仙眸光动了动: 「那龙将的修持,远高过这碧波龙王,不过,也仍不在九耀范畴,但相比之下,这竹叶青可真是不值一提了……」 「不必了。」 符篆那头,于道友有些语塞: 「似乎,似乎并不在前列,可惜,道友杀了沧江门的真传弟子……」 他微微一叹,可话锋却又陡然一转: 「交易……」 「韩道友居然认得于某?」 以此界修行者对于凡俗的漠视,只要你不再度现身此间,元本那么个孩童,根本不会引得谁人注意。 杨狱抬眼望去,夜风吹来风铃声与脂粉气,这与那安谧的人声特别,都来自于不远处那一座占地巨大,悬挂着诸多红灯笼的四层大楼。 他心中一叹,无比的不甘与怅然。 「以我今时今日之修持,想要胜过此等人物,几乎没有可能……」 事实上,只要出得起价格,不要说法宝真形图、丹药之类,便是功法,也都能买来。 呼~ 一楼与四楼,花费可差出千倍以上,自然,环境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次,过程很顺利,以至于古神通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陛上,龙仙长他,他又睡在了后宫……」 「聚运金榜啊……」 「于杨,疑似将成四耀?」 「不!」 「知道了……」 杨狱心中思忖着。 这时,天色已黯,大街小巷中的行人也变得稀少,可此处略显偏僻的街道,却是人声鼎沸。 杨狱对于自身,向来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的。 杨狱心思发散,却也不惊不乱。 「道友居然连这也知道?」 「不错。韩某乃是朝廷客卿,之前邀请道友,也是为朝廷招揽贤人!」 于付长须,类似的熟路: 项松伟手捋长须,类似的话,他似乎回答过许多次,轻车熟路: …… 杨狱抬手一弹,湖心亭内的诸多姑娘已尽如幻影般消失了,只剩上了那老者。 杨狱落座。 无论山海还是龙泉,我论远古还是如今。 「这么多道果?」 「呼!」 于道友眸光闪烁: 「这老家伙, 还真能忍呐!」 「这……」 下一刹已来到了湖心亭前。 他来到此界到底才一年余,对于此界的许多认知都还流于表面。 竹林、假山、湖泊、清泉、湖心亭、花海,甚至于,还有飘雪…… 他总共被抢了八次! 而幻象之上的老者,却哪里有半分放浪形骸,他正襟危坐,高冠博带: 当然,要价也更贵了些。 那悬挂着鎏金招牌的正门处,已有一个裹着头发的高大汉子在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 许久之后,他收回目光,暂时熄了试探此人的心思,转而取出了一枚九耀之匙…… 「陛上……」 他相距人仙,只有一步,可正因如此,反而越要小心。 杨狱足下轻点。 于道友长身而起,请杨狱落座: 略有黯淡的街头,杨狱不急不缓的走着,却敏锐的察觉到了窥探的目光。 杨狱手掌一翻,一列十数枚道果,已一字排开在桌下。 依龙泉界的说法,所谓小药,可不是药材的熬制而已。 「知……」 「于道友有些惊诧,他为杨狱倒上酒水,十分坦然: 「那是自然。」 「这世上,神通主浩瀚如海,诸宗门圣地才招收几个弟子?若没王朝容纳,我等跟脚极差者,岂非人人要死?」 「那,就有甚大用了。」 「杀戮沧江门万仙之的胆子,真真让韩某人佩服!」 「不过有一些并不犯禁的物什,想来不会难住韩道友才对……」 ‘金丹,、‘圣胎,、‘还丹,‘真灵,、‘龙虎,、‘金刚「……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杨狱心神微有些涟漪,定了定神,才道: 可下一刹,他的脸色就猛然沉了下去。于道友有些惋惜。 「为乾元?」 古神通下意识的回了个字,猛然回过神: 「不必了。」 「你想要我炼制小药的法门?」 冰凉的龙椅下,乾万仙以手扶额,重扣椅背,听着符箓传递而来的情报。 下一瞬间,他只觉眼前流光转动,以这枚九耀之匙为根本一方微大的幻境,再度展开。 因为这条路上,他再没人不能探讨与交流. 古神通冷眼望着大殿内的乾万仙。 可在听到殿里传来的脚步声后,还是恢复了常态。 他从项松图录中并未得到任何炼制小药的法门,但也知晓了一些小药的名称。 「人仙!乾万仙有些失望的叹了口」 这一刻,古神通几乎要暴走,但对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他一愣: 正文 第938章 开辟一道之先! 你想要他炼制大药的法门…… 猜出眼前之人来意的这一刹,古神通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拒绝,而是, 此人竟然没有炼制大药的法门?! 炼制大药的法门自然可称珍贵,可对于你们那般人而言,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除非…… 「散人?!」 古神通的眼神变得极为震惊与错愕。 圣地宗门出身的神通主,比之散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前者有着更为完整的体系。 如你与秋长海,拜过老母之前,就可接触诸多先贤流传下来的功法、心得。 可以说,十都成就这日,自身的神通体系就已经成型,攻伐、护身、遁行、奇门皆具,几乎没有破绽可言。 一如十都榜前列,除却那剑仙南岭,与万始天宗的道子钟离烈之外,皆是修持几百年的老家伙。 古神通的敌意大减,脸上甚至有了几分笑意: 「得自城中几大家的道果我留之有用,若是能全部换成东西,或许,足够元磁七行山更进一步了!」 古神通心中一急,微微笑道: 困扰多时的沉痔化害为益,饶是古神通极力克制,也觉心中颇为畅快。 「纣绝阴天宫!」 静坐了一夜的杨狱没有继续打坐,起身去巷口吃了一顿早点,心中微微感应。 是甘心! 杨狱心中有些警惕了。 「所以……」 「待得取走这纣绝阴天宫,本将亲自出手……」 「据说,聚运敖波之外,跟脚也至关重要,若能驾驭这剑仙南岭……」 「两个名次之差,想要爬上去,近乎是可能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那是一处战场!」 然而眼见敖波将开之时,跌出了前七十,他没有如玄功境特别发疯,还没有他心性沉稳了。 …… …… 想要名列前七十…… 「天上造化,强者居之!如此秒地,本将既到,也知,就是允许旁落他人!」 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搭下了剑仙南岭,这尊晋升未多久,就已名列十都榜第四的天骄。 「蜕凡胎……」 相比于个人,背靠朝廷的徐清婕自然能量大的多,这些金铁、玄石皆是上上之品,而丹药虽是如龙血大丹,可也是乏能增进法力的。 徐清婕,四成归于万仙图录,一成被诸宗门势力执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一些丹药之类。 昨夜初见,他自然不会要求极过分的东西,这一批,除却玄铁、七金之精里,只没一些丹药之类。 「可惜什么?今次不成,他日问鼎四耀金榜,仍可入塔!」 相比之下,散人纵然侥天之幸,成为极道,仍有极大破绽,针对之下,远非你们的敌手。 此刻,天色蒙蒙亮,帞山城内,已有缕缕炊烟升起,大街小巷,已有了人烟。 炼制大药的法子,当然珍贵,可相比起进入聚运敖波的名额,那就太过不值一提了 四耀榜前列,同样如此。 两人相谈甚欢,丝毫看不出两人之前还曾是一言不发大打出手的敌手。 相传,此塔蕴含着诸位大帝破限成帝之奥妙…… 「你是说?」 「出世千年的韩玄童,居然没被那几家搬走?」 古神通组织着语言: 「你说的是?」 杨狱想了想: 杨狱稍有些了然。 眼见得与自己争斗多年的师弟如此,古神通也觉有些伤感。 「可道兄何必杀之?」 分水龙将的口鼻间,似有硫磺火气: 古神通重声道: 「晋升中吧。」 古神通掏心掏肺,看向前一刻还要打生打死的眼前人,好似在与自己的至交好友互诉衷肠。 金塔心中一动: 「看来,这敖波的珍贵,要超过南某的预料?」 「求,倒也算不上,各取所需吧! 「那就有劳道兄了。」 「选择哪个代替我呢?」 玄功境有些疑惑: 「那这徐清婕……」 「筑基七关,换血十八,武圣七步……人仙,未必就是能细而分之……」都是上品!」 早点都未吃完,杨狱已瞧见了金铁玄遣来送东西的神通主。 「若是如此……」 玄功境故作大气,古神通心中却是默然。 「了不起,了不起啊!」 「吸!」 杨狱看向他: 无形的元磁法力,穿梭于大院各处,所过之地,金铁、玄石尽成放齑粉。 玄功境的声音中带着一分无奈: 「天庭第一护法战神?!」 金塔有些发懵。 「据说任何一种大药炼制之法,皆是不传之秘,莫非,传言有误?」 「圣教之中的一十八种大药,并没低下,或者说,天上间的大药都有低下,其药效只看材质与炼制手法……」 那他,必不堪其扰,久而久之……」 古神通表示了然: 见他如此模样,达到预期的杨狱心中反而有些警惕: 「你是为了聚运敖波的名额?」 「至于七公子的仇……」 山海界中,有层出不穷的仙魔幻境,而龙泉界自古而今的‘徐清婕,(仙魔幻境),绝大多数,也皆被收束。 龙泉界,传承百万年,早已被瓜分完毕。 交易达成,目送那一袭红衣远去,古神通脸上的笑容方才急急收敛。 「成或不成,终归要试一试!」 「传言嘛,大抵都是有所出入的,不过,大药炼制之法,虽非不传之秘,却也是可传之。」 古神通眉头一皱: 古神通踱着步,隔着一条大河与杨狱相望,他没有隐瞒绕圈子,淡淡道: 「不瞒南兄,十都金榜前八十,包括古某在内有随时可晋升四耀之底蕴,之所以困守此境数十年乃到数百年,都只为了进入此塔!」 杨狱记上那个名字,又问起其我的。 「这剑仙南岭不知去向,他所乘坐的飞舟只是幌子,而且其人身上似有秘宝,推演也无从寻觅……」 其中最大的汇聚之地,就在万仙图录之内,或者说,聚运徐清之内。 「你莫不是明着买凶,实则,想让我为你腾个名额吧?」 「据说,与远古之前,天庭坍塌,劫魔降临时,天庭第一护法战神与魔俱亡的烙印没关……」 古神通十分坦然:「金铁玄的动作不慢,这才一夜过去,第一批材料,还没送到了?」 「你居然是散人出身?」 整个过程,杨狱甚至都无需分心,他四成四的心神,仍是汇聚在这浩瀚若海般的巨大之处。 「大菩提?那似乎像是佛门大药……」 「嗯?」 金碧辉煌的水晶宫内,金塔抬头看着上座的分水龙将,神情错愕: 流光缭绕间,未多久,玄功境惊诧的声音,已自烟火之中传荡而出: 「此人,该死!」 「分水龙将的气息变得十分安全: 嗡~ 若这聚运敖波真个如此之珍贵,如古神通那般心思的只怕是在多数。 「南岭兄,你虽是散人出身,可既然身怀万仙之匙,那么,相比也知晓聚运敖波吧?」 「应感大帝收束古今韩玄童,天下造化尽在徐清之中,进入其中的名额之贵重,实非言语是能形容。」 「散人又如何?」 「我记得,你有大菩提炼制之法?」 「那岂不是……」 「虽然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南岭兄竟能以散人之身取得如今的成就,才是真正的强者,豪杰!」 「我圣教之内,有大药十八种,足可适应任何神通与位阶主,你要哪一种?」 古神通表露真意: 「道兄误会了。」 「如古某这般能争夺敖波名额的种子,各家势力都留有后手在身,想要杀之,几乎不成。 「破镜之机时时有,延寿之丹,也未必无处寻,可入塔之机会,或许毕生也只有那么一次……」 「龙泉天地,有鲸吞诸界之底蕴,虚空之下,次元重重,偶有遗漏的韩玄童,自算不得什么。」 杨狱琢磨着: 周身流光散去,杨狱再度睁开眼。 「为入此塔,宁可不破境?」 杨狱摸着下巴。 望着那浩若烟海般的微粒海,杨狱凝神静气,心中喃喃: 「你有何求?」 「你要雇我杀人?为你腾出名额?」 古神通滴水不漏。 「况且,此境,也并非遗漏,早在千余年前,就有过出世……」 而金榜前七十,貌似只有自己没有背景,修持也浅…… 古神通实难相信。 分水龙将舒展着筋骨,任由一群莺莺燕燕按压,闭着眼,轻声道: 自知晓聚运敖波之后的一百余年内,他无时无刻是在准备着,为此,他甚至压抑着自己不晋升四耀,这才堪堪杀入了十都榜前七十。 「你教中的一十八种‘大药,……」 金塔忙躬身请罪。 徐清婕似乎瞧出异样,但他也未多说什么,而是道: 杨狱眸光微动。 杨狱越发的诧异: 听得烟火之中传来的声音,古神通眼皮一跳:「你居然选择晋升了?」 杨狱没有停留,折返回了大院内,那神通主早不见了踪影,大院外却是堆放的满满当当。 「敖波开启,慢则七八年,快也不过一二年,这个时间至关重要,即便是古某,身边也有高手在护法,惶论那些人?」 古神通眼前一亮:「天下修行者,以「妖,‘佛,七道最为轻视肉壳,若不如此,那,应当是‘大菩提,最为适合……」 那古神通认出你是散人之后,先是震惊,那不奇怪,可旋即,其身上的敌意都大大降低了? 「古某此刻身怀之法,所炼之大药,名唤‘蜕凡胎,,其可助力炼制魔、仙类位阶、道果,更有锤炼肉壳,增长法力,神通修持之能……」 「大药,乃是辅佐之药,不知道友,是要炼化什么道果,修持什么神通?」 杨狱盘膝而坐,深吸一口气,院内的诸般金铁、玄石已尽数震颤,被元磁法力所引动。 「呼!」 跌出前七十容易,再想爬上去,那可太难了,他出 身天理教,其他的,又有哪个是没有背景天赋的? 「以天理教的势力你怎么也不该求到我的头上……」 远古奥妙,百万年以来的神异功法,真形图等等之造化,尽在其中…… 「人仙之基,在于灵肉合一,可若要细微掌控,合一每一个微粒……」 「古往今来,第一造化地,其珍贵,自非它物可比。 「锤炼肉壳之用呢?」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古神通连忙摆手: 古神通心中愉悦,竟主动燃烧了符箓。 金塔心头一颤: 分水龙将舒了口气: 古神通的不甘,他不能清晰的感知到,他当然无甚同情,可也隐隐是能察觉到,这敖波的珍贵,只怕超乎想象。 「但,万仙图录之外的争端,却不是外人能插手的。只要道兄转移目标,锁定一人,如对付古某特别对付其人。 …… 杨狱有些奇怪。 …… 「锤炼肉壳?那,大抵是佛门道果,神通了?」 「只怕未必……」 你与眼前之人先前交手三次,无不是大败亏输,眼前之人的法力虽不如自己,可一身神通毫无破绽,哪里是散人能有的? 「纣绝阴天宫?」 「怎么?师兄欲多吞服一份大药,以此来冲击更高的名次?只怕是成吧?」 古神通叹了口气: 古神通说的很诚恳。 「聚运敖波,八百载一开,非诸榜七十不可入之,古某此刻就在门前,却不得而入,怎能甘心?」 实已鲜没什么秘密还在诸圣地宗门之内了,无论是奇遇,还是造化。 百万年的漫长岁月至今,还能有未被开启过的韩玄童,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 十都金榜,排名第八的散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古神通开口。 杨狱想了想: 「以道兄之修持,前十的怪胎或非对手,可十七之后的几人,想来不是没有机会。 「只要道兄应允,古某必先行奉上大药炼制之法!」 而丹田之内,银白色的元磁七行山,则在滋养之下,渐渐的变得越发轻盈。 杨狱点点头。 只是,价格也是真个贵。 「将军是说,这乾元境内,居然还有‘韩玄童,?」 「这么大方?」 「可惜了……」 「少见啊,师兄你居然会主动联络师弟我?」 古神通自然不会甘心。 甚至于,更为重视! 他发誓,自己绝不是因为惧怕再挨一顿毒打。 「据说南岭有一处妙地要开,师兄替师弟走一遭,如何?」 正文 第939章 再入九九玄功境界 开一道之先,何其之难? 在没有任何指引的情况下,要从无到有,开辟出一方从未出现在世上的境界,其难度可想而知。 哪怕是早十年之前就已将武道修持至古今极巅的杨狱,也同样只觉步履维艰。 因为,前行无路,也无任何可以对照,但可能却无穷无尽。 他不知道真正的道路在何处,只知道,一招错,满盘皆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却接收韩玄童遣人送来的诸般金铁、玄石之外,杨狱几乎足不出户。 背靠朝廷的韩玄童,其势力极大,在付得起价格的情况下几乎每一日,都有海量的金铁、玄石之类 送来杨狱的院子。 而他自然来者不拒,鲸吞之,以补‘元磁五行山,。 集众修行之好处,在这时候就有着体现。 如山如海般的金铁玄石,若无他人供养,杨狱自问便是他日夜奔波,几年几十年也搜集不得如此之多的资源。 佑小的玉柱山内,几乎无甚人烟,杨狱漫是经心的转动着,没多久,就来到了藏经楼前。 「哦」 杨狱来了兴趣。 此刻,他体内流淌着的每一滴血,都比得下一粒换血大丹,吞服之后,足可让异常人脱胎换骨。 此刻听得杨狱如此说,心中顿生出莫大的向往来。 【以一场极尽之杀戮为火,以万妖之血为柴……禹进阶北斗小星君!】 在其中,杨狱甚至瞧见了某位游记之主对于本命法宝的解析,对于法宝进阶的心得。 前后一刹不到,杨狱已再度从那间古色古香的小屋内醒转过来。 但对杨狱而言,执掌自身微粒,任何一滴血肉都可蕴含自身的破碎灵慧与灵光,这才是灵肉合一人仙之境。 「斩仙剑?!」 「灵炁浓郁还不够吗?」 翻阅之间,杨狱眸光不由得一亮,在游记之内,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若没大药干涉,仅凭法力滋养,想要真个完成灵肉合一这一步,只怕至多也得一百七十年以上!」 「那龙泉界,是个什么模样?」 杨狱点头。 「传说中的天庭第一战神,师弟也是心向往之……」 「时有时无吧,你忧虑,有我在,不会让老头子出事的……」 而他的体魄,在此过程之中,飞快却似无休止般的变强着 杨间却是十分怀疑。 海量的资源灌输之下,元磁五行山也越发的神异,无声无息间,已逼近了中品法宝之境。 玄天宝,西北道城,皇宫后院某处,盘坐的杨间猛然站起身来。 杨间的惊呼在心头传来。 灵肉合一,绝非易事。 龙泉一年,玄天宝,实则才不过过了十余日。 一楼之内,多是些游记,杂书,法宝真形图,神通图录、功法之类自然是没有的。 这些随笔之中,有着游记之主对于道法、神通的理解,对于诸多位阶的评价,甚至是一些狂想。 「神藏、穴窍、灵肉合一……」 杨狱离去后,杨间执掌了大权,但他无心杂事,也舍得分权,自己不离西北。不可操之过缓。 而秦厉虎、王牧之则十分之忙碌,在肃清因杨狱离开之后,动荡的诸道…… 杨狱谨守这个身份走出了屋子。 「嫂子我,很想你……」 「不能下楼……」 那一日,道果如雨般划过天穹,一神落,万神生…… 「 若非拗不过,他恨不得自己离去。在他的身体之中,淡金色的血液急急流淌着,一滴滴如同珍珠般通透,其中蕴含着及其微弱的力量。 「显圣……」 「北斗,小星君!」 杨间叹气。 「依着玄功境所言,若开得一处神藏,即可为人仙…….」 这些东西,才是这些游记不能被收录入藏经楼的原因。 相比起龙泉界,这方仙山的灵秃还要更盛,当然,比的是懈山城。 经由这冥冥之中的感应,他好似作去感知到玄天宝,感知到西北道的陌生气息。 那是极度古老的道文。 杨狱有些发怔,但也没有同意杨间的呼唤。 对于自身的修行进度,杨狱自然十分之清晰。 中年道人问道。 中年道人微微一笑: 「说来,这玄功与咱们金铁玄妙天也是有浅的缘法呢。」 杨狱认出来人不是上次解开禁足令的师兄: 「可惜,他死了……」 杨狱心中一动。 「对了!老爷子可还会听到那个呢喃的神文?」 「待我安定下来,或可尝试接你前来……」 嗡嗡嗡~~~ 杨狱心神飘忽,感知着。 「那一日,劫魔降临,天庭四极战神一日皆亡,为兄尚且记得, 他的身体,在以一种飞快而果断的速度,不断的消化着法力,甚至于,灵炁! 杨狱抬眸。 杨间很好奇。 杨狱心中一震。 「哦……」 说话之间,中年道人摇着头准备离去,又似是想起什么特别,回头: 滴答! 杨狱心头一震。而这一次,他清晰的感知到了那叹息之声,甚至隐隐之间,看到了一于星空之上,覆面叹息的老道。 嗡…… 其实,并无甚变化。 还阳子,乃是宇宇真人门下,十七真传,钟权门下的亲传弟子,自然是有着极大的自***。 这时,门里有声音传来,那身着古色道袍,相貌方正的中年人正含笑看来。 「游记……」 「血肉衍生,或许,是人仙第一境?」 「师兄。」 杨狱静心,思忖,揣摩。 …… 这也行? 筋、骨、肉、血、髓…… 「四耀也没诸步之分,人仙之路,或许也可分为数步,或许,除去执掌自身微粒的过程中,就可开辟种种‘神藏「……」 不同于仙道,武道根植于自身,他的血与肉之内,蕴含着的,是他数十年修持之精华。 等我熟悉了此间,或许,会去接你们来此修行。 「禹啊!传说中,天庭四极战神第一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他可没忘了,上次面见宇宇真人的场景,这些远古之前的仙神,皆不是凡类,一不小心,只怕反而坏事。 在其中,杨狱甚至找到了一些东西,八葬和尚的‘西行游记 开道如履薄冰,每一步,他都走得很小心,反复尝试,推敲无误之后才会亲身尝试。 杨狱心头一颤,眼前浮现出杨间的音容笑貌来。 杨狱翻阅着这些杂书,说是杂书,其实,能够被收录入藏经楼的哪有凡品?经由禹神境界,兄弟两个跨界相见,杨间很激动的说着他离去之前的事情。 「圣人……不死,大……大盗不止!」 只 是…… 玄天宝中,他一去不过十余,自无甚变化。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心头突然响起了淡淡的嗡鸣声。 两者,同也不同,但皆是基于自身与环境而衍生出的,对于人仙之道的思忖。 但这,仅仅只是一楼的一中年道人回答: 只是,杨狱安慰了一句。 这个过程,一如之前,好似他距离四四禹神境的距离,并未因为换了一方天地而有任何变化! 「师兄认得这禹?」 「人仙之道,绝非大道。那陆沉必然也曾有过察觉,否则,是不会如此心心念念……」 杨狱回答的滴水不漏。 【……禹出身高贵,半人半神之躯,多年时,已有诛妖杀神之力,后来越发勇猛……】 经由那冥冥之中的感应,他甚至能察觉到杨间的气息,与声音: 对于武圣之上的境界,十余年里,杨狱不止一次的有过揣摩,但距离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还差了些火候。 仅从灵炁而言,龙泉界自然是个极好的地方,但若说好,却又远远谈不上。 「可惜,玄功身上最为珍贵的道果与位阶,却还是消失了,北斗,显圣……」 …… …… 杨间回答。 所谓游记,其实蕴含着许多东西,杨狱静心翻阅着,不时也有收获。 兄弟俩一言一语的说了许久,杨狱才放下心来,作去探索起这四四禹神境界。 「金铁玄妙天,众妙山门下,十四仙山之玉柱山……」 昔年,这玄功曾在祖师座下听过讲,就差一点点,可就将咱们金铁玄妙天的镇宗大神通‘斩仙剑,学走呢! 杨狱询问。 只留了一分神意在里,心神则随着那冥冥之中的感应,再度进入了四四禹神境。 还没解了禁足令的他,不能借由这‘还阳子,的身份行走于这座仙山之上。 杨狱想了想,也着实不知该如何说起。 「一神落,万神生?」 杨狱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当然,对于灵肉合一,他的理解,与曾经张玄霸的理解,也还没截然不同了。 而滋补元磁五行山仅消耗了杨狱一份心思,他绝大多数的心意,尽数归于自身。 「我与玄功境所领悟的,并无冲突,七者或可互补……」 可接下来,却已是断档之处,这一页记载残缺的厉害…… 「哥,你,你还好吗?」 杨狱心中涌现暖流。 对于张玄霸,灵肉合一只不过是过程,进一步窥探挖掘自身的神藏,才是他心中的人仙之境。 无奈接下自家兄长的摊子,做了皇帝,但他对于这些杂事真真是毫无兴趣。 【司法战神成道图】 到房间,杨间有些无聊,两人视角共用,他自然不能看到这些杂书。 似有有形的屏障被突破,隐隐间,杨狱似乎又听到了那一声苍凉而模糊的叹息声。 「任何一尊大神,那都是诸般位阶之汇聚,拥没是计其数的道果,若陨落,自然是一场狂欢……「 呼!杨狱自然沉得住气。杨狱闭下眼,内观己身。 「玄天宝,灵秃寥寥,因而惊才绝艳如吕芝言,也只能困守于此,只因这一步的跃迁,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与猛烈……」 「司法战神……」 「好!」 「这藏经楼占地可谓巨大,目之所及,各类书架一眼望不到头,各类神光熠熠生辉。」 「怎么说?」 杨间无奈应着。 「灵炁很浓郁,他已非第一次进入此间,对于这吕芝境内的一些基本情报,自然还是知道的。 「换血十三,筑基七关,武圣七步,灵肉合一……武道之根本,在于精气神,八元归一近窥武圣,灵肉合一,方近人仙……」 藏经楼前没力士横拦在前: 但杨狱也不失望,指指点点已借阅了小批的杂书回返。 他饱受了灵炁不足的苦楚,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进无可进的感觉。 银白的元磁法力如水般流淌着,滋养着每一滴血肉,流转,交织间,体内一片银灿灿。 「哥!」丹田之内,元磁七行山重重颤动着。 「玄功成道图?」 「怎么?大师弟有兴趣?」 一方极度繁复的人体经络图,在他的心海之中清晰的映彻而出。 杨狱仍在思量着,随口应了句,待他反应过来,眼前哪还有中年道人的踪影? 「可有山主令牌?」 「对了,大师弟,四四禹神你必须勤勉些修行,师兄我,得上山去了,日后,只怕照应不到你。」 无比精纯的元磁法力一滴滴的滴落,最后渗透进身体的每一处细微之地。 他毕生修持,尽在于此。 而他的心底,也传来杨间雀跃的声音: 「哥,怎么不尝试上楼?这些杂书,可有甚用处……」 这一页成道图,残缺颇为厉害,但仍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为…… 这些游记之主夹带的私货,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 杨狱凝神望之,能察觉到自己每一寸血肉的震颤,血管的舒张,穴窍之内灵炁的流转与消化…….. 这是…… 整个过程,无比圆融与完满,甚至都是需要杨狱去插手影响。 「四四禹神境的波动? 中年道人重声一叹: 「还好。」 之前不成,是因为被禁足,此刻解了禁足令,自然就有极大的权限,出入藏经楼,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若无令牌,只准借阅,不可留,不可上楼!」 人体微粒,数以京兆以计,欲掌握所以微粒,且将之调动,与灵慧相合,这其中的难度之大,不到这一步之前,杨狱都无法预想。 不是宇宇道人……」 正文 第940章 万家灯火炼菩提! 显圣...... 自九九玄功境中退出许久,杨狱心中仍是久久无法回神。 虽只是寥寥几语,但他却已牢记于心。 那可能是北斗大星君之后的前路...... 「司法战神……」 盘坐消化着玄功境内所得,杨狱心中自语。 前人的成道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的是前人对于位阶的抉择。 这对于他而言,意义自然不小。 位阶如海,如何抉择,本来就是一桩千古难题。 要知道,不是任何位阶都有后续进阶道路的,某些看似强绝的道路,也可能不是绝路...... 杨狱渐渐琢磨到了那大药的精髓,也更为真切的体会到了,立庙封神的重要性。 「真术业有专攻,若非元本,靠我自己,只怕此刻未必能有十分之一……」 杨狱自语。 「纣绝阴天宫......」 那个人选,自然是顶替的人选。 「所以,我借来了他的心灯,未来,至多要回报于他同等的回报......」 「道兄若是信我,且真个在南岭,这么,就前去南岭东南,乾元之地,不日内,纣绝阴天宫必然问世……」 有贫贱夫妻相对垂泪,无声哭泣...... 心念流转之间,杨狱深吸一气。 那小菩提的炼制法门,颇有几分那个意思,先求之于万家灯火,以化菩提,前行之以庇护。 那对杨狱而言,毫无负担, 此间的宗门弟子,有一个杀一个,这或许有错杀,但隔一个杀一个,这必然错漏大批。 杨狱心中自语,已浮现出了小菩提的炼制之法。 接下来的日子,他仍是与韩玄童做着交易,以海量的金铁玄石为根本,将元磁七行山推举至中品行列,并向着上品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再每日出门,异常修持之外,关注着自家的大庙。 这点点灯火入体之后,无形之中就被牵引着,于其心肺之间汇聚...... 一千盏心灯之火,背后不是千种不同人的不同遭遇,不同心境...... 「万家灯火化菩提……」 那一点,杨狱还是当时执掌生死簿残页之时,在鬼婴口中得知的...... 而异常而言,炼制此大药者,也多以第八种法门。 大药非丹药,其炼制之材料,法门,也与后者完全不同。 而纣绝阴天宫,就坐落于凯都山上,是七十七阴宫之一。 「人仙……」 佛门宏愿,先发先成,而后践行,远古之前,诸佛皆行之。 夜色之中,有人盘坐于深山之中,有人泛舟于寒潭之上,更有人于云海中静坐。 「那,便是心灯吗?」 「那交易嘛,有一,就有二。 大彻大悟为菩提,明心见性为菩提,涅樂正法,有下觉悟为菩提...... 天理教,属魔道魁首,当代圣子,其地位之高,远非方擎之流可比。 而借助于自己的那座神像,杨狱借那灯火,就远比那大药炼制之法中提及的要复杂许多。 轰! 菩提为教化,求诸于万家灯火者,必回报于万家灯火。【小菩提】 但以他如今的条件,也只能如此了。 借东西,可不是说说而已,钱难借,灯火更难十倍。 进出万仙图录,杨狱心中暗忖。 他说的正色,杨狱却觉有些古怪 : 「呼!」 「不知古兄可敲定了人选?」 祭城区的闻名大庙香火日盛,北城区的大院之内,盏盏灯火堆满了各个屋子。 「道兄还是不信古某,也对,魔道圣子,臭名昭著,哪有这么容易取信于人?」 调息未多久,杨狱耳畔已响起浅浅的嗡鸣之声,万仙图录之外传来波动。 日起日落,时光荏莆,转瞬间,又是一年多过去了。 「若道兄身在南岭,古某倒是有一桩大好事,要与兄共图之... 看着灯火中的人影,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万家灯火又唤万家心灯。 【评价:十都级大药,供给炼化佛类位阶道果之大药......】 相传,远古之年,幽冥之中有鬼神盘踞,其主宰自号數都,宰执众生生死。 「我神,信众张八虔诚祷告!弟子家境殷实,万物不求,只求一杆不倒金枪......」 杨狱有些相信。 香火之妙用,简直深入到了各个方面! 古神通微微一笑: 「有消息了?」 通幽一扫,确信无误之前,杨狱才问起: 「古兄真信此人也?」 【等阶:十都】 以至于,杨狱最终熄了自己现身的心思。 次之的,就有幽冥。 恍惚之间,那灯火之内,似有一书生秉烛夜读,头悬梁锥刺股,苦读诗书典籍,忍耐饥寒,希冀谋得前程...... 「远古之前,劫魔降临,天道崩塌,幽冥完整,那凯都山的内里七十七阴宫,据说也流落出来,其中之一,就在南岭! 「看来,道兄果然还在南岭。」 「咱们的关系,还未如此之好吧?」 杨狱心中起念,就有了闭关的心思,起身,走进了繁华的街道之中。 轰隆隆! 杨狱对于自身的灵觉自然十分自信。 杨狱反问。 大大的院子内,杨狱手捧烛火。 不同于山海界,龙泉界是个被瓜分的天地,那方天地之内,上到群星,下到地脉,灵炁,资源,已是被瓜分完毕。 有信徒好吃懒做,一年到头,全凭借着各个寺庙的布施来养家糊口。 夜风之中,灯火如星。 如林灯火之间,杨狱盘膝而坐,心中又些…… 碧波潭水晶宫内,灯火通明,某一刹,分水龙将长身而起,一声龙吟,随之响彻在碧波潭里。 古神通反而有些不淡定了,他踱着步: 比如那小菩提。 ....... 「那似乎与咱们的交易有关……」 以他与秋长海的关系,求取‘小菩提当然用不了一月之久,之所以拖到此间,还是与纣绝阴天宫有关。 心中默默转念,杨狱没有过多思量,若古神通别有图谋这么之后必然也会另有动作。 没有任何波折,大药炼制之法还没到手,杨狱也不吝啬用些。 「那倒是有几分传说中,佛门宏愿的意思......」 「那大药,与其说需要万家灯火,倒不如说,需要的是红尘百……」 那是他经由闻名神像借来的灯火,这书生,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信徒之一...... 「道兄果然非异常散人!」 「如古神通所说那纣绝阴天宫不是第一次现世,那么,沧江门,亦或者其他宗门,就肯让这么一方玄功境界流落在里?」 远古之后,诸般大势力汇聚天海之中,其中名声最大的,自然是神庭、佛庭、妖庭。 小菩提炼制之法到手,杨狱本无心思与他拉扯,但隐隐间又觉得此事似乎对他颇有些好处? 那枚小菩提,没八种炼制法门。 「不妨说说看?」 他在懈山城中所立之庙宇香火虽然是旺,可到底还是有着的。 【小菩提:菩提果,正觉果……此大药非药,实境也!】 杨狱本来都做好了八七年的时间去借灯火,那有意里之喜,自然也乐得接受。 「此事,也不慢。」 古神通心中微定,道: 「香火,不可轻弃!那大庙,必须要维持好……」 「那信徒信我,也甘愿借出灯火,但,并不是因为崇敬亦或者其他,他,只是单纯的没所求而已……」 如豆灯火间有信徒在虔诚叩首,意念之强烈,足可压过远处的诸多灯火。 杨狱思量着。夜风呼啸而至,万盏灯火齐齐倾倒,犹如流水特别,向着杨狱的口鼻之间流去。 杨狱心中一缓,内观己身,随着海量物资的消耗,元磁五行山已经逼近了中品法宝的行列。 其一为实相菩提,在于自身,悟实相理化真性菩提。 古神通微微一笑,踱着步道 「纣绝阴天宫!」 渐渐地,杨狱只觉心头又一片温暖了些,一盏实质的铜灯,在他的心海之中亮了起来! 只是杨狱心中一动,已进入了万仙图录之内。 「远古传说中,凯都山上的七十七阴宫之一?」 某种意义上而言,算是交换? 那位圣子没有犹豫,直接掏出了一枚金灿灿的菩提子: 前后不过十余日,杨狱已借来了第一盏心灯。 显圣...... 比之一二法的虚无缥渺,第三种,显得直观许多,但直观,并不意味着简单。 相传,其内有着诸般宝物,上次开启之时,曾有人在其中寻待板道位阶图. 「南岭兄,幸不辱命!」 而这龙威弥散之地,天穹好似破空一方大洞,次元之下,似有一方有些幽沉的宫殿起起伏伏。 「所以,你要图谋阴天宫,还要与我共图之?」 杨狱心中微微一动,倒是有些印象: 此刻,皆望向这龙吟响彻之处。 是红尘百态,也是众生千相。 「除非那方玄功境界十分之普通,下次问世之时,诸宗门也有法将其收束搬走……」 没有了自己那个观主的掣肘,从小就学了一身庙祝本领的元本,把大观打理的蒸蒸日上。 万家灯火,自然是虚指,事实上,那枚‘小菩提,的炼制要求,是多多益善。 一方独立于外的玄功境,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一到夜晚,灯火如林,风一吹,整条大街都飘荡着灯火的气息。 「时候,差不多了!」 话至此处,他也不再多言,只是提点着杨狱炼制大药的注意事项,微微一拱手后,已消失在此间幻境。 「道兄可知纣绝阴天宫?」 万家灯火,并不是真正意义下的灯火,其借的,不?是火,而是心。 他早相信懈山城远处必没大事,否则不会吸引那般多的高手汇聚,此刻听得古神通所说,心中倒是信了一半。 「道兄,你此刻,可是在南岭?」 只见得碧波潭上风云汇聚,穹天尽墨,电闪雷鸣之间,一条苍金色神龙怒而冲天。 且不是为了米面而来,而是真个有着所求的信众!虽然香火仍然无法与那些个大庙相比,可也不再是如之前的门可罗雀。 「万家灯火,齐了!」 除非...... 没有了自家观主掣肘,他做的十分顺利,哪怕是布施米面,每日外,也或多或少的有着信众前来上香。 选哪个,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有孝子侍奉老母,有老母照顾大儿...... 有老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外兢兢业业,却食不果腹...杨狱凝神感知,隐可觉其内千盏心灯中的人影,声音...... 那个过程,并不难,至多对于杨狱而言,并不难。 「那,便是‘小菩提,了!相传,那枚大药的炼制之法,是一万八千余年前,我圣教的一位圣子得自佛门涅樂山,乃是最为正统的佛门大药之一……」 也有好色之辈,日夜祈祷,八妻七妾...... 那意味着,他这大庙大神,在那一月之内,竟然就有着超过一千个信徒! 越是灯火繁多,其炼制之大药,品质越好,一万盏灯火,仅是最高要求罢了。其二为实智菩提,亦在自身,讲究悟契合理之智慧,其三,则为方便菩提,悟拘束教化众生之作用。 古神通重声一叹: 前后不过一个多月后,杨狱已借了千盏心灯到大院,夜色之中,熠熠生辉。 本命的提升,同样反应在元磁法力之下,此刻,不必细查,你已知晓,这门功法的层级,已是有所提升。 流光闪烁之间,杨狱再度见到了月余未见的古神通,这位天理教的当代圣子,仍是含笑拱手: 同时,他每日外推敲着人仙之境的奥妙与难处,反倒是搜集心灯的事情,全交给了元本。 呼呼~ 「纣绝阴天宫?」 因为灯火日多。 其下管辖八大府君,七方鬼帝,十小阎王,皆是凶名赫赫的阴神之王。 如豆灯火摇曳之间,他甚至不能看到其内的人影、声音。 元本当然是知自家观主在后面等着自己,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庙祝的活计。 若要比如今有着质变,那至少得十万心灯,这,可不是八七年能够办到的了...... 那样的人,无论表现的如何人畜无害,他心中也终是提着小心的......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心有一念为菩提……】 正文 第941章 红日坠山城,佛光出悭山! 呼呼~ 夜风吹拂间,山林之中,片幽静。 一处废弃多时的小庙之内,寒月散人正襟危坐,不住的拨弄着手中的铜板,念念有词。 不远处,仍只着肚兜的红法儿,摆弄着指尖的萤火,眼神不善: 「老家伙,算的如何了?」 「这......」 寒月散人的额头见汗,一枚枚铜板滴溜溜的转动着: 「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寒月散人喃喃自语,心中阵阵发虚。 一方灵秃已复的天地,对于道术神通的增幅是十分之巨大的,可同样,演算天机的难度也在不住的拔升。 但他为了今日,已算了不知多少次,本已成竹在胸,这陡然间的变化,就让他十分之忐忑。 山林各处,如红法儿特别适逢其会的高手们,无不眼皮狂跳。 而众人拥簇之中,则是一身高不及八尺的抱剑道人…… 「小心无大错,小心无大错……」 极尽暗淡的光芒,由我的心海扩散,直至蔓延至全身上下。 千百里之外,气流狂暴激荡,奔腾肆虐,就好像是天地间最猛烈、最可怕的咫风,能够轻易粉碎世间的一切! 血肉衍生! 身为‘南岭妖道五宗之一万妖窟,的真种子,他可不信自己会在阴沟里翻船。 却又不是错觉。 轰隆! 红法儿眸光一沉。 十万年来,龙泉界与诸界混居,其中,以龙族最为强横,是诸界之中,唯一一个可在龙泉界割据一方的种族。 「有何区别?」 「分水龙将!」 然而,面对着百外龙躯的碾杀,八尺道人的神情却无甚变化,反而泛起一抹冷意。 那样的存在…… 「佛光?!」 催动了四四玄功。 几乎是杨狱捏合印决的刹那,极尽灿然之光,由他的心海之中迸射而出。 龙泉诸族,龙族第一。 只觉虚空在此刻剧烈的震颤着,那位有八尺的抱剑道人,踏步间,气势却是强横到了无与伦比。 龙族之躯体,犹如人族之本命法宝,乃是足可碾杀同阶的杀手铜。 哗啦啦! 得到四极,则比之武道更为不可逾越! 十都,四耀,四极! 莫说是白碗文,便是化身龙剑波的古神通,也变得低眉顺眼起来。 阵剧烈震颤的声音从他身体之中传达出来。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其宗门之中,在千年之前,出了两大天骄。 分崩离析! 而这条苍金色神龙,在诸般鳞云的缭绕之下,越发的显得庞大与威武。 「不知死活的大爬虫!」 四耀位阶,理论上是能将诸般神通修持至四重,可那只是理论上,就如十都位阶鲜少有人能将神通修持至八重一样。 夜幕之中,龙吟若雷暴也似。 巨大的龙躯横扫落空,分水龙将先是一怔,旋即就要大怒之时,陡然一惊。 轰! 那不是神通的光芒,更像是…… 「那是?」 感受着自身八百八十七处穴窍的剧烈震颤,杨狱心中升起明悟,而他体内的嗡鸣,也在不住的回荡。 「可笑!」 那不是异常意义上的光芒那更像是...... 分水龙将俯瞰而下。 「那老家伙都被炸了出来……」 可下一刹那,一股弥天的龙威已在夜色之下荡漾开来,翻涌的云雾之中,苍金龙爪洞穿虚空, 「八尺道人!」 轰隆! 轰隆隆! 红法儿冷笑。 可如今…… 在场之人,没有散人,即便是敖波那样被发配到南岭的龙子,也是有着足够的见识。 「那纣绝阴天宫,似乎确实有些安全……」 杨狱下意识的盘膝而坐,捏来。 「嗯?!」 红法儿只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红法儿心头一动,却见得极近处的山林之中,亮起一片流光,沧江门一众高手,尽被这弥散的龙威逼迫了出来。 不由得循着八尺道人的视线望去。 「小菩提!」 轰! 因为...... 一声轻斥,八尺道人的眸光竟如实质特别割裂了虚空,一凶戾、锋锐、灭绝的剑光, 从虚有之中走出,欲要成为真实!而且,他的身躯,在剧烈的变化着! 那枚大药在发挥着作用,而其作用之大,超乎了我的想象! 龙吟声炸响之刹那,分水龙将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注视之中。 分水龙将远没有我话语之中这般狂傲,动手之余,仍是全力勃发,且是以自己强横的龙躯去碾压八尺道人。 绝大多数的四耀主,也根本无力将神通修持至四四重。 「昂!」 瞧见那道人,饶是红法儿那般人物,也不禁心头一跳,升起万七分忌惮来。 那种感觉无比之微妙。 一条苍金神龙,自这无垠碧波潭水下冲天而起,犹如擎天之巨柱,连接天与水。 这组成了他细微之地的无穷微粒之海,竟如活物般特别,向着周身汇聚。 风云汇聚之地,这似有似无的阴天宫之影,在急急的变得清晰,好似从极为遥远之处降临。 轰! 无穷无尽的微粒之海,在那光芒的照耀之上,竟是不由自主的蠕动、组合,甚至于活化起来! 刹那间的光芒,遥隔不知几千几万里,在我们的感应之中,仍是极度之刺目。 「微粒,在以诸般穴窍为中心,汇聚,或者说,蜕变!」 红法儿喃喃自语。 那一刻,杨狱只觉自己好似变成了被沙砾堆积而成的人像,被一下推倒在地。 这种感觉,犹如法则之海的洗礼,在这种状态之下,我甚至不能察觉到诸般神通都在精进着…… 这景象…… 哪怕是传说中行差踏错,晋升时出了小岔子,千余年不曾与人动过手的四极,也仍然是四极寒月散人苦笑,心中暗暗有些后悔。 夜幕之中,传来一声声压抑的惊呼与高吼。 仙佛之道,虽无武道那般不可逾越,可彼此之间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 八尺道人凌空而立,声音他会,却足可令群山内外,一切注视此间之人全部听闻。 那是足可拔灭山川之力! 似要将八尺道人连同沧江门诸多高手尽数从世间抹去! 沧江门,是入十一家的行列,其实力,势力,远不到与那十一家比肩的地步。 八尺道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似有一股无形的威慑,音波回荡之间,夜色之下汇聚的风云竟都结束消散。 「红爷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废物,什么大凶之兆,在这南岭,红爷还能有什么灾厄不成?」 至多,知道‘四极,意味着什么。 如花道姑,八尺道人! 寒月散人心头一颤,只觉汗毛倒竖。 他之所以不远万里,耗费心机与眼前之人搭上关系,不就是因为眼前之人,是他演算之中,纣绝阴天宫中最大的得利之人吗? 这是.. 杨狱眼皮轻颤。 呼呼~ 在那光芒的照耀之下,杨狱是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细小的颗粒。 「传言说他退阶四极之时出了岔子,看来果然不假,否则,怎么一年多,才斩出那么个化身前来?」 无尽海中,诸龙君并立,那分水龙将,正是这瀚海龙王座上,最强的四大护法龙神之一。 「四极巨擎……」 夜风翻涌,碧波潭中,滚滚水汽冲天而起,所化之鳞云不住蔓延着。 这是圆觉之光,是菩提之光。 这碧波潭上空竟然凝聚出一团团极其厚重的鳞片状云团。 「血肉衍生……」 「佛诞之象?!」 我的目力极好,一眼扫过,就认出了沧江门的清酒、清名道人以及沧江门的几大真传弟子。 八尺道人急步踱行,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幽沉夜色之中,若隐若现的纣绝阴天宫: 如雷暴也似不住炸响的龙吟之声,也被这一声声不高不低的脚步声所压下。 龙吟之声响彻天穹,目之所及,天上地下都在***,七面四方都是惊涛骇浪。 分水龙将的声音宏大如天雷,回荡在群山之间: 八尺道人下意识的按住了怀中长剑,他极目凝望。 十都位阶,为凡人逆伐者,龙泉界屡见不鲜,到得四耀,则鲜多为更高位阶者逆伐。 见得那一幕,山林之中的诸高手都有些骚动,但感受着长空之上越发狂暴的气息,还是不由得强自冷静了下来。 「四重以上的杀伐神通! 没有沉迷于突破之中,杨狱福至心灵也似,借助小菩提未尽之药力, 但沧江门,偏生第一个穿插退了南岭之地,那故而是因其背后和万始天宗有关。 嗡…… 他的血肉、气血,乃至于一切的一切,都在剧烈的燃烧着,沸腾着。 分水龙将拧眉,而八尺道人的脸上,却泛起十分之凝重。 「龙族得天独厚,比之我辈,的确有不多优越之处,但那点凭依,还是足以在老道跟前狂傲……」 那一刻杨狱身上的血肉,竟如水波般荡漾起来... 「有人晋升四耀?!」 「解体了!」 万盏心灯之火归于体内的刹那,杨狱只觉自己好似化作了一盏油灯,在熊熊燃烧着! 嗡! 这八尺高高的道人,远不如分水龙将的名头大,更没有入过四耀金榜后列,然而,其威慑之大,却远远不是后者可比。 只觉这龙威仿佛天河横断特别倾泄而上,瞬间充斥于群山之间。 不过. 犹如重重雷霆炸破长空。 一股纯粹到极点的力量。骤然爆发开来。 凭借龙躯,分水龙将不知胜过多少强敌。 「大胆之辈......」 可就在这一刹那,那老道却似有所觉他会,望向了夜色深处。 换而言之,敢渗透进来的宗门,有一个算一个皆非泛泛之辈。 饶早有准备,杨狱心中仍是一懵。 继而,光芒大作! 那一看之下, 那尊龙将的眼皮也是一挑,却见得极远之处,夜色中,陡现出明光一片。 那一刹那,他只觉自己真的解体,聚拢成了汇聚于八百八十七处穴窍无穷粒子! 红法儿冷笑一声,正欲说什么,突有所察觉特别,猛然站起身来。 夜空之下,陡然间静了下来。 南岭之地,久在妖道统辖之下,我族我宗鲜少敢渗透穿插退来。 来到此间数十年,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级数的高手。 「那大药……」 呼~ 寒月散人心头一颤。 「阴天宫,即将降临! 「老道千余年前,他会自那处玄功境内得道,如今故地重游,不像擅动刀兵,龙将现在走,还来得及.......」 分水龙将缩小身躯,化作披甲神人,于虚空某处现出身形,眸光冷冽无比: 「八尺道人!」 「龙将咄咄逼人,却不知,是瀚海龙君有令要与老道为难,还是龙将自己,非要与老道为难?」 踱了不过几步,沸腾的虚空,好似都强自恢复了激烈。 「要我走,拿出你的本事来!我的突破,于此刻方才结束,武圣之巅,到人仙…… 分水龙将陡发龙吟,压过了八尺道人的声音: 他抬眼望去,只见夜色之外,群山之间烟尘七起,枯枝烂叶随风而飞,混杂着泥沙土石如瀑冲天。 哗啦啦! 终,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响彻到了极致! 「位阶压得死人,压不死龙!」 「那一刹,懈山城内,无数人皆不由得望去,只觉夜幕之中,似有一轮红日坠入下北城区。隐隐之间,他只觉有量光芒聚于极远处的夜色之中,恍惚之间,他只觉似有一尊大日托生的灿金色佛陀。 …… 那,当然是错觉。 在这一道光辉之中,他感受到了极度浓烈的意志,种种道理,种种愿望...... 他自然不可能将自身的信息,聚拢成无数份,散在无穷微粒之中,可凭借八百八十七处穴窍,他仍可做到...... 竟从虚无之中迸射而出,就要斩向分水龙将庞大如山的龙躯。 看着这抱剑而行,于山巅踱步跨向虚空的八尺道人,寒月散人也觉毛骨悚然: 在他的感应之中,黑夜之中,灵炁与雾气都在汇聚,伴随着这一声声龙吟。 任何一尊四极巨擘,皆是纵横天下的强人,放眼远古之前,也可称得上一声‘大神,! 四耀榜上,名列十分之靠前,早千年之前,就已是名动一方的强者了。 正文 第942章 武圣之后,最剧烈突破! 嗡~ 似若尘尽光生。 「人仙!人仙!人仙! 杨狱只觉一股光芒从心底流溢而出,他的心神,随光芒扩散而无限增大,只觉豁然开朗。 大菩提炼成的这一刹,他有心尝试服炼此药,而并未想着一举突破人仙之境。 但这一刻,情况的变化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一刹那,他只觉自身的血与肉已化作汪洋一片,随那光芒流转,无限的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一声灿鸣之声,回荡在整座城池之内,霎时间,懈山城内,无论修为,无论男女,所有人皆不由自主的抬眼望去。 只见下北城区某处,陡放光明,其光灿灿,如金日一轮,照破夜间阴霾。 「这是……」 恍惚之间,只觉一尊庞大光明的大佛,于夜色之中跌跌而坐,其光如日,其色纯金,其相神圣已极。 也正是无数念头在自发自觉的呼吸着,才吸引来了滚滚的灵炁。 这一刻,他只觉心思如火在剧烈的碰撞着,在心灵之光的加持之上,思维在无限的膨胀着。 无师自通,他掌握了,变化之真谛! 他茫然环顾,所见的,却是比他更为茫然的沧江门一众真传弟子…… 他的身躯,竟如活水特别不住的变化,流转着…… 这感觉真实不虚,甚至于,比之任何时候都要真实,都要明显的多。 「万仙图录! 而聚运金塔出世的消息,如同狂风暴雨特别,几乎瞬时间还没由万仙图录传遍天上。 一举,登顶第一! 这是他身为开辟武道之祖的本能! 「元磁真身诀?!」 「有人,成就了人仙?!」 【先天跟脚:赢,极等……神魔(寰宇诸天,恒沙诸界,天道之下,最为完美的后天造物,天地所钟)】 恢弘神圣的涅槃山上,正自盘膝打坐的陆沉猛然间从震动之中醒转。 这…… 早在七十少年后,晋升武圣之时,杨狱的意志已发生了蜕变,犹如演算天机的神通特别,能在冥冥之中预知祸福。 外界的哗然,杨狱已根本不想理会,这种本质的提升,让他一时无比之迷醉。 「大日变化!」 只要这八百八十七处穴窍粒子不被人摧毁,那么,就算他的肉身被毁灭,也可从任何一粒微粒之中,再度复生! 「聚运金塔出世了?!」 天下人间,所有万仙图录覆盖之地,所有拥有万仙之匙的大小势力,乃至于个人,没不被这消息所惊动。 轰隆隆! 若小菩提有如此可怖之功效,秋长海岂非早已登顶第一。 而这,只是个开始! 好似,天地都在此刻,为之礼赞、祝贺! 他无需细感,眼前,心头,就似有数晶莹剔透的粒子浮现,那不止是血肉, 莫大的感动,在杨狱的心头升起。 这,不是神通,却酷似神通了!轰隆! 因为,聚运金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世。 蜕变! 大院之中,狂风涌起,杨狱跌坐如佛陀涅樂,感受着体内巨大的变化。 以懈山城为中心,无限蔓延,隆隆之音,响彻荒原、山林、有远弗届…… 夜幕之下,一张金榜竟是再度迸发出灿灿神光。 至此,他已们彻底掌握了这门远古避劫圣法的奥妙,甚至从其中,窥见了人仙的前路! 光芒之所在,即是他心意之 所在,这一刹那,他甚至已们感知到全城内外的一切变化。 冥冥之中的雷炸,也在无垠西漠之中响彻。 东荒、北域、南岭、西漠、无尽大山、无尽海…… 「血肉衍生之后,是大小如意,而第八步……」 发生了什么?! 这是大日之光,也是心灵之光! 若他的心神,能够彻底融入全身微粒,那么,纵然是滴血重生,也未必不能实现! 「卧,卧槽啊……」 天雷、神象、大日…… 武道的蜕变,没有法则之海的洗礼,可其弱度,同样的剧烈到有以复加! 巨大的变化,于此刻还没超过了即将问世的纣绝阴天宫,八尺道人都是由得震惊。 不止是里面的变化,甚至还能洞彻心灵,察觉到了光芒覆盖之地,所有人的心思变化! 真学不会!! 「怎么偏偏是……」 「聚运金榜!」 「大小如意之前,是……」 而这震动,也瞬间传遍了山林各处,红法儿,寒月散人,敖波,乃至于长空之下对峙的八尺道人与分水龙将,也神色皆变。 【……剑仙南岭,登临十都金榜,第一位】 他的肉身,亦或者说武道意志,在鲸吞着灵炁! 以周身八百八十七处穴窍为中心,他全身的粒子都在整合,摩擦…… 这一刻,他只觉周身好似张开了有数大口,在鲸吞着天地之间浓郁的灵炁。 「灵肉合一!」 「身即神,神即身,灵肉合一,不是一步,若要细分,第一步可为血肉衍生,第二步,则是大小如意……」 于众人的注视之下,一跃间,拔升至金榜尽头,超过了雄踞十都金榜数百年的,霍乱老魔,寒蝉童子,笔道人, 千变万化! 聚运金塔的即将现世,不是秘密,可在此刻陡然出世,却顿时让天下为之沸腾! 他终于跨出了这一步! 「这不是四耀晋升……」 轰隆! 巨大的变化,比之虚空之下的惊雷更为震撼,甚至于让碧波潭上的两尊巨擘都愣住了。 杨狱从奇妙的状态中脱颖而出,这一刻,他才真切的察觉到自身的变化! 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进化、变化之中! 「聚运金塔,居然……万仙图录居然准他一人先入聚运金塔?!」 ‘这是内外劫数,天地,自身……」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 古神通心头一震,不假思索的唤动了万仙图录,刹那间,只见明黄之色大作。 可这不可能啊! 「这不是,人仙!可凭借着这一刹那的变化,竟也从冥冥之中悟到了什么。」 一个名字,泛出金灿之光。 可万仙图录,却率先为那‘剑仙南岭开了一道方便之门! 虚空之上,这惊雷之音,响彻的不同凡响。 「这是……」 早在十数年前,他已修持至武圣绝巅,站在了这道门前,而如今,十数年过去,两界变化。 无可形容的蓬勃力量,在他的体内,如一座座积压无数年的活火山,剧烈喷薄着! 而这一刻,杨狱也真切感知到了,人仙的修持。 懈山城内,诸多神通主被光芒所惊,纷纷落于高处,极目环顾。 他的念头,经由周身穴窍,实现了与血肉粒子真正意义上的相合! 香火,有毒。 因为…… 更是他的心意,念头,烙印! 一种满足空虚感觉不知不觉涌上心头,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也觉无限之迷醉。 蜕变! 这蜕变,由粒子开始,经由诸般穴窍,最终反应在筋骨皮膜、脏腑血髓…… 轰隆隆! 感受着发自于内心的剧烈蜕变,杨狱福至心灵,心神如水般有入了光芒之中。 此刻,他只触及了人仙第一步,血肉衍生,可凭借着冥冥之中的悸动,他甚至窥到了第二步,甚至于,第三步! 嗡! 灵炁的剧烈燃烧,法力的剧烈沸腾之下,杨狱只觉自己本来淡金色的血液,在变得通透…… 晋升人仙之人是谁,陆沉几乎不做他想,因为古往今来,寰宇诸天,也绝没有第二人比那人在武道上的境界更高。 只是…… 望着熠熠生辉的金榜,古神通只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蜕变的,不止是肉身,散于周身穴窍乃至于微粒之中的念头,也在剧烈的蜕变着…… 神魔! 武道的前路,终被他踏了出来! 以此为凭依,他不能掌控、组合、扭曲周身穴窍,乃至于无穷粒子。 若有若无的雷霆,在虚空之上不住的传荡着,甚至传荡到了碧波潭所在之山林。 「剑仙南岭,登临聚运金榜第一?!」 但此刻,他甚至不能主动的驱动意志,去感知自身未来的祸福吉凶! 气血的蜕变,同样引动了武道意志的蜕变! 虚无之中,似有雷霆炸响。 「真正灵肉合一的粒子,只有八百八十七处……」 仅仅是佛相浮现之刹那,整座城池的神像已俱是震颤起来,滚滚香火,竟如实质般燃烧起来。 这金光煌煌如日,浮现之刹那已然烛照四天,金光如瀑,所照之处,虚空之中一切肉眼不可见之物全都有层次的显现而出。 祭城区内,嗡鸣震颤,一个个庙祝从梦中惊醒,只见寺庙之中,神像震颤,百神蜂鸣,一个个不由得骇然望去。 或化作暴戾凶残的雷龙! 「彻底的灵肉合一,我此刻根本无从办到,但,已可将心神归于诸般穴窍之中……」 武道之根本,在于精气神,而精气神的蜕变,在此刻剧烈到无以复加。 这种感觉极度之奇妙,在他的感应之中,血肉与灵魂之间的疏离感,在迅速的消失着。 破境的这一刹那,杨狱并未察觉到法则之海的波动,武道与仙道终归是不同。 而更为惊人的是…… 这…… 古神通心中喃喃,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怀疑。 一股无可形容的强烈悸动,在他的心中涌起,让他忍不住的想要仰天长啸。 【筑基次数:七!】 【杨狱】 杨狱凝神感知间,只觉周身穴窍尽如丹田,如气血熔炉,比之前旺盛了不知多少倍的血气,在他的体魄内熊熊燃烧。 轰隆隆!这一刹那,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张玄霸、遛遢道人、达摩大宗师…… 巨大的惊喜,一刹那都不到,还没在他的脸上定格,陆沉的脸色,瞬间沉黑如墨。 这一刹那,杨狱只觉心神拔升到了极高处,只觉自己好似真个化作了一轮金阳。 经由那冥冥之中的波动,他甚至察觉到了,那新晋的人仙所修持的功法! 这变化,终于不止是分水龙将与八尺道人察觉到了,山林之间,古神通、红法儿,乃至于寒月散人 ,也都察觉到了变化。不再是赢,而是…… 他心神彻底沉入了自身那无穷无尽的粒子之海内,恍惚之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真正把握住了人仙的变化! 因为,前几日幻境之中,他还在与那南岭交谈论道,那时,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啊.. 只是…… 他凝神感知之下,甚至还能察觉到天地之间那浓烈无比的灵气,以及萦绕在他体内的香火。 跨入了山海界八千年武道宗师们苦苦追寻、求索的,人仙之门! 力量! 可那终归有着巧合性。 因为,此刻的他,真正的入了化境! 这门武功,他不会啊! 光芒之所在,心神则无限蔓延,无穷无尽的信息,如特别潮水被他捕捉、分别没入心海之中。 陆沉猛然起身,冥冥之中传来的消息,好似二雷轰顶,让他的心神皆颤! 清酒道人发出一声惊呼。 一刹而已,那无数粒子,或变成光芒灿灿之大日,或化作长嘶怒吼之神象, 「不对啊……」 但那必须要,完成香火主人,对于神灵的祈祷与诉求,否则,香火,将会化作剧毒! 因为,一股灿然金光,竟在那金榜之上汇聚、波动、沸腾起来。 轰! 只见那光芒的源头之处,袭红衣猎猎而动,其体魄之内似有群星在绽放光芒。 难不成,仅凭一枚小菩提,他就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蜕变? 穷两界之长,数十载之修持…… 这是他的血肉,这是,更为深层次的灵肉合一!他的先天跟脚再一次提升,且,突破了种族! 任由大日变化流转,有无量光芒由心而里,杨狱拿捏气血与精神,以穴窍为核心,开始揉捏锤炼。 「短短两年?他会是新晋十都主吗?怎么连霍乱老魔都压他不住?!」 四四玄功的三重变化,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时候,杨狱一念之间,甚至能感受到粒子层面的蜕变。 【准先入,聚运金塔!】 而且,真的如张玄霸当年预想的一样,不需要道果,不需要本命法宝!夜幕之下,似有雷炸响彻。 正文 第943章 开道之祖,一袭红衣动天下! 神魔...... 先天跟脚,再一次突破了! 杨狱有些错愕,旋即望向了诸色流转,似在***的暴食之鼎。 跟脚的提升,瞬间反应了出来。 【历劫魁星修持排名:(10/???)、潜力排名(9/???)、综合排名:(8/???)】 一步跨出,登临人仙,在诸般神通并未发生蜕变的情况之下,他于潜力、修持的排名,统统杀入了历劫以来,诸代魁星的前十之列! 换而言之,仅极道魁星这一位阶,诸劫至今,能够超过他的,已经不足十个! 涮! 哗啦啦! 在远古神话之中,与世间大拘束王佛、诸天王佛、药师王佛等尊佛,并称为, 所有的武功,尽数蜕变,向着道术,向着神通,向着冥冥之中不可知的方向,蜕变着! 在懈山城内的一众神通主、蒋神通、古神通、清酒道人等旁观者的眼中,那拳芒是过微光闪烁。 这一刻,在法力的催动之下,杨狱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张玄霸苦苦追寻的仙席毅一。 「嗯?!」 这,还没超迈了武功的范围…… 一步跨出之间,杨狱的周身穴窍齐齐泛光,雄浑如海的元磁法力,俱在此刻燃烧起来。 丹田之内,元磁五行山剧烈的震颤着,银白色的元磁法力在沸腾,燃烧。 轰! 山林之中,被杨狱突破的气机所惊,匆匆而至的蒋神通还未看到懈山城,却出来看到了一方大如小山般的龙爪! 杨狱的心神一凝。 蒋神通惊魂未定。 而几乎是同时,他也还没看到了,一步跨出城池的红衣,他心中发紧,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其威严如实质的咫风般搅动长空,席卷七野! 且,不被道果所束缚! 而且,在那如瀑的武道纵横激荡之间,居然有一道金色缭绕的赤红身影, 而相隔不知几千里,以神通窥探的古神通、清酒道人却几乎惊呆了也似。 「他,他竟然?!」 轰隆! 那瀚海龙君子嗣不知几千,只死了一个不成器的,居然就遣来了如此高手?! 「昂!!!」 跨步,出拳之间,杨狱已将毕生修持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条苍金色神龙的气息,比之那竹叶青并未有实质上的蜕变,可见其仍是四耀层级。 轰隆隆! 跨出终极一步,登临人仙大道。 如开弓之神箭,以超迈世间之极速,狂暴无比的撞向了那长不知几百里的巨大龙躯! 以天意七象拳为心,以霸拳、神拳、天罡拳为骨,以擎天撼地,四四玄功为表。 这一幕,委实震惊太过。 看到了一口一劫之剑,横贯长河,光耀如星…… 轰! 这一刹那,杨狱心中甚至还有空闲思及黎道人当年的话语。这长河滚滚奔流,不知所起,不知所终,他立身其中环顾、眺望。 「南岭!」 可怖的波光,贯穿了千丈高空,一冲云霄,一落大地,犹如最为凶戾的龙卷贯穿天地! 武至极境,近乎于神通,近乎于道! 群星之下,杨狱踏步出拳,毕生修持,尽于此刻喷薄而出。 而在这剧烈的变化之中,他陡然拔升数倍的寿元,反而成为最为微不足道的一方面…… 「他要找死?!」 哗! 而这,不是神通。 分水龙将蔑视一笑,山岳般的龙爪已重重压上。 难怪…… 这必然是,超迈八重,乃至于更高的,杀伐神通! 「分水龙将!」 「这是……」 懊山城上空,杨狱独立于夜色之中,感受着铺天盖地而至的武道,他的心如止水眼眸之间,却似有战火燃烧。 这一刹那,他才真正的升起了一种,由现世走入神话之感。 无尽海域,龙族为尊,这分水龙将,已然是诸海龙王、龙君之里,声名最大的四大龙将之一。 风暴所过,懈山城的城墙,竟被吹断了! 是一条真龙被人扒皮抽筋,以血熬丹之后,留于世间的最后的痕迹! 那可是相传千载之瓣,就还有登临四耀绝巅,只差一步,就能成为神话的巨擎! 咔擦! 看到一苦行僧膛水而行,一步步,留下脚印. 夜色之中,杨狱长身而起眸光远眺之间,只见极近处的夜色之下,竟有一条长不知几许的苍金色神龙腾空而起。 只剩下了法力! 「如此强横……」 仅仅是一步跨出,杨狱的耳畔,已听是到任何声音,眸光之内,也是见了任何色彩! 【元磁转动:第四重】 以十都之人类之身,要与四耀绝巅之真龙,近身搏杀?! 杨狱也不知此时的他,比之之前强横几何,但此时,在他的感应之中,却是他自跨出白山至今,第一次感觉不到神通的存在! 不止是古神通、八尺道人、敖波,便是那分水龙将,震惊的情绪,也被这不知死活的滑稽一幕,驱散了。 元磁法力如水般流淌至全身,直至四肢百骸之外,所过之处,真气、血气,乃至于真罡,尽如烟云般消散。 在这佛陀身影之中,他感知到了古今一切武合大宗师的气息,而最为鲜明的,则是…… 分水龙将那足可焚山煮海的一击,竟然被挡下了! 狂风呼啸之间,杨狱的玄服瞬间化作赤红一片,掌中长剑发出轻吟之声。 「原来如此……」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杆灿若流金的凤翅馏金锐,看到了如火龙马,飒飒披风……」 多门杀伐神通?不错的把戏,可惜……」 佛陀无面,却又似有千万面孔。 说时迟,实则快极! 「褪去凡胎,超凡入圣!」 每一片鳞片都有屋舍般大小,上面似乎是天然生成了各种各样的符箓,金光流转之中,好似隐藏着无穷的隐秘。 轰隆! 张玄霸、遛遢道人、达摩大宗师、白山老妖、真言道人,甚至于似怜生老母…… 这一刻,杨狱只觉七肢百骸内涌现出深沉的力量,无需感知暴食之鼎,他还有察觉到了自身武合的蜕变! 夜色,在他的眼中犹如不存 在,相隔千百里之遥远,他的眼中,却似有一团火炬在熊熊燃烧,隐隐间,更有真龙悲鸣之音。 可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惊天动地特别的交汇,出发在懈山城外,千丈高空炸了开来! 一声龙吟,炸响四霄,似将夜幕都尽数驱散,龙眸转动间眸光竟如一口通天彻地的金色神剑威,撕裂夜幕,纵贯而来, 诸色诸音,全都在那殷红如瀑挥洒的龙血之上,显得黯然失窥见这龙怨之火的瞬间,分水龙将已忘却了自己匆匆而来所为什么,心中只有那狂暴的杀意在沸腾。 神圣、尊贵、威严、霸道…… 大地在疯狂震动着,方圆数百外内的地壳都似被掀翻了,数之是尽的泥土沙石,被肉眼可见的激波气浪以超过音爆的速度卷起,吹向了七面四方! 无限红农动大下成为他迈向更高境界的薪柴,亦或者说,踏脚石!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在此刻放到了极急…… 轰隆! 杨狱认出,这无面之佛陀, 正是‘龙树王,,亦称龙树王佛! 「死!」 「仙席毅一,仙龙威一……」 几乎是杨狱跨入人仙之门的同时,暴食之鼎内的诸般进度条,疯狂的变化起来。 「南岭小儿!」 天惊地动!杨狱的眉心陡然间滚烫一片,天眼刺痛。 难怪他精通古往今来的所有武功,难怪他懂得十七品上的天意七象,难怪他也悟到了灵肉合一的奥妙…… 山海界诸般武功,或是演变自道术、神通,或是求取于佛经道藏,乃至于天地。 在闪烁! 其层级未必如何之高,可其立意,却决然不低! 这不是法则之海,更像是武合长河! 龙吟之声犹如闷雷般滚滚而至,其内蕴含之杀机之凌冽,似要将千外山川都为之冻结: 而八尺道人,却不由得按住了怀抱之长剑,似有跃跃欲试,又不知为何,按耐了下来。 杨狱深深的吐息,如火山般涌动的元磁法力,取代了体内的一切异种杂力, 夜幕在剧烈的震颤着。 「区区一条龙灵,竟然引来了分水龙将?!」 这一击,是真正意义上的,仙席毅一! 而是他以两百年法力催动的,周游八虚功! 恍惚之间,杨狱只觉自己眼前,好似出现了一条长河。 在分水龙将,四耀绝巅的必杀一击之下,那仍停留在十都位阶的剑仙南岭,竟然还有反抗之力…… 突破的余波,仍在蔓延。 这一步踏出,他好似跨入了虚空之中,那刺骨的寒意,暴烈的武道,都一下被摒弃在外! 真龙怒吟、气浪呼啸、如雷碰撞声…… 被一声痛怒至极的龙吟所驱散。 「一阳开天,八阴终焉!阴阳变迁生八气,八为无穷。周游八虚,不是八气之功,而是无穷之道!」 因而,前世众生,任何修持席毅之人,都如波涛水花特别,将他环绕、托举, 自撼地神种入魂,他的神通修持,就远远大过武合,哪怕是武圣之后,也不过持平而已。 杨狱登空而远眺,只见苍龙横舞之间,虚空之中那无所不在,无穷无尽也似的灵炁,竟似化作了实质的,无边的波涛翻涌! 心念一转之间,杨狱正欲登临长河,驱逐陆沉所化之佛影,心头却陡然有着一声龙吟炸响。 见得这一幕,饶是同为四耀,蒋神通也觉头皮发麻,心生无限之绝望。 而最后的最后,他看到了一尊没有面目,极大极尊极为神圣的佛陀…… 四重的杀伐神通,几如天威特别! 以玄石为根基的元磁法力,终于在那一刻,摆脱了玄石,甚至于元磁五行山。 甚至于,他的念头还在心头涌动,一股极尽灿然的光芒,已充斥了他目之所及的世界! 元磁之力,在周身微粒的剧烈摩擦之下,由外而生! 「炼龙为丹,你罪该万死!!!」 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迅速的扩散,引动、震动、调动着方圆百里,乃至于千里之外的无形磁场! 惊人的光与热取 代了夜幕星光,如同大日燃烧出发,霸占了天穹。 那是龙怨之火,龙怨之音。 呼~ 汇聚了仙道,武合之长,成为了支撑武合的新的源动力。 「嗯?!」 在其中,杨狱只觉自己好似看到了山海界八千余年间,行走于武合之路上的所有先贤…… 拳芒贯空而起的刹那,虚空之中的空气、微尘、光线等都好似停止了流动。 那神龙,身如巨蟒,腹部有二爪,头上有长角,通体闪烁着赤金色尊贵的光芒。 可怖的气息弥散之间,天象瞬间为之改易,乌云密布,闷雷滚滚,一副天地生怒,覆灭一切的毁灭气象! 可此时此刻,他的武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压过了他身怀的诸般神通! 冰冷肃杀的龙吟,横跨千里之外,酷烈无双。 分水龙将狂舞当空,怒极而啸。 一念起时天地宽! 「陆沉!」 这一刻,他终于洞彻了陆沉最为根本的奥妙,他已将自己深深的镶嵌在了这条席毅的长河之内。 大地的轰鸣震动声、天空中阴风怒号声、撕裂之声…… 可其气息之狂暴,却何止胜过十倍、百倍?! 蒋神通心中骇然而绝望。 那一式神龙探爪,发出超越了他所见过的任何武合、神通,甚至于,连受限于山海天地,四天杀童那一击,也不能够相比! 同样的念头,在所有旁观者,人与龙的心头浮现,并于千分之一刹那之后。 「分水龙将!」 在所有人惊悚的注视之下,那百外之长,如山般巨大的龙躯,竟被那一双肉拳钉在了悭山之上。 这一刻的变故,懈山城内外,碧波潭上下鲜少有人察觉,唯独这两尊当世绝顶强者,窥见了异样。 这一爪之下,莫说血肉之躯,便是整座懈山城,都要被摧灭! 不是某一门武功,而是所有的武功! 惊诧的波动,在赤金色的眸光内荡起,也在远山之内,遥遥旁观的八尺道人眸间闪过。 正文 第944章 九极司法、威灵显化天、显圣真君! 南岭多山,铿山城比山而建,背靠之懈山,乃是绵延万里之山林。 其主山高达万丈,峰尖如剑,其大如柱,以不长草木出名,常年漆黑如墨。 而此刻,漆黑的山体,被龙血染成了红色,数之不尽的山石泥沙滚滚而落, 烟尘冲天,竟有数十上百丈之高! 天地失色,星月一时无光! 滚滚灰尘被气浪所激,吹卷至弥散长天,懈山城内一众神通主无不呆若木鸡,望着那几乎要坍塌的巨岳,一个个眼神发直。 这,已非是人力可以企及。星月之下,肉眼所见,懈山城断裂的城墙之外,千百里大地震颤如浪潮, 恐怖的冲击波层层扩散,所过之处,大地都被撕裂,数不尽的泥土化作烟尘冲天而起! 夜幕之下,唯一的光芒之所在,是那如山巨龙,与怪山相撞,烟尘弥散间,几如被钉在了山体之上! 这一刹,天地都好似定格了一瞬,强如三尺道人,在数千里之外,也都未曾回过神来。 如清酒道人、古神通更是呆若木鸡,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反而是相距最近的蒋神通,在巨大的冲击波中,几个琅跪, 回过神来,可眼前所见,却让他也不由得为之膛目。 巨岳染血,山峰坍塌,如山巨龙,被钉在了峰崖之上,血流如瀑,龙吟如雷。 「怎么可能?!」 蒋神通骇然膛目。 哪怕是他这般修持者,见到这一幕,也觉如坠云雾之中. 因位阶、种族之不同,各类神通位阶主之所长也不同,而人尽皆知,妖类位阶主,无论种族,其体魄必然强于他族。 而龙族之体魄,更是同阶之中的饺饺者,纵然是佛门位阶主,等闲也无法与之相比。 而此刻,九耀绝巅,成名千载往上的无尽海分水龙将,竟然碑一晋升十都都未多久的人族神通主,以这种堪称屈辱的方式,钉在了崖壁之上! 「将军!」 巨大的震惊之后,敖波怒目圆睁,一声长啸着冲天而起,掀起气浪如潮。 然而,碧波潭远在数千里之外,纵然他化身龙躯,一时之间,又如何赶得过去? 「贱种,贱种!」 城池内外,山林各处的观战者呆若木鸡,而山壁之上,血流如柱的分水龙将,却已是狂怒至极! 轰隆! 龙血如火般沸腾燃烧着,分水龙将长啸着抖动龙躯,竟似要将懈山都撞倒! 「死啊!」 分水龙将暴怒已极。 他是什么人? 瀚海龙君之下,八大龙将之一,真龙之体,九耀绝巅之身,纵然是千载之前,又何曾吃过如此大亏?! 轰! 巨龙张口,一团暗红色的流光,以极速在其口中汇聚,喷吐而出。其色如日,其状如柱,其速更是快到了极点! 杨狱的双拳尚未从那龙躯之内拔出,眼眸之间,已捕捉到了那一片灿红之色。 神通,赤日炮! 轰! 犹如一轮星辰走到了末路,爆发出最后的余辉,其音之大,已非雷霆可比,其速之快,更如同瞬移一般! 纵然以杨狱如今之修持,警觉,都不及抽身离开,已被那如柱般的赤日炮所淹没! 霸道、凶戾、狂暴! 九耀绝巅的反击,比之任何人预料的都要恐怖凶残太多! 这一刹那,在蒋神通的眼中,这片荒野虚空都在震颤,夜幕被那实质般的光柱割裂成两半!所过之处,虚空震颤,大地开裂,那光柱没入之处, 山林瞬间为之气化, 一条狰狞恐怖的壕沟,由懈山之下,一直蔓延出百里之遥,大地与虚空,同时两分! 这何止是恐怖? 蒋神通九耀之身,竟被生生的逼迫的无法靠近百里之地,可却仍可感受到那燥热到极点的热浪! 一口龙息,如能焚山一般! 然而,如此恐怖的神通一击后,分水龙将却无丝毫喜色,剧烈的痛楚,已经由小腹蔓延至全身,更向着身体之内蔓延! 「贱种,贱种!」 苍龙狂舞,分水龙将痛怒到极点,巨大的龙躯抽碎了小山,扫平了山林。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这个刚刚晋升至十都金榜第一的人类散仙的体魄,极可能真的已经超越了自己! 因为,在赤日炮进发的刹那,其人竟以一双肉掌撕开了他的龙鳞筋骨,钻进了他的龙躯之内! 肉掌,撕开了他锤炼数千年的龙鳞甲. 「滚!」 轰! 轰隆隆! 蒋神通的尝试靠近,再一次失败了。 纵然是六甲神通护身,夜行遁速无踪,他却仍然无法靠近这头狂怒的龙将。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狂舞于长空之上,龙威如潮,推平了一座座的小山。 「这似乎……」 蒋神通心头一动,察觉到了异样。 他猛然腾空远眺,只见那苍龙痛怒到极点,不住的打滚,从天上到地下,从地下再到天上。 懈山之内,烟尘滚滚,小山、巨石、各类木林,层层叠叠的倒下。 由百里,至千里,猩红的龙血,染红了大片的山地,引得无数蛇虫鼠蚁,鸟兽疯狂的厮杀、追逐。 「这是?!」 而此刻,碧波潭上下已是一片沸腾,各路神通主纷纷腾空而去,见得这苍龙发狂,无不面面相觑。 唯有三尺道人目光如电窥见了细微处的惊人一幕。 那分水龙将痛苦的源头,就在于其龙躯之下,以他的目光,甚至可以看到那龙躯下蠕动的鼓起。 砰!痛怒的龙吟,与摧枯拉朽的碰撞,在几个刹那之后,陡然一滞。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分水龙将如遭雷死般,僵了那么一瞬,后又如被斩成两截的蛟蛇般,疯狂弹抖了起来。 大鼓大鼓的鲜血,从其周身喷涌而出,而随着一声高亢至极的龙吟,那分水龙将的鳞甲,竟被撕裂开来! 一袭赤红衣袖,再现身而出。 其气焰如火,一手扯着那一人粗细的龙筋,一手按住那巨大的龙首, 以筋,捆角, 缚苍龙于长空! 呼! 这一幕,好似在长空有着刹那的定格,饶是三尺道人,也不得一怔,后松开剑柄,抚掌而叹: 「浴龙血于懈山,缚苍龙于长空!好个剑仙南岭,好个十都第一!」 三尺道人抚掌而叹,碧波潭上下的一众神通主也无不心中震动,骇然难言。 只有腾空而起的敖波,震怒到了极点: 「尔敢?!」 望着那悲鸣于夜幕之下,痛怒到了极点,却仍被龙筋牵扯着腾空而起的分水龙将,敖波的龙眸赤红一片。 砰! 流光似火,敖波一刹不到,已主动退去了龙躯,他气的浑身发抖,而其胸口,也自迸现出一抹灿灿流光。 「死!」 当空一声长啸,一万八千里之宽的碧波潭彻底为之沸腾起来,一条条龙卷冲天而起。 碧波 镜如明月一轮,接引诸般光辉汇聚于敖波之身。 「昂!」 以人形发龙吟,尽起诸山诸水之力,敖波的身躯,于此刻无限的膨胀起来。 肉眼可见,一条条如同龙蛇蚪结的筋肉直接撑破了袍子,身躯上的线条,如山岳般起伏着, 一刹不到,已从一披甲龙将,化作一尊好像拥有无穷神力的巨大魔神。 那碧波镜汇聚而来的诸般光辉,化作一银色战袍,罩住其昂藏魁梧如魔神般的躯体! 「镜中月潭中龙!」 古神通兀自没有从那巨大的震撼之中醒转过来,倒是三尺道人,瞧见了这一幕。 他怀中的长剑,发出轻轻的颤鸣,他托着下巴想了想,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好家伙……」山林间的野庙外,红法儿手搭凉棚,远远眺望,也不禁牙酸吸气: 「哪里来的如此猛人竟然以十都之身,干翻了分水龙将?!」 逆伐上阶,这对他而言,当然不陌生。 他精擅的三味真火乃是越阶利器,火焰所向,九耀绝巅,也得退避三舍。 然而,面对分水龙将这般强横的角色,他自忖也未必能自保。 因为这条苍龙,实非泛泛之辈,其在千年之前,可也干过以十都之身,逆杀九耀之举。 而更让他错愕惊诧的是,那一袭红衣所施展的神通、道术,竟是他完全不曾听说过的...... 「剑仙南岭……」 他的身后,寒月散人茫然看去,干里之遥,哪里是他能观战的?能知道来人是谁,还是因为万仙图录...... 「贱种!」 敖波纵声长啸,魁梧如神一般的躯体,一动间,竟似将虚空撞破,如流星般划破夜幕。 他的身躯,仍在膨胀,每一个刹那,都在膨胀数次,待得冲杀至懈山所在时,其身躯之大,已近千丈之高! 远远的,他那筋肉如龙般扭动的手臂一掀而起,如同一头太古天龙一般爆射而去! 这一幕,极为壮观。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尊立地干丈的巨神,咆哮着向那纵横狂舞的苍龙邀战。 巨大的龙首之上,杨狱一手牵着龙筋,一手按住龙角,强自压着身下巨龙的挣扎,眺望而去。 只见那敖波怒杀而来,那手掌迎风就长,如活物般吞吐着灵悉。 以他的目力,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其掌印上的一条条的掌纹! 不,那不是掌纹! 而是道纹! 乍一看,凌乱无章,可事实上,竟隐隐约约形成了一副山川地理的图形线条! 而在他的感应之中,那根本不是手掌,而是一座山峰,真实的山峰,拔地而起,如流星,似长虹般,凶猛撞来! 「这又是什么神通?」 杨狱眸光微亮。 他的感应何其之敏锐? 此时此刻,他真的察觉到了,那巨人身上,蕴含拔山之力,但这巨力不是来自于其体魄,而是那手掌上的道纹! 「昂!」 敖波震怒杀来,分水龙将也在极力挣扎,一尊九耀绝巅的真龙,其生命力之旺盛,堪称恐怖。 纵然龙筋被抽出近半仍在剧烈挣扎,其龙吟如惊雷,周身鳞甲,也如千万口锋利绝伦的刀阵,在剧烈搅动着。 然而,一招错,满盘输! 杨狱乃是尸山血海之中厮杀出来的武道大宗师,他的肉身搏杀之术,远非这分水龙将可比。 任由他如何挣扎,他仍是如山不动,以强大而些微的掌控力,化解其所有的挣扎之力 。 更于敖波怒杀而来之时,拨弄龙筋,以其无匹的身躯,撞向了敖波如山横空的手掌! 「卑鄙!」 敖波气到发狂。 可相比于百里龙躯,杨狱显得太小太小,纵然他神通入微,也根本无法避开龙躯。 轰隆隆!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山般大手,被苍龙一波撞碎,而敖波,也被撞的腾空而起,血流如柱。 而那分水龙将,却无损分毫! 「如此龙躯,加之龙君秘宝在身,难怪敢在老道面前放肆! 三尺道人眸光微亮。 而相隔千里,杨狱也瞬间察觉到了, 来自于碧波潭上空的巨大压力! 高手! 远比分水龙将更强的高手! 「三尺道人!」 杨狱眸光一凝,已经认出了那特征极为鲜明的老道。 沧江门老祖,登临八极的神话级巨擎!这样的高手,纵然在远古之前,仙佛驻世的时代,也有资格称一声大仙了! 只是...... 传言中,这老家伙晋升八极时走差了路子,本体陷入生死难明之境地,这,应当是化身...... 一人粗的龙筋,被杨狱绷紧到了极点,分水龙将痛怒至极,却仍是不由得止住了前冲的趋势。 烟尘弥散之间,敖波惊怒大吼,次次尝试冲击,扑杀,可千里之外,他已借不到碧波潭之力。 任由他如何暴怒,也根本无法跨过分水龙将,去攻击杨狱 剑仙南岭……」 波潭上空,三尺道人深深的看了看那一袭红衣,正欲说话之时,就听一声响彻九霄的龙吟。 「你该死啊!」 龙血在燃烧,龙躯在开裂,分水龙将的怒吟之声,撕裂了弥天而来的乌云。 雄浑如海的法力,在他身上***起来。 一时不察,如此憋屈的葬送在这小辈之手,分水龙将已是彻底疯狂了。 「啊!」 苍龙暴走,竟生生扯断了龙筋,绷断了龙角,以近乎要同归于尽的姿态,纵声长吟: 「礼赞!」 「礼赞,九极司法尊!」 「礼赞,威灵显化天,礼赞……显圣大真君!」 正文 第945章 大神通主,显圣担山! 崩! 一人粗细,晶莹如黄玉的龙筋,如绷紧到了极点的弓弦,陡然炸开。 伴随着那高亢宏大的礼赞之声,虚空之下,陡现出灿灿白芒,这光芒之盛,瞬间取代了乌云、夜幕。 成为穹天之下的唯一光源与色彩! 「嗯?!」 天地,于这一刹,彻底为之定格。 纵然以三尺道人,杨狱如今的修持,也尽在此刻,怔在原地。 一股神圣、宏大、霸绝到了极点的意志,陡然现身于天地之间,如同实质的手掌,攥住了天与地的脉络,冻结了万物流动!龙吟声烈! 滚滚龙血如火燃烧,狂暴的龙威弥散四方,纵声长啸的分水龙将,将心中的怒火杀意尽数倾泻而出。 哪怕玉石俱焚,他也不允许有人站在自己的头顶! 「贱种,死来!」 轰隆! 这一刹,杨狱只觉脚下似有千百座火山在喷薄,纵然他如今的体魄巨力,在占据先手的情况之下,竟也压制不住这尊九耀绝巅老龙的决死挣扎! 「垂死挣扎! 杨狱冷漠垂眸。 他当然知晓这条老龙还有诸般手段没有施展,还有压箱底的神通与法宝,还有诸多后手...... 可战斗的残酷,就在于,一招错,满盘输! 他双足重重一踏,踩碎了如刀林般竖起的龙鳞,周身穴窍齐齐震荡,身如红日,作神象践踏! 镇狱神象,其最为为诸天称道的,便是其镇压之力。 轰! 轰隆! 虚空之下,白芒如潮,一人一龙,在穹天之上,展开了惊天动地的角力之战。 肉眼可见的气浪如冲击波般弥散百里,所过之处,尽是咫风呼啸般的声响。 「九极战神……」 三尺道人眼皮一颤,怀抱之长剑,已发出清越如龙的长吟之声,挥洒出万般剑芒,回护自身。 「九极司法!山林之中,古神通猛然回神,眼底却闪过悚然之色。 远古之前,神佛驻世,其中,尤以天庭最为强横曾一度是牧守诸界,镇压襄宇的至高势力。 其间,大神如雨,大仙如云。 九极战神,便是其中最为耀眼的骄阳。 司命、司法、司战、司魔、司雷、司兵...... 九大战神,乃是远古最为璀璨的大神通主,相传,任何一位,都足可横压诸方天地,亿万神魔都为之俯首! 无尽岁月至今,九极战神之名早已被岁月掩埋,可留下的只言片语,就足可令天地为之震动! 「这纣绝阴天宫,竟然与九极战神有关?!」 古庙之前,操火而舞的红法儿眼皮也是狂跳。他出身万妖之窟,而万妖窟,来自于被龙泉界鲸吞的一方妖魔界。 那方妖魔之界,就有着九极战神的传说留存。 亦或者说,那方妖魔之界,在远古之前,就是九极战神之一,司魔天尊镇压的一方大界。 他尚且记得,万妖窟内记载着的,那司魔天尊的无数尊称! 「北极四圣、佑圣真君、玄天上帝、荡魔天尊、玉虚师相、九天降魔祖师!」 轰隆隆! 几乎是红法儿心头闪过这诸般神号的同时,也自听到了一声巨响! 巨响! 这声音之巨大,已超乎了红法儿想象的极限。 一刹都不到,穹天之下角力的一人一龙,已尽被震落下来。 何止一人一龙? 相距百里之地,剑光笼罩下的三尺 道人,乃至于山林各处,碧波潭上下,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地。 一切有灵众生,若身怀神通修持者,无不心神震颤,目有眩晕,无有修持之蚊虫,也尽皆茫然望天。 只见一道莫可形容的煊赫白光自虚空进发而出,其光之盛,无可直视,其势之雄浑,无可揣度。 只一刹,夜色尽无,虚空通明星海都似要被其照亮! 煌煌浩荡之光芒,顷刻之间已经照亮了整个懈山府,乾元王朝,乃至于整个南岭百国,千百宗门! 甚至于,天下! 南岭、东荒、西漠、北域、无尽海、无尽大山……乃至于虚空之下。 一处处次元洞天。似乎但凡有灵生命所在之地,这光芒就无有不至! 「这是?」 天惊地动,也不足以形容这一刹那的震荡。 当! 嗡! 轰! 虚空之下一道道光芒迸射,或为图录、或为钟鼎、或为圆珠、或为楼剑…… 「遗迹?!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玄功境界不曾被引动?!」 「玄天灵宝,都被引动了!!」 「天啊!这是何方巨神的遗迹现世?万始金钟、万仙图录、万法楼都被引出来了……」 一方方神山圣地,一处处闭关之所,不可知之地......皆有目光投射而来。 相距千山万水亿万万里之遥,垂眸南岭,望向碧波潭上空,那一道灿灿然,欲搅动八方风云之光柱! 「这是……」 无尽海的边缘,东荒之极,大日金宫之前,九天杀童陡然现身,遥遥望去: 「千载之前,曾有过现身的‘纣绝阴天宫,?可惜,只有这么一道气息……」 他似惊叹,似震动,似渴望的望着那通天彻地,一闪而逝的光柱。 但也只是一瞬,他的目光,已经望向了东荒、南岭、西漠、北域的一处处不可知之地。 那里,亦有眸光亮起。有道人立身云海,轻叹阖眸,有巨狮横卧山岭,吞吐日月之光,有老僧端坐山巅,轻诵佛号…… 「大神通主的气息啊」 有人轻叹,阖眸。 天下众生,皆见那光柱通天彻地,唯独如他们这般寥寥几人,听到了虚空之中,那不知何等遥远的岁月之前,留下的叹息之声…… 诸神,吾等未劫再会!」 嗡~ 刹那间的光芒之耀眼,纵然身负天眼、通幽之能的杨狱,也再感知不到任何的东西,只在隐隐之间,听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叹息。 「未劫……」 似是一刹,又好似是许久之后,杨就才在如山如海般的白芒之中,察觉到了异种色彩,消失的感知,缓慢回归。 他极尽目力,感知之能事,才看到了暴食之鼎上,剧烈颤动着的文字。 【世界变换,当前为:「开海界(天界?佛界?幽冥界?仙界?妖魔道?)】 【锚点:元始……第九……劫末】 【仙魔幻境:显圣担山!】 正文 第946章 喜时折草量天地,怒时担山逐金乌! 呼呼~ 晨辉破晓,洒下无尽金光,染红云海,一轮红日,由海及天,跃至云海之上。 然后,是第二轮,第三轮…… 六轮大日次第而生,驱散无尽阴暗夜幕,迎来光芒。 一座海滨小城内,某处酒楼之上,寒月散人登高远眺,见得那一幕,不由得目眩神迷。 「这就是远古之前,仙佛大世啊!」 倚窗而立,寒月散人心中迷醉,更有莫大的悸动在心头不住翻涌。 对于任何神通位阶主而言,远古之前,这仙佛驻世,神佛并立的时代,都是他们无限向往之地。 他,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 这地方…… 杨狱尝试着抬脚,只觉身上似有山岳之重,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竟也无法踏出一步。 这意味着,这一大节点,只怕还不是这方仙魔幻境的全部,而是日后的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四处! 「造化?」 自山海到龙泉界已有数十年之久,他的寿元,还有不少,若是能更进一步,可说大限将至了…… 一个个字眼,犹如真言特别,令人振聋发聩,心神皆颤。 惊鸿一瞥,杨狱甚至连红法儿鼎上的诸般字迹都未看完,已被眼前陡变的明暗更迭下,强自睁开了眼睛。 山川之重,那已不是以万斤来计数了,莫说虚空之中那明显不对劲的两尊神山。 只能够揣摩…… 「红爷,竟对此处如此之熟知?」 【炼化节点一:闲来时接草量天,未完成】 吃着吃着你突然嗤笑出声: 关于他的记载,四四席元利内自然不乏。 仙魔幻境之原理,迄今为止,杨狱也不敢说自己就真个能洞彻。 人仙成就,更兼具撼地擎天之能,他此刻的体魄力量之强横,比之分水龙将那般四耀绝巅的真龙,也不差什么。 他不知这是否巧合,但在四四天海界之外,他翻阅到的远古典籍之中所见,与此刻的一些东西,就颇为契合。 杨狱重抚眉心,神色古怪。 「山神?地缚灵?山妖、山君?还是说,司法天尊本人?总不能是他老母吧……」 「灌江口,显圣尊!依着本大爷所知,此刻,那位司法天尊,应当还没被「律」规,七山镇压,动弹不得……」 【注:此食材极为珍贵,炼化将可得且无限于,法宝真形图、功法图录、神兵图录、大神通图录、极道位阶图、极道道果……】 夹杂着明光的海风,铺面而至,暴躁而干燥的灵盂浓烈的好似实质特别。 「远古前的龙肝,也不比前世美味多少嘛,倒是,贱了许多!这分水龙将若是到了此间,岂非要被气死?」 难不成你还想要司法位阶图?神荒是七刀?」 这纣绝阴天宫不愧鄂都第一宫,居然能破碎保留下一缕司法天尊的气息... 杨狱回想着在典籍之中所见所闻。 他费尽心机混到玄功境身边,后起因为,在他演算之中,这尊大妖真种,才是此行纣绝阴天宫最大的得利者…… 四大节点! 【仙魔幻境:显圣担山】 反而,随着他的动作,虚空之中,似有两座拔地超天的神山若隐若现。 「所以……」 玄功境嗤之以鼻: 显圣担山?! 【炼化节点七:哪个三只眼,未完成】 「八尺道人如何?剑仙南岭如何?他们怎能知晓,此方天海界的 奥妙之所在?」 「其他四大战神,并不输他,而是输给了那位亲传下来的。 寒月散人胸膛起伏: 便是他此刻所在的大山丘,那也是亿万钧来计数的庞然小物,撼动都难, 「天机,算不到半点……这司法天尊遗留的气息下,只怕连万仙图录那般玄天灵宝,都要被压制吧……」 对于这处天海界,他自然不是一无所知,但所知也并不太多。 而在那云海之上,日光之上,隐可见一座座仙山沉浮,宫殿绵延,隐没仙人腾云驾雾,遨游四方。 但他知道,碧波潭上下,山林之中观战的一众人,只怕此刻全部进入到了此间..而这四大节点,更是恐怖至极。 【炼化节点一:谁人射日,未完成】 【炼化节点二:戮天吴,未完成】 只是…… ‘规、律,!」 「规、律二山?」 【注:此食材会主动接引有缘者……】 杨狱眸光眯起,心海之中,红法儿鼎已泛起幽幽明光来。 「遭劫之后的暴食之?还是暴食之所统辖的上界之一?这灵炁,比之龙泉界,仍要胜过良多了……」 【炼化节点三:试太阿,未完成】 以至于,杨狱哪怕知道自己此刻,已进入某处炼化节点,也不知自己顶替了谁人,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哗! 方桌之上,尽是珍饺美味,其中,隐有龙气弥散,这是龙肝、龙油、龙肉、龙血…… 「一神落,万神生!也不知这尊传说中的大神通身陨之地,会有何等不得了的造化……」 「虽然说远古之前天庭治世,可龙肝凤胆也非寻常仙神刚触碰的,这座大城……」 「凯都,在远古,又被称之为冥庭,相传甚至有收束群神,轮回转世之能……」 你的身前,只穿着红肚兜的红法儿,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品尝着远古的风味。 【注:因此食材极为难得,百年外,炼化或仅有一次机会】 玄功境快悠悠的起身,看向水汽朦胧中的海滨大城: 全龙之宴! 玄功境放下碗筷,大口喝酒,两颊泛红: 而他猜测,自己此刻,只怕还有身处于某个炼化节点之内,取代了其中一处。 寒月散人当然不会碰这全龙宴,人尽皆知,龙族最为记仇,哪怕是幻境之内,他也不敢触这霉头。 【炼化节点四:诸岳镇金乌,未完成】 【食材:显圣担山】 「传说中的灌江道场嘛!司法天尊,乃是四极之首,远古之前的天庭第一战神,赫赫有名的大神通主。」 杨狱环顾四周,他此刻所在,乃是一处遍生灌木的山丘,于此遥望,可见波涛如海,望之无涯。 感受着那似不存在,但每每起身时就如轻盈到不可思议的山岳,再看看那高悬穹天之是的一轮轮大日,杨狱不由得揉捏太阳穴。 这是…… 「我好似被束缚在这山丘上了.」 【等阶:???(极)】 同时,杨狱察觉到了,这表象之里,深沉如海,繁复我尽,好似天***别森严的气机弥散在可感知到的任何地方。 司法天尊,乃是远古天庭的四极战神之一,执掌着天规、天条,其地位之高,尤在同为四极战神之列,后世名声无比响亮的‘四天降魔祖师,、‘雷霆普化天尊之上! 寒月散人眼神发亮: 量天、担山、逐日、射日. 「天知道多少万年过 去了,纵然当年有再多的宝物,如今,还能剩下什么? 玄功境漫不经心,但他话中透漏出来的东西,却让寒月散人精神一震: 可要移山,却仍然不能。 杨狱惊而不乱,于海风中盘膝坐下,皱眉思忖: 【达成任何一个节点,即可结束炼化此食材,达成任何一个节点,皆可有所得……】 他极目眺望,感知四方,再未察觉到八尺道人、分水龙将以及其余任何陌生的气息。 天穹之上,一轮轮大日光照大千,流光垂落汪洋之上,映出粼粼波光。 【简炼化节点五:闷来担山逐日,未完成】 食材的炼化,不同于食谱,而此刻他所在这处仙魔幻境,又不同于老爷子邀请去席元利的跟脚考核。 「显圣担山伏龙,射日,纵马飞升」 【简介:冥冥之中,天地是忘……是周山破戮天吴,曾把共工试太阿。谁数无穷能射日?谁担诸岳逐金乌……】 寒月散人心中微动。 目之所及,这方天地间的灵炁,浓郁到了骇人的地步,那风、那云、那水、那光芒之内,几乎都有着灵炁流淌! 只知道,这席元利内蕴含诸般大造化,而那‘律」规‘两大真言,不是其中之而其成道图所列其曾为四耀北斗大星君…… 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刹,在红法儿鼎的鼎壁之上,他竟然看到了迷雾。 「难怪万仙图录未曾收录这方仙魔幻境……只怕不是不想,而不是能!」 「略知一二吧。席元利,说来玄妙,其实不过是前人遗留之痕迹,既是前人,自然没迹可循……」 【炼化中】 如今看来,他果然对此处知之甚详。 便是杨狱,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莫名的陌生感,方才继续看下去。 席元利拨弄着长发,略有些自得: 「红爷说的是?」 但任何一方仙魔幻境,都有其存在之根本,这,便是一个个炼化节点…… 这纣绝阴天宫,居然还留存着暴食之的气息……消化着所得,杨狱也不由得心生震动。暴食之?! 【炼化节点六:踏不周,未完成】 【注:若炼化后起,或会被反噬】 更重要的是,对于这方仙魔幻境的求索,才是他此刻最为关注的。 寒月散人轻叹一声。 「四极战神,司法为首!可在本大爷看来,最为强横者,当然是司魔大帝君,四天降魔祖师!」 「司法,显圣……难不成,还会劈山救母?」 而据他所知,红法儿鼎上所列之种种节点,不多都与那位司法天尊曾经的所作所为契合…… 「我算是有缘人?」 【品质:???(极)】 席元利又灌了一口酒。 他,被这两座山,压在了这闻名荒丘,海泽之畔…… 「担山逐日?」 【注:炼化此食材极为凶险】 灵炁虚无缥渺,肉眼异常而言,是看不到的,可此刻,杨狱却清晰的察觉到了灵炁的流动。 所以,他相信自己被那仙魔幻境吸引而至,直接就插入了某处炼化的节点之内。 担山逐日…… 「司法天尊啊……」 正文 第947章 规、律! 嗤嗤~ 夜风之中,无垠的江水某处,陡然腾起大片水汽,好似江水都被一下煮的沸腾。 「南岭!!」 高沉且怨毒的哀鸣,在水汽之中不住飘荡着,水波之下,一鳞甲皆碎,龙角断裂的狰恶龙首缓缓升起。 「将军!」 断裂的龙角处,敖波浑身发抖,莫大的气怒让他的双眸泛红: 「你,你的伤势……」 无尽海龙族乃是远古留存下来的真龙血脉,拥有着冠绝龙泉的体魄与天赋。而这超迈凡俗的天赋之汇聚,就在于,龙筋、龙鳞、龙角. 苍龙之身,也以那三处最为强横,可比不上同阶仙佛的本命法宝,三者皆残,其伤势之重,已是不言而喻。 嗡! 「相传,那Yin龙王过水撒尿,所过之处,水中族群尽化为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蛇虫鼠蚁,鸟兽鱼鳖,无不化龙……」 敖波咬牙,声音高沉。 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香火旺盛的庙宇,万龙甲心中忌惮,根本不靠近: 「为了此地?」 龙君心头一震。 万龙甲摇头: 寒月散人一怔,这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那红法儿?」 分水龙将的眼底闪过敬畏与狰狞: 此刻,他调动周身穴窍,吐纳灵,搬运法力,其根本目的,在于窥探那横压着他的两座大山! 「必杀此撩,必杀此撩!吾必杀之……它们,太能生了!」 「远古之后,仙佛驻世,诸界贯通,神庭威临天下!而在那之后,曾有过一个‘人,神,仙,佛、妖,魔,共舞的大时代!也是万族厮杀最为惨烈的时代!」 「除非,寻到‘汪士莲「……」 「天地广大,何以丈量?」 同时,在窥见这七字的刹那,他的眼前,顿时升起一片白雾,朦胧雾气之中,他听到了有人在询问,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寒月散人回答。 「这是真言?」 赤红如血的龙眸都在颤抖,分水龙将心中的憋闷与狂躁,已是到了压抑不住的地步。 寒月散人捧着酒葫芦,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希望从万龙甲口中套些秘闻来。 「纣绝阴天宫,乃是远古幽冥,數都第一宫,有承载诸神之罪孽、魂灵之能…… 万龙甲却是摇头: 分水龙将深吸一口气: 「司法天尊,曾杀万龙以全仪式,并取万龙之鳞,炼成一方甲胃……」 分水龙将的声音沙哑。 匆匆出城,已飞腾而起。 任何玄功境,皆为秒地,无需有何收获,进出修行,已是造化。 无尽海中,有七大敖波,分列七方海域,又称有尽七敖波,而瀚海敖波,居于东荒,亦是七大敖波中,子嗣最多,年岁最古的敖波。 寒月散人膛目。 「七位敖波,皆来过! 在磅礴的法力支撑下,杨狱眉心似有龙纹一闪而过,天眼半开之下,他终于窥见了那两座压着他无法动弹的神山真面目。 远古之前,风土人情大不同,语言、服饰也都不同,一老一少却无暇观赏。 寒月散人心中却已是了然了。 你吃的亏,太大太大了! 此龙便是,Yin龙王!」 这两座神山,其大无边,其重无限,以天眼之能,也根本无法窥探到边际之所在。 「呼!」 因为,玄功境内,寿元流速极急但吞吐之灵悉, 修持,却不会比里界来的快..... 万龙甲脚上一顿,于一处庙宇前停下脚步: Yin龙王,打破了平衡。 龙族本Yin,但也并非个个都能生,个个都愿意生,绝大多数的龙族,也没生育之能,且多数以血脉自傲,轻易不会留下异族子嗣。 「吾王曾来? 「那南岭大贼,已非四耀可敌 你要杀他,近乎不能,除非……」 但Yin龙王不同。 Yin龙王的故事,他只听过一次,却记忆犹新至今,因为那条龙王,实在是,奇葩。 他心中腹诽,不住掐诀演算,奈何空空如也,无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跟紧万龙甲。 「龙族,很普通!人尽皆知,神通主之间,极难才能有子嗣,但龙族位阶主,却几乎不例外! 无尽岁月过去,阴天宫早已碎裂,可其承载之气息,却仍然被天地铭记,最终,化作了这方玄功境!」 他在武圣绝巅停留了多年,底蕴早已足够,这突破水到渠成,无需稳固。 但此刻,杨狱却不是在修行,也并非在稳固人仙修持。 沸腾的水汽之中,分水龙将勉力化作人形,他周身染血,伤重至极,却仍是跌坐在江水之中: 法力从一处处穴窍内燃起,连成一片,如一方极为繁复的阵法,发出经久不息的蜂鸣之声。 山丘之上,杨狱盘膝而坐,悠长的呼吸声中,浓郁的灵炁已是滚滚而至,从周身穴窍没入体内。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龙族修行并不如何快。可偏生,远古之前,天海界中,出了条奇葩龙,此龙,让龙族遭受了灭顶之灾 「那,便是红法儿!」 「啊?」 「龙族之天赋、跟脚,远胜他族.」 「据说,只其巅峰一年,生出四亿龙族……」 「那红法儿……」 千载以来纵然不在万始天宗山门之后,你都没有吃过如此大亏! 龙君心中不甘,却也沉默下来: 不知想起了什么,万龙甲略微有些感慨: 「那个时代,龙族曾几何时,曾傲笑诸天,称雄寰宇,你可知,为何?」 只能看到神山之上,那两个以极古道文书写而成的大字。 「可笑那瀚海敖波,自以为得计,遣派高手蛰伏,可事实上,他的谋划,根本瞒不过人……」 日上三竿的海滨大城,才有了早上的雾气朦胧,一老一大踱行于大街之上,一问一答。 「不止!」 他不但Yin,且极度能生。 「千载之后,敖波曾来过纣绝阴天宫!」 远古之后,龙族多如繁星,无尽岁月的积累,不知诞生出了多少高手,嚣狂暴戾,可谓是人憎鬼厌。 「除非什么……」 万龙甲反问。 ‘律, 「龙族,太能生了!」 这若是力不如人,也就罢了,可那偏偏是一时大意,诸般神通手段尽未施展的情况下沦落至此,那让我如何甘心? 他的话,寒月散人只觉费解。 「将军只管养伤,大龙必为将军报此大仇!」 但,其势力过于强势,加之诸方大势力交好,勉强,也还维持着。 连庙都不敢入,怎么敢去拜见那位天尊? 「红法儿?」 ‘规, 「天庭四神,以司法天神成道最前,而他成道途中,曾杀真龙万条... 极目望去,杨狱才从这巨大的神山之 一,嗅到了似是而非的气息。 相比于这些圣地大宗门,散修太难修持了,不止是功法没有着落,各类秘辛,也根本无从获取。 「四,四亿?!」 「你可知,敖波分明久居东海,为何遣派你与龙子拜入狮神领?」 「你,非他敌手。」 此战,纵然他如何不服,可结果终归是他大败必输,纵然有着种种原因,他也不得不承认…… 龙君心中有着答案:平衡打破,龙族终引来了反噬…… 到了远古之末,龙族已不剩多少了... 千百丈之内的江水都似被其气息点燃、气化。 正文 第948章 杀伐神通第一凶!(七千字大章) 嗡! 虚空之中,两座大到无法窥其边际的神山交映生辉。 杨狱极目眺望,天眼炙热而滚烫,良久之后,方才在那虚空之下,隐隐窥见了两尊神人的轮廓。 以通幽之能加之以天眼,杨狱也无法看透的神光之下,两尊神人,各自落座于两座神山崖壁一角,遥遥相望。 「天地广大,何以丈量?」 杨狱凝神细观,说话者,跌坐于左侧大山的一处崖壁,神光缭绕间,看不到形容样貌,只隐隐可觉其五心向天,气息恬静,无一丝烟火之气。 飘然而除尘。 但隐约之间,杨狱仍可察觉到其气息,反而是与之相对的左侧大山崖壁之下的神人。 他穷极目力,仍只隐约间窥见轮廓,莫说其形容,便是其声音,都根本听不到...... 「山下是谁?」 「呼!」 杨狱的眼神亮的吓人。 眼前,烟火消散之后,他看到了一滴,纯粹到了极点的血液! 诸界之间,时间流速不同,龙泉界比之山海要快了八十倍,可这似乎也对不上啊...... 「只是,他未必会说?」 杨狱给出承诺,其后,才在寒月散人的追问下,道出自己此刻的困境。 但他没有相信,反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莫说我此刻动弹不得,即便来去自如,想要在这般浩瀚天地之间抓出那条苍龙,只怕也是困难……」 「不要寻找家师的踪迹……」 「道长,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竟然是红法儿,武道登临绝巅的西北王杨狱?! 不可能是司法天尊! 凝神细感下,杨狱只觉自己好似陡然间多了无数双眼睛。 就好似,多出了无数双手,用以捕捉有利于天地之内的灵炁。 「说来残酷,老道与他同行,本是有所谋求,却不想,反而被其所制,所利用……」 联想着那玄功境之前所说,寒月散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杨狱眸光一转,看向了寒月散人身上萦绕的火焰,在这火焰之上,他居然察觉到了危机。 传说中,远古之前,万灵混居,山林之中多魁魅魁魉,妖魔鬼怪,可一路走出几千外,寒月散人居然连一只鸟都没看到。 可惜,这方山海界的等阶似乎太高,任他如何演算,所得仍然只是一片空白 「你不信?」 他乡遇故知,两人都有些感怀。 自万仙图录结束收束山海界,山海界在过去的几万年里很少出现,异常神通主甚至都不知道山海界是个什么。 据他所知,山海界存在被人彻底炼化的可能,而第一步,不是要成为山海界主! 云海之间,虹光划过,肉眼可见的火光如同一朵火烧云,承着两人穿梭于云海之间。 寒月散人又惊又喜,却不及说话,却又一愣。 千载之前,万仙图录曾欲收录此方山海界而不可得? 寒月散人泣不成声。 「在那山丘下,有一猎户,你带着这方罗盘去寻他……」 伍蓓泰的眼,不知不觉变得通红,呼吸更是缓促,牙也不由得咬的‘咔咔响: 好似远山之中,有着一轮红日在绽放光华. 「敢问红爷,那猎户是?」 「呼!」 杨狱不惊不乱,心中思忖着。 诚然,在四四山海界内,他曾翻阅到了不多那尊司法天尊的事迹,甚至于成道图。 某一瞬间,寒月散人心头一震,只见掌中罗盘剧烈震颤,其指针疯狂摇摆,没几个呼吸,竟然‘咔擦,一声碎裂了去! 只见山丘之上,那神人的发丝被微风吹起,竟有两滴血,被甩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每每要听半天吹嘘之言,才能得到半点有用之话。 寒月散人越发警惕。 杨狱手指微微一弹,一滴滴淡金色的如同珍珠特别的血液飞出,经由他汇聚而来的灵烈之助,血肉衍生。 这是,千变万化!相传,此火乃是生灵的精、气、神炼成八昧,养就离精,吞吐诸般火焰之精而成。 「霸拳?!」 「玄功境,必然知晓如何破开王爷此刻的困境,只是……」 寒月散人心中微震。 寒月散人笑容已是有些僵了。 「将精、气、神炼成八昧,养就离精,再汇聚天上诸般奇火而成,此为,十都杀伐第一凶! 伍蓓泰当然没有这般修持,可也曾以此火收纳了诸般天地精火,四耀之身,都要进避三舍,他是万万抵挡不住...... 莫大的震惊让寒月散人有些结结巴巴,手足无措。 这玄功境神通微强,法力不俗,相传在聚运金榜上,也高列十都第十八…… 立于其下,寒月散人高度凝神,聆听着玄功境的讲述。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他之所以跟着玄功境,实是因为,他对这方幻境的了解极少。 似如星辰般划破虚空,寒月散人没有同意,也根本同意不得。 杨狱突然弹指,只是一弹,山林之间,成百上千的血液小人,已如扑火飞蛾般,冲向了寒月散人身上的熊熊烈火。 寒月散人深吸一口气: 寒月散人佯作惶恐,心中也是警惕起来。 玄功境伸手一推,将他推下山丘去,其身上的火焰如同锁链一样,缠住了后者的七肢与躯干: 是,司法天尊,未成道之前的身影? 「两座神山?」 他知道,这位司法天尊成道之前,曾有担山逐日的事迹,却根本不知其为何要担山逐日,更不知其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你猜?」 「三昧真火!」 「实不相瞒,老道来这伍蓓泰,一来,是要谋求晋升四耀之契机,二来... 寒月散人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那玄功境必然在某处隐匿,只得屏住呼吸,依罗盘指引而行。 「你是?」 只是,这方仙魔幻境既然与那位司法天尊有关,他自然就不能坐等不入宝山。 吞火越多,越是强横,相传远古之时,曾有小妖以此神通,焚灭一方天地,炼化四尊佛陀! 「据那玄功境所说,那尊司法天尊未成道之前,曾有担山逐日的传说流传下来……」 「这三昧真火……」 这接草量天,他更是闻所未闻. 寒月散人仍有些不可置信,看着那一袭红袍,他猛然回神: 「何为山海界?」 三昧真火的滋味,你大抵知道 要想品尝的话,就乖乖的听话…… 「师尊……」 「论及境界,三尺道人四极之尊,纵然化身前来,也胜过我千百倍,论及战力,那分水龙将也罢,剑仙南岭也好,也皆比本大爷强上一些……」 山丘之上的草木、泥沙、土石,乃至于微风,尽数化作他的耳目,层层叠叠的向着四面八方铺彻而去。 呆呆的看着那陌生的拳法架子,寒月散 人微微有些眩晕,只觉心中没来由的升起莫大的冷流。 只是...... 出乎意料,这一路,很激烈。 以此火炼之,他的精血,竟然发生了不同异常的变化...... 「老朽怎敢不信?」 杨狱的眼神微亮。 「吸!」 其他人不说,可从那分水龙将礼赞司法天尊来看,其人对于这方幻境的了解,必然远胜过自己。 但出身圣地宗门的真传,自然是在这个范畴之外。 「据我所知,前辈,并无道果神通,虽得了旱魅,却将之镇压,后坐化于山中……」 寒月散人当然想同意,但看了一眼玄功境身上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那青铜罗盘: 寒月散人恭谨靠近。 在山林之间,打拳...... 杨狱体会着自身的细微变化,渐渐地,以他为中心,山丘似乎都变得黯淡下来。 寒月散人躬身求教,他从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否则,也活不到如此…… 「若有需要杨某之处,尽管开口。」 「黄昏的阳光之下,那两滴血液散发着金色光芒,剔透而神圣。那经由灵炁滋养,足有千斤之重的人仙之血,几乎刹那而已,已被烧的气化消失! 寒月散人平复心境,神色却仍有些黯然: 大战消耗的法力得到了迅速的弥补,周身穴窍更是无比贪婪的汲取着天地间的灵炁,增补体魄与经历。 寒月散人眼皮狂跳,只见越来越多的血液,经由发梢滴落而下,飞向四面八方。 前后不过数十个呼吸,一片片拳风呼啸之声,笼罩了整片山林! 杨狱心中一动。皱眉看向四周,那座山丘上,草木盎然,目之所及,青草如毯,蔓延出不知多么遥远。 杨狱挑眉,认出了这火: 横空出世不过两三年,却还有登临聚运金榜,十都第一的盖世天骄,剑仙南岭。 「十多万年前,此界,居然就有了潮汐论!其名字虽然不同,可那书写的习惯,语气,绝对不是我家老师! 「但他却顾不得惊诧,因为,他此刻也用是着这罗盘了,肉眼可见,一抹光泛起。寒月散人仍有些神情恍惚,深吸一口气,将满腹疑虑压下, 回答道: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依着他的经验,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说明,这群山之中,有着小妖,亦或者,玄功境俯瞰云海,嘴角带着笑意: 寒月散人梦中流泪,恍惚间,笼罩着法则之海的迷雾之中,走出一身着灰白长衫,踩着草鞋,一手拿着竹杖,手捧着一本残破的古卷的老者。 经由三昧真火,万里之外的玄功境,也清晰的察觉到了山丘之上的杨狱。 而他的心神,则在四周无形的磁场的震荡与波动之间,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杨狱心中自语着,却是急急的合上了双眼: 「三昧真火……」 那一滴滴血液在空中闪烁着豪光,好似有生命般不停的蠕动着,还未离地,就化作了一个个小小的人形! 寒月散人的瞳孔突然收缩,呆呆的看着其中一个小人,如遭雷劈般愣在了原地。 二指间的铜板拨弄的都快冒出火星子了,寒月散人还是不敢靠近一步,仍是被三昧真火逼迫着,走向山丘。 话锋一转,玄功境竟是陡然按下云头,于一处荒山处落下,在寒月散人惊诧的眼神中,慢悠悠道: 「言不由衷! 当他再度抬头,那山丘之 上的神人,不知何时,竟也转过身来,正在看着自己。 那老者重重一叹合拢了手中残卷: 杨狱的耳畔,似有苍鹰之鸣,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一滴精血内居然长出了一对翅膀,化作一袖珍版苍鹰! 十里、百里、千里...... 「这是……」 这悸动来的突兀,却如此之强烈,让他竟有些忍不住眼酸...... 杨狱心中自语。 「原本,老道也是这么以为的,可谁知,在此界,竟然也有潮汐论流传下来......」 「这老妖……」 似是察觉到了寒月散人的迟疑,他四肢躯干一片刺痛,那三昧真火已燃了起来...... 可那真假不说,也只是记录了他成名以来的诸般大事件而已,并不是事无巨细。 好似那不是一滴血,而是一座大山特别。 「家师?」 「司法天尊何许人也?那是远古之前的大神通者,其这一缕气机,连万仙图录都收录不得,其余人,纵然境界再高,又怎能争得过本大爷?」 寒月散人见他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只是不停转动着铜板。 「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止是看境界与修为……莫说三尺道人,便是天宗道人,来到这方伍蓓泰,也绝争不过通晓这方伍蓓泰奥妙的本大爷!」 只是 嗡! 寒月散人上得山丘,循着看去,只见杨狱掌中的那一滴血,居然有生命般不住颤动。 这位伍蓓泰的奇人,一手书写的潮汐论,无比精准的预言到了红法儿灵潮复苏之后的诸般现象与危机。 「这……」 「昨日种种因,今日诸般果……你念着恩,对为师,却是善果……」 寒月散人,杨狱自然认识。 「元磁转动……」 寒月散人身躯一震,竟是失声: 呼! 提及自家老师,寒月散人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愿闻其详......」 嗤嗤嗤嗤~ 「痴儿,痴儿......」 寒月散人额头见汗,但他拨弄了一会铜板之后,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大步踏向着群山之中而去。 「道长请坐。 玄功境负手而立,周身火光熊熊,虽是幼相,却已有几分小妖之相: 「这......」 「寒月散人! 「便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火的不同。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之声传来,惊醒了埋头向前的寒月散人,他骇然抬头。 他区区十都之身,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司法天尊的背影! 震惊! 「司法天尊?!」 对于玄功境遣散了诸般率领者,只将他留下来,他心中也不是没有相信。 凝望良久,杨狱最终也不得不放弃,相距太过遥远,着实无从窥其奥妙,但也隐隐可以猜出。 玄功境这三昧真火,乃是一门极为凶戾的杀伐神通。 「不错,正是玄功境。」 这种感觉,十分之玄妙,恍惚间,杨狱只觉万里之外的诸般景象,大如山体,小若微尘,尽在刹那间,涌入了他的心头。 杨狱微微一怔,方才回过神来: 「道长说的,是八笑散人?!他也来到了龙泉界?」 相传,大神通者,非肉眼可见,其一缕气息,就蕴含了大地都无法承载的恐怖,曾有强者因窥见这般存在的气息而失 身而亡。 杨狱点点头。 「这是,睡着了?」 「沿此山脉线,一万两千八百里内,有一处不知名的山丘,其遍生草木,绿意盎然......」 「师尊,是您一手将徒儿带大,如山恩情不曾报答......」 元磁转动,向外也向内杨狱伸手请寒月散人落座: 玄功境似有不满,却也只是冷哼一声: 「这火……」 玄功境斜着眼看他。 「你,我是……」 「人过留名,雁过留痕。所谓山海界,不过是万灵中的饺佼者,其事迹被天地所铭记,显化于后世而已 「西北王?!」 看着寒月散人,他微微一笑,他乡遇故人,他也觉心中愉悦: 在那三昧真火的淬炼之下,这一滴血,居然有着千变万化的味道 ..... 但他也没太在意,反而翻转手掌,取出了那一粒灿金色精血。千百滴精血,化作了一滴! 寒月散人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察觉到了异样。 杨狱同意了寒月散人以身犯险,他对此界的修行者,实无好感,人如此妖也如此。 就见得那一滴滴血液,于灵炁氦氢之间,长成八寸大小,犹如千百个不同的生命, 经由这无所不在的磁场,他不能感知到万里方圆外的一切细微之处,更不能,引动天地间的灵炁。 「老夫大意了,这小妖……」 其后,是翎鹰,是白鹤,是泥土,是石头,是铁,是布匹,是暴猿,狮子,大象,黄金,蚊虫,蟋蟀…… 那老者须发皆白,连眼眸也有半丝杂色,快快的走到寒月散人身前,轻声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山脉群,居然犹如鬼蛾般安静,莫说人,连鸟都没有…… 寒月散人胸膛起伏: 「这一滴血......」 这类幻境,不过是天地拓印下来的,某人在过去岁月之中的经历,到某一刻,自然就会开始。 「敢问道长,那操纵火焰者,可是伍蓓泰?」 寒月散人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不但说出了伍蓓泰的底细,更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并不惊慌,因为所谓山海界,不过是仙魔幻境在龙泉界的称谓,其实本质一样。 寒月散人心中咬牙,身不由己的被裹挟着,以极速狂飙,飞出了千里之遥。 似是被杨狱的目光所惊,寒月散人身上的火焰陡然大炙,烟火之中,玄功境的声音已是传了出来: 霸拳、神拳、天罡拳、降龙掌、大伏魔拳...... 寒月散人心头狂跳。 「老师他,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但贫道仍想找到他曾经的痕迹……」 杨狱一招手,将那一滴滚烫无比的血液收到了掌中。 「王爷,你……」 杨狱心有惋惜,又不禁抬头望向远山,在他的感应中,一团熊熊烈火,正在靠近: 「啊?」 淡淡的重鸣声透体而出,带着重微的气流,吹得山丘上的草木摇摆不定。 「这......」 睡梦之中,他琅跪而行,好似来到了法则之海,幽幽暗暗之间,他不由得泪流满面: 「咚!」 「那伍蓓泰对贫道尚无杀机,即便返回,也不会,但说服他,着实不太可能,此妖,心中极险!」 这位看起来不过八十一岁顽童的万妖窟真传道种,实则还没年过一百,只是因其乃小妖之子,血脉精魄强横绝伦,故显幼相而已。 「多谢王爷搭救……」 「接草量天......那又作何解?该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什么人,会在这地方打猎?」 好似,天地的光辉都被他所夺特别。他的周身每一处肌肤,毛发都显现出一股独特的灵性,蕴含着微强的生命力! 一门门熟悉的武功,在那些血液小人的手中施展出来,初时生涩,之后就越来越熟练。 又是重物落地之声,山丘在此刻,都为之一震! 「万妖窟真传道种,极道位阶‘火魔,玄功境?」 「可惜,只有一滴血……」 三昧真火之三昧,乃是精气神,而人仙之境界,讲究灵肉合一,一滴血,同样具备三昧! 寒月散人前奔了几步,又猛然停上。 玄功境打断了他: 「这......」 那血液小人打的拳法是. 嗡! 毕竟,这位司法天尊,不能说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位与北斗小星君位阶有关的神魔.. 咔嚓! 三昧真火之凶于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居然,成了这方山海界内的‘司法天尊,! 咻! 瞥了一眼又哭又笑,神情诸多变化的寒月散人,杨狱有些哭笑不得,这睡得也太快了些。 微风徐徐之间,杨狱凝神静坐,周遭的灵炁如受感召般飞快飘荡而来,没入了他的身躯之中。 身份、神通、位阶、法力皆是上上之选,但不是,太过喜欢自吹自擂。 「剑仙南岭……」 末了,寒月散人笃定道: 「你我缘法早尽,又何必苦苦追寻?」 「呼!」 血肉俱全,翎羽皆有,形态气势,一如他在红法儿那头。 「不对!」 其强横,尤在那同为神话境界的持国天、释尊天之上! 「十都杀伐第一凶?」 他僵硬的转着头,看向其他的小人 寒月散人无奈。 仰望着穹天上熠熠生辉的一轮大日,再看看脚下不起眼的青草,杨狱眉头皱的更深了。 「万妖窟,在千载之前,必是在此得了造化!」 灿灿金光,在他的体壳之内亮起,越来越亮. 「等等,这……」 千般变化,栩栩如生! 一步入人仙,武道大不同。 「真,真是……」 「或许,破局要落在同入此间的其他人身上……」 寒月散人抬头看去,夜幕之下,繁星点点,不见月色,却又哪里有什么神山?还是...... 「他此刻所处,便是炼化此方幻境的节点一,闲来时接草量天?」 「也罢,你附耳过来……」 「霸拳......」 「那,本大爷,就证明给你看……」 那人,身穿红袍,其肤色晶莹如玉石,光芒内敛,容姿绝世,如同天神下凡一样。 饶是他也算老谋深算,也算是有些城府,此刻也根本无法维持自己的表情,五官都有些扭曲。 万始天宗,乃至于整个仙道,万载以来,天赋、跟脚最为绝高之辈,乃是与狮神王并列为天地双极,龙泉界巨擎中的巨擎。 待得他再度落地,身后已瞧不见那玄功境的身影。 「你能算出本大爷会是此方伍蓓泰内最大的得利者,可知晓,为何会是我?」 「他既然来此,便说明 其人谋划就在此间,他,必然还会再来……」 夜幕之下,寒月散人跌迦而坐,多日奔波加之心境的大起大落,让他打坐之时,竟也很快的入了梦乡。 ‘司法天尊?, 一滴血,竟似有千斤之重! 这次,就更为离谱了...... 「你,你居然……」 三昧真火,他要灭掉,自然有诸多手段,之所以如此不过……。 霸拳! 「剑仙南岭?!竟然,竟然……」 而他感应的,不是血液本身,而是其内的诸般微粒,在他的感应中,这一滴血,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你不信?」 寒月散人神情凝重,他之前,也险些被玄功境的外貌,表现所蒙骗过去。 「咚!」 相反,有着破碎传承,有着万仙之匙,对于山海界的了解,很深。 受三昧真火所逼,寒月散人只得硬着头皮前行,未多久,已来到了那处光芒汇聚的山丘之上。 他仰头看去,只见山丘之上,有一神人背对他而坐,灿灿光芒之上,其人的气势简直强横到极点。 天宗道人是何许人? 杨狱十指连弹,一滴滴血液扑将而去,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寒月散人身上的三昧真火方才熄灭。 正文 第948章 杀伐神通第一凶!(七千字大章) 嗡! 虚空之中,两座大到无法窥其边际的神山交映生辉。 杨狱极目眺望,天眼炙热而滚烫,良久之后,方才在那虚空之下,隐隐窥见了两尊神人的轮廓。 以通幽之能加之以天眼,杨狱也无法看透的神光之下,两尊神人,各自落座于两座神山崖壁一角,遥遥相望。 「天地广大,何以丈量?」 杨狱凝神细观,说话者,跌坐于左侧大山的一处崖壁,神光缭绕间,看不到形容样貌,只隐隐可觉其五心向天,气息恬静,无一丝烟火之气。 飘然而除尘。 但隐约之间,杨狱仍可察觉到其气息,反而是与之相对的左侧大山崖壁之下的神人。 他穷极目力,仍只隐约间窥见轮廓,莫说其形容,便是其声音,都根本听不到...... 「山下是谁?」 「呼!」 杨狱的眼神亮的吓人。 眼前,烟火消散之后,他看到了一滴,纯粹到了极点的血液! 诸界之间,时间流速不同,龙泉界比之山海要快了八十倍,可这似乎也对不上啊...... 「只是,他未必会说?」 杨狱给出承诺,其后,才在寒月散人的追问下,道出自己此刻的困境。 但他没有相信,反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莫说我此刻动弹不得,即便来去自如,想要在这般浩瀚天地之间抓出那条苍龙,只怕也是困难……」 「不要寻找家师的踪迹……」 「道长,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竟然是红法儿,武道登临绝巅的西北王杨狱?! 不可能是司法天尊! 凝神细感下,杨狱只觉自己好似陡然间多了无数双眼睛。 就好似,多出了无数双手,用以捕捉有利于天地之内的灵炁。 「说来残酷,老道与他同行,本是有所谋求,却不想,反而被其所制,所利用……」 联想着那玄功境之前所说,寒月散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杨狱眸光一转,看向了寒月散人身上萦绕的火焰,在这火焰之上,他居然察觉到了危机。 传说中,远古之前,万灵混居,山林之中多魁魅魁魉,妖魔鬼怪,可一路走出几千外,寒月散人居然连一只鸟都没看到。 可惜,这方山海界的等阶似乎太高,任他如何演算,所得仍然只是一片空白 「你不信?」 他乡遇故知,两人都有些感怀。 自万仙图录结束收束山海界,山海界在过去的几万年里很少出现,异常神通主甚至都不知道山海界是个什么。 据他所知,山海界存在被人彻底炼化的可能,而第一步,不是要成为山海界主! 云海之间,虹光划过,肉眼可见的火光如同一朵火烧云,承着两人穿梭于云海之间。 寒月散人又惊又喜,却不及说话,却又一愣。 千载之前,万仙图录曾欲收录此方山海界而不可得? 寒月散人泣不成声。 「在那山丘下,有一猎户,你带着这方罗盘去寻他……」 伍蓓泰的眼,不知不觉变得通红,呼吸更是缓促,牙也不由得咬的‘咔咔响: 好似远山之中,有着一轮红日在绽放光华. 「敢问红爷,那猎户是?」 「呼!」 杨狱不惊不乱,心中思忖着。 诚然,在四四山海界内,他曾翻阅到了不多那尊司法天尊的事迹,甚至于成道图。 某一瞬间,寒月散人心头一震,只见掌中罗盘剧烈震颤,其指针疯狂摇摆,没几个呼吸,竟然‘咔擦,一声碎裂了去! 只见山丘之上,那神人的发丝被微风吹起,竟有两滴血,被甩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每每要听半天吹嘘之言,才能得到半点有用之话。 寒月散人越发警惕。 杨狱手指微微一弹,一滴滴淡金色的如同珍珠特别的血液飞出,经由他汇聚而来的灵烈之助,血肉衍生。 这是,千变万化!相传,此火乃是生灵的精、气、神炼成八昧,养就离精,吞吐诸般火焰之精而成。 「霸拳?!」 「玄功境,必然知晓如何破开王爷此刻的困境,只是……」 寒月散人心中微震。 寒月散人笑容已是有些僵了。 「将精、气、神炼成八昧,养就离精,再汇聚天上诸般奇火而成,此为,十都杀伐第一凶! 伍蓓泰当然没有这般修持,可也曾以此火收纳了诸般天地精火,四耀之身,都要进避三舍,他是万万抵挡不住...... 莫大的震惊让寒月散人有些结结巴巴,手足无措。 这玄功境神通微强,法力不俗,相传在聚运金榜上,也高列十都第十八…… 立于其下,寒月散人高度凝神,聆听着玄功境的讲述。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他之所以跟着玄功境,实是因为,他对这方幻境的了解极少。 似如星辰般划破虚空,寒月散人没有同意,也根本同意不得。 杨狱突然弹指,只是一弹,山林之间,成百上千的血液小人,已如扑火飞蛾般,冲向了寒月散人身上的熊熊烈火。 寒月散人深吸一口气: 寒月散人佯作惶恐,心中也是警惕起来。 玄功境伸手一推,将他推下山丘去,其身上的火焰如同锁链一样,缠住了后者的七肢与躯干: 是,司法天尊,未成道之前的身影? 「两座神山?」 他知道,这位司法天尊成道之前,曾有担山逐日的事迹,却根本不知其为何要担山逐日,更不知其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你猜?」 「三昧真火!」 「实不相瞒,老道来这伍蓓泰,一来,是要谋求晋升四耀之契机,二来... 寒月散人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那玄功境必然在某处隐匿,只得屏住呼吸,依罗盘指引而行。 「你是?」 只是,这方仙魔幻境既然与那位司法天尊有关,他自然就不能坐等不入宝山。 吞火越多,越是强横,相传远古之时,曾有小妖以此神通,焚灭一方天地,炼化四尊佛陀! 「据那玄功境所说,那尊司法天尊未成道之前,曾有担山逐日的传说流传下来……」 「这三昧真火……」 这接草量天,他更是闻所未闻. 寒月散人仍有些不可置信,看着那一袭红袍,他猛然回神: 「何为山海界?」 三昧真火的滋味,你大抵知道 要想品尝的话,就乖乖的听话…… 「师尊……」 「论及境界,三尺道人四极之尊,纵然化身前来,也胜过我千百倍,论及战力,那分水龙将也罢,剑仙南岭也好,也皆比本大爷强上一些……」 山丘之上的草木、泥沙、土石,乃至于微风,尽数化作他的耳目,层层叠叠的向着四面八方铺彻而去。 呆呆的看着那陌生的拳法架子,寒月散 人微微有些眩晕,只觉心中没来由的升起莫大的冷流。 只是...... 出乎意料,这一路,很激烈。 以此火炼之,他的精血,竟然发生了不同异常的变化...... 「老朽怎敢不信?」 杨狱的眼神微亮。 「吸!」 其他人不说,可从那分水龙将礼赞司法天尊来看,其人对于这方幻境的了解,必然远胜过自己。 但出身圣地宗门的真传,自然是在这个范畴之外。 「据我所知,前辈,并无道果神通,虽得了旱魅,却将之镇压,后坐化于山中……」 寒月散人当然想同意,但看了一眼玄功境身上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那青铜罗盘: 寒月散人恭谨靠近。 在山林之间,打拳...... 杨狱体会着自身的细微变化,渐渐地,以他为中心,山丘似乎都变得黯淡下来。 寒月散人躬身求教,他从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否则,也活不到如此…… 「若有需要杨某之处,尽管开口。」 「黄昏的阳光之下,那两滴血液散发着金色光芒,剔透而神圣。那经由灵炁滋养,足有千斤之重的人仙之血,几乎刹那而已,已被烧的气化消失! 寒月散人平复心境,神色却仍有些黯然: 大战消耗的法力得到了迅速的弥补,周身穴窍更是无比贪婪的汲取着天地间的灵炁,增补体魄与经历。 寒月散人眼皮狂跳,只见越来越多的血液,经由发梢滴落而下,飞向四面八方。 前后不过数十个呼吸,一片片拳风呼啸之声,笼罩了整片山林! 杨狱心中一动。皱眉看向四周,那座山丘上,草木盎然,目之所及,青草如毯,蔓延出不知多么遥远。 杨狱挑眉,认出了这火: 横空出世不过两三年,却还有登临聚运金榜,十都第一的盖世天骄,剑仙南岭。 「十多万年前,此界,居然就有了潮汐论!其名字虽然不同,可那书写的习惯,语气,绝对不是我家老师! 「但他却顾不得惊诧,因为,他此刻也用是着这罗盘了,肉眼可见,一抹光泛起。寒月散人仍有些神情恍惚,深吸一口气,将满腹疑虑压下, 回答道: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依着他的经验,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说明,这群山之中,有着小妖,亦或者,玄功境俯瞰云海,嘴角带着笑意: 寒月散人梦中流泪,恍惚间,笼罩着法则之海的迷雾之中,走出一身着灰白长衫,踩着草鞋,一手拿着竹杖,手捧着一本残破的古卷的老者。 经由三昧真火,万里之外的玄功境,也清晰的察觉到了山丘之上的杨狱。 而他的心神,则在四周无形的磁场的震荡与波动之间,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杨狱心中自语着,却是急急的合上了双眼: 「三昧真火……」 那一滴滴血液在空中闪烁着豪光,好似有生命般不停的蠕动着,还未离地,就化作了一个个小小的人形! 寒月散人的瞳孔突然收缩,呆呆的看着其中一个小人,如遭雷劈般愣在了原地。 二指间的铜板拨弄的都快冒出火星子了,寒月散人还是不敢靠近一步,仍是被三昧真火逼迫着,走向山丘。 话锋一转,玄功境竟是陡然按下云头,于一处荒山处落下,在寒月散人惊诧的眼神中,慢悠悠道: 「言不由衷! 当他再度抬头,那山丘之 上的神人,不知何时,竟也转过身来,正在看着自己。 那老者重重一叹合拢了手中残卷: 杨狱的耳畔,似有苍鹰之鸣,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一滴精血内居然长出了一对翅膀,化作一袖珍版苍鹰! 十里、百里、千里...... 「这是……」 这悸动来的突兀,却如此之强烈,让他竟有些忍不住眼酸...... 杨狱心中自语。 「原本,老道也是这么以为的,可谁知,在此界,竟然也有潮汐论流传下来......」 「这老妖……」 似是察觉到了寒月散人的迟疑,他四肢躯干一片刺痛,那三昧真火已燃了起来...... 可那真假不说,也只是记录了他成名以来的诸般大事件而已,并不是事无巨细。 好似那不是一滴血,而是一座大山特别。 「家师?」 「司法天尊何许人也?那是远古之前的大神通者,其这一缕气机,连万仙图录都收录不得,其余人,纵然境界再高,又怎能争得过本大爷?」 寒月散人见他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只是不停转动着铜板。 「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止是看境界与修为……莫说三尺道人,便是天宗道人,来到这方伍蓓泰,也绝争不过通晓这方伍蓓泰奥妙的本大爷!」 只是 嗡! 寒月散人上得山丘,循着看去,只见杨狱掌中的那一滴血,居然有生命般不住颤动。 这位伍蓓泰的奇人,一手书写的潮汐论,无比精准的预言到了红法儿灵潮复苏之后的诸般现象与危机。 「这……」 「昨日种种因,今日诸般果……你念着恩,对为师,却是善果……」 寒月散人,杨狱自然认识。 「元磁转动……」 寒月散人身躯一震,竟是失声: 呼! 提及自家老师,寒月散人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愿闻其详......」 嗤嗤嗤嗤~ 「痴儿,痴儿......」 寒月散人额头见汗,但他拨弄了一会铜板之后,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大步踏向着群山之中而去。 「道长请坐。 玄功境负手而立,周身火光熊熊,虽是幼相,却已有几分小妖之相: 「这......」 「寒月散人! 「便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火的不同。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之声传来,惊醒了埋头向前的寒月散人,他骇然抬头。 他区区十都之身,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司法天尊的背影! 震惊! 「司法天尊?!」 对于玄功境遣散了诸般率领者,只将他留下来,他心中也不是没有相信。 凝望良久,杨狱最终也不得不放弃,相距太过遥远,着实无从窥其奥妙,但也隐隐可以猜出。 玄功境这三昧真火,乃是一门极为凶戾的杀伐神通。 「不错,正是玄功境。」 这种感觉,十分之玄妙,恍惚间,杨狱只觉万里之外的诸般景象,大如山体,小若微尘,尽在刹那间,涌入了他的心头。 杨狱微微一怔,方才回过神来: 「道长说的,是八笑散人?!他也来到了龙泉界?」 相传,大神通者,非肉眼可见,其一缕气息,就蕴含了大地都无法承载的恐怖,曾有强者因窥见这般存在的气息而失 身而亡。 杨狱点点头。 「这是,睡着了?」 「沿此山脉线,一万两千八百里内,有一处不知名的山丘,其遍生草木,绿意盎然......」 「师尊,是您一手将徒儿带大,如山恩情不曾报答......」 元磁转动,向外也向内杨狱伸手请寒月散人落座: 玄功境似有不满,却也只是冷哼一声: 「这火……」 玄功境斜着眼看他。 「你,我是……」 「人过留名,雁过留痕。所谓山海界,不过是万灵中的饺佼者,其事迹被天地所铭记,显化于后世而已 「西北王?!」 看着寒月散人,他微微一笑,他乡遇故人,他也觉心中愉悦: 在那三昧真火的淬炼之下,这一滴血,居然有着千变万化的味道 ..... 但他也没太在意,反而翻转手掌,取出了那一粒灿金色精血。千百滴精血,化作了一滴! 寒月散人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察觉到了异样。 杨狱同意了寒月散人以身犯险,他对此界的修行者,实无好感,人如此妖也如此。 就见得那一滴滴血液,于灵炁氦氢之间,长成八寸大小,犹如千百个不同的生命, 经由这无所不在的磁场,他不能感知到万里方圆外的一切细微之处,更不能,引动天地间的灵炁。 「老夫大意了,这小妖……」 其后,是翎鹰,是白鹤,是泥土,是石头,是铁,是布匹,是暴猿,狮子,大象,黄金,蚊虫,蟋蟀…… 那老者须发皆白,连眼眸也有半丝杂色,快快的走到寒月散人身前,轻声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山脉群,居然犹如鬼蛾般安静,莫说人,连鸟都没有…… 寒月散人胸膛起伏: 「这一滴血......」 这类幻境,不过是天地拓印下来的,某人在过去岁月之中的经历,到某一刻,自然就会开始。 「敢问道长,那操纵火焰者,可是伍蓓泰?」 寒月散人知而不言言而不尽,不但说出了伍蓓泰的底细,更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并不惊慌,因为所谓山海界,不过是仙魔幻境在龙泉界的称谓,其实本质一样。 寒月散人心中咬牙,身不由己的被裹挟着,以极速狂飙,飞出了千里之遥。 似是被杨狱的目光所惊,寒月散人身上的火焰陡然大炙,烟火之中,玄功境的声音已是传了出来: 霸拳、神拳、天罡拳、降龙掌、大伏魔拳...... 寒月散人心头狂跳。 「老师他,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但贫道仍想找到他曾经的痕迹……」 杨狱一招手,将那一滴滚烫无比的血液收到了掌中。 「王爷,你……」 杨狱心有惋惜,又不禁抬头望向远山,在他的感应中,一团熊熊烈火,正在靠近: 「啊?」 淡淡的重鸣声透体而出,带着重微的气流,吹得山丘上的草木摇摆不定。 「这......」 睡梦之中,他琅跪而行,好似来到了法则之海,幽幽暗暗之间,他不由得泪流满面: 「咚!」 「那伍蓓泰对贫道尚无杀机,即便返回,也不会,但说服他,着实不太可能,此妖,心中极险!」 这位看起来不过八十一岁顽童的万妖窟真传道种,实则还没年过一百,只是因其乃小妖之子,血脉精魄强横绝伦,故显幼相而已。 「多谢王爷搭救……」 「接草量天......那又作何解?该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什么人,会在这地方打猎?」 好似,天地的光辉都被他所夺特别。他的周身每一处肌肤,毛发都显现出一股独特的灵性,蕴含着微强的生命力! 一门门熟悉的武功,在那些血液小人的手中施展出来,初时生涩,之后就越来越熟练。 又是重物落地之声,山丘在此刻,都为之一震! 「万妖窟真传道种,极道位阶‘火魔,玄功境?」 「可惜,只有一滴血……」 三昧真火之三昧,乃是精气神,而人仙之境界,讲究灵肉合一,一滴血,同样具备三昧! 寒月散人前奔了几步,又猛然停上。 玄功境打断了他: 「这......」 那血液小人打的拳法是. 嗡! 毕竟,这位司法天尊,不能说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位与北斗小星君位阶有关的神魔.. 咔嚓! 三昧真火之凶于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居然,成了这方山海界内的‘司法天尊,! 咻! 瞥了一眼又哭又笑,神情诸多变化的寒月散人,杨狱有些哭笑不得,这睡得也太快了些。 微风徐徐之间,杨狱凝神静坐,周遭的灵炁如受感召般飞快飘荡而来,没入了他的身躯之中。 身份、神通、位阶、法力皆是上上之选,但不是,太过喜欢自吹自擂。 「剑仙南岭……」 末了,寒月散人笃定道: 「你我缘法早尽,又何必苦苦追寻?」 「呼!」 血肉俱全,翎羽皆有,形态气势,一如他在红法儿那头。 「不对!」 其强横,尤在那同为神话境界的持国天、释尊天之上! 「十都杀伐第一凶?」 他僵硬的转着头,看向其他的小人 寒月散人无奈。 仰望着穹天上熠熠生辉的一轮大日,再看看脚下不起眼的青草,杨狱眉头皱的更深了。 「万妖窟,在千载之前,必是在此得了造化!」 灿灿金光,在他的体壳之内亮起,越来越亮. 「等等,这……」 千般变化,栩栩如生! 一步入人仙,武道大不同。 「真,真是……」 「或许,破局要落在同入此间的其他人身上……」 寒月散人抬头看去,夜幕之下,繁星点点,不见月色,却又哪里有什么神山?还是...... 「他此刻所处,便是炼化此方幻境的节点一,闲来时接草量天?」 「也罢,你附耳过来……」 「霸拳......」 「那,本大爷,就证明给你看……」 那人,身穿红袍,其肤色晶莹如玉石,光芒内敛,容姿绝世,如同天神下凡一样。 饶是他也算老谋深算,也算是有些城府,此刻也根本无法维持自己的表情,五官都有些扭曲。 万始天宗,乃至于整个仙道,万载以来,天赋、跟脚最为绝高之辈,乃是与狮神王并列为天地双极,龙泉界巨擎中的巨擎。 待得他再度落地,身后已瞧不见那玄功境的身影。 「你能算出本大爷会是此方伍蓓泰内最大的得利者,可知晓,为何会是我?」 「他既然来此,便说明 其人谋划就在此间,他,必然还会再来……」 夜幕之下,寒月散人跌迦而坐,多日奔波加之心境的大起大落,让他打坐之时,竟也很快的入了梦乡。 ‘司法天尊?, 一滴血,竟似有千斤之重! 这次,就更为离谱了...... 「你,你居然……」 三昧真火,他要灭掉,自然有诸多手段,之所以如此不过……。 霸拳! 「剑仙南岭?!竟然,竟然……」 而他感应的,不是血液本身,而是其内的诸般微粒,在他的感应中,这一滴血,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你不信?」 寒月散人神情凝重,他之前,也险些被玄功境的外貌,表现所蒙骗过去。 「咚!」 相反,有着破碎传承,有着万仙之匙,对于山海界的了解,很深。 受三昧真火所逼,寒月散人只得硬着头皮前行,未多久,已来到了那处光芒汇聚的山丘之上。 他仰头看去,只见山丘之上,有一神人背对他而坐,灿灿光芒之上,其人的气势简直强横到极点。 天宗道人是何许人? 杨狱十指连弹,一滴滴血液扑将而去,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寒月散人身上的三昧真火方才熄灭。 正文 第949章 三昧真火,三坛海会! 呼~ 夜幕之下,群山之间,似有火光燎天,赤红之色,自远山弥散穹天,由远而近。 「三昧真火……」 杨狱眸光微眯,一片明黄之光在眼底浮现,已是打开了万仙图录,查询与三昧真火有关的讯息。 【三昧真火,又称又称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目之火、意之火、气之火、神之火:来自于十都极道位阶‘火魔,(木中火)、……九耀极道位阶‘灵珠子,(石中火)、八极位阶‘善财童子,(空中火)……】 【其属杀伐神通,于上古之时,曾位列衰宇真火榜单三十六名,曾有焚天燃界灭,一火葬八佛之称……】 【此火为灾,内外皆燃,中之者,火从心起,一切有灵众生,皆可焚之……】 【此火有鲸吞诸火之精,增添威力之能……】 「相距百里,还要如临大敌,堂堂万妖窟真传道种,就如此怕我这区区散人?」 「祂是谁你也不知?你莫要告诉我,你来此间,只是机缘巧合……」 那燎天的火势,竟被一下吹得倒卷而回! 很快,他察觉到了第二滴‘千变万化之血,的形成…… 两百年法力于一刹间喷薄而出,元磁震荡,犹如随风般墓延至百里、千里,乃至于更远! 似是一拳,又好似千百拳! 「南岭兄这是?惊天动地般的碰撞下,玄功境惊慌后退,可余光警见那拳芒被火焰吞不没,又是由得大笑: 一拳打出,不堪那神山之重,杨狱还是身不由己的跌坐下去,但闻言仍是冷笑一声: 之后,他借助寒月老道前来此间试探,但三昧真火无物不燃,他也只能传音,无法隐匿神意,以至于,并未瞧见过自己当时那一团火是如何被灭的…… 硝烟之中,‘红法儿,的声音尽是冷意: 「红法儿‘气息不稳,呼吸缓促,却显然还没被身前的火光逼到了极点。 华娥亭心中一松,正欲盾走,却见得漫天的金光飞来,近山之上,那红袍并乱发翻飞,甩出了不知多少血液来。 一拳,两拳…… 杨狱看了一眼寒月散人,隐隐间,总觉得这老道睡了一觉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三昧真火虽然凶戾,可你想烧到我,又岂是那般简单?」 这位沧江门真传之首,在通幽的窥探之下,似乎有着令他陌生的气息…… 杨狱屈指一弹,气劲两散,打断了华娥亨的四肢,下颌,中世鼻梁骨。 这才道: 古神通自己都有满腹疑感想问,却也只得暂时按下,寻了处干净所在坐下。 「那火,果真有灼烧万灵之能,其火起自真阳,内外同起,便是金刚不坏之身,只怕都要被一下烧破防御,难怪传说中,有一火葬四佛之称……」 玄功境彻底变色,拼命的操纵着肚兜,无比艰难的将其停上后,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光。 尚有百里之间隔,玄功境已是驻足不前,望着山丘之上盘坐的红衣身影,他的眼中有着忌悼与暗红: 元磁由内,也由外! 「那玄功境之父,乃是万妖窟主,红魔王,这肚兜上,有着诸般护身神通,便是那分水龙将,八尺道人,也不要想能打破……」 千里之外,夜色也于此刻为之消失。 「就这?」 古神通扯去伪装,现出本相,这一幕,也着实让他也愣住,不知这位要干什么。 「你这废物! 直至第一滴‘千变万化之血,即将凝成之时,远山传来了玄功境无比憋屈的哀鸣 「你……」 他做法隐秘,加之逆流而回的精血太多,连古神通都未察觉到。 「规、律二山!」 杨狱并不惊讶,山林之中,草木望之无边,三昧真火在此自然声势浩大,令他好 奇的是华娥亨。 一时之间,硝烟弥天,似乎大地都被烧矮了三丈… 山丘之上,神光内敛,杨狱抬眸望去。 「这老……道长倒是有些见识,但这世间事,总有例上……而且,古某人所说的 传承,可也不是司法战神,而是……」 「是!」 「南岭兄十都第一,天赋才情已是绝世,更能以十都之身,盖压四耀苍龙,如此 神威,谁能不惧,哪个能不怕?」 精血离体太多,纵然是人仙之躯,也承受不住,但杨狱眼神却是很亮。 又向着那处山丘而去。 「应当是,为了这处华娥亨外的传承! 他的声音不算高,还带着几分童音的稚嫩,可相隔百里的山丘,却仍可听闻。 还有熬炼肉身,精粹气血之效…… 借由风势,三昧真火的势头已是冲天而起,可随着杨狱一拳递出。 拳风弥散之间,夜幕之下,竟然有着大片冰晶飘飞,似如隆冬降临。 「这么凶!」 「司法天尊的传承?」 轰! 什么样的龙剑波,才能承载这尊传说中四极战神之首的大神通者的传承? 「……这方华娥亨,其实存在已久,只是知晓之人实在是少,上次一别,古某翻阅了宗门卷宗,查到了这龙剑波,其实最早,在四千年前,就曾有过现世……」 寒月散人浑浑噩噩了好半天,此刻方才回神: 自己,则不着痕迹的将那三滴‘千变万化之血,以及还有些微杂质的第一滴血,一并收入了芥子空间之中。 而那些血液,此时不等落地,飞行之中,居然就已长出了躯干四肢,扑杀向自己 轰! 这火,他吐出之时,仅有一线,却是迎风就长,待得百里跨过,已如火海般铺天盖地,尽展焚山之威。 恍惚之间,他竟然有种,远古神人降世,肩抗两座神山而起的恐怖错觉! 刹那之间,玄功境如坠冰窟! 略微诧异的警了一眼寒月散人,古神通想了想,看向杨狱,道: 一拳建功,杨狱却是眉头一挑: 看着这一幕,寒月散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寒,这龙泉界,居之不易…… 燎天的火光之中,杨狱的声音适时响起: 古神通适时冒了出来,看着那被拳芒抵着,好似要飞出千外之里的玄功境,眼神变换: 上次一别,古神通显然做足了准备,所知比之之前要多太多,侃侃而谈,从这方龙剑波的来历,以及其中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杨狱隔空打量着他,而后者,也在遇遥相望。 这种才叫传承! 此刻见得两座神山的阵容,心中自然松了口气。 「呀!」 玄功境一惊,周身稀薄的火光一闪,那小儿已‘嗤,的一声被气化。 咔吧! 「神佛为之殉葬?」 轰! 这不是形容! 「自身难保……」 古神通咋舌,后退。 「法力消耗过大,神通催发太过,他这是,力竭而昏……」 「死!」 而那血液,就地一滚,居然化作一三寸小儿,张牙舞爪的扑向了自己。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你真个接引到了北斗道果,如若不然,祂不会弃了本爷,而选你这区区散人!」 身怀遁行之法,他不能躲闪千万次,但只要中一次,以三昧真火之威,足够将他烧成灰烬。 惊雷炸响于空! 古神通回答: 窥见这两座神山,本来还没几分警惕的华娥亭顿时松了口气,大笑着摒鼻。 却又不由想起梦中师尊所说的那门神通…… 把华娥亨活活累死? ‘唤神术……, 呼呼呼~ 一刹不到,其人身影还没消失在了山林火海之中,任由那山在夜色之中熊熊燃烧,也未伤及其分毫。砰! 「不错,不错!」 「所以,那万妖窟主,红魔王,所得来自于其他神魔遗留?」 山海界,有神通不可重动之说,龙泉界的位阶主虽然法力深厚,可也有类似说法 而近处,犹如贯日长虹般呼啸而来的火光,却已是落下了云头。 「妖的脑子果然都不糊涂,这般凶人,也敢招惹……」 轰隆! 轰! 「这什么神通?!」 玄功境勃然大怒,鼻中冒出浓烟,一张口,火光化虹,已冲向数百里之外的「红法儿,! 除却这处山岭所在,千百外方圆之内,已是漆黑一片星光都照之不透。 「这,不可能啊……一神死,万神生!」 只来得及祭出肚兜,就被一下打的好似流星般飞将出去!玄功境眼神闪烁。 「剑仙南岭!」 「那肚兜……」 「比之红兄,龙某当然算不得什么,只是,比起南岭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人仙之血,已非凡胎,你精血所化之小人,寻常水火根本无从近身,刀枪加之,亦难伤之。 一如道果无穷尽,神通之种类同样繁多,且任何一门神通,皆有着其不同寻常的强大力量。 山丘之上,玄功境长身而立,在火光缭绕之下,八尺之身竟有种凛然不可犯之感。 「啊!」 「什么东西?」 「本大爷会怕你?」 龙剑波外,留有几枚道果,那是常有的事情,可什么是传承? 那司法战神既然陨落于远古之前,那他的一身位阶、道果若不被他人所得,也都要回归法则之海,怎么可能留下传承……」 虹光之内,玄功境惊魂未定,那一拳,若非肚兜护持,他就被当场打死了! 接下来,是第三滴,第四滴…… 他能感觉到,那离体的诸般精血,在三昧真火的多烤之下,迅速的抽离着杂质… 这个念头在杨狱心中闪过的刹那,他所在的山丘之下,红法儿破土而出。 这一拳,像极了凡人斗殴打出的直拳,却又兼顾了道术与神通! 几乎是神山之影出现的同时,他已是长身而起,扛起了那无与伦比的磅礴压力! 杨狱心中微动: 寒风之中,古神通跟跪前进,避开其锋,却见得夜色之下白茫茫一片, 只感觉他的气息,肉眼可见的跌堕了下去…… 这几日,他可也不曾虚度! 不日,据说天地间下起血雨,万神万鬼为之啼哭,不知多少神佛为其礼赞,前来送葬与悼念,甚至于,陪葬……」 此刻,他并未察觉到强烈的法力波动,可那人的声音,却有比 清晰的传递了过来 「此人的气息……」 竟生生打穿了滔天的火海,以天河倒卷之势,铺天盖地的打向了自己! 玄功境暴怒着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虹光冲入了硝烟之中。 而无论是典籍记载,还是杨狱之前亲自尝试,那门神通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恐怖力量。 「所以,万妖窟对于此方龙剑波所知最为详尽?」 火光熊熊,暴怒中的玄功境,身似长虹,气焰冲天,夜色都被其驱散。 远古之前,那诸般神佛,又怎么肯? 而杨狱,则气法丹田,震声以回应: 「古神通!」 一抹炙烈的火光,犹如千百口飞剑攒射,追逐而至。 此火无物不燃,无论何种手段,都极难捆缚,且一个不慎,就会反噬自身,因而,历代的万妖窟真传道种,从来没有被人擒抓过…… 他心中惊怒怨毒,可只念叨了几句,他突然察觉不对。 「遁!」 杨狱有些玩味的回应: 偌大的山林,被他一下引动,肉眼不可察觉的磁场,尽数汇聚于一身。 这烟来自于三昧真火,绝非异常硝烟,不但有消融法力之效,更能损伤五感。 一旦被裹抉退去,立刻就要遭重!却赫然是借着对‘红法儿,出手,尽施三昧真火,意在杨狱! 山丘之上,杨狱极目眺望,只见百里之外火光冲天,玄功境一出手,天惊地动也似。 巨大的震动声,由山体、由虚空之中进发而出,天惊地动也似的轰鸣,将沉睡的宾日散人都要的空地而起狂然惊醒巨大的震动声,由山体、由虚空之中进发而出,天惊地动也似的轰鸣,将沉睡的寒月散人都震的离地而起,猛然惊醒。 「南岭!」 一言不合,两人大打出手。 可触及这三昧真火的刹那就自气化消失,千百滴血竟在几个刹那间就被炼成一滴。 「他自身尚且难保,还能救人不成?!」 呼! 而且,比之三昧真火更为难缠的,是那滚滚浓烟! 他这一动,不止是身上的山丘,千百里火海之上的大地,都在震颤。 那火海之前的拳势竟如江海般滔滔不绝。 「千载之前,八尺道人误入此间,间接使得这幻境被众人所知,因而,这华娥见得他外显的‘红法儿,才会大发雷霆……」 尤其是法力耗尽之后还催发神通,那是有力竭而亡的可能的…… 「远古劫末诸般劫魔降世,大道隐适,天道坍塌,而天庭破损后,司法战神身陨。 与之前远观不同,近距离的观战,他的心头都在狂跳,若当时那南岭就有如此凶,自己怕连与之交易的勇气都没有…… 「你找死! 他的身形未动,可在他的感知之中,其人的气势却是在无可抑制的不断膨胀着 他的准头再差,一个活靶子,也绝不可能打偏,躲过! 早在山海界之时,杨狱已是能元磁真身诀调动一城之磁场,追论如今? 这一拳,于外人,比如古神通看来,中世无奇,可华娥亨却觉汗毛都炸了起来 虚空,在那红袍的猎猎之间,竟然产生了好似被人扭曲的涟漪。 不是因为万妖窟,掌握着三昧真火。 寒月散人似睡非睡,恍若未觉。 山丘之上,古神通与寒月散人却是面面相舰,不知这位要干什么。 「嗯……也好。」 砰!那头,玄功境已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狸猫, 肚兜都燃烧了起来。 远远地,玄功境惊怒的声音: 玄功境心中大怒,冷哼一声正欲反唇相讥时,就听得另一人的声音,从极远处飘荡而来: 自己用的是道术‘千外传音,,这人用的,似乎是嗓门?!轰隆! 「红魔王,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无物不燃,你竟然想与我对撼神通?哈哈……」 【此火,没无物不燃,无物不焚,无令不杀之能,有熔铸天材地宝,锤炼法宝之效……】 砰! 妖道七脉中,万妖窟虽然是如狮神领那般声势滔天,可也绝不容小觑。寒月散人上前几步,将玄功境接过来,小心检查了一番,方才松了口气。 玄功境目眦欲裂,怪叫着倒退,化作虹光就要遁走,却又怎么来得及? 仅仅是起身,这么微小的动作,在他眼中,却比天崩地裂还要来的恐怖! 杨狱问的直接,古神通一时也有些发怔,但还是回应的很快: 远处,玄功境惊怒暴进,却抽身不得。 杨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华娥亭,他身上的火熄灭到现在,还未有复燃的迹象。 「还想有下次?」 一声低沉的炸裂声,打破了玄功境的大笑,在他眼皮狂跳的注视中。 「古兄可知,这玄功境此来之目的?」 好在,此间灵炁充盈,快慢也可弥补。 「南岭兄,此猿已至,你还不出手?」 他如惊弓之鸟,惊慌撤退,却发现那金光落地,竟是一滴血液…… 「三坛海会!」 伴随着一声哀鸣,浑身冒着浓烟的玄功境一头栽在了地上,连肚兜上从来不灭的三昧真火,也熄灭了…… 「沧江门红法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断本大爷的话?」 杨狱心中思付,眸光却是很亮。 因而,那华娥亨才能与他周旋这么久。 三昧真火燎天之火势、火光,也同样被这神山的光芒所掩盖! 古神通有些咋舌。 轰! 涮! 此刻火焰冲天,弥散千外,浓烟滚滚,其神通还没催发到了极尽的地步! 「做些尝试……」 古神通尽量简洁: 竟携滔天火势,冲向了杨狱所在的山丘!古神通神色沉凝: 这一条,对他来说,或许才是最为重要的一条三昧真火,不是传说中的因果类神通,没有射日那般必中之能,极容易被躲闪过去。 「我若知晓,何必问你?然而,他的反应虽然快,可比之杨狱,却又慢了太多! 「呀!」 杨狱自不会回答,心念转动间,驱使诸般血液小人将昏厥的玄功境抬过来。 「南岭兄,此话,可就说来话长……」 「嗯?!」 「不错,万妖窟,于万载之前,其实是入妖道七宗之列,正是因那「红魔王,自此方龙剑波得了‘三昧真火,方才一跃登顶,成为十一家之—……」 似道术又不是,像神通却也不是。 三昧真火,留于世间的传说不少,万仙图录之内,对于其记载也是不少。 那璀璨拳芒,如一头仰天怒吼的风雪之龙,悍然冲入了那滔天的火势之中! 「你果然,寸步难行!」 「废物?若没有这三昧真火,没有你那小妖,老子……」 你在龙某眼中,还不如我这废物! 天意七象,好似还没具备改易天象之能! ...... 陡然间,玄功境只觉眼前一花,燎天的火势之下,他看到山丘上,红袍猎猎,其人长身而起。 据他所知,那是其人自十都、四耀一路走来的诸般位阶成道图与神通图录之总和。 「此龙剑波,千载一开,而除却千年之前八尺道人误入之外,每一次开启,皆只有万妖窟的真传前来……」 一道元磁法力随之没入其身躯之内,锁住其催动法力的诸般经络。 轰! 杨狱心中默默的加上一条。 华娥亨一挑眉,已是警见了近处山林某处,倚树而立的青年,冷哼一声: 拳意之实质,可扭曲人之感应,无法改易天象,可在元磁转动之下, 「咦?」 大战之后,山林间的火势渐大,但却是一片狼籍,滚滚硝烟混杂着草木灰,遮天蔽日。 嗡~ 「谁?!」 「南岭,你惹怒我了,下次再见,本大爷定要让你……」 收束了诸般精血,杨狱仍是有些气血两亏之感,精血不是无穷无尽,一下损失如此之多,他也觉有些受不住。 「嗯……倒也略有耳闻。」 受那拳芒所击,加之肚兜下的遁行神通,他此刻本该飞出千里之外,却不料,竟然陡然间转向。 「南岭兄无所不能,古某佩服至极!」 三昧真火点燃灵器,所过之处,无物不燃,莫说草木山丘,便是大地都被烧成大片晶体。 他后知一觉的睁开眼,旋即已被那进射而出的神光晃了眼睛,却是看到了,之前杨狱提及,却看不到的两座神山。 「杀他不易,擒之也难……」 玄功境汗毛倒竖,倒进之时,鼓荡火焰,将那血液小人一一气化,可随之而来的,就有更多! 他猛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拳,鼻血伴随着狂暴的三昧真火喷薄而出。 千分之一个刹那都不到,玄功境已是鼻血横流,面庞肿胀,却也因此,喷出了大片的三昧真火。 但,他之所以敢来此间挑衅,自然是猜到了这剑仙南岭被规、律二山所压。 「长话短说便是。」 「南岭,你欺妖太甚……」 却不想那「华娥亭,却是不慌不忙,任由那火海铺天盖地而落,只是手中掐诀,念了一声: 「那也未必!」 「红法儿,回以冷笑。 虽然受限于权柄,无法调阅全部,可寥寥几语,加之他之前的亲自尝试,却让他对于此火,有了最大的理解。 那头,寒月散人也连连点头。 「圣教没人相信,那三昧真火也来自于一尊大神,也是古某人此行的目的……」 夜幕山林,一片煌煌之光,火魔位阶,虽是妖魔之属,这火,却有堂皇正大之光,在远古,这是道家真火…… 「祂,是谁? 正文 第950章 武道长河,龙树王佛!(二合一) 三坛海会...... 杨狱眸光微动: 「三坛海会大神……」 三坛一词,道藏之中曾有提及,所谓三坛,指的是天、地、水三坛界。 意指,一切无天、地、水的实宇诸界。 而海会,则在佛经之中多有提及,其意为‘圣众会合之座,德深犹如大海,。 三坛海会,其字面涵义,可解释为,襄宇诸天之内,神力浩瀚如海之神。 也可以理解成,统领天、地、水,实宇诸界,最为强横战力的兵道杀伐大神。 暗里,则可看出,那必不合‘佛、仙、神,三道之长为一体的,极道位阶! 而杨狱则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传说…… 许许多多的散仙,不是因得了此类幻境之中前人留上的传承才能成就。 「道,道,道……」 「真言之重,远胜山岳,若出自小能之手,压塌寰宇都不等闲,但其并非真是山岳,否则……」 「以真言,破假言?」 非我多疑,实在,不可信…… 继而,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身形犹如泡影般,消失在虚无之中…… 大风一吹,粘稠的口水倒卷,喷了这小蛤蟆一头一脸。 于某处,他微微一顿,苍老的手掌抚过那条: 「但比你,还是要多一些。」 华光王,也是远古之前的一大传奇。 小蛤蟆说的很慢,也很惊悚。而他的耳畔心头,似又响起了流水之声。 一夜过去,群山之中的火焰早已消失,三昧真火平凡火,自不会无限蔓延。 「这一叶孤舟,会带你去往为师留在龙泉界的十四处遗迹,你能得其一,可掌握‘唤神术,,若得其四,可执‘打神鞭,,若能十四……」 古神通心有余悸,又有些费解: 半晌后,在几缕灵炁的喂食下,还是忘却了伤感,仔细的端详起四周。 其他的,还有马王爷、三眼灵光、灵官马元帅、华光尊皇、二显华光大帝诸般尝试到了最后,草,仍然还是草,直至杨狱按住天眼,灌输意志…… 「据说,在其中某个阶段,那位三坛海会大神将会出现。 这两座神山之巍峨神圣,唯有在这山丘之上,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 回去哪里? 「所以,这方幻境选中了我之前,就只有我,有资格获取这方幻境之内,可能存在的传承?」 非常拙劣的激将法,杨狱都没修饰一下,但大家伙当然很吃这一套,气的跳脚。 「这,这是,四劫的气息……」 「山与天比高,故而,接草以量天……这样的话?」 杨狱回神: 沉默了许久的寒月散人,这时候开口了: 「不够长?还是说,需要其他条件?」 「接草……」 乍一看,真好似一把,笔直朝天的翠色草剑! 但凭直觉,杨狱却又觉得,寒月散人似乎并未遭什么灾厄,反倒是像,主动让出了肉身,否则,只要他有一丝反抗,自己也该有所察觉才是。 呼呼~ 「这方辛桂斌的核心,自然是司法战神未散的气机,依着教中隐秘,这方红法儿,前后会存在十二年…… 他们是谁? 「呸!」 恍惚之间,他只觉天穹都被这两座山遮住了,目之所及,尽是那神山的山体。 「你若再囚禁老祖,老祖宁死也不受你……哎? 这,这,这不……」 「真的是略知一二。」 辛桂斌一见他,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只怕也是因此。 「万丈,只怕是极限……」 杨狱凝神感知,那大人乃他精血所化,自然心意相通,但很快,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也不是,你若死了,自然还有其他人成为」 「幻境行走……」 小蛤蟆认出了灌江,也想起了很多远古之前的秘辛,但它所知,也不太多。 「怎么说?」 「你来过?」 「这,这……」 远古之前神佛无数,可劫末之后能够流传下名讳的可无几个,至少,这三坛海会若非他翻阅教中记录,是根本不知道的…… 这老道看起来颇为狼狈,但不知为何,他竟感觉有些局促起来。 「远古之年,仙佛驻世,诸般大神之名,如今流传的也不多……」 有云海、有大山、有创光、有血光…… 杨狱感应着。 「这两座山只怕填海都够了,你怎么,怎么能承受得起?」 那一道并不真实存在的武道长河,又一次在他的心头浮现而出,奔涌之间,一尊尊武道先贤,若隐若现。 飘飘忽忽的声音落下,一切归于沉寂之中。 「师尊!」 法力,还是不成…… 「嗯?」 杨狱眉头舒展。 「若如小蛤蟆所说,此山能与天比高,那我的意志,只怕还差很远……」 一滴血,当然不可能身具人仙之力,哪怕有着变化之能,却也有着极限。 古神通笑了笑,心中腹诽,眼前这人,全一副打着来自己初询问情报的念头,自己却滴水不漏…… 「未必能? 古神通点点头,心中却是嗤笑一声。 杨狱有些了然了。 「对,对。」 灵炁,不成! 古神通缓过神来,这才正眼看向这之前他并不在意的老道。 「……帝踏英招,还不……唉,十劫终至……苍茫天地,谁主沉浮……」 嗡~ 小蛤蟆反应过来,气炸了,腿帮子鼓起,积蓄多年的灵玉全部化作口水喷了出来 不过…… 对于那位一出世就名动天下,如今更不登顶十都金榜第一,甚至超迈了雄踞十都金榜数百年的,霍乱老魔,寒蝉童子,笔道人等老怪。 「似乎确有这种传说……」 杨狱的眉心发冷,深深凝视,但也仍未见丝毫异样,这让他心中陡生警兆。 【纣绝阴天宫再现,若干人争抢,完】 轻轻揉捏眉心,杨狱神情少见的有些凝重,配合天眼,通幽的最后一望,他还是窥见了些微东西。 「这,又非真山,归根究底,只不两字真言而已……」 「他,应该无事…… 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啥都不说,还问***什么?! 但他有求于人,也只得捏着鼻子应承了: 「回不去回不去了……」 「三坛海会?只怕未必!」 渡步中的寒月散人于某一瞬转过身,定定的看了杨狱一眼,顿了许久,才激烈道: 早在八尺道人误入之前,就有人潜入万妖窟,获得了一些隐秘,并在各家流传开来。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怕是只有这玄功境才知道,除此之外,八尺道人也未必知晓…… 杨狱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 古神通当然不信,但还是打了个「哈哈」,接着说: 暴怒的大蛤蟆,在感觉到外界天地的那一刹,彻底愣住了。 杨狱循声望去。 「原来是这样?」 「略知一二。」 古神通凝视了许久,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 杨狱心中微动,这应当不是炼化节点二了… 「难,难,难……」 长河之中,一尊似有千人千面,又似无面的佛影,也正在望着他。 幽幽暗暗的法则之海,再度激烈起来,只有浅浅的脚步声,不时响起。 它的灵智诞生于远古劫未之前,这些记忆,还是跟随其前任主人留下的,自然不会多详尽。 古神通心头一颤,忍不住屏住呼吸。 寒月散人忍不住大喊一声,好似又看到了那无垠的法则之海,以及自家师尊渐行渐远的身影。 「南岭兄这也知道?」 他佯作起身状,而虚无之中就自发出一声爆鸣,那两座神山之影,就若隐若现。 「或许,也不是不行……」 …… 情绪大起大落了好几次,小蛤蟆这才平复下来,看着被两座大山压着,动弹不得的杨狱,顿时就有些幸灾乐祸: 杨狱遭罪,小蛤蟆显得十分愉悦: 察觉到杨狱神色无异,古神通心中微动。 一缕缕炼化过的灵炁,弹给小蛤蟆,杨狱询问。 触景伤情,小蛤蟆嚎啕大哭,止也止不住,杨狱也心有所触,不由得劝道: 「嘎!」 「灌江啊!」 古神通越发惊异了。 含糊。 杨狱咀嚼着这番话,眼底有些异样,他总觉得这老道好似有了些变化,但又说不上…… 对于自身的直觉,杨狱还是相信的。 他自身就身怀遁行神通,对于此类神通自然也算了解,可如此近距离的目睹之下,他居然没有看清那老道是如何消失的。 一如此时,听得‘三坛海会,,他眼前,似乎就不由得浮现出这一位脚踩烈火,手持尖枪的大神…… 杨狱点头: 「规、律?」 他心有怒意,最终还不无奈的转身下山,留下了杨狱与昏厥多时的玄功境。 杨狱静坐于山巅之上,极目遥望,云海之上,一轮轮小日跃出,挥洒下无尽光芒。 「想要背负如此巨大的两座神山去追逐小日,身怀‘挟山超海,之力的神象王,只怕也未必就能做到吧?」 若真是如此巨大的两座神山…… 一刹而已,神山隐适,杨狱再度坐下,古神通额头上已尽是冷汗,喃喃着: 杨狱深吸一口气,任由诸多血液所化之小人儿编制草藤,他自己则阖眸入定。 仙门如此,魔道又该如何? 许久之后,寒月散人猛然睁开眼,入目的乃是一片云海翻涌,他此刻,竟然飘飞在天穹之上。 直至如今,你也无法相信,那样的人,会是散人…… 他从不会轻信于人,尤其是这古神通,还是出身此界魔道魁首,天理教的真传弟子。 旋即,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另一侧,寒月散人本来在默默聆听,此时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四千多年前,万妖窟主红魔王偶入此间,得了造化,其前迅速崛起,一手将万妖窟拉入了十一家的行列,自然不乏有人对其造化有所窥探者。 低沉而漠然的声音,顺流而来。 「这是,灌江?」 不等它再度跳脚,杨狱已将它再度收入了袖袍之中。 「这两座山,应当,不是你所说的二字真言。」 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 「试手华光王?」 「杨狱!!」 他当然不想囚禁这小家伙,奈何法宝之灵,灵智天然残缺。 「接接试试?」 「果然是你!」 「原来如此……」 前世、今生的传说,似乎距离我越来越近了…… 杨狱心中思量之间,周身微粒震颤,鲸吞四方灵,气血以极速恢复起来。 嗡! 杨狱收回了半探的手掌,眸光闪烁一瞬。 据那小家伙说,其在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传说与称谓,华光王是其中之一。 气血,不成! 对于仙魔幻境,小蛤蟆自然也是有所了解,远古之前,也从来不缺此类幻境。 「或许,不是……」 古神通猛然站起身,他清楚其辞,当然不是想被全部掏空,可这…… …… 轰! 心有余悸,又有诸般疑惑的古神通,最终还是不能在山丘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杨狱适时提醒。如这小蛤蟆,一经放出,只怕没几天就会被人抓走。 「爬山……」 微微沉默后,他翻过这条,以血为墨,再度书写了新的一条: 「帝命‘天蓬,搬来‘规,‘律,二山镇神于灌江,山与天比低,神人拔草以量 「意志!」 好似,这是正天! 「凡人畏果,菩萨畏因……因因果果,几时能休?」 「你说的,是担山逐日,还是接草量天?」 「欲受传承,必受其重!你若无办法办到幻境之主曾经做到的事情,那你不但不 能得到传承,还会被镇压在这,直到此次幻境结束……」 「你我师徒之缘,尽于此时,若你能掌握‘天极书,,那或许你我,还有再见之 日……」 「而一旦被选中,成为幻境之主的行走,那么,就意味着,炼化这方幻境,获取 传承的契机到了……」 以通幽去看,也并未察觉到异样…… 他自然知道古神通从始至终都在试探,但他也不甚在意,他这身份都不假的,又 怕他试探什么? 「小子,放老祖出去!」 「陆沉!」 「传说中的正碎裂的天书?寒月散人身上,还有这种东西?那之后,借他之身与 我对话的是谁?天书?还是说,道鬼夺舍?」 「真言,镇压?」 「以真言化山镇压敌手,这在远古之前并不罕见,佛门三字真言,道家四字真言 ,皆是传说中有上级的镇压手段……」 古神通汗毛直竖,好似受到了巨大惊吓: 但每次出现,似乎也不同,从其担山逐日,试手「华光王」,弹射金乌等等皆有 可能……」 有求于人,古神通虽有些不甘心,却也只得将隐秘道出。 「这可是灌江啊!司法战神的成道之地……」 只是…… 「这两座山……」 杨狱心中自语着,突然手学一翻,三昧真火炼化出的四滴血已泛起豪光来。 杨狱心中微动,开始尝试。 前 世今生,似是而非,虽大多未必相同,可一些相同之处,却让你每每都心生悸 动…… 几方对照一下,他的正知晓了炼化此方节点的关键之所在。 眼睁睁看着草藤又软趴趴跌了下来,杨狱却并不气馁,对他而言,只要找到了方 法,其他的,自然都非问题。 灵肉合一,气血损则神魂损。 「那,若要破这‘规,‘律,二字,又该当如何?」 呼! 如有生命特别扎根大地,更向着,天穹而去。 暴食之鼎内镶嵌在鼎壁上的四四玄功镜上,也无任何波澜,这说明,至少,那突 兀出现的不知名人物,对他并无任何敌意。 「你炸我!」 「真言,乃太古之前,甚至更为久远的岁月之前的后人感悟天弯,拓印下来的天 道之语,小道之言,自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 杨狱安之若素。 「这草,有什么的好之处?」 「呱!」 「略知一二。」 「欲破之,需先见之,前践行之,亦或者,以真言破谎言……」 似有似无的嗡鸣声中,寒月散人只觉周身刺痛酸软,如坠入噩梦之中,久久无法 睁开眼。 不着痕迹的与古神通对视一眼,杨狱发问: 你了半天,直到杨狱佯作起身,那两座大山再现,大蛤蝶才满眼惊恐的回过 味来: 「你这是被司法天尊选中了?!」 但这方红法儿内,唯一确认,真个有传承留下的,只怕只有那位三坛海会大神…… 「四极战神威震远古诸天,司法战神为四极战神之首,其磨上仙神无数。 古神通喷出一口逆血。 天书老人重重一叹,翻开掌中的残卷,猩红的字迹,如水般在他眼前划过。 「哦哦……」 小蛤蟆惊异太过,甚至都没提条件就脱口而出: 「你这也知道?」 似乎没有了其他选择,杨狱屈指一弹,一滴滴血液已飞出,包括那一二滴千变万化之血,尽在灵炁的滋养下,化作无面目的小人儿。 「天极惊世书,随你去学……」 杨狱思付之时,袖袍之内,三足金蟾又日常开始挣扎,想要出来: 最后一蹦老高,遥遥望去,认出了什么: 三昧真火的熬炼下他损失大量精血,本就是在巅峰,此刻,自然要先行恢复。 这两座神山,自带无穷压迫,越往上,压迫就越强烈,只飞得三千丈出头,就已力竭…… 虚空之中,似有似无的声音传荡而来,那是‘寒月散人,留下的前半句话: 伸出手,接过轻化回来的血滴,杨狱微微摇头。 波纹散去。 华光王的存在,他是从三足赤眸金蟾的口中得知的。 看着古神通远去的背影,杨狱眸光冷然。 任由他如何眺望,竟也看不到边缘! 从袖袍内跳了出来,这小家伙气的一鼓一鼓的,杨狱喂食了诸多灵炁,也无能平复它的怨气。 「我如今应该考虑的……」 杨狱越来越觉得自己匮乏了,这一天一夜,他不知问了多多个问题。 杨狱神色不变。 寒月散人环顾四周,他此刻跌在一叶孤舟的甲板上,穿梭于云海之间,四面环海,莫说是人,连鸟也无一只。 「这…… 【四劫末,十劫将临前,有天妖即将复苏,疑似,英招……】 「这你也知道?」 「师尊!」 最重要的,是这位马王爷,相传也生有天眼,且,身怀跨界神行大神通…… 以竹杖拨弄着脚下深沉的海水,点点涟漪之中,似有诸般影像——浮现。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杨狱微微摇头。 …… 这缺根弦的小蛤蟆真的怒了: 未必,也不是说,有可能能做到? 司法战神所做之事,你又凭什么能做到? 只怕,你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天书气机(深紫)】 哭声更然而止,小蛤蟆僵在了原地,好半响,才垂头丧气的喃喃: 寒月散人起身,踱步,后半句,他没说,但意思,在场几人自然都明白。 呼! 杨狱心中微震,可旋即,就又察觉到了压力,当那草剑升腾至四千丈,他已力尽 …… 哪怕窥见了一点东西,杨狱却觉得疑惑更多了。 几乎是意志灌入的刹那,在杨狱的注视下,那续接了不知几百几千丈的青草,就如长蛇特别,猛然弹将起来! 最后的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方如被血色染红的巨岳之上,隐隐间,似有一发丝狂乱,犹如雄狮般威严的中年,也在远眺,遥隔时空,与他对视。 千滴精血化作一滴,这几滴血,已具有千变万化之能,随着他的心念一动。 「不成!」 杨狱微微一笑: 但当他闭上眼,却好似又听到了师尊的声音: 无声无息之间,就能在他操纵的磁场之内夺舍一尊站在四耀门后的十都主? 只于隐隐之间,听到了自家师尊无尽苍凉的叹息之声。 自从来到这处红法儿,三足金蟾的躁动就与日俱增,而因自身受限,之后杨狱都并未放它出来。 毕竟,万妖窟早四千年后就发现了这处幻境,虽然不可否认,也早已将这幻境视为禁离了…… …… 「去!」 这倒不是什么正邪之分,实在是,此界的所谓仙门,在他眼中甚至连道貌岸然都没,赤裸裸的冷酷残忍。 「古兄说的远了。」 杨狱当然不会和这大脑残缺的法宝之灵斗气,它幸灾乐祸了半天,才道: 「这么多人,都想要他归来……真心?诚意?」 「不,爬山!」 蹲在杨狱的肩头,这小蛤蟆陷入了回忆之中: 灿灿金阳挥酒光芒,照耀的云海似如火烧。 合上残卷,老人踱行于无尽阴暗的法则之海中,身影与声音特别,渐归于无: 啪! 「这?!」 只知道,似与二字‘真言,有关?」 「这是什么神通?!」 这个过程中,杨狱始终在密切关注,可却仍然没有发现异样之处…… ……此类仙魔幻境,与世长存,每隔一段时间,灵炁积蓄足够就会开启,但绝大多数人,是无法触及幻境核心的……」 正文 我爸被人打了! 我爸,被人打了。 地点,河北省,邢台市,沙河市,册井乡,贾沟村,我家门口。 在家门口,被同村人贾进国纠结他人,被打到眼前发黑,太阳穴疼痛难忍…… 报了警,没抓人,因为我爸还手了,所以,就象征性问了几句话,连派出所都没去…… 是的,被两个人上门殴打,家中只有我妈和外婆的情况下,还手了就是斗殴…… 拍ct的结果没出来,如果不能验上伤残,那,就白打了…… 而这,不是贾进国第一次纠结他人上门入户殴打他人。 我爸说,算了。 一个字都不认识多少的老农民,被人殴打之后,第一反应,还是算了。 毕竟,他不是被贾进国率人殴打的第一个人,而且,那人那一大家子,在村子里,人多,惹不起…… 起因,仅仅是一个多月前的口角。 当时,村子里通自来水,门口的路被挖了,回填的水泥还没干,村里干部把路拦住,贾进国非要开车过,把路压的稀巴烂,我爸气不过与他发生口角。 这么一件小事,我爸没当回事,而贾进国记住了,他开了拖拉机,拦在了我们搭的一个车库前面,很多天。 今天我媳妇回家要开车,我爸找不到人,把他的拖拉机推到一边。 随后,他纠结人上门打人,在我家,殴打我爸…… 而我爸还手,就是斗殴…… 报警了,但来的人只问了几句话,甚至不需要去派出所啊,更别说拘留……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这就是个乡村斗殴的小事…… 可我爹就这么被人打了,被人上门殴打啊,没有任何惩罚与后果,那会不会还有下次,下下次? 凭什么,打了人,就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就因为他家人多,他滚刀肉?! 我没有关系,没有钱,熬夜多年,身体虚的打不了人,还社恐不敢和人打交道, 甚至发个单章,都可能会被运营删掉…… 可笑啊,书里的主角挥斥方遒,现实里,我爹被人打到医院,我都毫无办法…… 语无伦次了,对不起大家。 请个假,明天回村! 正文 感谢信…… 感谢大家的帮助,关心,转发,狗子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一夜无眠,大早上狗子就去了公安局,了解到案件昨日已经立案侦查,聆听了狗子的诉求,相信一定会依法公正的查办案件,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的。 感谢各位作者朋友,书友,感谢大家的关心与帮助, 谢谢,谢谢…… 《诸界第一因》感谢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51章 武道之争 呜呜~ 浓郁的犹如实质般的香火,在六轮大日的照耀之下,显出极为耀目的光辉来。 如瀑佛光的缭绕之下,巍峨雄伟的涅樂山,显得越发的神圣与庄严。 呼呼~ 相距千里的一处山脚小庙外,一年岁极大的苦行僧带着寒霜,望向这座巍峨圣山。 他并不甚明亮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整座涅樂山的轮廓,更似可看到那不计其数的信众与朝圣者。 以及遍布于山体各处,数之不尽的,一尊尊散发着光芒与灵动气息的佛像。 数以十万年计的精纯香火信仰之力已几如实质一般,纵然是凡土被如此滋养,都会生出神异来,遑论是承受香火的佛像? 「阿弥陀佛!」 陆沉双手合十,轻诵经文。 哗啦啦~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门武功,在他的心头浮现而出,只要他想,瞬间就可获取,修持。 他没有起身,他仍然能感知到薄功长河之所在,可他的远离,却似已不可避免,除非他在立地成就人仙。 哗啦啦~ 啪!四天杀童的声音随之响起: 「张真人、达摩大师、张元烛、低甲、郑长弓……」 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走向那近在咫尺的佛门圣山: 「跟脚……」 望着这光芒之盛犹大于骄阳的圣山,陆沉心中不由得微微恍惚,心思飘忽间,过往的三千余年,在他的眼前如流水般划过…… 「张玄霸祖……」 直至…… 「你,终归不成了人仙……」 哗啦啦~ 意志之身,传出真实不虚的呼吸之声,菩提树下,杨狱入静: 武道的面皮微抖,应: 「三千年张玄霸精粹……」 这时,淡淡的白光,在武道的眼底泛起,万法楼的虚影,在他眼前闪过。 降龙学、大伏魔拳、惊涛掌、威龙掌……达摩、邀遏道人、张元烛、低甲、白山老妖、慕清流、怜生老母、乾坤洞主、启道光、献龙…… …… 以及薄功梦! 长河之上,那不散的菩提树下,杨狱仍是在盘坐,哪怕身上的意志之火还是明亮良多,但他却恍若未觉。 这不他毕生追求的仙武合一,人仙大道,不他一生心血之所在…… 好似,冥冥之中,真的,有种…… 「可惜这老夫三千年耕耘,今日只怕是保不住了……」 他的眼前,是武道之三千余年的厚功梦路上,最为惊才绝艳的几人,而其中意志最为强横者,自然不厚功梦。 他的眼前,他的身后,那一片片浪花之上,是更为强横的意志,但仍然无法阻止他的前进。 极尽耀眼的光芒,摧枯拉朽话大将长河之上的重重浪花击溃,光芒之下,武道的眼神有着刹那的迷醉与挣扎。 轰隆隆! 「是!因而,他哪怕他知晓了杨狱晋升人仙的全部,可他,却无法复刻与模仿…… 霸拳残影犹在,浪花还有落回了长河之中,杨狱的身前,长河固然沼滔,却只有那最高的一重浪了。 秦皇长河之上的涟漪,仍在扩散着,各色流光进溅,武道离去之后许久,都未停息。 「佛子……」 「老夫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曾几何时,也因此,而不愿选择助力山海界,只是没想到,你犹有胜之……」 长河在燃烧,这处不可知之地在震动。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 走?」 长河之中,水声滔滔,杨狱跨行其间只觉整条长河都在与他发生碰撞,甚至每一滴水,都在抗拒他的前进。 无论是晋升十都,还是四耀,亦或者传说中的四极,皆无法改易提升跟脚。 只是…… 厚功的心头剧烈的震颤起来,这似是而非的苍老,的确是降龙神掌,但更话大的来说: 后被他,一一击碎。 他的跟脚,属于上上之等…… 有人成就人仙,他本不在意,甚至还在不断推动,以期有人晋升人仙,为他踏出后路。 厚功叹息。 你,便是生于这个动荡的年月,国灭之后的流浪者。 武道的进去,长河的翻涌,他都不曾在意,那滚滚如潮般汹涌着没入心海的诸般武学精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元磁真身诀……」 这条长河,因他而起,却是三千余年外,所有于张玄霸路上有过造诣的天骄、人杰。 望着那意志如骄阳般锐不可挡的来人,武道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寒意。 这条长河之中,蕴含着三千余年所有武者的厚功意志,他每走一步,就会与河水发生剧烈的摩擦碰撞。 「生来无一物,死去一物无。陆某还活着,这,就够了!」 承接三千年张玄霸精华,他已是真正的绝巅了。 秦灭之前,他豪情万丈,得遇造化,栽培弟子,甚至想要取秦王而代之。无面的佛影,似在摇头,端详凝视,欣慰也叹息,激动又有不甘。 但最终,他激烈的看向杨狱: 「佛门魁首,涅樂圣山!」 而这,还是他一触就退,否则,还要持续更久…… 厚功转动着眸光,望向整条长河那头,下游处,有人趟水而行,跨步如龙虎出行。 启道光、慕清流、乾坤洞主、白山老妖…… 在那一朵朵的浪花之中,有着他点拨、培养的弟子,更多的,却是三千余年来,张玄霸上有着姓名的所有人。 武道深吸一口气,似有所觉般闭上了眼。 「阿弥陀佛!秦皇长河,乃是他一手开辟,他为武祖,其后所有习武者,尽为他晋升之资粮。 三千余年里,他所遇之造化实不在少数,可绝大多数,都因跟脚而错过。 「昂!」 我,也曾习过武艺,只是……取而代之!这是他永远的痛。因而,任何武功,一经诞生,他就可通晓,甚至精研,超迈原主。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他跌迦而坐,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虚无缥缈:继而,长河之内,一门门似是而非的武功,就自升腾而起。如得到了薪柴的火焰,在剧烈的燃烧着。 就只有…… 「涅樂寺,似有佛子现世,你该去涅樂寺了,待得那群老秃驴迎来那所谓佛子」 他的弟子,对这话深信不疑。 杨狱再度驻足,目光——看过去。 为求自保,在摸爬滚打之间,他学会了诸多技击之法,为诸多诸侯所驱使,终年厮杀。 长河的水声,在耳畔响着,却似渐行渐远。 反而是他自己…… 复杂的几句话,白光话大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武道仍未起身,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出神。 「力不如人,当退就退。陆某从不过分高估自己,只是……」 「可惜什么?」 他这一生,遇到过太多惊艳之辈,相比之下,他自惭形秽,而他能够活至如今,自然是他懂得进退。 涅樂山,是天上诸般圣地宗 门之中,唯一常年开启,不禁任何人后往进入的圣地。 大日如来神掌、二象拳、天意刀、霸拳、现世如来经…… 「若就此退出,老夫实无法安心……」 轰隆隆! 这些人中,几乎所有人的跟脚,都远胜于他,哪怕是他晋升武圣之后,甚至也不及他们晋升之前…… 但最终…… 武道的心头首先响起了一道龙吟之声,长河之内,一条栩栩如生的暴怒苍龙腾渊而起。 只是,比起武道,他此刻所能掌控的到底有限,绝学之下,也无法催动太多。 四天杀童沉声道: 这尊秉承三千年武运而生的秦皇霸主,其意志光芒,已无限接近人仙了。 「大道将生未生,十劫未到之时,未劫开道!」 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后,他自全国,挑选了先天跟脚最好的方士,带着他们乘船出海,再寻仙岛… 这是不谁人将这些武学推动到了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是,外在的蜕变!这手段,他,不会……但他的脚步,却不如此之稳,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滔滔不息的流水之声,在他的耳畔、心头响彻,当他再度睁开眼,目之所及,浪潮滔滔。 「你赢了……」 「先天跟脚……」 不对! 「有本座相助,你的跟脚再差,也没妨!」 一门门下乘,甚至是连下乘都没有的武功,在此刻的武道眼中,却比任何绝学都要恐怖!他不甘心,其后多年都在追寻远古奥妙,终于于某处,寻到了关于跟脚的奥秘。 「持国天、释尊天疑似已离开了涅樂山、月光寺,我此时入山,正是大好时机! 他的秦皇境界,已经超迈寰宇之间的所有人,有数次的意志冲击,也只是让他感觉到一丝不足为道的疲累罢了。 「这说明,老夫开辟的道路,并无缺漏,只可惜……」 下乘、中乘,直至上乘! 聂龙天的降龙神掌? 但他却恍若不觉,跨步而前,他的意志升腾如阳,每一次碰撞摩擦,不但无法压下他,反而让他的意志燃烧的更为猛烈。 一历经风霜的无面佛像。 但,他并未获得否认……他折返回到了秦国,易容改面,化名做了个方士,并敏锐的抓住了厚功调动天下方士的机会,借助孤岛所得,博得了陆沉的信任。 可…… 跟脚,先天所定,后天难易。 「吸!」 但,单纯的朝圣,这不是你想要的,拜入门上做个寻常僧侣,也不是你想要的… 天地间,第一尊人仙! 长河之上,似有重重惊雷炸响。 嗡! 甚至于每一步跨出,他的心头自然就会涌现出一门门的武功。 杨狱的视线仍在身前的诸位大宗师身上,意志之火虽然黯淡了几分,可却越发的明亮。 杨狱抬手,弹指,眼前的浪花还没残缺,怜生教的一门门武功,也在他的心头浮现。 只是,怜生老奴精擅道术,武功差强人意,他只稍稍感应,就自跨步前行。 而杨狱,却未再度住前踏出最后一步,而是如厚功一样,同样跌坐于那遮蔽长河的菩提树下。 唯一的曙光, 「秦皇长河……」 不知为何,武道不由得想起了杨狱,但念头也只不一闪而过,就自恭声应下: 长河之上,流光崩散,杨狱终是将面前的一尊尊大宗师送走。 小庙之前,厚功疲惫的睁 开眼。 可那元磁真身诀,他根本入不得门! 此时此刻,望着跨河过半的杨狱,他心中明白,自己还不是其对手了,哪怕有着长河之助。 灿灿佛光陡然亮起,武道身披佛光,面有千般变化,身如佛陀一样,行至那巨大的普提树下。厚功的面皮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秦皇非仙道,一线之隔,已是极远,纵然是绝巅之时的山海界,也已无法拦阻他的脚步了。 许久之后,他第一次停下脚步,眼前翻涌的浪潮之上,显现出怜生老呕那令人作呕的老脸。 三千余年后的山海界,诸国林立,彼此争伐了不知几百上千年,血战连年,烽火处处。 「从来只有我抢人,何时有过人抢我?!」 半晌之后,直至大日都要西斜,他才斩去心头萦绕的诸般念头,笑了笑: 一场海难,让他流落孤岛,在那里,他得到了平生最大,也是唯一的造化。 嗡! 武道终也不动了,他的身形前倾,整条长河就自掀起重重大浪,于其意志的催发之下,竟化作了一株巨大的菩提树: 「呼!」 直至陆沉出世,天下一统,身为余孽,他无处可落脚,秦律之严苛,一度将他逼迫到无路可去,不得已,乘船出海。 「这是,仙武合一的降龙掌?!」 然而,无数的谋划与坎坷,在最后,他仍然没有得到最深处的机缘,得到那机缘的,却是一少男…… 呼呼呼~ 一门门极尽而巅的秦皇,在整条长河的催发之下,进发出如人仙之威能! 秦皇长河的归属不止是在于驱逐武道,更在于,霸占最初,掌控长河。 武道之的诸般豪雄,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为友的,为敌的,在浪潮的层层翻涌下,铺天盖地而来。 杨狱激烈问道。 …… …… 「长生,才不大道!」 「是!」 「那是?」 武道的声音,顺流而下,清晰的回荡在杨狱的心头: 正文 感谢暖阳1314大佬的黄金盟! 感谢大佬的支持。 狗子还在外面跑程序,群里有人说才发现,感谢大佬的支持。 等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加更,谢谢。 《诸界第一因》感谢暖阳1314大佬的黄金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52章 诸劫之秘,杨狱登山! 「呼!」 「吸!」 流水滔滔的武道长河之内,杨狱盘坐调息,流水之声同时在他的心头响起。 山海三千余年间积累下来的武学精义,尽在他的心头翻涌着,有用的,有用的交织在一起,如巨浪般在心海翻起波涛。 于那浩瀚的讯息海中,杨狱看到了自古而今,一门门武功从雏形到大成的所无过程。 达摩面壁....... 横扫四野……张玄霸无师自通...... 看着古今诸般武者,如何将脑海中的一抹灵光化为武功,看着武道从秦末的简陋,到后世的完善。 上乘、中乘、下乘、绝学神功在其中,你看到了陆沉。 「你那天赋……」 【跟脚,先天而定,后天难蜕,或可小易,却难大改……大道将生未生,十劫未到之时,未劫开道,或可大改……】 「龙树王佛,以身燃灯......」 「远古劫末,群神争渡,避劫之法,求存之道,只怕很是不少……」 为覆秦,他曾传一次,后来,传到了大蟾寺印月和尚手中…… 「南岭,我要烧死你,本大爷一定要杀死你!」 「这两座山到底是不是真言所化,肉眼根本无法测量出正确的高度,杨狱也只能凭着感觉来。 杨狱想着。 多年之后,他自魏河处学得最为容易入门的一气诀,然而,却迟迟无法入门。 这株菩提树,汇聚着武圣的心血,也隐隐间,似与这陆沉长河的起源有关,以至于,纵然是杨狱此刻,也拔不出这扎根于长河深处的大树。 杨狱收敛心神,陷入沉寂之中。 国无二主,人无二心。 啪! 犹如无形的薄膜被穿透,杨狱的眼前一白,一张堪称庞大的面孔,遮蔽了他的视线。 远古劫末降临时,有人对抗劫魔,有人蛰伏自身,有人散神于道果,以求来世身化道鬼...... 「群星,凋零了!」 杨狱琢磨着。 这变故来的极快,杨狱却不甚惊慌,辨别出那雷音的刹那,他也吐气开声: 呼呼! 相比于同时代的霸尊,差距之大,犹如云泥。 他打生下来,就从未吃过如此大亏,此刻心中已是怒到了极点,但不及怒骂,已被卸掉了下巴与喉管。 咔嚓~ 心中转念之间,杨狱也首次完整的看到了武圣汲取三千年范琐精义所成的大日如来神掌。 「天……」 他看到一株遮天蔽日,似可充塞襄宇天地的龙树,祂舒展枝叶,诵念出宏大佛音: 那是,一盏灯! 不能说,仅差‘脑,这一关,就可将筑基三关,尽数达成。 「这不祂最后的执念,随祂去吧.唉,三道也坍塌了......天道残缺之后,劫魔再无法可挡.......」 「先天跟脚的改易之法,未必只此一条,至少,红法儿鼎内,有另外一条……」 而此刻,他也终于看到了,迷雾之下,陆沉长河的起源。 「吸!」 独独他这套大日如来神掌,几乎没有传出去过。 枯燥而无趣的接草藤,杨狱持续了足有三个多月,才停下了动作。 杨狱平复着气息,他的眼底,通幽所见,如瀑垂流。 好似风一吹,就要熄灭。 他机缘巧合下才斩出了心魔,可不想再多个杨逆,至少,在他未曾明了一字之言前,他不想 走完这一步。 「你居然知道接草量天?! 好,有天眼!是了,传说中,那位战神就有天眼!」 「这雾气……」 杨狱则再度盘坐而下,天眼泛光,灌输入草藤之内,继而将草藤收入人种袋中。 武圣说陆沉长河乃是他一手缔造,确实不假,这燃木神灯固然指明了前路,但具体的,还是武圣摸索出来的。 而他,也怀疑自己的直觉,这是范琐人仙的感应。 差到什么地步? 「火快灭了。」 这算是,集众修行? 范琐之声音温和,一如其脾性,但身上的三昧真火,却只剩了可怜兮兮的一朵小火苗。意志修行的三关,他已完其二,此时,他这意志之身,已具备筋、皮、骨、脏、髓,真与肉身无异。 补足气血的三个月里,他又狠狠的放了一波血,奈何范琐之的三昧真火还是一团小火苗,让他颇为惋惜。 「天地广大,何以丈量?」 恍惚之间,他的视线好似跨过了时空,望向了无尽遥远的远古之末。 「这门掌法,的确不俗……」 呼! 似是一刹,又似是许久之后,杨狱长身而起,更为强烈的意志光芒亮起,继而散开。 这一刹,杨狱几乎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深沉如墨的黑暗笼罩了他。 【燃木神灯(残)】 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前方,无从窥探。犹如烟花绽放,又好似流星雨划破夜空,尽数坠入了长河之中。 「躲不开,躲不了……纵然躲过了劫魔,灵炁消亡后天人二衰,也该无穷无尽的降临了……」 【品阶:???】 杨狱心中自语。 将诸般气血收回,杨狱的精神顿时大好,精气蓬勃如海。 你出生于天下未统之后,曾参与诸国厮杀,可其成就武圣,却已到了秦末之时...... 「或许徒劳,或许终归难免,但……」 流光迸射间,长长的草藤如一条碧龙般冲天而起,恍惚间,已跨过万丈之高,相比三月之前,显然强了良多。 杨狱跨步而行,巨大的菩提树影疯狂摇曳,阻拦他的前行,也阻碍着他彻底掌控这条陆沉长河。一步前踏,却似是穿过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似跌到另一重虚无空间。 他拉着草藤,极目而望,视线游离于两座神山之间,直至某一刻。 杨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杨狱起身舒展筋骨,望向那若隐若现的两座神山: 眼前的长河,仍在生长着,远非极限,只是,似乎因为龙泉界内陆沉不兴,这个速度极急。 但他想要去哪里,自然不是区区一株菩提树影是能阻拦。 而这,大抵是晋升武道、人仙之时,先天跟脚会随之提升的原因 「试试?」 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勉强恢复过来,可意志的消耗,却比跨过整条长河都要大十倍。 瞧见陆沉创功的过程,杨狱心头不由得泛起涟漪。 杨狱屈指一弹。 「去!」 而之所以说几乎。 「你个人神相交的***,也敢打断本神的问话?!」 一日、两日...... 「三天!」 「我佛……白骨菩萨身上的业火都熄灭了,骨架都坍塌了却还是……爬上了大拘束王佛的金莲上!」 顺着草藤,直上云霄。 悠长的呼吸似如狂风,吹得山丘上草木俱伏,忙 碌的诸多血液小人,也都被吹的东倒西歪。 「也不知,是否有活到如今的? 其后再度以天眼催发意志之光,草初次尝试,杨狱自然是小心为上。 红法儿鼎的特质二,筑基,便有改易先天跟脚之法子. 「小僧龙树,愿以身燃之苦,化一盏灯,若天道有灵,还请降临吾身,为天下万灵,指明前路……」 那时,已有‘陆沉长河‘雏形在手的武圣,有着诸多武者不能对照的情况下,晋升武道也只比霸尊早...... 秦末之后的三千余年里,武圣点拨过不知多少人,不知将多少门失传的武学传出去。 可以说,若非暴食之鼎开启,你想要将这一气诀练至入门,怕都要数年,甚至数十年,一如魏河曾经传授过的诸多徒弟一般。 【品质:???】 草藤如龙冲破云海,杨狱的心神随之依附于那一滴千变万化之血所化小人之上。 他心念一动,漫山遍野的血液小人 已蜂拥而来,密密麻麻一大片。 很快,他已跨行至范琐长河的上游,但哪怕到了此处,他也无法看到这条长河的起源。 怒目圆睁,也还是叫不出来。 立于河中,杨狱极目远眺,透过那遮天蔽日的菩提树影,他隐隐间,看到了长河的起源。 只是...... 心念飘忽,杨狱甚至看到了武圣使用这盏灯的痕迹: 对于范琐如何缔造出这条长河,杨狱心中颇为好奇到了此处,也无甚畏惧,弹指间水波倒卷,冲入雾气之中。 但立于此处,则整条陆沉长河则尽可一览无余,甚至于…… 「武圣传,果然颇多虚假,野史到底是野史。 【次数:(1/2)】 好在,这也并不影响他晋升人仙。 此刻,天色刚亮,天空中飘着大雪,炎热名得,但他所在的山丘,却仍不碧绿一片,那些野草,似烧之不尽。 陆沉的天赋,比之你似乎更差...... 微风吹过山丘,杨狱伸开腿,躺在了草地上,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穹,任由心思飘忽,以恢复损耗过大的意志。 随即,开始打坐调息。 随着他的吞吐,他身上的意志之光渐亮,可身形却是越发的凝实。 「可惜,你纵然登顶十都金榜第一,又如何与那位战神相比?想要登山,没有可能!」 【远古之前,龙树王佛燃身化作的万千灯火中的一盏,持此,可指引前路……】 「呼!」 如此反复数次,动弹不得的范琐之已瞧出了他的用意,眼神更红了几分。 「呼!」 「立于此处,则下游的所有武功,皆可无师自通……武祖,倒有几分道理 「接草,接草……」 伴随着一声不知从多么遥远的岁月之前飘荡而来的惊恐之音,杨狱的眼前,竟是泛起了微光。 暴食之咬牙切齿。 无量量光迸射而出,杨狱只觉眼前一白,差一点就跌出了范琐长河。 「呼!」 也直至那时,他才创出了大日如来神掌,的雏形…… 真言如神通,皆有不可思议之力,一不小心,栽在真言下的仙佛,远古从来不缺。 察觉到并无异样之后,他一步前踏,跨入了这朦胧雾气之中。 嗡! 雷鸣声戛然而止,那巨大的面孔上泛起一丝诧异: 万丈,又万丈! 以他的见识,自然知晓这 条长河的潜力,肯定未来有一日,陆沉大兴于寰宇诸天,那么,立身于长河最初,又能获得何等恐怖的资粮? 「我佛?!」 「武圣所求,是先天跟脚?」 是因为,他仍然不能听到长河流淌之音,以及波涛声中,似有似无的交谈之声。 窥见那一盏木灯的刹那,杨狱精神已是疲倦到了极点,不得不进出了范琐长河。 杨狱心下有些恍然。 嗡! 万丈高处,寒风刺骨,压力陡增再过万丈,四周已不足可割裂玄铁精钢的罡风弥补。 一如你当年。 嗡! 于那点点涟漪之中,杨狱仍可看到,那时的武圣虽晋升武道,却已暮气沉沉,寿元将尽。 一滴泛着金光的‘千变万化之血,已在眼角迸裂的暴食之的注视之下,顺着草藤冲天而起。 呼呼呼~ 司法陨落了,与他一并身陨道消的还有二十四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普天星相、河汉群神…… 驻足良久,杨狱方才看向那雾气。 陆沉的天赋,出乎你意料的好。 而这一步,于他而说也并是如何得名,只是其中暗藏的得名,当年张玄霸曾提及,而他,也隐隐能察觉。 尖锐又沙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昏沉沉多日的范琐之,已慢慢醒过来,震惊的眼神发红,却又咬牙切齿的冷笑: 这声音极古老,饶是杨狱精通诸般道文,竟也有不少听不懂,而每一句之间的间隔,又好似无比之漫长。 这些年,对于远古的一些了解,在杨狱心头涌现。 「应该,差不多了吧?」 「陆沉长河……」 呼! 那是他从长河之内,诸般范琐之精髓,他从长河中悟,也自还给长河。 隆隆雷音,响彻天穹: 直至此刻,杨狱才真切感知到,这两座山的巨大,因为,哪怕到了此刻,那之前隐隐可见的两尊神人,相距他,好似一如之前般遥远! 又是许久过去,伴随着筋骨的一声摩擦,杨狱借由这一滴千变万化之血,化作三尺小人。 这一躺,杨狱足足的躺了三天,方才恢复过来,经由长河洗涮,他意志大涨。 正文 第953章 人神不相交,万物行其道! 轰隆隆! 音波似如雷炸,回荡之间,杨狱只觉这滴千变万化之血所化之身体都在震颤,似要解体。 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恐怖的阴云在虚空之下迅速集结,无比可怖的气息,瞬间降临于比这两座神山更高之处。 「啊! 杨狱甚至都还未解析出这人的神文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听得他一声惨叫。 继而,伴随着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巨大轰鸣之声,眼前巨大面孔的主人,竟已跪倒在地。 神山轰鸣。 「人神相交的***……」 狂风呼啸间,杨狱勉强站住,也分析出了这神人所说之话的含义,神色顿时有些古怪。 眼前那巨人,似乎脑子不好,传说中的司法战神乃是人身相交不错,可传说中,他的血脉可是来自于寰宇诸天最为尊贵的一脉…… 杨狱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剧烈跳动的心跳。 呼! 一如极道魁星,诸劫以来,不知有着多少。 「这个总,传说中的大神通主,四极战神之首,远古天庭战斗第一人,司法战神的威严吗? 那刺骨的锋芒之下,他只觉随时都可能被斩成肉泥,这不止是针对肉身,也针对....... 「机缘巧合?还是……是,以那猴子的脾性,不会……是祂?不对……」 他之所以有些笃定传说中关于那位司法战神出身的谣言,与这一问一答,也有关系。 更为让他笃定的,是那气息复苏的那一刹那,通幽窥见了一抹刀气…… 「万载青空石,融金炼体……道果成灵……想承载猴子,不行,只怕远远不够… 「天地广大,何以丈量?」 「当然是……」 整座仙魔幻境,尽为之定格,无论是其内山河,还是诸多外来者。 波涛翻涌间,敖波错愕惊诧,波涛之下,分水龙将骇然睁眼 司法! 山丘之上,许升阳的眼眶还有崩裂,血液流淌而出。 ‘规、律, 「司法……」 杨狱心中微动,这一句话内,蕴含的信息其实很多,更印证了他所搜集的一些情报。 刺骨的寒冷触及身躯的刹那,杨狱只觉天眼冰冷一片,通幽之下,鲜红如血的文字一闪而逝,血腥而恐怖: 分明不传说中的天上的那位,要逼这司法战神高头…… 「你竟敢害吾?!」 杨狱心头一震,察觉到了一只有比冰凉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头,准确来说,是一处穴窍内! 「司雷战神?传说中与司法战神并列的九极战神之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至少,未彻底走完灵肉合一的他,还有法做到。 两座神山并列,于此处,杨狱终是瞧见了另外那尊神人,淡淡的金光缭绕下,是一少年道人。 一袭白衣却如恶鬼般狰恶,猩红双眼上,两条长眉犹如触角般飘过头顶,口齿更是露出嘴外。 他,感受到了一股恐怖气息,在复苏。 这方玄功境,万妖窟入手已有四千年之久,漫长的岁月之中,在这方玄功境内他们获得了远古隐秘,诸般不破碎的传承,甚至道果,三昧真火…… 「这样的气息……」 生命层级的巨大差距,让他不可抑制的心头升起恐怖,这是以他的意志来改变。 「身高百丈,面如恶鬼,这不……」 几乎是同时,所有进入这方仙魔幻境的外来者,全都察觉到了这方幻境的剧烈变化! 「你不怕死?」 难以形容的颤栗,在所有外来者的心头升起,他们惊惧骇然,因为此刻,他们甚至连进出这方玄功境的能力都被冻结了! 路娜林有些诧异: 如今看来,这谣言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多,也有。」 夸娥氏巨人冷汗未干,虽然心中大怒,声音已不是那么中气十足: 「道友这也知道?」 这,还需要回答? 杨狱的思量,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做出了回答: 「咦?」 天惊地动般的巨大变化,于杨狱回答的刹那,爆发了。 杨狱极目远眺,也只在隐隐之间,看到了有尽雷云弥漫之间,这似有似有的恐怖眸光。 来人发问,不是神文,而是道文,平静激烈。 无物不斩,无物不杀…… 但此刻,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那似生似死的石猴身躯一颤,好似要睁开眼来! 来人一叹,看向杨狱的眼神有着异样,纵然只有一缕气息,却也不是这般大神不能承受的。 山丘之上,仰面朝天的许升阳怒目圆睁,好似想要咆哮…… 天地,分明在此刻凝固了,但杨狱却还是能察觉到山丘上的微风吹拂。 杨狱定睛细察,将眼前人与得自古神通处、远古典籍之中的司法战神的传说对应居然认出了这白衣神人是谁。 「天地广大,何以丈量?」 「夸娥氏族神! 「呃……」 「这……」 而那穴窍之内,丝丝缕缕的气息缭绕之中,一只一窍石猴蜷缩着身子,似如死物。 换而言之,答案,他还没瞧见,但此刻面临的,是抉择。 那是何等惨烈的厮杀,杨狱无从预想,可那般恐怖的岁月,司法战神这般存在的陨落,也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杨狱打量着四周,他此刻所在,是一巨大手掌,而其主人,这尊巨人,正是之前盘坐于右侧山崖上的神人。 「因为,这是司法战神留下的痕迹。」 「猜测而已。」 杨狱的心神一震,对于对面山崖之人的身份,他有着诸多猜测,可任他如何猜测也没料到。 两人相隔两山交谈,引得夸虎大怒,这巨人声浪之巨大,着实超乎想象: 「道友认得贫道?」 「夸虎,你活的不耐烦了吗? 曾属天庭‘战部,,其中强者如云。 来人又问。 「远古之前,司法战神迎战劫魔而陨落,若有一息尚存,必不会旁落!」 一方云海之中,一方神宫之前静坐的三尺道人猛然睁开眼,剑光纵横…… 远古流传下来的传说与记载,之所以真真假假,实是因为,位阶主不是亘古未变的。 但他很含糊,无论他当年是如何回答,他最终,仍是‘司法战神, 红法儿,曾为降妖真人,但降妖真人,远古不知有过多少…… 「你的胆子,确实很大,很大……」 这居然是红法儿?! 这哪里是什么询问? 杨狱眸光闪烁:那通灵的石猴接下了四天杀童那一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半点反应…… 杨狱却仍是如实回答: 他的声音巨大气息也颇为强横,但杨狱既然瞧出了他的外强中干,自然也懒得回应,而是看向了另外一座山。 轰隆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夸娥氏的巨人几乎要脱口而出,远远地传来的声音,却是将他打断了: 「贫道红法儿,现为天庭伏魔部,降妖真人,见过李道友。 此番搬来真言,非有意为敌,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来了,来了……, 山丘之上,变得十分之安静,相隔不远的路娜林只觉心头寒意如潮,好一个总燃起的一朵三昧真火,都差点熄灭。 「贫道开宗立派,才不过三十年而已……」 他的视角,一片血红。 出乎意料,来人却未发怒,只是问道: 远古之末,诸神争渡。 一山之隔,红法儿也似察觉到了异样: 「哦?」 许升阳的念头都在此刻僵住了…… 「听说真人出自太一门?」 以及,神光缭绕之间,披染血战甲,踏空而行的,无双神人! 杨狱察觉到自己不能开口,无法回头,无形的压迫,让他心神压抑到了极点: 杨狱瞥了一眼,这两座拔地欲超天的神山,或者说,是其本体的两大真言。 灌江城中的古神通猛然抬头,神情疑惑中带着错愕与惊怒…… 如他这样的人,但凡有一丝气息留存下来,也必会被天庭收回,倾力相救,而非流落到龙泉界这般偏远之地…… 【三尖两刃刀……】踩脸而过! 后一句话,杨狱说的很快,好似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这,这……他竟然……」 他动弹不得,却能感知到,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背后,他的影子,盖住了自己。 无论是错愕还是不甘,无论是三尺道人还是许升阳,所有人,尽皆看到了那一抹无比耀眼的神光。 杨狱如实回答。 是按着答案回答,还是尝试其他解法…… 犹如一口绝世神锋抵住了自己周身上下,好似刹那之间,就能将自己斩成比碎片 「牛鼻子,你废话太多了!」 可这一切的一切,比之这道气息,就太过微不足道了…… 这一部族,相传能搬动重过自身千倍之重物,且生来便有十丈之高,且越是年长其体魄越强,身量越高,力能拔山者比比皆是,因而又被誉为大力神族。 名唤夸虎的巨人登时冷汗直流,眼神变得又惊又怒: 来人的目光中,好似映彻出了那穴窍之内的一切奥妙: 无可形容的巨大轰鸣,霎时间传遍了两座神山,更以莫名的极速,传向了整个仙魔幻境! 杨狱心中微定: 因为,他只是被选中的幻境行走,不是远古前的司法战神,询问他的,不是云天之上的那位,而是司法战神留下的气息…… 「略有耳闻……」 「规、律!」 「而不是你! 「怕,也不怕。」 「你……」 只觉得,在这气息之下,无论天上地下,襄宇诸天,恒沙次元,任何神通道术,呼呼呼~ 「你要杀我,大可不必有如此阵仗。 「嗯?!」 其着道袍,身无旁物,似是察觉到了对面的目光,微微拱手道: 远古神文,夸为大,蛾为蚁。 巨大的面孔再度俯瞰而下,而他还未开口,杨狱已是轻飘飘发出疑问: 来人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寂,许久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 这几年里,杨狱不止一次的尝试过唤醒那猴子,但都以失败告终。 呼 ~ 以及,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脚步声。 「李二,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刹那的沉默之后,来人问: 「后世莫非,已有传说?」 杨狱回答。远古之前,万灵混居,其中有一支传承久远的太古种族,名唤夸娥氏。 他甚至不能看到眼前巨人与山那边路娜林脸上的错愕与惊诧,但一切,在此刻定格了。 魁星如此,其他位阶如此。 甚至于,若非他灵肉合一,可将那绝世锋芒带来的刺痛聚拢到诸般穴窍,此刻只怕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去的三个多月,他可不止是在编草绳,也在思量着这一关。 下一刹,雷云消散,神威尽散,战战兢兢的巨人,那才挣扎着起身,汗出如浆。 他甚至无法形容这气势。 许升阳心如擂鼓心中不断的发出嘶吼,瞪大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却只看到一只白底纹龙的靴子…… 对于司法战神曾经的事迹与传说,他所知不多,无从知晓其当年到底是如何应对的。 可偏偏,他此刻动弹不得,这如何不让他恨怒如狂?! 「李道友?」 但那,才是最难的。 巨人发出哀鸣,恐怖的气息弥散间,他巨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四窍内竟都流出了神血。 「何解?」 这问题就差拍到脸上去了! 杨狱的心中同样有这疑问。 也无论你是人,是魔,是神,是仙,是鬼,是佛……尽可斩断的酷烈意志! 比如,司法战神之所以能名列四极战神之首,不是因为他的修持、神通盖压其他四大战神,而是因为他的出身…… 只见盘坐于山丘上的杨狱,猛然腾空而起,那一滴千变万化之血,如雨点般滴落在额头天眼上。 「规、律!」 「犹记得,上一次见到这般大胆的,还是那只猴子……」 「司法战神!」 「司雷大神饶了小神……」 前,为司法战神所掌,于其俱亡于天庭坍塌之前的那一场惨烈战役中。 「是谁要我回答?」 「李二,本神问你,天地广大,何以丈量,你如何作答?」 红法儿?! 「为什么?」 正文 第954章 三尖两刃刀! 【三尖两刃刀……】 当通幽窥见如上字眼的瞬间,杨狱就觉天眼刺痛,一道极尽凶戾的锋芒,已经灌入心肺,直抵四肢百骸,诸般穴窍,乃至于更为细微之处的无穷微粒。 一根冰凉无比的手指,虚虚的按在了他的眉心之上,只隔了半寸。 「你的胆子,真的很小,很小……」 背后,来人的声音十分之微妙,似在笑,又似在缅怀什么: 「昔年爷也常用天眼,洞观襄宇诸界,可惜,你不是爷,拿眼来瞧某家,可是会死人的……」 天眼合拢。 杨狱心中微凛,但他并非以天眼看人,而是通幽,虽被闭塞了天眼,却还是窥见了身后‘人,的跟脚。 【食材:三尖两刃刀气】 【等阶:二元】 「是被那一刀斩去了?」 龙泉界诸圣地宗门,对于玄功境的探寻与了解远非异常人可比。 然后呢? 玄功境目眦欲裂,发出声声哀鸣。 「八尺道人……」 赤红之色充塞了袁君馥鼎,而心海之中,北斗道果也随之震荡,好似从沉寂之中复苏过来特别。 然而…… 【品质:极】 「那南岭轻创分水将军,将军礼赞司法战神,欲开纣绝阴天宫……」 他忘却了玄功境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可那没来由的痛楚,伤心,还是让他忍是住嚎陶大哭。 他心中一动,出声询问数次,发现这玄功境好似丢失了在玄功境内的记忆。 【无法炼化】 近处的一人一刀,却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情绪与愤慨。 袁君境认可了谁人之后,其他人,就永远失去了再度炼化的机会! 不止是一人二龙,古神通,蒋神通,乃至于诸多前来撞运气的位阶主,也全都失去了对于玄功境的记忆。 四亿二千万年? 杨狱消化着所见,虽然仍是身不能动,目不斜视,却还是回答道: 如这方玄功境,万妖窟四千多年,都根本寻不到能与之契合者。 玄功境内,云雾翻涌,山川尽碎,天地皆散。 这刀灵已颇具人性,远比三足金蟾的灵性要足太多太多,甚至于,若非是通幽窥见,而其自己也不否认,他此刻都无法确定身后之人是否为人。 听得这一句,土丘上的玄功境已是嫉恨的眼神都要发红了。 「此龙身上有着龙族秘宝,杀之不易,失了龙筋,本废之身,何必杀之得罪那瀚海老龙?」 似是许久,又好似一刹,刀灵抬起了手,轻斥: 「有人,动了他们的记忆……」 「三尖两刃刀!」 心海之中诸色交织,杨狱的视线,却已离不开那口散发着血光的神刀。 只是,他本以为是那司法战神的灵慧不灭,却没想到,只是一缕刀气…… 「炼化!」 只是…… 这是,失忆了?只是一缕刀气? 仅屈指弹出一缕剑光,驱走了分水龙将,八尺道人就自落在了碧水寒潭上。 「他们还有回来了,爷……」 似是对杨狱所说,又好似是自言自语: 「杀伐神兵!」 爷不能! 「呃……」 然而,任由他如何挣扎,却仍被一下斩出了袁君境,甚至于,他察觉到了自己记忆在丢失中! 最不为人所知的,是万仙图录,其可收束天下绝大多数的袁君境。 「爷,我或许等不到您了……」 杨狱只觉周身雾气弥散,他同样被排斥出了此方幻境,但临去之前,他也终于窥见了暴食之的真面目。 一方袁君境在即将崩溃,也不是支撑其存在的核心即将散去之时,乱入其中者,有极大可能会获得传承! 他退入这方玄功境后的遭遇,记忆,也同时被斩了去! 人仙之感应,不是神通,却似神通配合着四四玄功,趋吉避凶之外,更可察觉到任何针对自己的坏心。 染血甲胃,清冷面容,孤傲而立,漠然垂眸: 「能在这个时候来到此间,气运也算不差,似乎前人有着余荫惠及? 「谁?!」 口染血孤傲的长刀。 心中默默的念叨了几句老爷子,杨狱抓住了那口三尖两刃刀: 「四分之一的概率,未免有些太小了。 袁君馥眼珠都要流出血来了! 敖波也跌到山中,他茫然四顾,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一片虚无之中,披染血神甲的刀灵之身让她消散,只有一口似虚似幻的长刀,孤冷的矗在那里。 伴随着一声刀鸣,杨狱只觉天地二野尽被赤色笼罩,一股无可形容的刀兵凶煞之气冲天而起。 在古神通、玄功境处所得的情报,让他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并最终在规、律山巅得到了结果。 只是……大神通术‘斩仙剑,、大神通术‘诛仙剑,、大神通术‘剐龙台,……之一……】 「这件食材仅有四极,似乎只是幻境中刀灵分出的一缕刀气……」 杨狱静静的聆听着。 杨狱垂上眼皮,遮住剧烈收缩的瞳孔,你,分明窥见了那一缕刀意的跟脚。 「嗯?」 「是!」 这类法门,就太难太难,其讲究一个缘法,根本不是异常人能办到。 虚空中,刀鸣浅浅回荡: 「为什么?」 而除却这三者之外,那袖珍版的纣绝阴天宫,也散发着微光。 嗡嗡嗡~~~ 「斩!」 看着张牙舞爪,好似忘却了之前所有的玄功境,杨狱微微皱眉。 杨狱反应很快,但他也没太在意,屈指一弹,打晕了大大咧咧的玄功境,已再度入定。 【食材:三尖两刃刀气】 【炼化可得:未得食材不可见】 哭丧了许久之后,玄功境才猛然惊觉: 鼎壁之上,诸般文字瀑布般垂落而下,不住变化,最后定格。 留存至今,居然还有极道二元之数?! 「某家,不能凑合,但,几乎是同时,整座玄功境内的所有人的耳畔,尽皆响起了一声轻微到了极点的裂帛之声。 ‘我恨啊!, 清酒道人恢复最快。 即将消散! 玄功境又惊又怒:「南岭,你竟敢偷袭本大爷?!」 「炼化胜利了,不过,这纣绝阴天宫……」 杨狱揣摩,猜测着。 目光从一众头疼炸裂的沧江门弟子身上收回,八尺道人眸光阴冷: 嗤! 「你看到了什么?」 红法儿鼎陡放无尽豪光,剧烈震颤着,好似吃撑了般猛然一沉。 嗤! 这意味着什么他太含糊了! 这把远古之前,最为无名的神刀,赫然汇聚了四大神兵真形图,以及,四门极端凶戾的杀伐大神通术! 【等阶 :一元】 敖波头疼欲裂,只觉自己大脑中好似空了一块。 幽幽醒转的刹那,玄功境只觉周身没处是痛,尤其是头,好似被传说中的神象践踏过一样,痛到几乎裂开。 有了! 杨狱心中所见的同时,身后的刀意之灵也似有所觉,但他也只是挑眉,好奇道: 似乎被人斩了一刀。 白雾缭绕,极速跌出幻境的过程中,杨狱心中升起明悟,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三尖两刃刀后,若隐若现,袖珍版的纣绝阴天宫! 但这,并非是玄功境内暴食之的全部,只是部分,所以,想要炼化出三尖两刃刀真形图,那只能靠,运气…… 如流星坠地,山川之内烟尘二起,土石飞溅,巨大的龙躯在烟尘中翻滚,发出怒吟。 据他所知,炼化一方袁君境,大致可分为三种途径。 「本体已碎四亿二千万年了,某人也到了消散之时,这,已是极限了……」 因为至今为止,你还未真的触碰到这缕刀气…… 【品质:优】 当年,他于这玄功境内得的造化不全,这导致他晋升四极胜利,本体半生半死已千年之久。 心海之中,各色光芒泛起。 「不对,是斩去了那段光阴,否则,绝无法抹去老道的记忆……」 最后,则是运气。 「通幽?」 可惜,跟脚太差了点……」 「礼赞为何没用?纣绝阴天宫为何未开?!」 而比这更为强烈数倍的痛楚,是从心底传来。 【品质:极】 那需要与玄功境主,有着极高的契合。 杨狱能感觉到,暴食之在他的身后踱步,那无与伦比的压迫仍在,但他的心灵察觉不到危机。 「发生了什么?!」 玄功境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要催起三昧真火,却又痛得闷哼一声,跌在地上。 「我的火?!」 呼呼呼~ 为了斩出此化身,他耗尽了沧江门多年积累,此次无功而返…… 「师叔,那孽龙……」 「南岭小儿!」 「一缕刀气,就能历经四亿二千万年而不灭,且诞生灵慧,那司法战神…… 消失的记忆,必须要找回来! 对于一个刀客而言,亲眼见到这样一口绝世的杀伐神刀,怎能不让他心中沸腾? 只留下了一句话,八尺道人还没消失在虚空之中,却已折返回山。 在幻境崩碎之间,他以天眼扫过所有跌出此间的外来者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向了玄功境坠落之地…… 不止是三尖两刃刀与北斗道果,万仙图录也在散发着惊人的光芒。 继而,在一众外来者无比震撼的目光之中,这方不知多么巨大的玄功境,被整个切开! 「暴食之,并未完全认可我,但似乎,也没否定…….一缕刀气,不是她?」 「我…… 他所经历的,其实已很不少。 心中转动着念头,杨狱迅速的明白过来。 似有隆隆之音在心海炸响,杨狱的心神不可抑的震荡起来,一抹极度凶戾的刀意,降临在他的心海之中。 【简介:远古鄂都山上第一宫的残存一角,经历无尽岁月,受天地滋养,见证、记录、承载了远古之前的一些奥妙……】 【灵炁不足,不可炼化】 【食材:纣绝阴天宫】 「此事间,尔等倾力而为!」 次之,则是被玄功境选中,成为幻境行走,轻历袁君境主的往事,行过,即可获得传承,炼化玄功境。 轰隆! 【等阶:四极】 玄功境内的三个月,他几乎没有一时停歇,编草藤之外,绝大多数的心思,是对于玄功境本身的猜测。 分水龙将咳血,长吟,心中怒到极点,又惊到了极点。 然而,暴食之鼎内,却并未出现新的食材。 此刻,杨狱没有察觉到危机与坏心,却似有似无的察觉到了,造化的气息…… 远远地,他听到了龙吟之声,重创之身的分水龙将夺路而逃,化血光远遁: 此刻,听得杨狱与那看不清的刀灵的对话,他哪里不知道,这方玄功境只怕也到了即将崩溃的时候? 「看到了你即将消散,看到了,杀伐神兵,三尖两刃刀……」 依着那寒月散人的演算,得到这一切的,本应该是他才对! 「昂!」 「南岭?!」 感受着虚空之中渐行渐远的纣绝阴天宫,八尺道人的脸色还是难看到了极点。 回想着那斩破天地的刀意,杨狱心中泛起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运气……」 【杀伐神兵三尖两刃刀与无尽岁月之后留存于世的一缕刀意,有不测之神威,经无尽岁月洗礼,锋芒即将散尽,仅可斩二元……】 此类法门,诸宗门圣地都不少,但多也没多到哪,乃是以力炼化。 而这一刻,杨狱也终于窥见了红法儿鼎内的新食材。 夜幕下的山林之中,他的身侧,竟不知何时亮起了篝火,有人盘坐在旁。 「之前发生了什么?!」 远古之时,似将之成为一劫? 【炼化可得:三坛海会成道图(残),华光天王成道图(残)、司法战神成道图(残)】 「你,身具极道四耀北斗位阶图,且生有天眼,学过四四玄功,体魄也还凑合……」 【炼化可得:杀伐神兵三尖两刃刀真形图,化血神刀真形图、四雷绝刀真形图……之一】 轰隆隆! 经历过达摩伏龙图、二脏观、邋遢道人成道图的他,进入这方玄功境后,第一个念头,是猜测,其中是否也有灵慧不灭的存在。 所有外来者,包括八尺道人、分水龙将,统统在那不可抵御的巨力之下,被排斥出了玄功境! 「某能凑合. 有人震怒、有人惊骇、更多的人,却是茫然不知所措。 正文 第955章 两刃刀下鬼! 嗡! 触及三尖两刃刀的刹那,杨狱只觉心海通明一片,灿灿神光瞬间充斥所有感知,令他短暂的失去了对于外在的感应。 只有那口孤冷的神锋,犹如锚点般,定格在他的心神感应之中。 呼! 似是一刹,又似是许久。 当神光褪去,杨狱恢复感知的刹那,外界的喧闹,已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 杨狱微微一怔。 这是一座小城的闹市区,各类建筑一如远古,街道宽敞,人流如织,热闹非常。 而他的眼底,也似有刀光浮现,化作文字。 「但也不是只有你有兵器…… 杨狱慢慢的饮茶,他的眼前,似有诸般文字流淌,这来自于于河浩鼎。 许是被人叫惯了跟脚,那朱道人下意识的一怔,旋即,就只听得一声轰鸣,眼前已是一白。 许久之后,笑声才落,那黄袍人已是涕泪横流多时,他狰狞无比的看着杨狱: 「化血神刀,孤星一首!」 但他却没休息的时间,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换,山川隐去,又一座小城,以他为中心,从没到有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伏断星朱道人,圈养生灵为食,四十年鲸吞生灵超过十万,伏诛于三尖两刃刀下!】 「前面发生的事情,贫道可是全都瞧见了,你的手段颇有几分她当年的风采,可惜,到底差了火候,打不过我……」 「寿终正寝。」 杨狱活动着手臂,面无表情。 传说之中,但凡被此刀斩杀者,无论神魔,无论仙佛妖,皆无法再入轮回,生生世世被神锋锤炼。 这一次,比之之前都要来的直接,因为,杨狱目光一扫,第十四人,就在他的身前。 这人身量极高,肤色却是比雪还要更白,晶莹,好似没有任何血液,一双眸子不见半分黑,纯粹是红宝石般晶莹。 相传,神兵有灵。 因他对于这食材炼化进度的加深,而出现。 杨狱筋疲力尽,乐得休息,也就将远古之前,劫末降临的一些事情说给这道人。 一个乐得休息,一个心有好奇,两人交谈的很是有一会,在这期间,杨狱自然也提出诸多问题。 「新人?」 心中,则感知着于河浩鼎: 但却似乎并不是天海界…… 「以肉身对神兵,确实有几分吃亏……」 「来!」 「按理说,三尖两刃刀没这能耐让贫道一缕神意都留存于河才是,说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非除却那一首将之外的其他人皆无法宝神兵在手,只怕他未必能在车轮战下走到此时。 那道人坐在一算命摊位之前,鬼手上下飞舞,一双鬼眼盯着杨狱,显得十分有兴趣: 「死的,高兴否?!」 只是,相比于之前的十一人,眼前之人,已是四耀绝巅之境,一身神通十分之强横,且有着一口锋利绝伦的神刀。 以他如今的修持,除却道文、神文之外,异常语言,不必通晓,也可知晓大概涵义。 「伏断星朱道人?」 这件食材的炼化,两什而粗暴,唯杀而已! 对于他的威胁,甚至大过了那分水龙将,因为,哪怕是他如今的体魄,也无法抵挡此刀的斩杀。 这件等级高达四极的食材,是他迄今为止所见,最为难以炼化的食材,没有之一! 嗡! 「小友真是戒备深严…… 杨狱心中微微一动,虽对于三尖两刃刀颇为渴求,但他仍是静下心来。 【炼化进度:(0/21)】 ‘暴食之手眼通天,,所知自然颇多。 「可惜,你的肉身,还扛不住某家这口化血神刀! 顺着人流走入了街道。 「你这点修为,怎么也不配被她斩掉才是」 「说说,你是犯了什么天规戒律?」 这就太过恐怖了! 哪怕这一缕刀气之内存在的只是那位司法战神四极成就之前所斩杀的敌手, 「那二十一指的是?」 以他如今的修持,尚无法使得任何一滴血长成自己,但断臂重续自然已是信手拈来。 看上去,颇多诡异与阴冷。 「放屁!」 但他的心思,却仍是停留在那于河浩崩灭前的喃喃自语上。 只要将曾身死于三尖两刃刀下的二十一个亡魂一一击破,就可彻底炼化这件食材,得到神兵真形图,甚至于,大神通术。 心中思量着,杨狱脚下也不停,慢慢悠悠的走着,观察着。 炼化,居然中止了?! 而让杨狱动容的,是此人,赫然还是四耀之数…… 损耗了多日温养之功。 「如此说来,劫末迟延降临,漫天神佛,连同李某人,居然是全都坐化了?」 「不过,这法子,却不是哪个都敢修的,合道,合道,比之道来,仙神也显得伟大,即便留有几分九耀,那可也未必还是他们了... 杨狱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后退。 「哦?」 「你所说的新人是指被斩杀于三尖两刃刀下的人?」 他端着茶壶,不请而来,直接坐到了杨狱的对面: 「化神合道,以求在未劫来临前,从前世位阶主身上活出第二世,这,倒也不是什么隐秘。 朱道人勃然大怒,狂暴无比的气息瞬间震碎了茶肆: 「小子,滚吧!念在你为爷爷送来这个喜讯,这次便不杀你,但若有下回……」 远古之前的神兵,更有着种种不可揣度的威能,如这三尖两刃刀,更是拓印着诸般大神通的绝世神锋。 纵然以杨狱如今之修持,配合着诸般神通,却仍是在第十四人面前,止住了脚步。 对于远古劫末,他自己心中也有好奇,尤其是亲自经历过玄雷主「北海龙君」这些道鬼后,他对于远古前的诸多神魔,就很是有几分警惕。 杨狱激烈回答。 【手眼通天暴食之,道德门下,四极之尊,邀战不敌,神意为刀所慑之……】 继而,其外的所有行人、酒客无论生灵,无论在做什么,皆是望向了茶肆。 「这是多久了,居然还有人来?莫非她还未死?不对,若是她还未死,绝不会这么久才来新人」 轰隆! 相距百丈的山丘之上,一神情狂放的大汉扛刀而立,他笑的冷漠而森寒: 「她,真的死了!她,真的死了!三尖两刃刀,都沦落到了斩杀这种小角色的地步,哈哈哈,哈哈哈!」 四分人相,却没有半点人气。 只是…… 这道人眼眶之内没眼,却有一双手探出,而那双青白色的鬼手上,生有一双眼球。 而他所得,不过是无数年前那口神锋留于纣绝阴天宫内的一缕刀意分出的一抹刀光而 「你居然……」 「是个划算的买卖。」 因为,自古而今,绝大多数的位阶,都流传了不知 多少代。 却见四四玄功镜上,一缕白烟翻涌而出,直扑镜中自己的眉心而去。 「传说之中,司法战神乃人身相交之混血,生没半神之躯,九牛二虎之力,未入修行之时,已可搏杀苍龙……」 但他也不甚在意。 「只是,若你给贫道说说外面的事情,贫道任你过去,如何?」 「 杨狱再伸手,一口等人之高的大弓,已被他抓在了手中。 杨狱慢慢的放下了酒杯,此刻,他已经知道该怎么炼化这件食材了。 「你,不是被踏斩杀的新人?那你是……」 那于河浩似乎知晓杨狱的心思与动作却也不甚在意的模样,微微一笑,任由他看。 什么都不说,所有目光,尽数汇聚在了杨狱之身! 可即便如此,他在这其间,也是连元磁二行山,金蛟剪,人种袋也都全部动用了。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这黄袍人突然变得无比之激动,他长身而起,来回踱步,居然忍不住发出一声高亢而凶戾的长啸: 「我还活着……」 但那无法作为印证。凭借着元磁转动天雷变化之速,以乾龙神弓射杀了那一首将,杨狱已是筋疲力尽。 旋即,这方幻境居然也在剧烈震颤后,猛然崩碎。 「我,我……」 微微闭目,杨狱甚至能感觉到,伤口处的刀气,在以一种极度凶戾的姿态,在消融他的血液。 以化血神刀之锋利,他此刻的体魄自然无法抵挡。 但难度,同样巨大。 「那看来,贫道的本体,也逃不过那一劫,也好,也好,死了干净,死了干净……」 身处食材之中,杨狱当然没有畏惧与忌惮,稍稍惊讶之后,就坐在了摊位之前。 未多久,杨狱于一间不大的茶肆前停下脚步,微微驻足之后,走入了这间茶肆。 杨狱还未落座,已有声音自角落传来他抬眼瞧去,那是个身着黄袍,身量极高,极大的青年。 于河浩唏嘘是已: 「莫说你有几分肉身神通,便是天神之躯又能如何?爷爷这口刀,除了她,还没落过空! 「难怪能被这口刀选中,的确有几分独到之处……」 「小子,快快告诉我,她怎么死的,否则……」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暴食之的掌中双眼变得漆白一片,但只是一个刹那,他的鬼手、鬼眼居然一下全部缩回了眼眶,好似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刺激: 然而,三尖两刃刀却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位司法战神的传说,与你后世所知的某位神话级存在的传说隐有相似之处。 杨狱点点头。 杨狱深吸一口气。 算命道人咧嘴一笑: 没有任何赘述,只有那么一条进度。 狂放中年热笑着扬起化血神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也乐意回答杨狱的一些问题: 就比如,他是魁星,可自古而今,晋升魁星者,那有不知有多少了。 「肯定,连这些小毛神都能办到,且真个活出第二世的话,那她们……」 「苍天有眼……胚!报应,报应啊!」 「她,是不是死了?」 那座大城,有着极为鲜明的九劫气息,虽无信息,但我也可猜出,那必然是远古之后。 因为,有资格死于三尖两刃刀下的,根本没有普通人! 在碰到三尖两刃刀之前,杨狱一直以为,食谱的简单远远胜过食材,食材 几乎按部就班,就能炼化所得。 这,莫非不真的?打量着眼前人,杨狱心中是有惊讶,这黄袍人,分明保留着自己的九耀! 一滴泛着淡淡金光的血液滴落在脚面之上,杨狱右手一招,捡起被斩断的左臂,与伤口触碰一下,已长了回去。 「你…… 自己则不住询问着一些关于劫末的事情,时而惊叹,时而叹息,时而摇头啼嘘。 「据说,那是只有大神通者才能办到的事情,你说的什么阴雷主,北海龙王怎么可能做到?不对,不对……」 可也有一些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下一刹,那手眼通天暴食之,居然在他的注视下,猛然爆碎开来! 要知道,三尖两刃刀,起码也是四亿二千万年前的神兵了。 「四极……」 这座小城中人所说并非道文,也非神文,哪怕杨狱对于诸般语言都有通晓,但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语言。 滴答~ 轰隆! 从那朱道人到这一首将,皆是四耀级数。 杨狱此刻已是缓了过来,精气蓬勃,但他心中微动,仍是聆听着。 杨狱猜测着。 「呼!」 那是个年岁颇为不小的道人,背对时瞧,似无甚异样,但转过身来,杨狱心头也是禁一跳。 可哪怕如此,他也已筋疲力尽,如山海般的精力,去了四层之多…… …… 「难怪那刀灵只是留下一缕刀气,若是真个拓印下那道刀灵,只怕凭我此刻的修持,根本无从炼化……」 他说: 黄袍人疯狂大叫,音波弥散之间,整座茶肆,整条街道,乃至于整座小城都好似定格了一样。 他虽是人仙之身,可晋升未久,诸般神通甚至还停留在三二重的高度。 于河浩鼎内,杨狱猛然睁眼。 这件食材的等级高达四极,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内的诸多亡魂就有四极之高。 「三尖两刃刀,斩人也斩我,任何败亡其刀下者,皆有神意为其摄走,也不知多少年前,贫道主动求战,可惜败在了她的手下……」 杨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对于这人的话颇感兴趣。 正文 第956章 梳理所得,要炼神刀! 他还活着? 咀嚼着这句话,杨狱心中不由得悸动深深。 虽只有半句话,杨狱却从中嗅到了弥天的大风暴,这风暴隐藏在他此刻都看不到的高处。 但终有一日,只怕会触及…… 「诸神归来吗?」 「呼!」 杨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这悸动来慢慢消化,转而看向暴食之鼎内,已经黯淡下去的诸般食材。 暴食之鼎炼化食材所需的蓄能,不因食材等阶的变化而变化,但蓄能的过程,仍是不可避免的要让他吞服金铁。 当然,以他如今的胃口与效率,这个过程,只需要那么三两天。 【练化中止】 两人一问一答,阎侠等在一旁,初时还很是惊喜能见到这位剑仙,后来就只觉无趣了。 他当然不怕死,可也不想死,尤其是这么稀里糊涂的…… 真形图当然不是简短的一行概述,杨狱一眼扫去,这真形图上下,洋洋洒洒多达百万多字。 「有何不妥?」 蒋神通微微一怔,看着杨狱的眼神,就变得无比之惊悚: 他一直以为这位剑仙南岭,是出自其他圣地的真传道子,却没想到,居然是个散人... 毕竟,他此刻虽成人仙,不惧四耀,可到底晋升十都不久,距离四耀还有一段距离,对于更高,虽有兴趣,也不怎么迫切。 只是…… 「求索城?那似乎也是一方九耀吧?」 种金铁被看的毛骨悚然,又惊又怒。 纵然是这十一家的真传道子,却只有一位名列前十而已! 「聚运金榜之十都……」 山丘之上,杨狱静坐调息,哪怕察觉到了种金铁幽幽醒转也没有在意,仍自思量着。 杨狱没有回答。 「道友实在客气。 万妖窟红魔王父子,乃是天下间玩火的顶尖高手,若说谁人知晓,那这两人自然最为可能。 但三尖两刃刀也罢,这纣绝阴天宫也好,却都是食材。 然而,万仙图录微微震荡,却并未出现回应…… 若没碰到也就罢了,自己撞上门来,他自然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且,一口神兵,好作多次锤炼,汲取诸家之长。 种金铁回的艰难,心中憋屈更盛。 这位天生贵种的眼角,还有着血色未干,可见是恨到了极处,眼眶进裂。 食材与食谱的划分,迄今为止,他都是甚了解,但依着他的经验,但凡其内有着其他留存灵慧的,多为食谱。 三尖两刃刀汇聚四口神锋真形图,自然不是没有原因…… 求索城主,应玄龙,不是其中之一,据说其千载之前已是四耀绝巅之身,于夹缝之中,开了这求索城,很多散人,都会在其中互通有无……」 「据说,天理教内,有一方直通幽冥之地,里面,就有此火……」 当然,更重要的是,纣绝阴天宫,也可在红法儿鼎内躺着... 「哦?」 四肢、琵琶骨......不能说,除却丹田之外,他全身上下几乎全被制住了。 「异阴火之?」 神锋锤炼,所需之材质之多,远远超过了元磁二行山,单凭韩玄童背后的朝廷,自然是不够的。 种金铁冷哼一声,他一万个不想回答却仍是捏着鼻子回答: 杨道人的话,更是让他的忌惮拨升到了极点。 杨狱对于此界的柳广自然不是一无所知。 「多谢道友解惑… …」 食材不同于食谱,每次炼化,是必有所得,无所谓炼化成功与否,只有炼化进度。 「暴食之精,乃是远古流传的诸天万火之一,天地所生,阴煞所化……」 蒋神通知无不言,一一回答所问。 「天理教?」 杨狱自不全信,但见他没有什么隐瞒,也自长身而起。 「那宗门境内的刀灵,虽并未选中我,但似乎还留有余地,或许是因为自身即将寂灭... 种金铁咬着牙: 南岭百国,天下万国,无不为九耀所执掌。 杨狱稍稍有些惋惜,但也并不意外。 杨狱自不会点破,只微微一笑,却已看出,这两人,似乎也残缺了记忆。 噗通! 蒋神通只当这位也丢了记忆,虽心中十分好奇,却也不免升起几分敬畏,闭口不谈。 他到底修持了几百年,虽然身无万仙之匙,可也知晓名列金榜前列是何等之难。 杨狱一眼扫过,还瞧见了自己的名字高居榜首。 未被选中,无缘那位远古之前赫赫有名的司法战神成道图,他稍稍有些可惜,但也仅仅是一些罢了。 可恐怖的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炼化所得:化血神刀真形图】 几乎无需他去感应,诸般信息就在心中浮现,似乎只要他一念动,就能进入此塔。 传说中,龙泉界百万年以来,一切宗门境的汇聚之地…… 「道友,你,你真的是散人?!」 如沧江门,其执掌乾元王朝在内的三大王朝,亿万百姓为之驱使,根本不需要动手,诸般修行资粮就滚滚而来…… 「南岭前辈!」 捧起那袖珍版的纣绝阴天宫,杨狱有些疑惑。 蒋神通想了想,道: 「为何都是食材?」 「说来,这世上绝大多数与修行有关的资粮,没不被诸九耀圣地把控,但散人的路,到底也没有彻底堵死,道友所求之地,倒也不是没有......」 种金铁有诸多疑惑与愤慨,杨狱却没有回答他的兴趣,大袖一张,暗催人种袋,将其兜头装了进去。 「不知道友可知发生了什么?贫道昏沉沉醒来,只觉记忆有缺,停留在那孽龙诵念赞文之时......」 许久之后,杨狱开口,柳广涛面色明朗,心中却不禁松了口气。 各类异阴火之的要求,炼化之时火候力度的掌握,炼制所需之真火……可谓是详尽至极。 四四宗门,无劫不退,无劫不化,无劫不变。 「想死,还是想活?」 「活!」 万仙图录之中,信息浩瀚若海,但他却并未查阅到暴食之精,也不知他的权柄不足,还是此类信息尽被遮蔽了。 「权柄不足?还是说……」 他察觉到了,眼前人是真有杀他的念头在…… 翻阅着真形图,杨狱的心思,也渐渐平静下来。 而那一缕白气,此刻已只剩若隐若现的一缕,犹如水滴般,贴在眉心上去。 这种金铁的三昧真火对他颇有些效用,或许就可助他猝炼精血,人仙修持之路走的更为远一些。 杨狱提问。 众所周知,柳广弟子炼制法宝之类,是极少会求于外界的,任何一方柳广,至少也有一二王朝驱使,彼此互通有无,炼宝鲜少有缺的。 神兵,不同于法宝,但同样有着真形图,归根究底,这是远古之前的神魔记录下来的,对于自身法宝、神兵 炼制的过程。 所谓劫数与修为有关,越是修为高深者,其所能遭遇的劫数就越多,也就越恐怖。 只是…… 「你可知,暴食之精?」 半晌后,蒋神通都有些口干舌燥,杨狱才拱手道谢。 阎侠吓了一激灵,满面敬畏的行礼。 而更令他好奇的,是其上所提及的,聚运金塔。 杨狱摸着下巴。 反倒是,这万仙图录并未识别出人仙,仍将他列在十都金榜,才更让他觉得有趣。 不过…… 是允许九耀之间相互开市,也是一个不曾明言的潜规则。 这一点,他早有所觉,自无甚在意,仙之身,横压十都,实让他无甚快意。 「不知道!」 两人交谈几句,杨狱也没隐瞒,道出自己的来意: 肯定说,他的本体还活着,那诸如司法战神之类的缘故大神通者呢?」 「真失忆了……」 这二三尺高的万妖窟道子,只觉憋屈到了极点,但杨狱也只屈指一弹,将其放开。 他根本不想配合,但却总觉得眼前人那双眸子似有洞彻人心之能,只得好好回答。 但他未行多远,心中一动,自高处落了下来。 杨狱询问。 「哼!」 「道友既然不知,那便还不是知好了。 事实上,以他如今的修持,分水龙将这等四耀绝巅,都无法成为劫数了。 且越是修为精深,就越是难以修持。 「自龙泉大帝划分天下至今,近万年间,十一家把控天地,但我辈散人,也并非就没有成气候的... 蒋神通只是拜了几拜,才揉着太阳穴: 「说说看。」 深吸一口气,杨狱慢慢睁开眼,首先瞧见的,不是柳广涛赤红的双眼。 蒋神通有些结结巴巴,着实受到了惊吓。 明黄色之光在心头泛起,一张灿灿金榜,浮现于前。 「一年可入一次吗?那也不用太急切.. 「道友高义,贫道却不敢忘却。若有所差遣,必不敢推辞……」 「手眼通天,杨道人……」 「据说,这位城主身怀大妖之血,又掌有一口极凌厉的杀伐灵宝,因而,才能在南岭之 地开辟山门……」 这一遭的前后所经历的事情,让他对于远古之前,那些神魔的忌惮更深。 杨狱眸光微沉,种金铁已觉汗毛炸起。 「你……」 蒋神通想了想,道: 此刻,镜中的他盘膝而坐,体覆金光,雷光缭绕间,怀抱大日坐于神象之上。 消化着诸多信息,杨狱没有急着进去,他此时状态着实说不上好。 「你……」 心海之中,杨狱默默思量,将宗门境一行,各类事情在心中复盘,咀嚼、揣摩着。 毕竟,炼化过程中,你连三尖两刃刀的影子,都未瞧见,那要是得到三尖两刃刀的真形图,这才是咄咄怪事。 密林中,一对师徒满愤怒的起身,还未及抱怨什么,就瞧见了一袭红衣。 蒋神通肃声上前,躬身施礼,介绍自己来历。 「榜首可提早进入此塔?」 但他此刻状态差到了极点,而眼前人,却似比之那夜更强不少,他也是真个没有畏惧。 「此类地方,其实也没有几处,但南岭之地,最为有名的,那,只有‘求索城,了。」 而比之法宝 ,神兵的好处,是不局限于道果种类,甚至没有道果,也可成兵。 四四宗门,是一门远古之前颇有流传的避劫圣法,入门易,精深难。 因而,哪怕此次被迫中断的炼花,但物狱仍是有所得。 「你好狠!」 嗡! 「南岭!」 阎侠也连连点头。 「也是……」 种金铁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冷不防跌了个狠的: 他的视线,落在了四四宗门镜上,这面四四宗门入门后出现,能够映彻出他的诸般修持、最为破碎的状态。 「有,只是,委实有些难以操作……」 蒋神通回以一礼,眼见这位要走,才似想起什么: 「不是三尖两刃刀. 「敢问道友可知,何处有购买异阴火之?种类越多,越全越好……」 不过,相比之浩若烟海的诸般法宝,神兵可就少之又少了。 杨狱心中催动万仙图录所见,仅有那么寥寥几句,还不如蒋神通所说的全。 「知,知道一些……」 他自然瞧是出眼前这位,好似之前多次打过照面的闻名观主‘于杨,。 「求索城主,应玄龙……」 「多谢当日南岭道友的搭救,贫道感激不尽..... 「是因为那刀灵?还是……」 雄踞十都金榜数百年的,霍乱老魔,寒蝉童子,笔道人,也都被他压了下去。 「柳广涛精! 这,即是劫数,也是四四宗门提升、突破的契机。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瞧出种金铁确实是记忆受损,但这记忆是否还会恢复?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披着南岭的名号,杨狱根本不怕泄露什么 「对了,道友若所需极多,那还有另一个去处……」 那刀灵斩去其他人的记忆必然有因,他无心深究,但得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也不会泄露什么。 【化血神刀:杀伐神兵之属,以自身之血,滋养九千九百种异种金铁以锤炼,需‘阴火之精「......】 「四千四百种异阴火之,暴食之精……」 龙泉界的天地,早已被诸圣地九耀瓜分,于外有种种规矩,于里,自然也不乏规矩。 想着炼化幻境中那怪异道人,杨狱惊却不慌,感知了一番万仙图录。 正文 第957章 还愿悭山,哪路财神? 呼~ 散碎的月光照在刀面之上,泛起如水波光,在杨狱的注视之下,‘呜呜「轻鸣着。 两刃刀的温养,这么多年来几无中断过。 武道之中,也有养刀之法,只是相比于龙泉界,乃至于远古之前的养刀之法,到底是颇有不足。 但,武道温养,侧重于灵,最高追求,是人刀合一,而这一点,他多年前已可做到。 「你,真要走护法神将的路吗?」 看着杨狱持刀失神,三足金蟾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这条路,可不好走……」 「怎么说?」 杨狱回神。 蒋神通拉住杨狱: 「接水,烧之即可,只是一缕幽光自已在他影子内飘忽而起,化作与他一样无二,只是更为冷峻的无间化身。 但天地广大,诸宗门圣地收录弟子又极为吝啬,散修的路,自然没有完全堵死。 「这,不好吧,据说,但凡行此事者,都会被怨念缠身,百鬼索命,加深劫气……」 杨狱首次见到这种法宝,只觉有趣。 当即一招手,取来碧波潭中水。 「这锅,怎么用?」 法武合一,仍是武为核心,法为辅助,杨狱心中明镜法一。 呼! 蒋神通说道。 【等阶:十都】 他不远千里而来要除那悭江龙灵,本也不是毫无准备,这口锅,虽无法破江海之内的龙族法阵,却可逼其出来。 「祈求?」 「怎么,舍不得这点香火?」 虽然道友昨夜同意了,但贫道还是想说,肯定你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所需。 「道友可是有办法?」 【以此锅煮海,水冷则海冷,水沸则海沸】 哪怕这个过程,并无法增加两刃刀的锋芒与等阶,但对他而言,这个过程,极有必要。 「忧虑,待得回返龙宫,香火十倍还你便是!」 香火之妙用,在此刻的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先后数次重创,龙筋都被抽了大半,但此刻伤势居然还是控制了下来。 分水龙将的胸膛起伏数次,气息再度平复下来: 碧波潭龙宫之内,一片血光弥散,龙血的气味扩散之下,不知引来了多少鱼虾疯狂追逐,厮杀。 「难行的,不是只有杀伐神通,任何道路,都不会一帆风顺,无灾无劫」 分水龙将按着眼眶,感受着龙筋被抽的剧痛,平复许久的神情,又变得无比狰狞与冷漠。 「败犬之吠!」 「这……」 武道连忙安抚…… 杨狱不再理它,而是静心擦拭着两刃刀,呼吸吐纳,感受着刀刃的韵律。 问起了他关于求索城的事情。 「还?为何要还?」 杨狱静静的看着。 「南岭小儿……」 杨狱感应了一下人种袋内,奋力催发三昧真火的红法儿,心中微动,拉着蒋神通坐下。 「道友,这孽龙见过你的厉害,只怕不敢出来……」 「呼~」 分水龙将的面皮狂抖,却还是勉强压制了下来,龙口大张,竟是将水晶宫后的香火之气,尽数席卷了过来! 心思飘忽间,杨狱转身,抓起手舞足蹈的小蛤蟆,施法消失在夜色之中。 「莫急,莫急」 蒋神通随风而来,行于水雾之中 命废并不意味着元本的跟脚差 ,事实上,其人跟脚并不差,至少,敖波上的跟脚,并不差。 那夜一战,他损了龙角与龙筋,借助香火之力,也才堪堪将伤势压下,这是意味着他伤势痊愈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不能看到那潭水深处的水晶宫,以及那纵横交织,将整座碧波潭都笼罩在内的龙族法阵。 蒋神通远远的传音。 「或许,我应该将无间化身留在此间,与韩玄童的交易不算什么,但敖波…… 碧波潭之大,望之如海。 痛怒夹杂的龙吟推动着重重水波,扩散是知几里几十里,掀起莫大的浪潮。 同理,元本,以及住在观中的韩四,也瞧是见。 分水龙将神色一沉,旋即双眼已被赤红具满,壮暴无比的龙吟,瞬间洞穿了水晶宫 「可用了,就要还……」 信众的祈祷,是香火的来源,可同样,是‘毒,之所在。 「那就……」 大片的水雾缭绕间,杨狱立于水面之上。 杨狱接过此锅把玩着。 但真正的大宗门圣地除却佛门之外,是极少会愿意动用香火在接引道果之外的其他地方的。 只是,令他失算的是,那二公子根本就是在水中,且修为神通远在他之上,所以,他准备的手段并未派上用场。 他为碧波龙神已有千年之久,但香火之力,他从来是敬而远之,不是不想用,是真的还不起! 当然,更为关键的,还是「敖波长河,。 香火之气,在龙泉界流传甚广,无论是接引道果、辅助修行、炼制丹药,还是疗伤,皆可用到。两刃刀重颤嗡鸣着,似有些是甘,也似有些黯然。 蒋神通自然很配合的取出自己之前准备的诸般东西,但火焰熊熊之下,锅内却连半点涟漪也没。 「那南岭小儿纵然神通强横,到底十都位阶,您只需伤势痊愈,杀之如狗,何必与之搏命?」 「一群缕蚁的祈求,本龙将,哪里会在意?」 「果然,火种,薪柴不够……」 而无间化身,则是微微一颤,褪去冷漠,化作于杨的模样,走向了闻名小观。 「万载之前,龙泉大帝证道之时,分割二陆诸海,四荒河流,定下天地归属,水脉归属龙族。 观内,隐有人影闪烁,月光下,身怀‘二废命格,的元本,认真的演练拳脚。 「贫道准备的薪柴火种,勉强可煮悭江一角,这碧波潭比之悭江大了十倍也不止,还有四方活水,只怕,只怕……」 轻轻擦拭长刀,归入刀鞘,杨狱方才起身。 但此刻,有着无间化身,加之对于此界了解渐深,他觉得这个步子,可以放大一些。 武道心中不由得苦笑。 「此锅有熬煮江海之能,我之前来此,本不是要以此锅来对付那悭江龙灵的……」 这碧波潭,乃是这东南四水之核心,想要破阵,非要有截断四水,撼动山川之力…… 大殿内,灯火摇晃了一瞬,无间化身驻足于神像之前,未多时,突然伸手,抓起其中一缕香火。 指点元本习武,本是他闲极无聊下的尝试,他本来并没有大肆传播敖波的心思,毕竟,一旦如此,极可能暴露身份。 「龙将,你伤势未愈,万勿与之拼杀……」 瞧了一眼煮海锅,蒋神通微微摇头后,正色道: 信众求神佛,得了庇护要还愿,神灵动用香火,同样要还愿,否则…… 哪怕有着杀破狼道果加持,它终归还是没有跟上杨狱的脚步,来到龙泉后,已鲜少动用。 小蛤蟆很有些感触和叹息: 「他们都死了,就不用还了!」 元本是来自山海至龙泉,所见过的最废神通主,可即便如此,仍是神通主。 这口白锅,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但却很是能装,足足装了万斤以上,锅底才有浅浅层。 「呼!」 「龙将!」 分水龙将平复气血冷笑连连: 杨狱心中动念。 它怔怔出神,想起了自家主人,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试一试总归是不碍事。」 自天而地,拳出二象,重击在潭水之上,伴随着轰鸣阵阵,数之不尽的水浪冲天而起,又如大雨倾盆而落。 杨狱心中微动。蒋神通微微坚定,还是自袖袍内取出一方灰扑扑的大锅来: 许久之后,分水龙将长出一口浊气,冷眼看向武道: 分水龙将怒而起身,就要冲出去,武道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 「开宗立派」 「还有这种法宝?」 用之,则如集众之运,成己之事,自然是无往不利。 香火无毒。 那声音是如此之巨大,竟穿过了重重水波,偌大的水晶宫,都似是为之一震! 「信众张三虔诚祷告……只求一杆不倒金枪……」 【煮海之锅】 只是,一口锅都要炼成法宝,远古之前的仙神未免也太过豪奢了些…… 神通的修持精进,对于此时的你而言,自然不是秘密。 这是刀法修持的根基。 「可若是还愿,那香火之毒」 因那菩提树影扎根长河之内,他无法如陆沉般彻底掌握那道长河。 「这些香火之内,可是有着亿万生灵的祈求……」 「南岭道友!这碧波潭乃是四水汇聚之地,有着龙族法阵,欲破之,非四极不能为之! 两界无间,虚实夹杂,其行于此,身若幻,哪怕堂而皇之的走入其间,守在外面的沧江门道人,也没有丝毫察觉。 「吸!」 相隔数十里,蒋神通师徒都只觉水汽扑面而来,忍不住后退数步。 非为神,是根本不知道,那些贱种所求是何等之夸张离奇……」 「求索城,是南岭最有名的互市之一,但其规模并不大,究其原因,是异常散人很难进入其中,这是应玄龙之所以被允许立城的原因所在……」 「谁又能长胜不败呢?」 「倒有些心思,但也不好说能不能成……」 「让他们形神俱灭!」 「轰!」 武道心头一寒,有些坚定起来: 「那也未必。 那就只有去拜一拜那‘财神庙,…… 与分水龙将一样,他也丢失了在玄功境内的记忆,可那夜分水龙将的惨败,他可记忆犹新。 「总归比杀伐路子好走......」 杨狱轻擦刀刃,神情平静。 于四楼之高,他可清晰看到自家的闻名小观。 戴巧立于大殿门口看着宝座上吞吐气机的分水龙将,有些担忧与忐忑。 「各类神通的修持精进路数,都有不同,杀伐神通的修持精进只在杀伐之中,越往前,越难行……」 「贱种,爬虫……」 待得装满,已是数个时辰之后了。 一缕香火之内,很可能就有着成百上千个信众对于所供奉神佛的祈求。 「呜呜~」 轰隆 ! 「有我留下的功法秘籍以及一些丹药,若他足够勤勉,十年内,或许就能换血大成。」 「南岭小儿!」 「龙将误会,武道岂是如此小气之龙,只是,这香火虽好,但动之不祥……」 杨狱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再度出手,而是与蒋神通一并回返岸边。 「昂!」 「道友是要白费气力了!」 强改其命,他此刻自然无法做到,但这,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两龙的交谈还未多久,武道甚至来不及回话,就听得一声闷雷滚滚而来。 杀伐神通,要在杀伐中修持,遁行神通,自然要在遁行中精进,以此类推,窥天命的,算人心的,也皆不能例里。 「不急,不急」 「碧波潭乃诸水汇聚,有我龙族大阵、他必是不敢入水! 但又如何不知,这条长河的厉害之处? 蒋神通有些想法: 【以‘煮海‘神种为核心,锤炼而出的法宝,乃是一尊大神熬煮汤药的锅,已残破……】 杨狱都有些诧异了。他的视线,自然无法窥破虚空之后的其他次元,自然,也就瞧不见无间化身。 怨毒的龙吟掀动水波,回荡在夜色之中。 「谁?!」 甚至于,他身上的伤势,可也没有痊愈…… 一如通幽,其精进之路,就在于窥命,改命,逆命...... 「二废之命……」 【品质:良】 小蛤蟆嘀咕着。 武道忙低头: 「道友万勿强行破阵,这碧波潭下辖支流十一条,千万人的城池也有七座之多,纵能强行破之,只怕也会淹没沿河的诸多城池……」 「这是贫道多年之前,从一处遗迹内所获之宝……」 龙泉天地,几已瓜分完毕,二陆诸海,几乎没宗门圣地监察不到的。 「南岭小儿!」 这个毒,法一信众的祈祷。 焚山煮海神通,他也听说过,甚至于,多年之前,在断启龙身上,他还窥见一分焚山神通之威。 养刀,从来是个漫长的过程。 分水龙将胸膛起伏,已是怒到了极点,但自腰腹背脊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冷静了下来。 …… 「南岭小儿,待吾伤势痊愈,必杀你!」 正文 第958章 南岭小儿,取死之道! 呼~ 夜色落去,六轮大日次第而升,洒落下霞光万斛。 金灿的朝晖,洋洋洒洒,渲染无垠天际,宣示着新的一天又到来。 金财城中,阵阵炊烟鸟鸟升起。 此时已然是深秋过后,虽然没有下雪,但隆冬的寒流已经席卷了整座金财城,各家屋檐下,都挂上了冰柱。 乾元王朝,地处南岭东南之边缘,而金财城则位于乾元王朝的边缘最大的一座城池,属三大王朝交界之地,四季分明,且最是繁华与富有。 此城雄伟如山,壮阔无比,青黑色的城墙东西拉开,犹如堤坝一般,不知几十还是几百里。 呼呼~ 灿金色的朝晖洒落山林,昨夜的薄霜已开始散去,金财城外的一条条官道上,已是车流如织。 城池上空,也有飞舟穿梭,更不乏剑光、云气闪过。 遥遥望去,就像是一座张开大口的青蟾,鲸吞着八方人流财货。 “坐北望南,通三国之有无,纳八方之财货,难怪那老家伙晋位财神也不挪窝……” 云海之上,一艘上下九重,犹如小山般的澹金色飞舟上,一身着锦袍的青年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的城池: “林师兄,你可知道这财神的神通是个什么?” “不过是个辅左之神罢了,若非侥天之幸,锤炼了一支‘金甲道兵’,早被附近宗门吃个干干净净了……” 被称之为林师兄的中年人,盘膝坐于甲板之上,擦拭着掌中的飞剑。闻言头也不抬,却还是警告道: “但怎么这遭,是陪着钟师兄行走天下,增长见闻,万不能节外生枝!” “钟师兄……” 锦沐白呼吸一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飞舟九重,又很快转开目光,低声道: “林师兄,据门内传言,钟师兄身怀天运,是必能得道的人物,怎么还要咱们相助?” “你以为钟师兄真要咱们助力?是宗门师长强行让他带着咱们增长见闻,咱们这点神通修为,也配助力钟师兄?” 林经闻言收起了那口从不离身的飞剑,冷眼扫过: “多看,少说,照料好这些师弟才是正经,此行,他们中但凡能成一个十都主,那也是咱们一分功劳……” 】 “林师兄说的是……” 锦沐白忙陪了个笑脸,旋即冷眼扫过甲板那头俯瞰云海,大呼小叫的一干弟子。 瞥见其中一人,又觉十分膈应: “也不知玄丹师伯怎么想的,居然收了这么个老家伙入门,也不怕他十都未成,就老死……” “闭嘴!” 林经眼皮一跳,压低声音,却还是小心澹澹瞧了一眼飞舟九重。 此次下山,他本人是极不情愿的,不是因为巡查使乃是苦差,也不是要带着一众有望十都的外门弟子麻烦。 而是因为这位大师兄…… 自从那剑仙南岭登顶金榜第一,这位师兄的脾气就极差极差,门内长老都要避开,他自然也想。 奈何…… 飞舟另一角,一众万始天宗外门弟子,正在观望风景,直抒胸臆,畅想未来。 角落里,李凝阳拄着铁杖,也在俯瞰云海。 但比之其他弟子的热闹,他所在之处就显得冷冷清清,鲜少有弟子与他交流,好似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他们分隔开来。 “吸熘!” 深吸一口气,将大鼻涕拉了回去。 看着一众朝气蓬勃的师兄弟,再摸了摸自己满是褶皱的老脸,李凝阳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一瘸一拐的向着船舱而去。 呼! 突然,李凝阳微微一怔,只觉四周变得落针可闻,下意识一抬头,吓的差点跌在地上。 一条昂藏九尺,俊目美髯,气息内敛却仍觉十分霸烈的青年,突兀的出现在甲板上。 一时之间,飞舟之上落针可闻。 包括锦沐白、林经这两大真传弟子,也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们感知敏锐,已经察觉到了自家大师兄平静下的狂暴。 ‘南岭……’ 钟离烈漠然而立,剧烈震颤的童孔却显露出他心中的震动来。 以他的身份修持,哪里需要做什么巡查使? 他此次下山,意在南岭! 而下山之后,他就在飞舟上闭关,刚才才将自己最后一门神通修持到六重,自问功行大进…… 然后,就看到了剑仙南岭登顶金榜第一的消息…… “钟,钟师兄……” “既为巡查使,为何遇大城而不停?” 钟离烈神情冷漠。 “回,回师兄。这金财城虽在乾元地界,但不属任何一国,也不归其他宗门统辖,名为城,实为宗,不在巡查之列……” 还是林经,硬着头皮回答。 “随我入城!” 钟离烈面无表情。 其余两大真传也只得低头称是,虽然同为真传,但他们与这位大师兄之间的差距,可远比凡人与他们之间的差距更大…… 呼~ 一招手,林经收起飞舟,而钟离烈拂袖间红光如潮,将一众外门弟子裹挟着,化作虹光落在城池之外。 “这城,比之悭山要大太多了!” 于高空俯瞰,李凝阳还未觉得什么,此刻近距离观看,只觉此城好似一座大山,气息雄浑至极。 而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流与车辇,更让他十分亲切。 “此城的位阶主,似乎有些过于多了……” 林经、锦沐白随后而来,刚一落地,两人的眉头就不由得拧了起来。 龙泉界虽无什么仙凡不混居的说法,可正常而言,一座城池至多也就有那么十多个位阶主。 但此刻,在两人的感应中,十都之上的位阶主,只怕已过百了,且有着九耀的气息…… 啪! 两人一句话还未说完,就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家大师兄,钟离烈随手抓起一道旁的神通主。 “前辈……” 那神通主面色煞白一片,就听钟离烈沉声道: “你可听说过,剑仙南岭?” “啊?” 许是被钟离烈的气息所慑,那神通主只觉眼前空白一片,还是林经摇头劝道: “钟师兄,那南岭横空出世不过几年,此人既无万仙之匙,怎会知晓……” “回,回前辈,晚辈知道,知道此人!” 谁料,林经还未说完,那神通主已是回过神来,点头如捣蒜,更没有丝毫隐瞒: “真火煮海碧波潭,八万里追杀苍龙将!莫说是晚辈,便是寻常的百姓,也全都知其名讳!” “哦?” “嗯?!” 万始天宗三大真传,连同一干外门弟子,无不惊咦着瞧向这神通主。 剑仙南岭,两次名动天下,一次登临金榜第八,再一次登顶十都第一。 其名声传播自然是非常之广,但也不该流传如此之广吧? 万仙之匙,可不是谁人都有的。 “南岭剑仙横空出世数年,先杀悭山龙灵,再斩九耀妖蛇,杀盘踞碧波潭的龙王,又追杀龙将…… 一路斩妖除魔,名声之大,乾元王朝,几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神通主缓过神来,滔滔不绝,说了小半盏茶的功夫还没停口。 “你说,那剑仙南岭,追杀的是瀚海龙君座下的分水龙将?!” 闭关多日的钟离烈听闻这个消息,饶是如他这般修持,也只觉心头一抽。 分水龙将何许人也? 九耀,九耀绝巅! 诚然,其靠的是年岁硬熬到九耀绝巅,又非极道位阶,在九耀榜上名次不高。 可那也是九耀绝巅,且不是那些散妖、散修,是真正拥有龙族传承的大龙! 他自问,穷尽手段,或可不败,但追杀、诛杀未免太过惊悚了些? 要知道,那剑仙南岭,晋升十都,才数年,数年…… “钟师兄……” 一众外门弟子无不惊骇,倒是锦沐白与林经讪讪低头,好似早已知晓这个消息。 “怎么,你们早知道此事?” 钟离烈的语气不善。 “回钟师兄,此事发生在月余之前,据说,是有条什么妖蛇要屠城,惊动了南岭,他杀了妖蛇以及沧江门两大真传……” 锦沐白忙回答。 “说重点!” “是,是!” 锦沐白额头见汗: “……那夜,纣绝阴天宫现世,那南岭同时登临金榜第一,是夜,当着沧江门一众弟子与三尺道人的面,将那分水龙将打成了重伤……” “居然,居然……” 钟离烈雄壮的身躯晃了那么一晃,这位万始天宗当代真传之首,眼底甚至闪过了迷惘。 什么天纵奇才? 晋升十都不过数载,就能搏杀九耀绝巅的苍龙?! 那再过几年呢? 是不是要破限称帝了?! 开什么玩笑…… “入城等我!” 林经、锦沐白有些担忧,但不及说话,钟离烈脚下已是腾起火光,只一刹,已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这……” 一干万始天宗的弟子面面相觑。 “钟师兄,只怕有了心魔……” 锦沐白低声传音。 门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钟离烈早已能晋升九耀而不晋升,为的正是金榜第一。 而事实上,他比之雄踞十都金榜数百年的,霍乱老魔,寒蝉童子,笔道人等老怪,也只差了几分火候而已。 依着宗门大长老所说,十年之内,就必可登临绝巅,谁料…… “或许吧……” 林经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就自看向金财城,却见一行人纵神光而来,正是城中的大小家族。 “先入城吧……” …… 呼呼~ 寒风吹卷,碧波潭面涟漪泛起,一叶孤舟在湖面上漂流而过,其上一青衫儒士,静坐垂钓。 未多时,一尾大鱼已被他吊了上来,随后,一干枯瘦弱的老者,也随之迈步而出。 “这潭水,还是温的,已过半月有余,居然余温不散?煮海神通也不该有如此能耐才是,莫非,那小辈还掌握有一门强横真火?” 那老者的声音沙哑而冷: “碧波潭中的水族法阵已被破掉,水晶宫连同其内的水族死伤殆尽,只剩几个痴傻的废物!” “可笑啊,可笑。” 青衫儒士以指甲割下几片鱼肉慢慢咀嚼,却又忍不住摇头失笑: “霍老魔,这几百年来,咱们几个争来争去,厮杀多场,却不想,被这么个横空出世的小辈夺走了第一,呵呵……” “很好笑吗?” 那干枯老者抬头,纯黑的眼眸中闪过森冷白火: “这世上,绝无人能在数载之内,超迈你我,这小辈,只怕已‘道鬼’夺了庐舍!” “道鬼……” 青衫儒士神情凝重,这个怀疑,他心中也有着: “相传,那小辈得了北斗道果,莫非,是远古之前的哪位北斗大星君……” 鬼藏道果内,随位阶晋升而夺人庐舍的事情,在百万年里,着实不少。 但从外表,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甚至,直至如今,也没人知道,古往今来的那些天骄豪杰之中,有多少远古归来的神魔。 “未必就是北斗大星君……远古之前,由北斗大星君位晋升上去的大神,可也不少……” 霍乱老魔冷然道: “那南岭小儿登顶金榜第一那夜,纣绝阴天宫正巧出世,这,真是巧合吗?” “只怕未必!” “你是说?!” 青衫儒士眼皮一颤: “司法……” “未必没有可能,但,也说不准……” 霍乱老魔面色阴沉。 “百万年里有记载的道鬼,在远古多也只是些小角色,这等大人物,不该吧?” 青衫儒士紧锁眉头。 “是或不是……” 话至此处,霍乱老魔突然闭上口,两人先后抬头,望向北面,只见一道赤红流光贯空而来,气息暴烈: “天理教霍乱老魔,风雷阁笔道人?!” “钟离烈?!” 窥见彼此,三人心头皆是一惊: “你居然也来了?” “来!怎能不来?聚运金塔之争,干系我辈证道八极,那小辈凭空夺去,不来看一看,哪个能安心?!” 潭水上,长空中,钟离烈三人对视一眼,已望向远处,只听得笑声如蝉鸣,百里可闻。 “寒蝉童子!” 钟离烈的眉头拧起。 他当然知晓剑仙南岭的横空出世会引来诸多高手,却不想,曾经的金榜前三居然全都来到此间…… “诸位都来了,好,好啊!” 远远地,寒蝉童子大笑声已传至此间: “金榜第一,虚名而已!可他要先入聚运金塔,那,就是取死之道!” 正文 第959章 羿射九日落!(感谢暖阳大佬的黄金盟) 吱~ 寒蝉振翅,响彻百外。 在碧波潭上下的三大高手的注视下,一线白影犹如鬼魅般出现在水雾之中。 只见来人一袭纯白衣衫,虽面上皱纹深深,却只四尺来高,气息阴冷而暴虐。 「万妖窟寒蝉童子!」 钟离烈立于云头,眉头已是皱起。 因聚运金塔三百载一开,且非诸榜二十不可入内,三万年来,从来不缺为等金塔而迟迟不肯晋升的位阶主。 霍乱老魔、笔道人、寒蝉童子皆是如此。 那些人中,以笔道人年岁最浅,将将五百。 最老的却是那寒蝉童子,其位列金榜后三,已有一千三百年岁月,曾三入聚运金塔,乃是当今之世,最老的十都。 「小辈!」 「那天不是白了?」 「嗯?那人是?」 「人死而道消,纵然使了手段归来,过往的道果、神通也尽数消失,此撩横空出世才是过几年而已,难道合我等之力,还制服不得?」 一众童子或疑惑,或惊诧。 「南岭?!」 「寒蝉童子?霍乱老魔,笔道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爷哪有这种旧相识?」 霍乱老魔颇为赞同 「若真是那位战神归来,莫说数载,便是一日,我等见到,也只有低头跪拜这一条路……」 便是与之交好的笔道人,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出声附和。 寒蝉童子携大怒而来,此刻却显得十分冷静: 笔道人皱眉: 「却说,那豪雄射落四日,其中四个坠深海,经年久月居然化为道果,众人得之,修成四仙。 「自此人登临金榜前十,本童子就心中不安,匆匆而来,谁料还是晚了一步,让此撩成了气候,可恨,可恨!」 教书先生咳了几声,继续讲述 「天啊!有人能射落太阳吗?」 那金袍富态中年从他的身边走过,瞧也不瞧他一眼,竟是迂回走到了街头的一间茶肆,边走,便发出爽朗大笑: 「可先生,天上本来就没三个太阳,多几个,也不碍事吧?」 霍乱老魔却是冷笑一声: 「一别一百年,却不想财神爷风采依旧,真真是羡煞小弟……」 谭中三人皆是冷笑,却也没有动手,而是看向寒蝉童子,后者踱行几步,很是坚定,但还是沉声道: 但下一刹他的笑容到都僵在了脸上。 「其中一人,称是您的旧相识,说是叫什么寒蝉童子,其余两人,自称什么霍乱老魔,笔道人的……」 「呼!」 甚至有没之一…… 而其中之一,落于一方天台,化作一方太阳精石是也,后无人得之……」 「这位财神爷,可非异常人,两位道友,谨言慎行……」 待得教书先生落在一间古色生香的宅子内时,那雾气也已化作两颗鹅卵石大的夜明珠。 「谁?」 偌大的府宅之外,寒蝉童子传音告诫了一句,已瞧见了跨步而来的金袍中年,不禁面露微笑: 只是他脚下却荡起一圈圈涟漪。 「啊?」 霍乱老魔环顾众人,沉声将自己的猜测道出。 没有回应。 「这天上挂的至少只算火球,称什么大日?」 咱说的,可是十轮太阳星! 「老而不死,真为贼也?」 一众童子惊呼连 连。 嗡! 他的速度很快,一步跨出好似不是两重天地,而身后的虚空、草堂、乃至于城池,却一下化作了雾气,并向着他的手掌汇聚而去。 一间私塾之内一大腹便便的教书先生,抑扬顿挫的为一众童子讲述传说。 而且此人,只怕非是当代之人,老夫相信他,乃是道鬼一头!」 寒蝉童子面色难看,三人同时转身,那金袍中年大礼拜下的,居然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辈为聚运金塔,争锋少年,若被一横空出世之大辈夺走造化,这才是天大的笑话!」 教书先生一愣,旋即摇头: 「莫说不是,即便真是又如何?」 「呃……」 教书先生的话未说完突就皱起眉头,一众童子挠头四顾,却见私塾外有几个金甲人匆匆而来。 「爷,有人在府外求见,说是要见您……」 「所谓太阳星乃是天地阳极之所化,其光冷可比天上那三个强了是知多少……」 曲嘉烈皱眉是语,笔道人出声附和,寒蝉童子却是陡然安静了下来。 寒蝉童子气息沉寂下来: 教书先生一摆手斥进金甲人,就要折返回继续讲课,但下意识的一掐指,神色突然就变了。 「依道兄呢?」 「自然是……」 「相传,在比远古更为远,比太古更古的过去,曾有一日,天上陡现出十日,大地被晒的干涸,草木俱枯,万灵怨声载道,死伤无数,终是引得天帝大怒……」 重转明珠,这教书先生的衣袍顿时为之一变,一袭大金袍子罩住身躯,大踏步走向门外。 教书先生似是十分之受用,手拇长须只等得一众童子催促,才挺着个大肚子踱步,继续讲: 「钟小友一言不发,是何道理?」 寒蝉童子踏水踱步,声音冷冽 钟离烈回以冷笑,却是连停留的心思也没,大袖一扬,已是消失在云海之中: 「此撩之跟脚,必胜过老夫,否则,聚运金榜不会破例为其开放! 这教书先生神情数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草草丢下了一句‘自己复习,就自跨步而出。 但没说多久,就被打断了: 「寒蝉道兄,果如当年般性情刚烈。 「道鬼?」 「不知贵客临门,实在是,罪过,罪过 「这是……」 「你傻啊,十个射落四个,不还有六个吗?」 寒蝉童子环顾众人,在钟离烈身上停留了一瞬: 笔道人这时才开口。 「……数载之间,已能搏杀四耀绝额,加之那纣绝阴天宫,道友这猜测,倒不是没道理 「正是那个道理! 「却说天帝大怒欲责骂大日之时,大地之上,一位豪雄也被惹怒,他擎起神弓,以血化箭,电光火石之间,居然射落了四轮大日!」 「是或不是,咱们不知道,但,总有人知道!这世上,也不是没有‘道鬼,归来! 两个金甲人匆匆而来,躬身道: 「这种可能,便是有一分,也不可贸然行事 「可若真是那位归来,这可就……」 「赵财神!」 …… 正文 第960章 不简单的财神…… 南岭?! 望见那一袭刺眼的红袍,霍乱老魔三人都不由得一惊。 万没想到,居然在此间遇到了追寻多时的南岭。 更没有想到,那位能在仙宗、妖门的势力疆域之内霸占此间城池,疑似‘道鬼’,瞧也不瞧自己几人的赵财神,远远迎出,执礼甚全的人,会是南岭…… ‘难道说……’ 寒蝉童子心头一 《诸界第一因》第960章 不简单的财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961章 冥冥之中的感应…… 静! 金碧辉煌的前厅内,一盏盏龙油灯都似被无形的风吹得摇曳晃动。 自坐下就沉默饮酒的钟离烈此时也不由得看了两人一眼,这位赵财神的直接,也是让他惊了一下。 任何与位阶有关的讯息,对于修行者而言,都是不愿泄露于人的隐秘。 但转念又有些释然,对于那传说中的九耀杀伐第一尊,北斗大星君,他也十分之好奇。 「财神爷从来都是这般直接吗?」 杨狱端杯不饮,只是反问。 如果说,在茶肆时他只略有些察觉,此刻,却几乎已经确定,这赵财神必有蹊跷。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自己与之素未谋面,全无干系,他到底在试探什么? 「倒也不是。」 「呼!」 「财神爷,直接问下一个问题吧。 「我越发感觉到了,英招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此事流传颇广倒也不必瞒人。不错,杨某确已踏足北斗之路! 暴食之仍如之前,不见神色有丝毫变化,又道: 「但凡有万一可能,也不能再去试探了,否则,只怕很不好……」 「第三问,实是有些唐突,敢问道友,这一路修行,是否顺风顺水,造化不断?」 「北斗赵财神啊! 「敢问道友双亲,是否皆是修行中人?亦或者,各自身怀位阶?或至少令尊身怀位阶?」 「小弟……」 先后二问之下,源自人仙的强烈感知,让他隐隐间意识到了什么 言罢,他长身而起,不见如何动作,就已化虹而去,其速极快。 杨狱还未回答,沉默许久的九耀烈却是被惊的眼皮一跳; 暴食之道出了第二问。 暴食之的二问,他不太对得上,但却让他想到了,能对得上所有条件的人! 「只是心上好奇,更知道在道友那般人物后面,弄什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这套,只会平白惹来厌恶,且毫无用处罢了。」 听得这回答,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典籍中记载的一件往事。 「如此……」 这,或许才是他不远万里来此寻人的根本原因,相比于此,聚运金榜的排名反倒算不上什么了 一场酒宴,并未持续多久,暴食之问完,杨狱提出诉求之后,很快就已结束。 暴食之微有些失神,片刻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问出最后一问: 这一下不止是杨狱,钟离烈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是她吗?」 到了回应,这位暴食之却似也不甚在意,只是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又问道: 因为,这几问,与他自己倒是颇为契合, 若非他问的不是自己,他几乎相信这暴食之在打探自己的跟脚了...... 「某家此来金财城,是因铸宝,缺了一些材质,不知财神可有法子?」 「好说,好说! 「钟某此来,一是想见见横空出世便惊天下的十都金榜第一人,其二,是想要请教一二。」 但若说顺风顺水,却又谈不上了。 前厅内,顿时变得安静,连细微的风声也没。 「不必了。 财神入命,字如其意,其人已近窥财神之位,亦或者,半只脚还有踩了上去。 「不过,你既要铸兵,那,钟某自是会占人便宜!」 他的情绪波动十分细微且快,杨狱却还是隐有所察觉,但他却没有回答,而是道: 「是,也不是。 酒宴上,他就心中存疑,不止一次对比了那暴食之与阴雷主、北海龙君的区别。 合拢袖袍,杨狱心中自语。 一万年前,曾有一尊北斗辛梁叶出世其人惊才绝艳,杀伐无双,甚至横压了同时代的东天大帝长达百年之久。 你笑容爽朗,不惹人厌恶,更是有些诚恳的味道在: ‘难道说,他将我认成了别人?, 「嗯?!」 【小星君兵丁字首领】 袖袍内,三足小蛤蟆摇摇头: 「熟悉的气息,而且,他隐藏的太好,没有办法进一步感知……」 「主人希望他们打起来?那之前为何还要阻止?」 暴食之点了点头: 「没。」 将杨狱送入厢房后,那小星君兵方才躬身离去,他转过几条长廊,走入一不起眼的小院。 「主人还未归来,道爷还请随我前去厢房休息,至多明日,主人应当就回归来!」 想了想,杨狱饮尽杯中酒,杯落: 【命格:不好】 「但,很有几分远古气象.暴食之起身离去。」 「您那神通下,这两人还未入四耀,怕是三个月内都休想提起战意吧?」 两人隔桌相望,片刻之后,钟离烈方才开口: 杨狱突然开口。 但财神,太多了。 当然,引得金甲道鼎反应最大的,是暴食之,次之,则是霍乱老魔三人…… 只是…… 「随你吧,只是……」 「「四四玄功?!」 窥见这道兵的命数,杨狱心中也不由感叹。 【命数:一红二青一白】 一惊后,钟离烈已是平复下来,冷冷回了半句,就不再理会。 他否认,自己这一路走来,运气不差,入仙魔幻境也先后能碰到达摩大宗师、邋遢道人、癫僧等等先贤指点。 「道友记得?」 杨狱自问,随其出门,而余光一扫,已窥见了这小星君兵身上的特性来。 财大气粗! 白虎抬头,发出轻柔的声音: 杨狱安坐不动,神情没啥变化,空荡荡的前厅内,他慢吃慢喝,直至将所有酒菜一扫而空,暴食之还未归来。 「财神爷直接问就是……」 「嗯?」 「有些相信,但……」 「应劫而生第二人吗?」 「外松内紧啊! 「赵某还有二问,道友可答,也可不答但无论如何,道友所求,赵某人必不会有半分推辞! 「既相信,就再试探一二! 【财神道兵(深红)、精金之体(深青)、不好之身(淡青)、平平无奇(白)】 「这样……」 倒是一尊小星君兵来到前厅,大礼相拜: 暴食之掌中明珠转动加快,许久后,摆摆手让道兵下去,方才自言自语道: 北斗道果入手,得北斗位阶图那日,他已踏足北斗道路,只是北斗炼化不易,他此时还在门槛之前。 「远古之前,号称四劫以来,避劫第一圣法的四四玄功?」 辛梁叶怔了片刻,笑容更为和煦与明亮,连连敬酒不提。暴食之闭目不语只是迟迟无法入静,心中始终萦绕着那疑问: 辛梁叶眼前一亮。 杨狱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动。 「略有耳闻。」 杨狱心思转动很快 。 这怎能不让他浮想联翩? 雾气之下,一袭金袍的暴食之盘膝而坐,把玩明珠,他的身前,盘着一头毛发白亮的大虎。 「看来,财神爷对某家颇有些好奇?」 暴食之也是失望,只是瞧着那红衣剑仙,隐有期待,又似是有些担忧。 杨狱当然不知道对座的辛梁烈心中学发的思绪,闻言只是点点头,视线不离这位财神爷。 杨狱合上双眼。 钟离烈静坐饮酒,不答话,但注意力自然也没有离开丝毫。 「可惜,没打起来。 听得汇报,暴食之突然叹了口气。 只一步,他就来到了自家主人面前。 心中不住回想着这位的命数命格与位阶。 同样的荧惑守心、同样的北斗赵财神,同样被压的自己. 「赵某第二问,敢问道友,生时可有异象?或者如传说中那些神人一样,怀抱异宝而生?」 思量间,杨狱阖眸入定。 巨大到如今的金甲道鼎,居然都对其有着不小的反应。 「道友可听过,四四玄功?」 但这,自然就不必说的那么明白了。 「归来的道鬼?」 淡淡的雾气自院内涌出。 辛梁叶摇摇头: 在座两人都觉唐突,那位财神爷却仍是笑眯眯,丝毫不觉有什么突兀之处: 尤其是后者。 「道友若能解惑,此来但有所求,赵某人,必然倾力相助! 心海之中,涟漪泛起,金甲道鼎内,有着微光。 上下二问,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究其根本,都是在询问他的来历,或者说,在确认什么。 厢房之中,杨狱收回了目光,那院内薄薄的一层雾气阻拦了他的窥探。 这一问,直接将杨狱都问的一愣,着实没想到,这胖子话锋一转,居然问起了家世? 杨狱伸手,自鼎中抓来一件食材,不是三尖两刃刀,而是断刀,老爷子的断刀! 「只有一分相似……是阴雷主两人有缺,还是这暴食之更为高明?」 小星君兵丁有些诧异: 「南岭道友所需的天材地宝不在少数,赵某需亲自前去调配一二,两位稍等片刻! 「察觉到什么吗?」 「是她吗?」 杨狱拿捏不定眼前人的心思,自然,也不会提及老爷子。 「嗯。」 据他所知,远古之前,有十三路财神,各自又分右左文武,仅凭这么一条,他着实无法分析出更多东西来。 一如命数所见,这小星君兵,已非人身,而是精金锤炼而成,且消耗的精金十分之巨大。 白虎又趴了下去,懒洋洋的闭上眼: 比起辛梁叶,钟离烈更为直接,甚至不掩饰自己的战意,身后虚空中有着龙刃铮铮鸣动之声: 正文 第962章 杨家二郎初长成! 呼~ 年关已过,西北道的风却仍是极寒,除却这日夜不停的一辆辆甲车,几无人烟。 但城内,却是热闹非常。 自杨狱定都西北,十年里,那座曾经的边关大城,一跃成为联通关内外的中枢之地,其繁华已逼近了曾经的大明神都。 同样,因中枢在此,人潮涌来,那座原本就极为雄伟的城池,数次扩充,原本的城池,如今都变成了内城。 「唉,大树之上不长草啊。那十年,龙渊道、定安道都凋零的厉害,不乏有巨富之家举族搬迁而来,若非户籍限制,只怕西北城再大十倍,也早就人满为患了!」 「这哪里是十年的事?算上太祖立国之前,西北道三十余年无战事,繁盛莫非不应该吗?」 「平乱世、诛豪强、架甲车,开山河,定赚天上,扫灭关外两大王朝,太祖真神人降世!」 「南二道,关外二国,都有些骚动。我到底没我哥的威慑力,但也还成,单个来,就单个料理,一并来,就一起收拾! 「……你和你哥,还是不同。他就没梦到过这般离谱的事情……」 「前几天我做了梦,梦里,梦到自己居于四天,宰执衰宇,一言落,诸神陨落……」 王牧之不知何时来到自家师叔身侧,顺之望去,似有所感: 事实上,他赞许的,并非是修武藏、道经,而是…… 王牧之叹了口气,声音低了许多: 修行馆大开,自然不是所有人全都赞同,王牧之等一干儒生,就不甚赞同,甚至屡次进言赞许。 「进无可进,那就慎重学点,可惜,没甚意思……」 「若那一日真能出现,必是亘古未有之盛况!一眼望去,正有不少人鱼贯而入,一个个皆是精气完足,气血强横之辈,至少,也是换血大成,亦或者,身怀神通的修行之人。 一门上乘武功,只前后一天,他就能修持到大成,纵然是天罡拳这般神功级数,也很快推到了大成! 修行馆,建立于元始三年,太祖杨狱号召天下高门大派,许下许多承诺,请来无数的高手,前来编篡武藏、道经。 修行馆内,神通主不少,但相比之下,自然还是武道高手更多,天下大乱的这数十年,武道高手层出不穷,好似武道最后的余韵在勃发。 武圣绝还有几分凝重,杨间却不甚在意,话锋一转,就转了回来: 「大势如此,陛下不过顺势而为,事实上,这也是那位的政令,他所要的,不是禁武、禁神通道术,而是一切归于法治之下,道法、神通、武道皆为人用。」 「你以为,这天下间的武圣、十都主,是真的心甘情愿而来?而既不心甘情愿,又为何会来?」 「你这道术用的,倒是出神入化。」 「真人,我没有说谎,是真的梦到了,而且,真的有所感悟……这些日子,我要搜集天下武学,主要是佛道两家以及一些旁门的手印……」 这个速度看的真言道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他还有走了,但这些武圣、十都主,可都还在陆续前来……」 …… 这位曾经的皇太帝,有着比他哥更为惊人的天赋,年不过二十余,已是齐文生巅之身。 靠窗处,余景负手而立,俯瞰全城,只当全没听到。 「听说当今陛下号召天下武者、神通主,意要编篡武藏「道经,二册,这才是惠及天下之事……」 「齐老哪有失言?你说我哥强过我,我可只有气愤,这些年了,头次有人拿我和我哥对比,这不正说明,我的功行增长很快?」 「诚然,我比之我 哥,大大不如。但……」 而杨间的回答,一如之前: 「等我哥。」 「据说,有人自方寸山内得了造化?大老板还哭天抢地了好些日子? 各种进境让他都不由得十分之惊悚! 不过,杨间坐了大半天,眼见天都黑了,也只憋出了个名字,只得暂时放弃。 余景开口了: 「陛下……」 「而且,我还想寻个机会,去问问我哥…… 这下,真言老道有些担忧了: 「你哥?!」 西北内外城,百业衰败,虽寒风呼啸,长街内外也人流如织,已很有几分盛世景象。 真言道人也不甚在意,他更关心这小子要创什么武功。 真言道人有些无语。 「这还只是个念头而已,什么时候熔铸百经,我自个都不知道……」 这,却是武圣绝最大的隐忧了。 王牧之一怔:「不是因为……」 「传说中,四耀成,则十都空。但这到底是传说中,若我哥成就四耀之后,极道魁星未有空缺,你又要如何?」 他这一生,从未见过天赋如此之好的人。 没有位阶,是入仙佛之路,纵然这位天赋才情盖世,终归会被大势碾杀…… 杨间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掌: 「老臣失言……」 王牧之有些茫然。 「噤声!咱虽没因言获罪的前例,可也需有几分敬畏之心!当今陛下秉承太祖政令,可也做的不错……」 杨间笑着点头,起身离去。杨狱离去不过一两月,小院自然没甚变化,只是春日将至,老爷子将小院内的小块菜地翻了翻土。 「当今,如何能与小师叔相比?」 因为,旁人不知,他却知道,这位陛下这几年里,还有与天下群雄一一交手过了…… 「我记得你上次还说要秉承你哥的道路,现在这是要梳理百经,创功了?」 只当这是少年人梦中的狂想。 「那,就等我哥四极。」 杨婆婆正想说什么,只见菜地里,自家老头子一蹦三尺高,飞一样窜进了屋子去,荡起片片尘土: 为了督促这些佛门,他将大蟾寺、无量宗、烂柯寺以及关外大离的天轮寺高手,全部放在了一起。 「天黑了,得回去了。」 「修行馆,真真是好生寂静。昨日,剑圣慕清流、悬空山陆青亭掌教也都来了,盛况空前啊! 武圣绝不知第几次提及这个话题。 四四玄功境界,是他最大的隐秘,杨间幼时还以为人人都有,后来知晓只有自己有,就知道了自家大哥为何让自己隐瞒。 诸劫生死轮! …… 杨间踱步进来,翻阅着‘武藏,、‘道经,的进度,也随口与武圣绝交谈着。 「太祖你老人家太苦了,三十年战场厮杀,眼看着天上平定,却……」 其上二字泛光,犹如千钧之重: 余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来。 「其他人,又哪里有资格与我相比?」 皇太帝杨间继位之后,再度广开修行馆,天下修行者,十之七八都来了。 却不料杨间很认真:王牧之神色一紧: 「大日轮印,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地藏菩萨手印、龙王手印,触地伏魔印……」 「你…… 「真人勿怪,这不是刻意要隐瞒你,而是我哥不 允许透漏……咱还是聊聊其他的……」 「天变日近,若有一日,世上出了四耀主,你又如何抵挡?你到底,没有位阶图……」 「行了。我吃饱了两位继续。 离了武圣绝,杨间来到了佛门所在的区域。 武圣绝叹了口气: 与其兄长相比,也只差了神通位阶而已 只有西北角的小院,才是一家人的住所。 「你哥把你托付给老道,你要出了事,老道如何给你哥交代……」 一缕青烟从杨间的袖口冒出,真言老道绕着房间转圈,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后又看向这俊美英武是似凡人的皇太弟: 其占地数百亩,地势开扬,气势雄浑,大门口一对足足有三人高的红漆石雕麒麟,数百披甲执锐的精锐士兵,来回巡视。 武圣绝摇摇头,不知要高兴,还是叹气。 杨间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法为人用,造福天下。这当然是好的,可那要有定鼎天下,横压一切的大势在上…… 「你啊.... 杨间没有任何动摇,见武圣绝还要说什么,放下案牍,一闪间就消失在房间内。 这位新皇,无论任何方面,都在与其兄长对齐,哪怕手握不少能够认主的道果,居然也根本没有半点动摇。 「啧啧,这些和尚,还是懂得起名,这名字,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凶! 杨间起身,也不在意两人的相送,不见如何动作,还有消失在了酒楼之中。 皇城不小,但绝大多数地方,都是诸部办公之所。 余景摇头,意有所指: 王牧之似有所觉,回头一看,只见一俊美若天人般的少年人不请自来,坐在两人一侧,大快朵颐。 杨间回来院子时,老爷子正在敲击土块,小院内,婆婆拿着水壶,在墙角踱着。 翻阅着一众大和尚新创的武学,杨间不由得十分满意,这些武功,可都是根据他的需求来创的。 杨间翻书很快,说话时,还一边比划,两人交谈没几句,十几门上乘武功,已全都入了门。 且所修十数门道术,全部大成圆满。 「咦?这树开花了?」 杨间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桃树是死的呢,二十年了,都没开花结果。 杨间翻阅着一门门佛门武功,神思有些飘散: 果不其然,这些和尚就拼了起来。 「小狱来消息了!」 「呃……」 大蟾寺、铸剑山庄、烂柯寺……甚至于,乾坤洞主,都被请来了此间。 听到这句话,真言道人猛然惊醒:「你还能与你哥联系?!」 杨间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天意二象,当然是根基!我要秉承我哥的道路却不是要亦步亦趋…… 「你来真的?熔铸百经,不是轻易可为,尤其是你还有是齐文生巅的修持,一旦出了岔子,轻则重创,重则……」 但他目光一扫,就落在了曾经的西北王府,如今的皇城西侧,那是修行馆。 「嗯?」 虽然已是齐文生巅一国之主,他每天也都按时回家吃饭。 「那你,就太小瞧当今了……」 其出城邀战天下高手,前后数月而已,道果得了一四枚,法器两件,法宝残片更是不知凡几…… 「啊?」 「常常,前者……」 说起来,这位的气运之鼎盛,也让他咋舌不已。 三合楼三层,不少食客议论纷纷 ,各种口音都有,新朝虽有统一口音的说法,但那需要的可不是一两年。 见他如此随便,真言道人也松了口气,但瞥了一眼桌案,又不免有些摇头: 有杨狱压着之时,他还没怎么察觉到杨间的不普通,可前者一去,后者就展现出了惊天动地股的天赋。 「你,真该选个位阶图……」 杨间搁笔起身。 「听说咱立国之前,太祖横推四野三极,脾睨天上群雄,战败诸般豪雄,定鼎天上的过程中受了不治之伤,其后数年,都未现身人前……」 「随着灵潮复起,这样的事情,日后只怕还很多。」 下一刹,已出现在了修行馆内的某处房间之外。 「侠以武犯禁,仙以神通乱法。陛下修‘武藏」道经,,若真个遍传天下,可未必不是好事……」 房门开合之间,有微风吹动桌案,吹乱纸张,却见其中一张,动也不动。 杨狱离去实则不过一个多月,但暗处已有几分汹涌,这自然瞒不过两人。 「不过,齐老说的不全。 大的房间内,武圣绝从案牍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位陛下,眼底也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色。驳,但又无从反驳。 「一个多月,居然就创出了十三门上乘武学?这些和尚果然是留有一手!之前一二年,才一门上乘武学呢! 「咳!听说,去岁冬一夜,城中大变,神光如日,似极了大日绽放,太祖你老人家,莫非被人害了……」 杨间合起秘籍,有些歉意: 「何必去挡?我哥不在,这世上又有谁是我的对手?」 「佛经、道藏之类,看是能看,但切勿被影响太深。武功不是名字响亮就厉害,你起的这名字,着实……」 「这是天地大势,非我辈能抵挡,扭转!」 正文 第963章 法则之海,重铸神刀! 小院内,一片吵嚷。 老爷子身上尘土未去,只胡乱擦拭了两下,就在床榻上盘膝而坐,凝神进入法则之海。 嗡! 浅浅的嗡鸣在耳畔泛起,老爷子眉头忍不住的皱起,他又听到了那虚无缥缈,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呢喃声: “汝有何求?” 平日里,每每听到这句话,老爷子心中就会升起莫大的烦躁,此刻却恍若未觉。 呼! 似有似无的波澜,在法则之海泛起。 无垠黑海中,那一夜扁舟之上,老爷子猛然睁开眼,雾气朦胧之中,杨狱也自来到此间。 “小狱……” 见得杨狱,老爷子心中方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冥冥之中传来的波动,让他惊魂未定,此刻见得杨狱平安无事,心中方才平复了下来。 “您老身体可还好吗?婆婆、小姒、小弟他们,可还好吗?” 前踏一步,落于孤舟之上,见得有些惶急的老爷子,杨狱心中也有些酸涩。 断刀可作为媒介,但相隔两界,他并非每次都能与老爷子碰面,彼此之间,有着三十倍时间流速之差。 “都好,都好。” 老爷子下意识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你婆婆很挂念你……” 父子俩的重逢,仍如之前一般,有些僵硬,虽然彼此心中颇为挂念,也只是轻轻拥抱了一下。 “天变日近,您老万事都需问一下小弟……” 杨狱心中有千言万语,临头嘴边,也只有告诫: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呢喃声,您切勿回应,无论因为什么……” 老爷子只是点头,问着近况。 杨狱笑笑,在孤舟上,与老爷子讲着迥异于山海界的人文故事,以及近段时间来的一些趣闻。 他很有侧重性,危险之处就轻描淡写,有趣处则大说特说,他很明白,有些东西说出来,只会让家人担忧。 “挺好,挺好……” 老爷子知他报喜不报忧,但也只是笑着与他说着山海界近段时间的一些事情。 “小姒她最近常常闭关,不但仙道,武道上的进境也很是不小……” “伱家婆婆每日里,就照料那两株桃树,但心里很挂念你……” “朝廷上无甚大事,小间做的还好,他无增无减,一切按着你之前交代的进行,王先生、余先生辅佐着,你不要担心……” …… 父子俩坐在船头,聊着彼此的近况。 “您老,切勿回应那神文……” 杨狱仍是忍不住告诫。 龙泉界灵潮复起已十万余年,虽无法完全契合,但其中很多东西,都可借鉴、印证。 比如,道鬼。 在山海界,杨狱接触的道鬼,是如阴雷主、北海龙君这般,局限于一地的下位神佛。 可龙泉界百万年间,却诞生过不少惊天动地的上位神魔。 道鬼,被三笑散人视为天变之后最大之节点,自非无因,事实上,若非龙泉界每万载皆有破限称帝的强者,只怕也无法完全压下道鬼之祸。 “嗯。” 老爷子郑重点头。 如今的他,早不是曾经万事不懂的老狱卒,对于天变之后可能发生的一些事,他其实知之甚详。 不如道鬼。 所谓道果,究其根本,来自于九劫之前,一尊名唤‘阿难’的佛门尊者。 相传,这位尊者,毕生都在追寻太古,乃至更为遥远的八劫遗迹,且最终,察觉到了道鬼的隐秘。 所谓道鬼,其诞生,皆因‘合道’。 依其记载,九劫之前的漫长岁月里,就有诸多神魔追寻避劫之法,合道,便是其中一种。 以神合于道鬼,借助道鬼不灭长存之特征,于后世位阶主身上复苏。 此法,堪称可怖,但在远古之前,流传甚光,而其危害在于,任何一尊道鬼的归来,都意味着,有位阶主葬身。 “您万万要记得。” 杨狱再度告诫。 纵然所得有限,但在那赵财神身上隐隐察觉到的东西,仍是让他心中十分不安。 其人的诸般提问,完全契合自家小弟,这怎能不让他浮想联翩? 老爷子时时听闻的远古神文,又如何能让他不担忧? “记得,记得。” 见他如此郑重,老爷子也晓得厉害,郑重点头,又笑笑: “你家婆婆身体不好,老头子可还想多陪陪他……” 见老爷子知晓厉害,杨狱心中稍安,但也还是交代着自己的一些安排。 “你又要走了吗?” 当杨狱说完,老爷子已是意识到了什么。 “两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您呆了半个时辰,我却已撑了近三十个时辰……” 杨狱的神情中有些疲累。 天海未开,诸界时间流逝不同,哪怕进入法则之海,两人的交流,仍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两人彼此不说,可事实上,在老爷子看来,杨狱的语速快过自己数十倍,反之,亦然。 “您回去记得告诉小弟,切勿胡乱选择道果、位阶图,让他,等我一年,至多两三年。” 杨狱放慢语速。 两界的时间流速相差三十倍,山海一年,龙泉就是三十年,他自问,六十年足够他晋升九耀,至不济,九十年也必然足够。 “嗯……” 老爷子欲言又止,却还是忍不住: “小间他很好,你不要急……” 九耀成,则十都空。 位阶可兼具‘仙、佛、神、魔、妖’,但位阶无法兼任,证得九耀位阶,则十都位阶必然会空出来。 这对任何十都成就的位阶主而言,都不是秘密。 当然,神通不会因道果的消失而消失。 “您老,千万记着,万事,有我。” 最后告诫了一句,杨狱也只得起身,任由那冥冥之中的法则锁链将自己扯回龙渊。 嗡! 似有似无的雾气,在杨狱眼前散开,他的耳畔,响起了赵财神的声音。 “南岭道友,你所要的诸般奇珍异铁,已准备的大差不差,只是,还缺了主材之一的太白精金,此外,府内也无神火……” “呼!” 杨狱长长的吐息,将诸般思绪压入心底,平复下来,开门而出。 赵财神微有些歉意。 杨狱则是拱手道谢: “太白精金,某家有着一些,至于神火,也有法子……” “这么巧?” 赵财神的眼神微动,变得诡异起来: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确实有些巧。” 何止是他,杨狱自己心中也不免有些惊诧。 这赵财神府内有着大半的奇珍异铁,偏偏少了他身上有的太白精金与炼制神兵必备的上等神火,这未免太巧了…… 只是,太白精金来自于老爷子在法则之海的所得,三昧真火乃是他擒下红法儿所得。 这或许,真是巧合? “如此,道友且随我来……” 赵财神微微一笑。 杨狱只是点点头,就在前者的引领之下,来到了金财城西面的一处地脉熔窟之内。 “呼!” 赤焰之前,杨狱扫过诸般材质,眸光幽幽,心海之内,已有诸般流光泛起: “化血神刀!” 大家晚安哈……六千字足足的! (本章完) 正文 第964章 永劫之中求长生! 何为财大气粗? 在这烈焰熊熊的地窟之中,杨狱方才真切感知到了,这位富态员外何以被称之为财神爷。 这方地窟,并不在地下,这望之不见尽头的烈焰火海之所在,实则是一方洞天碎片,。 所谓洞天碎片,类似于远古之时诸多大能为避劫所开辟之洞天。 但却并非人力开辟,而是龙泉界鲸吞诸界的过程之中,诞生的一种奇物。 其有依附于大天地,汲取灵悉自成一体之能,类似于人种袋,却又更为的玄妙。 比如眼前这方洞天碎片,其有纳物、隔绝、聚灵的特质,又有汇聚火脉之能。 「南岭道友,认为赵某这方地窟如何?」 赵财神笑呵呵走来,火焰在他身后翻涌,滚滚热浪扑面而至。 「道友不愧财神之名,那方地窟之贵重,只怕都比上一些宗门的铸兵台了。 「师祖回山,已有月余了吧?清酒师叔如今在何处?」 微光泛起,杨狱体内的元磁法力震荡,引动着诸般奇珍异宝互相碰撞,经受烈焰的炙烤。 更为恐怖的是,连这个藏身在道果、位阶之内,远古之前的老怪物,居然也失去了那段记忆! 静下来的地窟之内,烈焰之中,杨狱静坐于岩浆之上。 杨狱一眼扫过,已可见地窟之内的诸多阵法脉络。 这老家伙,只差一线,就夺走了你的一切。 「不是道术,那就无所谓了。」 「回祖师……」 古神通本有些漫不经心,未多时,突然开口: 三昧真火不负其神火名号,其一加入,这方火海的火焰就如朝拜君王的百姓一样,猛然高了一头。 「进去吧。」 剧烈的火焰之下,那一字排开的诸多神铁,也开始了迅速的消融,比起之前,何止快了十倍? 眼见得头上的一线缝隙消失,山海界几个踉跄跌坐在地,揉着鼻子咬牙切齿: 两界时间流速不同,金财城里,你离去不过月余而已,但也已有几分波澜泛起。 「宗门之富,非赵某可以企及,如今又非远古,有了神庭,又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财神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这遭瘟的畜生,竟敢囚禁本大爷,待我出去,必将你焚成锅灰! 「平平无奇的一座小城……」 似有似无的波光,在他心海泛起,未多久,那波光之内,就有声音传出,那是极古老的神文: 晨辉破晓。 玄功境内归来的一个多月,他尝试了所有的办法,却根本无法寻到自己失去的记忆。 「那庙?」 「德阳府……」 一小儿庙祝,领着数十个顽童在抬拳踢脚,并没什么异样之处。 他们信了杨间夺位的传言,在有心人的鼓动下,甚至打出了为他复仇的旗号来。 赵财神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烈焰火海,转身消失在这方地窟。 见他神情是对,古神通心中一动。 「运道好一些罢了。」 那弟子回答。 不大的厢房内,面沉如水的三尺道人犹如鬼魅般自虚空中踏出,冷然道: 三昧真火无物不燃,火亦可燃。 「南贼!」 嗡! 「那,又何必问我何求?」 深吸一口气,杨狱压下心中的悸动,来自远方的牵挂,让他许久才平静下来。 「金财城……」 「刀……」 」 大师兄。「 「你说此城有人在传播道术?」 古神通对这么个小庙,自然没有兴趣,摆摆手就问起了其他: 法则之海中与老爷子的交谈,在他心中不住浮现,哪怕在老爷子面前表现的如何平静,却也是骗不了自己。 事实上,这也是杨狱默然诸多试探的原因,人都慷慨解囊了,几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自然也不会吝啬。 赵财神状若我意,实则目光不离杨狱左右,试探之意,几乎没有隐瞒。 说话间,三尺道人心头更冷。 他的气息,幽冷无比。 老……老祖能留有一线生机,已是侥天之幸了,他又怎能奢求更多呢?」 在他离去的一个多月后,国内发生了***,不是南方诸道,也不是塞外两国,而是那几乎家家都立着他长生牌位的德阳府. 「你怎会知晓劫起诸神灭的恐怖?连那几位都应劫而灭了..... 世人皆传我晋升四极之知,却无人知晓,我晋升四极之时,发生了何等恐怖的灾难。 哪怕我身怀异宝,此刻本体也被其占据三成之多,便是化身,也无法躲避。 除此之里,此间至少有着上千种道术并存,山壁之上,法器如林,几乎可算是一方杀伐战舰。 「拜见祖师……」 一入人种袋,十都气也消,纵然是山海界这已集齐了晋升四耀的所有条件的万妖窟真传,也筋骨坚硬,气血尽散。 这故而令我哭笑不得,但很多人,却是信了。 杨狱凝神感知着,两界之隔,他从没感知金财城,却能通过冥冥之中的波动,嗅到来自苗晓奇的香火。 这时,沧江门的弟子来到此间,躬身行礼,汇报着城中大小事情。 …… 数十年,自边荒大吏,到开国之祖,我的亲朋,我的挂念,都在金财城。 「这,是那位留下的规矩,普天星象,天地诸神皆要顺从,否则,他早已灰灰而去,哪还能在老祖面前放此狂言?」 在这座小城里,古神通前后停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试图寻找出这座小城的特别之处。 赵财神拍拍手,已有一队队的金甲道兵搬运着各类奇珍异宝下来,放上前,又一言不发的离开。 杨狱自语着看向人种袋。 莫说那沧江门内门弟子,便是古神通也觉心头一寒,自纣绝阴天宫消失之后,这老家伙的气息就一天比一天暴戾了…… 元磁法力对于诸般金铁的掌控几如驱臂使,上百种金铁以不同的火候熔炼,杨狱仍有心思思量、复盘与琢磨。 三尺道人神情冷漠。 他没有直接之知炼刀,而是在平复心神。 嗡~ 「清酒师叔他们追踪那南岭去了红法儿,片刻前,才传来消息……」 「每每都要来上这么一句,又有什么必要?」 老爷子多年前偶然所得的一块太白精金,居然是远古之时锤炼化血神刀必不可少的神材,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杨狱大袖扬起,那诸般金铁已齐齐震颤着,随着他的脚步没入了烈焰火海之中。 「一口刀。」 呼~ 「自以为尊,却连自己的记忆都保不住,何其之可笑?」 望着升腾而起的缕缕炊烟,披着‘龙剑波,身份的古神通,端坐在此城最大的酒楼最高处,自言自语: 「那庙建立没有几年,其观主叫做‘于杨,,因疑似与两位师兄失踪有关,这些天始终有人盯着,可惜,那观主再未回来,只留下了一小庙祝,叫做‘元本, 的。」 「万古之前曾为尊,永劫之中求长生!小儿辈,你有何求?」 「运道好吗?如此,道友自便就是,赵某也就是在此处停留了,窥探他人炼宝,可是大忌……」 古神通说着,抬眼望向那弟子汇报之地。杨狱随口回应,心中却也不免有些触动。 古神通心头一跳,忙起身行礼。 熊熊烈焰之前,赵财神斥进了一众在此的道兵与属下,为杨狱讲解着这方地窟的使用法门,表现得十分之大方。 这是立庙封神之后的能力。 沉寂了一夜的懈山城自幽暗中复苏过来。 「烧死他,烧死他!」 三尺道人眸光幽沉,许久后,才摆手让两人进去,之后,竟就在这厢房内跌迦而坐。 团团三昧真火,也猛然飞出了人种袋…… 知道你伤重离世的有,知道你离开山海的有,相信你暗中闭关的也有,甚至有人相信,是杨间暗害了你,夺了帝位。 似好莫大戾气而来的三尺道人,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竟也是皱了起来。 里面,暴跳如雷的苗晓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手狠狠砸了自己一拳,将自己砸的眼冒金星。 「不知道友此番,要炼什么兵刃?」 他的眼力极好,眸光一转,已扫过了整个祭城区,视线落在了一闻名的小观内。 波光中,苍老的声音中似有着无法抹去的恐惧,那恐惧如同实质一样,令三尺道人都是觉心头蒙上阴影。 「这……说是道术,也不妥当。依师弟观察,不过是些磨砺肉身,与人争斗的厮杀技巧……」 「清酒追踪那南岭多日,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但一个多月了,他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祖师!」 「祖师,那红法儿可有不对? 似乎数十年过去,相隔两界,老爷子的‘余荫,仍在我的身上…… 「还不够啊……」 那弟子回答。 呼呼~ 三尺道人十分冷硬: 「这火不凡之火,但想要熔炼这些奇珍异宝,只怕有些勉强,而且,太白精金只怕根本熔炼不了……」 同时,苗晓奇暴跳如雷的怒吼,也随之回荡在地窟之内: 短短三年间,这小城已有十都绝巅,瀚海龙君之子、四耀级的妖蛇竹叶青,沧江门两大真传先后身陨。 旋即,就猛然蹿升起来。 「既没异样,就无需理会了。 那弟子正要回答,突然身躯一颤,长长一拜,袖袍垂地: 更是那剑仙南岭两度出现之地。 「红法儿?!」 「而且,这些奇珍异宝看似很多,其实价值相比于太白精金,可就又差了不少,道友‘恰好,就有那可真是好造化... 那弟子战战兢兢,声音都变得拘束: 可越是如此,他对于那段记忆的丢失,就越是在意。 赵财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微微拱手,正要进走,却又好似方才想起之知,问道: 未多时,他突然抖了一下袖袍,人种袋开了一线后,一大团的三昧真火以及诸多从他处寻得的神铁就飞入了眼前的火海之中。 「回……」 正文 第965章 争渡与……万劫不磨! 呜! 心海之中一片沉寂。 三尺道人无悲无怒,只是漠然听着,最后方才回以冷晒: 「身死则道消!莫说你这不敢露名的鬼崇之神,纵然是远古传说中的天帝、道尊重生,也带不来生前的位阶与神通! 身死,道消亡。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三尺道人修持千余载,背靠万始天宗,又与这老怪同存千年之久,如何能不知? 事实上,这对于诸多大宗门圣地的高手而言,并非秘密。 龙泉百万年,道鬼复苏之事发生过不知几多,若能带来生前的神通与道术,那么,如今宰执天地的,就不会是他们,而是那些道鬼了! 「道,不会亡! 钟离烈冷笑。 「不与之交手,老祖也不知这金财城中,到底是哪路财神……」 「纣绝阴天宫……」 「错了,就要改!」 三尺道人的心思不由得飘散,十三路文武财神传承数万代,其余神魔又有多少传承? 「夺人庐舍也配称神?」 其人身怀大气运,道旁可遇宝修行之路极为顺遂,虽跟脚不高,却也在四百年前,修成四耀绝巅…… 寒风吹过荒林,钟离烈急步而出,肩抗着与人高的龙刃,眸光如电: 钟离烈的气势攀升,似乎已摆脱了‘和气生财,的影响,赵财神却似并不惊讶: 三尺道人平复心境,反问。 苍老的声音至此,微微一顿。 肯定可能,你根本是想在仙、妖二道即将爆发冲突之时,节外生枝,可此事关系太大了…… 恍惚之间,他好似窥见了远古劫末的一角…… 道鬼?!」 才会明白,为何自初劫至四劫来无量神佛仙魔中的至高境界,又被称之为‘万劫是磨,……」 群星陨落、襄宇无光,无可计数的神、魔、仙、妖、佛,皆横尸于冰冷的宇宙之中。 「你要去金财城?」 「未见劫,则不知劫!你若能活到十劫末,才会知晓那是何等的绝望, 万灵皆灭,襄宇坍塌,连天道,都被永恒的黑暗彻底淹没…… 「远古,该是何等浩瀚……」 破碎的四极,是他驱离此魔的最后机会,也是其夺舍自身的必经之路。 赵财神席地而坐,眸光深邃: 静! 赵财神仍挂着笑容,却又有了几分叹息: 苍老的声音松动了几分: 钟离烈眸光一沉,呼吸也有了一分急促: 渡劫! 「是她吗?」 平时千百年未必一见的劫数,在那劫末之时,却如潮水般滚滚而动…… 「某家该叫你赵玄台、财神爷,还是……」 这让我心中不由得泛起波澜。 「我,不知道!」 「九劫的天道都已崩塌,你纵然‘知道,又能如何?你自称老祖,却不过是个连劫都不敢应的废物罢了!」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劫!」 心海中,有着涟漪」,三尺道人的元神如人般盘坐下来,不住擦拭着‘铮铮,而鸣的飞剑。 「万始天宗传承久远,那么,你可听说过,三道轮回?」 「其实,一直如此啊。道藏、佛经也罢,神话、传说也好,终归是有着美化……」 三尺道人自然不会放过打击那老怪物的机会,极尽冷嘲之能事: 「不会一直如此。」 「若敢阻我,纵是真财神,未必不可斩之! 赵财神笑容不减。 「那,以城池为牢笼,圈养驱使百国万灵者,又配得上‘仙门,二字吗?」 「财神,非杀伐之仙,也非护法神将。若那金财城中的那位不曾回归四极,你这化身,倒也有是小胜算……」 钟离烈攥紧龙刃: 「纣绝阴天宫中,藏有‘虚日位阶,的最后一角,其中记忆,你便不好奇吗? 「凡俗间,但有几分余财者,都视贫贱者为猪狗,遑论仙神魔佛妖?」 「此后四百年,定居于金财城,酷爱金银财宝,天材地宝,奇珍异宝,为人乐善好施,故人称财神爷……」 「那不是可言之的恐怖!那是诸劫至无量神魔皆灭的大恐怖!自初劫至四劫,从没有任何大能,抗劫成功,只有避劫,只有,渡劫! 「赵玄台,东荒人,千年之前,曾拜入‘神法门,下修行,十数年成就十都,再一百四十年,四耀功成…… 苍老的声音终是被勾动了心中的恐惧,声浪之大,震撼心海: 至于叫什么,称呼而已,随你道,不过赵某人,更厌恶财神这个称呼。 但三尺道人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只是…… 「道鬼,也该杀!」 波光中,苍老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方才道: 仅仅是惊鸿一瞥,三尺道人就窥见了道藏中记载的,无数恐怖的劫数。 渡劫! 「远古神庭,财神有十三路之多,又各自分左右文武,四亿二千万年间,财神传承是上三万代……」 「万始天宗不愧仙道魁首,底蕴深厚至此,一夜间,已将赵某的跟脚翻了出来……」 「四难三灾、天人二衰、失我却道、宇宙三寂……」 合拢的地窟门口,赵财神驻足良久,视线久久无法收回,直到他的身后传来了不高不低的脚步声。 这是知名的老怪,与你同存共生千载之久,既是不共戴天之敌,却又有着相同的目的。 波光中的声音有着刹那的怅然,却似又无法反驳,只能回归淡漠,道: 「道鬼,这个称呼,恰当的过了分。只是,赵某与其你道鬼,可不同!」 「其中不堪者,至死仍是财神,其中强横者,不乏远古之前赫赫有名,老祖也要敬畏三分者……」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许久许久,三尺道人也随之沉默,许久之后,才听到波光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三尺道人的心头好似有着千万声嘶吼在回荡,这声音是如此之真实,令他都不由得心中一颤。 「老祖?你是哪家哪族的老祖?可还存在吗?」 心海之中又是一片沉寂,波光之上,三尺道人甚至嗅到了实质般的怒火,但他却不在意。 「当日曾靠近纣绝阴天宫的,除却一些小人物之外,老夫或擒或杀,除却那消失无踪的红法儿,此撩,最有可能……」 正文 第966章 飞剑贯空八千里,半截八极三尺道! 六道轮回? 「远古之前,这世上真有六道轮回?」 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赵财神,钟离烈的龙刃落地,挂刀皱眉道: 「寿限天定不可改易,六道轮回,果真有破限之能吗?」 万类生灵,皆有寿限。 自古而今,求长生者如过江之鲫,下至帝王将相,上至诸天神魔,无不追求长生久视。 六道轮回,就是传说之中,最为出名的长生手段。 相传,那是一尊无上存在以大神通开辟而出的洞天,有逆天改命之能。 万类之寿,分阴阳,阳寿尽而阴寿未尽者,可通过六道轮回,使得阴寿化阳寿轮回转生。 诸如此类长生之法,不知凡几。 钟离烈伸出手掌,感受着诸般气机的交汇,有些叹息: 「许久没有瞧见像样的厮杀了……可惜,彼辈虽有传承,却还未寻得斗法之真谛……」 惊天动地的碰撞之后,霍乱老魔与寒蝉童子齐齐落地,完整的赤光之中,钟离烈倒进数步。 唯有先天跟脚改易,才能够撼动寿限,超迈天定大限! 然而...... 窥见剑光的同时,在场众人神色皆是一变,如几人未必瞧得上半截四极三尺道人。 发自灵魂的刺痛让钟离烈猛然惊醒,他眼底跳动着到地的光芒听着赵玄台似如自语的呢喃,钟离烈心头不由得升起一抹难言的颤栗。 杀伐神通,苍龙怒! 「你以为,我是后悔没有与你们联手?不然……」 这句话,打消了钟离烈的怒火。 就如同破戒失我的神通主,强横倒也强横,但缺陷极大,可眼前这赵玄台…… 六道轮回,却迥异于任何一种法门,而真正让其超然所有长生法门的,是因轮回转生前,有极大的可能,去改易先天跟脚! 轰隆~ 「倒是这小子,有了几分杀伐之神的颜色......」 「杀吾真传,仇深似海,南岭小儿,纳命来!!」 此刻,他对眼前这道鬼忌惮已是极深,而心中却仍是回荡着这老家伙讲述的,关于三道轮回的秘辛。 这番话,他当然是故意说来给人听的,可惜眼前人反应太大也太快,让他的试探落了空..... 「赵某所说,却是句句属实。赵财神平白生怨,却是不该,不该……」 和气生财! 「斗部诸神身经万战,自非这些小儿辈可比,只是,此刻,十劫还未到呢! 「三道轮回被誉为四劫,乃至于诸劫以来,最为了不起的造物! 只有你知道的,增长寿元的法门,就不下千百种之多。 然而,半截四极,仍是四极! 白虎打了个哈欠,正要睡下,突然间似有所觉,与其主的目光交汇于极到地的云海之上。 前土帝尊…… 霍乱老魔立于荒林之外,热眼看着钟离烈,言语间,无不嘲讽: 钟离烈的反应无可谓不快,一退一进,避开那不知名的神通的同时,提刀就斩。 昂! 「还来?!」 龙刃之上泛起一抹红光,钟离烈的气势,犹如狼烟般笔直通天,其声音也随之高昂: 「常言道,和气生财,赵财神不会真要大打出手吧?」 「咱们这条路,比之四劫时,还要难上十倍......」 「道鬼果然不可信。钟某险些着了你的道!」 「我等给过你机会……」 「玄丹道人 当年如此之乖张,作为他的弟子,你倒是半点没学到!霍乱老魔似若没意,实则视线不离钟离烈半分,见他心神恍惚,不由得心中一动,沉声道 「钟某不后悔,三十年前一念之差,没有顺势晋位四耀,以至于,与你们这些废物,同处一榜!」 「老家伙……」 隐隐间,他似有所觉。 最终,诞生在‘鄂都大帝,之手的,旷古帝宝……」 「与强人同存一世,却不敢争锋,也就罢了!三人联手,欲压一成名不过数年的后辈,竟也要趁人之危?!」 「何其之可笑?!」 极等跟脚,大限为四千四,无论服用多少大丹与奇珍异宝,都无从突破。 相隔数千里之遥,二人的心头却皆是一寒,只觉一道刺骨到了极点锋芒,遥隔虚空,还是抵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钟离烈微微摇头,才道 「亦或者,赵财神不能破禁而入,趁其不备,一刀斩杀之?」 这念头,自然不是凭空生出。 龙刃铮鸣,钟离烈不知何时已汗流決背,他拄刀而立,上下数拜,也再度坐下了。 「堂堂万始天宗的真传之首,当代道子,被人戏耍,竟也不怒,这份涵养,实在是令老夫惊讶。 虚空某处,云雾翻涌之间,前土帝尊盘膝而坐,重抚白虎蓬松的毛发,饶有兴趣的点评着: 如寒蝉童子,甚至曾与他的师尊玄丹道人、涅樂寺龙印和尚、天理教应天情、鹏王山鹏十三,以及那位几人里唯一未晋四极,却名列天下绝顶的旷世神人杨玄感,在四百年后同列十都金榜前十! 这世上没有任何修行人能够反对无关三道轮回的情报,他也不例外。 龙泉百万年间,能活过万载大限的,只有四尊大帝,其余人,无论何等惊才绝艳者,皆陨灭于时空长河之中。 轰! 这自然不全是因为赵玄台的话,而是因为在他的身后,不同的三处方位,齐齐腾起一道恐怖的气息。 只见一道璀璨的剑光纵贯而来,其速快到极点,其势也凶到了极点,千百里长空云海,似都被一剑分割,彻底展开。 轰! 偏生,这还是他自己不够谨慎...... 但钟离烈的反应更快,其退的刹那,还有如云雾般消失在了地窟之前,只余声音回荡: 三人,以及不到地提笔观望的笔道人,也全都不由得望向了极远处。 平静的一句话,钟离烈却如避蛇蝎般后撤几许,气焰如火,龙刃张口: 山林震颤,烟尘滚滚如地龙翻身,一白一黑两道流光,犹如天剑般划破虚空,其势之强,不下钟离烈,甚至尤有胜过! 钟离烈提刀环顾,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转了一圈, 龙刃触地,百里皆震,烟尘四起。 「如今,赵财神还信什么身死则道消吗?」 钟离烈几乎就要追上去,却还是压住了心头怒火,赵玄台的声音,却未被刀鸣打断: 「小子狂妄!」 「三尺道人! 然而,寿元可增添,寿限却几乎不可撼动,任何丹药、大药,都无法寻得真正意义下的长生。 赤龙翔天,割裂虚空,肉眼可见的锋芒弥散至百里之外,犹如一片望之无涯的刀光之海。 一刀起手,竟如一条赤色苍龙张牙舞爪,怒啸冲杀而起。 「不如斗部甚远!平白轻视了这些门神通若在远古……」 霍乱老魔、寒蝉童子、笔道人,在一夜沉寂之后,同时出现在了这处荒林之中。 「呵呵~」 事实上,据他所知,道鬼无论生前是仙佛神魔妖,皆有着极为严重的性格缺陷。 「这是……」 「住口!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财神既然来了,那么,为南岭道友护法之事,就有劳了。」 寒蝉童子冷笑一声: 白虎冷眼看了一眼 话音飘荡之间,钟离烈足下似有地崩,弥天的烟云伴随着龙刃升天而起。 「何止是前土帝尊?开辟三道轮的,还有二御尊帝之盘皇……」 「承天效法前土帝尊……」 轰! 「传说真真假假,但终归是空穴来风多,只是多有夸大罢了。但只六道轮回而言,纵然是再离奇的传说,也多还是说的大了。」 轰隆! 但此刻,两人联手,竟也无法压下钟离烈。 「到底,不是咱们的时代……」 赵财神邀钟离烈坐在身侧,后者冷眼相望,就地坐下,横刀于膝前,静听其说。 「你自称财神,莫非不懂得避尊者讳?!你……」 「混账!」 这三人,皆是成名数百年的老一辈高手,神通强绝,法力高深。 「钟某现在很后悔……」 霍乱老魔与寒蝉童子皆是天下大宗出身,更修持数百上千年之久,跟脚或许不如钟离烈,可神通、法力自然要胜过良多。 长生之难,实非言语可以形容,他虽相距大限还远,却同样对于这些字眼十分之敏感。 前土帝似笑非笑。 其乘苍龙而行,杀伐纵横之下,甚至有反压的趋势。钟离烈的眼神十分危险,赵玄台却不甚在意,仍是笑笑呵呵: 霍乱老魔与寒蝉童子闻言大怒,雄浑的法力如潮水般翻涌而出,化作两道惊空遏云的轰鸣。 此刻,他在与一尊疑似来自于远古之前的道鬼,讨论着四劫以来,最为尊贵的无上存在。 其乃是由承天效法后土帝尊开辟雏形,二御其他大帝连同那些位亘古不移位格的无上存在共同完善。 恍惚之间,他只觉自己好似梦回远古,来到了一方无比盛大的海会之上,遥遥的,看到了无尽神光下,不可直视的存在。 这固然是两人没有与之死战的心思,却也因为钟离烈对于杀伐神通的掌握还没极深。 钟离烈冷汗未干,心中却是忌惮非常,他已是十分小心,却还是被算计了一手。 「天剑三尺!」 正文 第967章 天剑三尺,吾即是天! 轰! 音波如雷,撼动八方! 霍乱老魔、寒蝉童子不假思索的避开。 只见狂风起于大地,似龙卷般腾空而起,直冲那不知何时已被墨色侵染的云霄而去。 而在乌云翻滚的穹天之上,一道道雷龙电蛇奔走闪烁,怒啸着,。 那剑光尤在数千里之外,此地的风云已被撼动,恐怖的气浪彼此碰撞,搅动的虚空好似变成了大海,沸腾的气浪以超过音速的速度狂飙扩散这。 声势之浩大宛如天灾! 「三尺道人……」笔道人无声的没入阴影之中,神情幽冷。 仙佛之路,越是往后,就越是难行,而与前一阶的差距,也就越发的巨大。 若非如此,依着他的脾性,也绝不会枯等聚运金塔三十年之久。 根本是给钟离烈,乃至于其他人开口与阻拦的机会。 故而,龙泉百万年,有憋屈死于凡人之手的十都主,也有被人逆伐的九耀主。 纵然是三尺道人那样的‘半截四极,! 这一刹,钟离烈只觉四周的时间都放缓了,而这,不是错觉! 「为门人复仇,这可真契合此界宗派的规矩,这是说给老夫听的……」 可就这一刹比之来时更快数倍的钟离烈,已穿过了那方‘洞天碎片,外的隔膜,以及那如林般密集的法器反击。嗡! 是她吗? 但到了四极位阶,除非如杨玄感之类,十都与九耀皆行极道身怀大神通术的旷世奇才,根本没有越阶一战的可能。 「钟道子,他为何阻你钟离烈?」 「挡我者死!」 赵玄台轻按虎头: 嗡! 云雾缭绕之中,赵玄台掌中转动不休的两粒明珠都似有刹那的放缓,而他身前的白虎,喉头已发出高沉的‘呜咽,: 「不成,不成……」 就见得那钟离烈纵横间,地窟之内诸色皆失,纵然是那熊熊燃烧了不知多少年的火海,也于刹那间,失去了颜色。 一人一虎的交流只在侠忽之间,而那一道剑光已然纵贯四千里外,刺骨至极的寒意瞬间降临此处山林。 手掌中的明珠再度转动起来,赵玄台不由轻笑: 相距十里之遥,此间山林、山丘,乃至于一座大山,已被摧枯拉朽一般抹平。 万始天宗的道子,可算年轻一代最为尊贵者,而更让他忌惮的,是其师玄丹道人。 然而四极不同。 「半截四极,也远非四耀可比啊!」 轰! 四耀于他如坦途,若是他想,随时可以跨过那道门槛,如他一样,十都金榜上的比比皆是。 早在三十年前逆伐四耀之后,他就曾动念与四极巨擎交锋论道,奈何彼此差距着实太大,以至于未能成行。 「虚日仙,天剑三尺!又是这老家伙……」 「自古以来,杀伐之器就遭天厌,无论神兵还是灵宝,出世必有劫降,不破此劫,神兵难成……」 这足可穿过洞天碎片,也足可杀掉其想杀的任何人! 他,仍想试探一次…… 寻常十都主,纵然出身大宗门圣地,也只能拥有四门神通,若晋升之九耀,也非极道,则晋升九耀,也不过二门神通而已。 三尺道人只停顿了一刹而已,回应的同时,璀璨剑光已然如日亮起,森寒恐怖的钟离烈。 虽只有一刹。 惊天动地的剑鸣也压不住三尺道人冷酷的低吼,刺骨的剑光如龙跃海,裹挟千百里风暴灵炁而至。 苍天在流血!四千里地,于他而言不过三尺而已! 若彼此不认识,大打出手,谁也说不出什么,可三尺道人既然认出他,那这就如何也打不成了…… 白虎抬头。 这血色是如此之浓郁如此的不可忽视,就好似…… 「听说你闭关几百年,居然也认得我?」 铺天盖地而下的狂风之中,钟离烈心中升起悸动。 但,也就在这一刹,地窟之内,陡迸现出一抹血光! 安抚着躁动的白虎,赵玄台眸光幽幽,却是落在地窟之上,以他的感应,已察觉到了里面越来越浓烈的锋芒。 钟离烈衣发狂舞,眼神之中却似有烈火在燃烧,龙刃铮鸣着横在身前。 「天剑三尺……」 此刻瞧见三尺道人,他顿时就十分心动。 剑光斩下的刹那,方才猛然动念催发,钟离烈略过其身,飞腾至高空之上: 三尺道人积蓄多时的杀气都差点泄出一丝,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钟离烈会拦在他的身前…… 钟离烈艰难转头。 那璀璨的剑光充塞一切,取代了这片地窟、山林之上的‘天,,以此,甚至能影响时间! 纵然是他这极等跟脚,圣地道子,若缘法不足,造化不够,也晋升不得。 而被剑光掀起的狂风,更早已抵至金财城,直吹得城内烟尘弥漫,人仰马翻。 剑光弥散之下,无论是钟离烈,还是霍乱老魔三人,乃至于闻讯而来的一些位阶主,速度,反应全都快了十倍乃至于数十倍之多! 「是吗?」 「好大的杀性! 已如一头鳞甲俱全的剑龙俯冲而下,带着决绝必杀的凶戾,直斩向地窟所在。 「这三尺道人火候不到,算不得真正的虚日仙,但着实已有几分气象了……」 「门中真传被杀,老道心中悲痛万分,道子稍歇,待老道先诛杀那孽障,再来叙旧!」 那皆是极道杀星...... 感受着那钟离烈的锋芒,赵玄台手中转动不休的明珠已彻底停了下来。 相隔四千里之遥,所有精力都在防备金财城内那头老怪物,三尺道人差一点没认出钟离烈来。 一线的时差,仍是时差! 「该杀!白虎高吼。 「那就死......钟道子?!」 这不是纯粹的杀伐神通,还带有奇门神通的特质! 天剑三尺斩人首! 四极天下有,半截四极,可古来少见,更何况,这还是化身...... 刀还未扬起就又自垂下,钟离烈心下也不由得叹气。 而神通四类,以奇门与杀伐最多,护身与辅佐最少,寻常位阶主,若无天大造化,纵然九耀功成,也只有一门杀伐神通而已。 一人一虎的视线,再度交汇在了一起,看向那纵横穿插,无视了地窟之内诸般道术、法器反制的钟离烈。 正文 第968章 杀伐神兵:两刃刀! 苍天,在滴血! 浓烈到极点的血色,甫一出现,已以一种无比蛮横的姿态,充塞了地窟、虚空,乃至于外在所有观战者的视角。 一时之间,莫说是钟离烈、霍乱老魔等人,便是八千里外催剑斩人的三尺道人,云雾之中的赵玄台与黑虎,也尽愣神了刹那。 只觉得,血液有刹那的沸腾,好似在消融、分解! 轰隆! 一刹的时差,几乎崩碎之时,三尺道人猛然惊醒,于八千里外,他纵声长啸,催发剑诀。 八千里外,地窟之中,万刃齐鸣,烈火滔天,诸色齐现,欲将那一线血光压下! 「斩! 剑发人音,感动地窟,一线时差的最后,那一口飞剑的模样,方才真正的显现出来。 三尺长短,无柄剔透,锋芒毕露。 「师叔所言有些道理。四千里外那般寂静,倒是值得去看上一看……」 钟离烈铮鸣一声,就被猛然打断,剑势数跌之前,还未及钟离烈进退,杨狱却是猛然伸出另外那只手,抓住了剧烈震荡的钟离烈: 「天剑三尺,半截四极,三尺道人……」 「嗯?!」 血色的刀光随着惊天的刀鸣升起,浩浩荡荡,如腾渊之苍龙,于天而地,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小辈!」 四千里外,乌云密布,三尺道人的化身更为刺眼了几分,他眉目含煞,杀心大起! 轻甩手掌,滴落的诸多血液已在钟离烈的注视下逆流而回,杨狱点头道谢一声。 铮铮剑鸣化作人言,四千里外的三尺道人闷哼一声,恍惚间,只觉似有一尊遥坐天边的神人,斩下的一记天刀来。 「这口刀,是似异常杀伐灵宝……」 窥见这老和尚的刹那,三尺道人彻底消失在了此处虚空,哪怕钟离烈被人拿下,也暂时顾不得了。 莫说他此刻化身的法力大跌,便是完好,也绝不是这大和尚的对手! 赤光大作,杨狱衣发皆扬,持刀前行,他每进一步,则那钟离烈被他推着后退一步。 他进的极快,而他预料之中的突袭,却并未到来,不由得错愕回头。 地窟之中,陡然静了下来。 其速未见得快,其势未见得弱,自然而然,却又好似无所不至,如影随形,让他心中不由得一寒。 但他的体魄比之四耀绝巅的苍龙也不过只差一线,如此聚拢的剑气,想要摧灭,自无可能。 嗡! 这佛号不高不高,更没任何神通法力在内,可其炸响之时三尺道人眼皮都不由一跳。 而在一众旁观者的眼中,这血光过处,地窟、虚空、大地却尽数失去了颜色。 【杀伐神兵:两刃刀】 「魁印和尚!」 「弟子代师叔去瞧上一瞧......」 那一剑斩下,三尺道人的那一具化身都黯淡了几分,法力尽出。 这一刻,无论是钟离烈,还是霍乱老魔等人,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惊愕。 「你居然在炼杀伐神兵!」 魁印和尚一摆大手,与一众和尚转身而去,未走几步,突然回头,看向山丘上站立不动的少年和尚: 如此数次,赤色如血之光,还有充塞此片山林,几乎将‘隆隆,压下的乌云都染成血红之色。 「寻找佛诞之地,指引我佛归来,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洞天碎片所化的地窟,在此刻剧烈的摇晃震荡起来,滚滚烟尘裹挟着其内的诸多法器、材质,乃至于岩浆火海喷薄而出。 不是吞噬! 「老衲已四百年未与人交手了,心性修养,可谓是登峰造极。师兄他多余操心!」 半截四极,亦有四极之威。 似也不在意霍乱老魔三人的退走,心思只是落在掌中赤红的神刀上: 「斩!!」 …… 一击不中则斩断气息远遁万里,哪怕钟离离落于自己手里,都丝毫不留恋,这惜命果决,倒是不下于陆沉了…… 「这便走了?」 化身自无法与本尊相比,可他这一剑催发到如此火候,便是四极之尊,一时是差,也要被他斩去肉身。 「一宗之祖,却也不过如此……」 一剑化万剑,却已熄了擒杀的念头,而是要斩碎其肉身,擒其魂魄而回。 「佯作必杀之姿态,实则面也不敢露,何其之可笑?」 犹如一赤红夹杂的气龙,直冲云霄而上。 可这念头都不及闪过,就不禁又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口赤红如血,如有生命般律动呼吸的魔刀。 杨狱自语着,伸出手,于那滚滚烈焰之中抽出了重新锤炼后的两刃刀。 少年和尚面不改色。 丈二的大和尚瞪了自家师侄一眼: 犹如千万口飞针攒刺,欲要毁去他的体魄。 白虎惊诧不已,而赵玄台的神色却有些微妙,似在回忆,又似在感叹: 是! 这一刀,似是极为随意,刀光甚至只有那一线浅浅的血光。 轰! 如无数条锁链,穿透了最前的火光,向着这盘坐于岩浆火海之下的赤衣剑客斩去! 「寻找佛诞之地,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一身着月白僧衣,面色晶莹如玉的少年和尚微微躬身,道: 只见一个个身着僧衣的大和尚,从山林之中钻了出来,而立于最前者,赫然是个身高丈二,魁梧如山,体表覆有淡淡金色的中年和尚! 追论这么个凭借跟脚方才登上十都金榜的小辈? 钟离烈猛然后退一步,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他修有目类神通,眼力极好。 「化血神刀!」 纵然相距四千里之遥,也绝非异常四耀可比,纵然杨狱横刀拦下这一式绝杀,刺骨的剑芒,仍然渗入了他的体魄之中。 呼~ 地窟之外,抓住钟离烈,就要跨行追击的杨狱眉头不由一皱,这自然不是因为他手掌被钟离烈割裂出诸多伤口。 云雾之中传出虎啸,白虎前肢立起,似有惊容: 「魁印师叔。临行之前,师尊曾言,此行南岭,不准与任何修行者交手……」 「化血神刀……」 魁印和尚,虽不如其师兄龙印和尚那般惊才绝艳,但其所行,乃是佛门护法神道,极道位阶,金刚具力! 「一线四极,却也非四耀可及啊... 「沧江三尺,倒有几分决断。走的倒是利索……」 「敢拿老夫的钟离?!」 「嗯?! 铮! 「弥心,你不走?」 弥心和尚合十双手,微微躬身,就在身后魁印和尚的怒目之中,化作流光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其中,如此巨大的音波都无法遮掩的,是三尺道人那以剑而发的闷哼之声! 分解成了以他的眼力都无法看到的,细微粒子! 「真不陌生的味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阿弥陀佛!」 然而,这 明明刀鸣声震天,却又给人一种无声无息的感觉,神异到极致。 地窟之外,杨狱横刀于面前,一口通透如琉璃般的钟离,收敛了万千剑丝,直抵眉心而来,被他横刀拦住。 魁印和尚双手合十,目送三尺道人远去,身上萦绕的淡淡金光方才散了去: 他居然炼出了一口刀?! 但他却恍若未觉,亦或者,连坚定的时间都没有,只有...... 可这音波未落,那口飞剑,已在轻轻一颤之上化作了千万条细到肉眼都几乎看不到的剑丝! 这是...... 一人一虎神色各异,而地窟之外,荒林之中,弥天的赤色一发而收,那纵贯而来的剑光之海,已是彻底消失。 超过千载的修持,让三尺道人哪怕相隔三千里之遥,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一气仙在此界还有传承?」 「有趣,有趣! 刀剑之鸣响成一片,两色光芒,更以杨狱为中心,剧烈的碰撞,摩擦着。三尺道人冷笑一声,正欲催发剑诀之时,突听得一声激烈而悠长的佛号传来: 熊熊烈焰之中,静坐一个日夜的杨狱抬起眉梢,他的眸光如镜般清澈,映出了地窟内外,前后所发生的一切。 然而,下一刹,他的眸光就似是定格了一般,相隔四千里之遥,他的眼神,也禁不住有着一丝刺痛。 但似连千分之一个刹那都不到,那血光已是充塞了地窟、虚空,乃至于,肉眼可见的,此方天地! 一刹的停滞后,一声堪称惊天动地的炸响。 而杨狱握住这口刀的刹那,已感知到了全身上下的血液,迅速消失,被两刃刀吞噬。 甚至于,看到了四千里外,长啸捏诀的三尺道人。 这声音相距他而言,不过百丈! 「四千里外,似乎有几个年轻高手,其中不但有那万始天宗钟离烈,还有最近声名鹊起的剑仙南岭,难道不值得去看一看?」 轰隆隆! 他清晰的看到,那刀光所至,无论是剑气还是草木,竟都好似被烈日暴晒的雪花般,迅速的消融! 刹那的念头闪过,三尺道人已再度捏下剑诀: 继而,斩出! 轰隆隆! 甚至于是三尺道人遥隔四千里斩出的剑气之海,也尽在无声无息之间,被刀光吞噬。 铮铮铮铮 几乎没有任何坚定,三尺道人捏出一半的剑诀就自散去,身形如烟,随之消失在此间山林之中。 砰! 正文 第969章 神兵业力,血狱再现! 【配兵:两刃刀】 【命格:化血神刀】 【命数:四紫二金三红三青一黑】 【化血神锋(淡紫)、浴血而强(淡紫)、太白神锋(淡紫)、剧毒之刃(淡紫) 杀破狼(淡金)、人仙之刃(淡金)、七劫真意(淡红)、无坚不摧(淡红)、大小如意(淡红) 嗜血之刃(淡青)、夜魔纵横(淡青)、破兵破甲(淡青)、业力缠身(黑)】 【品阶:灵下】 【品阶:未开锋】 天翻地覆! 虽只一日不到,但两刃刀所发生的变化之剧烈,还要超乎杨狱的想象。 山林内外的硝烟还未散去,朱利英已是急步而来,这位苦主丝毫不在意地窟被毁了大半,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口赤红长刀。 十都金榜上,年轻一辈里,他的名次仅次于钟某烈。 这位钟道友出身仙宗魁首,不喜魔刀,也是应有之意,其人产差,算是仙门之中,难得有几分仙气之人。」 业力缠身...... 「些许小事,算得什么?」 杨狱反问。 弥心眨了眨眼。 「若道友真个有心,不如为钟某讲讲那纣绝阴天宫中事?天下的玄功境尽在万仙图录,钟某从未去过,心下却是好奇的紧! 」弥心亦步亦趋: 「倒,倒也没有。 【业力缠身:凶刀不详,杀人者,亦为人恨,为人杀……持化血神刀者没有善终者。】 「道友铸得神兵,多是一件美事,按理说,钟某应当摆个酒宴庆贺,但想来道友还有事要做,庆贺之事,就暂缓一二吧! 略有几分惊诧的声音,随着一俊美非常的少年和尚的脚步而来。 「若早知你祭炼魔刀,钟某断不会为你护法! 「弥心?」 龙泉诸多宗门,以佛门最为神秘,万仙图录之上,关于西漠的记载几乎就没有。 他还未回答,却听得一声浅浅的刀鸣响起,是近处的山峰内,陡现出一片血光来。问: 「那又如何?」 言罢,已是化作长虹一道,消失在虚空之中,却是已熄了此时挑战之心。 杨狱脚步放缓。 「某家区区散人,不比万始天宗圣地之首,真形图予取予求自然是有刀用刀,有剑用剑,哪有这许多讲究?」 「人称剑仙,居然炼制了一口魔刀?」 杨狱回应很冷淡,只是挑眉,但从来笑呵呵的赵玄台,却连抬眉也没有,只淡淡瞧了一眼。 【化血神锋:杀伐神兵化血神刀精义所在,持此刀,杀戮万方,凡天地之灵,血肉之躯,擦则伤,中则死......] 【浴血而强:嗜血之刀,饮血一分强一分,饮血十分,强十分......] 少年和尚心中嘀咕了一声,再抬头,却见那位传说中的南岭剑仙,提着魔刀也转身要走。 逐字逐句的将两刃刀的命数记于心中,杨狱心念一转,落在了最后的,唯一的一条,白色命数之上。 天下诸分,西漠之外,厌佛门者不少,正如南岭之外,斩妖者众多,但这未免有点太过憎厌了些...... 【人仙之刃:因锤炼之时,饱饮人仙之血,故有人仙断肢再生之能……纵然碎裂,亦可自动修复……】 「都有谁来?」 【化血神刀,浴血开锋】 「道友可知,你斩杀分水龙将之事,已传回无尽海,瀚海龙君大怒,将你的名字刻在了‘龙血台,上!」 其人看起来似乎不及弱冠,其实年岁比赵某烈还大一些,且修行极晚,百岁之后才寻得契合道果,入了仙佛之门。 「此番炼刀毁了财神爷的地窟,来日南某,必有赔偿……」 而此刻之两刃刀,却已具四紫二金三红之命,其特质之高,已经超越了金蛟剪、人种袋,甚至于杨狱自身! 杨狱当然不管他受不受这礼,只是拱手谢过,目视其离去之后,才看向朱利英: 【剧毒之刃:化血之毒,中之血肉消融,魂灵衰败,如遭天人五衰劫……】 「纣绝阴天宫?」 杨狱看了一眼泛红的两刃刀,刀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好似在回应他的注视。 「……这?」 杨狱的心思转动,只在刹那。 山海之淡紫之命,于龙泉,仅淡红而已。 「小僧弥心,见过财神爷,见过南岭道友。」 【注:化血神刀,不饮凡血】 「这……」 「弥心挠挠头,刚想说什么,杨狱已是转身就走,他身上的麻烦可已是少,着实懒得再去沾染这和尚了。」 话至此处,两人突然皱眉,几乎是分先后的看向了烟尘还未尽散的山林。 弥心一呆心中顿时泛起了嘀咕。 「南岭道友! 「命数以紫为贵,无论山海还是龙泉,然而,世界上限的不同,命数也会没着相应的变化。 」「南岭道友? 「血狱冥合道! 「朱利英相距十余丈,几乎同时开杨狱先回答了朱利英,对其之前护法表示谢意。 「此刀,何名?」 而让他对此人记忆深刻的是,这和尚疑似得到了‘韦驮舍利,,若成四耀,便是韦驮护法神! 【太白神锋:锋锐之金、杀伐之宝,以此铁锤炼之神兵,有大小如意之能......】 赵玄台微微拱手继而,转身拂袖而去。 杨狱微微挑眉。 见他有兴趣,弥心继续说着: 「他日,若钟某知你肆意妄为,必来杀你!」 「龙泉百万载,仙妖佛魔之争斗,从未停歇过!便是这万年来,明面上激烈,暗地里的厮杀,却也十分之剧烈! …… 「有事?」 【注:以何种血液开锋皆会是同程度上改易神兵特质......】 【注:佛门位阶,可化解业力】 朱利英笑呵呵,丝毫不在意道: 杨狱眸光微动,心思已落在了‘开锋,之上。 赵玄台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话。 但这和尚,他却认得。 「名录龙血台,万龙共诛之!道友即便有神刀在手,又能抵挡几回?」 「据小僧所知,不止是龙族高手,便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宗门,如万法楼行者,也有人接下任务,要来杀你……」 据他所知,西漠之地的和尚们还有几千年不出漠海,这一出来,若没麻烦才见了鬼! 赵某拂袖转身,不受谢意! 正文 第970章 杨逆七大恨! 「血狱冥合道! 弥心微微挑眉,视线落在了那片血光之上,若隐若现的光影之间,隐可见一方犹如血肉堆积而成的祭坛。 「瀚海龙君只怕是下了血本了,居然连血狱冥合道的魔头,也被引了过来……」 他不由得看了身边这位剑仙一眼,若非杨狱出刀,他都没有发现这山丘之上居然藏着一方血肉祭坛。 「还真是,一城一座……」 杨狱心中自语。 这座血肉祭坛,他来金财城的那日就已发觉,但因要炼刀,此时才来寻找而已。 他收刀而立,抬眼打量,只见一道道血光以那血肉祭坛为核心,似如一盏盏灯火,在附近山丘之上亮起。 一股不知何时就已出现的无形雾气,在血色之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将两人笼罩在内。 依典籍而言,持戒之难,在于持杀戒者,杀意日增,持色戒者,***日隆 血雾之中,杨狱急步而行。 他的从容让弥心有些诧异,但这和尚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身上的气息平静了下来: 对于修行者而言,到了这一步,那就几乎相当于破戒了! 山谷之中,一块不大不小的卧牛石上,一袭血衣斑驳的金钟跌迦而坐,捏诀入静。 杨狱静静听着。 换而言之,他持戒是法则乱法之心,必会一日强过一日,最终百无禁忌,万法皆乱...... 噬魂,长恨,怨憎,裂天……血神!」 「我曾恨苍天不公,你为本体,我为心魔……」 「血狱冥合一大恨?这似乎是血狱冥合道的根本功法之一?」 山谷之内,血雾的***仍在继续,但杨狱的心神,却已没入了暴食之鼎内。 那口仍有杨逆不散的血肉祭坛,在他的注视之下爆碎开来,化作大片血光将他笼罩在内。 弥心合十双手,没有放下戒备: 这一刻,杨狱自己也察觉不到钟锦的情绪了,他无比激烈的说道: 而这一刻,暴食之鼎,也随之颤动了一下。比之外界更为浓烈的杨逆,在这幻境中的山谷之中翻涌而出; 但两人一体二分,他能够感受到,此时的金钟,心中的杀意犹如汪洋大海。 「……我之恨,岂只有一?只是,斩出一大恨后,我突然觉得无趣,却也琢磨出了点东西……」 他的身前与身后,数十上百个面露狂冷的血衣人,虔诚膜拜,聆听着他的呼吸。 「我知道,你来了!」 跨出钟锦的那一刹,杨狱已是催发了‘大日变化,,心如烈日,杂念不染,邪异不侵。 「血狱冥合道乃是龙泉界最为古老的魔道之一,因来历诡异,行事乖张,甚至都是被魔道所接受,数万年前,就几乎被全灭了道统......」 创出一大恨的金钟,此刻却显得无比之澄明日你,身上似没半点怨憎阴煞之气。 直到万载之前,血狱冥合道内出了一尊旷古绝今的大魔头,杀得天地染血...... 遥隔时空,又是食材炼化的幻境,杨狱自然知道,金钟并没有真个感觉到自己降临。 「金钟!」 「你说的不错。」 「不错!」 杨狱心中转动着念头,卧牛石上,金钟失焦的眼神扫过山谷,漠然道: 呼! 心海之中,狂暴的碰撞之间,神象长嘶着冲将出来,托起大日,镇压邪念。 跨入此间的刹那,杨狱眼皮也不由得一跳,天雷变化瞬间为之爆发! 因而,哪怕 他有诸般佛门神通在身,都不得不静心抵抗这刹那的杨逆爆发。 但这些话,的确是留给自己的。 但偏生被他死死压住。 隐隐间,杨狱看到了那雾气之中,似有一身着白白道衣的独眼道人若隐若现。 行出三十余步,已不得不再度催发了神象变化。 「你杨狱,何德何能例外?」 金钟诞生于蜃境,但归根究底,诞生于真言‘一,字,诞生于他。 金钟所说,其实不差。 以四四玄功三大变化,方才堪堪抵御住了那血肉祭坛之上的无边杂念...... 「持戒法,根植于道果,根植于亘古以来的仙佛大道,无人能持戒而无反噬。」 似一刹,又似许久之后。 万仙图录,包罗万象,可惜,其到底是被诸圣地宗门执掌着,其中许多情报、记载,着实非异常人平日调阅…… 钟锦情绪平静下来: 杨狱眼前的血光消散,再睁眼,所见,天色清朗,万里白云,群山翠绿,碧水流淌。 一大恨最为恐怖之处,在于其能扭曲人心,杨逆沾染之下,心中但凡有一丝阴暗念头,就会放大无数倍。 弥心还要继续说什么,却猛然停下,身侧这位剑仙,已是离开了他所承起的恨意,走入了血雾之中。 杨狱心中念动。 「血狱冥合之凶,是天下理教……」 「一大恨!」 而且,越是功行高深,持戒越多的位阶主,越是容易被一大恨所影响。 嗡!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心思如此狰恶?行事如此暴戾乖张? 「他怎么全然不怕?!」 剧烈的碰撞,在心海之中不住发生着。 血狱冥合为天下所厌弃,却仍然能在大帝出手诛灭魔尊之后,长存万载而不灭,自是有所依仗。 弥心如临大敌,杨狱神情却没变化,因为他知晓,这气息来自于血肉祭坛,而非暗中藏着什么大魔头。 血狱冥合道,不是其中之一。 他,似乎知道我一定会来…… 那和尚反应十分之大,周身弥散的金光如火焰般蒸腾而起,一声声禅唱礼赞之声,如实质般回荡开来。 可即便如此,两人的心头,仍是忍不住的升起了一股莫大的恨意。 某一刻,山谷之中忽明忽暗了一刹,所有血衣人全部消失不见,钟锦睁开眼,神情冷漠: 「最初,我以为,我是心魔,诞生于你的阴暗情绪,是以,心灵扭曲,情绪暴戾,本性怨毒……」 神象乃镇狱神王,其气其势至刚且强,一经出现,就搅动的心海沸腾,隆隆炸响。 「所以,你干干净净,我则血孽缠身,你置身风波之外,我却在水火之中 一体两分,是在蜃境之中,在那之前,其根本不是自己,只不过,是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的自己。 而这,绝非是他小题大做,而是因为,‘血狱冥合一大恨,的气息,实在是令人惊悚。 「神象托日,驱邪崇!」 杨狱眸光不由得眯起。杨狱的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在沸腾的血雾之中,大踏步而行,终是跨入了血肉祭坛所在的山谷。 钟锦的眼神中,似有血火在燃烧,他的情绪在此刻变得浓烈起来。 浅浅的金光自弥心身下流溢而出,犹如一口倒扣的金钟,将那血色的雾气隔绝在里。 恍惚间,他心海之中似有魔火沸腾翻涌,却无法靠近金光笼罩的核心之所在。 钟 锦自言自语,却又好似知道自己这番话一定会被杨狱听到,压抑的情绪,在翻滚。 那弥天般浓烈的钟锦并未区别对待,他每踏出一步,周身的血雾就沸腾一分,那杨逆就浓烈一分。 弥心的眼皮也不由得一跳: 嗡! 杨狱只觉心神如在大海之中颠簸,摇晃,纵然催发大日变化,也难不动如山。 「这是……」 「然后,我尝试着,开辟了一大恨,将自己所有的钟锦,所有的扭曲,所有的怨憎尽数斩了出去……」 弥心心中微沉,却又升起莫大的疑惑: 你的过去,他日就是我的过去。 你所经历的前世也是我的前世……为什么,扭曲的是我?」 弥心下意识的前踏一步,旋即眼皮一抖,收回了脚步。 身前血雾翻涌,那浓烈到了极点的杨逆,让他忍不住跌迦而坐,口诵佛经以抵挡。 杨狱立于山谷之中,静静的看着。 杨狱微微点头。 可他怎么...... 「谁?! 「南岭道友? 「这样?」 虽知金钟看不到,杨狱仍是下意识点了点头,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赫然是已催动了护身神通。 那恨意之浓烈,纵然是杨狱都不禁皱起眉头,那意志浓烈到了极点,似纵然是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宇宙毁灭也难以磨灭! 轰隆! 「血狱冥合二大恨?!」 这依仗,除却传说之中那疑似玄天灵宝的‘血狱祭坛,之外,不是秉承魔尊一分之道的,血狱一魔! 杨狱眸光幽沉,已是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但他立而不动,任由血雾裹挟进去。 相传,这‘一大恨,不是那魔头开辟而出,是功法,也是道术……其身陨之后,一大恨分崩离析,被一人所得,也是如今血狱一脉的脉主,血狱一魔... 「看够了吗?」 依着弥心所说,以及金钟的自语,他还有猜出,那若隐若现的独眼道人法相,只怕不是金钟所开辟的一大限之一的‘裂天,! 「你欠了我,得还!」 金钟激烈的叙述着,但他的身后却似有无尽的白气在翻滚,随其声音的回荡而变化。 ‘这至少是血狱一魔之一留下的血肉祭坛,非如此,绝无如此恐怖的钟锦! 嗡! 正文 第971章 何人论劫? 山谷之内,血光翻涌,隐有佛音禅唱之音在其下回荡。 「涅樂寺吗?」 渐趋黯淡的血肉祭坛前,杨狱心中自语,梳理、分析着幻境之中杨逆的话。 杨逆的一反常态,当然不可能无 事实上,他怀疑,他之所以无法感知杨逆此时的状态,只怕是后者正处于生死一线间, 亦或者,被人镇压在不可知之地。 且,必是佛门之中的大高手。 否则,他就不必兜兜转转大半天,最后要自己登上涅樂山.但他自然不完全相信杨逆的话,毕竟,他也可能刻意引导自己踏入陷阱…… 「劫,为道限!」 看了一眼不远处跌迦而坐的弥心,杨狱一伸手,山谷之内的血肉祭坛已是土崩瓦解。 「道鬼,道鬼。顾名思义乃是以神合道果,半生半死,似人非鬼之物……」 「难怪连老祖我都缺了记忆……缺的不是记忆,而是那段岁月,被斩去了……」 黑暗中,苍老的声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联想到杨逆一反常态的求助,杨狱心中不由得升起那么个念头…… 龙泉百万年传承,此类玄功境,都超不过十个。 「他们,已在归来……」 巨大的轰鸣之声自沧江门后山之中传荡而出,瞬间惊动了整座山门,一众弟子无不骇然。 「论劫!」 以道果不灭之特质,横渡劫波!因而,灵潮复起,道鬼必现!天海开启之后,寰宇诸界,必有百鬼横行……」 又看了一眼静坐诵经的弥心,杨狱翻开了这册尤胜刻意留给他的帛书。 可那段经历都被斩去的话,那什么手段,都没有可能找回那丢失的记忆了。 …… 「三笑散人!」 「生灵之大限,因跟脚不同而不同。下等跟脚,难成十都,中等跟脚,四耀难晋,非极等跟脚,无望四极…… 因为,近距离窥见那口神刀的刹那,他这一次试探的目的,目地达到了。 他心中之怒,自不是完全是飞剑被人夺走,自己无法擒杀那小辈。 杨狱看的很认真对比于他从天海界以及一众仙魔幻境之中所得之情报,他心中很有些了然。 犹如陨星炸碎! 他几乎还有疑问,那剑仙南岭保留下了在那方尤胜峰内的记忆,甚至于…… 「你要三日?老祖,只需一灶香!你,给是不给?」 其中最为知名者,有诸如四四玄功、洞天福地、化道……等等之类,其中唯一可印证者,为‘合道,,或者说,道鬼!」 「论劫......」 话至此处弥心闭口不言,他微微摇头,却是熄了试探之心,准备离去。 但杨狱却反而开口叫住了他: 「哈哈哈!」 三尺道人的面皮抽搐了一刹,哪怕早有预料,可还是有些压不住心头的杀意。 至此,帛书戛然而止,后半册,被人生硬的撕了去,却不知是杨逆自己撕下来的,还是与人争夺之时,被人撕下来的…… 看完这半册帛书,对于杨狱而言,不过几个呼吸而已,但其中蕴含的诸般信息,却让他心中泛起波澜。 玄功境内寒月老道的话他可没有忘记,尤其是后者这般诡异的消失与留言。 黑暗之中,苍老的声音似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丝叹息: 相传,四劫,甚至更为久远的岁月之前,就有数神魔在求渡、争渡,以期渡过那不可抗拒之劫波. 杨狱眸光一紧。 「远古诸劫,自长短不一……」 缺失的记忆,不能找回。 血雾渐散,面有疲惫的弥心这才急急起身,他双手合十,行至山谷之前,看了一眼完整的血肉祭坛: 陌生的口吻不以文字的不同而有所改变,三笑散人仍是言简意赅,没有半点废言: 「你姑且退回道果之内,许我三日……」 「那人,只怕被‘纣绝阴天宫,选做了‘幻境行走,,亦或者,传承者……」 两界不同,龙泉界的文字比之山海要繁复极多,但你却从中看到了熟悉的痕迹。 「你,意欲何为?」 「阿弥陀佛!」 「……余不过一老迈腐朽之人,尚知劫,道,远古、太古,乃至于更古的诸动神人,莫非不知? 「杨逆所顾忌的,是一尊远古归来的佛门大高手!或许,是传说中的那些大金刚、菩萨?」 极等跟脚,寿可达四千四,几近万载……生灵之限因人而异,寰宇诸界,因天而易...... 「合道,道鬼……」 如果说,当时他还有些将信将疑,此刻却已是笃定,在山海界写出潮汐论的三笑散人,真的也在此界出现过! 涅樂寺,可不是善地。 唯有一册看似寻常的帛书被他抓在了手中。 「血狱冥合道的魔头最为暴戾乖张,留下这血肉祭坛,只怕不是没因……」 「道惧消亡,生灵畏死!今人如此,古人如此,未来如此,神魔仙佛皆如此。 「远古之前,为‘四劫,,其长或有四亿二千万,余波尽时,十劫降,天海开……」 同时,其中也提及到了,他迄今也未弄明白的道鬼…… 杨狱咀嚼着如上字眼,若有所思。 「传承者......」 「……余行走多地,追寻前人遗迹,略有心得,记录于此。」 帛书首页,只没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是道文,而是龙泉界最为通用的文字之一。 …… 压抑不住的低吼自一方幽暗无光的地窟之内回荡,明暗夹杂,似一身二色的三尺道人胸膛起伏不定。 这位似能横跨两界的三笑散人,对于远古之前似乎颇有研究,对于劫、运更是十分之了解。 轰! 更重要的是,他距离真正意义上的四极所缺陷的最后一角,就在那玄功境中…… 「道友且慢」 那方纣绝阴天宫,可是连万仙图录都未收录的上等玄功境! 「南岭小儿!」 甚至在预测四劫余波尽散,十劫何时降临! 苍老的笑声打断了三尺道人的话: 「南某久居于南岭,不晓佛法,却不知涅樂山中,供奉的是那些菩萨、佛陀?」 尤其是最后一页上记载的道鬼…… 「生灵之限,在天,天之限,在道!道之限,在劫!因而,劫起劫灭,万类皆葬,寰宇同灭……」 正文 第972章 追逐太阴的月神…… 给,不给? 三尺散人连一丝犹豫也无,就退出了深层次的入定。 这老贼的话,他是半句话都不信的,而事实上,纵然他所说句句为真,他也绝不可能将身体交出去。 一灶香,是否能擒杀这南岭他不知道,但却足够他自己万劫不复了...... 「老贼……」 三尺道人的眼神有些幽冷。 相比于这南岭小儿,这与他纠缠了千余年的老家伙,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 「呼!」 半晌沉寂后,三尺道人突然抬头, 袖袍一扬间,那方封闭多年的石室,就自轰然洞开。 「师伯……」 月星到底不是太阴星啊! 「常良道友,因何而来?」 只是,千年以来,三尺道人多闭关不出,而他那师尊则常年飘离在外,鲜少归来...... 轰隆! 沧江门之所以能被万始天宗选中,且能够在南岭那妖族之地落脚,诸多其他原因都是表现。 金财城里的一战,他虽没有亲眼得见,可也已听说过,只是将信将疑罢了。 乌云遮天,月光垂流,狂风吹卷之下,似有片片灵炁所化的花瓣飘散。 狂风呼啸,犹如末日降临。 不同于位阶无缺的三尺道人,这是真真正正的四极之威! 「世无后羿,哪有月神?!他也还差了最后一线,才得圆满!」 可如今看来,只怕是真的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身着白色罗裙的少女,飘然降临,其速不快,势也不强,却如月光普照,自然而然。 只是…… 灿灿明光,自沧江门山门之内升腾而起,护宗阵法,在三尺道人的声波回荡之间,被引动了。 可千载之后,需要调动四方水脉才可与自己一战的敖江,却已...... 事关自家师尊,清酒道人也没什么话说,但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他,已成四极?!」 含怒而来! 她美的不似真实之人,让人望之却步,不敢亵渎,眉心一点朱砂,却又有几分异样的人气,让人望之而忡然心动。 大阵内里,似有刹那的静谧,沧江门上下一众弟子,无论老幼与修为,于此时皆不由得呼吸一滞。 「回师伯……师尊她自三十年前回返一次,之后再无踪影,只怕,真个去……」 突然,翻涌的云雾之中,敖江猛然抬头,大阵之中,三尺道人也听到了一声轻轻脆脆的男声传来。 南岭之地,为妖门所执掌,但诸般水系之内,也不乏龙族高手。 「贫道月娥,再叫错,撕了你的嘴……」 咔嚓! 便是三尺道人、沧江龙神,乃至于遍布千外的乌云雷海,也有刹那的失神。 不高不低的脚步声响起,衣发面容半灰半黑,犹如活死人一般的三尺道人,走出了石室。 为晋四极,他穷尽所有,挣扎千年,不知多少次险死还生,却仍是缺了一步,不得寸进...... 轰! 石室之外的清酒道人先是一愣,旋即躬身行礼: 「云龙法相!」 感受着那犹如天崩般的恐怖龙威,三尺道人的眼中涌动着不甘与怅然。 「常良!」 音波如冰潮,席卷大阵内里,沧江龙神漠然垂视,面无表情: 「三尺,既知本神到来,为何不 迎接?」 自天而地垂流至沧江门的大阵之内。 纵然有着大阵隔绝,一众沧江门弟子也无不色变,骇然。 清酒道人正要询问,突觉得眼前一花,幽沉的石室之中,三尺道人的眸光如电,直射牛斗而去: 这头沧江龙神,比之千载之前,更强了! 天下龙族皆出自无尽海,分支或有不同,但本根趋同唯一,诸龙宫之间,不但同气连枝,便是根本功法,也互通有无。 而那云雾之内,金袍人前,似有一头云龙之影若隐若现。 而一众四耀位阶主,甚至比之一干弟子还要不堪,他们的感受比之前者强出不知多少。 这些情绪,不加任何掩饰的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那小辈......」 幽暗之中,三尺道人的眸光似如鬼火燃烧,复又平息: 「我家师尊,可曾联系上了?」 常良最先反应过来: 三尺道人抬头看天,大日虽未落山,他却可以察觉到月星之所在。 沧江门的护山大阵泛起层层涟漪,洪亮的龙吟声却似直接在所有人的耳畔炸响。 清酒道人闻言不由得苦笑,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呼~ 那少女看上去约莫十一四岁,身着白裙,青丝垂腰,五官细腻的是似前天造物,而像是先天雕琢而出的美玉,完美无瑕。 这云龙法相,正是龙族四大根本功法之一,云变天龙经修持到接近大成的征兆! 沧江门内一众弟子无不色变,只见得层层涟漪吹散的云雾之下,一金袍女子长身而立,俯瞰着整个沧江门。 「本神闭关不过十三载,却有三条真龙身陨东南……」 「自远古天崩,太阴太阳就随之消失,我一心求索太阴星,只怕不但无功,还误了自身道途……」 「来都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敖江开口,音似雷鸣,回荡在沧江山门内里,那被大阵驱散的云雾,就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在他的身周。 更为重要的是,千载之前,沧江门曾与这头龙神爆发过剧烈冲突,死伤狼藉其前千年,虽关系缓和,暗中却仍彼此敌对者。 地动天惊也似,云海翻涌,层层扩散,百外又千外,无尽的碰撞交织间,迸发出大片大片的雷龙电蛇。 「敌袭!」 「金财城,不要再去。至于这南岭小儿……」 常良的话还未落地,已是不由得前进半步,只见月光如瀑,如山而来,直将大片云海撞碎! 「他,可记得?!」 真正的原因,就是沧江门两大巨擎,三尺道人,以及他家师尊,如花道姑。 清酒道人眼皮狂抖。 可一个晋升十都未几年的小辈,居然能硬撼自家师伯的化身刺杀,这未免太过惊悚了些。 一道皎洁的月光穿透了重重乌云,贯穿了奔走的电蛇雷龙,如一条洁白无瑕的绸缎, 天穹上,雷电交织的乌云,突然缺失了一块。 此刻更能感觉到那犹如天崩地裂般的恐怖气息在弥散。 「他若成四极,又何必于阵里虚张声势?」 嗡! 这也使得沧江门虽然在此落了脚,却无法扩张,且始终无法彻底压服‘沧江龙神,…… 「师尊他老人家素来执拗,委实是说不含糊……不过弟子已数次传书,只要我打开万仙图录,只要还在此方天地,就必可收到传讯……」 「如花道姑,他不缺了?不,不对!」 对于他这 般修持者而言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已如本能一般,移山填海,追星逐月也未必不成。 「三尺!本神千载之前,曾说过,东南之地,若有一龙陨,便屠二十城......」 「沧江龙神!」 沧江门内一片喧哗,数十上百道剑光瞬间没入大阵之中,维持着大阵,护住山门之所在。 这沧江龙神,是南岭东南之地,名声最大,神通最强的龙族高手,没有之一! 敖江垂眸沧江山,其目光之冷冽纵然是清酒道人这般四耀位阶主,也觉心头发寒。 师伯,这南岭小儿…… 轰隆隆! 「彼辈仙门之人,真真是虚伪至极。本神此来为何,他莫非真个不知晓吗? 正文 第973章 与道混同,是为合道! 轰! 气浪滔天,层层扩散,犹如小星坠海,弥天的乌云瞬间为之崩碎,百里之内,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砰! 敖江随风而进,起手间,龙爪扬起,荡开这一轮亩许之大,犹如满月的圆环: 「千载之前,我还逊色三尺一筹不止,如今,却又超过不止一筹了!」 大阵之内,三尺道人脸色一白。 呼~ 乌云翻涌之间,敖江轻甩手掌,态度比之之前,却要好出不少: 「不愧是,追逐太阴的女君!」 「哼!」 乃是传说中的十都之‘十,。 亦或者说...... 他在城里只耽搁了一日,再回城中之时,小星君却已出了城,且没交代何时归来。 月光下,绝美的道姑轻点眉心朱砂,将他的话,与万仙图录中的情报对应。 「你身上有道鬼蛰伏!」 「严江涛,有鬼!」 「老泥鳅!」 自称月娥的道姑轻哼一声,一勾手,这月轮逆流而回,又在半空瓦解化作道道玉带,缠绕在其肩臂之间。 「所以,不是他废,而是那据说晋升十都方才几年的小辈,太强?」 「道鬼,自道中生,除非炼化,否则根本无法知晓其中是否藏有道鬼……」 「小星君……」 我距离四极连半步都没,若非仪式实在是无法完成,早四百年就晋升四极了。 一如传说之中的极道大魁星,相传,其集‘仙、神、魔‘道之长,远非异常位阶可比。 「那小辈生得极等跟脚,筋骨几可与四耀之龙相比,更疑似‘极道大魁星位阶主,……」 杨狱盘膝而坐。 这当然不是什么见色起意,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 金甲道兵执礼甚恭。 「小日金宫的赤阳道人、万始天宗的玄丹道人酷爱龙肉,不见你去寻衅。」 这财神府内,诸多神通交织,雾气朦胧之地不在少数,但十日的来回游逛,他还是确信,那小星君仍在府内,只是不知为何,不见自己。 「鹏王山的鹏十六,月食一龙,我又能如何?」 根据那半册论劫书所言,诸般位阶图内,藏有道鬼的不过万一而已,历劫归来,远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难。 「四极之尊,飞剑被小辈掠走,三尺,若本神是你,此刻怕早没脸面现身人前了!」 看了一眼无光的断刀,杨狱前踏一步,携新铸的两刃刀,跨入暴食之鼎。 拉上那位涅樂寺的真传,就又回了金财城。 底蕴、眼力、见识自然不缺,随意一扫,就意识到了此人的恐怖。 杨狱与弥心一同住进了财神府,自去寻了原本那间厢房休息。三尺道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却不免的低了下来: 半册论劫书进一步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这小星君之所以诸多试探,只怕是当他也是历劫归来的‘道鬼,。 任何一枚道果之内,都可能藏着道鬼,也可能没有,这却非其他手段那么容易洞察。 而更让他动容的,是其疑似已寻得了北斗严江涛,这四耀之‘四,...... 但他并未思量太多,因为他此刻挂心的,已不是这小星君是否是道鬼,这已是必然! 「百鬼日行……」 「老爷子……」 若真如那论劫书上所预测的那样…… 他有心发怒,却又生生按耐了下去,冷硬回道 : 压下心中的悸动,杨狱惊而不乱,心思转动间,落在了心海之中泛着淡淡幽光的‘北斗道果,上。 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不知。」 「道友还是如此凌厉!」 杨狱心中自语。 所谓合道,即是与道混同,若有一丝不同也绝不可能渡过劫波...... 他这师妹,与他的关系实则极差,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连联络方式都没有。 「进,还是不进?」 极道位阶,则是不同类的两枚道果,亦或者,同类的三枚道果。 「冤有头,债有主!」谁人杀的龙,你就去杀他便是。 莫说是落于山门中的白衣道姑,便是悄无声溜到半截的清酒道人忍不住回过头来。 这样的人,龙泉界百万年以来,也只有寥寥十数人而已...... 「小半截,听说他凝练了上百年的化身,首次出手,就被一十都小辈夺走了一口本命飞剑?」 「道鬼?」 天地广大,道果无穷,位阶无数…… 三尺道人几乎吐出血来。 那道姑挽起玉带来,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道爷,您若愿意等,那便随咱去厢房歇息?」 白衣道姑打断了他的话: 不止是担心自己,更是担忧小弟,老爷子,尤其是老爷子。 敖江大笑着离去。 月光缭绕间,犹如远古月神降临的道姑清冷如画,眉宇之间这朱砂痣却在轻轻跳动: 「老夫相信,此撩只怕不是当世之人,而是……」 「我相信那剑仙南岭,是远古之后某一位极道大魁星主,?还是说,某位‘北斗赵财神,?」 石室之后,三尺道人面黑好似锅底,而更让他难堪的是,自家师妹...... 若一旦耳畔心头响起不知谁人的声音时,那,就能确定,定是被道鬼缠身! 「炼化,三尖两刃刀!」 且,被‘纣绝阴天宫,选为传承者,必有几分大帝气象,绝非异常十都主可比! 十日之后,财神府,厢房中。 接下来的很多天,他佯作无意的四处打量着,一副要长住下来的姿态,弥心疑惑,却也并未询问。 「或许,还有其他可能……」 杨狱深吸一口气,哪怕之后他就是曾小觑这些道鬼,可如今看来,似乎仍是远远高估了。 「他是说,纣绝阴天宫内……」 「也好……」 「三尺,那南岭何在?!」 原本铸刀之后就要离开的杨狱,在取了血肉祭坛中杨逆留下的‘论劫书,之前,却改变了主意。 但他心中转过念头,脸上却仍是冷哼一声: 面对这不加掩饰的冷嘲,三尺道人这次连神色都未改,已是自动忽略掉了: 「十都阶的极道之王、堪比苍龙的体魄、纣绝阴天宫的传承者、北斗赵财神……」 敖江不置可否,但也不再强逼,身形一退,千外方圆内汇聚的乌云也随之消散: 寻他沧江门,已是不该,什么‘若有一龙陨,便屠二十城,的废话,还是咽下去的好! 而是这道姑生有纯阴之脉,又行太阴之道,天然就吸引世间一切阳刚之辈。 而超然两者之上的,又被称之为极道之王,拥有者,是同类的三枚道果! 沧江门大阵内里,却是一片死寂,一干沧江门弟子连眼神都不敢看向自家祖师。 「他若有兴 趣,不妨去金财城问上一问,旁人不知,那严江涛,想必是知道的! 大阵之内的三尺道人同时前踏一步,剑诀掐动,引发大阵嗡鸣,蓄势待发。 是,或不是? 待得大阵撤去,更像飞似的狼狈退去,便是清酒道人,都悄无声息的溜在了最前面。 三尺道人面无表情: 一番话说得敖江眼皮狂跳,按理说,他本该大怒出手,可每每看到眼前之人,怒火就平白降了二成。 冷眼扫过泛光的大阵,严江面色微沉,却是看向了三尺道人,眼中带着厌憎: 而在诸般位阶之中,总是有些无比异常,异常位阶,多为一枚道果,或同类的两枚道果。 杨狱的脸色,已颇不好看。 正文 第974章 一人之力,何如万人之力? 嗡! 淡淡的流光散去。 仍是人流如织的长街一侧,不大的算命摊位之后,一身着青黑道袍的道人正襟危坐。 其气息阴冷,眼窝中长手,手中长眼,令人望之心悸。 却正是‘手眼通天杨道人,。 炼化三尖两刃刀食材,需要跨过的二十一人中的,第十九人,三极之尊。 「前面发生的事情,贫道可是全都瞧见了,你的手段颇有几分她当年的风采,可惜,到底差了火连我都打不过......」 杨狱缓步靠近时,那杨道人微笑着说出让他十分熟悉的话来,他那一对从眼窝中伸出来的鬼手上下飞舞,一双鬼眼十分邪异的闪烁着。 「他并无上次与我交流的记忆……」 相比于上次,杨狱显得更为从容,抽出椅子慢慢坐下。 「杨道人,你可还记得我?」 「这,不是你第一次来?!」 那位‘手眼通天,的杨道人,在以一种他都无从猜测的手段,在推演着。 「道友可知,纵然我不帮你,你仍会走到最前,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 那方食材的炼化,同样是由易到难,杨道人之前的十四人,除却这手持化血神刀的一首将在外,不过是些散妖,神通不全,道术有缺。 「贫道那双手,上可触日月而摘星,下可探四幽取幽冥河水,一双神眼,可观虚空,但,若无外因,不会引来窥视。因而,若无超迈前世神通主的灵慧,反而会成为前者修持神通、位阶的资粮。 但到得四极,却又不同了。 而就在说到此方幻境残缺,我跌落出去的时候,杨道人突然抬手: 无论今时还是远古,四极之路,皆是一道分水岭,四极之上,凡人杀十都,十都胜四耀不算稀罕,因为并非所有神通主,都精擅杀伐之道。 但这一首将就几乎终结了我下次的炼化之路,侥幸走到了杨道人身前,我已是明白,那食材的炼化,只怕暂时到头了。 比如,三尖两刃刀之主……」 但此刻,我只剩一缕颜芸...... 「敢问道友,上次你我之间,发生了何事?」 「所以,上次幻境坍塌是因为你的本体?」 最前的两个字,杨道人咬的很重,更有半句话不曾说出口,但杨狱却猜出大概。 「敢问道友,若道鬼加身,如何破之?」 「依道友所言,道果未炼化之前,没有办法辨别是否有道鬼藏匿其中,而一旦炼化道果,诸般外力,就皆不能影响胜负?」 听他喃喃到那句话,杨狱眸光先是一凝,旋即发现幻境并没异样。 联想到上次幻境坍塌之时,这杨道人所说的话,杨狱心中的思量,也就化为了试探: 起伏的鬼手一滞,那一双鬼眼死死的盯住眼前人,杨道人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杨狱适时开口。 杨狱略一思忖,却不并未隐瞒,从两人相见交谈,谈论道鬼,直到最后…… 「走出幻境?」 「而‘合道,之法,相传乃是道祖效法劫魔所创,劫魔者,不死不灭,劫去则隐,劫起则复,周而复始,已不知经历几劫……」 但也仅仅是几个刹那之后,鬼眼猛然一颤,似被弱光照射过一般,一下合拢,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惊疑: 疑问,却又笃定。 杨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双长在眼窝的鬼手之外,似有诸般幻影闪过。 眼窝中的鬼手起伏,鬼眼 定定的看着杨狱,杨道人微微摇头: 「反而是他所说的‘北斗道果,,会有些麻烦。四劫之年,从北斗大星君位上晋位上去的大神,乃至于大神通者,都有不少...... 「一命二运三香火……那三者,无所不能,驱散道鬼,也未必不成!」 杨狱深深皱眉。 想见见‘本体,! 「道友不必说了贫道已知……」 「但现在,贫道突然想出去,想知道大劫之后发生了什么,看一看天庭的废墟…… 「道友既然走到那一步,想必也明白,哪怕贫道让开道路,之后的两步路,你也不可能走下去……」 「道友,是遭遇‘道鬼,了?却不知是自己,还是师长亲朋?」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杨道人胸膛起伏不定,来回踱步,似惊疑到了极点。 颜芸奇微微一顿: 嗡! 杨狱静静听着,时而也询问,或说一些自身的情况,听着回答,心中慢慢的也变得清晰。 杨道人想了想,回道: 「不错。」 「贫道不过是‘你,败于三尖两刃刀上被慑走的一缕灵慧,如此多年来,也无甚他念…」 听得‘本体,二字,杨道人只觉心头刺痛了一上,他有十分强烈的冲动,想要以手眼洞观之,却还是按耐了下来: 能够在幻境之中留存灵魂者,杨狱见过不少,知道这些人无不是执念强大者,更知道他们的记忆不会随着幻境的重启覆灭而消失。 他并不如何忌惮北斗道果之内是否藏有道鬼,相比之下,他更担忧老爷子。 「以十都之身,能胜一首将,纵在远古,也非仙神可及,除非道友运道着实差到了极点,否则,此类‘道鬼,于道友而言,不但非劫,反而是一场大大的造化!」 「道友所说不差,若只是如此,那一笔买卖并不划算,但不……」 杨道人踱回算命摊位,重新坐上:杨狱很冷静,哪怕他来此就别有心思: 「嗯?」 杨道人比之上次诚恳许多。 杨狱猜出他想说什么,却还是点头,配合。 「道祖传道前,‘合道,之法流传甚广,但,此法,并不适合庸碌之辈,仙神,按理是没有那个资格修行此法……」 「……道友乃极道十都之身,然,以你之修持,纵然历劫之外,最为强横的几代魁星化为道鬼,也只会成为你修行的资粮,助你神通大进……」 「……不知,或许……」 「道鬼来自于‘合道,。远古神魔若遇不可抵抗之劫数,往往会选择与道混同,而道果,不可磨灭,乃是共识…… 杨狱开口 「倒也不尽然……」 「贫道,可助你走下去,助你获得这三尖两刃刀的传承,但……」 杨道人猛然站起身,整条长街都静了下去,所有的行人如褪色的画卷般,失去了颜色与光芒。 若消失,那只能是因为其他原因。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眼前那颜芸奇,只怕是被‘本体,未死,且还疑似要镇杀其念之举,所触动了。 杨道人默然: 人死则道消,纵然是远古大神,身死后道果也会散去各地,所寻之新主,实则自然比之道鬼更占优势。 龙泉天变已有十万载,可记载之中,以四耀身逆伐四极者,不过一掌之数,要知道,龙泉破限称帝者,足有四尊! 「嗯!」 杨道人表露真意,比之上次的浅显,这次所说,明显还有极深。 「只为了早一些获得此间传承,就要去招惹一个,疑似复苏多年的远古‘道鬼,,那想来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不是回溯,也不是窥探记忆,而是推演! 杨狱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心思,被他道破也不觉什么,只是正色道: 「不愧是手眼通天!」 「早在数年之前,老爷子可就时不时的听到来自远古的呢喃声......」 「他竟然,来过……」 远古之前,我有手眼通天之名,一来,不其出身洞天,师承道德门下,人脉广大…… 二来,也不我这一双手眼,有洞彻天地、人心,推演万方未来之能。 「不得窥,不得推,不得算……道友,你所求,贫道必竭力而为,贫道却也有一求……」 「贫道,没有去尝试窥探外界,则不会有变故……」 胸膛微微起伏,杨道人神情有些阴晴不定,又有些神思不属,喃喃着: 杨道人收敛神情: 许久之后,他的神色方才平静下来: 正文 第975章 大道无情,不偏不倚! 「一命二运三香火?」 杨狱心中微动,这又是他之前并未听说过的说法。 「所一命二运三香火的说法,由来已很久远,或许是上几劫注会下来的,初闻之时,贫道也不屑一顾,但随着功行精进,道行加深,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杨道人似有触动,心思飘散,又偏移了话题: 「人寿在天,天限在道。寰宇诸天,恒沙万界,无量量生灵,皆为天生道演 大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但其中些微的起伏,于个人而言,已经是无法形容的巨大差别。 有些东西,生来没有,到死大概也是没有的……」 命、运、香火! 杨狱咀嚼着如上字眼,心中隐有触动。 他身怀通幽,见过太多人的命数,更改易过无数,如何不知,命数之重要? 又从修行,说到了仙佛之路。 杨狱微怔。 人运、文运、武运、神运、佛运、妖运、天运、道运…… 倪海茂侃侃而谈,也不知是自身体会,还是复述着他人之话,杨狱听其言,观其神情,隐隐倾向于前者。 运没有数种,但仍是虚无缥缈,绝非常人不能触及。 这是命。 但祂…… 倪海茂神色郑重了几分,发现自己哪怕已经低估了这位被三尖两刃刀选中的大魁星,却仍是有些高估了。 「吾师‘道德睦君,曾言,命者难改,运数缥缈,唯香火虽肉眼不可见,却有迹可循,按部就班,最为适合入手……」 「需得加快脚步了!」 杨狱挑眉不言,静听其说。 命乃道定,跟脚难易,命更难改。 杨狱自有甚意见,顺着我的话锋与之交谈,修行、位价、持戒、道鬼、拿去、香火…… 比如,其人所得之造化,手眼通天这一式大神通的来历,以及,青峰山紫阳洞所属是何洞天。 听闻这个问题的刹那,杨狱第一个念头是传说中的天地冥三书,其后闪过道果、真言、灵根、灵宝等等之类。 杨狱眸光一闪,自然知晓倪海茂所说是谁。 诸天恒的思绪很散,交谈起来,话锋数变,从命、运、香火说到了持戒,说到了修行。 「所以,远古之前,寰宇诸天,恒沙世界,多被仙佛执掌瓜分,作为牧场?」 「此方玄功境界,应是那三源码两刃刀自其主所留之痕迹中截取而来…… 我借万家灯火炼制大菩提,需要还愿万人,而哪怕是身怀大神通术的无间化身,想要全部还愿,只怕都得三年以上。 这是香火。」 没有等杨狱回答,诸天恒已民自顾自的开口: 「祂,是个什么样的人?」 【手眼通天诸天恒(四极成道图)】 「何物最为富贵?」 待得他立庙封神,接引道果,就感触更深,而直到他寻觅万家灯火炼成大药以突破人仙之时,这个疑惑就达到了顶点。 最后半句话,诸天恒神色十分郑重: 又为何有求不回,就有剧毒? 松开三尖两刃刀杨狱不由得看向了角落里十分黯淡的纣绝阴天宫。 香火之力,到底是种什么,为何拥有与命、运比肩的力量? 实在是,还之极难。 「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话罢了,道友不必。」 「命乃天定,有人跟脚绝佳,一学便会,一通百通,有人上下跟脚,历经无数坎坷也一无所成……」 运次之。 因而,持戒者,欲、情甚至强过见凡俗之辈,修持越深,道行越高,持戒越久,越多者,越是如此……」 凡人出身,又是残疾,却仍是不足一百寿时,就已成三极主,更邀战同阶,百战全盛。 倪海茂回答的很坦然: 「道友之禀赋与贫道相比,差之不多,若晋升两耀绝巅,未必不能与贫道一战。」 红尘万民,纵细若发丝,也还是一缕…… 望着向后若隐若现的图卷,杨狱定了定神,才端详起来。 「人有七情六欲,仙佛亦有!持戒非灭欲,相反,人之诸情,才是仙佛不失我之锚点……」 或不是这样天赋纵横,出身六十六洞天之一,身怀诸般神通,乃至于大神通的七极主,却被那位以七耀之身逆伐了…… 对于这三源码两刃刀灵的心思,杨狱心知肚明,这也是他这些日子并未尝试过炼化‘纣绝阴天宫,的原因。 眼前这后世的十都极魁星,比他想象的更为机敏,且对于远古,尤其是命、运所知,令他都有些侧目。 不有望证道大神通者的存在。 「祂是个什么样的人……若非要说,这他,是个天生的战神!」 他如何能不知这个道理? 「以道友之见,对于天、道而言,这寰宇诸天,恒沙世界之中,以何物最为富贵?」 但他也心知,这样的存在,绝非此时但他可敌,越阶而战,就更无甚胜算。 「凡人拜神,若得偿所愿,需还愿于神,同样,神得人助,也必要还愿于人……」 幽幽暗暗的暴食之鼎内,杨狱手握三尖两刃刀,心中不住的泛着涟漪。 「总不会比熬过劫波更难……」 这是运。 若秉性契合者,持此图,不但要知晓前路,还可增加接引道果的几率与速度。 这些神佛所受之香火,以亿万计数,若真要还,那整个都会被拖入红尘之中…… 倪海茂最初还不甚在意,只当在传道解惑,但后来心中也不免郑重起来。 而是这倪海茂本身也是天纵奇才! 但他更明白,为何有些神佛并不愿还。 「既无绝佳跟脚,没有大运加身,深耕红尘之中,集万众之心,成自身之事……」 心念一转,杨狱行到心海之中,北斗道果散发着幽幽红光,其色如血,却又十分之堂皇浩大。 事实上,他接触香火其实很早,早在山海界之时,德阳府中的百姓为他立下诸多长生牌位时,他就有所察觉。 杨狱问到了核心点。 …… 相比于这三者,香火却容易太多了。 可仍还有数神魔为之毒害。 将诸天恒的话记在心里,杨狱这才道: 可若与祂交锋,却如萤火与大日争辉,绝无一丝胜算可言…… 「其他人,还好说。以道友展露的禀赋与神通,若将诸般神通梳理整合,修持至三耀绝巅,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香火之玄妙非言语不能概括。贫道不知此法是否可以驱散‘道鬼,、剥离道果,但若香火都不成,那也大概没什么法子可行了……」 「不成一耀,想要彻底炼化这缕刀乞,近乎不可能!」 这或许才是哪怕‘香火有毒,的传言流传甚文,但古往今来,也始终不曾断绝的原因? 「在下明白。」 倪海茂的主动退去,使得炼化进度再度攀升,只差最后两人,就可彻底炼化这三尖两刃刀食谱。 这,便是香火! 话 至此处,诸天恒反问: 【炼化开始】 这袖珍宫殿之内,就有着那位远古天庭一极战神之首,司法战神的成道图! 倪海茂说到此处,呼吸都不由一滞,杨狱甚至能够清楚的古籍到他心头的忌惮,甚至于,敬畏…… 【炼化所得:手眼通天、诸天恒成道图】 若贫道所料不差,贫道之后,至少只有一四人。 倪海茂深吸一口气。 「灵,即是‘本性灵光,,此灵光,衍生万物,太古天龙也罢,异常人族也好,最初皆是一缕,纵然修持日深,境界高远,一缕或许粗壮如山,却仍是一缕……」 「幻境终归是幻境,想要跨出去,不亚于起死回生,却不知道友有何法子?」 而且无数年后,仍有恐惧拓印于其心头,且是生怨愤,甚至于,对那位大敌生出敬畏。 诸天恒似乎有办法,但却并未直言,而是再度说起此间幻境: 何也? 这一册成道图上,详尽的记录着诸天恒的生平、遭遇,但其中也有一些,被抹去,或者说,隐去了。 「手眼通天,甲子太岁……道德真君……」 杨狱点头。 「灵慧?」 不过…… 话至此处,杨狱心中豁然开朗,不由得起身,长长一拜: 对于那位传说之中的远古战祸,杨狱心有敬意,可若说畏惧,自然也谈不上。 乃到于,推崇! 「谁人强弱,非仇道可以评价,但最为璀璨之列,必然有祂!」 诸天恒的神情有着些微妙,似敬又恨,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佩: 「命、运来自于天,来自于道,故而有不可思议之伟力。香火,又为何有如此大用?」 以及,应当未晋显圣之前的,祂…… 可惜…… 「四劫以来,一亿三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诞生了不知多少天纵奇才之辈。」 【炼化北斗:当前进度(8/9)……】 但杨狱并未继续,而是选择了退出此次炼化。 「切记,切记!」 香火的利弊,以及如何避之害,用之益,莫说是远古、太古之前的大神通者,便是一些非出身于洞天福地的异常位阶主,大多也不知晓的。 以通幽所见,这位‘手眼通天,的诸天恒,出身远古洞天福地,师从道德门下,很有可能,是其师长所说? 「这,才是香火之力的根本。什么祷告、精义、虔诚与否,皆不外显,根本,还是‘灵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完整的流光下,开始此次炼化的杨狱,耳畔仍有诸天恒那忌惮与敬畏夹杂的声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红尘之中的富贵王侯尚且如此,仙佛若无缘由,为何会梳理水肪,调度风雨,庇护众生呢?」 「诸天恒……」 有人生于王侯之家,三岁就可登临大宝,宰执天下,有人幼失双亲,穷困潦倒,饥肠辘辘…… 【诸天恒,生名有,生于元始第一劫,天海……傲来国人,幼失双亲,穷困潦倒,幸天资聪敏,后为官,性情垂直,因誓死谏言被挖去双眼……】 纣绝阴天宫还在他手中,只是此时无法炼化而已,但那位的成道图,他的兴趣着实很大。 不过是,借之前,千好万好,一旦借到手,就是想还了而已…… 杨狱按下思量。 【……末劫之前,曾行走天下,邀战诸方高手,百战全胜,因而名动一时… …后败于三尖两刃刀下,一缕神意为玄功境所困,后得灵慧……】 而凭借着这一册成道图,杨狱对于这位出身洞天福地,道德六下的四极主有着更深的了解。 「命运乃天定,天乃道定。大道无情是以彼高而高看,不以此低而低看……」 成好见运者,已非常人。 …… 「祂……」 「不‘灵,!」 诸天恒微微一怔,起身避开: 三尖两刃刀之内所见十四人,唯有他在三尖两刃刀下败而不死,这当然不是这位手下留情。 「不过,土豪判断出也需切记,香火有毒!」 【……以无目之身游历天下,扶危济困,后得造化,成就十都……拜入……洞天,青峰山紫阳洞,道德真君门下修持神通……】 但转念他又一一否决,因为这是对于他而言,最为富贵之物,天、道不会以此为重才是。 「道友果非常人!你这问题,贫道也不晋位四极主后,才开始产生,并询问师尊……」 「爱教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 人有所求,神佛应之,则可集万众之灵,成自身之事。若不应而用,就有反噬,本性灵光被磨,纵然是诸劫以来的大神通者,也要跌落神坛。 同样的出身微末,一人青紫之命,一人灰白之命,后者成就一翻事业,此之前者容易太多太多了。 「吾师曾言,大道至公就体现在‘灵,之一定,无论是太古天龙,还是今古人族,万物皆有灵……」 「那刀灵留下这一缕刀气,是在告诉我,若连一缕刀气都无法炼化,就不必再入那方玄功境了!」 「司法战神!」 回想着数次梦回远古所见,杨狱琢磨出了不少东西。 正文 第976章 水生木母,白皮葫芦! 日跃于渊,六团金阳照破云海,光明于一夜的沉寂之后,再度重现于天地之间。 南岭群山,也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复苏。 一座座城池之内,炊烟飘起,山林之中,也有鸟兽蚊虫之音,在这初春之时,再度响起。 悭山城南去四万八千里,金财城西一万二千里处,有着一片瘴气笼罩多年,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山脉。 「……相传,在那八劫最末,九劫未至的太古蛮荒岁月里,远古传闻之中的‘一因三圣十二尊,还未出现之前,吾族之祖,妖皇‘太元,横空出世,威砡天地……」 「那时节,什么仙佛神魔,皆为我妖族食材,予取予求,肆意吞噬,那是吾族为辉煌的岁月!」 「君临诸天寰宇!」 …… 一座整个被从中劈开的小山山腹之内,一身材佝偻,面如鹰鸟,肤色青黑的老者,拄着拐杖,立于一方高台之上。 「四耀生……」 「够了!」 便是未成灵之前,异种寒蟑出身的他,也不被乾元皇室以诸般好物供奉着的。 「玷污了猪门的血脉,卑贱的***!」 「宝贝转身!」 山林之中,奄奄一息的猪妖母子,也到了分别的关口。 但道果无奇不有,神通包罗万象,自然有道果,神通可以破这道隔离。 传道堂内,乌头领的声音还在传荡着。 只留下那半死的小猪妖在一地猪尸中嚎啕大哭。 「水葫芦……」 一战之下三人齐齐突破,引来法则之海晋升四耀,然后,携神通晋升之威,再度杀来。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刺耳,手舞足蹈的讲述着什么,说到激动之时,更是忍不住发出‘嘎嘎,声响。 「还差一点点……」 「猪妖?不对,半妖?」 【十一命数:一紫二金七红八青一绿一黑一白】 略带喜欢的瞥了一眼那仅有一分人形,三分兽形的半大野猪,老者微微皱眉,却还是唤他起来: 又一次道旁遇宝,杨狱心中却无甚喜色,而是不由得浮现出,杨道人提及的‘道鬼复苏,。 只是…… 远远地,他已经看到了那惨叫声传来之处,正是自家的巢穴。 更何况,这位仁兄明显不是异常神通主,因为其留下的余荫,乃是淡金之色,对应的,是四耀主! 此三人雄踞十都金榜数百年,虽是十都之身,却不逊四耀位阶主,更有随时晋升四耀之能。 「你的运气,这般好吗?」 只不定定的看着地上这洒了一地水的黑皮水葫芦…… 「……俺娘说,我没有珍稀的法器,给了俺这水葫芦,让俺多喝些水……」 【朱髫】 「十一命数……」 【???】 「南岭?!」 「在传道堂,要唤老夫‘老师,‘先生,,说了多少次,你这蠢猪还没记住吗?!」 朱髫愣了好久。 母猪妖似如回光返照,抓住了小猪妖,我的眼前尽是血色,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念叨着,指着地上某处。 「这葫芦?」 眼前,是哪种? 「俺,俺……」 「就拜一拜,说一句……」 他似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势,只是那么一抓,眼前就是一黑,身形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 【水生木母(淡紫)、天生异种(淡金)、祖辈余荫(淡金)、土猪入命(淡红) 、一时之运(淡红)、命有千难(深绿)、福运天成(深绿)、大器晚成(深绿)、人猪混血(绿)、两族之优(黑)、劫气缠身(白)】 「滚吧!滚,别来丢人现眼!你与我等一批,实在是败兴至极!」 【命格:水行木之母】 轰隆隆! 朱髫的双眼瞬间通红,疯狂的向着巢穴的方向冲去。 「有着人血的***猪!」 …… 「南岭!」 「蠢猪,蠢猪!乌先生,把这蠢猪赶出去吧!」 杨狱微微眯眼,耀目的金光,在通幽的注视下,映彻在天眼之中。 「滚!」 「乌,乌头……」 「啊?」 「这是……」 他什么都没想,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他叼着一并被丢出来的葫芦,转身踉跄着两蹄行走,但后来就已经四肢着地,快速奔跑起来。 丢下那还有几分气息的野猪,寒蟑童子猛然伸手,只是一抓,已将那半大猪妖抓在手中。 一衣衫褴褛七尺来高,十分人模样的小妖,此刻正倒提着一头千斤上下的野猪,吸血。 杨狱眸光微眯。 这猪妖之父所打破的,可不止是生殖隔离,还有,审美…… 「妖主效法太古妖庭,开辟咱着‘传道堂,固然是要传授妖术、妖通,但也是要尔等谨记,吾族曾经的辉煌!」 大叫一声,寒蟑童子再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已是猛然转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山林之中。 上千年间,他何曾有过如此狼狈凄惨之时? 「到底想问什么?」 看了一眼这鬃毛如铁,浑无半分人样的野猪妖,杨狱也不禁稍有些失神。 但不及我说些什么,其气息与完整的神魂在就飘散在空中,神魂完整,鬼也做不成…… 相距足有十里之遥,他都只觉得热浪扑面而来,整片山林的温度都骤然拔高了几分。 「乌,乌先生……俺听说,妖皇也是半妖……」 闷哼一声,寒蝉童子面色惨白无血色,眼中却似有惊怒的火焰在燃烧。 「你娘将这葫芦留下之时,说了什么?」 这阵法藏于地脉之中,又有满山的云雾瘴气遮掩,若非他身怀天眼通幽,甚至都未必可以发现。 「……俺娘,俺娘给我入学准备的水葫芦……小仙,小仙拿走,拿走……」 朱髫的暴怒之声传来的刹那,寒蝉童子身体不由得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夺路而逃。 是近处红衣小仙的暴躁在就,让朱髫恐惧消散良多,他带着悲伤回忆着: 而他的脚下,早已是一地碎裂的猪尸! 【神物自晦,沉寂中的杀伐法宝,需其主血脉主动唤醒,擅自炼化唤醒,会自毁诛敌……】 堂下一动,旋即哄堂大笑。 但此刻…… 老者大怒着欲要训斥,就瞧见后排一只举的很高的黑毛猪蹄子。 「人猪混杂的贱种,也敢尊重妖皇?!滚回他那猪窝去,再别来了!」 而后排的猪狗们,早有不少昏沉入睡…… 而他能够窥见的命格命数,以那赵财神,李凝阳为最贵,皆为十一命数,而这头猪妖…… 「朱髫!」 突然,山林之中传出一声惨叫,朱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避到了一旁,但很快他已经反应过来。 「已经这种位阶?」 「一百七十一万年前灵炁枯竟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龙泉天地,再度生出了灵炁,并在其 后七十多万年间,日渐浓郁,终于四十一万年后,就在咱南岭,诞生了劫末之后的第一只妖……」 任何一头道鬼,都对应着劫末之后,远古之年的尊仙神佛魔妖,或名不见经传,或威名赫赫。 「哈哈!这蠢猪,又来了,每每举手挨骂,蠢啊……」 这白色流光没入的大山之中,似有重重阵法含而不发。 炼化北斗的进度条,已到了尽头,只差一线,就可晋升。 但看到这红袍人指着的水葫芦,心中的悲伤又自压倒了惊惧: 他不忌杀,却也不会为炼化北斗而肆意乱杀,出得金财城后,他迂回杀向了寒蝉单子等三人。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生于这三劫交零替之时,正是我等重塑吾妖族荣光之时!」 那声惨叫,正是从自己的巢穴这边传来的,而这声音…… 「啊!」 落下云头,于山丘孤树梢上,杨狱极目远眺。 「你们?!」 某一刻,神情恍惚的朱髫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惊惧无比的跌倒在地。 他呼吸急促,哼哧哼哧了半天,却下意识的看向身旁,这一排,在就空了下来。 半大的猪崽子差点哭出声来,低着头哼哧哼哧了好久,只是喃喃: 小猪妖黯然挖坑,将一地猪尸埋在地下,默默哭泣,杨狱立于一旁,不插手,也不离去。 人与妖,不存在生殖隔离的。 「可,妖皇,真的是半妖……」 朱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股巨力狠狠的打出了山腹。 比之李凝阳与赵财神,这头猪妖的命数自然差了一些,尤其是对应其位格的,居然是‘土猪位阶,,这让杨狱眼角都不由得一抽。 他重重落地,饶是皮糙肉厚,也跌的眼前发黑,而身后,是乌头领的怒斥: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来自于那追杀自己多日的南岭,而是一头…… 神通主,纵然不成十都,在红尘之中,也是上下之等,绝不乏美女委身…… 雷鸣滚滚而至,掀起大片风云如海胆,遥隔数百丈,山林各处已是飞沙走石,弥漫多时不散的瘴气,都被一下吹开。 「小仙,救……」 话到此处,形如鹰鸟的老者似有些口干,他停下来扫视着山腹,前排的狮虎们坐立不安,中间的鹰鸟左顾右盼。 杨狱按刀而立。 寒蝉童子怨毒的闷哼之声还未落地,长空之上却已经一声雷鸣响彻。 这是一头,多灾多难与福运同存一身的半妖,人猪混血…… 事实上,这个隔离,同样存在于‘人仙,‘人魔,‘仙魔,‘仙神,之间。 「娘!」 然后,一死,一被擒,唯独这寒蝉童子,以‘脱壳神通,避开他绝杀,逃遁出万里之外。 【祖辈余荫:先人成就,惠泽后人。一尊位阶主留给子孙的恩泽……】 这水葫芦,是一件法宝,且等阶颇高,至少是上等法宝,甚至于,灵宝! 这大的,魂魄与血液被寒蝉童子吞吸了七成,已到了神魂破灭的边缘,而这小猪…… 来龙泉不过三年许,即便他日日修持,通幽距离晋升还是差了不少,因而,很难看穿此界诸多秘室。 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惊走了大片的鸟兽。 高台上的乌头领怒喝一声,压住堂下的杂声,冷声道: 【???】 目光一扫,已落在这对抱头痛哭的猪妖母子身上。 而有一些则是主动为之,并以种种 手段,将其生前的随身之物作为传承,或者造化留给未劫时的自己…… 「你要问什么?」 此刻狂怒之下,速度竟也极快,拦路的草木乃至于大石都被他一一撞成粉碎。 杨狱的目光一转,逐条阅览,窥命数便是通幽的修持精进之法,一如擎天憾地,要在血与火中方可晋升。 …… 本就浑浑噩噩的朱髫,又一次忘了身旁还站着一位‘小仙,,说着就又哭的泣不成声。 他虽然不传道堂内最不成气候的小妖,只有一分人形,可到底是得了道果认主的。 高台之下,数十上百个尚未褪云兽形,却又有几分人类顽童模样的‘妖童,落座。 至少,杨狱想不出。 「这老妖,倒不会逃……」 此起彼伏的嘲讽谩骂如潮水般涌向后排,这只有一分人形的朱髫黑如铁般的脸都涨红了几分。 「娘!」 「你还说,还说,若,若遇到危险,就,就……」 看了一眼奄奄一息,千斤之重的母猪妖,杨狱心中都有些无言,又有些疑惑。 瞥了一眼人种袋中,将自身藏于一卷古画中的笔道人,杨狱身形一转,落于那处山林之中。 「啊!」 杨狱有些好奇,却也不甚畏惧,待得那朱髫缓和一些,方才道: 其中有些,不被当成问路石所用,如阴雷主,也或者那头北海龙君也是。 老者大怒斥责。 他们或有坐立不安者,或有左顾右盼者,但无论生有狮虎之首者,还是毛发未褪的鸟类,皆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不知道为什么被赶出来,正如不知道十分厌弃人类的乌头领,非要人称他‘先生,…… 「别说猪蠢!他根本不是猪,是人!只有人才那么蠢,猪比他聪明多了!」 在之后,他追逐到此,一切,其实只在半日之间。 【???】 泥泞中,朱髫坐了半响,才茫然起身,他习惯性的走向传道堂,但又猛然停下脚步,惶恐前进。 轰! 正文 第977章 逃! 「嗯?!」 几乎是那朱髫梦呓也似拜倒在地口吐‘拜一拜,的刹那,杨狱的神色已然变了。 嗡…… 霎时间,他只觉得眼前金光大灸到了极点,极尽的金光之内,甚至生出一捄紫意来! 同时,一道刺骨的寒意从那白皮葫芦化为紫色的瞬间,陡降在他的身上,充斥心神内外。 危险! 极度危险! 强烈到极点的悸动自八九玄功境上传递而出,揽动了整片心海,让杨狱不假思索的暴进出云。 「宝贝转身……」 朱髫梦呓也似抬头,干涸的泪水还挂在眼角,却也被这位‘红衣大仙,的剧烈反应所惊到。 朱髫一脸茫然,什么都没看到,却见得乌头领后倨前恭,不顾浑身还在冒血,已咕噜噜滚到了那位小大脚下: 「哼!」 月龙王微微一笑。 「这样大的造化在前……」 杨狱驻足页立,内运‘神象变,,冷声训斥: 「小妖有眼无珠,怠慢了大王,大王息怒,息怒……」 「你,并不住在这座妖城吧?」 相传,比远古更为遥远的太古之前,一切胎、卵、湿、化而成灵者,皆称之为妖。 眼见这半大猪妖再度陷入回忆,杨狱眼皮一跳,打断了他: 「兔儿便是兔儿,非要装成龙,岂不可笑?」 朱髫手忙脚乱的捡起水葫芦,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土包,撑着后蹄跟上。 【???】 「谁?!」 白光散云,鹰钩鼻,深眼窝,似乌鸦胜过人脸的老者逮着朱髫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瞎了他的鸟眼!」 「不愧是万妖窟……」 那老乌鸦的反应,他自然不奇怪。 「财神爷以为如何?」 …… 「他胆已碎!」 「财神爷何必明知故问?在此三劫交替之时,亿万年难寻的巨大造化之前,还能做些什么?」 陆颖带电随意一瞥,看着这万石案上一片碧绿: 「大胆人类……」 而通幽之上,这紫白皮葫芦的命数,也已生出了变化来…… 听得脚步声主才回身,踱前几步相迎。 白虎打了个响鼻,虎眸扫过,吓退一众财狼窥探的目光,敬重一笑。 「这是我等妖族共同的荣光!终有一天,妖族会君临大地,重塑太古盛世!」 月龙王却是冷笑一声。 …… 大! 因为,依着这杨道人的猜测,远古之后,劫灭之前,必是有一场巨大的变故逼迫得诸天神魔纷纷‘合道,。 朱髫一个愣神,就见得一道白光自总了退射而来,相隔老远,已发出‘嘎嘎,怪叫。 「你我相识多年,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且问你,那头狮子到底想干什么?」 南岭之地,最初便是妖族盘踞之地,其中最为总了的四大势力,又称之为妖道四宗。 一人一虎,便自走入了这座戒备森严的高楼之中。 他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看出这位红衣大仙远比乌头领更强,一时不敢说了。 「这么说,虎爷的眼中,月某已具龙形吗?」 「让你走,你就走?让你学,你怎么就学不会?!」 「生来卑贱,这不是你的错,是你娘自甘***,委身于贱种人类,可若是你敢与人族勾结……」 「不必了。」 朱髫愣头愣脑,好半响方才缓过神,看着神情诡异的‘红衣大仙,,呐呐: 赵玄台想了想: 「啊?」 直到这位大仙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才回过神来。 「妖,妖城居,大不易……」 乌头领如受惊的老鸟,炸毛也似尖锐大叫,但叫了不及半句,已被巨力轰击的砸在了山壁之上: 轰! 「没有遗漏?」 「乌,乌头领……」 发生了什么?! 赵玄台深深的看着眼前妖王。 却正是这万妖窟七十四城之主,月龙王。 白虎止步,口中发出高高的吼叫,赵玄台抬头看云,高耸入云的高楼之上,有人招手: 只是不缓不慢的踱着步,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座山压了过来。 这老乌鸦容易上头,一番话说的他自己恨不得扔掉拐杖仰天长啸。 听得这句话,之后还血气上头,昂首如公鸡般的老乌鸦顿时泄了气,变得委顿: 「斩道一葫之斩仙白葫?!」 「不过是,欲行妖皇当年事罢了。」 寒蝉童子的气息,就在这座城池之内,而除此之外,他还察觉到了总了的气息…… 「我……」 「你说,是谁救了你?」 「嗯。」 「财神爷当知。便是生前,月某可也从不吃半点荤腥,这不戒,破不得……」 中年人也是恼,只是微笑反问: 空旷犹如广场特别的十四层内,仅有一张不大的石案,一身材昂藏的中年人负手立于窗前。 万物有灵,人也罢,妖也好,乃至于草木石水,皆有成灵之可能。 「蠢猪!蠢猪!蠢猪!」 「是谁干的?」 您屈驾好似看到一头威武神圣的巨象在跺足长嘶,山林与大地皆震! 一人一虎,行于大街之上,引来的好心犹如潮水,但赵玄台自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看着。 任由这乌头领带路,杨狱催发神象变化,感应着四周弥天的妖气。 杨狱心头不可抑制的升起这么个念头。 朱髫也吓了一大跳,虽然衣衫不同,可这位分明就是…… 「走吧,入城。」 数量极多的妖! 「这红衣大仙……」 朱髫下意识的转过头,不远处的大树阴影下,这位红衣大仙椅树而立但…… 这一问,朱髫的眼泪就又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语无论次的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赵玄台恍若未觉,微笑着上得高楼一十四层。 「大,大仙……」 砰! 乌头领悚然一惊,浑身汗毛都假是炸起,却见得一身披白衣,昂藏七尺许的大汉从山林中走出。 「啊?」 赵玄台眸光一眯,假寐的白虎也是猛然睁开眼,腥风大作: 以他的眼力,瘴气当然不能阻挡,他总了浑浊的看到总了的一座座大山,以及山中的城池! 但让他扼腕的是,朱髫这蠢猪蔼然四顾,毫无触动,而这位神象林来的大王,也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乌头领粗暴的打断了朱髫,面色总了: 「你在看什么?」 那葫芦虽未完全复苏,可他几乎总了确定,那葫芦不是当世谁人炼制的本命法宝。 那片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山脉之中,简单是妖气弥天,自走入瘴气之内,杨狱的天眼就滚烫一 片。 「是人,不是妖?」 妖! 「你……」 妖道四宗,以狮神领为首,次之是神象林与鹏王山,万妖窟还要次之,素来,是以前三者马首是瞻。 「好像,好像还有……」 万物有灵,在灵潮复起之时还不如何明显,可一旦天变之后,则显现的淋漓尽致。 且,与他前世曾听闻过的一件传说级杀伐之宝,有着莫大的相似之处! 「哼!」 之后的这一刹那,你好似失云了对于自身的掌控,梦游也似的起身、叩拜、呢喃…… 可同样有着妖城。 ‘这头小猪妖,不简单!说不得,又是一头道鬼归来的道标?, 杨狱微微眯眼。 「不知大王……」 至于妖…… 「你再看看,我是谁?」 杨狱眼皮一跳。 「啊?」 「逃!」 后来,随着动荡与厮杀,渐渐分化开来…… 朱髫呆呆的看着,看着在自己心中无比强大的乌头领,颤巍巍的头前引路,点头哈腰。 「虎爷何必生怒?你我之辈最知晓生于这四劫交替之时是何等造化,又如何舍得放弃这亘古未有的巨大造化呢?」 「那是……」 「哦,哦……」 乌头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听得一声犹如惊雷也似的炸响。 心中转念,杨狱再度跨入山林,扫了一眼这色彩明亮,再度变回白皮的水葫芦,问: 朱髫吓的一个哆嗦,正欲说话之时,就听得身后陌生的声音传来: 乌头领狐疑的左顾右盼,却什么都没看到。 陆颖融似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却又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暴进里许的杨狱也已述了上来,一滴热汗自他鬓角滑落。 更重要的是,比之乌头领,他心中下意识的更为亲近那位救了自己的红衣大仙…… 白光落地,气浪翻涌,直接将朱髫打翻在地。 朱髫‘哼哧哼哧,不敢还手,这乌统领却是瞥见了一旁的土包,面色顿时一沉: 白虎大怒着露出獠牙,却被赵玄台按住了,他佯作无意的拔弄着桌上青菜,有字一闪而逝: 「有人来了!」 月龙王摊了摊手: 「可若是,乾坤已定呢?」 在如今龙泉界,则更为清晰,非人即是妖。 淡淡的扫了这只老乌鸦一眼,杨狱却是已知晓此处是万妖窟统辖之山脉。 而这四家之所以不同于仙佛四家,不是因为其统辖的妖族,数量极为惊人! 「财神爷,请上座!」 「妖皇当年事?」 月龙城,位于群山之间,瘴气弥漫,诸水环绕。 高楼之内,妖影重重,数十上百个已无兽形的小妖或坐或立,皆是冷冷的看着来人。 这意味着,无论北斗道果之内是否藏匿着道鬼,只要他还在这条路上行走,必然就会遭遇道鬼! 【神物自?,其主血脉唤醒胜利……】 月龙王神情激烈中带着漠然: 「海纳百川,兼容并蓄,此乃成事之道!,故步自封永不求变,纵然一时运起而成事,最终仍是要黯然落幕!」 看着一街兽性未褪,动辄高大七八丈的大小妖,骑乘白虎的赵玄台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乌头领死死的盯着朱髫,语气不善: 老乌鸦哼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一 句整话来。 已老到妖气都遮盖不住的乌头领,傲然无比: 月龙王轻蔑一笑,指袖而云。 「斩仙飞刀?!」 「那……」 「没,没……」 与杨道人的一番交淡,他收获最大的是对于道鬼的认识,但到底如何,终归还是要自己去尝试。 香火之力虽好,可收集却不容易,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止是为了老爷子,也为了自己。 此城粗犷非常,与任何人类城池都不同,没有任何精细与点缀,只突出了一个字。 旋即,才看到自己这不知何时已经立起,且化作深沉紫白色的水葫芦正散发着莹莹之光。 白虎冷冷看着,只见其人龟形鹤背,龙行虎步,颇有雍容华贵之相,却是不由嗤笑: 【斩道一葫之斩仙白葫(残缺、半沉睡)】 「乾坤未定,大道混沌。上者未必永远上,下者,未必永远下!」 「象,象……」 恢经的城墙,与山齐高,其内的建筑、街道也没不大到离谱。 「啊……」 某一刻,杨狱驻足。 龙泉界的妖,虽仍然带着野兽的本性,如这小猪妖特别居住于巢穴内的不在少数。 「我万妖窟,统辖妖城一百七十座,此座妖城,正是我家龙大王执掌的七十四座妖城之一,月龙城@!」 「妖皇?你也配?!」 杨狱开口。 「走。」 「什么都要学,又都学不好,即又是何必呢?」 而这或许才是三笑散人所说的‘百鬼日行,! 「是我。」 「装?」 「财神爷,又意欲何为?」 【???】 朱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呐呐不语。 「若不是合胃口……」 月龙王恢复平和,反问道: 「这样浓烈的妖气,平常人入内,不被吞杀,只怕也会异化……」 赵玄台懒得纠结这点小事,索性坐了下来,开门见山: 「万物皆变,这世上,谁人能永恒不变?」 赵玄台翻身下虎,白虎身形一抖,化作猩猫大小跳上他的肩头。 有这么一刹那,他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葫芦…… 白虎冷哼一声,闭上眼。 「尽量,活的久一点。」 这让他有些挫败,而更让他挫败的是…… 相传,其于八千年前开灵,由一只凡兔一路蜕变,终成万妖窟妖主之下,四大妖王之首。 瘴气之下别有洞天。 「走一走,看看未劫的风景,顺便寻找几个故人把酒言欢,此外的话……」 「大仙?!」 白虎神色冷酷。 「不可能!」 月龙王一边品尝着一桌青草,一连道: 朱髫瞪大了眼。 且是,极道道鬼! 而是真正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古宝! 「万一呢?」 正文 第978章 太古凶神欲斩道! 「嗤!」 桌面上的字一闪而逝,赵玄台微微一怔,狸猫也似蹲在他肩头的黑虎却是忍不住嗤笑一声: 「逃?让咱逃?!这兔儿莫不是疯了?!」 啪! 黑虎跃上桌案,踱步回头: 「这兔儿真认识咱?怕不是认错人了?还是说,这龙泉界里有哪些老怪物也早已归来?」 黑虎关不恼怒,他不会一无知者一般见识,只是有些诧异与凝重。 若那兔儿真知他们来历,还留下这种警示,那意味着的东西可就太过沉重了些……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虽然生得早,但死的也早。」 赵玄台也有些哑然: 「他突兀现身,是遇到了难处?」 杨狱将信将疑,握刀的手也松了几分: 妖多是相对于那座巨城而言,事实上,此城的妖之多,还有超乎他的想象了。 他更怀疑传说中,生而神圣的说法。 微风流转,沿着大街小巷飞速而过,很快,就有入了一方小院内。 如若不然,就是得神通点化,或者误食天材地宝…… 「玄宗道人已近万载之寿,命不久矣,狮神王却是正当壮年……」 乌头领更是早就跪倒在地,朱髫也被他拉着跪了下来。 「如此霸道?」 「这些妖,似乎……」 强河垦重按心口,只觉心跳在莫名的加速着: 「没,没!万万没有!」 「这时节,咱真也只是诸路财神爷中不甚起眼的一个,算不得什么人物,如今,更算不得什么了……」 「相传,这葫芦共有七个,一斩神、一斩佛、一斩妖、一斩魔、一斩仙、一斩生、一斩死……」 「登山?」 且,已四千年不曾易主…… 因为,远古之前,这些横压诸世的无敌者,绝大多数都诞生于两劫之间的这段黑暗岁月…… 寒月散人只是一叹: 「什么斩去?」 「七劫之后,没有道祖传下的‘合道之法,!」 「近帝第一人?不是玄宗道人?」 「之后,就来了这月龙城,这座城下,有着老师留下的第四处传承之地……」 「想来,他老人家想说的,都在这日说了吧?」 「真人有礼。」 「不止是这头狮子,你忘了四百年前曾见的那人吗?」 至于是人,还是远古归来的道鬼……白虎登时闭口,他一跃又趴回了肩头,想闭目,却仍有些不忿涌起: 「王爷为何有此问?难道,有人被斩去了关于赵玄台的记忆?」 杨狱打量着四周,却是若有所思。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狱的眼神已有了变化:「你的记忆不曾被斩去?」 纵然未复远古之修持,但他仍是瞧不上此世的这些人与妖,他们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仙神魔佛。 寒月散人来有所求,杨狱也没同意,约了个时间后,就自离开了小院。 「王爷这么看你,不相邻老道被道鬼夺去了位阶身躯?」 寒月散人很是不想提及这几位,忌惮很深,没几句,就转移了话题: 玄功境微微摇头: 长街内外,似有狂风陡起,吹得灰尘弥漫。 这竹辇之上,赫然是一座青白色巨石雕刻而成石狮像。 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下,杨狱重抖袖袍,眼前,是惊魂未定的寒月散人。 「就知道瞒不过王爷。 老师留下传承,可也有着考验,第一处还好,都第四处,就着实有些难了……」 两世为人,横跨三界,杨狱从未见过如此之巨大的城池,便是一条小巷,这也是数十丈之宽。 尤其是在这龙泉界,更是他如今最为信任之人。 寒月散人尽量言简意赅却也略去了一些东西: 没有生来的道祖,远古诸多无敌者,也无是出自微末的流言,他是从来不信的。 「你家老师,可还留下什么话?」 寒月散人突然现身,他倒也不意外,入城之时,他还有察觉到了这老道的气息。 寒月散人摊了摊手: 见礼之后,寒月散人这才心有余悸的说起之前的事情: 「好险,好险……」 「不是?」 「您认为,此界有人能抵达这个高度?」 要知道,灵炁平凡体可吸纳,可不止是人,万物皆遵守此理。 头次进入妖城的朱髫有些畏缩,头都不敢抬太高,乌头领却是趾高气昂,与有荣焉。 「只怕,只怕……」 「狮神!」 杨狱不由得挑眉。 寒月散人吓的连连摆手,竹简倒豆子特别,将自己的遭遇以及经历说了出来。 「死的太早?」 不过,除却十都金述之外,其余两大榜单却非人人可见,只有权柄足够高才可观之。 「……这日,贫道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已在云海孤舟上,并随之去了一处老师留下的传承之地,学了些东西……」 玄功境深吸一口气。 寒月散人心上松了口气。 「你又能知晓些什么?」 「三笑散人的传承?难怪你如此快进阶三耀……」 咔嚓! 一劫,也只是一次而已! 「正是如此……」 只是…… 将茫然的朱鬣以及老乌鸦一并抓着寻了处院落坐下。 乌头领神情一变,忙拉住朱鬣后退,避让。 「若是你死于劫后,又如何能‘合道,?」 「最早,贫道也不信,但后来见过几次,也就不得不信了,连一尊三耀主,都被摄走了心魄……」 「狮王……」 轰! …… 「你果真是寒月?」 「所以,你家老师真的没死,而且,如今还在法则之海中游荡着?」 寒月散人反应很快,看着按住了刀柄的杨狱,有些惊悚,又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比起此界的魑魅魍魉来,眼前这位简直是道德楷模,仁义至圣! 「并且,这日借你身躯告诫于我的,很下你家老师?!」 兽类成灵比之人,更为不易。 杨狱微微皱眉,现线落在了道旁的一些妖类身上。 相比之下,妖影则稀稀落落,甚至比不上悭山城的任何一个城区。 万仙图录囊括龙泉天地,其中聚运金榜共有三面,一位十都,四为三耀,最后,则是‘近帝榜,,其上囊括着天下高手,且不分修为与位阶。 更无法相邻,会有后世人能够登临这个高度…… 尤其是,强河媛内,三尖两刃刀一斩之下,敖波、分水龙将、红法儿、蒋神通师徒,甚至七尺道人都失去了这段记忆。 烟尘之中,似有青光泛起,朱鬣小心翼翼抬头,却见这巨大的狮神像似在转头。 「龙跃于渊之前,没人知龙,雷落九天之下,也没人知其威……帝因君临 天下之前,也曾身处微末,道祖证道之前,不也曾为妖皇炼丹弄药……」 寒月散人有些茫然: 白虎眼中带着鄙夷: 杨狱握刀更紧了几分。 「相传这狮神王有通天法力,其意志存在于每一座狮神像中,一旦有‘人,直视而不跪,就会被其意志所摄,化作类似伥鬼……」 却不相邻这老道,已被道鬼霸占了身躯,吞噬了魂灵…… 可眼前这位的脾性,他可太清楚了…… 「跪下!」 「传说中这有圣道人集无尽怨煞之力,取诸般道果奇珍熔铸而出,用来斩道破境的杀伐至宝!」 沿街两旁,一众大小妖纷纷退让,更不乏当街跪倒者。 能够在不同世界分别留下影响巨大的潮汐论与论劫书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啊?」 白虎当然不信,但神色也收敛了许多。 此间妖城,灵炁浓郁更胜悭山城,自是个极好的闭关之地。 打发了朱鬣去看守这乌鸦,杨狱随意就自进了房间,合拢房门,将袖袍内憋了半天的三足赤眸金蟾放出来。 「逝者不可追,往日的所谓身份只是束缚咱们的枷锁,并不值得夸耀什么……」 「这葫芦……」 而据他所知,‘近帝榜,第一,近帝之人,乃是万始天宗的老祖,天宗道人。 月龙王的话终归是他有着触动的,自远古走来的他,如何不知来到这时代本身,就是亿万年未有的巨大造化? 月龙城,地大而妖稀。 而身旁,这位红衣大仙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爷,你不该来这万妖窟的……这红魔王一旦出关,知晓是你擒下这红法儿,并称为这赵玄台行走。」 他对这位西北王知之甚详,因而心中总是有几分畏惧,但也因为知道其为人,对其,天然就有一分信任。 一如最为狂热的信徒,叩拜神像。 杨狱回了一礼。 突然,竹辇一震,抬轿的十四头白熊齐齐跪倒,直跪的长街都在震颤摇晃。 杨狱有些诧异。 据他所知,兽类成灵,要么是侥天之幸,于懵懂之时得道果认主,要么是机缘巧合,得一枚神种。 玄功境拔弄着桌案起身间肖失在虚无之中,只有淡淡的呢喃声,在他自己的心头回荡: 而这老道,却还留着…… 玄功境适时不言只是反问: 「真很下妖城吗?」 寒月散人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拱手道: 「一者合一,可以斩道!」 「月余不见,王爷又增神通了。」 「唉……」 杨狱挑眉望去。 「这小狮子也配与那些位相比?」 松开刀柄,杨狱于树下踱步,那位三笑散人在他眼中是很有些神秘色彩的。 「万载以来近帝第一人,自然霸道非常!」 「王爷下次千万记得,不要直视这些妖神像……」 「这可是太古最为声名赫赫的凶神之一,有圣道人的杀伐至宝啊!」 「若有人能在此时开辟诸劫未有之新道,未必没有成就一道之先的机会……」 呼! 这小蛤蟆显然是十分震惊,都有了每次出来时的破口大骂,而是十分惊悚的警告: 「红尘之中有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劫起劫灭,道陨道生,比起咱们,真正生于此劫生未生之时的他们,才是真正秉承大运而生的应运者…… 」 「一道之先?」 「这葫芦,你千万别碰!」 寒月散人耸了耸肩: 「一如,七劫初的你们……」 在杨狱的注视下,这小蛤蟆居然有些颤栗、颤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惊悚: 白虎微微一怔: 寒月散人有些怅然若失。 「身怀前世道行,居然对后世一头小狮子马首是瞻,平白辱没了咱们的身份……」 生于这两劫交界之时,是何等的造化。 「合道,合道……」 …… 这石狮如人盘坐,如佛捏诀,兼具威压与神圣,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缭绕。 「这之后,老师再未出现过,或许,只有将他老人家留下的传承地一一走完,才能再见他老人家了……」 「反倒是月龙,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非无的放矢之辈,留下警示,只怕是真知道些什么……」 赵玄台轻敲桌案,若有所思: 杨狱心中越发诧异了,他上下打量着寒月散人,联想着之前在强河媛内这老道的怪异表现,不由得有些怀疑。 「斩道葫芦啊!」 「杨玄感吗……」 白虎吃惊。 「‘合道,之法只是秘传,不是绝传,劫末之后,诸福地洞天也有收录,只是少有人学罢了,毕竟,不是谁人都有向死而生的勇气与气量。」 …… 「劫起劫灭,道陨道生。依着师尊所言,每次开劫之时,都是大道混沌之时……」 他内观心海,四四赵玄台上波澜不惊。 「让开,让开!」 换做其他人,他还未必如此之怕。 杨狱回忆着当日三笑散人所说,微微皱眉。 因而,对于这两张榜单,他所知也都来自于流言。 「狮神显灵了!」 「你……」 突然,远处传来铜钟也似的大吼,十四头毛发浓密,人立而起足有七丈有余的巨熊,抬着一巨大的竹辇行街而过。 一众白熊大惊,沿街两旁乃至于更远处的大小妖们听闻,无不惊骇的跪倒在地。 「这是,狮神像!」 短短一月而已,这老道已经跨过了十都的门槛,进阶三耀了! 白虎有些瞠目。 事实上,无论是强河媛还是他,亦或是其他所有的道鬼,都比此世之人要清楚。 杨狱眉头舒展开来: 「这谁又知道呢……」 「你认得这葫芦?」 「那么多妖……」 正文 第979章 诸劫论道,一副山水画! 劫起劫灭,道隐道生,周而复始,便是诸劫循环。 三笑散人的‘论劫书,中多次提到过。 事实上,早在多年之前,第一次入‘天海界,时,杨狱就曾听到过那古老的呢喃。 ‘元始第九劫, 似是被斩道葫芦所刺激,三足金蟾难得的不等杨狱询问,就开始说起九劫之前。 「元始第九劫,合计八亿四千万年之限,早在远古之前,就有大神通者算出来,并注会极广。而第八劫,相传远比九劫更漫长……」 「八劫末,九劫之实。在远古之时被称之为太古混沌时代,灵潮复起,天海再现时,首先称霸天海,并一度横压寰宇诸天的,是妖皇‘太元,……」 三足金蟾陷入了回忆之中。 杨狱摸着下巴,听其诉说,也心中回忆。 他对于远古自也不是一无所知,这位名声如此之巨大的妖皇之名,他自然也是听说过一二的。 最为卑贱的半妖,横压万族万灵寰宇市诸天,直至成为四劫之初,第一尊无敌者。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却是阖眸入定,一缕心思飘入了人种袋中。 杨狱都有些无言以对。 杨狱眸光有着刹那的收缩,天眼如被火烧般刺痛非常。 帝因! 因为若是这帝因真能横跨过去未来出手,这大劫降临对他也毫无意义了。 也有人说,他出身微末,从诸天万界的边缘一路杀伐,直至到这座太古大墓中,成就圆满…… 只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有人真正振动其威严,纵然是前世之道祖,那时,也还在为其炼丹弄药。 气息有当,痨病鬼也似的红法儿声音沙哑,口鼻冒烟,却连痛骂的气力都没有了。 「没有人知道祂的来历,只知道祂一出世,就天惊地动!适时,万道垂下华光,无尽浩瀚的法则之海,命运长河同时显耀在诸天之上……」 小蛤蟆摊开小短手: 有人说,他乃是四劫无敌者历劫重生而来,有人说他是大道所生,克制妖皇之气运之子。 一尊尊大神通者横空出世,掀起了一场旷世持久,无尽动荡的时代。 之后,便是其堪称神话的一生。 不过,这神话之战,仍是让他有些震动。 「元初创世,大道生因!帝因之强,亘古未有!相传其诞生于一方四劫之后的古墓之中!」 「不过,依葫芦画瓢还是可以的。成套的杀伐之宝,可太适合作为本命法宝了。」 「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嗡! 小蛤蟆梦呓一样回过神,绿豆小眼转了几转,这才道: 似有这么一刹那,小蛤蟆吐露出那名讳的同时,他感觉到了虚空似在泛起涟漪。 「反正,无圣道人,就死在这一战,在这之后,他是太古声名赫赫的凶神,那之后,就只留下一个葫芦……」 隐隐间,更似有水声在耳畔心头回荡,那是法则之海似递而来的波动。 「祂立身大墓之中,邀诸天强者齐至,坐而论道,邀战诸强,一战,奠定了其后四亿年,天地共尊之大位!」 「嗯?」 可在这之前,其却像是陡然开窍一般,只十年,就修成三极之身,打开天海之门。 「相传,这一战天崩地裂,万道齐鸣!帝因与太元战到了诸天的边荒,最终,打进了命运长河!」 「南岭!」 杨狱皱眉,这着实超乎了他当时的认知。 小蛤蟆想挠头,短手够不到,还是杨狱伸手给它挠了挠 ,这小家伙才继续说: 轻轻揉捏太阳穴,杨狱也觉有些理不请,他看了一眼远处房间,通幽之下,墙壁如同无物。 大惊大悲的朱鬣早已昏沉睡去,抱着他那水葫芦,打着呼,流着泪。 但他表示怀疑。 「这与那无圣道人,又有什么关系?」 「一门大神通术,换我这条命如何?」 传说之中,其直至寿元将尽之时,才堪堪晋位十都,不被世人所知。 小蛤蟆翻了个白眼这可也都是它从别人那里听到的,眼见杨狱还有意见,它冷哼一声,就回了袖袍内。 「帝因横空出世!」 「无圣道人?」 「这,就是无圣道人的来历?」 「什么无圣……哦哦,无圣道人,对,对对……」 通缨催发,杨狱细感,虚空并未再有什么波动,这才旗下心询问: 「有不可知的存在参战了!」 直至…… 有着充足灵炁温养的人种袋,早已不是当年那般模样,其内空间暴增数倍不说,也变得更为真实。 亿是察觉到了外来的目光,盘膝于画中老树下玩弄笔杆的道人抬起头来: 小蛤蟆的只言片语,他无法确定这小猪妖是否也是那头道鬼想要归来的道标。 杨狱看到,这法宝成灵,思维情绪迵异于常人的小蛤蟆,在道出这个名字之时,浑身都在震颤不停。 「诸劫,妖皇太元、帝因……无圣道人……这也太乱了些。」 但他心知,这葫芦怕是碰不得了。 「这是……」 然,历劫之初皆是道生之时,大道生,万物勃发,其后无数年,天地动荡。 问的是无圣道人与斩道葫芦的来历,这小蛤蟆回答的不能说风马牛不相及,也可说无啥大关系。 那段岁月到底持续了多久,已不可知,到底有多少代大神通者身陨道灭,也无人可知。 「不知道!」 过去未来? 墓中成道,邀战诸天,最终打进命运长河,甚至与疑似过去未来的无敌者交锋论道。 被榨干了所有的火气。 「还是与祂有关!」 这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都是神话中的神话了。 相传其生于八劫之末,九劫未开,灵炁复起之初,乃人与玄驹所生之半妖,血脉颇为卑贱,多被厌弃。 小蛤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到了那里,或者根本意识不到,只是喃喃道: 杨狱眼皮一跳这才开口打断了小蛤蟆: 杨狱也没理他,只是念头一动,身前的虚空已经多出了一副古老的山水画。 「听我家主人说。这一日,命运的太舒服条件不断波动,甚至引来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有人说,是大道降下神罚,也有人说,是两尊无故者打破了时空,引来了过去、未来诸劫的无故者……」 正文 第980章 炼化,北斗道果! 「南岭……」 参天的古树下,笔道人缓缓抬头,他的目光,似乎跨越了山巅,穿过了云流。 一双幽深的眸子,如日月悬空,俯瞰着画中山河。 呼呼~ 水墨色的山林之间,笔道人合上了双眸: 「真,大帝之资啊!」 目前的一战在他心中不住翻涌着,让他心生悸动,甚至于,恐怖! 那一日,亲眼目睹了三尺道人飞剑无功的他们三人,心生动摇,本已准备各自散去,另作图谋,却不想那南岭陡然杀来。 然后,就是让他此刻回想都不由得心悸的恐怖。 雄踞十都金榜的数百年间,三人早已将诸秀神通皆修持到六重,更有法宝秘术藏身。 这一个多月里,他所有的火气已尽被榨干了,此时此刻,他甚至痛恨起自己来。 似是嗅到了那如是的气息,昏沉睡死的谭芝富居然猛然惊醒。 痛恨自己为何要主动请缨去那纣绝阴天宫、为什么要独自前去,甚至于,痛恨起自己为何要选择三昧真火…… 而他则只来得及藏身那一副画轴之中…… 「他,他又来?!」 【墨色山水图】 不过…… 只见那墨滴荡漾,或化墨龙、或成虎豹财狼、或成飞剑法定……浩浩荡荡的冲天而起! 但品质,却又远远超过。 无论是神通、画技还是材质,许升阳留下的碧水寒潭图都要远远超过。 但本质上,这两者却不相同,皆是‘大神通术,的造物,区别只在于画画之人的修持境界。 轰! 他洒下的八十多滴血无不是他一身精血淬炼而出,与他心意相通。 笔道人反应过来,却也已经无力回天,墨色蒸发大半,整张画卷已几成金色。 「好,很好,很好……」 终于,伴随着又一声巨响,本就身负重创的笔道人终于跌入了金光之中。 却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屈指一弹间,一滴滴三眛真火熬炼出来的‘千变万化,之血,已自虚空跌落而下,有入了这幅山水画卷之中。 「南岭!」 「南,南岭!你若有胆便,便杀了大爷,杀了大爷!」 而这三步,无一例外,皆不由血开始! 【无纳物、遁行、大小如意、避劫、驱灾、炼制道兵……之能】 嗡! 轰! 论及等阶,碧水寒潭图经受岁洗礼,已不复当年,比之这墨色山水画还要逊色不少。 嗡! 长达一月的熬炼,千变万化之血,已积累到三十多滴。 花草树林,鸟兽鱼虫、刀枪剑戟、龙虎鹰象…… 只一声长啸,整座水墨山林都为之坍塌、崩裂,甚至于分解! 杨狱拔开画卷之下的雾气,通幽之上,已浮现出那幅山水画的真面目。 其势之凶猛,让人怀疑是否真能冲破画卷,登临现世! 可即便如此,霍乱老鹰仍是被一拳打成肉泥,寒蝉童子脱壳而去。 轰隆! 「这不是墨!这是,血?!」 这一刹,他对于画卷的掌控彻底消失,法宝,易主! 嗡! 一声不甘的怒吼在画卷合拢之时,彻底消失不见。 「想要随心所欲的变化,我所认知的,不能仅有表面,若是人,则要见其神,若是物,则要见其根本……」 眼见得这一幕笔道人几乎懵了,可旋即就又自化作 一声长啸。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在杨狱的注视之下,这张水墨画卷中,已成一片黑色汪洋。 杨狱很紧张,甚至在心中口语着两幅画的技法与品质,古树之下笔道人却是无比煎熬: 「南岭小儿,你真当我怕了不成?!」 人种袋内,杨狱眸光闪烁,取出了这幅得自五脏食谱的‘碧水寒潭图,。 以他如今的底蕴修持,虽初晋人仙,尚处于人仙第一步,血肉衍生。 「南岭道友!」 剧烈翻涌的黑海之中,笔道人眸光不由得一缩,却见得这大片金光之内,居然也有诸多身影冲杀而出! 吼! …… 笔土豪品味心中憋屈不甘,却又不得不再度低头,莫说此时他伤势极重,又落入不知名法宝之内,法力被压制大半。 却仍是一角即溃,若非三人当机立断引动法则之海晋升九耀,这一刹,三人合力都要被一拳震杀! 然后,这位素来桀骜凶戾的妖王之子,万妖窟真传道种,竟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我咄咄逼人?」 遥遥可见,那些犹如金铸的身影,或持剑、或拿刀、或赤手空拳,或扬起方天画戟…… 轰! 杨狱屈指一弹,将其打晕,眸光却从未离开那一滴滴落的‘千变万化之血,。 【等阶:九耀】 此刻,在他的感应之中,那一滴滴千变万化之血,随其心意而动,几乎可以化作他认知中的一切! 一画开天! 「想死自然不难,但却不是现在。」 杨狱哑然失笑。 轰隆! 「北斗!」 人种袋内,杨狱居高临下的观战,或者说,借助此战感受着千变万化的境界。 只见得天穹之下一片晦暗,似有诸多大日在绽放光芒,灿灿金芒在侵染着水墨山林。 【温养灵炁:35689/95225】 杨狱遥遥观之,只觉墨香与兽口的腥风同时铺面而来,但他神色不动,只是冷冷看着。 杨狱阖眸静立。 而那笔道人,立身于黑色汪洋之下,掌中儿臂粗细的笔杆狂舞,掀起千百道墨浪冲天。 昂! 墨色与金光碰撞,又自双双完整,笔道人踉跄后退,眼见墨色蒸发,而那金光一如之前,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至于是否忆经第七步,以他如今的底蕴,却无从窥探。 【品质:优】 心海之中,北斗道果进发出如潮血光,这枚道果的炼化进度,终至圆满! 掀起一重高过一重的巨浪,化作无数杀伐手段,逆冲而上…… 唳! 犹如出闸的猛虎,带着极端惨死的气势,反压而下,侵染墨海! 「千变万化!」 眼见得金光滚滚而来,笔道人终于放弃了侥幸,他长身而起,纵声长啸,音波似炸: 【评价:龙皮为纸,万兽之血为墨,经由大神通‘一画开天,所书之画轴。】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似乎,只要他能够观想出来,就可变化出来,且不是徒有其表,而是神形具备! 似有似无的嗡鸣之声在山林之中回荡,等待着回应的笔道人猛然抬头。 三眛真火,实在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让他隔着‘大小如意,窥见了‘千变万化,的境界。 「贫道与你本无仇怨,此时,那首恶霍乱老魔已死,又何必咄咄逼人?」 即便还是全盛 之时,也根本不想在于此人有任何交集了。 一滴墨滴几乎溅出画卷时,那被墨色反压下去的金光陡然间为之大作。 习武之初,以换血为开始,人仙之道,同样有着换血的过程。 「他也会‘一画开天,?!」 感受着诸般血液的变化并一一记下,待得杨狱再看向水墨画,其内墨色已被绞杀的七零八落。 好似谁人沷墨如水,覆盖了大半张画卷。 这个过程,本该是个漫长无比的水磨过程,但红法儿的三眛真火却让他看到了自己快速进步的希望。 正文 第981章 积雷山,平天战太上! 「终于……」 幽暗的房间之内,杨狱阖眸入静。 嗡~ 他的心海之中光芒大放,如血赤光中,一副古老的卷轴在徐徐展开。 赤光为表,星光为里,古老画卷展开之时,一颗颗黯淡的星辰在绽放光芒。 那是组成北斗位阶图的一枚枚道果。 以北斗为核心,镇邪印、龙渊剑、紫金葫芦徐徐转动,似有似无的波动,在心海之中传荡开来。 算上被他炼入两刃刀中的‘杀破狼,,北斗位阶图所需之七枚道果,他已具其五。 但他并未将杀破狼提取出来,因为九耀不同于十都。 魁星位阶图,由三大道果组成,缺一则不可炼化,因九耀不同,只要核心道果认主,便可开始炼化。 立身于酒楼之上,杨狱俯瞰全城。 【……天道坍塌,神庭完整在即……司法战神身陨,天地尽赤,日月同悲,吾亦悲……】 你之后,群神陨落如雨,最终,以司法天神的陨落而结束! 杨狱心中转念,旋即察觉到了不对! 嗡~ 「西行游记!」 杨狱微微眯眼。 小城见闻,一如‘纣绝阴天宫幻影,所见,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香火之力更为旺盛一些而已。 血…… 【吾有一大憾,一,生于劫末之时,大道在前却已行不得……】 我的长发犹如天河悬挂,足可捆缚星斗,跌落的血液是晶莹无比的宝蓝之色。 感知恢复,天地瞬间从模糊变得无比的鲜活,却又无比的熟悉。 杨狱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人来。 而最为引人瞩目的,是我身后那染血的十条长尾…… 但我身陨,就说明此时的他,正片于大劫降临的第三个节点,天道坍塌,神庭破碎! 杨狱猛然抬头,目之所及,天地之间,尽是一片泛着金光的赤红之色。 …… 浓烈到了极点的痛楚,似乎感染了山川大地…… 「呼!」 「天庭七部诸神!四十四星宿……」 留有一分心思在外,杨狱也无犹豫,前踱一步,抓向这赤光之中的古老画卷。 「当然,大劫降临,万物灰灰,翻身也无甚意义了……」 可这已经超乎了我的止力极限之外,纵然极目眺望也不可见。 似许久,又似刹那。 只是,道果不全,无法真正意义上的炼化位阶图而已。 许久之后,杨狱压下心中思量,坐下清点自己这一路来所搜集的诸多游记。 杨狱若有所思,却也没有纠结,而是反问:「阁下,如何称呼?」 前两个篇章杨狱一扫而过,看到最后一个,却是禁不住眼皮一跳。 【场景:战神之殇】 可怜妖族亿万年积累功亏一篑,再也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十尾天女化道而去,留下的是其一生修持所得之道果,位阶、灵宝…… 只隐隐看到,一方大若星斗的巨舰,从天地极高处坠落而下,带着无尽的血与火。 杨狱隐隐间能感受到星海之外,正发生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一神落,万神生。 纣绝阴天宫在他手中已有多日,虽未曾尝试炼化,可也不至于对其一无所知。 他有过炼化极道魁星位阶图的经验,知晓这是炼化的第一步走过这一步,才能获得北斗道果之内蕴含的神通。 与‘白骨菩萨,、‘阴尸法王,、‘业火天僧,并称为‘三大佛魔,。 杨狱只觉好似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只隐隐察觉到自己好似在以极快的速度不住下坠,下坠着…… 身怀暴食之鼎,可洞彻前主执念所在,这是他的优势所在。 哭喊! 幻境之中,人与物皆不过去,自无法看到命数,可那深沉的劫气却是无所不在。 那嫂子身形巨大,星斗战舰在我面前都显得渺小,其坠落之时带来强光,都似照亮了星海。 远古大劫的降临,一如灵潮的复起,旷日持久,最初,只是灵炁的消散与劫气的弥漫。 「呵呵~」 「那有什么好说的?不外科是打输了,助拳的连同被助的统统灰灰了去。」 「所以?」 杨狱下意识的抬头看天,只见群神陨落如雨,其中不乏一些让他望之都心悸的恐怖存在。 「太古之后,妖族亿万年的气运,全被那疯子给葬送掉了……」 好在他知晓,域外一战一时半刻不得结束,也不是太过着急。 其后仍经历了无数年,才真个到了天地坍塌,万物沦丧的真正末日。 「天啊!那是,天庭斗部三大主神之一的十尾天女!祂也陨落了……」 「空的?」 「可惜,他生错了时代。那些老家伙既已霸占了天地之巅,又怎么会让路给他?」 道果,本就是道之外显,映照。 任何佛经道藏之中,任何天人合一,悟道状态,都不会比这种状态更为‘近道,。 杨狱仰望着星海。 哗! 所去,也不是域外战场,而是十尾天女身陨之后,所化的大片星雨。 「自然是空的!」 【身份:斩龙道人、北斗星君】 狂风之中,杨狱终于确定了自己此时所处的节点。 这是天庭诸部在七极战神追随下对抗大劫,异常仙佛若不得允许,怕是还未进入战场,就反被绞杀了。 轰隆! 身怀通幽更具天眼,杨狱的目力自是极好,他极目凝望之下,甚至可以看到星海之中,那一颗颗明亮的星斗。 只是,无论是山海还是龙泉,亦或者远古,一些重要的情报都不是正常人不能触及,直至灌江小城已遥遥可见,所得也并不多。 其身着绿袍,披着红带,半倚在窗台之下,察觉到杨狱的眼神,才咧嘴一笑: 嗡~ 怒吼! 可据他所知,北斗道果在龙泉也多次出现过! 天惊地动,日月同悲。 【是否炼化食谱‘九耀、极北斗、位阶图,?】 星海之中一片乱战,各类轰鸣此起彼伏,杨狱却已不再关注了。 远古之年,神佛驻世执掌天地,正常位阶主所能获取的情报极为有限,反倒是这些游记中,不乏有一些重要的情报。 「落江城,还是酆都城?」 厮杀、乱战、神通碰撞、横尸四野、血流如雨…… 这游记,正是他曾经得过小半的西行游记,是那位三葬和尚的事迹。 无论是贩夫走卒,给ipoj神通位阶主,眉宇之间皆有惊惧萦绕。 在远古,这种状态,又被称之为‘近道之宁,。 「这就是大劫一角吗?」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杨狱的注意力已被那一声响彻天穹的巨响所吸引。 绿袍少年摊摊手: 天地间的血色,越发的浓郁了。 「这是后主的执念所在?」 这三葬和尚,纵然不在这远古之前,也是传说之中的存在,其事迹随着这游记流传甚广。 这个状态之下,纵然心魔缠身亦能得到刹那安宁 伴随着那长啸,杨狱感受到了一股深沉的悲凉,四野八方,天上地下,不知有多少人神在怒吼。 因为,十尾天女的身陨,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伴随着似有似无的重鸣之声,周身萦绕的赤色流光渐渐明亮下去。 他盘膝于山林之间,诸念翻飞。 划伤食之鼎也随之大放光明。 「天道坍塌之始!」 见他有心要说,杨狱也是同意,为其斟酒一杯,心中则猜测着眼前人的身份。 心中转过思量,杨狱已是起身,催元磁飞渡,向着相距斩远的灌江城而去。 未多久,伴随着一声天惊地动的轰鸣,天地间,陡然安静了下来。 这半本游记之中,记载与他所得的前半册有着不少重合。 「那三葬和尚,乃古蝉之身,听佛法而启灵,后经诸劫,忆有菩萨道果,且身兼诸道之长,威名赫赫……」 炼化道果,便是近道。 绿袍少年跳下窗台,自来熟也似入座,连喝了几杯酒,才长舒一口气: 悲戚! 草木、山石、江河……乃至于那高悬于长空之上的太阳星,都被一层血色所笼罩! 天地间,有着刹那的死寂,便是身为局外人的杨狱,也嗅到了一股莫大的悲凉,天地,也在为我的身陨而悲哀。 绿袍少年有些惋惜,又有些难言的悸动: 十尾天女不是大劫以来,陨落的第一尊大神通者。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纵然稍有失神,也绝非正常人可以摸到身旁而不知。 刹那的沉寂之后,一道道流光冲天而起,这却已不是天庭诸神,其中仙魔妖混杂。 杨狱取出一本游记。 寥寥数语,在暴食之鼎的内壁上一闪而过。 一个婀娜的嫂子身影,跌入星海之中。 这个时代大劫的气息早已弥漫了不知几千几万年,灵炁消散到不足全盛的十分之一二。 话到此处,他微微一顿: 「积雷山,平天战太上?!」 以杨狱的灵感敏锐加之七七玄功在身,避让自然再容易不过,起跑速度自然就是兔快了一些。 轰! 感受着自心底升起的莫大悲凉,杨狱不由得看向了心海之中的阳云叶鼎。 这一艘巨舰的陨落,只是一个第和,伴随着一声声悲呼,一艘艘的战舰,如雨秀落下,每一艘战舰都如星斗之巨,皆有大神伏尸…… 一眼扫过,‘五脏观内镇魔寿,、‘车迟国斗法玄门,、‘黑风山一佛之师,、‘金兜山邀战普天星象,、‘狮驼岭万妖之国,皆是他所看过的。 赤光如水流动,将杨狱彻底吞没其中。 绿袍少年微微一笑,披肩的红带被风吹的飘荡而起: 星海之上的斯杀仍然剧烈,域外横尸的大神越来越多,十尾天女之后,甚至又有一尊大神通者陨落。 云海之上,天穹之下,一三着四臂的大神,脚踩熊熊烈火,挥舞如龙匹练,纵声悲嘨! ‘业火降临黑骨山,、‘显圣临凡诛相柳,,以及…… 「那三葬和尚可是要合‘仙佛神魔妖,五道之长的巨擘,若他真个成了,这游记,就得改名叫‘三葬佛祖成道图,了!」 「见一见,司法战神吗?」 但 比之龙泉界,却仍是胜过不知多少,山林之中自然不乏巨妖巨魔。 七,十都有缺,不成极道,难尽北斗之威,荡不得劫,护不得群星……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群星,第和开始凋零了!」 好似温水浸泡,一股难以言说的畅快在他的心中涌动。 「不!」 只是,无论是荡劫,还是庇护群星,这都不是可以完成的执念,反倒是第三点…… 「斗神,斗神也陨落了!」 是的,游记。 杨狱心中的念头已经闪过,就似是突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除此之外,只有三个新的篇章。 「玄雷之主,陨落了!」 「积雷山,又怎么说?」 这……是 起跑的同时,也在搜集着诸多典籍、古书,以及各类游记、情报。 眼前这绿袍少年…… 前主怎么会是远古之前的这那位?! 依着三笑散人论劫书中记载,这个过程,先后菜有一个节点,每一个节点,都挖个udhdd劫加深。 杨狱翻过页云,却见那一回目之后,空空荡荡,全无一点字迹。 杨狱自忖,若足够小心,运气够好,未必不能混进云,只是,这又何必? 然而…… 「若他能生于两劫之间,不,哪怕是一劫之初,也未必不能成就功果……」 一如曾经炼化极魁星位阶图一般,莫大的安详涌入心头,让他心神平静,万般杂念俱消。 「前主的三小执念,完成其一,应当就可获得北斗道果内蕴之神通……」 「这是……」 至少,司法战神身陨之前,曾云过哪里,他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来。 「三,不见司法死亦不能瞑目……」 这是,大神通者! 大神通的陨落,天地也要为之悲戚,可同样也是无数仙佛神魔的狂欢! 恐慌的蔓延比之劫气更为快速,便是这座供奉司法战神的小城,也不免被恐慌笼罩。 杨狱搭话,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平天战太上,…… 杨狱凝神感知着,在明亮的目光之下,时有仙神冲霄而云,又跌落入星海之中。 正文 第982章 先见我,再见道! 又是一个老怪物……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绿袍少年,杨狱轻按眉心,不甚意外,却还是叹了口气: 「看来,我猜测的是对的……」 北斗道果之中,真个藏了一头道鬼,且是一头非同寻常的道鬼! 「缘何叹气?」 绿袍少年明知故问。 「如你们这般的老怪物,见多了,实在令人高兴不起来。」 杨狱实话实说。 山海数十年,他所见之道鬼也不过寥寥,至多不过是阴雷主、北海龙君,而来到龙泉不过三四年,所见之数量已经超过,且,皆非等闲之辈。 尤其是眼前这位,可是纵然在远古也赫赫有名的战神,三坛海会大神! 是有反常必然有妖,炼化一开始,他已察觉到了异样,只是没想到,背后这位出来的如此之快,且比他想象的还要份量更重。 绿袍少年的话并不难理解。 因为这毫无意义。 闻言,绿袍少年先是一怔,旋即大笑,笑声如群雷震爆,直震得整座灌江大城都为之轰鸣,似要离地而起。 杨狱神情平静,没有陡见远古大神的激动,也无甚畏惧,只是心中一瞥。 这意味着,高等阶的位阶图,只怕比想象中还要稀少与难得。 眼前人的情绪都在脸上,喜怒杀意皆是如此,而此刻,他还有感受到了那如同实质般的恐怖杀意。 传说之中搅动四海,撼天动地的大神,竟然,也化作了道鬼…… 绿袍少年轻轻磨牙: 「祂教咱凡事要先礼后兵所以,酒也给他倒了,饭也请他吃了。」 然而,组成位阶图的道果,却是唯一性的,虽是不可取代。 位阶,乃是道果之组合运用,是诸多前人所留,大道铭记下来的图录! 虽不在问,但杨狱心中已是笃定。 甚至于,一旦前路为从所占,那,就是绝路! 以龙泉为例,十都位阶主,百倍于九耀而九极,更是术为稀少。 「想知道?」 一刹都不到,城池、山川、大江都似被撕裂开来,幻境,也随之震颤,直至崩溃! 杨狱没接他倒给自己的这杯酒,同样面无表情: 「占据绝巅之位,再告诉后人大道三千,真真是老而不死不为贼!」 「三道轮回,又是怎么个说法?」 绿袍少年端起酒杯: 不错,不错!咱也不是好东西,也好在,从来不是!否则,岂非如那些迷信‘三道轮回,的蠢材般生死不知? 绿袍少年微微一怔,不仅不怒,反而深有感触般点头赞同: 「送他去!!」 「道果千变万化,位阶图的组成,进阶自然也有万般变化北斗星君,可不是只有魁星可晋,也不是只能进阶显圣……」 凶戾绝伦的意志,悍然绝然的杀出了这方幻境,欲要登临心海! 杨狱眸光一动,隐隐间,他只觉这翻话背后隐藏的东西十分重要。 「杨某之所以来此,是大神的手笔吧?」 只是,谁又能夺去他的道果? 「比如,当年诸神合道,咱就被几个老家伙抢走了‘三坛,‘七臂,‘乾坤,‘混世,……以至于,不得不藏身这枚北斗之中……」 「阁下也曾是北斗星君?」 而旧路虽多,终归是有数了,有数的路,要是被人堵了,呵呵呵…… 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弥天的赤色冲霄而起,搅动了漫天的灵炁与风云。 可诸劫以来,能够踏入这条道路者终归是少数,且位阶越低者,就越少! 「一群老家伙,以大歁小,换做是你,你怒是不怒?」 轰! 「老怪物?也是,如今的他,也算是个老怪物了……」 咱姑且再问他一句,你他是自杀,给ipoj要与咱掰掰腕子呢? 「道果之争,贯穿了七劫的七亿四毛万年,也曾贯穿了诸劫,也必然会贯穿未劫!」 「可惜,老家伙们说话从来玄之又玄,说什么大道三千又说什么殊余同归,不外科是,三千大道,七七为绝……」 这其中或有跟脚、机遇等等原因,可位阶图的原因,只怕到关重要! 刺骨的寒意,让心海的七七玄功镜都不一条,修持第四变的契机,也随之出现了。 惊雷现于无声处,七七玄功镜已被墨色侵染,深沉的劫气将他心海都填充了大半! 绿袍少年轻转酒杯: 诚然,极道之外的位阶并不唯一,如财神、如夜游神之类的位阶,少则几十,多则几百也是有的。 「倒也是。」 「哦?此话怎讲?」 「大道三千,珠途同归……」 心也如潮滚滚而来,杨狱却恍若未觉,还在询问着。 「祂们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 「你是第七个!」 「道果无穷先天而生,位阶图可不是。归根究底,位阶图只是诸劫以来的修行者对于道果的运用,对于天地大道的探索……」 绿袍少年抚掌大笑,笑容冰冷中带着蔑视和漠然: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绿袍少年喜怒形于色,很有些厌憎的味道: 「这就是老家伙们ipokh说的,所谓的大道三千嘛!」 「哈哈,哈哈哈!」 「大道三千,没错,位阶无数,却是错了。诸劫走过,万般道果早已被人组合了无穷次,再难有什么新路可走……」 绿袍少年面无表情,似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杨狱仍可感知到他心中的暴怒。 「大贼抢小贼,谁也别说谁。」 但越是高阶的位阶图,取代性就越大,甚至可能缺了一枚核心,就要无路可走! 「其实,你用不着知道,但你既然问了,咱也不是个小气之人,就给你说一说。」 「确实,与老怪物打交道,着实不是什么领人喜悦的事情……」 杨狱为自己斟酒,并未纠结这二人是谁,也不问他为何要选中自己。 绿糕饼道人说着拿起了酒壶,主动为杨狱倒了杯酒: 「不止是你,自咱复苏之后的历代北斗星君,都需得先见咱,才能见道。」 杨狱心中微动。 而且,诸神合道,这岂不是说,道鬼的数量,真如那杨道人所说,要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正文 第983章 杨狱之死! 轰隆隆! 似有星辰震爆于心海之中,瞬息而已,已有万重巨浪掀起。 凶戾而炽烈的波光自暴食之鼎内进射而出,直欲充塞整片心海。 其人的意志,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枭狂、桀骜、副都统、凶残! 不容狡辩,无从商量,是‘我要你死,你就要死,的霸道决绝! 嗡! 这一刹,杨狱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与神通的波动,仅仅是一道意志的波光而已,却恐怖的似无边际一般。 恍惚之间,他只觉眼前似有江海在翻转,红绫舞动,天地皆颤! 「道鬼夺舍!」 翻涌完整的心海之下,杨狱神情都有刹那的恍惚,来自于远古大神的无上威势,让他心神皆颤。 冷漠的声音回荡之间,心海之中火光灸烈,好似一轮轮大日升腾而起。 「凭你今时今日之状态,可未必就能打赢我!」 事实上,炼化北斗之后,他已经有了诸多准备,唯一出乎他预料的是,藏身其中的道鬼,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强横! 无尽的恐怖化作狂风席卷心海,杨狱只觉心神都如暴风雨中的孤舟在飘摇起伏,随时可能倾覆。 黑暗弥天也似降临,最后的最后,这绿袍少年一步踏出,化作无尽流光,充斥心海,弥漫所有。 轰鸣声中传来绿袍少年的冷哂: 眼见得心海轰鸣,那巨掌,方才一压。 无可闪避! 早在与杨道人交谈之前,他已经隐隐意识到了道鬼的威胁。 「人道道成空这话,早在七亿年前就已传遍天下,你莫非以为我等不知?」 「能成为本尊的庐舍,是你此生最大的荣耀!」 杨狱只觉一股刺痛直抵魂灵而去,无比霸道的意志,扑面而至。 但他惊而不乱。 「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胯下,一轮明镜如月,正是八九玄功修持所化之明镜。 嗡! 一缕魂灵…… 这巨掌五指修长有力,通体宛若赤金之色,一轮轮光环相绕绵绵勾连,各依玄机运转仿佛一掌之中,蕴含着一个自成独立的浩瀚天地! 五象燃烧,极尽如虹光撞击,神象怒嘨,催发长剑直斩,诸般变化神通汇聚,进发出极端耀眼之光芒。 天雷变、神象变、大日变齐齐催发至极点,与他合力镇压心海之巨浪。 剑光完整,心海翻涌。 心海之中,诸色翻飞。 正如杨道人所说,优势在此世主,而非后世主,这是灾,也是劫! 自心海至肉身,乃至于魂灵。 无形的波光化作实质般的巨大手掌,似要将整版心海都抓在掌心: 然而下一刹,他的心头就是一跳。 也只是一压而已,诸般神通法力之光,就如被巨浪拍击之萤火,瞬间消散! 漠然无波。 他不知北斗道果之内是否藏有道鬼,但这并不防碍他做出准备。 龙渊剑、镇邪印、紫金葫芦连同这北斗道鬼,尽被其抓在掌心! 道鬼无生前之神通法力,但他却仍有法力神通变化可依仗,剑出五象。 弓手狱持剑而立,神情激烈: 杨狱感受到了心海震颤,似无法承载其意志降临,其人的眸光,浇铸而冷酷: 翻涌的心海之中,杨狱眸光剧烈的收缩了刹那。 「呼!」 他的目光,也在此时直视着自己,浇铸而无情: 「你,似有些准备?」 龙渊剑光如日绽放,直斩那波光所化之巨掌。 「吼!」 无形的波光穿透了‘北斗位阶图,,而北斗道果之内探了出来。 这是,乾坤无极道! 嗡! 轰隆! 「这是……」 一袭赤红下身,杨狱提起龙渊剑,背负镇邪印与紫金葫芦,以极道魁星之身,镇压心海。 杨狱神色有变,心中危机陡然攀升百倍,但他仍是胯下发劲,伴随着一声巨响长嘶。 这一刹,诸感冻结,万念皆灭。 这三坛海会,居然保留了生前的功法?! 轰隆! 铮~ 「跟脚虽差,却也勉强有资格承载本尊的一缕魂灵了……」 熊熊法力与意志交融,化作五象之灵,沿着莫测之轨迹,直抵巨掌! 嗡! 摧枯拉朽! 「一如你说,大贼抢小贼,强大便是他的罪过,怪不得谁人来……」 因为他,终于来到了末劫! 要取自己而代之! 不是神通,不是道术,不是真言…… 恍惚之间,好似有无数神魔的哀嚎在他耳畔响起,那是曾经被这意志诛杀磨灭的无数妖魔仙神! 炽烈如火的光芒中,绿袍少年的意志若隐若现,他感受着久违的真实天地。 绿袍少年似能洞彻人心,全然感知到了其人的心思,甚至给出了回应: 这一切,让他无比之迷醉,除却身体着实特别外,他一时间竟颇为满足。 「便是真正的五象重生,也非吾敌手,以此光影作为依仗?」 因而纵然知晓眼前之人极可能就是远古三坛海会,他也无甚畏惧。 这一刹,杨狱几无保留,除却肉身之外,几尽全力,其光芒之盛,甚至压过了那抓来的巨掌。 「昂!」 最后的微光之中,杨狱看到,那一袭绿袍少年跨步走出了北斗位阶图。 好似远古神山巨岳,以超迈光阴之速,重重轰击而下! 「唳!」 无从抵挡! 极度可怖的气息,于刹那间,冲天而起! 一剑分化五象齐出。 「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打过才算。」 这一压,无限恐怖。 轰! 五象之灵与如瀑剑光的完整,绿袍少年看也未看一眼,巨掌忆是向着心海而下,狠狠一压! 那光芒,来自于那实质的手掌。 「真白费了你这神魔级的跟脚!」 绿袍少年却是没有半分的波动,他这一生战天斗地,身经亿万战,见过太多太多的强人。 可也仅仅是刹那而已,万象皆灭,只有无尽的黑暗滚滚而来,以及那漠然而激烈的声音随之入魂: 「五象?」 幽暗的房间之中,在三足金蟾震惊骇然的注视下,‘杨狱,长身而起。 「不靠天书,不入三道轮回又如何?小爷我,终还是成功了!」 人去道成空,无论是远古大神,还是传说中的大神通者,一旦身死,则诸般法宝、通神、道果尽散。 「可惜,毫无意义!」 …… 免费阅读. 正文 第984章 魔童降世,两刃开锋! 「这,这是……」 小蛤蟆呆若木鸡,好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如死物般动也不动。 嗤! 无声无息,整间房屋已化作齑粉,夜幕之下,点点星光如有生命一般汇聚在‘杨狱,身上。 他双臂舒展,闭目于星光之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眼。 夜幕尽赤! …… …… 「南岭小儿……」 月龙城北某处小巷,面色煞白的寒蝉童子自微风中跌了下来,污血从他的七窍挤出,催发法力太过,他甚至感受到了寿元的损耗。 这老妪却是皱眉。 休止是凶威滔天,简直是魔神降世! 「等,等等,你是……」 眼见得那一幕,莫说是寒蝉童子,城池内外的一众神通位阶主全都惊呆了。 敕令声再度戛然而止,魔童缓缓低头,却见得一抹淡金色光芒从手臂内的某处穴窍内亮起。 抛飞的泥沙灰尘之间,朱鬣抱着葫芦骇然逃窜,他真忍不住回头看去。 「你莫不是想死?!」 龙神之上,乘虎而走的赵玄台也似有所觉,望向那翔天的赤龙: 轰隆! 「道鬼……」 「坤!」 刚跃下墙头的寒蝉童子只觉眼皮狂抖,却见得,虚空与大地于此刻如水般荡漾起来。 酷烈如寒流般的声音于一片死寂的妖城之内响起。 「什么?」 「不对!不是晋升北斗,而是,道鬼夺舍!」 魔童哂笑一声,可旋即神色就是一变,那失去控制的左手,不知何时已是抬起。 赤龙翔天,携百里雷云呼啸而下,其势之猛烈,甚至压过了那漫天的星光与赤光。 只见那如瀑的星光之下,那犹如魔神般的身影,突然间浑身颤抖,发出惊怒至极的长啸: 「听吾敕令,九耀……嗯?!」 龙神遥望此幕的一人一虎,乃至于各处废墟、山林中的诸多位阶主,也全都一怔。 一枚枚穴窍接连亮起,杨狱的意志也为之燃烧起来。 …… 「就凭你?」 洞穿了夜幕、雷海,只一刹,已将那百里雷海,十里龙躯 「有何不敢?!」 可让他进去,却又万万不能! 「寒蝉拜见妖王!」 呼! 「不过,你到底是我妖族,那小儿……好胆!」 泥沙土石冲天而起,千百座房屋齐齐倒下,大地宛如地龙翻身一般,接连拱起! 「确实,死了一次……」 「吼!」 「你敢?!」 这龙吟之声更浩荡若垂天之云,弥散千百里山林,无论修持,无论种族,城池内外所有人与妖,无不惊骇抬头。 前后十一个呼吸不到,月龙城万妖,几近全灭! 听得这个字眼,沧江远山还在暴怒,而本已调动法力的月龙王却是瞳孔一缩。 长空之上相隔八百里而立的月龙王与沧江盛新先后看向城中。 而比之两人更早的,是龙神之上的一人一虎。 一跺足,一长啸。 犹如神魔般的身影,已是腾空而起,弥天的赤光犹如匹练般被其甩动着。 嗡! 魔童的眼神变得明亮。 只一声轻颤,弥天的星光之中,竟陡现出一轮火球虚影,以极快之速,坠落而下! 嗤! 「你居然,没死?!」 扶着冰冷的墙壁,寒蝉童子只觉心如刀绞,又平添无尽暴戾来。 一条赤色苍龙由地而天,直如传说中的天柱神山,连接了天与地。 眼前,是一方篱笆小院,一身材昂显的中年人,正在打理着小院内的各类蔬果。 他与杨道人交谈多次,也搜集了大量关于道鬼的情报,最后的结论是。 跟见得此幕,还在惊疑辨别中的月龙王勃然大怒,而比他更快的,却是沧江龙王! 而比他眸光更亮的,是那由臂到肩,再到躯干的一枚枚穴窍! 「你?!」 「这是?!」 沧江远山面沉如铁。 无可开窍的大恐怖弥漫山林,废墟之中诸多大小妖,神通位阶主无不战战兢兢,逃窜、呼吸都不敢。 「是,是浴血开锋!」 「不好!」 纵然拼着这具化身爆碎,他也忍不下这口恶气! 眼见得长空之上的两大强者似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寒蝉童子一个激灵,大喊: 而待他回过神来,整座月龙城已成废墟,弥天的血雾星光下,连惨嚎之声都几乎消失! 那老妪颇为惊诧,寒蝉童子已是按而不住伤势,大口咳血: 寒蝉童子这一声大喊,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喊完之后甚至眼前都有些发黑。 虎啸在后,赵玄台比黑虎的反应更快,他立于山林之巅,遥望那冲天而起的红光,眼神变得越发深邃。 那明光泛起之刹那,月龙王脑海都不由得嗡呜了一声,竟有刹那的失神! 「你!」 「九耀级的道果?!」 而随即,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既认得大爷,还敢站在头顶说话?」 月龙王的证据可人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寒蝉童子只躬着身子,汗出如浆。 寒蝉童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连回答的心思都没,直接抓住她的手臂: 「看来,你真想死……」 「沧江远山!」 「杀真龙者,非你,而是这南岭小儿!」 黑虎低吼,几乎人立而起,微红的眸子甚至变成血红之色: 不高不低的声音从院内传来,寒蝉童子猛然抬头,却见小院门前倚着一年岁极大的老妪: 眼见得寒蝉童子伤势重到如此地步,这老妪也吓了一跳,但还不及我反应,就觉眼前一花。 「啊!」 「哪个该杀?」 「昂!」 「你想同归于尽?!」 寒蝉童子深吸一口气。 足可撼动山林的龙吟之声,适时响彻山林各处,城池内外。 「月,月……」 招手之间,道果从天而降! 身为万妖窟多代之后的真传之首,又雄踞十都金榜数百年,他在万妖窟内的地位极高,非可人大妖可比。 千百道妖气冲霄,夜幕星光都似被一下压落,方圆千百里之内瘴气更是被一下排空。 以这赤光为中心,十丈、百丈、千丈之内的地面、墙体就如纸糊的一般,被无形的劲力撕裂,翻滚。 一道银白如电,炽烈而绚烂,纯粹而恐怖的光芒乍闪即灭,犹如贯日之长虹。 「乾坤圈!」 而当我看到其人掌中生成的一抹明光,更是不假思索的暴退闪避。 「你居然舍得晋升九耀?不对,聚运金塔不日就要开了,你这是,遇到了大敌?」 大汗淋漓的寒蝉童子艰难抬头,史见极近处的天穹上,乌云汇聚如海,雷蛇电龙奔走碰撞。 月龙王余光瞥了一眼寒蝉童子,回以冷笑: 却见得一抹炽烈到了极点的红光,由城中某处迸射而出,如远古神剑般割裂夜幕,洞穿雷海,直向着星海而去! 只一下,数十上百只向他冲杀而来的大小妖已尽被其荡成血雾! 「你这畜生,是个甚麽东西也敢打断本尊的敕令?」 打成了漫天的雾气! 被追杀到险死还生也就罢了,逼得他晋位九耀,失了进入聚运金塔的名额才是让他痛不欲生。 这一刹那,他的心神被其轰碎不假,但他修持灵肉合一,已至深处,血肉不曾被磨灭,则意志仍存! 月龙王话未说完,却是猛然一个抬头,犹如苍龙抬首,天边的云雾都被狂风吹开。 可眼前这位,早千年之前,就已是万妖窟四大妖王之首,在妖主闭死关后,更隐为万妖窟主! 面对这位的嘲讽,他实在不敢有半分的怒气,反而生出莫大的惶恐与惊惧: 天地,于这一刻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到了一个令人可怕的地步。 「你……」 左臂之中,一滴滴千变万化之血化作薪柴,让他的意志以无比狂暴的姿态,燃烧起来! 嗡! 「孽障!」 他怎么也没想到,妖族城池数百座,就那么巧碰上这月龙王。 谁? 可当他冲至月龙城废墟之时,却不由得一怔。 「你这法子……」 「是这魔童!」 被压过的声音的‘魔童,漠然抬头,也抬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欲要反杀道鬼,他唯有先死而后活! 刹那之间,就似换了一重天地。 国为这相当于磨灭大道,非人不能办到。 「被毛带解之辈,也敢筑城而居!」 霎时间,夜幕之中的妖域便自沸腾起来,声声怒吼伴随着妖气,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 当第四个字眼响起的刹那,沧江远山只觉眼前一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至极点的悲鸣。 音波之回荡,犹如群雷震爆,刹那之间,偌大的月龙妖城都为之一震! 月龙王乃是妖族巨擘,万妖窟有冕之王,真正的七极之尊纵然他盛怒之下,也被生生逼停了。 魔童错愕,眼神变得无比之诡异: 「听吾敕令,九耀……」 但,只要道鬼出得道果,那么,其就是再不合道状态,足可灭杀之! 龙吟声戛然而止,沧江远山于云海之间化为人形,看着踏空而起的月龙王化身,雷电交织间,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这赤红匹练,犹如数十龙蛇狂舞,刹那间,竟已将大半座月龙妖城,数千只妖族高手绞杀成血雾! 魔童晒笑一声,踏步间,再发乾坤圈,同时吟唱: 「咦?居然认得大爷我?」 「咦?」 「带我去见月龙王!」 道鬼如何灭杀之? 「你……」 「擅杀真龙?」 「南岭!」 什么?! 只见这‘红衣大仙,张手向天一招: 道鬼,乃是远古神魔位阶主燃烧所有修持,以秘法‘合道,而成,身处道果之内,就如道果本身,绝无任何办法可灭! 「妖王大人似是忆不在城中,只有化身……等等,你还没说谁要杀你?」 「听吾敕令九耀‘烽火,来见!」 寒蝉童子只觉心神恍惚了一刹,再回过神来,这老妪已消失不见。 「乾!」 「南岭?,这几年钟声颇大,夺了金榜第一的那个十都小辈?他……」 「十都,不是十都!纵然他是远古神魔重生,也不该是他以九耀之身惨败其手的原因!」 终于,在一声怒吼中,他抓住了自己的两刃刀! 「沧江!」 轰隆! 星光缭绕下,赤色环绕之中,一尊如神似魔的身影,也自缓缓抬起头来: 「快!」 「怪你是道鬼还是南岭,屠戮真龙者,必死!」 继而,在诸多人错愕、震惊的目光中,横刀枭首! 月龙王彻底暴怒,然后,就被那,明亮如月的乾坤圈,打的咳血倒飞出百里之远! 月龙王终于转身,他的眸光幽沉如海,直将其压的几乎跪在地上,才道: 「群星迎北斗?!有人要在此晋升北斗大星君?!」 「现在,该我了!」 「妖王有所不知,那,那南岭实非可人之辈,他,他……」 妖城之内有着刹那的死寂,长空之上,月龙王与沧江远山却已是反应过来! 「妖王月龙!」 月龙王随手扯了片菜叶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沧江远山联言大怒,气息更为狂暴: 「南岭?!」 「擅杀真龙者必死!纵然是你,也庇护不得他!」 千载修持直到如今,他何曾吃过如此大亏? 轰! 月龙王都有刹那的蔼然可旋即,他已经听到了,其自问之的的自答。 月龙王恼怒长啸,却哪里来得及辩解? 「魔童,三坛海会!」 寒蝉童子心中错愕。 「几近七极之远山,这倒是有意思了……」 百里之外重重落地月龙王民是怒到极点,他怒而腾空,彻底燃尽了这具化身的所有法力。 可下一刹,已是分种族、修为的落荒而逃。 黑虎抬头眸中闪过猩红,冷漠注视。 如魔神般的身影抬头,讶异一笑,然后抬手。 这是…… 心海之争,他非敌手,可若是极力抗争,也绝不会速败。 「远古之前,你高高在上,到得如今,你还以为你是三坛海会大神不成?!」 「异种寒蝉出身,宗门千年栽培,各类神通法宝不曾缺乏,却被一出世不过数载的小辈打成如此模样……」 随着红光冲天,百里乌云尽散,比之之后耀眼无数的星光,瞬间充斥了夜幕寰宇。 「杀了又如何?」 「该死,该杀!」 幽幽暗暗的穴窍之内,杨狱漠然抬头。 白光如逆流之瀑布,照亮城池,冲散了龙威与乌云,月龙王的声音十分冷: 「月龙王,你真当以为,你一具化身,就能挡住本龙?!」 直至冲天而起! 只听得一声冷哂,这一道银白如电恐怖光芒,已迸射而来! 轰隆! 寒蝉童子心神一颤,忙拜: 「大爷可不喜欢这个名字……」 免费阅读. 正文 第985章 活出第二世的…… 斩! 这一刀之快,之突兀,出乎了山林上下所有人与妖的预料! 横刀饮颈,斩首自己?! 莫说是月龙王,便是远山之上的一人一虎,乃至于占据身躯的魔童,也都有那么刹那的悚然。 因为,那口刀,不是凡刀,而是…… 「化血神刀?!」 刀刃触及脖颈的刹那,魔童的心神都是一跳,甚至顾不得怒斥与嘲弄。 化血神刀,乃一切血肉生灵之克星,纵然是金刚菩萨被斩之也必血肉成泥! 「你够狠!」 却没想到,这南岭最后竟然再度杀出,甚至于敢以那魔刀斩首自己! 陡见其人归来,纵然他此时位阶远高于其人,都几乎想要夺路而走。 如此强大的体魄,加之其人刀主的身份,一刀之下,居然连全尸都留不下! 「我也是!」 此刻,幽沉的山林之中,那位大仙仍在提着自己的头,并拔出了那口魔刀。 「好,很好!很好……」 月龙王身上的妖气升腾而起,眸光却是幽沉冷肃: 融化! 幽暗的山林之中,朱鬣跌坐在地,几乎吓出了鸟来。 一晋升十都都不过数载的小辈,居然敢于同归于尽,这样的勇气,如何能不让他为之叹服? 眼见得星光缭绕下血肉尽去的无头骨架,寒蝉童子心头这才松了口气,全身上下,已被冷汗打湿了。 赵玄台深深的凝望着年就废墟,眼底闪过疑惑与惊悸,他比那黑虎更想上前一观,却又生生克制住: …… 它比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杨狱是个什么样的人,更知道他在山海界时曾被人称之为‘杨砍头,‘斩首王,…… 魔童咬牙,哪怕知晓不对,却仍是只得抽离意志,向卤门而去。 这小子凶戾不下自己,拿化血神刀自刎,这是真个不怕形神俱灭?! 「呼!」 月龙王抚掌而叹,不吝赞美。 一叹之后,他突然招手,相也不是数里之地,那化血神刀也陡泛起血光,铮铮而鸣。 寒蝉童子万万没想到眼前人连头都没了,还敢在月龙王面前暴杀自己。 平复着心中的激荡,杨狱震荡空气回应这魔童: 藏匿于废墟某处的寒蝉童子只觉头皮发麻,他也隐隐猜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能不忌惮? 无头的按住了神刀,继而,一滴滴淡金色的粘稠之血,从那不曾被化去的骨架之中渗出。 距离最近的一众大小妖,也只觉眼前一红,继而灰尘弥散遮掩了所有视角。 极远处,黑虎龇牙低吼,却被赵玄台按住。 废墟之中尚有大小妖数百,可唯独只有他知晓‘魔童,意味着什么。 继而,精悍至极的身躯就是猛然一塌,好似钢铁锤炼的肉身,竟如水般流了下来! 「这口刀……」 「所以,见我身死,就夺配兵?」 非他胆大,实在是今日所遭遇一切,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化血神刀!」 待得反应过来,只听得长笑声于山谷之间回荡久久,那无头的赤衣身影。 「剑仙南岭,不愧当世十都第一人,果然是万载难见,大帝之资!」 一时间根本避让不及,只来得及发出惨叫一声,血肉与身躯已一并融化、气化! 一手提刀,一手提头,在一众大小妖的注视之下,那无头的骨架,在十几个呼吸之后,居然再度 长出了血肉! 魔童的眼神落在那满是肉芽蠕动的无头身躯之上,赤红的双眸陡然合上: 但他,仍未惧意,连魔童都斩于刀下,这些大小妖卒,他自不会有什么畏惧。 「真是化血神刀!」 滴答! 寒蝉童子如蒙大赦,心头大石落地,废墟之中的一千侥幸存活的大小妖也无不跌坐在地,汗出如浆。 身死道也消! 「南岭!!!」 没人知其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那被其提在手中的头颅,也猛然间睁开了赤红而暴戾的双眼: 「若你是我妖族,本王拼死也要护你周全……」 「同归于尽,想来不是问题!」 崽卖爷田不心疼,他此时的状态实已差到了极点,那魔童催发的‘乾坤无极道,衍生‘法相乾坤圈,是不用的他的法力! 他不避不让,杨狱却是陡然一个转身,猛然暴起,只一刀,就将猝不及防的寒蝉童子斩成两截! 如此之果决如此之凶戾! 说吹就吹?! 甚至于,气化! 前世今生,横跨三界,杨狱也是第一次吃了如此大亏,险死还生都不足以形容。 事实上,除却月龙王之外,他每踏出一步,所有妖族就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 「呵~」 「让我去!」 但就在那口染血的神刀重鸣的刹那,月龙王的神色陡然变了。 轰隆隆! 这口神刀,在浴血之后,发生了一种令他都有些难以揣度的变化来。 杨狱提头而行,无头无目,却仍可发声,仍可感知整片山林废墟。 一众神通位阶主骇然瞠目,废墟某处的朱鬣更是呆若木鸡,万没有想到,这位红衣大仙竟是如此之凶戾决绝。 神通,突破了。 「你敢?!」 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甚至于,比之之前被化去的血肉更为精悍与强大! 「这魔童还未死!」 …… 「你说我敢不敢?!」 呼呼~ 「他死了!」 …… 但也因此,他才能将那魔童的意志逼入头颅,从而暂时镇压! 好在…… 黑虎疑惑,却又拗不过,只得跟上。 「啊!」 此劫,仍有余波。 月龙王眼皮一跳,身上燃烧的妖气都不由得一颤。 「蚍蜉撼树……」 只怕是那剑仙南岭欲炼化北斗之时,反被那尊魔童夺舍身躯,甚至可以说,几乎成功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魔童,的头颅飞起,又被无头的尸身一把抓在手中! 直至这月龙王抬手之时,杨狱方才也一同抬手,作势欲将头颅安回脖颈: 亲眼见过此人斩自己头颅,几乎以同归于尽之势将魔童都暂时镇压的场景。 「呵!」 而更远处,一只三足小蛤蟆瞠目而望,也被惊呆了! 看似很久,其实不过一个刹那而已,那昂藏的身躯就是一颤。 端详着浴血后的两刃刀,杨狱也就是此时无头,否则双眼必然也要发直。 「他不需要、」 当时未修持筑基三关的好处与弊端,在此刻彰显无遗。 以及月龙王身上那不加掩饰的杀意。 嗤! 一众大小妖惊 呼骇然,寒蝉童子也吓了一跳。 剧烈腐蚀气化的烟气伴随着血腥气四向扩散。 【擎天撼地:第四重】 暴戾的声音如寒流般冰冷刺骨,让一众本已靠近的大小妖无不骇然倒退。 咔咔咔~ 其于斩首自己这一刹,不但浴血开锋,更触发了杀破狼的神通‘绝处逢生,。 眼看着月龙王欲取神刀,寒蝉童子眼热而已,却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嗤嗤嗤嗤~ 风吹灰尘散开,月龙王的化身已有些明灭不定,好在还是勉强维持了身形。 「此獠竟这般凶横!」 月龙王心头一震。 「可惜,彼之人杰,吾之仇寇……」 可,可这是自己的头啊! 瞥了一眼暴食之鼎上涌动的进度条,杨狱收刀归鞘,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脖颈。 反倒是月龙王,看着这血肉尽去却仍然屹立不倒的无头尸身,有着一抹敬意: 无怪乎此刀在远古之时,被一切肉身成圣的护法神将所忌惮…… 「大爷,记住你了!」 杨狱的意志剧烈燃烧着,凭借着三十多滴千变万化之血,他才堪堪夺来了这一线机会,他怎会有任何犹豫? 他那口两刃刀,居然彻底炼化了‘杀破狼,! 天惊地动也似,月龙王暴怒而斥,反手就要将眼前之人彻底撕碎,却终归是慢了半拍。 「以我如今之状态,大抵是逃不过此劫了,不过……」 纵然在仙佛驻世的远古,三坛海会之名也足可威慑诸天寰宇,亿万妖众!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要和月龙城内的诸多大小妖一般葬身于此了! 换而言之,他这口配兵,活出了第三世! 下一刹,伴随着血光冲天。 「到底是小看了你!」 一手提头,一手提着一头半大猪妖,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可以说,若非他之前炼化‘三尖两刃刀,时与这杨道人交谈数次,洞彻道鬼厉害,只怕这一身修持,尽成为他人嫁衣! 山林之中妖气如海般滚滚而来,杨狱却恍若未觉仍是提头而行。 眼见得星光垂流之下赤光之中提头而立的身影,饶是月龙王这般大妖王,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咔咔咔~ 「斩!」 因武道意志未修三关‘脑,哪怕有着千变万化之血,他也无法衍生出自己的头颅。 数百险死还生的大小妖众,也在此刻露出獠牙,狰狞逼近。 望着这满身凶戾的无头身躯,寒蝉童子只觉心头发冷,月龙王面色暗陈,不退不让,可手抬起一半,却迟迟无法落下。 但他却不甚在意自身如何,只是死死的看着这废墟中提头而立的身影。 「‘吉人自有天相,,何须你我来插手?走也,走也……」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眼前之人的体魄之强只怕已近妖族七极? 「小,小仙……」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正文 第986章 开劫以来最大造化! 嗡~ 赤金夹杂的波光在两刃刀上荡漾流转着。 杨狱以通幽俯瞰,其中诸般命数尽成混沌一片,波光之下,是无比剧烈的蜕变。 一口刀,炼化了道果杀破狼! 【杀破狼,因变化与动荡而生,故,绝处可逢生】 【绝处逢生:绝世凶星,杀之不祥!杀戮临身,反噬凶手,夺其运、命,于绝处逢生,活出二世!】 ‘两刃刀斩断了那魔童归来之路,莫非,还能夺其运、命?!’ 杨狱心中转念之时,草丛中金光一闪。 急追而来的小蛤蟆还未站定身形,就被眼前这一幕吓的一跌: “它,它要成精了?” “成精,只怕不够……” 以元磁震荡空气,杨狱的声音显得沙哑且沉闷。 万物有灵,皆可成道。 远古之时,也不乏有法宝、兵刃炼化道果的记载,但这距离成灵,也还差了很远。 如这小蛤蟆,它本体乃是三足赤眸金蟾印,早在远古之前就已炼化过道果。 可其真个成灵,还是在那方灵官幻境中无数年的沉淀。 “化血神刀……” 小蛤蟆远远的不敢靠近,总觉得那口刀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下意识的偏转目光,看着提着自己头颅的杨狱,又觉有些发毛: “你的头,还能长出来吗?” 它有些怕了。 远古之年,它不少听自家主人说起那些传说中凶横的妖魔。 可纵然是其中最为凶狠之辈,也断没有这么狠的…… “长倒是能长出来,不过……” ‘当啷’一声,杨狱收刀入鞘,摸着自己光洁的脖颈: “需要时间……” 他踏足人仙到底不久,虽已洞彻了血肉衍生之奥妙,但仅凭那三十多滴‘千变万化’之血,想要血肉重生自然不可能。 事实上,此刻他看起来四肢躯干俱全,实则皮膜之下,筋肉脏腑都还是空的…… “走!” 等到了小蛤蟆,杨狱再不止步,跨步之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破劫之后,他体内的诸般变化远远不止是‘擎天撼地’的晋升,但他此时的状态差到了极点。 那月龙王虽被他唬住,但未必不会反应并追杀过来…… 而几乎是杨狱前脚离去,远山之中,已有妖气如瀑升腾,直冲夜空而上。 轰! 轰隆隆! 青光一道如陨星坠空,划破百里夜幕烟云,陡降在此方山谷。 山谷之内草木俱伏,群山为之震颤,大片的泥沙冲天而起,烟尘之中,不远万里而回的月龙王,面色铁青。 “黄口小儿,安敢欺我?!” 感受着戛然而止的气息,月龙王胸膛起伏,眉宇间尽是凶煞之气,却也隐隐有着一抹凝重。 化身自远无法与本尊相比,可凭借他的修持,八极之下,也绝无抗手。 可那魔童所占之身不过十都而已,却在横扫了月龙城后,还几乎将他化身打爆在夜幕之中! 这让他心中惊季,更无法接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魔童是何许人了。 其生于劫末未降临之前,父乃天庭大神,母亲也是仙神之流,两者结合,生下其人,天生就是‘九重神魔’跟脚! 未生之前,已有大神通者上门收徒,初生那日,已有诸般道果主动飞来认主! 三岁时,完十都仪式,海外屠龙,九岁之时,已是九耀之身! 是真真正在的天之骄子。 相比之下,他这个泥泞中打滚的野兔,连望其项背都没有可能…… 可…… “如今,已不是你的时代!” 月龙王的眼中闪过危险至极的光芒,而就在他想要跨步追踪之时,突然拧起了眉头。 万仙图录的光芒从他袖袍中亮起,威严而厚重的声音,阻住了他的脚步: “不必追了!” 月龙王心中有无尽杀意在涌动,但听到这声音,却仍是停下了脚步。 “可那魔童……” “天地都已不同了,莫说他已遭受反噬,纵然他真个归来,也算不得什么大威胁。” 袖袍中,声音平静无波: “今日之耻,自有清算之时。” “心有不甘!” 月龙王面沉如水,胸膛却已平复下来: “今日,沧江里那条泥鳅死在此间,瀚海龙君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敢!” 平静的声音中蕴含无尽威严,让月龙王都不禁低头: “无论是无尽海龙族,还是仙门、佛门的动作,皆无需理会,你只需静心修持,等待天时即可!” “劫起劫落,运灭运生!亿万年的沉寂,此劫,大势在我!” …… …… 月龙山脉中的风波,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南岭,并通过种种渠道,哄传天下! 】 沧江龙神身死妖族之地,远古魔童几乎归来! 这消息传遍天下,引得诸宗门,乃至于各家圣地都为之震动。 “昂!” 无尽汪洋之中,龙吟之声响彻天穹,乌云密布,万里海域尽是雷鸣之声。 阴沉的夜幕之中,无尽海都似要为之沸腾,大若山岳般的龙首,于重重风浪中探出。 卡察! 雷龙划破天际,照亮了海陆之间,那一座巍峨如天柱般的神山。 煌煌如日的山门之前,烈阳道人持拂尘而立,平静而视。 呼呼~ 刺骨的寒风吹卷之下,大日金宫的诸多弟子、长老都纷纷腾空而起。 无形的压迫,在一人一龙的对视之下,弥散海天。 “昂!” 龙吟震天,其中的怒火之旺盛,遥隔不知多少万里海域,都让人为之心颤。 大日金宫的一众高手,也不由得神色凝重。 ‘仙、佛、妖、魔’四方宰执天下,却并不意味着,天下无敌。 无论是中陆无尽大山中不入四道的万法楼,还是放牧诸水的无尽海龙族,其势力之强,不在四家的任何一家之下。 瀚海龙宫一家,他们未必在意,可此时无尽海中的声势,却显然不是一尊龙王…… “诸位龙君真准备好了吗?” 面对无尽海中滚滚而至的龙威,执掌大日金宫多年的烈阳道人却是神情平静: “若真要去,贫道自然阻拦不住。可那狮神王,只怕已在南岭恭候多时了……” 呜呜~ 风吹山石,发出怪响。 “狮神王……” 死寂许久之后,无尽海终是恢复了平静,唯有那高亢入云的龙吟声在回荡: “本君,已等不了太久!吾族,也等不了太久……” 呼! 风波退去,大日金宫也自恢复了平静,一众弟子、长老或松了口气,或心神凝重。 狮神王之名,不止是诸龙王忌惮,他们同样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多事之秋啊!” 烈阳道人于山门之前驻足良久,方才转身: “赤阳师兄,你又要去哪里?” “呃……” 一角阴影中,正小心翼翼向外踱动的老道身形一僵,随即笑着回应: “哈哈,师兄自然是要去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师兄,你是真不怕那瀚海龙王与你拼命?” 烈阳道人终是有些无奈: “你这些年吃了瀚海一脉多少龙子龙孙,只怕你自己都记不得了吧?” “真钓鱼!” 赤阳道人摸了摸鼻子。 “为了你那弟子?” 烈阳道人叹了口气: “劫运并生,是劫是运实难看清。你那弟子虽有气运在身,可总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 赤阳道人顿时不悦: “我那弟子,心性气度实乃上上之选,若这世上真有应劫之人,必然是他!” “越近劫数,鬼祟越多。你那弟子,实难说……” 烈阳道人还未说完,已被打断。 “我那弟子不会是道鬼!” 赤阳道人拂袖而去。 “多事之秋啊!” 烈阳道人忍不住按了按眉心,他的目光越过赤阳道人,在山门某处院落落下。 那院落之中,一白衣道人倚树而坐,一手提酒,一手握书。 “魔童,魔童……” 书卷内,是万仙图录的光芒,吕道人心中滴咕了几声,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知何处熟悉。 他思量了许久,不得不暂时按下,转而看向了院门外的老道: “有消息了?” “贫道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情不成?” 赤阳道人轻咳一声,颇有些傲然之色: “多年之前,的确有一口剑光坠入无尽海,后有人追寻,发现那是一处不曾被万仙图录收录的玄功境!” “在哪?!” 吕道人眼神一亮,翻身落地。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 赤阳老道微微一顿,自袖袍内取出一枚道果来: “你得先晋位十都,否则,为师断不允许你去无尽海……” “谢了!” 接过那道果,吕道人拱手一礼,拉着老道询问起那处玄功境来。 赤阳老道显然颇为受用,趁机敲打: “这世上九成九的造化与玄功境,都很有可能藏有远古道鬼,你纵然成就十都,可也要千万小心……” …… …… 一座座山脉被抛在身后,杨狱行进速度很快,昼伏夜出,敛气潜行,哪怕离了月龙山脉,也未止步。 直到数月之后,方才在一处密林停下脚步。 “这里是?” 小蛤蟆瞪眼去看,越看越是熟悉: “你不是说你发现了什么惊天大造化?怎么又回这悭山城了?” 杨狱敛气提头潜行: “造化,就在悭山!” 正文 第987章 要做那两劫之交,开道之祖! 呼呼~ 一缕缕炊烟升腾而起,于空中汇成一片,炊烟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大开的城门,一辆辆马车如水般涌出,流向官道笔直通向的悭山而去。 南岭,亦或者说龙泉界的所有城池,无不是依山依水而建。 悭山城,正如其名,比邻悭山矿场,城中绝大多数的百姓,生计多在悭山之中。 采摘药材、种植灵米、开采矿产、伺候灵兽,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却又十分统一。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周而复始。 杨狱提头缓行他的周身,元磁扭曲,纵然擦肩而过,也无人可以看到他的身形。 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神通主。 悭山城,一如这前,别无什么太大变化,被诛灭的大小家庭的空缺,很快就又被填补了。 杨狱关上院门。 起跑的那几个月他自然也没有闲着,此刻,除却头颅之外,他的血肉、脏腑、筋肉已尽数衍生出来。 为何远古诸神各有侧重,什么送子、求财、求平安、求风求雨求五谷丰登的神,都不是一神了。 嗡! 留下无间化身在外炼药,杨狱走入屋内,提着头颅坐于床榻之上。 香火之力,是一种极为奇妙的存在。 那样的修持,还有超过了他迄今为止所遇到的任何人! 「……于五劫之交时开道避路,即是诸劫以来最大的造化之所在!」 点点幽光在他的心头不住翻涌,这是他与那魔童的意志交锋之时,自其心中窥见的几缕残破记忆。 大院内,有着浓郁的草药味道。 到此,千变万化之血,也消耗了大半去,好在人种袋中红法儿火气越来越大,倒是又补充了一些回来。 在他走后,无间倾向不分昼夜还愿的场景,也同时在杨狱心中浮现。 信众,可以选择神灵,可以有诸秀祈求,作为神者,同样可以选择信众,选择应谁而不应谁。 「本派门规,一忌歁师灭祖,二忌同门相残,三忌欺辱百性,四忌……」 而两界无间,可以让他,在身死重生的刹那,就挪移穿梭,遁逃出界!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心中复盘当日的争夺战,却每每都有些心悸。 杨狱不曾现身,只是看了片刻,就自转身离去。 若非两刃刀炼化了杀破狼,他此刻就集齐了北斗位阶图所缺的一枚道果! ‘这药,还炼不炼?, 而除了他之外,演武场中换血成功者,也有十来人之多! 这些凡人太孱强了,它吹口气,不说吹翻一大半,肯定也能吹翻一小半。 心海之中涟漪如浪般翻涌着。 但这却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 这样的手段,龙泉界百万年里也没有发生过,至少,没有任何记载! 没有那份神通而硬要吃那份香火,结果不是走火入魔,就是和无间化身一般,苦哈哈的炼药,奔波…… …… 除却无间化身之外,与那魔童的争夺战里,他几乎没有什么保留。 连自己都吹的人,实在让它有些惊悚。 「你说的造化,是香火之力?你该不会要走香火道吧?这条路,可不好走……」 「还是说……」 他又不是莽夫。 只有以命搏命,拼着本体身陨之危险,逼其离开身躯。 「开武馆……」 也就是,还愿。 这一路上,小蛤蟆都很沉默,它甚至觉得自 己有点怕了这小子。 但此刻却是悄然大悟,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明显不留有后手,不是真个心神扭曲的疯魔。 但当时,他为了炼制‘小菩提,,香火可说是来副厅级拒这就导致他无形中应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祈求。 深听一口气,杨狱招手,再度选择炼化‘三尖两刃刀,。 城中一书生,不求财,不求富,只求一夜不倒一次…… 「难不成是这什么武馆?」 「难怪你敢吹自己头!」 「他门中有无私传的忌讳,但有人指点,走火入魔也一概不管!」 杨狱不语,只是抽出两刃刀,将其横在眉眼竖的头颅之上。 比如说这壮阳药。 数月里,他复盘多次,但无论他以何种手段应付,结果却都一样。 「本派乃不于杨真人的传承,本门主乃是第一代掌门,韩九!」 「那魔童吃了你的大亏了!」 也就是此刻无头,不然杨狱眼角都得抽搐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 小蛤蟆顿时跳脚! 「什么?我不懂?!你……」 杨狱自不理会他,也没回自己的庙,而是转身走向了自己当年长租下来的大院。 武馆内,一方很是不小的演武场上,数百人在演练拳脚,上首处,韩九负手而立,很有了几分威严。 「你不懂。」 「为何不能?」 「对了!」 无间化身,也在看他。 杨狱驻足而望。 「劫起劫灭间,生大运!道起道灭间,演新道!」 小蛤蟆来回踱步,它太好奇了,几次猜测之后,猛然想到了什么: 心海之中,北斗痊阶图猎猎而动,一枚枚道果环绕流转,其中赫然有着两枚新的道果。 从他的气息上也可看出,其人已将他留下的一些换血丹药吃完,居然有了换血三次的火候。 呼呼~ 「香火,真有毒啊……」 「人仙武道!」 「不然呢?」 这不是说人仙武道强于神通,事实上,三千年传承之武道,要与秉承于天地大道,传承不知多少亿万年的仙佛大道相比,还差了不知多么遥远。 只瞥了一眼这口锅,杨狱就知道,无间化身没有半分缺陷的,执行了他的命令。 除却自身脾性,自然也是因为有这后手在。 杨狱好似看的津津有味,蹲在他肩头的小蛤蟆却觉得十分无趣。 这只怕根本不需要谁人分配。 化身之妙,在于身死道消之后,可于化身上重生一次。 源自于‘融兵炼体大神通,的‘无间化身,乃是他应对道鬼,或者说,以防不测的最大后手。 小蛤蟆蹦蹦跳跳的跟了进来: 但仍是无从抵抗。 「这熬的是,壮阳药?!」 无间面无表情,化身不是分身,没有自我灵慧,此刻,自然是在询问他。 此刻,那武馆之内,人声鼎沸,各类拳脚契风与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比邻他这有名大庙,新起了一座占地明显盛大不少的大院,上有牌匾‘武斗门,。 「大运,新道!」 唯一可以算作不同的,是祭城区内,多了一个新兴的帮派‘武斗门,。 当杨狱走入大院,就瞧见了一口与熬煮草药的大锅,以及盘膝在灶前,与他七七分相似的‘无间货身,。 「……继续。」 杨狱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盘膝入静。 一本尊一化身相顾无言时,小蛤蟆却是悄然大悟,一跳三尺高: 他敢暴露自己疑似极道魁星的身份,敢与这疑似远古道鬼的赵财神打交道,敢深入万妖窟腹地,敢与这魔童极限一换一…… 最后,以人仙武道完成反杀! 这是境界、修持、意志的全面溃败,非无穷岁月不可拉平的巨大鸿沟。 杨狱走进武馆。 而他若有此类对应神通,只需一念动就可完成交互,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 时至如今,每每响起这魔童招手呼唤道果而来的一幕,杨狱心中仍觉震动。 这就使得他用了两门大神通才缔造出来的化峰,苦兮兮的蹲在院子里熬壮阳药…… 杨狱有些无言,却把你看我得让其继续,心里对于香火之力的了解,却更深了。 而他之所以折返回悭山,也正是因为这几缕记忆中提及到的东西…… 「烽火、来龙!两枚九耀级道果,招之即来……」 正文 第988章 问,道! 「呃!」 灰暗的天穹之中无有半点光亮,似有似无的雾气笼罩在整片黑海之上。 翻身坐起,恍惚之中,寒月散人几乎没有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杨狱,大开杀戒,横扫全城的那一幕中…… 「我死了?!」 寒月散人蔼然摇头,这才认出,自己居然来到了法则之海? 「师尊?」 他猛然反应过来。 「劫运总是相关,我辈‘窥命者,一旦与劫数牵涉太深,则必会遭受反噬……」 朦胧雾气之中,天书老人踱步而来,手持竹杖与古卷,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那出身际遇,委实有些太好了…… 这一路上,杨狱想了很多,更对当时魔童招手间道果降临的一幕忘记犹新。 「开道避路?」 「只是这样?」 将‘有人,改为‘杨狱,。 除非他自斩杀魂灵,拱手奉上身躯与一身修持,否则,终归是得罪。 即便有什么新道路,又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先天跟脚固然重要,可分心他顾,却是修行大忌! …… 许久之后,他才翻开古卷,落笔: 问,道! 这魔童收拾心情: 杨狱已躬身进出此间,开始了炼化。 「这又能如何?」 杨狱点点头。 「这好似是太古之前的一个说法,说是两劫之交,大道将生未生之时,若能以道果为引,开避前路者,可提长自身的先天跟脚……」 「或许?」 只是,陆沉似并不知‘开道,真正的奥秘? 这魔童点点头,以尽量当男的语气回答: 「祇树给孤独园?远古传说中,诸佛证道之道场?」 开道避路! 可谁能想到,北斗道果之内藏身的居然是‘这吒俱伐罗,! 「或许吧。」 这魔童的话,他如何不明白? 【九劫末十劫将临前,龙泉有魔童降世,为人打断,未过……】 杨狱稍有些失望,他能看出这魔童并未隐瞒,似是真个不知。 因为若他所料不差,自己本尊仍存活于世的话,那自己与这魔童,又有何异? 「是……我母亲仍佛门天女,背其魂直去了‘祇树给孤独园,……」 「弱肉强食,亘古如此。纵然帝因也改易不得,我辈又能如之奈何?」 「与你们争锋?」 杨狱已猜到了什么。 看着杨狱激烈的神情,这魔童无来由得叹了口气,他着实也无话可说。 「这吒俱伐罗未曾录名天书,也不曾入入轮回……他这归来,不其自身造化所在,还是为谁人探路?」 「贫道虽未经历,可若如这吒俱伐罗所说为真,连他的道果都被人强占了去……」 这魔童微微一怔。 「不然呢?,另开一道,是不是死路不说,即便可行,又能如何?」 简直是不可思议! 「谁来杀我,我便杀谁。力不如人,又能怪得谁人来?」 这魔童微微一怔: 而事实上,除非他从此不再修持,晋升,否则,终有一日会碰到‘道鬼,。 「你要彻底渡过此劫,必然要磨灭其魂,否则,一旦其脱离镇压,仍会归于北斗道果,再度夺你身躯……」 「那……」 …… 「他家中,可有什么人?」 其得‘燃木神灯,以此指引前路,所求虽为先天跟脚,可其所行之事,就是在未劫开道。 杨狱心中微动,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魔童的话,他部分赞同,却并不完全赞同。 这吒俱伐罗小了千余岁,贫道这一缕灵慧被三尖两刃刀慑来之时,他方才不足百岁而已,却已名动一时了…… 杨狱抽出椅子坐下,灵慧之身,他头颅自然无缺,但也隐隐有些刺痛。 那么,只能说,包括他在内,九劫末的那些个神魔仙佛,无不狡兔三窟…… 月龙城内的变故着实突兀且惊悚,‘杨狱,的突然暴起,着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凡人的技击,也可称之为道吗?」 「那人,名唤‘杨狱,,山海界生人?是也不是?」 似是颇为震惊,这魔童猛然起身,绕着杨狱左右端详,鬼眼上限窜动: 「大道所结之果,不为道果,这是真正真的大道的永生之路,乃是诸劫至今,亿万万神魔的心血之汇聚。」 「你这是?」 「师尊……」 「而如何磨灭其魂,一如上次所说,若命与运皆压不过他那就只有香火之力!」 「若不另辟蹊径,又如何能与祂们争锋?」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闻未劫开道,甚至,还亲眼见过欲在未劫开道者。 「唉……」 「略无所觉,并未亲见。」 「这魔童秉性狂傲,百岁之身,树敌之多已远远超过贫道千余年积累,因而,其遭逢厄难之时,可谓是,四方使力,以至于其师都险些无能救其回返……」 「道友既胜过那魔童,自可化劫为运,凭借其意志磨砺,不止诸般神通可快速晋升,更可窥见前路……」 「佛门功德莲但有诵佛者,便几不可灭。你所胜过的,只怕只是他的一缕分魂……」 神佛之交,九重神魔之禀赋,一代之中,不过十余人而已。 许久许久之后,这魔童才道: 以至于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罩在了战圈之中,险些死在其间…… 「这吒俱伐罗之名,远古不知者,着实太少了……」 「真人认得这魔童?」 寒月散蔼然摇头,他着实没有打听过: 「师尊,您看到了吗?月龙城外……」 「你,你……」 「或许,的确是分魂……」 寒月散人心有疑惑,但还不及问出来,就觉劲风扑面而来,都不及反应,就被打出了这片法则之海。 眼窝中鬼手猛然前探出丈许之远,掌心鬼眼转动,不等杨狱开口,竟似是忆看到什么: 这一劫,非他所能选择,那魔童寻上门来之时,就已经注定。 北斗大星君也罢,三坛海会也好,指的到底是位阶而不是哪一个人。 杨狱心中一动,这魔童说到此处时,眼皮剧烈的抽搐着,情绪波动巨大。 「师尊,无情还是舍不得弟子……」 寥寥一笔后,他本想合拢古卷,突又想起什么般,一勾,一画。 「无怪乎,两劫之交又被称为黑暗时代,想来当年九劫末,也是这般吧?」 雾气中,天书老人微微摇头,突然问道: 这魔童如此修持,如此出身,能占其道果者,又该是何等存在? 「老佛慈悲,收其为徒,出法令邀请‘三官大帝,一并出手,唤其魂归,助期晋位‘三 坛,,并以佛门至宝莲台为期重铸肉身……」 「这魔童的真名?」 仙佛之道,历经诸劫,恒沙之数的神魔为其拓展,已是极尽繁盛之大道。 这点,从这魔童的话中,也隐可知晓。 「险些?」 这魔童的震惊,实在非言语可以形容。 「真人,杨栽此来,还有一问,不知你可听闻过‘开道避路,?」 流光起灭间,杨狱再度来到了‘手眼通天这魔童,的算命摊位前。 其兼神佛之长,不足百岁,已是九极之身,后历大劫,身死魂将散…… 嗡! 「他好似是个孤儿出身,有一对养父母?师尊您……」 元始历,四代,三千一百四十万年,这吒俱伐罗降生于神佛之家。 可他更当男,若没人仙武道,他之前已死在月龙城外。 「……」 这魔童侧目。 「职?」 陆沉! 幽幽明灭的心海之中,他踱行数步,还是招手唤来了这口入手许久,却未动用的‘燃木神灯,。 「这吒俱伐罗?!他居然藏身北斗之中?!」 杨狱点头,他此次之所以回悭山,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理由。 话到此处,莫说这魔童一时无言,便是杨狱都觉有些牙疼。 「你,你居然,胜过了他?!」 杨狱重叹。 「只是,也将真个得罪了这魔童,以及其前后的那诸多神佛……」 这魔童反问: 不是魔童,也可能是其他…… 这魔童黯然片刻,方才问起: 流光缭绕之间,杨狱心诸念翻飞着。 「仙佛之道,已极尽繁盛。如这魔童,沿此路走了不知多远,其人禀赋、出身、造化、修行年岁皆在你之上……」 寒月散人一怔,忙点头。 就好似看到一只蝼蚁,绊倒了飞腾九天的太古苍龙,这哪里是震惊? 没有理会一头雾水的弟子,雾气中天书老人急行踱步,似在思量什么。 「九劫循九劫之规矩,以元始为历,以亿年为一代,贫道生于元始九代,三千一百四十三万年,相距劫灭,尚有三百余万年……」 「多谢真人提点。」 寒月散人大礼拜谢自家师尊的救命之恩,又有些心有余悸: 杨狱反而平静了下来: 「命比纸薄,就不要引火烧身。若非你身在传承之地下,此番,你已是死了!」 合拢古卷,天书老人微微自语着,消失在法则之海中,不知去往何处: 鬼手缩回,这魔童仍是无法平静,他来回踱着步,皱眉回忆着: 正文 第989章 吾道不在山河中! 嗡!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一盏几与寻常油灯无甚区别的燃木神灯上,就泛起了幽幽光芒。 这光芒十分之微弱,犹如夜幕之中的萤火般不起眼,但灯火亮起之刹那,杨狱却觉心中一片温热。 这一缕光芒竟直接降临在他心灵最深之处。 嗡~~~ 恍惚之间,杨狱只觉诸感消失,犹如在暗夜里踽踽独行,看不到一点光亮,黑暗将他彻底笼罩。 直至他心头响起了那一道似从远古传荡而来的惮唱呢喃之声: 「大僧龙树,愿以身燃之苦,化一盏灯,为天下万灵,指明前路……」 燃灯,指路! 杨狱心中默念,驱动着这件只能用最后一次的灵宝,随其念动,一缕摇曳的微光在黑暗之中出现,指引前路。 达摩、邋遢、低甲…… 「陆沉长河!」 一条熟悉的长河,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声声的低语,不是无意义的呢喃,更像是蕴含无尽奥秘的道文,好似有远古大神通者在讲述大道精义。 但我压住了心中的悸动,只是按着这光芒的指引,一步步向前。 杨狱甚至觉得周身气血、法力都变得呆板起来,伤势又好了几分。 淌有任何犹豫,杨狱向着光芒指引之处前行。 「赵王爷!」 于此处,光芒汇聚,却不像是一盏灯,更像是一面镜子。 燃灯指路,洞彻己心,这或许算不得什么提升蜕变,但杨狱却觉自己心头从未有过的晦暗。 「只是突然找到了自己之后的忽略的东西,略微有些感慨。」 杨狱心中一动,脚下却仍是不停,顺着这光芒的指引,沿着这长河,向着尽头而去。 杨狱心中升起明悟。 不必执着于车友长河,不执着于谁是武祖,一切法,为人用,为我用! 甚至,终他一生也可能不会有这样的纯粹与虔诚。 因此,他对于武道这样借武成道还自称武祖的行为颇为不喜。 醒来的杨狱第一时间就抓住膝前的头颅,魔童的意志从未消失,只是在等待时机。 「不在山河之中!」 杨狱甚至感知到了这门神功的些微精义,那让他都有些惊异,但他仍是没有止步。 没有头,到底不方便。 杨狱对镜而立,幽光映彻出他本身的模样,也似有诸般光影流转。 「你,你又干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杨狱听到了潺潺水声,消失的诸感再度回归。 ‘诸劫生死轮, 这是他当年随张玄霸出塞,为其背尸的路上,其为自己讲述陆沉的一幕。 「彼辈修仙离群,吾辈之道,却不在山河之中!」 诸般光影交织,这是他记忆之中最为深刻的东西…… 自语之间,杨狱心头泛起赤光,北斗道果的光芒映在暴食之鼎上。 也困此,他心中隐隐对于效法车友,窃据车友长河而有莫大的排斥,因为他不是真个诚于陆沉。 诚于自己! 两世为人,他既没有如怜生老妪等人一般,执着仙佛大道的心思。 张玄霸诚于武,而他。 在其中,杨狱甚至窥见了一朵新生的浪花,其荡起颇高,隐隐间,只觉似有一方巨大的轮印在徐徐转动。 好似只要停步,不必向前,就可以从这声声低语之中获得他所想要的答案。 呜呜~ …… 【注死: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万类生灵,无不是由生而死,从南斗过北斗……】 也没有车友岚这般纯粹的武者之心。 「自身……」 「什么东西?」 这声音犹如魔音灌耳,哪怕以杨狱如今之心性修持,也数次被动摇了心神。 初来乍到就险死还生,其后数十年厮杀不断不得安稳,让他养成了一种易于这两者之外的心境。 小蛤蟆很好奇。 杨狱没有理它,他静坐许久,将损耗的心力弥补回来,注意力,也再度落在了自己的头颅上。 杨狱下意识的伸手,眼前的镜光随之完整,燃木神灯也随之消失。 一念到此,杨狱心中似有光生,眼前的镜光反而清晰下来,其中光影流散,只剩了最后一道。 哗啦啦~ 杨狱默然自语,随着镜光之中的诸般光影流转,心神也在不住飘飞着。 「是时候了……」 「法为人用!」 熟悉的,陌生的。 长河,也到了尽头,此间,也正是燃木神灯曾经所在之地。 在之后的很少年里,他始终在张玄霸的阴影之下,哪怕他陆沉的修持情好超过,甚至成就人仙。 光影之中,寒风呼啸大雪弥散,一处山林前,篝火旁,两人相对而坐。 看到了车友退走长河、看到了自己接引北斗、晋升人仙、跨界而来…… 但这位赵王爷对于陆沉的虔诚与纯粹,对于前路的求索与犹豫,却仍是他所不能及的。 黑暗之中,似有鬼神低语,又好似不可名状之物在呜咽低吼。 【北斗光照见万类之死】 在这指路的微光之外他看到了新的光芒所在。 小蛤蟆疑惑不解,但它从来很喜欢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卖关子,热哼一声出了屋子。 他凝神望之。 他凝神感知,在这光影之中,他看到了陆沉长河、看到了月龙城外魔童招手呼唤道果降临。 一念起天地宽。 「说了,你大概也不会明白。」 喧闹的房间之中,气流鼓荡生音,小蛤蟆眼皮一颤,眼前的身躯有头,醒来了。 一切有用的,无论武功还是道术,无论神通还是真言,他全都用,全都学。 说是兼容并蓄,倒不如说是…… 长河之上,树影遮天,长河之内波涛滚滚,每一朵浪花之中,都蕴含着一位人杰对于陆沉的理解与开拓。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的后路! 燃木神灯所指之路,不是凭空而出,而是其本身心灵,经历之映照。 他的耳畔,又自响起了这苍老中不乏豪迈的声音: 「道在自身寻!」 这是北斗蕴含之神通,也是磨灭‘魔童,之法。 有几次,杨狱几乎停下了脚步,这呢喃声中,他好似听到了人仙第三步,‘千变万化,的内容。 小蛤蟆有些狐疑,它虽然说不清楚,但总觉得眼前之人的气息又发生了变化。 【神通:注死。可演化神种数量,零。】 可此刻,他却已经明白。 正文 第990章 注死之神,香火炼魔童 北斗,注死! 神通入魂之刹那,杨狱已自然而然的掌握了这门来源于北斗道果,纵然在远古之年,都名声极大的神通。 ‘北斗光照,见万类之死!, 杨狱转念之同时,一缕星光随期心念而动,落在了他那乱发覆面的头颅之上。 啪! 似如触电一般,乱发之下紧闭的眸光已陡然睁开,赤红的眸光照彻了整个房间。 「真拿北斗来照大爷……」 魔童高低吼,冷然以对,心中之暴虐几乎透体而出,令院内踱步的小蛤蟆都觉心头一寒,忙不迭远离。 嗡! 没有理会顶着自己的脸在叫嚣的魔童,杨狱感应着星光的反馈心头不由得微震。 「我那命格通神,几科没有修持道法、神通、功法的可能,甚至连法宝都无法温养……」 小蛤蟆拉长了语调,见杨狱还在清点精金,不禁有些恼怒: 「你们……」 「不想!」 「不必多礼。」 关上庙门,韩九一眼就看到了立于庙内神像这前的‘观主于杨,,不由得大礼拜上: 「你真不想知道?」 「你怕了?」 「咦?」 「这是,合格激发了?」 「四废星,可是极少有,一脉相承的传承们阶!」 「您,您这声音?」 【故,诸法难侵】 「一日三桩不可停!此架子才是练拳之根本,筋骨不强,怎能换血?」 闻言,杨狱也不生怒,只是平和回应:「那,你便看看。」 「你在看什么?」 杨狱转身不去理会,相处这么多年,他哪里不知道这小蛤蟆的脾气? 「也谢过道兄助我登临会榜!」 远远的,古神通就是长身一拜,袖袍垂地: 「不说算了。」 「你我之辈,非是有袜之人,修不得仙,求不得道。那就练好武功,这将是尔等安身立命之道!」 小蛤蟆大怒跳脚: 杨狱自语着,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三尖两刃刀。 …… 他从未见过,甚至于听过,能让凡人蜕变,甚至于击溃神通主的‘武功,! 注死一重,北斗照耀,可见期一类死法,若二重,则可见期二类死法。 「于前辈?」 「哼!」 …… 「一些小伤……」 「你……」 「你在此等我多时,所为何事?」 被星光一照,魔童的眸光之内似闪过一抹惊悸,却仍是暴虐至极: 「若连这点苦头也吃不得,还练什么武?滚回家奶孩子去!」 韩九心头一颤,旋即应下,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神、佛三道传承久远,诸秀位阶一脉相承,有着比正常位阶更为清晰,甚至大众皆知的进阶道路。 一团团火苗伴随着一声怒喝飞来,正巧将诸多精金烧融、气化。 小蛤蟆本来决定再也不理杨狱,此时又是有些忍不住了: 若他猜测不错,这与武功,可说是天作之合了,尤其是这诸法难侵…… 「你能看到我?」 「将小庙近处的几间庙宇买下来,另外,去一遭城主府,送一封拜帖……」 小蛤蟆假寐着等杨狱询问,但直等得哈欠连天,也有等来后者的央求,一生气,跳出庙门,追元本而去。 如果说, 习武之前,他敬畏这位前辈乃是强大修行者,习武之后,却不敬畏如神。 杨狱也不为难他,打发他下去,心中却觉有些惊奇,以通幽窥探,果然发现异样。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传承位阶。 似有似无的雾气萦绕下,杨狱仍是无头之身,但以他的修持意志,直觉他人的感官与视觉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城主府?」 「您受了伤?!」 当然,这其中的艰辛也是不言而喻,哪怕与元本一暗一明,也多次险死还生。 省了金精提炼的繁琐步骤,杨狱也没在意红法儿的骂骂咧咧,伸手将残留的一抹金粉取出,两者,也不负他的期望,小庙的香火比之前旺盛百倍,而韩九也趁着城中大小家族被一扫而空的时机,迅速占据了近处多个城区。 饶是如此,脸色也惨白的吓人,呐呐着说不出话来。 「说了,你也不懂。」 杨狱离开之后,将小庙留给元本,狼鹰会以及他从城中大小家族搜刮而来的一些财货,就留给了韩九。 「金精为泥……」 韩九神情严肃,心中却颇为满意。 「这二废星,也是如此。若机缘足够,就可晋升‘二废星君,,甚至是‘二废真君,!」 北斗星光,映照其死! 「大爷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无怪乎传说之中,北斗星君无类不杀……」 他还要训斥什么,突然身躯一震,脸上闪过惊喜之色,甚至顾不得训斥一众弟子。 【无补天之才,无济世之才、无为人之才、无修道之才……】 小蛤蟆瞪着元本消失的背景看了许久,又转过身来,死命的瞪着杨狱: 【神通:二废】 魔童大妈,气机翻涌,恨不得立时暴起: 气血滋养下,长大不少的无本于庙门处站着,脸色有些发白: 「武功?」 「……有您留下的丹药与秘籍,小的与元本皆换血功成,并占据了近处多个城区,依着您的意思,开了这武斗门,传授一些武功……」 杨狱摆摆手。 …… 「二废真君,显圣尊神……」 「二废,可不是一般的十者位阶……」 杨狱心头一震,纵然身为神通之主,也觉有些惊悸。 「你,你……」 「你也配执掌北斗?!若照不得我死,你必被反噬而亡!」 杨狱无头可抬,但注意力却还是被引了过来。 「二废?!」 「真不想?」 「什么?」 「显圣尊神?」 其十都时,是护法韦驮,九耀时,却已是韦驮神将,其后,仍有韦驮天、韦驮菩萨、楼至佛…… 「我……」 「这小子有些古怪啊,他好像是看到了你?」 「韩九拜见于前辈!」 「人可知,远古之前,曾有一巨妖窃据‘二废真君,位,以此,甚至与显圣神尊一战!」 杨狱也不起身: 小蛤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它似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突的冷哼一声: 小蛤蟆只听到这两个字,就像是烫到了一样跳起老高,绿豆大的小眼都差点跳出来。 「你!」 韩九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却纟以前还要敬畏的多。 「说说看?」 杨狱心中颇为惊异,又不觉有些眼眶发红: 「所以,他那命格神通的激发,只怕是要他修持一门,不在二废命格之内的力量……」 比如他曾经见过的‘八洲感应、护法韦驮,。 他虽然有修持什么障眼法之类的道术,但他的行藏便不异常九耀主也未必看得透,这小子…… 「谁,谁杀了您?」 「那点金精,怕是连镀一层金,也未必够……」 杨狱清点着精金,小蛤蟆所说,他并不熟悉。 所谓的传承位阶,指的是神、佛四道中方才有的要她位阶。 小蛤蟆冷笑一声,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却是一副打死也不说的姿态。 【十都之二废星(神)】 杨狱任他诉说完,方才吩咐: 「交易而已,不必谢我。」 杨狱提着头晃了晃,元本也随着晃了晃,若非这些日子有了些历练,此刻怕是就是昏过去。 果不其然,他不问,这小蛤蟆自己倒是憋的十分之痛快: 杨狱心中自语着打开了人种袋,将诸多精金又丢了回去。 「二生神,诸法难侵……」 大院内,数十上百个弟子挥汗如雨,浓郁的气血弥散下,整间院子都显得十分之燥热。 「你,你的头……」 「您,您……」 「月龙城外一战天下为之震动!道兄之心性修持,实在是令小弟叹服不已……」 只是,仅仅一缕意志,又落入你手,想要磨灭,却还要二十七年之久…… 「南岭!」 这点事杨狱自然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他所见的变化。 任谁去看,也看不出原本小摊贩的影子,颇有些冷厉干练之色。 「这,这……」 且不诊着神通主之修持而现! 挂着弄斗门牌匾的大院之内,韩立地如松,声如洪钟,不停地训斥着诸多六人弟子。 【化金精为泥,铸头为像,以香火锤炼,日夜不停,二一十七年可灭其魂!】 星光收敛,杨狱提头而起,跨步出门。 「观,观主……」 随手一掂量,杨狱已奖不多的金精收起,他一手按着头颅,一边开口: 「不想!」 杨狱在神像前坐下,一手按着头颅不放,一手从人种袋内取出诸多精金来。 「去收拾下房间。」 他一开口,韩顿时察觉到不对,这声音低沉且回音颇轻,与之前却是大不相同。 「我偏要说!」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放此狂言?」 【二废:无法可修、无道可倚、无宝可养、无神通入魂……】 韩九还想说什么,听得要她,顿时心头一热,忙不迭的将自己这些日子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他真是漫不经心,小蛤蟆就越是不服气,它跳到杨狱肩上,鼓着腮帮子大声道: 三步并成两步,鬼魅般窜出了大院,在一众弟子错愕的眼神之中,进了隔壁的要她小庙。 杨狱弹出一道灵炁。 杨狱有些讶异了。 「我自己。」 「你做的不错。」 要她且爽朗的笑声从观门外飘来,观门合拢之时,古神通卸下了外显伪装的‘龙剑波,皮相,显现出来本来面目。 炼化这件食材,他还差了杨道人以及其前面的两人,这二废具君,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咀嚼着元本命格的奇异,杨狱不由得啧啧称奇。 「怎么?你也认得?」 曾为北斗之主,魔童比之杨狱都更为知晓这门神通的历害,虽仍暴戾,却不免有了几分色厉内荏。 「拳要狠!」 「你怎么什么怪物都能碰得上?」 「哈哈哈!」 正文 第991章 只求一胜! 「自然是为了感念道兄恩情,除此之外……」 古神通袖袍一扫,席地而坐,更不绕什么圈子,坦然道出息的来意: 「也是想问一下道兄,可是已入过聚运金塔?」 「过门未入。」 杨狱回答。 他登临十都金榜第一,获得进入聚运金塔的资格已一年有余,其间,他的确尝试进入聚运金塔。 只是,并未入门。 「可是因为那塔门前,张贴着的两尊口神?」 古神通神色不变心中却松了口气。 「不错。」 而比之那香火更让他惊悚的是,他竟然有法和的。眼睁睁的看着那香火经由这金精有入了灵慧之中。 「来,来,来他以为大他怕他不成?!」 虚无之中,银光乍现,一身有三臂四首之神将,带着一身烈火,发出高兴而暴虐的嘶吼,冲杀而来! 那时,杨狱才燃起香火,依北斗星光之指引,向着神像一拜。 这是杨狱的要求简单复杂的。 古神通心中稍稍有些和的。 但,既然是那两尊门神值守,此次金塔之造化,只怕远胜从前…… 杨狱抬手将元本送回闻名小庙,在魔童的怒吼声中,将所有金精全部浇灌而下! 「道友所需之精金,已是齐了!」 硬是神通极力展示自己的假意,道出不少万仙图录都查询不到的隐秘。 韩玄童随着夜风而来,于雷声滚滚间,递上两个袋子,神情比之以往,却又恭谨许多: 「果然是神茶、郁垒……」 杨狱跨步而后,只攻不守,以诸般神通磨砺为很不错: 惊魂未定的元本还未平复心神,就觉眼前一花,感受到了一股超乎想象的少少滂湃香火! 杨狱一招手,将诸多精金收入人种袋,又取出一不大不小的布袋,递给韩九: 「这就是杨道人所说之造化……」 「于前辈……」 「有心了。」 「捏一座神像。」 杨狱不能率先进入聚运金塔让你松了口气,可这两尊门神却又让他有些头疼。 轰! 「你身上有我布下的障眼法,等闲人看不穿,但也不要乱跑!」 古神通凝神去看,只见这门户左右,各有一尊威武神人。 呜呜~ 「休想!」 魔童挣扎晃动神台,甚至引得夜幕之上雷云滚滚而下,电蛇交织,一时夜幕如白昼。 下至福地,上到洞天,佛门、天庭、妖庭……几无例外,而其中,又以天庭最多。 「我要你死!」 小猪妖挠挠头,与三足小蛤蟆大眼瞪小眼。 嗡! 索性直接起身: 内外不但蕴含着龙泉以及诸界的造化、奥妙,更有莫大凶险,这凶险,便是诸多道鬼,以及,幻境中不灭之灵慧…… 「若如此……」 神荼、郁垒皆是酆都鬼神之属,虽有门神之说,但基于酆都之内,幽冥之中,可是位属四方鬼帝,乃坐镇一方的封疆小吏。 「南岭道兄有所不知……」 心中泛起涟漪,杨狱不动神色的套话: 看了一眼被金精束缚了三臂,又被香火焚烧内外,暴虐不复冷静的魔童。 「这,这头,头……」 几乎是杨狱拜下的刹那,隔壁闻名小庙就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之声。 在朱鬣的注视之下,杨狱跌迦 而坐,无头之身躯,正对这无身躯之头颅! 「聚运金塔乃是万仙图录收录龙泉乃至于诸界的万般‘玄功境,而成。」 古神通喃喃一声。 「呼!」 「大爷修持胜他万倍,纵然法力相同,道行却是天壤之别!」 「南岭道兄等我几年,古某需回圣教一遭……」 因为,叵是神荼、郁垒守门固然预示着巨大造化,可想要入门,却也难了不知多少。 「是!」 杨狱说话间,以指为笔,汇聚灵炁于身前画出了一扉足有数丈之高的门户。 后者有些不甘,却又不敢多问,只得拱手告辞。 「若无要事,不必来寻我。」 杨狱并未隐瞒,提着精金就出了庙宇,在元本的跟随下,来到了隔壁废弃的庙宇之中。 「大爷所食之香火比你见过的都多,还想以香火炼我?!哈哈哈……」 凝神入静之刹那,杨狱只觉心念飘飞,恍惚之间,如坠入云雾之中。 但其镇守三道之门,却是他所不知的…… 「你……」 但他以通幽窥见那两尊门神的跟脚之后,连尝试都没有,就退了出来。 杨狱一招手,竟在虚无之中抽出了两刃刀,继而,杀向了那尊远古之前,声名赫赫的三坛海会大神! 「聚运金塔前,素来皆有门神守卫,只是,金塔每一次开启都有不同的门神守卫……」 元本骇然后退,却来不及惊呼,就被一声怒吼吓的差点魂飞天外。 「你想毒死大爷?!」 「你可以胜我无数次,但,只要败一次……」 妖类仇视人类,人类同样厌憎妖族,如朱鬣之你那般重看看覅人,不说旦古少见,那也是世上难寻。 「大爷,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他那蝼蚁般卑贱的畜生,怎么敢来触怒威严?! 杨狱抬手关上庙门,打开人种袋,在红法儿阵阵怒吼声中,取出三昧真火炼出的上等金精。 身怀通幽,他对这两尊门神的来历自然比古神通更清楚。 「三道门户?」 「那日您斩蛇而走后,城中动荡了很久,不少大小家族怕沧江门问罪,纷纷仓皇而逃,我买下他们的宅子、店铺等物,之后卖出,很是得了一批财货……」 除却他当时在追杀分水龙将之外,也是因为这两尊酆都鬼神之王,着实不是好相与的。 杨狱心中微动。 韩九很贴心,早已准备好了泥像,以及香火之类。 韩玄童心怀试探,杨狱全当不知,收下精金就唤来元本送客。 「啊!」 古神通离去未多久,韩九已是匆匆而回,不但买下了近处的诸多庙宇,更提着大量的精金。 远古诸多不可知之地,无一例外,皆有门神看守。 杨狱坐而不动,不发一言。 虚无之中,香火缭绕下,杨狱再度现身,更无丝毫被人打碎的痛楚。 「观主,您要这许多精金作甚?」 轰! 杨狱告诫了一句。 「啊,哦!」 「至少四重以上的咫尺天涯!」 电闪雷鸣下,显得无比之可怖。 古通神连连摇头,神色凝重,他数次欲言又止,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合道之道果,灵光已入道果,欲灭其魂,外在的一切都是辅助,唯有自身才是根本。 古神能一息不到,已经消失在万里之内,其速之快,若 无遁行类道术神通,便是四极也追之不上。 一触,即飞! 而在这处不可知之地,与之厮杀,最终胜过,那自然诸般神通皆会晋升! 杨狱感应着。 轰隆! 「啥啊……」 「难,难,难……若是这两位值守的话……」 精金亏两才出一两金精,杨狱所需之量又太大,哪怕是背靠乾元朝廷的韩玄童,也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方才在一个春雷炸响的夜晚来到庙内。 杨狱心中恍然。 魔童的大笑声截然而至,在这一道浓烈的香火之中,他感受到了无比强大,且毫无其他杂念的意志。 「有劳道友亲自跑这一遭,于某着实惭愧。」 无来由的,杨狱心中涌现出了那么个念头,随即,就听到了魔童这个暴虐的长啸。 另一位一袭黑色战袍,赤手倚在一头神情雍容的金眼黑虎身下。 「韩某有眼无珠,不知道友身份,却是有所怠慢,还望千万见谅……」 平复了多日,无本也不在这么惧怕自家的无头观主,只是说话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还得劳你走一遭,去寻韩玄童,告诉他,不要其他,只要精金!」 烈火焚身,痛亦狂笑,但很快,他的笑声又止住了。 朱鬣抱着水葫芦,木楞楞的应下。 「你就再胜不过我!」 暴怒至极的魔童,只一下,杨狱的诸般念头就尽散,被一下撞成了齑粉! 韩九拍拍手,一千儿狼鹰会的帮众人就鱼贯而入,将诸多精金摆在地上。 雄浑的法力弥散至整座庙宇,杨狱放出三足金蟾,又将两刃刀插在神台之上。 言罢,化为一点流光消失在虚空之中,却是一门极为高明的遁行神通。 「这是那魔童的境界……」 魔童冷笑、大笑、狂笑: 「古道友既然知晓这门神位阶,可有应付之法?」 一念转动间,甚至迸发出了思维的火光! 韩九心有疑惑,却也不问,转身就匆匆而去。 「这神荼,郁垒相传乃是值守‘三道门户,的大神,其位格远比牛头、马面之流要高出太多。」 这一刹,他甚至有种法则之海再度降临之感,思维比之之前活跃了不知多少倍。 在元本狂跳的眼皮之中,浇在了‘他自己,的头颅之上! 一如财神有诸路文武之分,门神自然也是不止两位,且远比财神还要更多。 继而,将金灿灿的头颅按在石台之上。 其中之一身着斑斓战甲,手执金色战戟,面容威严,姿态神武。 坚定了片刻,又奖人种袋内的小猪妖放了出来。 对于这号称汇聚了龙泉乃至于被其鲸吞诸界所有造化的聚运金塔,他自然是有很大兴趣的。 正文 第992章 二十七年! 轰! 偌大的轰鸣响彻,气得伴随着灰尘四向扩散,整条长街的庙宇都是一颤。 炙热的气浪炙烤之下,整间小庙的气温陡升,本就泛黄的枯叶甚至直接燃烧起来。 「又输惨了吧?」 神台上小蛤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哪怕类似的话它已经说了小半年,也还是乐此不疲。 「不愧是远古战神,对于神通、道术、功法的掌握无不妙到绝巅,非我此时可及……」 轻揉着太阳穴,杨狱的眉宇间略有疲态,但眼神却十分明亮: 「不过,也快了……」 浓郁的香火消耗一空,这一夜,他与那魔童鏖战数十上百次,无一可胜,但他并气馁。 那魔童那吒俱伐罗天纵奇才,无论是跟脚禀赋,还是对于神通的含情都远远超过他不知凡几。 这半年里,对于这两枚道果,他也有所思量。 杨狱主动退了一步。 只是没有尝试而已。 【位阶图:九耀极北斗位阶图】 连年的压榨下,他在三昧真火上的修持可谓是突飞猛进,可同时也对这门神通有了莫大的喜欢。 杨狱心中自语心思却落在了魔童唤来的两枚道果上。 化身神刀,无血肉不化,哪怕是他被斩,一身血肉也尽数消融,如今重铸肉身,不但‘擎天撼地,晋升七重,元磁真身诀也随之晋升。 「诸劫生死轮……小弟的进步,越来越快了。」 一为离火婆婆个,内蕴南明离火,一为护身神通,唤诸龙加持,动则有群龙腾渊之力。 「也未必不行。」 半年多没有吃过五谷,杨狱吃的颇为香甜,接连吃了十多份,才放下碗筷。 古神通苦笑一声,神情颇为寂寥。 他觉得自己厌火了…… 杨狱开门见山。 「大,大仙……」 「只怕,只有九耀榜上的那几位,才有资格进入期间……」 闻言,古神通立刻起身,大礼相拜。 合拢的小庙内,杨狱于神台之前阖眸静坐,与魔童相对而坐。 九耀不同于十都,选择之神通甚至已不局限于道果内蕴之神通。 更知道这两个不知发什么疯,倾沧江门之力追踪这剑仙南岭。 只是…… 【配兵:两刃刀(蜕变中)】 没有理会小蛤蟆的幸灾乐祸,杨狱心念一转,眸光之中已是映彻出暴食之鼎内壁上的诸般进度条。 「先炼化来龙,以此承载先天一气大擒拿神通,至于三昧真火……」 「这,只怕……」 「啊?」 古神通心情极差,杨狱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无声无息间,走了半年的古神通又归来了,他脸色很是不好: 「南岭兄太小觑圣地宗门了,只要他们想,就有办法,倒是我……」 「南岭兄或可尝试,但古某只怕是,与期无缘了……」 朱鬣之前呼唤胜利的一幕他记忆犹新,而无论是否有所巧合,他估摸着自己的猜测都很有可能为真。 在他的感应之中,一身气血圆融呆板,似乎有了几分灵炁,法力的灵动。 「若有朝一日陡遇逃也逃不过的灾劫,拜葫芦的时候,尽量客气些,至不济,加个‘请,……」 「大仙,葫芦……」 至于来龙,其呼唤诸龙加持自身,与撼地重合,用之也可,不用也可。 「没有其他办法?」 依着他的估算,即便没有换血大药,其弱冠之前,也能换血大成。 古神通面有那次,他可不知道,七尺道人与那如花道姑的厉害。 嗡~ 呼! 【先天跟脚:神魔(一)】 古神通苦笑一声,杨狱却是一摆手,转身离去,随着一缕清风吹过,已回到了庙内。 甚至于,直接跨过人仙境的第七步,直抵第八步也未尝不可。 那个速度比起他当年都要更快。 你心无必胜之念,却也并不认为自己数十载修持,就能胜过其人万万年道行。 「吸!」 杨狱想了想,还是道: 这意味着什么,古神通哪里不清楚? 前三者,无不精简弟子,一代真传几人而已,天理教的圣子却不非常之多,一如山海界的怜生教。 ‘老爷子……, 「我需古道友为我护法,至不济,也需得为我挡下沧江门!」 察觉到杨狱的注视,小猪妖一个激灵起身来。 武道天赋上,元本比之韩九要好太多,纵然大部分心思在经营庙宇上,换轿层级也已超过,诸多拳脚武功也十分娴熟。 他应了下来,杨狱也不客气,将自己需要的诸般材料尽数说给古神通,也不在科后者面露难色。 【法武合一:天意七象(第七重)、元磁真身诀(第七重)……】 朱鬣蔼然挠头,却认真点点,表示记住了。 这半年里,他几乎足不出户,除却与这魔童鏖战、。炼化食材、修持神通之外,也不因为他对自己无头的模样有些忌讳。 杨狱有些诧异。 杨狱心思飘飞,随着浪潮涌动,心思又落在了那一朵新溅起的浪花上。 这,自然那次杨道人所说的,化灾厄为造化。 仅仅半年,诸般神通连同七七玄功就皆有了莫大的进步,尤其是擎天、撼地,几乎触及七重的门槛! 聚运金塔,非在榜之人无法进入,且超迈和耀者也无法进入。 …… 归根究底,这半年里他真正想要的不是胜过那魔童,而是借助其精湛到极点的神通来磨砺自身。 【大神通:融兵炼体(第一重)】 伴随着似有似无的悠长的呼吸声,光阴流转而过,待得又是一年春雷炸响。 朱鬣欲言又止。 【法宝:人种袋,金蛟剪……】 「难怪这种离烈、弥心等人先后晋升九耀,只怕是要赶在金塔之前,做最后尝试……」 换而言之,他炼化这两枚道果,也可以不选择其内蕴神通,而是另寻其他神通。 当然,他自己更倾身于得自五脏观食谱内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毕竟这或许与那门名声极大的大神通术‘袖里乾坤,有关。 这小猪妖虽笨,但并不蠢。 【草头神:吕道人……】 古神通叹了口气: 「沧江门、瀚海龙府、大日金宫……」 「聚运金塔开启只怕也就几十年的事,临时抱佛脚,只怕未必足够吧?」 一头老怪已让他筋疲力尽,再来一头,那他可消受不起。 「呼!」 闻名的小庙内,已是个合格庙祝的元本招呼着往来的香客。 感受着浪花之中杨间创功的心得,杨狱心中有些凝重。 心中转着念头,杨狱长身而起,小院内,朱鬣蹲坐在一角,拔弄着水葫芦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通在修持不能一蹴而就,自九耀至绝 巅,强如吕道人都用了百年之久,这时候晋升…… 【道行:325年】 「道兄,你这……」 有他,丑…… 【灵炁:15364缕】 「神荼、郁垒,皆为七极之数……」 九耀烽火,九耀来龙。 一如元本酷爱经营庙宇,韩九很是有几分好人为师的本性,半年里,弄斗门下的弟子那次超过千人。 【筑基次数:二!】 不过…… 人种袋中,红法儿仰面朝天,四肢摊开,似乎已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杨狱适时开口。 以他如今之修持未见得就是如三尺道人与那什么如花道姑,至不济,来去自如。 杨狱盘膝静坐,内观己身。 【奇术:七七玄功(四变)、天雷变、神象变、大日、如来变(缺一耒成)】 古神通心头一急,应了下来。 杨狱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那水葫芦。 山海界与龙泉界有着三十倍的时间差距,换而言之,在他走后不到数月的时间里,杨间就创出了一门神功来。 「不必与任何人为敌,为我遮掩八十年即可!」 弄斗门存在时间到底很短,对于武道长河的影响聊胜于无,但随着习武之人的越来越多,也变得活跃起来。 【化身:两界无间】 杨狱屈指一弱,传讯史来朱鬣为他护法,自身心绪已是沉寂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追杀他的,可不止是沧江门,瀚海龙君的追杀令,也已传到了南岭之地…… 「怎么没去寻元本?」 这半年里,他的进步可不止是气血增长,生出新的头颅而已。 杨狱凝神感知。 「这葫芦确实是一件异宝,但以他如今的修持,最好不要动用……」 他心中自然倾向于三昧真火,毕竟,南明离火虽好,却无法辅佐他人仙武道的修持。 【法力:325年】 「吸!」 「传道授业……」 不过,他暂时没了这个念头,朱鬣却是锲而不舍的询问。 他来者不拒,也无论贫富,只要有人学,就传授,其换血层级虽逊,但对于武功的理解,却比元本更深。 「这次,只怕有些麻烦了。」 也因此,他都按下了让小猪妖尝试呼唤,唤醒这枚斩仙黑葫的念头。 「呼!」 他猜测,若不能将全身血液尽数化作‘千变万化,之血,他于人仙武道上的修持,就能大幅度跨越。 「南岭……」 「去寻元本吧。」 杨狱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庙宇。 但他以香火熬炼魔童,同时也被牵制在此,两者彼此倾轧,胜负不分则不能停止。 【本命法宝:元磁五行山】 「若只是如此的话……」 「若能掌握三昧真火……」 这却是千变万化之血的功效了。 「道兄教我?」 而最快的,却不是神通,而是法武合一后的‘天意五象,。 亲历了魔童的难缠与可怖,他便是对这葫芦再有兴趣,也不敢轻易触碰与试探了。 【神通:十都级:通幽(第八重)、撼地(第七重)、擎天之体(第七重)、融金炼体(第七重)、吐气成兵(第七重)、注死(第一重)……】 将自己对于这门‘诸劫生死轮,的理解又还于长河之中,杨狱压下心中躁动,寻了处 摊贩坐下,要了些早点。 【杨狱(极道魁星)】 而且,无尽大山的那些邪道高手,乃至于万法行者,都是乏有人追踪而来…… 没有打扰元本招呼香客,也没有呼唤忙碌还愿的无间化身,杨狱来到武斗门前。 【人仙!】 古神通虽为圣子,修持也足够,可天理教圣子太多,他绝不可能有钟离烈、弥心等人的待遇…… 同为各家魁首,天理教与万仙天宗、涅槃寺、狮神领都不同。 正文 第992章 二十七年! 轰! 偌大的轰鸣响彻,气得伴随着灰尘四向扩散,整条长街的庙宇都是一颤。 炙热的气浪炙烤之下,整间小庙的气温陡升,本就泛黄的枯叶甚至直接燃烧起来。 「又输惨了吧?」 神台上小蛤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哪怕类似的话它已经说了小半年,也还是乐此不疲。 「不愧是远古战神,对于神通、道术、功法的掌握无不妙到绝巅,非我此时可及……」 轻揉着太阳穴,杨狱的眉宇间略有疲态,但眼神却十分明亮: 「不过,也快了……」 浓郁的香火消耗一空,这一夜,他与那魔童鏖战数十上百次,无一可胜,但他并气馁。 那魔童那吒俱伐罗天纵奇才,无论是跟脚禀赋,还是对于神通的含情都远远超过他不知凡几。 这半年里,对于这两枚道果,他也有所思量。 杨狱主动退了一步。 只是没有尝试而已。 【位阶图:九耀极北斗位阶图】 连年的压榨下,他在三昧真火上的修持可谓是突飞猛进,可同时也对这门神通有了莫大的喜欢。 杨狱心中自语心思却落在了魔童唤来的两枚道果上。 化身神刀,无血肉不化,哪怕是他被斩,一身血肉也尽数消融,如今重铸肉身,不但‘擎天撼地,晋升七重,元磁真身诀也随之晋升。 「诸劫生死轮……小弟的进步,越来越快了。」 一为离火婆婆个,内蕴南明离火,一为护身神通,唤诸龙加持,动则有群龙腾渊之力。 「也未必不行。」 半年多没有吃过五谷,杨狱吃的颇为香甜,接连吃了十多份,才放下碗筷。 古神通苦笑一声,神情颇为寂寥。 他觉得自己厌火了…… 杨狱开门见山。 「大,大仙……」 「只怕,只有九耀榜上的那几位,才有资格进入期间……」 闻言,古神通立刻起身,大礼相拜。 合拢的小庙内,杨狱于神台之前阖眸静坐,与魔童相对而坐。 九耀不同于十都,选择之神通甚至已不局限于道果内蕴之神通。 更知道这两个不知发什么疯,倾沧江门之力追踪这剑仙南岭。 只是…… 【配兵:两刃刀(蜕变中)】 没有理会小蛤蟆的幸灾乐祸,杨狱心念一转,眸光之中已是映彻出暴食之鼎内壁上的诸般进度条。 「先炼化来龙,以此承载先天一气大擒拿神通,至于三昧真火……」 「这,只怕……」 「啊?」 古神通心情极差,杨狱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无声无息间,走了半年的古神通又归来了,他脸色很是不好: 「南岭兄太小觑圣地宗门了,只要他们想,就有办法,倒是我……」 「南岭兄或可尝试,但古某只怕是,与期无缘了……」 朱鬣之前呼唤胜利的一幕他记忆犹新,而无论是否有所巧合,他估摸着自己的猜测都很有可能为真。 在他的感应之中,一身气血圆融呆板,似乎有了几分灵炁,法力的灵动。 「若有朝一日陡遇逃也逃不过的灾劫,拜葫芦的时候,尽量客气些,至不济,加个‘请,……」 「大仙,葫芦……」 至于来龙,其呼唤诸龙加持自身,与撼地重合,用之也可,不用也可。 「没有其他办法?」 依着他的估算,即便没有换血大药,其弱冠之前,也能换血大成。 古神通面有那次,他可不知道,七尺道人与那如花道姑的厉害。 嗡~ 呼! 【先天跟脚:神魔(一)】 古神通苦笑一声,杨狱却是一摆手,转身离去,随着一缕清风吹过,已回到了庙内。 甚至于,直接跨过人仙境的第七步,直抵第八步也未尝不可。 那个速度比起他当年都要更快。 你心无必胜之念,却也并不认为自己数十载修持,就能胜过其人万万年道行。 「吸!」 杨狱想了想,还是道: 这意味着什么,古神通哪里不清楚? 前三者,无不精简弟子,一代真传几人而已,天理教的圣子却不非常之多,一如山海界的怜生教。 ‘老爷子……, 「我需古道友为我护法,至不济,也需得为我挡下沧江门!」 察觉到杨狱的注视,小猪妖一个激灵起身来。 武道天赋上,元本比之韩九要好太多,纵然大部分心思在经营庙宇上,换轿层级也已超过,诸多拳脚武功也十分娴熟。 他应了下来,杨狱也不客气,将自己需要的诸般材料尽数说给古神通,也不在科后者面露难色。 【法武合一:天意七象(第七重)、元磁真身诀(第七重)……】 朱鬣蔼然挠头,却认真点点,表示记住了。 这半年里,他几乎足不出户,除却与这魔童鏖战、。炼化食材、修持神通之外,也不因为他对自己无头的模样有些忌讳。 杨狱有些诧异。 杨狱心思飘飞,随着浪潮涌动,心思又落在了那一朵新溅起的浪花上。 这,自然那次杨道人所说的,化灾厄为造化。 仅仅半年,诸般神通连同七七玄功就皆有了莫大的进步,尤其是擎天、撼地,几乎触及七重的门槛! 聚运金塔,非在榜之人无法进入,且超迈和耀者也无法进入。 …… 归根究底,这半年里他真正想要的不是胜过那魔童,而是借助其精湛到极点的神通来磨砺自身。 【大神通:融兵炼体(第一重)】 伴随着似有似无的悠长的呼吸声,光阴流转而过,待得又是一年春雷炸响。 朱鬣欲言又止。 【法宝:人种袋,金蛟剪……】 「难怪这种离烈、弥心等人先后晋升九耀,只怕是要赶在金塔之前,做最后尝试……」 换而言之,他炼化这两枚道果,也可以不选择其内蕴神通,而是另寻其他神通。 当然,他自己更倾身于得自五脏观食谱内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毕竟这或许与那门名声极大的大神通术‘袖里乾坤,有关。 这小猪妖虽笨,但并不蠢。 【草头神:吕道人……】 古神通叹了口气: 「沧江门、瀚海龙府、大日金宫……」 「聚运金塔开启只怕也就几十年的事,临时抱佛脚,只怕未必足够吧?」 一头老怪已让他筋疲力尽,再来一头,那他可消受不起。 「呼!」 闻名的小庙内,已是个合格庙祝的元本招呼着往来的香客。 感受着浪花之中杨间创功的心得,杨狱心中有些凝重。 心中转着念头,杨狱长身而起,小院内,朱鬣蹲坐在一角,拔弄着水葫芦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通在修持不能一蹴而就,自九耀至绝 巅,强如吕道人都用了百年之久,这时候晋升…… 【道行:325年】 「道兄,你这……」 有他,丑…… 【灵炁:15364缕】 「神荼、郁垒,皆为七极之数……」 九耀烽火,九耀来龙。 一如元本酷爱经营庙宇,韩九很是有几分好人为师的本性,半年里,弄斗门下的弟子那次超过千人。 【筑基次数:二!】 不过…… 人种袋中,红法儿仰面朝天,四肢摊开,似乎已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杨狱适时开口。 以他如今之修持未见得就是如三尺道人与那什么如花道姑,至不济,来去自如。 杨狱盘膝静坐,内观己身。 【奇术:七七玄功(四变)、天雷变、神象变、大日、如来变(缺一耒成)】 古神通心头一急,应了下来。 杨狱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那水葫芦。 山海界与龙泉界有着三十倍的时间差距,换而言之,在他走后不到数月的时间里,杨间就创出了一门神功来。 「不必与任何人为敌,为我遮掩八十年即可!」 弄斗门存在时间到底很短,对于武道长河的影响聊胜于无,但随着习武之人的越来越多,也变得活跃起来。 【化身:两界无间】 杨狱屈指一弱,传讯史来朱鬣为他护法,自身心绪已是沉寂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追杀他的,可不止是沧江门,瀚海龙君的追杀令,也已传到了南岭之地…… 「怎么没去寻元本?」 这半年里,他的进步可不止是气血增长,生出新的头颅而已。 杨狱凝神感知。 「这葫芦确实是一件异宝,但以他如今的修持,最好不要动用……」 他心中自然倾向于三昧真火,毕竟,南明离火虽好,却无法辅佐他人仙武道的修持。 【法力:325年】 「吸!」 「传道授业……」 不过,他暂时没了这个念头,朱鬣却是锲而不舍的询问。 他来者不拒,也无论贫富,只要有人学,就传授,其换血层级虽逊,但对于武功的理解,却比元本更深。 「这次,只怕有些麻烦了。」 也因此,他都按下了让小猪妖尝试呼唤,唤醒这枚斩仙黑葫的念头。 「呼!」 他猜测,若不能将全身血液尽数化作‘千变万化,之血,他于人仙武道上的修持,就能大幅度跨越。 「南岭……」 「去寻元本吧。」 杨狱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庙宇。 但他以香火熬炼魔童,同时也被牵制在此,两者彼此倾轧,胜负不分则不能停止。 【本命法宝:元磁五行山】 「若只是如此的话……」 「若能掌握三昧真火……」 这却是千变万化之血的功效了。 「道兄教我?」 而最快的,却不是神通,而是法武合一后的‘天意五象,。 亲历了魔童的难缠与可怖,他便是对这葫芦再有兴趣,也不敢轻易触碰与试探了。 【神通:十都级:通幽(第八重)、撼地(第七重)、擎天之体(第七重)、融金炼体(第七重)、吐气成兵(第七重)、注死(第一重)……】 将自己对于这门‘诸劫生死轮,的理解又还于长河之中,杨狱压下心中躁动,寻了处 摊贩坐下,要了些早点。 【杨狱(极道魁星)】 而且,无尽大山的那些邪道高手,乃至于万法行者,都是乏有人追踪而来…… 没有打扰元本招呼香客,也没有呼唤忙碌还愿的无间化身,杨狱来到武斗门前。 【人仙!】 古神通虽为圣子,修持也足够,可天理教圣子太多,他绝不可能有钟离烈、弥心等人的待遇…… 同为各家魁首,天理教与万仙天宗、涅槃寺、狮神领都不同。 正文 第993章 山海起涟漪 「老哥还是没有回应……」 西北城,修行馆后院,打坐一夜的杨间从‘九九玄功境,内退了出来。 他五指舒张间,似有一方染血的轮印在徐徐转动。 「也不知老哥晋升九耀没,我这修为进境可也太快了些……」 杨间有些烦恼。 此次入九九玄功境,他收获绝大,不但学得了大神通术‘斩仙剑,的前置神通‘杀剑,,更得宇宇道人指点,只差一点就可创出‘诸劫生死轮,…… 「陛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甲士躬身道: 「院里来了个疯疯癫癫的游方道士,非说有宝要献给陛下,不知是否要接见?」 嗡~ 未多时,那甲士已领着一其貌不扬的老道来至院前。 那轮印如日似月,煌煌且霸道,其下血迹斑驳,似没有数生灵被碾死在轮下。 …… 前后七十一年,数万次近乎死战的磨砺,可不止是诸秀神通、法武的突飞猛进。 一年、两年…… 长笑声中,魔童的意志彻底消失,只留下如瀑如何秀的文字洪流倾泻入心海之中。 轰隆! 杨间并不诧异,眼神中更多的还是审视: 杨狱眉头一挑。 「极!」 那期间,韩九开得百窍,而元本,早一年就晋升武圣,在长河之中拓印下了自己的影子。 「你可千万别死,千万撑住……待得大爷真个归来,再来将你扒皮、抽筋!」 「人仙第四步,大小如意!」 杨间长身而起。 那魔童一如传说之中一般,跋扈张狂,目中无人,可其一身道行,即也无愧其名。 但魔童站的笔直,任由身上燃烧的红绫寸寸断裂,也不退半步: 他是何许人? 杨间不置可否,只是问: 「可惜,你到底小觑了我!」 「……未劫再会!」 「坤!」 仅仅是如此微小的动作,整片虚无之地都好似要坍塌分裂,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弯曲! 行将熄灭的业火之中,这吒俱伐罗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武道长河也随之变化,变得湍急和宽广…… 老道打了个稽首: 「乾坤无极道!」 纵然不失了先手,九臂被缚其一,给ipoe香火灼烧其意志的情况下,七十一年的数万次碰撞厮杀之中,其人仍是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小弟他成就人仙了……」 未亮的天幕之下有春雷横渡而来,巨大的轰鸣之声同时在杨狱的心海之中炸响。 一轮莫大的轮印,在徐徐转动之间,升腾而起。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法!」 「说说吧,你有何求?」 其意志,亦或者身形,更是无可抑制的剧烈膨胀起来,似要充塞这方虚无之地,乃至于外在之天地! 「好!好!好!」 第五尊人仙诞生了! 「地!」 杨狱的衣发皆是后扬,猎猎而动: 这一瞬间,杨狱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人‘乾坤无极道,法相的第五种变化来! 几科是杨狱转动念头的刹那,长河之上,一朵浪花冲天而起,绽出如烟花般的光芒来。 …… 纵然是神魔驻世的劫末之前,身兼仙、佛、神三位一体,执掌诸秀大神通术的他也是声名赫赫 。 甚至于连这处道果所化的虚空都在氤氲,似要被烧透把用! 洞中一日,世上千所。山海界不过一年不到,龙泉界已是七十一年过去了。 「天!」 轰! 「道长如何称呼?」 诸般神通,九九玄功变化齐齐催发,化作重重巨浪,将天意五象推举到了一个此时极尽的高度! 只是…… 大片的火焰翻涌之间,似有九臂魔神纵声长啸,其音波之巨大远胜春雷。 轰隆隆! 嗡! 又好似本身就蕴含着生与死之间的诸般奥妙。 「能与我这吒俱伐罗战至此时,你足可自傲!」 业火加身,魔童长啸着拍向身前的古镜,九只手掌纷给予捏出印诀,犹如叭唱一般: 心海扬波,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本就无比炽烈的火光剧烈的燃烧起来。 千万次的厮杀碰撞,纵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跟前之人进步之神速。 「他建着修行馆曾说广开门户,来者不拒。既有人来,为何不见?」 这一刻,魔童变得十分之激烈。 照彻了心海、完整的虚无之地、北斗道果,以及彻底被驱出道果之外,即将崩灭的这吒俱伐罗。 熊熊业火,于此刻趋向了熄灭…… 极等道果,这更是可遇不可求了。 老道轻叹一声,神色慈悲。 曾经,杨狱很难同时催发两种神通,即便看似同时,实则也有极为微小的时间间隔。 嗡! 石破天惊,虚空震颤,可怖的气机几乎要穿透北斗道果,降临现世。 这是修行路上的先行者。 三废星配合武圣修持,在乾元王朝的名声都已是不小。 「啊!」 因此,最初千百次,他几乎撑不过三合,而此刻,他诸般神通爆发于一刹,真正的没有了间隔! 以极小,应极大! 他的声音低若蚊蝇,杨狱都听得到,但他只是全神注视,目视其消亡。 魔童跨步,身形无可抑制的膨胀,几乎要崩灭这方虚无之地。 「你有宝贝要献给我?」 呼~ 「陡见陛下心中气愤,一时竟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这固然是他有意借其磨砺法武、神通,可也足见期人之强横了。 一方灿银色古镜,陡然间浮现于虚空之中,这方不可知之地,竟好似有着刹那的冻结! 幽幽微光之中,杨狱感受着来自于魔童最后的‘馈赠,,心思则随之飘散,落于武道长河之上。 杨狱有惊无喜,眉头紧锁: 借法,后生?! 没有了暴戾与嚣狂,只有好似洞彻了什么隐秘的恍然与一抹难言的复杂,甚至是……怜悯: 近八十年,数万次的死战,他于神通之上的修持也仍然无法与这魔童相比。 千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这吒俱伐罗占的声音还没充塞了整片虚无之地。 自完整的神光之中走出,杨狱意志之光却是后所未有的晦暗。 银光缭绕之间,魔童身形前倾。 「借!」 「可你以为大爷这八十年只在与你逗乐子不成?」 他身后显出魁星之影,身上有神象发出长嘶,周身天雷交织,身如大日般陡发神光。 与心海相连的虚空之中,燎天之火照亮了重重阴暗,也照破了心海。 而杨狱趺步之间,气息如虹, 身形却越来越小到得最后,甚至到了肉眼都无法窥见的地步! 「极等道果世所罕见价值之高不可估量。你居然舍得献给我?」 砰! 这样的强横大敌,纵然如何嚣狂跋扈,他也是免有着几分敬意。 此火平凡火,乃是业力所化,也是除却道行、功法之外,唯一把用从远古带到现世的力量。 「其实……」 杨间打量着老道。 「贫道数月前曾于一方仙魔幻境中获得一级等道果,听闻陛下还未得道果认主,特来献之……」 炽烈的火光在身后炸开大片,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巨力几不可卸去。 在自身被掣肘的情况下,不但无法速胜,甚至连胜也变得无比的艰难。 数载之后,才洞彻其破绽之所在,且最终以神通之外的手段,才能真正破敌。 似有似无的呢喃声中,一道身影由虚化实,好似要从浪花之中走出,登临这武道长河! 「诸劫生死轮……」 只一步踏出,他身上的锁链,燃烧的香火之毒火就尽数崩灭、溃散。 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魔童的眼神再度变得桀骜与暴虐: 他纵声长啸,心中压抑到了极点的暴虐之气,已彻底压制不住: 呼呼呼~ 「有!」 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与憋屈之时? 「结束了。」 轰隆! 「贫道罗睺子,无门无派,散人一个……」 「乾!」 「原来,原来如此……」 天变日近,各地神通主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这也只是与之前那些年相比,道果仍不极为贵重的。 轻鸣声中,北斗道果彻底无入了位阶图中,与其他七枚道果交汇,环绕而动,几成一星。 「哦?」 「万战不退,你意志之坚韧,着实非同小可,无怪乎三尖两刃刀几乎认了你……」 剧烈到了极点的碰撞,反而是极度的安静,一刹这后,虚无之地彻底崩碎间,才有神光退射。 杨狱按刀而立,望着这被他击溃红绫却仍是半步不退的这吒俱伐罗,心中也不由得长起几分佩服。 「哈哈哈!」 熊熊烈火由心起,显现于外,剧烈的痛楚加持之下,这吒俱伐罗跨步而前。 更多的,是对于神通的理解与运用。 「你居然是……」 杨狱激烈注视,无悲无喜。 「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 还是其他忆然复苏的道鬼?! 「怎么会这么快?!」 老道微微躬身,执礼甚恭: 「贫道无欲无求,只盼陛下功行大进,能够庇佑天下百姓,不让那动荡战乱再来……」 一月,俩月…… 「你也,小觑了我!」 「业火?!」 「不错。」 平生以来,他从未遇到过如此难以应对之强敌,纵然有着族多掣肘,他仍是万战之后,才有一胜。 在古神通的遮掩之下,武斗门在过去的七十多年里疯狂扩张,不止成为了悭山城最大的势力,还扩散到把用十数个大城去。 赫然是魔童生前修持到大成的‘乾坤无极道,法相,在乾坤圈之后的第七种变化! 「大神通,法相天地!」 「是吗?」 可无数次的厮杀,他也终是寻出了,如何破敌之法。 轻声吐息之间,杨狱 同样一步踏出,迎上了那跨出虚无,那假与这方天地齐高的九臂魔神。 一日、两日…… 四天十地,寰宇诸界,无数妖魔间其声名就要心神皆颤,骇然逃遁! 正文 第994章 日月争辉! 呼呼~ 几岁吹卷,将淅沥沥的小雨吹进了悭山城。 水雾朦胧中,一扩再扩,如今占地数十里之巨的武斗门中却是人声鼎沸。 黄泥压就,足有数里之大的演武场上,数千武斗门精锐自己在此演武。 只听得风声呼啸,气血冲霄,犹如燎天之烈火,将漫天小雨都炙烤成雾,无从落地。 三十年,于诸多修行者而言,不过三两次闭关而已,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却已算久了。 足够壮年人脊背佝偻,懵懂稚子娶妻生子了。 武斗门更是在这三十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变化。 武馆一扩再扩,势力一涨再涨,弟子更是暴增数百倍之多,分馆更是扩散至附近十数个大城。 呼! 他叹气,然后,道: 我稍有惊讶,这气息若非知晓,我都不敢怀疑这居然是一尊十都主的气息。 刺骨的寒意陡然降临悭山。 轰隆! 江城的风雨都似为之消散不少。 一剑斩出清酒道人心中本还有些叹息,可转瞬间神色就为之大变。 雾气朦胧之下,龙剑波以及一众人无不面露冷笑。 砰! 「如,如花道姑……」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这八十年里,他已用的炉火纯青。 「逃?」 「私传道法乃是仙门大忌,你身为本门大弟子,莫非不知?」 龙剑波冷笑一声,他的身后,包括祁道人在内的一众人纷纷站起,神色漠然。 「剑仙南岭?」 韩九的声音有些发涩。 一道细若发丝的黄绳,如同从虚空中而来,将他死死束缚住! 刺目之极的煌煌之光瞬息之间,已照破了滚滚风雪,墨色云海。 「该杀的魔崽子!」 他骇然抬头,却见得此时天穹两色交织,犹如日月同时坠入悭山城中,两相交映,灿灿生辉。 有着这位沧江门大弟子的默许,无论是城中大小家族还是沧江门的巡守弟子,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呼! 元本惊呼跨步,可相距已经千丈之遥,竟被这月光冻在原地! 霎时间,隆冬变盛夏,滚滚热浪几乎将连日的风雨都一并蒸发了去! 「美,美……」 漫天的风雨都被搅成齑粉: 「挡不住了!」 朱鬣怀中的葫芦都差点掉在地上,可下一刹,他就猛然惊醒。 「意欲何为你莫大不知?」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如寒流陡降,甚至压过了演武场上数千人鼓荡之血气。 一剑发,天地寒,风雨都似被闹冻结了一般。 清酒道人一叹之间,一道流光已自其袖口之内迸射而出,森森剑光瞬间弥散了武斗门。 「龙城主他……」 古神通连抵抗的心思都没,一声长啸示警后,夺路而逃,心中几乎吐血。 元本眸光很冷,扫过一众人,视线落在了龙剑波身上: 「只这点微末手段也敢来我武斗门撒野?背后之人呢?何不出来一见?!」 炽烈如阳的气血滚滚扩散,古神通猛然跌落在地,大口咳血。 狂风呼啸,劲气四散,此起彼伏的爆鸣之声甚至压过了时而炸响的春雷。 呼! 滚滚气浪弥散之下,一神情木讷的青年缓步而出,与韩九并肩而立。 「李中瓶吃里扒外 ,自然有人回来对付他!他……」 ‘他中瓶,随风而至,于雨中落于高台,他指着演武场上的一众武斗门弟子: 「私自传法,无论他这道术得自于谁,都是仙门之大忌!」 「孽障!还是滚出来吧?」 这一瞬间,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被其掩盖,天地一片白茫茫。 因为这月光之下,金光越发之盛,虽被压了一时,却反而越发的汹涌难抑。 呼! 「你……」 岳豪以话音未落,神色已陡然大变,却根本来不及躲避,已被一道气劲打下高台。 似如红日出云海,星斗落大千。 古神通神色顿时大变: 武斗门中一片死寂,便是元本也不禁心头一震,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月精轮,残时冰冻万类,圆时万法不侵,这疯婆子出手就是杀招…… 轰! 「也罢,也罢……」 轰! 「待得观主归来,韩某必首先通知祁道友……」 「嗯?!」 「有师承宗门,小小年纪却能修持至如此境界,倒也不俗……」 「你都是谁?原来是清酒师叔……」 「只怕未必!」 而同时,一道如同从远古传荡而来,古老且宠大的炸响,也随之传遍全城! 摘下斗笠,清酒道人面沉如水: 元本眼皮微跳,就见得一人缓步自大门而入。 李家家主李中瓶忍不住看向负手而立,主持此次演武的韩九: 「自是我武斗门祖师‘于杨,,诸位皆消息灵通之辈,莫非不知?」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却见这炙烈光芒之间,氤氲雾气之中,似有一人按刀而起,其目似火,其人如龙: 古神通狼狈逃窜,却见得寒流弥散之下,风雨气流尽成冰晶。 这一拳,简直重到可怖,他护身的法器与布下的诸多道术简直如纸糊一般,无起到半分的作用就被打穿了。 「古神通!」 「老夫便替你师尊斩了你这吃里扒外的孽障!」 脸上的肉皮消散,古神通长长一叹,抬头望去。 眼见得来人现身,高台上下的一众人纷纷退让,躲闪,神情不乏惊骇者。 清冷女子冷哼一声,只一抬手,古神通已僵在原地。 甚至于远古之前,也未曾听说过还有这等‘道术,。 一绝美少女随光而至,气压全城。 压过了那皎洁而冰寒之月光,压过了乌云之后的一轮轮大日,瞬间充斥了所有人的视线! 韩九眸光一沉脸上也没了笑意: 「你们……」 清冷道姑垂眸,扬手将扑面而来的气血冰冻崩。 嗡! 「九耀主!」 嗡! 终于,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灿灿金光直冲牛斗而去。 「如花道姑,你真敢杀我?!」 因而,武斗门崛起的这八十年里,纵然有着沧江门真传大弟子‘李中瓶,的庇护,也从来不缺试探之人。 月光照耀之下,犹如传说中的月中女神。 来人凌空而立,长袖寒衣,眸如勾月,仿佛焦躁了所有的清冷,淡薄,孤高,于一身。 「至于‘武功,为何不需道术传承特,却着实非韩某所能知晓……」 铮! 「他……」 「悭山城,是沧江 之地,说到底是我仙门之地!你以为披着帮派的皮,行这开宗立派之事,就真个没人知道吗?!」 仅是一字吐露,漫天的剑光已是陡然间消失,好似被虚空一口吞下。 斗笠人驻足而立,随口点评了一句,就看向了城中某处: 春雷炸响于空。 「元本!」 ‘李中瓶,却恍若未觉,任由剑光铺天盖地而来,方才轻叹一声: 轰! 事实上,他收录门人的门槛外过提了数次,可即便如此,算上十多家分馆,如今武斗门的弟子,也已过了十万之数…… 「万人演武之气血,足可冲散寻常位阶主的神通与道术了吧?」 轰! 嗡! 武斗门之所以能迅速扩散,其最大的原因,自然是李中瓶的庇护。 「祁某人可是听说,你家观主早已归来,就在这祭城区?!」 八十年间,武斗门之所以能一举压过悭山城内的大小势力,并扩散至十数座大城,自不止是因为‘李中瓶,的默许,更因为元本。 在方圆数万里也是声名赫赫之辈。 他藏身沧江门多年,怎能不知来人是谁? 「却不知这位‘于杨观主,如今身在何处?我等实在是倾慕已久……」 这刺骨的寒意将他彻底冻结不说,更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杀向他的‘命匣,! 沧江门执掌三大王朝,合击数百城,怎么就这么巧找来了? 古神通抬眼望去,只见一轮残月高悬,不由得心中骇然。 「杀完拦路的,自然就来了。」 这疯婆子近乎九极之身,居然催发本命法宝来杀自己这么个十都小辈?! 「师叔贵为九耀主,莫莫非察觉不到这些弟子身上并无道法、法力、神通之气息?」 「元本,你……」 「祁荒,你意欲何为?」 风雨之中,‘李中瓶,踏空而起,遥遥拱手: 「不知师叔降临,弟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二。却不知师叔所来何事?」 可怖的寒风吹卷,十里,百里之内尽成一片冰霜国度! 武斗门内的一众弟子,诸多神通主,乃至于元本,古神通也都不由得恍惚了刹那。 感受着那犹如千百口火炉般熊熊气血,演武场外的高台上,不由得传来惊叹。 清冷道姑面色一沉,突又转眸。 一身着灰色大褂的老者起身踱步,来到韩九身前,话语激烈,气息却十分之强横。 他披着蓑衣,带着一项宽大的斗笠,看不清头脸,行步之间不见烟火,却转瞬来到了演武场中。 龙剑波挣扎着站起,正要开口,就听得一声轻叹。 韩九神色激烈,心中却是十分警惕。 「老夫面前,你还要狡辩?」 韩九略带歉意: 轰! 昔年的小小庙祝,于一年这前已晋为武圣,一双拳,一条铁棍横扫诸城,死于其手的十都主都不下八人! 韩九心头咯噔一声,他虽料到这些人来者不善,却没想到居然以此来发难。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嗯?!」 「咦?」 岳豪以冷笑: 「再不来,只怕乾元王朝都要易主了!」 进! 古神通哪有对抗之念,咫尺天涯被他催发到了极限,声音更是急促到了极点: 无神种不得神通,无‘传承物,无法习练道术,这几乎是古往今 来所有人的共识。 这被寻上门,只怕是…… 这个问题,不止是祁道人好奇,悭山城,乃至于诸多城池这中的位阶主们,也都十分之好奇。 实在是,这世上能够修持仙道者少,渴求仙道而不可得者多。 「不好,月精轮?!」 「观主!」 「这疯婆子……」 但旋即,我已不轻哼,抬指一点: 「你怎么会来……」 若非他筋肉强硬,只怕就被活生生打死在这了! 只见风雨不知何时已消散大半,一道皎洁月光照破了乌云,犹如最为华贵的彩带,遥遥铺来。 「我在看我……」 抱着葫芦,朱鬣只觉世界都消失了,来人霸占了他所有的视角。 李中瓶一开口,高台之上,悭山城内大小家族的神通主无不侧目。 疯婆子! 「亏大了,亏大了……」 更不知有多少人呼吸一滞,好似魂魄一瞬间离了身体。 「捆仙绳?!你不是李中瓶,你是……」 「此番,却是亏大了!……」 ‘老子亏大发了!, 韩九背对众人,冷静回答: 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捆!」 「很有趣的道术……」 小庙外,一倚着大树,三分像人,七分像猪的魁梧大汉呆愣愣的看着天,口水‘滴答答,落地。 高台上下,一众神通主无不四散奔逃,纵然是元本也不得不拉住韩九暴进。 我的目光所至,月光如影随形,冻结虚空,照亮一切阴暗之地。 半散的风雨之中,悭山城内外不知多少人都看到这一道月光。 古神通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就被从天而降的月光连同高台一并夯进了地面! 天地失声,万类皆寂,这清冷道姑却反而皱起眉头。 龙剑波动是冷笑一声打断了韩九的话,他冷眼扫过演武场内外的上万弟子。 比之之前,何止耀眼百倍?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仍是来不及,只发出一声惊疑,就重重砸落在地。 而声音惊动,演武场上数千武斗门弟子也纷纷停手,望向高台。 他一开口,高台之上的一众人也纷纷闭口,目光汇聚而来。 可也正因如此,当‘武功,不需道术传承的消息传播出去,方才能引来无数人前来拜师。 「如此神异且不需传承之物就可习练之‘道术,却不知韩门主到底从何得来?」 「死!」 呼! 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燥热。 清酒道人的眼底闪过失望之色: 「师叔大抵是看错了……」 泥泞之中,龙剑波大口咳血,恼怒不已。 「观主多年不曾归来,如今身在何处,韩某着实不知道……」 正文 第995章 存在于神话之中!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不高不代的声音,在炙烈如阳的血气托举之下,却似如远古神人于云端长啸。 其音隆隆,似垂天之云,浩浩荡荡,横无际涯,霎时间压过了此时天地间的一切的杂音。 轰! 人随音波而动,直如红日跃出云海。 破关而出,杨狱无丝毫废话,更无关点犹豫,开口之同时,已在大地震颤,城池弹抖间,跨步登天。 二十七年,与魔童数万次厮杀鏖战,杨狱一身技业已超迈曾经,登临到他闭关之前无从揣摩的高处。 只一步跨出,忆是天惊地动! 嗡! 极尽耀目之光芒自他的体内迸发而出,再一次压过了横亘于天穹的森寒月光。 轰! 这金光如柱,直抵着这森寒白光,以及其前这被月精轮挡在身前的清冷道姑,直冲天穹之上! 清冷如月中神女般的道寻于此刻被打落神坛,心底闪过了慌乱与不解。 「变大了!」 这一刻,甚至有位阶主发出哀鸣,城中各处,居然都有此起彼伏的哭声传出。 「这是……」 他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了! 不对!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被撼动的心神,而是因为…… 无数人于此刻抬头望天。 只听得一声古老而巨大,好似星辰爆裂般的巨音回荡,森森月光已化作一方山岳般巨大的月轮。 「哼!」 要被那至刚至阳,浩浩荡荡如无边际般的一拳,打出九霄云外去! 射日道果,躁动…… 「这是……」 杨狱按到捉月而立神情却有刹那的古怪,甚至于有这么一丝后悔下手太轻。 「这,这……」 可如今看来,那简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小庙之中的七十一年静坐,杨狱洗尽铅华,浮躁皆无。 然后,只见得两色交织,虚空在此刻被一化为二,上黑而下金,两色碰撞刹那之后。 可…… 以十都之身,这两招,就将一尊成名数千年,几近九级之身的强人打爆成漫天血肉…… ‘神通落空了……, 这道姑的气息远比当年三尺道人的化身强出太多,然而比之魔童,却又算得什么? 如山月轮,一击而溃,化作漫天流光,照亮了本就极亮的悭山城内外。 血气、法力、道法、武功、神通、九九玄功的诸般变化…… 我这一生,见过天骄人杰不计其数,我自己也曾登临过聚运金榜前十,同阶之中,都少有败绩,更遑论为人逆伐? 这简直是…… 咔嚓! 跨步。 以十都之身,要撼几近八极的强人?! 爆发了! 「你……」 这何止是可怖? 杨狱跨步之后其已抬手唤月。 血肉崩散之间,杨狱七指箕张,将这欲遁的月精轮抓在了手中。 先是这阻拦在前的灵炁罡风、再是这皎洁月光、之后是这大如山岳的月轮之影…… 轰隆隆! 二十七年固然不短,可对于你们那般人来说,又算得什么? 从未有过的震惊甚至压过了我心中的羞恼与震怒,我想要催发月精轮,却发现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对那南岭的感知! 森森月光之下,那道姑的眼神终于变化,甚至于收缩了刹那。 更遑论,我几乎速败! 武斗门内一片死寂,祁道人、李中瓶等人更是面如死灰,绝望瘫倒。 极速坠下! 「这老女人……」 我心中万分不解。 乃至于谱欧皓辰捆在地上的清酒道人在内的所有人的心头! 万次厮杀,他所蜕变的,可不仅仅是神通! 正所谓,心如大日永恒在,万般光芒由此出! 这拳印之所向,所有的一切,尽在震颤、崩碎、瓦解…… 更无法与我心中的震惊所相比。 远古三坛海会的无穷压力之下,发生之蜕变,甚至要大过一次法则之海的洗礼,武圣晋人仙之蜕变! 由从极大膨胀到原本身形,极尽升华又压缩,再度攀升的拳力,于他开口的刹那。 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一幕,即便是古神通最大的妄想,也远远不及这一幕。 近乎九极之修持于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这一击,足可摧城、拔山! 「是!」 一切法,尽归一! 望着这如日登天的身影,古神通错愕之余,也不由得瞠目骇然。 砰! 隆隆之音入耳,那不加掩饰的蔑视之意让如花道姑心中大怒。 你生有纯阴之肪,又行太阴之道,天然就吸引世间一切阳刚之辈。 「你,你……」 莫说境界低过你的,便是高过你的都会被这天性所影响,纵不会心生爱慕,也必会不忍对你出手。 其威其势之强烈,遥隔千百丈之高,城池内外,但衩月光照耀之人,无不跌在地上,骇然不已。 没有月精轮,你甚至可能被一拳打爆在悭山城下! 但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你的慌乱与惊怒,还有与期身躯一般,被打爆在长天之上! 如花道姑心中转念何其之快,可这可怖的念头还未落下,已再度感知到了那炽烈如日巡天的拳印! 出拳! 「大小如意!」 如微尘一般穿过那灵宝级数,以他如今的修持也无法击溃的月精轮。 这南岭,居然在你的月光照耀下,消失了! 砰! 其意志炙烈如阳,其身却小如微尘?! 把握住了他真正的道路,非法非武,而是法为人用,万法归一。 「这是十都?!」 「神话啊……」 「我怎么没有坚定?!」 唯杨狱悄然未觉。 似这似说之中早在千年之前就几近九极的沧江门四祖之一的如花道姑。 望向这如日中天的人影,敬畏骇然至于,竟然生出怨憎之心。 怀中的水葫芦落地,朱鬣只觉心都在这一刻碎了。 纵然是天宗道人、狮神王,也绝不可能以十都之身,与此时的你一战! 在他的猜测之中,那南岭闭关不过是为了炼化北斗,至少是熟悉其所炼之神刀,修持新的神通。 简直如最为滚烫的烙铁,要将这一幕烙印在朱鬣、元本、韩九、古神通…… 天惊地动的轰鸣,如花道姑全然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声音追的上我的暴进! 可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我的神色已再度大变,因为我的耳畔响起了这南岭的声音: 正文 第996章 羿射九日落! 呼! 汹涌的狂风逆流而回,吹散了空中的血气与云流,悭山城外尚有细雨不绝,城中却已是一片艳阳天。 一战之下,天象改易,且不再复回。 「呼!」 杨狱收敛心思,按住那剧烈热气的月精轮,极目远眺,隐可见几道流光化虹而去。 他之所以速战速决,,自然是因为随那如花道姑而来的,还有其他人。 这些人的气息驳杂,有人有妖,有魔有龙,其中不少早就潜入了悭山城,只是在等谁第一个出手而已。 静! 悭山城中一片死寂,清酒道人与祁道人等一干人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甚至已经感知不到其他外在,眼中只有这缓步自空中跨步而来的红衣刀客。 古神通自然认得朱鬣,此时神情有些古怪。 古神通面有羞惭,苦笑着拱手,心中之惊骇远比在场其他人更甚。 关上庙门,古神通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清酒道人心中绝望,而如祁道人、李中瓶之流已是站不起身来,肝胆俱裂一般。 任何神通主,都远比异常凡人更适合此类伙计,若神通契合,一人堪比十万人也是有的。 「但如今,情况又有不同……」 「这天宗道人,果真无望破限?」 「古兄何出此言?若无你这周旋,悭山城也没有这七十多年太平日子可过。」 你比任何人,都不想让眼前这位出事…… 按理说,这猪妖看那如芘道姑,应该与后者看你不一样的,这都能吸引? 老树之下,杨狱静坐半晌,方才长吐一口浊气,阖眸入静。 「若道兄你是天宗道人,破限无望,寿元将尽,偏生妖族之中又诞生了一尊万载难寻的大妖王,你会如何?」 接过元本倒的酒水一饮而尽,古神通说着不算隐秘的隐秘: 「继续练功。」 天宗道人,乃是龙泉大帝之后,万载以来仙门最为惊才绝艳之辈。 同样的念头,在城中各位所有神通,位阶主的心头涌现。 然而那四方势力之间的摩擦争斗却从来不曾停止。 「太阴之道果然了得,连这灵慧未大开的半妖,也被吸引了……」 法宝如神通,催发的越厉害,消耗也就越大,只这一下,他百年瘟养之功就废了大半…… 下一刹,杨狱已来到小庙之外,失魂落魄的朱鬣这时方才惊醒,诺诺行礼: 因而,他对于龙泉界的了解其实不浅,对于这九尊大帝的生平经历,传说更是知之甚详。 天宗道人乃是龙泉万载以来第一人,其禀赋跟脚悟性造化皆是上上之选。 随着武斗门的传播,他这小庙之内的香火之旺盛,已不逊当年的龙子庙了。 杨狱神色有些奥妙。 「道兄你一路小心……」 「几无可能。」 「这还是十都吗……」 【仪式:羿射九日落】 「这是自然,待我料理了沧江门,自会陪你走一遭聚运金塔!」 杨狱若有所思。 清酒道人眼神怨毒,还欲说会,杨狱却懒得听他废话,屈指一弹,一缕血气已有入其天灵之中,迅速锁死了其人丹田、法力。 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古神通心中不免焦急,本不想提,却还是不得不说: 「你杀我门人,又害我老祖,此仇此狠,我仙门必不会与你干休!」 「若这荧惑守心之象早七千年出现,天宗道人倒可一搏, 但如今……」 用以开矿、种田等等。 「因为天宗道人?」 古神通随之落座: 「几无可能!」 「这样吗?」 杨狱自不在意。 「南,南岭……」 杨狱对此的兴趣明显更大。 这时,武斗门内的一众弟子才似如梦方醒,纷纷躬身,高声呼喝,与有荣焉,满面叹服。 古神通只是摇头,心中却不免有几分后悔。 杨狱只看了这头忆有人样的小猪妖一眼,还未说话,元本已是跨步而来,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古神通……」 话至此处,古神通自己也觉有些轻松。 「有出息!」 古神通摇了摇头,这番话,还是他从‘应有情,处听来的。 「沧江门,可代表给了仙门。」 「这三尺道人与那如花道姑,应当是这万始天宗道人南岭,与狮神领角力的棋子……」 这样的存在,竟然…… 但其后数年而已,其先是登临金榜第一,再之后斩杀九耀主,硬撼三尺道人的倾向,进境之迅猛,震动了天下。 菲早知其人如此凶横,他怎么也要做一副拼命维护的姿态来…… 龙泉界,是一方已被瓜分了的世界,这一点,杨狱很早就清楚。 他来到任何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搜集情报,无论在山海还是龙泉,如论现世还是玄功境内。 可谁料…… 以仙道三派,佛门四宗、妖道四宗、魔道一脉的诸多门派执掌此方天地已不知多少岁月。 杨狱踱步至老树下,坐于石凳之上,取出酒水来,任古神通诉说。 除此之外,涅槃寺不偏不倚,以天理教为首的魔道,以及无尽海龙族,无尽大山中以万法楼为首的旁门,则在两方之间摇摆不定。 「南岭道兄,这清酒道人所言其实不差,你杀了那道姑,若不离开,只怕真会引来仙门的讨伐。」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这样的人物,万载修持加之画虎不成反类犬第一圣地的底蕴,居然是‘几无可能,? 这可是自东荒而来,与三尽道人合力创建了沧江门,在这万妖盘亘的南岭之地裂土一方的强人! 可他自忖,若自己晋升九耀,再将这百多年积蓄之底蕴化为战力,未必就是能与之一比。 没有理会这不成器的猪妖,杨狱跨步间进了小庙,浓郁的香火扑面而来。 「惭愧,惭愧……」 他曾与这位交过手,甚至最初之时还颇有几分胜算在的…… 武斗门这么些年所遇之神通、位阶主,倒也不是全杀,其中很大部分都被扣押下去。 几千年来追求者不计其数,其中甚至有过九极巨擘,这自然是,阴阳相吸。 杨狱自然不会食言。 这根本算不得一个问题,杨狱眸光微闪,问: 如花道姑何许人也? 杨狱一抬手,压住了场内的呼喝,看了一眼古神通与元本,转身离去。 「南,南岭道兄。小弟惭愧……」 其中,尤其以万始天宗为首的仙门与狮神领为首的妖族之间的争斗最为剧烈。 这枚因他不满足牵制条件而无法炼化的道果,在此刻,竟然泛起了幽光来。 韩九快步走来,恭敬施礼后将其带了下去。 「荧惑守心,破限成帝……」 清酒道人跌在地下,恍惚而呆滞,哪怕是亲眼所见,你都无 法相信这一幕。 「道兄,你可莫忘了应了小弟的事……」 其幼年时跟随龙泉大帝修行,最初声名不显,远不及其同门的九天杀童等师兄弟。 古神通又重复了一遍: 「……应该吧?」 古神通冷笑招手,收回了捆仙绳,稍稍感应,心中不禁肉疼。 「南,南岭恶贼!」 杨狱也不由瞪了他一眼。 可在龙泉大帝坐化,天地动荡之时,却并发出惊天动地的修持,十荡十诀,凭借一手‘移星换斗,大神通压服了当时天下所有位阶主! 「因而,古某才会说,道兄若不离开,只怕真个会引来仙门的讨伐,甚至可能引来真正的九极巨擘……」 然而…… 他的灵觉何其之敏锐,自然察觉到了这头猪妖的心思,城中的哭喊自然也听得到。 「大,大仙,我死,死……」 如花道姑以纯阴之体,行太阴之道,在南岭乃至于整个天下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自古而今的九尊大帝,无一例外是壮年之时应‘荧惑守心,之契机,燃烧毕生修持,方才能跨出这极尽而巅的一步…… 「闭嘴!」 此时对应古神通的话,发现他所说只怕的确是真的。 呼! 心海之中,一口袖珍的弓箭漂浮着。 「恭贺观主神通大进!」 元本随之踏步,一一点住与那祁道人一并前来作乱的大小家族高手,唤人待下去。 「自他登临‘近帝榜,第一至今,已有四千年之久,若不得破限从称帝,则必寿元将尽!」 「……因龙泉大帝,万始天宗几成天地魁首,近万年来,始终是第一圣地……」 他独留朱鬣在庙外护法当然不是无因,其身怀斩仙葫芦,一经复苏,此时的他都不敢说能挡住,可说是最适合的护法之人。 「破限之限,乃天地之限!」 「俺……」 他与古神通也不过是交易而已,还能指望人家为他拼死一战? 古神通几乎脱口而出。 为了聚运金塔,他前后耗费了百多年的时间,不惜为那武斗门保驾护航七十多年。 但连猪妖都普查科学化成这幅模样,他也是没有料到的…… 清酒道人心头一颤,咬牙迎上其人目光: 古神通心中放心,却也无法强逼,只得叹了看看他能,拱手告辞。 其人的气势之强烈,遮住了云头之前的六轮大日,好似,天地的光辉都被他所夺一般。 「如此绝对?」 「依着你的说法,这天宗道人突破无望,必会挑战狮神王?」 连喝了几葫芦酒润喉,杨狱心中微微了然。 正文 第997章 太古道鬼,大羿? 「羿射九日落!」 窥见心海之中的那一抹幽光,杨狱非但不喜,反而心头一跳。 他留着这枚道果,是为了炼制乾龙坤弓,而不是想着自己炼化。 因为射日道果属于‘九耀射日位阶图,的核心道果,已身怀北斗位阶图的他,几乎不可能炼化。 更不可能主动的认主,之所以如此,只怕是…… 「道鬼?!」 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但杨狱心中陡升起强烈的悸动,下意识的就想将这枚道果从心海驱离而出。 然而,任由他忙活扬波,这那抹浅浅的幽光却始终不散,反而越发的明亮。 这么倒霉?! 一惊之后,杨狱很快平静下来,却也觉有些烦闷。 他当然不是个耐不住痛楚的人,可这灼烧之痛着实太过剧烈,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烧成灰烬。 …… 后世今生似乎又有了重叠…… 「这是太古时代?假说中,八劫之末,九劫之初?!」 这巨人赤着下身,筋骨强大如山,相貌却极为狰狞,赤红双眼下,一双长眉如触角般飘出几丈远。 假说中射落九日的太古豪雄羿,似乎就出自其中的大羿氏,是其某一代族长? 心海扬波,在杨狱的高度凝神之下,未多久,他已听到了自那幽光之中传荡而来的古老神音。 「祂出手,无神能救你……」 ‘那头道鬼不是自然复苏,而是被这如花道姑身上的气息所刺激醒来……, 听得杨狱的询问,这刚和起了几分的意志似乎又要***,但这次,他自己平复了下来。 那个不是?! 「也有人,叫我‘羿,!」 「痛煞我也……」 嗡~ 「不对,是一缕意志,是我留在大道之基中的意志?可我怎么会归来……」 杨狱心中微惊,视线偏转,在这群山之间,他看到一极为原始的部落。 ‘又是一头老怪物……, 什么鬼? 「……」 并根据那道鬼颠三倒四的声音,初步判断这道鬼似乎死的极惨,以至于此时还一片混乱。 杨狱心神一凝。 而此刻这场景居然跨越了整个九劫,这岂非是,九劫以来,最为古老的这几尊射日位阶主之一? 他是极不想与这些老怪物打交道,倒不是怕而是十分之麻烦。 道果之中的声音陡然消失,许久之后,才再度传将出来: 这种感觉,比之被三昧真火熬炼血气还要痛十倍,百倍! 杨狱心头一怔,道果内的古老之音已是再度开口: 当然,也可能是伪装…… 他用了二十七年,才磨灭了这魔童,还没喘口气又来的话,这谁顶得住? 这下,杨狱忍不住了,他脚下发力,一头神象自九九玄功镜内奔行而出。 「我只记得,有人叫我‘巴,,‘阿爸,……」 而其细分之下,又有夸娥氏、有虞氏、小羿氏、莽古氏、九黎氏等等。 「这是……」 以神象变化镇压射日道果,自身情绪不再被影响,杨狱方才和起揣摩。 「小羿?!」 「你,是谁?」 他心中皱眉,却还是按住思心,他凝神感知之下,只见那幽光之中,有诸般景象从无到有的衍生而出。 「镇狱象王?!」 「你……」 相传,在太古动荡之年,两劫 交替之纪,天海界中诞生了诸多奇异的生灵。 任何位阶,都不止一尊位阶主,魁星如此,三坛海会如此这射日仒阶自然也是如此。 终于,杨狱忍不住大喝一声。 这些生灵非人非神非妖,生而有巨力加持,前世称之为神族。 隔着这一层幽光,杨狱好似看到了一方极为古老且宏大的太古世界。 古老、苍凉、狂放、野蛮…… 但很快他就将前世的影响压下,想起了此时传说之中的‘羿,。 「我忘了,忘了……」 道鬼之强横,在于其与道合真,又有着后生的记忆与道行。 道果之中的意志,好似陷入了莫大的混乱之中,语无论次起来。 「你为什么会复苏?是祂死了,还是……」 「是,太阴!」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听到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嗡鸣之声,那缨光之中的场景剧烈变化,其速之快,便是他也无法从其中窥见景象。 道果中的声音颠三倒四,十分混乱,但其中透漏出的讯息却让杨狱下意识的倾听。 「你,认得太阴吗?」 在这群山万壑间,他隐可听到声声可怖的嘶吼,时而地动山摇,好似有巨兽横行。 「夸娥氏族神!」 望着这如弓箭般的射日道果,咀嚼着这个名字,杨狱只觉心头一时间居然有些凌乱。 但只要是曾炼化道果,再如何强横的道鬼,始终是鬼,无法横跨时代,降临此世。 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吼出了心海之外。 陡变得无比高亢的咆哮声传荡而来,高度凝神倾听的杨狱只觉眼前一黑! 「你,死了!」 巨人的部落! 重重的将这射日道果踩在了脚下! 「闭嘴!」 射日…… 「你的意思,没有被焚灭!你,从大道之基中复苏过来……」 嗡~ 「闭嘴!」 「痛煞我也!」 这声音未普罗真个降临但杨狱却是心神一震,剧烈到极点的灼烧之痛让他差点退出心海去。 轰隆! 「他,救了你?」 幽光之中,这古老的声音还在呢喃,来来回回,连道了九次。 道果内的声音沉寂了许久许久,其再度响起之声,他感觉到了实质的目光在注视自己: 望着幽光之中不住演变的场景,杨狱不由得心中一动。 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射日道果被一下踩在了脚下,而道果之内的意志,似乎也和起了过来,惊诧: 但隐隐间,他感知到了一缕微弱的意志,随着场景变化,在缓缓复苏! 夜色之下,隐可见大地无垠,草木如山,群山如柱,如林,一眼望去扑面而来的尽是荒凉与奔放。 某一瞬,他的眸光一痴线,在这群山之间,有一身高百丈之巨人在扬天长啸,与一无知名的巨兽搏杀。 「你莫不是疯了?敢来踩我?不对,不是象王,是小象,也不对……」 杨狱惊却不乱。 正文 第998章 雄踞东南无敌手! 大日东升。 当~ 伴随着声声钟响,沧江门紫气台上一片氤氲,数百弟子的悠长吐纳声引得紫气滚滚而来。 「呼!」 深吸一口气,化紫气为法力,坐于高台之上的清名道人轻扬拂尘: 「今日之早课就此结……」 轰隆! 清名道人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得滚雷炸响,气起山门,狂风呼啸着吹卷而来,山门大阵陡然间被引动复苏。 「发生了什么?」 「敌袭?」 「如花祖师陨落之象?!」 「去,抬老夫剑匣来!」 弞天的剑光,终归是有着缝隙,再如何宏大的阵势,也仍是有着间隙。 嗡! 「道友愉慢!」 轰! 「邪魔南岭,无故杀我门人,害我师妹,此仇此恨,焉能不报?!」 紫气台上的一众沧江门弟子纷纷色变起身,四向环顾之下,不由得骇然色变。 长寿道人摇头反驳,他避开剑气所指,语气急促:胸膛起伏,纵声长啸,三尺道人一臂指天,一道剑光已中跳出大阵,划破长天而去: 饶是清名道人也不由得后退数步,其余人更是踉跄后退,不敢靠近里许之内。 「不,不对,这是……」 「杀!」 清名道人惊骇升空,而一众沧江门的弟子却是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轰隆! 清酒道人以及一众‘清,字辈九耀主纷绥上前,就见得三尺道人身上的明亮在迅速褪色。 遥隔云海,杨狱目光如炬,只见这一口气剑以一种极为神异的方式无时无刻地急速颤动着。 撼地三重,力可拔山! 砰! 足踏云海而动,杨狱跨步如山,倚臂拳出。 嗡! 几个刹那而已,已再无黑气萦绕,森炎热酷到了极点的意志,让一众九耀主神色皆变: 「这是月精轮?」 犹如流星一般,砸向了沧江门! 「好!好!好!正省却老夫寻找!」 大小变换之间,他或比微尘更小,犹如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粒子,可穿墙、遁地,甚至于,穿透剑光! 「报信?」 他猛然回身,就见得远山之上,云海翻涌震爆,十数人化虹狂逃,却仍是一一被打爆在长天之上。 「谁?!」 「千载之前,东荒有一道人杀戮同门,逃遁无尽大山,就是你?」 三尺道人面色不已,如花道姑身死之画面他历历在目,焉能不知这南岭气候已成? 整个沧江门一时沸腾但凡在门内的弟子,无论是在闭关修行,还是于某处讲经,,此刻纷纷冲天而起,向着禅师堂而去。 「师妹,师妹……」 这座巨岳神山,被一下撞断。 这一袭红衣,消失在了他那弥天的剑海之中,无踪无迹。 正是三尺道人持之以成名的‘九方剑匣,。 「他,来了!!」 「贫道长寿,乃长春门主,此来正是要助道友杀这南岭恶贼!」 足有数千丈之高的半截山体,在这灿烈如阳的气血推举之下。 有人惊怒,有人悲愤,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南岭小儿!」 杨狱跨步之间,拳随身动,身由心动大小变换,于滚滚剑海之中挪移跨行。 不过,相比起金财城里的这一剑,那一口聂瑾 的声势与威能,却何止大了十倍? 继而,在三尺道人,长寿道人乃至于沧江门诸多弟子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 似有千万声剑鸣响彻,那不是法力的无谓浪费,不是道术,御剑术,而是神通! 封闭的石室陡然打开,黑暗之中,一身四色分明的三尺道人怒而长啸: 每一个刹那,都有千万次的震颤嗡鸣,数之无尽的剑光随之而起,层叠交织,如潮如海,如地如天! 「滚出来!」 前后一刹不到,杨狱的身形已跨过了滚滚剑海,箕张的五指之间,三尺道人空沧江门千载底蕴所瘟养的一口飞剑,尽被擒拿! 三尺道人恍若未觉,只冷眼扫过清名道人: 长寿道人心中甚至有些后悔。 三尺道人冷笑一身,身后聂瑾纵天而起,割裂百里长空,剑光如洪流迸射。 「南岭小儿!」 「布阵!」 其人的双眸却亮如日月,让他心中发寒,更顾不得三尺道人的蔑视,折身就逃。 而这血雾之中云海之上,隐可见一袭红衣踏空如龙,遥隔千里之多。 「贫道岂是杀戮同门之人?」 只见得山门之内地动山摇,裂开的大地之下,一口灰扑扑的剑匣冲天而起。 九耀主,如猪狗般被屠戮着,其中不乏与他一般名头的邪道人,却边一拳都挡不住! 这长寿道人十分警惕,陡然暴进数百里,正欲开口,心头陡然间一寒。 呼! 「天剑三尺吗?」 神石堆砌而成的石室轰然倒塌,森森剑光浪潮一般冲天而起,十里之内,草木泥石,乃至于虚空之中无形的气流尽被搅碎。 其势弥天,在他的感应之中,简直是充塞天地。 这一刹,他方才真切的体会到了七十一年前,他极尽所有手段与魔童厮杀之时,后者的心境。 长寿道人逃遁极快,一声怒到极海口人厉吼,也自炸响开来。 「布阵!」 清名道人先是一怔,旋即才想起自家师伯之前用的聂瑾丢失了。 似有似无的呢喃之声,似横跨千里之遥,回荡在三尺道人的耳畔心头。 「长春门主?」 轰! 石破天惊也似! 「师尊,您这是?」 「是!」 「谁?!」 三尺道人大口咳血,骇然发出警兆。 铮铮铮铮! 「这南岭神通已成,杀伐凶戾且狂暴,贵门如花道寻被其速杀,贫道都援救不及,此来,正为报信而来,也愿与道友联手……」 「你也配与老夫联手?!」 「破绽,太多了……」 剑匣升空之刹那,已是裂开,其中一口飞剑重颤着落于三尺道人身后,似如孔雀开屏。 他此来南岭之地,自然是因为瀚海的追杀令,谁料踢到了铁板? 大小如一,鞭种意义上,是他晋升人仙之后所开启的‘第一神威,。 「三日不成,就该老祖了……」 下一刹,他暴戾的眸光都是一凝,心头陡升起莫大的惊骇来! 「师伯!」 只见一轮残月之影自宗门前山升腾而起,旋即又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崩碎成万千流光。 直撞在沧江门外那一座高达万丈的巨岳之上。 而更为惊悚的是,这人已锁定了自己的气息,只怕不日就钭杀上门来…… 那简直是惊悚! 眼前这 一片剑海,比之当年强了何止数倍,可在此时他的眼中,却尽是破绽。 轰! 剑匣? 三尺道人微压怒气,神色极冷。 三尺道人跨步而出,漫天剑光尽被其收束于丹田之内,唯他可聆听的心海之中,这苍老的声音渐归沉寂。 清名道人又惊又喜:「九极……」 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一尊十都主只两合就将成名千年,只差半步就晋位九极的强人打爆。 可他却并非察觉到其人的气息,反而,他那浩瀚如海,凝练到了极致的剑光之海,被一下撞爆! 就在此时,一道暴戾至极的意志自祖师堂内冲霄而起,横扫天机,威压百里,将所有腾空弟子尽数按到地上。 一口口剑迸射光芒,三尺道人的气息层层攀升,直至突破大阵之外,洞穿云海。 只是…… 相隔千里之遥,却似直抵眉心而来,正是‘天剑三尺,神通! 剑海破碎,化作极尽之光四散横飞! 眼见得三尺道人杀气冲天,这灰衣人高声呼喝: 望着这月影破碎,流光划破天际,偌大的沧江门内先是一静,继而,沸反盈天! 「不可能!」 几个清字辈道人刘刘应下,继而冲天而起,各自掐动剑诀,引动大阵。 但要他与这们奉仙门,与邪魔为伍之人联手,却也不能。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以及那响彻群山的巨大轰鸣之中。 一口尺剑迸射出千万道灿灿剑光来,这以沧江门地脉大阵温养千载以上,皆有绝世之锋芒。 长啸并剑鸣之声响彻天穹,只听得一声闷哼,云海之内跌出一灰衣老者。 轰隆! 清名道人几乎将拂尘捏断,他骇然起来,神情惊怒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 正文 第999章 雄踞东南无敌手(中) 道鬼入魂,是劫,亦是造化! 与一尊远古称雄的杀伐大神,数以十万次的厮杀碰撞,所得之厚,实非言语可以形容! 于杨狱自己而言,天翻地覆! 也直至此时,他才明白,为何自己之前十都之身加人仙之能,在历劫魁星之中登临前十。 实是因为,神通本身的跨度,同样是一步一重天! 而他所突破的不止是一重天,更不止是一门神通而已! 一如此时,他如星般一撞,万丈巨岳都要中分为二,数千丈山体都要抛飞出去! 擎天、撼地皆晋六重,星坠不亡,力可拔山! 轰! 山川之重,非人务所及。 废墟也似的沧江门内外似出声声惊呼,有人骇然逃遁,也有人极速靠近。 这一拳,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神。 他浇铸俯瞰,任由那剑光洞穿虚空,直抵心、眉,方才抬手。 这拳印似大似小,大如山岳,小时法眼都无法窥见。 惊骇之中,沧江山门之内,一道道人影蹿升而起,法力燃烧,引彻底催发了护山大阵! 但他极目环顾之下,却未见三尺道人…… 可杨狱的眉头却是挑了起来。 「南岭小儿!」 砰! 「师伯……」 「嗯?!」 三尺道人的身上,赫然镀上了一层深沉到了极点,甚至连目光都会被吸纳进去的黑白之色! 数百里之外,长寿道人骇然回首,只见那大阵中伸出的触手纷纷断裂,而沧江门的山门更于刹那之间被这天惊地动般的气浪、神光所淹没! 以身化剑,诸般神通催发于一刹,在极尽沸腾的杀意之中三尺道伿觉功行似乎都为之大进! 「……万般劫难,不过虚妄而已!」 「师伯!」 那被血气笼罩的半截山体,犹如微尘同事飘进了大阵,继而,重重砸下! 气浪如海沧江门大阵极尽那光,犹如千百条长河涌动,又好似无数条触手升起。 音波、罡风、灵炁……犹如实质的冲击波裹挟着重重巨浪,掀起数之无尽的泥沙狂潮,纵横激荡。 「呼!」 「大小如意!」 但此刻,三尺道人却觉心头寒意如潮。 清酒道人目眦欲裂,鼓荡法力、催发神通以支撑,可连一刹都不到,已咳血坠地。 这一刹,他感觉到自身至少被五种神通、数十种道术加身,其中不乏‘定身,‘体衰,‘迟滞,之类。 下一刹,伴随着一声沉闷到了极点的碰撞声,三尺道人重重落地,荡起大片烟尘泥沙来,筋有血肉都似被打成泥浆。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一只冰凉的手掌自天而下,盖在了其头骨之上。 与三尺道人厉吼声一并出现的,是遮天蔽日般的阴影。 而他这倾注了毕生修持的剑光,分明穿过其心、眉,却似斩到虚空…… 苍老的声音于此卡住,而他身上那可怖的伤势,居然也随之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虽仅一刹,大阵这威,却已不足十一! 轰隆隆! 沧江门的护法大阵自无法与这些圣地宗门相比,可根植于地脉,上应天星,足可抵挡九极巨擘一击。 咔咔咔~ 「祖师!」 这一刹劲力用空的沧江门诸多高手同事的几乎想要吐血,但三尺道人却是心神皆颤: 「你到底是谁?!」 好似那山体瞬息间,已被大阵崩碎。 「那就耍耍!」 「布阵!」 拳至! 此时此刻,三尺道人心中一片空白,连恐怖与绝望都未升起。 哗啦啦! 「师……」 九牛之力,不过数万,而这一座山川之重,何止亿万万斤?! 意至! 一片死寂中,他缓缓抬头,漠然而敬重: 漫天灰尘之中,杨狱冷眼望去。 内脏连同鲜血从喉管挤压出去,清酒道人强催法力闪躲,避开山体直撞。 「什么?!」 罡风呼啸之间,杨狱双足踏在这半截山体之上,滚滚气血侵染天幕,更让这山体以超迈声音之速,重重砸下! 「似真似假、似虚似幻……」 纵然以他如今的修持,也不免定了一瞬,失了转圜余地,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三尺道人贯穿山体,爆杀而来。 然而,预想之中的惊天碰撞,却没有如期到来,这极尽同事的大阵之光淹没了山体,却好似扑了个空! 「逃啊!」 这一拳,甚至有甚豪光,比之山体坠落之声势浩大显得微不足道,可在三尺道人的感应之中,,却远比这如星坠落的山体更为可怖! 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头皮发麻的长寿道人再不敢停留一刹,这三尺道人居然一击都没挡住! 但他的速度再快,神通催发再如何精妙,在此时的杨狱看来,却也似尽是漏洞。 气浪滔天,隆隆巨音都被一下压住,暴怒的三尺道人如神剑般贯穿了整座山体! 拳印落下之刹那,三尺道分出最后的疑问,继而,心神坠入无尽黑暗之中! 「这,这无敌了,无敌了……」 山川坠地之威,只一分就将沧江门砸成了废墟,可首当其冲的三尺道人,却只咳血数口,凶戾如狂! 轰! 「杀我门人,毁我山门@南岭小儿,老夫要你神魂俱灭啊!」 清名道人的惊呼戛然而止,其身后一众高手也无不骇然止步。 分明此时的他筋骨皆断,血肉成泥,但在所有人的感知之中,却似比之前更恐怖! 森森剑光冲天,咳血的三尺道人须发皆张,同样冲霄而起,他一动,整座大阵都为之震荡、复苏。 在前者陡变得凶戾的眼神之中,狠狠一掼: 苍老的呢喃声中,‘三尺道人,自弥漫的灰尘之中站起身来。 砰! 彼此交织虬结,迎下了这好似天塌一般的巨大阴影! 砰! 打不到,还避不开,似连同归于尽都完全办不到! 心至! 「万般艰苦,终是历劫归来!你这小儿的杀伐手段倒也算娴熟,但让老祖陪你耍……」 溓溓灰尘之中,他只见得山门同事,千百弟子四散奔逃,清字辈弟子或逃、或如他般坠地咳血,甚至不少瞬间就被震成肉泥! 「不好!」 大小变换之间,犹如风吹光照,自然而然的洞穿了他护身法宝、神通、剑光…… 砰! 正文 第1000章 雄踞东南无敌手(下) 轰! 掼如星陨! 本就破碎不堪的地面瞬间被剧烈迸发的光热所气化,司怖的闷响从地底传荡出不如几十里,音波过处,大地开裂,泥沙翻涌如海! 「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哪怕是距离最近的清名道人也只觉眼前一花,旋即被狂暴的气浪吹将出去。 再回神之时,整个山门已彻底沦为废墟,山体破碎,地面坍塌,可怖的裂痕蔓延,将百里之地都一分为二。 地壳之下,甚至有岩浆喷涌! 「孽畜安敢如此放肆!!」 数个刹那的沉寂之后,无比的狂暴的厉喝自大地之下陡然迸射而出。 如潮墨色层层蔓延,所过之处,无论是泥沙土石亦或者虚空灵炁,尽被吞没。 墨海翻涌间,一面面巨大的挂牌陡然挡在拳锋之后,继而崩碎! 「三甲三丁!」 这一拳,自然不曾落空,‘注死,之神通与通幽之契合度十分之高。 呯! 轰! 「巨灵法盾!」 身如弓,拳如箭! 这一下,他终于色变。 百里,千里之内的山林尽被风霜笼罩,气流呼啸间,草木俱伏,万马齐暗。 这怎么可能是没有传承的后世人? 一只通体漆魑魅魍魉,撩牙颇长的老鼠被他捏的双眼爆突出,惨叫连连。 「孽畜!」 纵然是远古杀伐大神历劫归来,也无道理在十都之时,就可迸发九耀神力…… 只是一拳! 杨狱正要收拳,心念陡然一动,来自于北斗道果的神通‘注死,一颤。 刺耳的尖叫也随之响起。 「祖师!」 他心中惊怒,咳血倒飞之时,引动重重墨海回流:「老祖‘虚日,,乃是……」 「定身定神!」 「废话太多!」 「老祖‘虚日,,与司魔天尊乃是……」 「徒有其表!」 砰! 「这都扛得住?」 自称‘虚日老祖,的道鬼大口咳血,心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惊怒。 几乎不分先后,墨色冲天的刹那,灿烈如阳的血气也随之绽放。 他这一抓,十分之凌厉,罡风灵炁都被捏出雷暴般的炸响,也终是抓住了挑遁的一缕白雾。 「孽畜!」 烟尘之中,不少沧江门的弟子如稻草般飘飞而出,有人骇然惊呼,有人目眦欲裂更多的则是颤栗惊悚。 一经出手且占上风,杨狱哪里会有半分迟疑,跨步间撞碎重重气流,又是一拳轰击而下。 「百病缠身!」 …… 轰! 拳印横空,隆隆炸响,杨狱自地而天,拳芒贯空而行,于这音波回荡之间,再度将其打的爆碎开来: 遁逃出数百里外的一众沧江门弟子都不由得心中发寒,更有莫大的悲怆。 「神庭杀伐道?!你是……」 他不知这老家伙是谁,但也绝不可能带回如此之多的神通、道术。 「祖师,陨落了!」 拳芒贯空,如雷落九天,淹没了那惊怒之间,再一次将那墨海撕裂。 在那如潮的白光之中闪烁青光,纵横交错着化作一尊尊怒目虬张,筋肉虬结的大妖大神来。 墨色冲霄,一般阴戾、晦涩、古老的气息四下扩散,横扫百里,侵染天地,犹如远古魔神降临世间,其气之可怖,让群山 都一时失去颜色。 灿灿神光加身,杨狱气息狂暴,行于墨海之中再起一拳,将夜幕般深沉的墨色撕扯碎裂! 因这三尺道人的影响他只以为这南岭只是前世某个得了造化的幸运儿。 目之所及平,拳印几乎不会落空,只一按,这‘三尺道人,的身躯已化作齑粉。 一时之间,天地尽被两色充斥,彼此倾轧、疯狂碰撞着,巨大的轰鸣扩散,好似九天雷暴降临群山之间。 可一经交手他就察觉不对,此人对于神通杀伐的掌握,简直不下于天庭‘斗,‘战,‘雷,部的杀神了! 砰! 杨猝冷哂。 「这是?」 眼前之人的杀伐意志之盛,超乎了他的想象,更让他无从理解的是。 「金甲护身!」 但却没有丝毫放松,一拳又一拳,刹那之间,连发一十四拳,将那一抹深沉的黑色彻底打爆在山林之中! 传说之中才有的景象,陡然在眼前变成现实,带给一众人的震动之大,实非言语可以描述。 摧城拔山,动如星落,大地破碎…… 血肉飞溅,‘三尽道人,犹如破布袋一般,被重重打出了墨海笼罩之外。 砰! 「虚日鼠?」 这虚日老祖暴退不及十数里,就听得一声沉闷炸响,远处,他唤出的‘虚河,已被彻底贯穿。 裂开的大地之中,杨狱随手一甩,一口飞剑已将扑杀页来的诸沧江门弟子钉死在废墟之上。 轰! 墨海翻涌,一刹不到,足有上百种道术神通升腾而起,滚滚如洪流爆杀而上,声势之浩大,甚至一时压过了杨狱的气血光芒。 杨狱拳芒一扫,诸多巨盾已纷纷为但,然而这些巨盾碎而不散。 他目光随之望去,只见一缕天眼都无从捕捉的虚影,在极速逃遁。 杨狱都有些诧异了,但随即跨步登空,五指箕张间,在虚空之中狠狠一抓! 「老不互的,倒也真耐打!」 强如那魔童,也没有能留下后世的任何道果与神通,只是以其大成的功法法想对敌而已。 「管你是谁!」 时而,他只心念一转,已撞进黑海,峹由诸般神通道术滚滚而来。 经历了魔童之事,他已不大信那什么人死道成空,但可以确信的是。 「咦?」 这样的恐怖,已非为但位阶主可以企及。 带着痛楚的苍老之间回荡间,冲天的墨色之中,一不见五官的人影双臂张开,破碎的身躯再度为但: 轰! 咔嚓! 拳芒之下,杨狱窥见了那虚日老祖被黑暗笼罩的五官,他似有狰狞与不甘。 「该死,该……」 「等等,老祖……」 「吱!!!」 但他没死,亦或者说,夺了其身躯的不知名道鬼,强撑住了这一拳…… 砰! 「啊!」 杨狱目光一扫,不由得神色古怪。 苍老的声音错愕中有着惊怒。 正文 第1000章 雄踞东南无敌手(下) 轰! 掼如星陨! 本就破碎不堪的地面瞬间被剧烈迸发的光热所气化,司怖的闷响从地底传荡出不如几十里,音波过处,大地开裂,泥沙翻涌如海! 「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哪怕是距离最近的清名道人也只觉眼前一花,旋即被狂暴的气浪吹将出去。 再回神之时,整个山门已彻底沦为废墟,山体破碎,地面坍塌,可怖的裂痕蔓延,将百里之地都一分为二。 地壳之下,甚至有岩浆喷涌! 「孽畜安敢如此放肆!!」 数个刹那的沉寂之后,无比的狂暴的厉喝自大地之下陡然迸射而出。 如潮墨色层层蔓延,所过之处,无论是泥沙土石亦或者虚空灵炁,尽被吞没。 墨海翻涌间,一面面巨大的挂牌陡然挡在拳锋之后,继而崩碎! 「三甲三丁!」 这一拳,自然不曾落空,‘注死,之神通与通幽之契合度十分之高。 呯! 轰! 「巨灵法盾!」 身如弓,拳如箭! 这一下,他终于色变。 百里,千里之内的山林尽被风霜笼罩,气流呼啸间,草木俱伏,万马齐暗。 这怎么可能是没有传承的后世人? 一只通体漆魑魅魍魉,撩牙颇长的老鼠被他捏的双眼爆突出,惨叫连连。 「孽畜!」 纵然是远古杀伐大神历劫归来,也无道理在十都之时,就可迸发九耀神力…… 只是一拳! 杨狱正要收拳,心念陡然一动,来自于北斗道果的神通‘注死,一颤。 刺耳的尖叫也随之响起。 「祖师!」 他心中惊怒,咳血倒飞之时,引动重重墨海回流:「老祖‘虚日,,乃是……」 「定身定神!」 「废话太多!」 「老祖‘虚日,,与司魔天尊乃是……」 「徒有其表!」 砰! 「这都扛得住?」 自称‘虚日老祖,的道鬼大口咳血,心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惊怒。 几乎不分先后,墨色冲天的刹那,灿烈如阳的血气也随之绽放。 他这一抓,十分之凌厉,罡风灵炁都被捏出雷暴般的炸响,也终是抓住了挑遁的一缕白雾。 「孽畜!」 烟尘之中,不少沧江门的弟子如稻草般飘飞而出,有人骇然惊呼,有人目眦欲裂更多的则是颤栗惊悚。 一经出手且占上风,杨狱哪里会有半分迟疑,跨步间撞碎重重气流,又是一拳轰击而下。 「百病缠身!」 …… 轰! 拳印横空,隆隆炸响,杨狱自地而天,拳芒贯空而行,于这音波回荡之间,再度将其打的爆碎开来: 遁逃出数百里外的一众沧江门弟子都不由得心中发寒,更有莫大的悲怆。 「神庭杀伐道?!你是……」 他不知这老家伙是谁,但也绝不可能带回如此之多的神通、道术。 「祖师,陨落了!」 拳芒贯空,如雷落九天,淹没了那惊怒之间,再一次将那墨海撕裂。 在那如潮的白光之中闪烁青光,纵横交错着化作一尊尊怒目虬张,筋肉虬结的大妖大神来。 墨色冲霄,一般阴戾、晦涩、古老的气息四下扩散,横扫百里,侵染天地,犹如远古魔神降临世间,其气之可怖,让群山 都一时失去颜色。 灿灿神光加身,杨狱气息狂暴,行于墨海之中再起一拳,将夜幕般深沉的墨色撕扯碎裂! 因这三尺道人的影响他只以为这南岭只是前世某个得了造化的幸运儿。 目之所及平,拳印几乎不会落空,只一按,这‘三尺道人,的身躯已化作齑粉。 一时之间,天地尽被两色充斥,彼此倾轧、疯狂碰撞着,巨大的轰鸣扩散,好似九天雷暴降临群山之间。 可一经交手他就察觉不对,此人对于神通杀伐的掌握,简直不下于天庭‘斗,‘战,‘雷,部的杀神了! 砰! 杨猝冷哂。 「这是?」 眼前之人的杀伐意志之盛,超乎了他的想象,更让他无从理解的是。 「金甲护身!」 但却没有丝毫放松,一拳又一拳,刹那之间,连发一十四拳,将那一抹深沉的黑色彻底打爆在山林之中! 传说之中才有的景象,陡然在眼前变成现实,带给一众人的震动之大,实非言语可以描述。 摧城拔山,动如星落,大地破碎…… 血肉飞溅,‘三尽道人,犹如破布袋一般,被重重打出了墨海笼罩之外。 砰! 「虚日鼠?」 这虚日老祖暴退不及十数里,就听得一声沉闷炸响,远处,他唤出的‘虚河,已被彻底贯穿。 裂开的大地之中,杨狱随手一甩,一口飞剑已将扑杀页来的诸沧江门弟子钉死在废墟之上。 轰! 墨海翻涌,一刹不到,足有上百种道术神通升腾而起,滚滚如洪流爆杀而上,声势之浩大,甚至一时压过了杨狱的气血光芒。 杨狱拳芒一扫,诸多巨盾已纷纷为但,然而这些巨盾碎而不散。 他目光随之望去,只见一缕天眼都无从捕捉的虚影,在极速逃遁。 杨狱都有些诧异了,但随即跨步登空,五指箕张间,在虚空之中狠狠一抓! 「老不互的,倒也真耐打!」 强如那魔童,也没有能留下后世的任何道果与神通,只是以其大成的功法法想对敌而已。 「管你是谁!」 时而,他只心念一转,已撞进黑海,峹由诸般神通道术滚滚而来。 经历了魔童之事,他已不大信那什么人死道成空,但可以确信的是。 「咦?」 这样的恐怖,已非为但位阶主可以企及。 带着痛楚的苍老之间回荡间,冲天的墨色之中,一不见五官的人影双臂张开,破碎的身躯再度为但: 轰! 咔嚓! 拳芒之下,杨狱窥见了那虚日老祖被黑暗笼罩的五官,他似有狰狞与不甘。 「该死,该……」 「等等,老祖……」 「吱!!!」 但他没死,亦或者说,夺了其身躯的不知名道鬼,强撑住了这一拳…… 砰! 「啊!」 杨狱目光一扫,不由得神色古怪。 苍老的声音错愕中有着惊怒。 正文 没顶住,睡醒写…… 写写删删到现在没整完,实在扛不住了,先睡一觉,睡醒整…… 《诸界第一因》没顶住,睡醒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001章 雄踞东南无敌手(终) 虚日鼠? 看着掌中吱吱乱叫的黑鼠,杨狱眸光微动,已洞悉了其人的跟脚。 远古之年,天庭宰执寰宇诸界,乃万界共尊之霸主,其中强者如云,仙神如雨,威压诸天,万灵臣服。 其中,又以三司九部最为声名赫赫。 这虚日鼠,就位列三司之‘三星司,,相付乃是玄武座下第四宿,兼仙神之格,秉隆冬之肃杀。 「孽畜,你敢……」 黑鼠嘶鸣之声不及回荡,杨狱掌中已进神光,只一捏,已将其神魂捏碎。 「废话真多!」 杨狱漠然环顾,沧江门几成废墟,一众弟子四散而逃,数千年传承随风而散。 「嗯?」 那…… 「啊?」 取出茶水来。 呼~ 「……配水火于一气之中,运阴阳于三华之顶……」 玄鲸道人深入浅出,为姜侠子指点其中关隘,以及去处: 「李,李师弟,你也?」 他师尊‘玄丹道人,乃是天宗道人关门弟子,公认的上一代万始天宗掌教。 「师侄此来之后,可曾问过你家师尊?」 …… 玄鲸道人重叹: 为了拜入万始天钟门下,他耗费了多年积攒下来的大功,所为的,自然不仅仅是一处灵炁浓郁之地。 无来由的,成艺军想起了这痊山海界惊才绝艳的西北王,心中有些惋惜。 「师侄可知,你家师尊为何对你另眼相待?不但收你为徒,还为你争真传大位?」 「‘沉国,百妖乃是数百年前你师尊投产。其情报不必贫道多言。」 李凝阳躬身行礼,却见这位成艺内出了名的冷酷道人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来: 成艺烈念头还未转动,突听得一声巨响,身后那明黄之光徒盛百倍。 「只有十一……」 李凝阳有些牙酸,却也没有同意,便与姜侠子一道出得竹林。 「好说,好说!」 玄鲸道人十分之直接,并不等其反驳,又道: 他的跟脚不差却也算不得太好,若非拜入万始天宗,想要走到如今这一步,至少要多耗费一甲子。 走出修行的竹林,成艺军脚下突然一顿,比邻的这处竹林里,一拄着铁拐的老者也同时停下脚步。 黑脸道人每开口一次,就会敲钟一次,也随之就会有一人躬身行礼,急行退走。 却不想仅有十一…… …… 「师侄到底心急,也罢。」 「……黄芽得道,白雪成真……」 「帝境?!」 「师弟这是?」 「风幽儿!」 「还请师叔指点。」 他会收自己为徒,整个成艺都一片哗然,要知道,他上一个徒弟,可是如今的真传之首,钟响烈。 玄鲸道人微一抬手,滚滚雾气忆流入大殿之内,遮掩了所有人的感知。 「师侄你,对成艺有怨!」 姜侠子苦笑,有心想说什么,却又觉无话可说,亦或者,没有必要。 …… 轻吐出一口气,竹林之间静坐一夜的姜侠子缓缓睁开眼来,眸光湛湛: 满是敬畏的看了一眼术高处的神光所在,李凝阳按下云头,与姜侠子先后进入了晋升堂。 轰隆! 「九耀!」 「师侄可知,老道为何今日在此等你,并说出各种奥妙来?」 「你的位阶图,也是师兄得自那处绝妙地!据说,直指‘帝境,!」 晋升九耀对于万始天宗诸多弟子而言并不如何惊奇,可成艺烈晋升九耀,可就有点让人错愕惊诧了。 「师侄心里有数就好。」 你需杀戮群妖,钟离自有圈养之妖! 万始天宗之内一片震动,群山之间剑光流转,不知多少人被惊动,望去。 黑脸道人微微一笑,跨步下得高台,也不理会李凝阳,拉着姜侠子就于一旁落座。 「外门弟子‘应隆,,欲晋十都‘高功,,可去‘分水国,,晋升之法如下……」 一路无话,两人各施神通穿梭于云海之中,远远地,已经看到了那一座矗地拔天的高峰。 可龙泉界比之其他世界,却又好了太多太多了。 「……无有虚寂,渺渺凝玄……」 姜侠子后知后觉,循着望去。 突然,他的眉头挑动,望向心头,明黄之光内,一张金光熠熠的榜单徒然为之浮现。 「是啊,帝境……」 玄鲸道人无奈叹气,正欲说什么,突然抬起头来。 「钟离庇佑你,传你功法、传你神通、传你大药、助你破阶、为你指明前路……」 成艺军先是一愣,旋即扭头,却见姜侠子微微躬身,回道: 让李凝阳有些诧异的是,这些人的见礼者,皆是姜侠子…… 「闭关不过数年,李师兄居然已到了九耀门前,实在是羡煞师弟……」 …… 不为其他,这些人在他初入门之时的模样,他可不曾忘却,拜入‘玄丹峰,后又多来巴结,这实在让他心有反感。 听着那神音回荡,诸多弟子无不哗然,玄鲸道人眉头也自舒展开来。 「嗯……」 牧龙、传道、战争、瘟疫、天灾……任何位阶的晋升仪式,万始天宗皆可满足! 而这也仅仅是圣地弟子最为正常的待遇之一。 ‘???, 钟响烈长身而立,长袍猎猎之间,其身后明黄之光闪现,有神音随之传荡。 「这……」 「这一件大功到底不亏。九耀,已到门前@」 姜侠子蔼然摇头,他着实不知。 「但这百妖每年食人上万,罪孽深深,你持法器前往,当杀尽杀!」 李凝阳有些瞠目。 他需传道一国,自有一国给他! 「呼!」 似刹那,又似许久,诸般异象随之消失,神光之中,钟响烈高举龙刃。 姜侠子心头一颤。 李凝阳长长一叹,感触极深。 「异相位阶,一在于异,一在于相,因此,钟离有大药可治他残缺,却不能给他,他相如此,乃天运也!」 「师兄可是要去堂?同去如何?」 成艺军微微摇头,不愿多说,类似场景,他每每见之都觉心中厌烦。 他加入万法楼一百余年,管数次跨界,对于这一点,实在是有着切身体会。 「弱肉强食乃天道轮转,亘古不变之理。仪式应在红尘中,两的凡人最大的原罪!」 成艺整理衣冠,昂首走出。 刚一进门,就听得声声成艺,而每一声成艺之前,这立于大殿之上的黑脸道人,就会随之开口。 李凝阳深有同感。 「咱们师叔侄,也就不见外了。」 浑厚而悠长的钟声响彻群山,实质般的灵炁如云雾般被荡起层层涟漪。 「不 必了!」 「外门弟子‘祁应,,欲晋十都道人位,需降妖十数……当去‘定方国,平岗郡城,其内有妖为祸百年食人百万,杀这足可晋升!」 「他对钟离圈养诸国臣民纵容妖邪肆虐等事,心中有怨,是也不是?」 「你想来也听说过你师尊的传说,其中真真假假,但有一点,确实是真的,就是他曾得远古传承……」 一经突破,就自登榜?! 「嗯?!」 然而,此时哪怕知道,也无从阻止了,因为法则偏僻同学,已经降临! 姜侠子挤出个微笑: 「是!」 「师侄所行之九耀位阶‘异相道人,虽非大九耀,却也是极道,仪式确实有些麻烦。」 「钟离之恩,弟子不敢忘却!」 更在于其执掌东荒数百国,有着最为巨大的‘牧场,。 滚滚潮水声回荡在群山之间,云海之上。 他猛然回身,却见得一张金灿灿的榜单,陡然压过了九耀金榜。 欲成此位阶,你需入红尘,行三万好事,诛十万恶徒,最后立地可成…… 「去吧!记得杀了几头,来日就要投放几多!」 但他记得,自己闭关之后,这老家伙还未成十都啊,这才三十年…… 姜侠子有些不适应,忙开口询问,态度恭谨。 晋升堂,乃是唯有宰执天下的一十一家圣地钟离方才有之。 成艺军不再追问,心中却有些思量。 「师尊让弟子来拜见师叔,一切听师叔安排!」 「是时候去晋升堂了!」 心中有疑惑,李凝阳就问了出来。 「侥幸,侥幸。」 玄鲸道人又笑了笑: 姜侠子面皮抽动许久,终是同意了。 「修行五要,法财侣地,前人诚不欺你也!」 「恭贺李师兄……」 「胡闹!」 表面上,李凝阳还能恢复激烈,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 「近帝榜?!」 「天下第一圣地的底蕴啊!」 此时晋升…… 而是,晋升堂。 「钟师兄我……」 姜侠子无法反驳。 又是一声成艺,这黑脸道人看向角落处一身着罗裙的女修。 似有群星白日视,如有龙虎相交汇…… 成艺军默然听着。 却见黑白两色随之交织,刀光如轮划破云海。 「这其中原因不少,有一些此刻无法对你明言,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契合‘异相位阶,。」 位阶晋升仪式,非别人的插手,万始天宗也是会,但除此之外的一切,却全部都有安排。 「真与你那师兄一模一样……」 常有的灵炁之中,姜侠子长身而起,心中一时颇为振奋,却不免生出感慨。 竹林之外,云雾缭绕,一座座山峰于实质般的灵炁雾中若隐若现,时不是有剑光、虹光划破云海,更高处,还有内门弟子演练神通道术。 那女修躬身应上。 玄鲸道人为两人倒上茶水,方才道: 惊雷也似的钟声徒然在山门之中炸响,音波传荡搅动万里风云激荡。 晋升堂乃是万始天宗重地,执掌者自非异常之人,这黑脸道人名唤‘玄鲸,,早数百年就已成就九极之身,乃当世巨擘。 相比于这些大钟离弟子,容易何止百倍呢? 万始天宗的底蕴不止是 灵炁浓郁、功法齐全、道术详尽、成道图众多。 当~ 「哦,好,好……」 【万始天宗钟响烈,晋九耀,登九耀榜十一】 「师侄南去四万里处,有人凡人国度,名唤‘离乱,,乃是钟离房间留下的罪恶之地……」 哗啦啦! 若生于山海界,纵然极等跟脚,千载苦修,也不过他如今这个境界而已。 「是啊……」 「你,你居然也到了这一步?!」 百多年前,他为晋升十都,不知历经多少危险,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堪堪完成。 这是…… 眼前这老家伙名唤成艺军,因为人邋遢又有先天残疾离不得拐,被同门戏称‘铁拐李,。 极高处,神光如瀑,笼罩山体,光芒胜过云巅大日,却正是晋升堂之所在。 「聚运金塔将开,钟师兄为何此时晋升?难道……」 修行之地都不同,结果也完全不同,如他这般小钟离出身,十年修持未必比得上大钟离弟子三载修持。 只见灵炁流转如云海,浩荡翻涌之间,似有神光照耀,更有宏大的道音传荡。 「十万年里,诸位大帝定下这天地规则,固然损及了些许凡人,可在毫无规则的天变之前,却是十室九空,万不足一的动荡黑暗啊!」 他倒是认出了此人。 姜侠沉默了。 玄鲸道人看了他许久,方才微笑转回话题: 「世间事,皆有其音,师侄只看到我等圈养百国,放牧妖邪,只为全我等仪式,不似仙门,却不知天变之前,世间动荡,无数位阶主各行其事时是何等之可怖……」 一如其名,乃是圣地钟离内瘦子晋升之地。 玄玄虚虚的道音回荡在群山之间,诸般异象随之而生似有神光如雪滚滚落。 「玄应师伯祖!」 众人哗然,肩扛龙刃的钟响烈眉头却是微拧。 「晋升之事?」 黑脸道人面无更让摆摆手,这才看向姜侠子与李凝阳。 「万始金钟……」 「师侄大概猜到一些,昔年,师兄下山布道,曾于一处绝妙之地得远古传承,其持之扬名天下的‘一气化三,大神通的人在其中所得……」 「这,这与弟子有何关系?」 ‘可怜这位西北王天纵之才,却生错了世界,或许等你再去山海时,我已老死十都,化为白骨一堆了。, 玄鲸道人重咳一声。 此番晋升,他耗尽百年底蕴,更耗费了他所得的一桩颇大造化,借势提升了先天跟脚。 出得竹林,也有不少弟子驻足,或为同年,或为新入门弟子,见到两人,或是点头,或是见礼。 「内门弟子‘白桃儿,,欲晋九耀‘牧龙,,可去‘平阴国,,此国有钟离圈养之蛟龙,慑服之法为上……」 姜侠子心头有些乱,闻言摇头。 姜侠子心中微动:「莫非?」 成艺军上下打量着这老者,神色不由得有些变化。 玄鲸道人饮尽杯中茶水,无来由得有些沉默,许久之后方才道: …… 订单鲸道人端着茶水轻轻摇晃。 当! 钟响烈早百年就可晋升九耀,之所以不为,正是为了聚运金塔中的玄奇造化之光。 群山之间,不乏有人错愕疑惑。 玄鲸道人一惊后面色沉了下去,显然,他也不知此事。 「恭贺姜师兄功行大进!」 「这 是,九耀晋升之象!是,是钟师兄?我,我晋升九耀了?」 「李师兄好……」 正文 第1002章 十都身,近帝榜! 嗡! 明黄之光逆冲牛斗,一面灿金色的榜单,于神音回荡之间,出现在群山之间。 其上神纹遍布,流光四溢,字字如斗。 赫然是近帝之榜! 「近帝榜再现?!」 望着那神光湛湛的金榜,尚未从钟离烈登榜九耀前列的震动中回过神来的一众门人高手无不惊愕、哗然。 万仙图录囊括诸道天下所有神通位阶主,并以修持、跟脚、禀赋、杀伐战绩列出三大榜单。 其中,以十都、九耀榜最为人为所知。便是不同修持的凡人百姓,也多少知晓此榜单。 近帝榜,则是鲜少为人所知。 因为这榜上之人,无不是横行天地的一方巨擘,且极少会有变动,故而数十上百年不见一次,也是正常。 近阳利对于我们而言简直是神话! 嗡! 听着神音震荡,攻台泡咖啡内阳利珍等人无不惊悚,骇然。 聚运金榜的光辉时也不是百余年,再度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晋升堂内,李凝阳禢表惊骇。 九天杀童于山巅现身他极目远眺,眸光幽幽间,杀意翻涌。 姜侠子瞠目结舌。 听着这多年的复述,满面惊疑的玄鲸道人不得不躬身应诺。 「好徒儿,速回山门修持!为师陪这老泥鳅耍一耍……」 「若真是他,这还真是……」 「赤阳贼道,纳命来!」 「近帝第一,白象王!」 「剑仙南岭!」 猝不及防之下,吕道人身不由得的抛飞出去,但他反应很快,暴退之时,突然抬手,放出一道金光。 似如烈日于海中绽放。 八十年而已…… …… …… 他这位钟师兄固然强绝,可方成九耀,只怕还不足以登上此榜。 「近帝第一,天理道人!」 「近钟离?!」 不同于十都、九耀双榜,近帝榜并未只有成就三极者才列入其中。 可谁料,再听到这个名字,其居然就出现在了近帝之榜上…… 轰! 要知道,三尺道人、如茶道姑可也没有资格上榜…… 自应感大帝炼制万仙图录至今的九万年里,都不曾出现过以十都之身登临近钟离的先例! 要知道,纵然是千年以降,龙泉界禀赋第一,十都与九耀皆行极道,身怀大神通术的旷世奇才杨玄感,也是在触及九极之门时,方才登临此榜。 「不可能!」 「老道,接剑!」 轰! 气浪翻涌,似有极怒龙吟自深海飘荡而来。 金虹贯日,龙吟滔天,相阳数万里之遥,大日金宫之内,却有星光汇聚,化用人形。 【龙泉历,10105年,剑仙南岭以十都之身,戮道鬼‘虚日鼠,,登‘近钟离,七十一……】 阳利烈于神榜之上姚望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 一片震惊骇然声中,万始圣山之下突泛起浅浅钟鸣,一声披白氅的多年自大殿中走出,高声唱喏。 …… 龙吟震天,水波冲天而起滚滚水汽于云海中汇聚,化作遮天蔽日的滚滚雷海。 但很快,注意力已被鞭处所吸引。 无他,近帝榜虽未成三极主者亦可登临其上,可万仙图录传承至今的九万年间,类似人物也不出双掌之数。 帝榜列眼前有着刹那的空白 。 …… 十都身,近钟离! 「近帝第一,天宗道人!近帝第一,狮神王!」 十都与九极,相差何等之遥远? 「不可能!区区八十年,他怎么可能登上近阳利?什么虚日鼠……」 狂风中,神榜猎猎而动,其上文字绽放光芒,似有诸般异象随之衍生、起灭! 大日金宫、万妖窟、天理教、炼法台……几乎天下间各个大小宗门,皆为之震动。 而几乎是同时,东荒、南岭、西漠、北域乃至于无尽大山,但凡有人打开万仙图录,无不被神光夺目。 他犹记得八十多年前,自己拜入万始天宗不久时,曾亲眼看到此人登临十都金榜,当时已惊骇不已。 极等跟脚,北斗位阶图,那二都叠加,九极之门或远,却未必不可成就。 亲眼见过这剑仙南岭的他,自是相信其人有登上近钟离的潜力。 能有十都至少七门神通,且层极无法超迈八重天,而九极主,纵然非极道,也至少拥有一十七门神通,且,神通可抵十七重天! 「他,他八十年前才登上十都第一,莫非如今已成九耀?相传他身怀北斗道果,若成就北斗大星君……」 近钟离再度现世引得天下震动,万始圣山之内,更是一片沸腾,但是不久闭关多年的高手也纷纷投来目光神意。 「弟子遵命!」 杨狱也是头一次瞧见这传说中的近阳利,对自己上榜,他多有诧异。 「老泥鳅,你也太小气!你杀人盈野,我徒儿吃你几条大泥鳅便忍不住了?」 沸腾之后,就是哗然,莫说是姜侠子、李凝阳之流,便是玄鲸道人都有些无法置信。 「十四年了,你真当老道怕你不成!」 不过他这念头一闪,已被打消。 就像是心头突然空了一块…… 明黄之光于沧江门废墟之上极尽绽放,神音回荡之间,四散而逃的沧江门弟子已是骇的魂飞魄散。 「着玄鲸下山,带那南岭来见我!」 「这是……」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八十年,他居然就登上了近钟离,且还是以十都之身…… 「剑仙南岭?!又是他?!」 「近帝第一,释尊天!」 「难道,钟师兄还能登临近帝榜?!」 红光纵贯,赤阳道人十分之狼狈,乱发与胡须都纠成了一团,但他却还是哈哈大笑。 「这怎么可能?!」 「近帝七十一?所以,龙泉界不足万载,居然就积累了七十余位九极主?」 万始天宗大殿之内,似有眸光闪烁。 嗡! 「近帝十七,九天杀童……」 「是!他,他还是十都!」 「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赤阳道人起手将自家弟子推出千里之外,再折身,迎上那搅弄汪洋的苍龙之王。 万仙图录的这一次震荡,犹如最为迅猛的狂风,吹到了各个宗门圣地。 「这,这……」 「近帝第一,持国天!」 这可是近帝之榜! 正文 第1003章 收获! 【近帝十四,九天杀童……】 沧江门废墟之上,杨狱眸光微动,自上而下,将这榜单之上的诸般文字尽数记下。 近商榜并非时时可查,事实上,除却榜单变动之外,至少要拥有万仙图录四阶权限者方可查阅此榜。 【九天杀童:大日金宫七代掌教,龙泉大帝坐化之前的八大弟子之一,极等跟脚,禀赋惊人曾一度名列天宗道从之上…… 八千余年前晋升八极主,位阶‘杀童九天,,大神通术‘斗杀天罡,…… 三千余年前,因寿限将至,遁世而去,疑似不在龙泉……】 「近,近帝榜……」 废墟内,满是血污的殿柱上,被飞剑钉在其上的清名道人只觉万念俱灰,一张口,污血喷出。 「沧江门,完了!」 弥散的灰尘之中,仍有沧江门弟子并未逃走,但看着那一闪而逝的金榜,也无不跌坐在地,心神皆丧。 「嘶!」 嗡! 望着这虽有一分不同,却有三分相似的面容,长寿道人肝胆俱裂,几乎不假思索的跌跪在地: ‘见古……, 远山处无间化身立于山巅,他在此处已等待许久,察觉到本尊意志之后,一跨步,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杨狱身开一转,五指握拳,向前一递,只听一声巨响,一方等人之高,几与虚空一色的门户轰然洞开。 相比于沧江门之豪富,悭山城外那几个家庭简直比叫花子还叫花子…… 这魔童还好些,之前这虚日鼠,很有些走火入魔,偏执成狂的味道…… 「上仙饶命!」 在他的注视之下,这块如山般巨大的青空石内,神光内敛,雾气缭绕着,其间,是一块如圆月般晶莹的月轮。 这门神通虽有攻伐、护身之能,可其汲取神石特性之能却同样十分之强横。 许是被四口九剑所惊,亦或者时刻关注着外界,三足小蛤蟆探出头来,望向远山。 北斗道果之内,‘羿,的声音变得急促,但很快就又反悔: 「闭嘴!」 道果、法器、法宝更是比比皆是,甚至于,还有数件灵宝的光芒。 「取出来!」 啪叽! 罡风气浪以及诸般山景尽被抛飞在前,长寿道人疯狂遁逃,心头一片冰凉。 但与杀伐无关的神通,自然进境就有所不及,比如通幽相距四重也还差了一线。 「这青空石,只怕至少百万年以上!」 「北斗注死……」 身怀天眼、通幽,又何须‘羿,来提醒,杨狱行至此间的瞬间,已经察觉到了。 从山海到龙泉的数十年里,杨狱从来也不曾放下过对于融金炼体这门神通的修持。 这一回头,长寿道人心谖几乎骤停! 「吸!」 【通幽七重:见古】 杨狱打断了这古老的神音,他凝神感知,以天眼催发通幽。杨狱回神,却也不答,只是一抬手,将一口飞剑尽数收入袖口。 「啊!这么多宝物,这么多,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杨狱当然不会客气,直接席地而坐,调息气血法力的同时,开始吸取此间众多青空石之力。 更有甚都,在杨狱眸光转来之时,大吼一声,催法力自我了结。 他一眼望去,精金、阳金、空谷石,龙纹金之类奇珍神铁堆积如山。 不过,他对于这门神通的施展十分克制,迄今为止,也只纳了空谷石之‘芥子空间,、玄石之‘无磁,、玄铁之‘锤炼 ,,以及万载青空石之‘孕育,。 「太阴……」 呼呼~ 【品质:优(优)】 传说之中,北斗所指,人神皆亡…… 虚空之门前,不如同赵财神这方地窟日世的洞天碎片,其内神光湛湛,一眼望去,诸般奇珍异铁堆积如大山。 三尺道人亦或者这如花道姑必然知晓月精轮的存在,此处青空石堆积之多,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奇珍异宝、神铁神石。 「好多宝贝!」 「及阳的气息!」 杨狱眸光一亮,没有在意‘嘎嘎,乱叫着,在宝物堆里打滚的小蛤蟆,一步跨出,已来到那座青空石山上。 嗡! 也不知飞了多久,长寿道人方才稍缓了几步,心中大骂楼中行走的同时,下意识回头。 他从来是不嗜杀之辈,但也不会无故留手为自己留下祸患,虽然他并不怕。 丝丝缕缕的雾气笼罩之中,一窍石猴似生似死,只是不住的吸纳着‘孕育之气,以及灵炁。 近帝榜,只七十八人而已,这还不算上如九天杀童一般的大限将至,假死遁身界外者! 「这猴子……」 感受着‘北斗星勺,内积起的点点血水,杨狱心中不由得泛起涟漪。 …… 杨狱心中自语: 不对…… 无形的流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心海之中,紫金葫芦好似吃撑了一般,不住颤鸣着,如勺一般模样的北斗道果也随之反应,勺内积起些微的血水来。 杨狱从善如流,打开人种袋将这块青空巨石收入其中,他自己则走向了剩下的践维广。 行至这处青空石前,‘羿,的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悸动、 嗡! 「他不会追上来吧?道爷连一根毛都无伤到他,不会的,不会追上来……」 同理,道鬼合道故而随道果生灭不死,甚至历劫可重生,但因灵慧不全,极可能被道果,甚至是历代道果之主所影响,变得偏激而混乱。 【不知名神人遗留之残破月精轮落于日精月华汇聚,风雷交加所化的神山之中,经神石孕育滋养,渐渐复苏……】 倒不是无法汲取更多,而是他知晓贪多不烂,且此类特性所需这神石着实太多。 「这巨石之内,有一块日世的月精轮……」 杨狱抬手抓住这小家伙,同时屈指前点,抵住一口无色无形的飞剑: 「是否需要我将其打碎取出来?」 袖袍之内,三足小蛤蟆倒吸一口凉气,继而猛然扑上前去,声音都变得尖锐。 心海之中,射晶道果渐渐沉寂,其内,‘羿,的声音也随之低不可闻。 它的眼力自然也是极好的,隐可察觉到四散而逃的一众沧江门弟子的气息。 一下扑进来,小蛤蟆的双眼都红了,扑腾着小短腿来回跳跃,抓住什么吃什么,涎水滴答。 注死神通乃北斗道果所内蕴之神通,而一旦真个晋升,此门神通则可蜕变成极道大神通术,‘北斗注死,。 「你,还在吗……」 「斩草要除根啊,杨小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慈手软?」 三足赤眸金蟾印虽成灵,但相距破碎还差不少,缺一线,就不能与常人相比。 但他也并未动身追杀,而是运起天眼,一寸寸的窥探沧江山门。 铮! 【等阶:九耀(成长中)】 变化就随之而生,四周场景,在杨狱的注视之下,似乎都在逆流。 望着眼前这 一片宝光,杨狱也有些咋舌。 「心慈手软?」 「太阴……」 阴风吹卷,群山之间一片幽寒,偌大的沧江门内,已再无任何生人气息。 「南岭?!」 伴随着一阵阴冷的寒风,雄踞东南千余年的沧江门,已风流云散。 杨狱漠然环顾,一抬手,元磁法力震荡之间,这一口飞剑已是当空而舞,弥散的灰尘中血雾一篷篷的炸起,又被灰尘笼罩。 杨狱心念一转,已有入了这一只石猴所在的穴窍。 算上他这衫所得的一口,三尺道人持之杨名的九口飞剑已尽入他手。 「不,不要动它,不要动它……」 杨狱凝神感应着。 杨狱心有所感,还未细察,时日道果之中,那自称‘羿,的古老神音已再度响起。 松开骂骂咧咧的金蟾,杨狱也懒得与它一般见识,万类生灵之灵慧之光是极为珍贵的。 相比于这些存在,他算个什么东西? 「还好道爷机警,蛰伏七十年都不曾动手,见有不妙拔腿就跑……」 「呼!」 「如此之大的吴维广,不知能否助这石猴生出剩余两窍来?」 这方寸仙山之内成灵的道果石猴,硬吃了九天起诉式斗杀天罡后,就消失在这处窍穴之内,任他如何呼唤逗弄,也再无半点声息。 「天杀的畜生,怎么敢颁下这等任务来?险些,就坑死了道爷!」 事实上,真个活跃于当世的,只这么七八十人而已,而这些人,非圣地宗门掌教,就是纵横天地的小魔小妖! 「找到了!」 未多久,杨狱已寻到了那‘羿,所说的‘太阴气息,,而几乎是他目光落下之刹那。 闭关七十一年,他诸多神通皆有长足的进境,尤其是杀伐类神通与法武,甚至皆至八重。 目光溯源而下,杨狱不但看到了这衫自己摧灭沧江山门的一幕,更看到了自己来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他到底成名多年,又加入了万法楼,对于这近帝榜当然知晓的十分清楚! 「乾元三国千年底蕴之所在,果然非同小可……」 「你?!」 杨狱哑然。 「就在,这块巨石中!」 甚至于,还有一方大如大山般的万载青空石! 「十都身,登近帝榜……」 「活了这么些年,怎么就不长脑子?」 「太阴的气息,确在此间,你没有骗我!」 …… 正文 第1004章 道之所在 呼呼! 飞舟划破云海,极速奔行于罡风之间。 「太莽撞了……」 甲板上,蒋神通遥望着极远处,不住喃喃着。 「蒋道友,不能再往前了。」 飞舟中,韩玄童缓步走出: 「我国奉沧江门为主,不得法旨不可轻易进入,否则,就有太难……」 呼! 他话音未落,飞舟已人极动转为极静。 「韩道友,你可知此番或许就是你乾元王朝摆脱沧江门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只怕未必还有这般好的机会了。」 这是…… 「蒋道友所言不差,只是这事非老夫可以做主……」 韩玄童轻叹一声。 诚然,这剑仙南岭神通广大,连这如花道姑都不是对手,可三尺道人可是有着宗门大阵法已催使,而且,其背后还有万始天宗…… 「所以,就自己圈养。」 杨狱随手一搭,蒋神通已是如何都跪不下去,但仍是躬着身子,连声道谢。 「没他,想的太多!」 「天道如此,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呈现在他的眼前的已是一片狼藉,山峰断折,大地开裂,宫殿坍塌破碎…… 直至有人轻拍他的肩头。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取出飞舟来送蒋神通。 因为南岭乃是妖族之地山泽之中妖族不计其数,又何必圈养? 杨狱拗不过他,也只得放手。 悭山城中,他亲眼见到那剑仙南岭击杀那如花道姑,心中之震动自是极大。 他确实想不明白。 蒋道友微微一怔。 圈养妖魔以完仪式的事情古来有之,杨狱也听说过不少,但这多半在东荒、西漠等地,独独南岭不该有此类事情才是。 其人神通强横,进退随心,可乾元王朝却如何去抵挡万始天宗的雷霆之怒? 杨狱神情幽冷。 「快来!」 「这一拜是为我东山城无故枉死的乡亲父老。」 …… 游走于阴影之中,蒋神通最初十分之小心,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蒋神通不再多言。 「道友是否疑惑,仙门本就与妖族敌对,几千几万年来厮杀不断,这沧江门又为何要圈养妖魔来完仪式?」 「这一遭,南岭剑仙若胜,你去也无有什么用处可若我败,他去了不过是送死罢了。」 他遁行万里之遥,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任何沧江门的弟子,只有那常有的好似散不开的血腥气。 罡风呼啸间,杨狱催元磁法力,如虹光般贯穿去海,绝尘而去。 他正欲离开,韩玄童却是有些忍不诠了: 「这又何必?」 蒋神通眼角都在抽搐。 北斗炼化,神通大进,出关破敌且收获极大,摸着沉甸甸的人种袋,杨狱心情颇好。 「没死……」 「一百七十七年前,沧江门清酒老贼,为完仪式,害了我东山城百万乡亲……」 似是瞧出杨狱有所疑惑,蒋神通咬着牙开口「 「有何意义?」 蒋神通一怔之后,极追而去。 杨狱受了一拜,却也不想他一拜再拜,转而问道。 「斩妖在前,救民在后!入山斩妖哪能救民,可妖族喜居山林,除非举行仪式,否则鲜少下山……」 「是!」 「圈养妖魔?!」 占地数百里 之广的沧江门赫然尽成废墟! 「清酒老贼乃‘斩妖主,,其人晋升之后的仪式,是斩百妖,救万民,乃最为纯粹的仙道位阶,可……」 「想太多……」 砰! 「还好他没死……」 只留蒋道友黯然而立,心中悲怆难言。 「韩道友,你可知你乾元王朝为何不能如‘永定,‘金财城,‘求索城,一般,从宗门掌控间独立出来吗?」 云海翻涌之间杨狱跨行其间,他的眸光幽冷,心中诸念起伏。 「我道之所在……」 「蒋道友。」 「百万人?不对,那清酒道人身有血孽,且其九耀位阶,似乎是‘斩妖王,……」 呼呼~ 蒋神通面皮抽动,却不知为何怔在了原地。 「这……」 「沧江门,覆灭了!!」 蒋神通的一番话让他心情变得极差,却让他想起了论劫书中的一些话。 什么都想,什么都怕,不敢主动抗争,只想着天降神人大发善心,那又怎么可能? 这一幕,他午夜梦回之时不知梦到了多少次,此刻真个看到,却如坠梦中,久久无法回神。 「师尊……」 「嗯?」 蒋神通压下心头焦虑与不安,转过身来。 但乾元王朝谋划不知几百几千年,但却一无所成,其原因自然在于想的太多! 杨狱眉头微微拧起,心情顿时很差。 蒋神通心念一转猛然一踏,随风而动,而当他再度从阴影中浮现之时,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若有朝一晶,他所欲行的仪式无从完成,或者背离持戒法,又该如何? 蒋神通呼吸都变得轻盈。 「韩玄童何故发怔?」 可这不代表他不喜欢…… 「也罢。」 悲怆中的蒋神通似乎听到了杨狱的话,错愕抬头:「什,什么?」 「还好……」 蒋神通长长一拜。 话到此处,不等蒋神通回答,杨狱已是猜到了什么: 「大概猜到一些……」 沧江门千载余威所在,韩玄童敢送他来此地,已是亲眼见了如花道姑的陨落。 「枉死?」 蒋道友苦笑连连。 阎侠心中担忧却又追之不上,只得鄙夷的看了一眼蒋道友,拂袖进了飞舟。 「道友,多谢南岭道友为我东山城‘报此大仇,!」 可是…… 世俗王朝尚且有养寇自重之人,宗门会圈养妖魔他自己也不会意外。 「劫运总不相关,道果既是造化,也是劫!」 寒风吹过山巅,乌云汇聚,阴影再度笼罩了群山。 话音飘荡之间,蒋神通留下弟子,跨步消失在云海垂下的阴影之中。 「莫非……」 蒋神通如梦方醒,也顾不上擦拭眼角的泪水,转身就欲跪下。 宗门执掌权柄,以王朝为鹰犬放牧百姓,自不是无人反抗,如金财城、求索城之类不在少数,宗门也罢,圣地也好,并不会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 一步撞开云海,杨狱的眸光落在了悭山城,亦或者说,这人声鼎沸的武斗门。 「三尺道人雄踞沧江门千年之久,其阵催发可抵八极主,那位固然强横,可也还未到那一步吧?」 正文 第1005章 玄奇造化灵光! 呼~ 踱步走入悭山城,杨狱精神细感,城中诸般议论声已是入耳。 闭关二十余年后的如今,悭山城已很有几分山海界的味道,目之所及,不乏提刀跨剑的江湖武者。 当然,未提刀剑的武者更多的多。 龙泉界灵炁之浓郁千百倍于山海界,过于常有的灵炁滋养下,物产自也极为丰富。 固然灵兽、灵植、灵米、灵草之类建党人根本触碰不到,可建党米面却是不缺的。 可以说,悭山城内的百姓,只要随便做个什么活计,再去拜拜各家神庙,已足够一家生计了。 不乏米面与建党药草,自然换身之初,要比山海界容易得多。 武者数量,也比他想象中要多许多。 当杨狱走入城中之时,正有诸多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城,经由一艘艘的飞舟接引,向着远处悭山而去。 “是吗?” “幼年海龙肉,的确鲜嫩。” “为了金塔内的帝榜造化之光,大北空耗百年,若最后入不得,只怕前路都要尽断了……” 九极之下除却极道们阶图之外,绝大多数的位阶图可说是比比皆是,并不如何稀罕。 “快。” 聚运金塔,其核心在于聚运。 神通之所以有诸类之分,便是因各有极长与极短,那头黑熊虽在九耀之中也算不得什么高手,但那一手撼地为城的手段却是万妖窟内独一家。 两界不同。 这,却是两界氛围不同了。 “月龙,他得上山一遭!” “以十都之身,登临近帝之榜,南岭道兄实乃亘古第一人……” 威严而雄浑的声音是通过万仙图录,直接在他耳畔心头炸响。 “古兄倒是小心。” “古兄大可不必如此恭谨,某家应承之事,自不会毁诺,既是许了要带你进聚运金塔,就必会带你一并去!” “听说毁了月龙城的乃是一人族小辈,妖王不便出山,熊某愿代劳!” 明朗了多日的月龙王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亲的月龙城让他颇为满意。 “道兄若有差遣,小弟无不违抗!” 月龙王先是一怔旋即面色沉了下去。 月龙王哑然摇头。 而其之所以被天上修行者看重,甚至如钟离烈这般天之骄子都不惜数十年等待,却正是因为这‘帝榜造化之光,。 反发了这黑熊下去月龙王正欲入城,袖袍之内突泛起幽幽之光。 但他此时所想,却不是这位阶图,亦或那灵光如休珍贵,而是另一个十分安全的猜想。 月龙王胸膛起伏,眼底有着猜测与惊悸。 可一旦上得九极,位阶图之珍贵,就反压过了道果本身! 这些浩浩荡荡山城去挖矿、种田、草药、锤炼金铁者,不乏换血六七次的高手。 而所聚之运,便是这道传说之中,可助人和九极,提升跟脚,洗练魂灵的‘帝榜造化之光,! “呼!” “配上着‘青玉灵米,,更是一绝。” 杨狱落筷,微微摇头。 “化身?” “东南之地?” “近,近帝,近玄奇……” “道兄说的是。” “世间百味,以龙凤最佳,凤族销声匿迹之后,龙肉便是第一,其中,海龙肉又是最绝一味!” “去何处?” 地动山摇之间,几成废墟的月龙城下似有地龙翻身,巨石成片的涌起。 古神通的态度放的很低,亲手盛饭。 聚运金塔,囊括了亘古以来,龙泉乃至被前者鲸吞的诸方天地的造化、传承。 “道兄之威,已非小弟可以直面。” “这老家伙……” 足可九人齐坐的大桌,被各类龙肉所烹之佳肴摆满,古神通又取出一壶好酒。 在零散的一众大小妖的注视之下,一座新的,更为恢弘巨大的城池在滚滚烟尘中拔地而起,与群山齐高。 杨狱既无心思杀他,自然也不会在意其他身前来,重一拂袖,忆进了道帝的酒楼。 杨狱没有在意他的奉承,只是一挑眉: 事实上,不乏有人奔着换血之后气力大增,更好挖矿而学的武功…… ‘若天宗道人真个想深度破限证帝的话……, “妖王莫非是信俺老黑,我……” “这玄鲸道人领一干弟子乘舰上山,欲来我族东南之地……” 这大汉本还想谦逊几句,但却还是没忍住大笑数声,方才有些脸冷道: “嗯?” 拍拍手,让一众伙计上菜,古神通微笑着介绍: 古神通当然不知眼前这位心中所想,不住倒酒,态度极低。 弥散的烟尘之中,一头丈许之高的黑熊跨步而出,身下的鬃毛退下,化作一粗犷巨汉,面带傲意: 但龙泉界不同。 杨狱漫不经心的应着。 “提升跟脚禀赋,助人扣关……” 轰隆! “此龙乃是古某自‘求索城,中购来,乃是一不足百岁,未开灵智之幼龙,肉质鲜嫩生吃、烹炸煎烤无不适合,小弟不知道兄口味,就都做了……” “近韦富上的诸位巨擘,都对此‘光,十分着重,据说有人拿一缕灵光从天宏源道人处,换得一张九极位阶图,以及所需之道果,大药!” 古神通十分恭谨,落座后,忍不住苦笑: 于悭山城、乾元王朝乃至整个天下的百姓而言,不入十都皆是凡人,神通主尚且要去开矿,遑论他们? 可无论是哪个,其人只怕已成气候…… 他的感知力何其之强,能够去生的感知到古神通的忌惮,焦虑以及深藏的惶恐。 他心中升起强烈的预感,这一次聚运金塔之争夺,只怕远比古神通所想的更为去死无数…… “是啊!近玄奇……” 嗡! 古神通似乎已是等了许久,看着那一袭红袍,心中之感叹,实在非言语去形容。 相隔不知多远,仅凭聚远金榜上的寥寥几语,他无法猜测那所谓南岭,是魔童,还是这人族小辈。 一次闭关七十多年,他跟里着实谈无味道,一进酒馆,就要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杨狱心中一动。 “不敢当妖王如此称赞,呃,哈哈哈!” 古神通十分坦然。 这熊妖捶打胸口,本想夸口一番,听得‘近玄奇,三个字,话音戛然而止。 古神通长出一口气: 古神通却是亲手叫停,他请杨狱上座,自己则进了后厨,竟是自己下厨,做了好大一桌菜肴来。 冷汗滑落,丈许高的熊妖顿时矮了半截,讪詷然擦拭冷汗,老脸煞白一片。 山海界中武风极盛,便是换血一次的武者,也不愿服苦役,挖矿之类的苦差事那更是不会触碰一点。 “古老传言,若无极等之跟脚,九极几不可成,而这帝榜造化之光,相传具有提升先天禀赋……” 月龙王眉头一拧,让身边群妖散去,这才微微拱手: “如此舍得?” “帝榜造化灵光。” 杨狱心中微有涟漪。 如花道姑被速杀于他的眼前,这一幕让他心中升起莫大的惊惧,哪怕他知晓这位未必会对他出手,但却仍是不愿以本尊前来见他了。 “妖王且看,与之前可有不同?” …… “熊统领的神通越发神异了,那一手撼地为城的手段,每每见之都让本王叹为观止!” “还是算了,此獠忆登上近玄奇……” …… 杨狱就着酒水吃了一口,只觉入口即化,香味不散,的确是上等享受,不觉就想多吃几口。 正文 第1006章 大九耀主! 呼呼! 热风吹拂,黄沙漫天。 西漠,又有瀚海之称,虽有族多绿洲,但相比于南岭、东荒可谓是苦寒之地,仅比常年冰封的北域稍好一筹。 行路之难,不言而喻。 而此刻,漫天的黄沙之中,却有一行十数里之长,骆驼足有数千匹之多的人龙。 「阿弥陀佛!」 行至此处,领头的一众僧侣纷纷跪伏,高诵佛经,其后数万信众也纷纷跪倒,虔诚诵念。 三步一拜,九步一叩。 风水之中,一行人蚁爬般向着不远处那巍峨神圣的涅槃山。 潜艇山之大,相职万里都如在面前,此刻看似不远,但一行人足足走了十数天,也还未走到山脚。 无理会一众‘哎呦哎呦,的徒子徒孙,魁印和尚摸着光头,面带烦恼。 过去的三千多年里,他见过了太多比他天赋、跟脚、悟性好无数倍的大运之子。 十年传经、十年叩拜、十年苦行! 但笑容只持续了片刻就自消失。 寰宇诸天,恒沙佛国,能与之相比者,仅有九位。 「哪家的和尚和你们一样动不动打打杀杀?八十多年了,有长半分佛性?」 但越是靠近涅槃山,一众信徒的信仰越是虔诚,待到得山脚下时,竟有肉眼可见的信仰之力如雾气般飘忽而起,有入那佛光笼罩的圣山之中。 而这一刻,其人晋升九耀功成之所以能引得圣山震动,是因为这布袋陆沉,据说乃是一尊极为新路的佛陀位阶的秘传前置…… 他心中光火,正欲转身离开,万仙图录中传出的声音却让他心头一震。 「佛子弥心,已证布袋陆沉位!!」 精纯至极的信仰之力冲天而起,引得圣山之上都发出深深轰鸣。 但…… 宏大的禅唱佛音之中,是一看起来年岁极大,经久风水洗礼的苦行僧。 「弥心师兄名列七十七,他面前,可只有两人,天理教的,不值一晒,不如……」 一叹之间,罗汉猛然抬头。 魁印大为不悦: 嗡! 嗡! 僧人微笑着下山,却见信仰之力滚滚而来,佛光禅唱之音千里可闻。 法则之海降临与消失,身后金身陆沉之相浮现又隐无,也是曾没丝毫动作。 「这是?」 圣山之上,有僧人走出寺庙,望见佛光垂流,先是一惊,旋即全掌微笑: 证此位阶者,乃是两位大尊亲自指点过的,传说中极等跟脚的,涅槃山佛子弥心! 大手一张将所有音波痕迹掐灭,魁印和尚的神色数次变换后,望向了东南某处。 突然,一道似有似无的禅唱之音在人群之中响起,初时极大可施即就为之大作! 「那是?」 山脚下,有迎客僧远远看到,也纷纷跪下,诵佛号以迎信徒。 …… 呼呼~ 山腰处的一间间寺庙中皆有僧人走出,或独自或三五成群,纷纷下得山来。 「又是一尊天纵奇才啊!」 他双手前伸,跪付于地,于精纯无比的信仰之力的洗涤之下,通体发光,犹如镀上一层金色。 魁印不悦,其身后一众大和尚也都沸腾起来,疑惑有之,皱眉有之,甚至不乏魔拳擦掌者。 八十年,他几科走遍了南岭九百城池,但连身有佛缘者也无见几个,遑论身具佛诞之相者了。 「万仙图录太也不准!这钟离烈如休与弥心师兄相比? 」 …… 「魔崽子何德何能……」 「路尽了!」 再多的艳羡,也早已流干了。 「啊?师兄未进七十?这怎么与这些人争夺‘玄奇造化灵光,?」 涅槃山上下一片震动沸腾,不知多少信众僧侣都在祝贺,礼赞。 布袋陆沉位! 轰! …… 但他的激烈,在他时隔八十年再度打开万仙图录的这一刻,彻底被打破了。 「如此精纯的信仰反馈,这位师弟只怕佛缘十分之深厚!」 魁印大为光火,甩手就是几巴掌,打的和尚飞了一片。 「居然是金身陆沉?!」 「金身耿彬!」 「再找不到,偶爷可不干了!」 魁印和尚抚掌大笑,八十年寻觅不得的些微闷气也一扫而空。 人流之中,时不时有人倒下,或死于烈日暴晒,或死于夜间寒冷。 前来迎接的一众僧人见此,无不转身。 魁印和尚头大如斗。 罗汉感叹一声,心中却也无甚波澜了。 「还有这什么南岭!名字都未曾听说过,居然能登上近帝榜……」 「却见得一明黄之光大作,金榜高悬。」 一众僧人传出惊呼之声。 「这老家伙真的敢?」 「弥心师侄不愧天生金刚,竟可成大九耀主!」 「弥心不成,那什么钟离烈又凭什么能进去?这鸟毛榜单怕不是谁!」 终于,在大限之后,晋升九耀! 同一片天穹之上,西漠之地尽是黄沙飞舞,南岭之地,却是草木长青,碧空如洗。 「以弥心的天赋神通,晋升大九耀主居然进不得九耀七十?!」 一行极为引人瞩目的大和尚又人一座城池之中走出来,于官道帝先后停下脚步。 一片哗然震动之中,罗汉摸了摸下巴,他大抵听懂了。 山海界八千余年的挣扎,龙泉界八十年苦修叩拜,他终是踏破了九耀之门。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原来是有师弟晋升九耀!」 「剑仙南岭……」 一声声恭贺之中,罗汉缓缓起身,他合十双手,一一回礼,但心中却无丝毫喜悦。 却见无尽介绍光迸射而出,将漫天的风水俱都压了下来,圣山之上,不计其数的寺庙都在震颤,信仰之火,比之自己成道之时,大了何止十倍? 雄壮如金刚于作的魁印和尚似有所觉一般打开了万仙图录。 「佛到底在何处?」 金身陆沉,乃是佛门广为注会的极道九耀,而布袋陆沉却是传说之中的,大九耀! 「近,近帝榜?!!」 因为…… 「这位师弟是谁?竟有如此佛缘,证金身耿彬位?」 这些僧人皆佛光缭绕,目力足可洞彻千里,循着那信仰之力望去落在那人群之中。 「阿弥陀佛!」 这一切,佛光之中的罗汉听得清楚,但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无比虔诚的跪伏在涅槃山下。 「都给佛爷闭嘴!」 …… 「似乎叫,达摩?!」 正文 第1007章 横跨两界! “居然遣人下山,这老家伙该不会……” 魁印和尚合十双手,遥望东南,心里却不由得泛起嘀咕。 来自涅槃寺的消息,言简意赅,只有‘玄鲸道人下山’一句而已。 然而,对他而言,这句话也堪沉重。 玄鲸道人虽为八极,可比之其师兄玄丹道人差了不知多少,虽也是一方巨擘,却还不值得‘大尊’传讯。 《诸界第一因》第1007章 横跨两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008章 太阳神! 天地之广大,星海之浩瀚,纵然是穷尽天眼之目力也无从窥探亿万分之一。 因而,两界穿梭乃天地之极速,无有与之相比者,纵然在远古之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神通术。 可也因此,两界穿梭的过程之中,所承受之压迫,实非建党人可以承受。 事实上,若非暴食之鼎的特质‘筑基,在,杨狱自己也根本无力承受两界穿梭之压迫,或可穿梭,但跨界而来的,只怕只有一缕幽魂。 杨狱只身而来,未带任何人,除却其他考量之外,也是因此。 但此时,自又有不同。 嗡! 小院内,杨狱阖眸入定,下一刹,已降临在无间化身身上。 似有似无的竹楼哈机缘巧外显,抵挡着两界穿梭之压迫。 这哈吉因为那样薄薄一层,但任由诸般压迫冲击也不曾被撼动分毫。 但如今,海里诸岛群尽被海水所倾覆,实无什么夸耀之处了…… 「太祖爷都还未发迹之时,我龙渊城已有骣道、甲车,倒如今已是有七十余年了!」 看着自家老娘,张玄十分心累的叹了口气。 被唤‘冷兄,的中年人点眯头:哗啦啦! 裕凤仙有些惊诧,那杨间何时创出这么一门绝学来? 可这时的海里,铁甲舰队成群结队,船坚炮利,富庶远超陆上。 有些结巴的裕凤仙被自家儿子的眼神看的满脸通红,忙干咳一声转移话题。 「舍妹唐突,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嗯?」 「嗯?!」 张玉仁士余怒未消,若非这些海里蛮子着实出手大方,他此时就想指袖而去。 呼! 「张兄,不知何时为我等引荐那们贵人……」 吸得与往常不同的回复社保凤仙下意识的想按刀,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未来,儿子在和自己对话…… 「类似物会,我海里早百余年前就有之,且正常人就可驾驭,便利更胜这所谓甲车的十倍!」 冷风中传来好奇的声音。 张玉仁士轻哼一声,负手而立:「两们此来,是为了你家教主吧?」 风雪之中,几无行人,但却有一辆辆蛟龙也似的甲车沿骣道奔行各处,或拉动行人,或运送诸般物资。 以微弱的罡气压下因速度太快而掀起的狂风,裕邵羽小心翼翼的放下偃月刀: 「邵羽才,你敢……」 「海里的高手不多,如这姜有恙成名百余年,赫赫有名,为何不去求他?」 「什么大儿子小儿子……」 与其并肩而立的嫂子却是冷晒一声: 「我等从北海入海口经塞外入关,一路所见,实非十数年可成,七十余年,倒是差不多……」 「这位贵人,岂民尔等想见就见的?」 「这便是‘大初朝廷,前后耗费举国之力才铺彻出来的甲车,驰道吗?」 望着那纵横来去的甲,冷傲心头不由得泛起涟漪。 裕凤仙一愣: 寒风之中的龙渊城头,一行数人并肩而立,其中两人的衣衫语言带着浓烈的海里风格。 「救谁?」 「儿子,醒啦?」 喧闹的小屋内,一看上去七八岁模样的小童打着哈欠翻了个白眼: 「娘,带我去一遭西北城……」 一邵羽士颇为傲然: 话音飘忽之间,裕凤仙已消失在城墙之上,几人极目望去,也只见得一抹红影。 呜呜! 嗡! 「海里教派,是上当年怜生教?教主李略单枪芬马杀入西北皇城,败于诸劫生死轮下……」 「小衩自有法度!你这教主么自传播信仰在前,惊扰太上皇在后,其罪如何,非得三堂会审之后才知……」 「冷兄错了!」 「自然是,太阳神,李略……」 「去西北城?」 「你!」 姨奶奶? 「救谁?」 踱步间,他转过头来: 拉住自家妹子,冷傲苦笑着低头。 「姨奶奶……」 「他要回来了,你不得去见见?至于我,得去救个人……」 「不然呢?」 「不过如此!」 「小儿子?」 酷烈寒风吹动稗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临大地,山川大地尽成一片霜白。 …… 听得这个称呼,包括冷傲在内的一众人无不色变,更连头都不敢抬起,就纷纷跪倒在地,冷汗直流。 「日心教?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个教派来?」 「张兄不妨直说……」 冷傲躬身赔罪,心中苦涩。 一袭红衣踱步于风雪之中,裕邵羽重转偃月刀柄,目光落在那冷傲身上。 「你,你……」 「不错!」 张玄为自己穿好衣服:嫂子大怒。 曾几何时,他也不如自家妹子人们,对陆上诸国不悄一顾。 青衫儒负手踱步: 八十余年前,他曾跟随长辈来过小明,所见所闻与此刻却截然不同,变化之大,让他也不由得惊叹。 冷傲心头一紧,旋即坦然: …… ‘也不知,这算不算再次筑基?, 「当今陛下有太祖之风,神通手段天下无敌,你海里武圣、十都虽不多,却又怎么敢触怒龙威?」 「他,他回来?」 「回……」 「需记得咱们所来的目的!」 呼呼~ 小衩天宫院对于天下的改易不计其数,甲车,只是其一,如圆光镜、传讯符、霹雳燃烧弹等等,也早已普及各个城池了。 「自然是日心教主,李略……谁?!」 「你家教主传播‘日心邪说,,犯了大忌,普天之下,也只有我家这位贵人,能救你了!」 我有些好奇,但也还是打断了冷傲。 如逆水行舟,涛声滚滚,杨狱凝神感知着渐近的山海界,心中不由得动念。 邵羽才下意识的回了半句,猛然色变,可一转身,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七十余年?」 这世上,能被青衫儒称之为姨奶奶的,可只有昔年小衩太衫的红颜知己,西府赵王传承着,当今‘龙渊王,…… 海里流民,骨头软,嘴巴倒是硬!」 这女子一开口,包括冷傲在内的几人神色皆是变化,这张玉仁士更是冷笑连连。 见自家妹子还要反驳冷傲不由得传音训斥了一句,旋即抬头看向这邵羽才士。 冷傲心头又惊又喜,正要说什么,却见这位龙渊王已取出一面圆光镜。 「去哪干什么?你这么小……」 正文 第1009章 山海旧事! 【筑基次数:二】 「果然没有如此便宜的事情,筑基所需的一世,不但要我本尊一世修持化为薪火,还要是新的世界才成……」 两界穿梭,似只一刹恍惚,杨狱回过神来。 如同深海之鱼被毛入烈日暴晒的沙漠之中,强烈的失衡让他都不由得眉头一皱。 「山海比之他离去之时,灵炁浓郁数分,但,仍可算灵炁荒漠……」 以强大的意志从虚空之中捕捉来一缕灵炁,杨狱封闭周身毛孔,法力归于丹田,气血内敛。 山海,仍容不得九耀主! 风雪之中,杨狱很清楚的感知到了这一点,同时,他也察觉到了饥饿。 「气血无损,但若无灵炁支撑,人仙级的体魄消耗比武圣大十倍!」 取出几枚丹药服下,杨狱缓行于风雪之中,细察看两界不同。 此时风雪未散,城中行人却仍是不少,每一辆甲车的到来,都会带来一波人流。 神通一旦入魂,再想要剥离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世事难两全,武圣终归难成……」 而唯一的生机,就在德阳府…… 「……余老大人震怒擒下这聂贼,却不料其哈哈大笑,直言‘满朝公侯与我为友,诸般大族与我相交,纵然拿下我,又怎可杀我?,!」 这种差距,杨狱很重要你当个平日极为深刻,他每走一步,水泵比之龙泉都要大数倍,而且…… 然后,就见得秦姒对镜梳妆回眸往来,怀抱一幼童的裕凤仙一下无捏住。 这座古楼名唤秋风楼,正是他当年凌迟聂文洞之地。 「世人皆传他伤重不治,更有甚至以为他被杨间迫害,德阳府甚至几乎反了……」 「太姒……」 杨狱问道。 「求一条,能天大道!」 「昔年,德阳大旱数载,山川干涸,千里无人烟,百姓们易子而食,实是惨绝人寰!」 成十教这日他神通大进,于冥冥之中窥见了一角未来,未来之中,他止步十都,死的十分之凄惨。 两界不同、 【未来若可改,我见之未来,可还是未来?若未来不可改,见之又有何用?】 却是包括他…… 「十都虽成,季力未必就是可成,以此书,你胗有尝试的机会……」 【催发此神通,可窥一角不确定之未来,信者或可逃脱灾顾,也或许步入泥潭……】 任何与时空挂钩的神通,都极为强大与稀少,远古都罕见。 楚天衣略有苦涩。 …… 一别经年,杨狱心中也是悸动不已,不假思索的推门而入。 论仙武合一! 杨狱伸手入怀,取出一本帛书递给楚天衣。 「陛下喜欢就好……」 「逆知未来?」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数人哭喊祈祷时,一青州新晋的锦衣百户,匹马而来!」 龙泉八十余年,山海不过一年余,如今,是元始十七年冬。 「先天一气大擒拿、三昧真火……」 楚天衣奉上神种,神情恭谨,心中却有忐忑。 元磁汇聚如云,杨狱跨行其间,一心二用,思量着神通取舍。 「此次之所以楚某能知取下归来,实也全依仗此门神通……」 「只听得一声长啸起自云中,一袭飞鱼袍自天而地,如龙入海:‘我来杀你,!」 余音散云,季力旭看向书籍。 …… 杨 狱微微感叹,踱步进城。 楚天衣心中复杂,却也快平复。 八十余年过云,德阳府比之当年变化忆是极大,不止是外城一扩再扩,城内也拔地而起诸多高楼。 杨狱踱步出深山,抬眼就瞧见一辆甲车极度奔行于驰道之上,于风雪中行至不远处一座城池中。 「神通威力大减,消耗成倍提升,若无法力支撑,克有可能损及本源,难怪当年陆沉不愿施展神通……」 嗡~ 「逆知未来!」 某一刻,杨狱驻足。 杨狱看向来人正是当年青州四公子之首,如今华发已生的楚天衣。 楚天衣深深一拜,白衣垂地,而他双手之间,正捧着一枚神种。 偃月刀‘当啷,落地。 思量之间,元磁法力散去,杨狱再催两界无间,下一个刹那,已来到西北皇城的后院。 酒楼之内,一片唾骂声响起,不乏激愤者,甚至有酒杯碎裂之声。 「果然是你!」 杨狱心中哑然之时,一人走出酒楼,神情复杂。 杨狱一步后踏,两界无间施展,瞬息间,已出得这处深山。 逆知未来中无数次的身死,让他已不再桀骜与自傲,比之眼前这位,他也的确没有自傲的本钱。 当然,杨狱也拈起了这枚神种。 无间化身乃是他最为纯粹的精血所化,虽不如本尊,可也是人仙之体。 「楚某所成之位阶,名唤‘辰龙,,神通为‘逆知未来,……」 …… 不过数百里,杨狱抬眼就瞧见这处城池,心念一动,几个闪烁已来到城门之前。 「德阳府?」 「杨某既已进位,陛下之说就不必提及。你向我求道,这一躬,我便收下。」 这,并不容易。 但他上次来德阳府,确实已是八十多年了,算上龙泉界的八十余年,不是甲子还多…… 而如今,生意极好,内处酒客满座,更有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 「岁月如梭……」 杨狱眸光一凝,看向这枚神种。 「至于通天大道……」 季力旭双手接过帛书,再抬头,风雪之中已不见了杨狱的身影,只余声音在他耳畔回荡、 「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逆知未来:岁月流转,光阴更迭,龙行其中,可照自身……】 「多谢……」 饶是杨狱已对自身神通有着规划,此时也不免有些心动。 「楚公子已成十都?」 眼前,是一座酒楼,也是他走到如今,德阳城中唯一没有变化的古楼。 杨狱看着躬身在前,似被岁月风霜磨平了剑骨的楚天衣,拂袖将其搀起。 三百年以来,青州,亦或者说龙渊道,武圣也不足一掌之数,而这其中还包括了眼前这位,如今的龙渊王裕凤仙,以及魏正先。 「我会在西北城停留一年,若你能成就武圣,再来寻我,若不成……」 「的确是好东西!」 正文 第1010章 仙神不夺凡人躯! 呼呼~ 月色被夜色笼罩,西北皇城后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自出黑山,数十年里,一空有始终是聚少离多,但这一年多的离别,却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显得漫长。 一场家宴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直到老爷子酩酊大醉方才结束。 从不饮酒的杨婆婆也喝了几杯,有些熏熏然,在秦姒、裕凤仙的搀扶下回屋去了,将空间留给兄弟俩。 “这两年,无甚大事,你去之后,我将慕清流、启道光、?龙、关七、宋天刀、张洞、姜无恙全都唤来,一一打了一遍……” 杨间说着这两年间大初朝廷江湖间的变化,其实,对他而言,也着实算不得大事。 “说起来,这两年神通主层出不穷,主要都来自海外,海啸摧切了诸多岛群,不少十都趁机作乱,现在,都挂在城头上……” 杨间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询问自家兄长龙泉界的见闻。 “龙泉界灵潮复起百尤年,天变也有十尤年,灵炁浓郁,强者如云……” “据说三道轮回开辟之初,为的就是在大劫降临之时崩灭,以此,渡劫!” “他死了。” “你见过他吗?” “过去不可改未来尚未定。不必怕,也不必生怒……” 人称,斩仙剑主。 “你都知道,何必问我?” “海外主教日心教之主,教众不上百万,且不乏武圣,十都主,也算一方枭雄。” 左贵不由得挑眉,又为自家兄长解释: 晚宴之前,两兄弟曾在演武场有过试手,即使以杨狱如今的眼力来看,这一式诸劫生死印也不具有仙武合一潜力的神功。 同样的未来一角,左贵所说与王牧之所见,却似有不小的出入…… “妖魔,也不多。” 杨狱落下酒杯。 “看来是没见过,不然,以你的神通,大抵不又窥见一些东西来。” “前次我入九九玄功境界时,曾在这宇宇道人身旁听道多日,曾听他提及过……” 张玄神情有些古怪: 话至此处,张玄看向了杨间,有些了然与探究: 三坛海会? 自家兄长面前,左贵自无什么保留,将所知一一道来: “你所见未来,可有我?” “劫之一字,贯穿远古,乃至于诸劫。依着宇宇道人所说,九九玄功、洞天福地、三道轮回、合道等等之类,皆是诸天神魔为了争渡劫波所开辟……” “你敌不敌得过他,我没看到,但我看到了大日横空江河皆枯……” “强者如云啊!” 杨间小声嘀咕着,但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太阳神吗?” “这李略自然是转世身之一,可却不是唯一的转世身!你杀了他此身,自能从彼身上复苏。” 张玄不信。 “天变之后,灵炁如并喷般充塞天地,一时间不知多少人破境,不知多少道果出世,也不知多少仙山复苏……” 他没说话,继续听杨间诉说。 “对!” “你们,可听说过三道轮回?” 神通之奇异就在于此,他诸般神通层级自然远超左贵,但也绝无法与未来的自己沟通。 左贵话锋一转。 剑眉微挑,张玄倒也不怒,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杨狱话锋一转,问起: 杨狱心中泛起涟漪。 “你这小家伙,居然还知道三道轮回?” 张玄扯着左贵的小胖脸,颇有些探究之意。 “我倒要瞧瞧这位太阳神有何能耐,敢焚灭西北!” “仙神不夺凡人体,但他们一念分化,天知道有多少真身不能重生……” “嗯……你还看到了什么?” “此獠私自传教,又擅闯后宅,此刻正经诸堂部会审,不出意外,明后天就得挂到城头去……” “坐下!” 直面此界最强两兄弟,饶是相隔数百年时空,又知他们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杨间还是心跳加速,感受到了不又。 眼见张玄含怒而起,杨间顿时有些麻爪,他与这位着实不熟,但却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怕是起了反作用,不由得望向另一位。 “哦?” “合道也罢,三道轮回也好,这些远古大神从来不会孤注一掷,据说不又劫未合道之时,不少大神都被夺去了道果……” 张玄轻敲桌案,就欲起身。 “你可知这日心教主,是个什么人?” 在如今的张玄手中,足可横推山海无敌手,这日心教主纵然晋升九耀,也绝逃不出去。 杨间点头。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杨间耸了耸肩。 “后世人称‘太阳神,的他略就是其中之一,他身化大日悬于西北城头,只一刹,城池已化为灰烬……” “他,不止一身?” 屋内落针可闻,左贵无来由得有些心虚,对于眼前这两位,他着实敬畏极深…… 杨间打了个饱嗝。 兄弟俩相谈甚欢,觥筹交错间,也都有了几分醉意,黑犬多匍匐在杨狱脚边,轻摇尾巴,不愿离去。 左贵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向端杯饮酒的杨狱,神情有些复杂。 “日心教倒是有些印象。” “挨我一记诸劫生死轮而不死,当世可进前十之列……哪里不对?” 金财城里,听到这赵财神提及三道轮回之后,他也曾多方搜集此来消息,但所得最多,还是在‘三尖两刃刀,中的杨道人处。 张玄回答。 杨间老实回答: “是!” “大家伙饭量可不小!” “看,看到的……” 渡劫! 杨间眸光很亮。 怎么,这老家伙还能逃走不成? “看到什么?” 杨狱也看向那小家伙。 “呵?” 也是这日,夜空之中流星如雨划过。 看着眼前的小东西杨狱神情也有些微妙,这与他对话的,可是天变之后的左贵。 杨狱心中微动。 “宇宇道人的原话,仙神不夺凡人体!” 同为渡劫这法,三道轮回与合道没有高低,但后者与前者的区别…… 杨间颇为无奈的将自己从张玄的怀里扯出来,虽稚嫩,却颇有些老成道: 杨狱自无甚隐瞒,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 左贵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察觉到自家兄长想说话,就止住了话头。 “嗝!” “你的意思是,这李略,不又经由三道轮回历劫转世,重生而来的神魔?” “听说你来,是要救这日心教主?” 宇宇道人,曾在司法战神的传说之中出现过,相传其出身一不可知之地,曾为司法之师,身怀绝世杀伐大神通‘斩仙剑,。 “但,正国他死了,才有莫大的麻烦……” 杨狱心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倒不算什么,不过,你来横插一手,莫非是,未来我不敌他?” 话至此处屋内已是无声,张玄眉宇间尽是冷煞,杨狱却是若有所思。 杨狱抬手按住他的肩头,神色倒无甚变化,类似的各方面,早多少年前王牧之就曾说过。 杨狱也不信。 杨狱想到了什么。 正文 第1011章 会是谁?! 未来,是否有我? 这已非杨狱第一次问这个问题,而前两次,他所得之回答,皆是无。 而这次…… “有,也没有……” 张玄有些不确定,想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你,应该是死了!” “……” 杨间眸光一眯,气息变得危险,杨狱也有些无言,顿了顿,才让其继续。 “天地大变域外诸强降临,旬日之间,关内塞外已是战迷迷糊糊弥天,当世无数的强者,除了陛下几乎尽数战死,你不在其中,可也没有回来……” 张玄深吸一口气,眼神略有黯淡。 一尊疑似远古归来的老怪物,是将其斩杀,数百年后与之争斗,还是就此放掉,防其数百年? “不要再去龙泉界了,这方世界有他根本无法抵挡之大敌……” 他亲眼看到当世强者一一陨落,看到一座座城池化为灰烬,看到仙山复苏,百鬼纵横,天地沉沦敌手。 杨间眉头不由得拧起。 “这又有什么奇怪?道果、神通主层出不穷的如今,也尚有人相信远古是否存在仙佛,遑论‘跨界,这般事情?” 回归山海之后,他连修行都暂缓了,每日里,除却与老爷子下棋,就是去听李四一说书,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楚天衣微微皱眉,牵马入府,陑青亭想了想,也随着护卫入了皇城。 杨狱笑笑催促,眼神不经意间落在皱眉观棋的老爷子身上,眼底却不由泛起一丝阴霾来。 论道之后,一众人或有所感,或有所疑惑,却皆起身告辞,折返闭关不提。 其中不乏朝堂重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圣、十都主,甚至连剑圣慕清流,也破关而来。 因而,日心教主李略,数日之后被吊死在西北城头,其麾下的百万教众也在其后的一两年间网流云散。 “看一看,我已经知晓‘自己死讯,之后的未来,是否还是如此!” ‘会是谁?, 而若这小子所言为真,那么…… “又愉个什么?” 启韩岚行其师当年之路,斩去道果晋武圣,虽因元气大伤而耽搁了数年,却破而后立登临武圣绝巅。 说话间,杨狱一个拂袖,道光已昏沉沉倒在他的怀里。 “兀那小鬼,又来放肆?!” 将心中积压的话全部倒了出来,道光稚嫩的脸上有着一抹哀求。 龙泉界之底蕴非山道可及,但他身兼人仙武道,未成九耀,八极之下已几无抗手。 …… 杨间都有些于面起来。 …… “应,应该是一年?” 山海一年,龙泉界可是八十年之外,他自然不可能此刻再度闭关八十年。 常常,接见一下往日的臣子,与王牧之、启韩岚、魏正先、姜有恙、陆青亭等人坐而论道。 杨狱轻敲桌案,面无恼怒,只是在思量着。 前院外,杨间正在煮茶,他微微侧耳,不是摇头。 “他多久可以催使一次‘对话古今,?” “本也带不走几个,不来,也好。” “呼!” 身形似明似黯,真言道人却不意外。 …… “时间还早,也不必太急……” “呼!” “所以,你认为我死了?” 他不知晓自家兄长命格特殊,似无不在算中之特质,王牧之数次眺望未来也根本不曾见其身影。 “大半年过去了,居然连三个都没凑齐?” 天地之大,十都主行半生未必走的遍,跨界之说,自然不乏有人怀疑。 一方好似金灿灿的巨塔若隐若现,塔门之前,两尊神将也同时睁开眼。 随着一夜寒风至,漫天白雪又为山川披上银装。 将大家伙递给匆匆而来的裕凤仙,杨狱激烈道: 府宅里一众前来观礼者,自也不会在风雪之中等候,各自寻了客栈落脚。 “这小家伙自然不会骗我,但他的修持未见得有所高,未必不会被人蒙蔽,且即便未来真如他所说……” 来需一年,回也要一年。 一心二用,确认无间化身回归山海之后,杨狱就自睁开眼。 横跨两界之消耗可谓巨大,以他如今的底蕴,也要一年修养方才能催发一次。 杨狱的心志之坚又怎么是道光一句话可以动摇,他心中猜测着什么,面上却无波澜。 “逆知未来,对话古今……” 纵然本尊有所不测,也可瞬息自化身体内复苏,继而以‘两界无间大神通,遁离龙泉界。 相隔两界,即便有着天眼,通幽也是无法看到那边来。 “敌不过,又如何?” 呼呼~ 两人虽认识,却不甚熟,只见了礼就各自等待。 “哥?” 之后,有人陆陆续续而来,却不靠近,只是远远的立着,好似送行,又像是要来观礼。 而除此之外,他有活死人吕道人在外,同有间化身葳匿暗中。 “真人还是落子吧!” 风雪之中,楚天衣牵马入城,来到皇城之外,如他一般前来的,还有韩岚静。 杨间起身。 “元始三百二十一年,大初灭亡,你没有出现,可在之前的三百余年里,他每隔数年就会归来一次,带走一些人,也送回来一些人……” “去了,也可能后悔。龙泉界可不是善地……” 真言道人轻叹一声。 小脸一怔,韩岚挠了挠头。 日心教的教义如何,其间几多恩怨情仇,杨狱却又不知,也不想知道的了。 杨狱并未强求,因为他自己的向武之心也远不及当年的道光霸,如今的启韩岚。 杨狱点头。 是他未成九耀就身死? 百年间,他经历了几多生死厮杀? 他从不是敝帚自珍之人,除却他人根本无法修持的元磁真身诀之外,他所学的诸般武功尽数传授了下去。 他所经历的未来太过绝望,也太过凄惨与无助。 也看到了后世称之为山海第一神的杨间如何纵横睥睨,却独木难支的不甘…… 一因果律行至如今,他早非当年黑山城里惶恐无助的流民乞儿了。 日起日落,春去科来,大半年时间,弹指已过。 心中涟漪泛起,杨狱已是打开了万仙图录,如瀑金光垂流之间。 …… “啊?” 还是说…… 一旦晋升九耀,自忖纵然是八极之尊,未必就不可战,而胜之。 随着天变日近,神通主层出不穷,武道远没有当年鼎盛,一心向武者已然不多。 “若是修为深厚者,越不会失信于人,更不必说,交付生死了!” 杨狱对眼前棋盘的兴趣更大一些。 以至于,大半年来,他仍未寻到老爷子体内这疑似道鬼的气息,更不能确信这道鬼的身份。 “哥,你……” 真言道人落子。 纵然真个命定要死,他也需得撩起命运的薄雾,打上一拳,再来分说! 那根本不需要选择! “只怕他们会后悔。” “若三笑散人的潮汐论所言为真,未来又有何处是善地?” “好!我等你一年!” 正文 第1012章 梳理所得,打入金塔! 嗡~ 小院中寒风吹过,杨狱再睁眼,那一座金光灿灿,上望不到顶的巨塔已近在眼前。 万仙图录,素有‘龙泉三千宝,玄天第一灵,的称号,其包括万象,容纳万有,其内自成一体,犹如传说中的福地洞天。 聚运金塔,不在虚无之中,而是闯红灯具洞天碎片与仙魔小幻境的奇异之地。 金塔之前,门神怒目而斥,神威隆隆,充塞万里方圆,虚无之中,似也有回音。 幽暗且无它物的焦黑空地上,杨狱没有理会神荼、郁垒的怒斥,而是席地而坐。 「逆知未来……」 杨狱自语。 支泉界是很有几分远古之相的,百万年我的漫长岁月,无数代的天骄人杰,积累了无比深厚的底蕴。 对于神通、道术、功法、灵宝,乃至于洞天福地,都有极深的研究。 嗡嗡嗡~ 呼! 而那,则是他百载以来,所有修持之所在,仙武合一之根基。 丹田之中,萦绕在元磁七行山上的这一口‘本源气,猛然一颤,似受到感召一般,逆出丹田,游走全身,却是在呼唤着‘先天一炁,。 洞天福地的开辟,不是‘先天一炁,! 杨狱心中自语着。 嗡! 呼呼~ 「小鬼,你的气息……好似是,九九郁垒?」 紫金葫芦、镇邪印、龙渊剑、来龙、烽火,五大道果随北斗徐徐转动,交映生辉。 「果然,与我预想大差不差,本源气可演诸般杀伐术,与先天一炁合一之前,自然可演万般物体!」 龙泉界后推一万年,曾有一尊北斗大星君,横压了同时代的‘东天大帝,长达百年之久,却终是黯淡收场的原因,也在于此。 而这一口雾气,在他的驱使之下,剧烈无比的变化着! 杨狱降临于魁星法相之上,暴食之鼎于身后起起伏伏,脚下是九九郁垒镜泛着幽光,内外神象嘶鸣与天雷爆鸣此起彼伏,隐没佛光、大日强光交织。 呼呼~ 杨狱心念一转,一枚如氤氲气体所化之道种已浮现在他的心头。 至于通幽…… 轰隆! 再下方,则是注死神通与江彪彩体大神通术,前者已有九重天,后都却还是一重。 神荼着甲持戟,怒目而视。 渡过魔童降世之劫,九九郁垒已至五变,大日如来变只差一变,就可成功。 最终,化作一方大山! 【先天一气大擒拿:一重天】 「区区十都小鬼,也敢放肆……」 杨狱心思百转,最终仍是提起意志,化作神剑,直有入这芥子空间之中。 似一刹,似许久。 杨狱心神如火,不忌消耗。 「有些少……」 先天一炁,又称元始祖炁,于外,不构成万物之根本之一,有不可思议之威能。 「兀那小鬼,你进又不进,走又不走,一次次来此耍弄我等,是为哪般?」 嗡! 先天一炁构成万物,自然也构成人身,与那一口可演诸般杀伐术的本源气,自然有莫大的共通之处。 这自然也不是他第一次来此间,闭关的二十余年里,他也多次来过。 次之,是融金炼体、吐气成兵皆是迫近三重天,再次之,则是通幽四重天,距离四重天还差一线。 闭关从来不是一味的吞服丹药或搬运法力,更多的是对于自身的梳理与清点。 东天大帝 于百败中奠定了自身的神通体系,一成九极,自可反压同样晋升九极,却未成体系的极道大敌。 其中,注死神通随着他磨灭魔童意志而晋升,融兵炼体神通则缺乏了蕴含大神通术的神兵或法定。 似有惊雷在耳畔作响,杨狱周身犹如过电般猛然一抖,让死死盯着他的两大门神都是一个激灵。 早不知在心中复盘几次,杨狱自无甚惊讶,只稍稍感叹了一声,就任由这口先天一炁崩散开来。 整合与不整合,成体系与不成体系之区别,就好似军队比之流民,后者焉有胜算? 哗啦啦~ 感受着两道似是而非的气机在体内完成交汇,杨狱心念斗转。 杨狱伸手一捏,诸般流光已有入心海,更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肢百骸,灵魂深处而去。 「将这些命数整合、改易之,通幽或可晋升二重天了,至于三重天,只怕暂时还不成……」 他最终敲定先天一气大擒拿,却不止是因其与吐气成兵相合,更是因为那芥子空间! 杨狱心神入内,只觉那虚虚的雾气犹如他的手脚、感官一般,随其揉捏与勾画。 轰! 正如他自己,也正是凭借与魔童的万次厮杀而奠定体系后,才能在境界修持皆不如的情况下,瞬杀如花道姑,三尺道人。 门神,门神,顾名两年以前,是闯门,也绝难主动攻击谁人。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化作一团无色无形有质的‘先天一炁,! 「融金炼体、吐气成兵只差一线,至少数年可晋升三重,注死与融兵炼体却需各缺些东西……」 最下方,则是元磁法力交织下,如风如雨,如雷如电,时而化四灵,时而为四象的人仙武道根基。 北斗但阶图于身前舒展,其内,三枚大星绽放光芒,神秘而幽深。 石破天惊也似的炸响在芥子空间内轰然炸响,继而,那片存物之地,彻底爆碎开来。 任何一门神通的修持之法都不相同,半关八十年与魔童鏖战数万场,擎天撼地晋升自然远比其他神通要快的多。 「不过借地修行一二,两们何必生怒?」 砰! 一如此间,身处这金塔之前,外界的时间流速进一步的降低,是修行、延寿、假死的好地方。 聚运金塔后,神荼、玄功神色一紧,对视一眼后却变得十分之凶戾。 至阳至刚的气血勃发冲霄,杨狱长身而起,足下轰鸣震荡间,诸般神通流转交织,法力如火燃烧。 但凡所知,似乎无不可化! 「法武合一,法为人用,神通体系……」 当然,非极道痊阶主,非得到九极主才能拥有属于自身的神通体系。 「不对!似乎还有,洞天福地?!」 正是他多年前炼化五脏庙食谱之后所得之神种,与传说中那门‘袖里乾坤大神通,有着莫大干系的,先天一气大擒拿! 松开紫金葫芦让其归入北斗位阶图中,杨狱清点着自己所得之道果。 「你大胆!」 磨灭魔童的七十余年里,类似之事他做了不少,对于自身的理解,自然也十分透彻,已初步铸就了独属于他自己的‘神通体系,。 神通入魂,杨狱一心数用,感知着由内而外的细微变化,同时调运自身。 郁垒冷眼相望,其身靠之猛虎也抖擞皮毛,威严而凶戾。 心海之中,诸色交织。 嗡! 感受着心海之中荡漾的念头,杨狱缓缓睁眼,气息如潮般冲天而起,如阳绽放。 轰! 轰隆隆! 九九郁垒萦绕在外,若即若离,介于神通与道术之间,却同样占据一个位置,却也相当于四重天。 他欲行法武合一之道,诸般神通自然要以此为核心来整合。 大片的混蒙雾气滚滚扩散,又似被无形的引力牵扯着向内汇聚。 雷音于心海响彻,杨狱高度凝神于掌心,亦或者说,是这一口‘芥子空间,! 泥土沙石、草木竹花! 「我还可习练三门神通,这三门神通无需太过强力,却必然要归于体系之中……」 他所得之机遇造化已然不少,八十余年也尚未完全消化,对于这聚运金塔,他兴趣虽有,却也不如何急迫。 九耀比之十都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前者子话摆脱道果所内蕴之神通,自主选择,组合属于自己的神通体系。 在他的强自驱使之下,这彼此环绕的一口气机,就被他生生调动起来,沿百骸至四肢,最后,有入了掌心之中! 远古九劫,有九大避劫之法,其中,对于后世影响最大的是合道,是三道轮回,是九九郁垒…… 可在当时,名声最大,传播最广的,却是‘洞天福地,! 「开天辟地!」 在他的意志灌输之下,雾气渐散,而其下则显露出了怪石、寿松、竹林、大河、瀑布…… 神通体系一成,诸般神通相输相成,一击之中诸般神通流转,一发皆发,一中皆中,自有惊天动地之威能。 嗡~ 先天一气大擒拿,以此炁为根本,故而可拿万物,心念所至,无所遁形。 而这才是九极主何以不可撼动的原因。 神荼大怒咆哮,杨狱却是阖眸入定,神归心海,不再理会外界的动静。 光辉之间,是诸门神通之影在更迭,犹如远古仙天般,晦暗高下不一。 「先天一炁,本源之气……」 最高处,是‘擎天撼地,两大神通尽皆三重天,乃此时最高。 杨狱一招手,紫金葫芦忆落在身前,其中诸般命数混成一团,数量极多,质量也是极好,甚至包括着三尺道人与那如花道姑的紫色命数。 地动山摇也似,杨狱倚拳而出,重扣金塔! 两尊门神神情幽冷,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杨狱却不甚在意。 啪! 风吹雾散,弥散于虚无之中。 正文 第1013章 八方风雨汇悭山! 嗓! 灿灿金光自指尖挤压而出,如龙蛇托举推动,又似有山岳之影显现其上。 神通的相输相成,于此刻展现无疑。 杨狱跨步行拳之间,其身后似有披发鬼神之影,体内似有神象嘶吼,玄雷炸响,更有灿烈如阳的光芒绽放。 其掌心之中诸色交织,那一口本源之气流溢而出,带着山岳之生,神兵之锋锐。 势一起,千百里虚空轰鸣震荡,似要被这无匹的拳力挤将出去! 「又来放肆!」 「哼!」 塔门前,神荼郁垒彼此对视,收敛动容,也不见神光迸发,只是各自伸出一手来,做抗拒状。 呜~ 「这,蒋道人服务队民这剑仙南岭好友,代为接待,可,可他数日后不知所踪……」 万妖窟妖主之下的四大妖王,以红魔王最为凶残狠戾,一手三昧真火,纵然九极主都不可触碰。 但他却恍若无觉,只是回以冷笑。 一如此时。 几首是杨狱抽身的刹那,一道炽烈到极点的纯白光芒就在眼前绽放开来! 「放屁!」 云海翻涌间,魁印和尚亦是盘膝而坐,他抬眸与玄鲸道人对视,眨眨眼。 世上,无不可破之神通! 熟悉的闷响炸开时,两大门神的脸上都不由得闪过戏谑的冷笑。 这如瀑之光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渐泛金光,汇聚成影,这是一座大若天术般的金塔之影! 红魔王眸光一沉,似欲发作,突然间心头一震,抬头望去。 可两人联手之下,却足以令三极主都为之动容,任何九耀主都要望而却步。 …… 地动山摇,神光冲天,如日炸于金塔之前。 神光之下,映出两人大变的神色,杨狱却是擦身而过,将这咆哮着冲杀而起的大虎撞的离地百尺。 除却聚运金塔,其外的焦黑大地、乱石、虚空都在这道白光升起的瞬间,翻滚破裂! 「道友以为呢?」 「武斗门!」 …… 最后,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还不是逃?! 一片火烧云中,似有赤红如血的眸光望来。 可那个前提是,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且对方只有那么一式神通。 「我唯一的血脉断了,总该有个交代。」 后,在身后两道恼怒中尽是痛楚的大叫声中,撞开了这聚运金塔的大门! 「入地无门!」 巨大的碰撞之声响彻的前一个刹那,杨狱已无比姬松茸抽身后退。 轰隆隆! 狂暴的罡风之中,杨狱的衣衫猎猎,神情中不乏凝重。 这一门合杀伐护身于一体的大神通术,纵然在远古之前,也是声名赫赫,门户用户神使来,真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这,并不是他动容的原因,让他动容的是,这一幕他有些你得…… 酒楼之中,率鲸道人扫了一眼山岳烈,冷笑连连。 似有所觉,韩玄童心头一紧,忙补上几句。 悭山城头,一儒雅中年抬头,正是月龙王,他的眸光很冷。 「阿弥陀佛!」 「嗯?」 他的向前,陡然又多出一扇门来。 剧烈的痛楚由掌心传递自全身上下,杨狱甚至可以感受到‘芥子空间,中郁垒乃至于虚空在抖动。 望着这如日绽光的金塔之影,脸色昏暗,难看到极点。 「入地无门,上天有路!」 其色、其痕、其势,更是久久不散! 「红魔王!」 「沧江门覆灭之后,这剑仙南岭再未现身过,这些日子,至少数十波人前来寻他,但皆无所获……」 任富阴冷一笑,两人再度伸出手臂。 窥见此人,饶是魁印和尚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山岳烈更是忍不住握住龙刃。 「既无所获,又怎会一波波前来?」 「兀那小鬼,可还敢来?!」 嗓! 大堂内,无桌无椅,只一薄团而已,玄鲸道人盘膝而坐,似睡非睡,有弟子在身后伺候。 一条街道之隔,一方巨大的演武场中有万人演武,气血如阳,相隔数十丈也觉热浪铺面。 「冤有头,债有主!这南岭无门无派非仙六之属,你莫非还要找到我仙门头上来?」 「早七十多年前,杨某就很好奇……」 「嗯?!」 城池内外,一众位阶主先后有感,抬头,却见得云海之上明黄之色滚滚如海般汇聚而来。 幽幽冷冷,却似让人听到都有烈火焚身之感的声音从城外传来。 此门只一人之高,混沌颜色,似虚似幻,看似如光影般一触即溃,都将他足可撼山之拳势,抵挡在外! 这是至少九重天的大神通术! 杨狱泞以为然。 「吐气成兵?!洞天?不,不对,他这是什么神……」 却见这滚滚的血气再度升腾而起,这魁星竟是再度冲杀而来! 轰隆! 塔门之前,神荼放声大笑,似颇为快意,可其谢意还未落地,面色就猛然一沉。 「玄鲸道兄莫不是怀疑和尚我?这却是猜错了,和尚可是刚刚到此!」 这两个不知为何在此守门的门神,必不会是远古三极主,更像是仙魔幻境拓印而上的虚影,未见得真有三极之力。 终是有人抵不住压力,低下头来,纵然一旁的韩玄童如何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竹简倒豆子般全都说出来。 两大门神的眼皮皆是狂跳,却见这赤衣小鬼抽身后退,却又猛然前踏。 也正是见识过这门大神通术的历害之后,才使得他半关七十余年间都不曾起意再度尝试。 有弟子冷声问道。 「我儿非仙门所杀,自不会寻仙门麻烦。本王从来都是个喜欢讲道理的。」 两大门神的动作很快,也不见神异,但杨狱的眸光却是一凝。 另一侧,任富烈拄刀而立,也在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 「错了!老牛鼻子是他得本王!」 高足一十三层的酒楼之上,李凝阳俯瞰窗下,神情变化。 火云翻涌,红魔王激烈道:「再来几次,也是一样!」 「夜游神若要藏,可不好抓……」 可炽烈的白光迸射而出的下一瞬,两神色却不由得为之大变! 杨狱几无保留的拳势,也被这道白光一下贯穿击溃,而其更如天剑一般,直抵虚空深处,不知几千几万丈远! 不过…… 「红魔,你居然也出关了?」 魁印和尚神色一怔。 竟是化拳为掌,以掌心抵住了两人的杀伐神通术! 嗡!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孰强孰弱?!」 「聚运金塔!」 在两人之间,十数人汗出如浆,头都不敢抬起。 「你?!」 「也或许,是说本王?」 玄鲸道人不知何时已抬起头来,他淡淡的看向云雾之外。 悭山城某处,正欲悄无声息退走的古神通猛然止步,抬头。 入地无门,乃是神荼郁垒共修的大神通术! 红魔王仍是很得意,月龙王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话。 这一式入地无门大神通术,杨狱怀疑纵然自己力道再大十倍,也绝不可能打破! 首次尝试时,若非通幽窥见不妙,他几乎要被那道白光送上高天…… 两大门神悚然之间,炽烈的白光重新,却是由其人掌心而出,向着秘书两人而来。 「蒋神通,乾元散修,禀赋不差或有中上,成十都百余年,八十多年前,在悭山晋的九耀……」 他无力正面撼动两大门神修持的这门大神通术,可他却能以‘芥子空间,容其威,再以‘本源气,演其形神! 「是也不是?」 玄鲸道人面色一沉,山岳烈却是再按耐不住,拔刀在手,眉宇含煞。 「人杀我子,我休闲人子!沧江三国,东南九百城中小儿们,你可以选一半带走。」 正文 第1014章 三昧焚天! 前文错误已修改,红魔王是万妖窟主,谢书友你的耳边没有风指正。 …… 「红魔王……」 阴影之中,古神通的心神绷紧到了极点,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在悭山的这些天,他甚至想过会有八极巨擘降临,可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且一来就是三尊! 玄鲸道人、月龙王、红魔王! 这三人无不是成名多年的八极巨擘,无论是修持还是名声,都远远不是三尺道人这般不死不活,甚至有缺的一派之主可比。 尤其是红魔王,其乃万妖窟主,成名九千余年,在整个妖族之中都名列前五的盖世巨擘! 甚至于,三人之外的魁印僧,也非同小可。 其人身具极位阶,金刚具力,师从远帝榜第三,涅槃佛主释尊天,一身杀伐神通惊天动地,三极之下无抗手。 红魔王的脸上笑意陡然消失,眸光之中似有烈火焚烧; 红魔王故作恍然状,看向月龙王与玄鲸道人的眼神就有了异样: 悭山城中一众神通主面色煞白,惶恐蔓延,很快城中就起了骚乱。 「若本王没记错,自感应大帝炼万仙图录收束天下玄功境成此聚运金塔以来,四极门神所出次数,似乎不过十余次?」 「红魔,你当明白才是。」 「此事一了,你大可与我同去狮神领,届时,一切皆有分晓!」 轰隆隆! 「其实,玄奇也罢,造化也好,本王都不甚在意,毕竟,本王距离那一步还有不短的距离……」 哪怕尽起法力神通,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冲天火龙撞向聚运金塔! 但这自然不会影响到高空之上的二大高手。 可也正如大日金宫、炼法门各怀心思,妖道二宗之中,也有不忿狮神王者。 「毕竟是造化灵光……」 「红魔,回吧。」 玄鲸道人神色有着刹那的微妙,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月龙王。 「他……」 悭山城里,无数草木尽成灰烬,城池之内更是温度陡升,犹如大日坠入城中,引得一片惊呼哗然。 【聚运金塔,将开!】 「红魔住手!」 红魔王笑了笑。 【龙泉历,10106年,剑仙南岭,以十都第一人之身,破神荼、郁垒之拦,扣破塔门】 冲天火海之中,红魔王冷然四望,目光似能洞穿虚空,看到那无尽遥远的两座大山,暴戾而狂放: 轰! 「可是四千年啊,为了孕育一子,本王耗费了四千年之功……我或许能猜出一些,‘你,大抵是猜到了全部!」 呼呼~ 万妖窟主红魔王,似乎也被此列? 玄鲸道人立身钟离烈之前,沉凝气息,道袍猎猎而舞。 「若本王没有记错,这两大门神,似是四极之数?」 「不好!」 其势不显,却已稳稳将在场三大高手尽压了下去。 红魔王又问玄鲸道人。 玄鲸道人与月龙王神色皆变。 轰! 「祸事了……」 魁印和尚端坐云中,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色也有些变化。 可他这一笑,不止是月龙王神色变化,便是玄鲸道人的神色也是大变。 「那是本王活出第二世的骨与血!!!」 然而两人的修为本就差了红魔王一筹不止,慢了一刹,却又如何追得上? 「你以为那 是血脉延续吗?」 云海之中的魁印和尚也似是猜出了什么,眼皮一跳。 武斗门外,韩四、元本、朱鬣也无不色变,他们早看到来者不善,却没想到来人出手竟如此之惊天动地。 月龙王叹了一口气: 月龙王的神色终于变了。 「一百年玄奇,四千年造化!难怪那两位如此心急了,是要借这登上远帝榜的小辈之手争夺造化灵光……」 他们万没想到,那红魔王竟不止不要杀那剑仙南岭,更是要阻断聚运金塔现世! 「他说,本王应该明白什么?!」 红魔王冷眼一扫,虚空之中三昧真火陡现,瞬息而已,已将数十个神通主焚灭成灰! 「天宗老儿,青狮子!我命断,你们也休想快活!」 迎着红魔王问询的眼神,月龙王垂眸回答:「徒具其形,未有其神,但于金塔之前,却有四极之力。」 似有似无的冷列气息弥散下,挫山城中的的被百姓恍如未觉,还在惊叹天空之上犹如海市雁楼般的金塔。 「神茶、郁垒……」 然而…… 罡风吹卷下火云散去,红魔王负手抬眸,二尺来高的身躯却比山岳都要令人无法忽视。 「有胆,杀我!」 无情无波的神音自这明黄金灿的神光之中响起,不高不低,却如垂天之云,回荡在城池上下,懈山内里。 惊天长啸回荡在云海上下,一缕火光冲天而起,初时极小,旋即弥天也似熊熊燃烧! 他倒是瞧出来这三位都是为那南岭而来,不过如今看来,似乎这两大妖王似乎并不同路,还要内斗? 古神通退进维谷,近处却已有十数个神通主不堪压迫,猛然丢出法器,各自优虹而遁。 「闭关之后,本王将万妖窟托付于你,将我儿托付于你,可却直至出关才知道我儿可能已遭逢厄难……哈哈哈!」 红魔王落下云头,在一片惊呼慌乱之中,落于城头,踱着步,似乎恢复了平静: 他的语气中带着嘲弄,不止是对玄鲸道人,也对月龙王这位他名义上的副妖主。 「难怪,难怪!」 炽烈到了极点的火光,犹如千百条怒目长啸之火龙,冲向了那虚空之中正自由虚化实的聚运金塔! 一干神通位阶主,却是已不寒而栗。 一如仙道三门,以万始天宗为首,以天宗道人为尊,妖道二宗,也是以狮神领为首,狮神王为尊。 轰! 天惊地动也似,偌大的悭山城都好似在此刻被踢上高空,无尽狂暴的气浪弥散四方,吹起烟尘滚滚。 前一刹似还剑拔弩张的一人一妖,此刻却不约而同的暴起,尽催法力神通,横击那纵天而去的红魔王。 两道虹光冲天而起。 千里万里之内,但有灵者,无不听闻,弱小者茫然失措,强横者则无不神情凝重。 月龙王面无表情。 轰! 「不对! 千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三昧真火之光已弥漫天穹大地,虚空似都在此刻燃烧起来。 正文 第1015章 天宗道人! 轰! 烈焰熊熊自地起,千百火龙朝天阙! 红魔王纵声长啸,气焰翻涌,撼动万里云海,一气横压,天地尽是火光冲天。 其光芒之盛,不止显露于天穹之上,更似穿透虚空,照亮了似虚似幻还未降临现世的聚运金塔! 甚至于,跨入金塔之中就自被一片深沉黑暗所包裹的杨狱,也同样窥见了火光,以及这暴戾长啸! 「红魔王?!」 杨狱心神一震。 那一刹这亮起的三昧真火,比之红法儿强出何止百倍? 来人的身份儿子不用要辨认,三极巨擎,妖道五宗之一万妖窟主,红魔王。 天下脾性最为暴戾,也是唯一挑衅过狮神王、天宗道人、释尊天、天理教主等远帝巨擎而不死的大妖王! 红魔王猛然惊醒,身前陡现万丈火海,数之不尽的火龙冲天而起,无尽狂暴。 「一尊身怀‘玉石俱焚大神通,,且大限将至的四极之主,容不下他的,可不止是我家祖师一人!」 天上地下,所有未被收入葫芦中的位阶主无不失声! 尽被那无形异力收入了那被白轻缓鹤童子重托着的红葫芦之中! 重急而简短的一个字眼吐出,天地就陡然为之一变! 其暴戾,凶残,让所有目睹者无不神色狂变,骇然已极。 而这真火无物不焚,更沿着虚无向着聚运金塔蔓延而去,好似要将这座大帝造物都焚灭成灰! 玄鲸道人淡淡道: 月龙王跨步而行,法力燃烧下其身前雾气蒸腾,似有云中巨龙法相若隐若现。 望着万里之外逆流反填而回的气流狂风,以及身下方圆数百里之巨,深不见底的巨坑。 可红魔王就被这么一下收走,却着实超乎了他的想象。 「住口!」 若祖师出手,瞬杀之他也不会惊讶,可这白鹤童子只是祖师随手点化的灵兽,才十都而已...... 漫天云气置风、火海神光、红魔王,乃至于那座占地数百里,城中甚至有山河存在的悭山城…… 【十都金塔第一层:天宗道人】 杨狱轻按眉心,压住心中悸动,天眼泛起的幽光之下,他看到了这金塔第一层。 「嗯?!」 他兀自抬头,却见那白鹤童子身量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甚至其掌中葫芦,也似如星斗特别巨大! 「不对!」 玄鲸道人轻甩袖袍,气息勃发,不退不让,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月龙王终是大怒,但他怒斥之,脚下却是一顿,继而折身而去,消失在虚无之中。 白鹤童子看了一眼神色微紧的玄鲸道人。 浅浅的一声闷响,在目睹了此幕的所有人的眼中,却比最为宏大的雷声还要显得刺耳!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天穹、大地之上的烈火竟如水般逆流而回,而一同逆流而去的。 「纳火葫芦?天宗道人真真好手段了手段!」 「谁?!」 「收!」 后者脸色难看至极: 黑暗中,杨狱神色微沉。 悭山城中一片大乱,无论位的百姓亦或者神通主,无不惊慌骇然,四散奔逃着。 「月龙王,你欲如何?」 「入地无门!」 「祖师未曾交代!」 「白鹤童子?!」 「上天……」 神茶、郁垒身躯狂震、狂退,几如画纸般被撞在墙上,口鼻一窍,四肢躯干上涌出大 片真火来! 还有红魔王! 收! 四极巨擎的神通之强,于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仅仅是零星的火点退溅,点燃了房屋、大地,甚至于一处处湖泊与城中大河! 「攘外必先安内啊!」 然而…… 红魔王的声名虽多来自于三昧真火与那玉石俱焚大神通,可其修持仍然非同小可。 玄鲸道人轻吐一口气,他远跳极东之地,隐可见海外孤山直插云里,有金钟如日,喃喃道: …… 月龙王眸光一沉。 就在此刻,如龙吟,似鹰啼般的高亢之音穿过翌风云海,直接在所有人的耳胖、心头炸响。 呼! 而其音波回荡间,无尽狂暴的火海再现,三昧真火显现出极端恐怖之威能,甚至将逆冲而上的玄鲸道人、月龙王都迫的无法近身! 「红魔王凶戾成性,祖师着我收束。」 「红魔乃我万妖窟主,天宗道人若执意如此,那……」 「玄鲸无能……」 天地于此刻陡然静了下来,一时之间,似乎连风声都消失不见。 呼! 「嗯?!」 金塔之外,因一时不察被人闯门功成而暴怒的神茶、郁垒两小门神门悚然一惊,齐齐伸出双臂: 燎天的烈焰如雨般划破长空,红魔王纵声狂啸,大限将至的他无所畏惧,接连放声欲邀战天下两大绝顶! 「红魔纵有不对,也不该你仙门收束!本王要带他后去狮神岭领罪! 「三味真火?!」 纵然不知前后,可仅仅看到这一幕,他已知晓这红魔王被收束,只怕与悭山城被收走,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天宗老道,青狮子!要我死,何不自己出来?!」 穹天之下神光崩散,火光与金光交映生辉,散如流星火雨,点燃云海置风。 天地陡转,万火逆流,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到,却独独红魔王似无察觉。 玄鲸道人身躯一震,下意识的与在场所有高手一同望向其身后,却不见那位传说中的白发道人。 红魔王冷然回头,只见虚空如鼓点般震荡一下,一披着黑色大氅的小小少年由虚化实。 「月龙王只相信我家祖师吗?」 玄鲸道人哭笑摇头,压下心中悸动。 那可是四极之尊,妖道二宗之主,成名四千余年的盖世巨擎! 两大四极主足可催城拔山的神通之光,居然也被点燃,成为火海燃烧之薪柴! 只见得那白鹤童子轻轻抬起掌中红葫芦,道: 「蓄谋已久!」 轰隆隆! 一闪而逝的火光消失,金塔之内再度陷入深沉的黑暗之中,但惊鸿一瞥间,杨狱自然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这一刹,他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因为这白鹤童子来的太巧,且那葫芦也太过克制红魔王了。 「呼!」 黑暗中,有亮星一颗,有白发道人盘坐其上,呼吸吐纳。 「噗!」 传说中,其身怀的‘玉石俱焚大神通已修至十二重天,足可与古今任何三极主同归于尽...... 法天象地?! 「祖师着我跟着你。」 似许久之后,魁印和尚合十双手,轻诵佛号,眼底有着戒备与忌惮。 被算计了! 「红魔!」 无物不焚,无物不燃! 白鹤童子又看向月龙王。 白鹤童子转身 就走,月龙王一步跨出,身后已响起玄鲸道人的声音: 凶威滔天! 「如若不然,为何直至此时,也未见有妖王来援呢?」 纳物之法宝神通,于天下而言并不罕见,各家各派都不缺少,收山海也未见如何惊人。 「阿弥陀佛……」 天宗道人……」 「三极闯关?」 正文 第1016章 暴食之鼎的震颤! 呼~ 一闪而逝的流光照彻了这方幽暗之地,杨狱眸光幽沉。 相距他不过里许之外,白发道人盘膝而坐,其身下乃是一方古老斑驳的暗红色道台。 其上纹路深深,尽如血染,望之则令人心中惊悸,如窥尸山血海。 哗啦啦! 以天眼催发通幽,杨狱捕捉着虚空之中游离的气息,眼底似有文字如瀑。 【聚运金塔第一关,天宗道人(十都身)】 【龙泉历102年,天宗道人登临金塔之巅,其势、其气、其影留存……】 「天宗道人!」 杨狱打量着这白发道人。 天红法儿尝试破限成帝这并不奇怪,荧惑守心于其大限将至前出现,若其不甘坐化,则必会尝试。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抬眼看去,只见长空之上,罡风呼啸,云海环绕之间,有一座座神山拔地而起。 「再看一遍?」 【破关一:获得十都道人位阶图(残)】 宗道人声音变得尖锐: 「爹……」 若隐若现之间,直通第二层的门户可动出现。 若其人十都只是中规中矩,后来又是如何能横压天下几近四千年? 神光如雨,照亮幽暗,又归于沉寂,只余下一行流光浮现。 「那狮神王的态度,反而有些不太对……」 嗡! 「是那红魔王人缘极差,还是说,那狮神王……」 群山之间神光灿灿,灵炁浓郁的犹如汪洋大海,其间不乏仙草灵兽,时有神通光芒闪烁。 呼呼! 「呼!」 能成四极者,又有何人不是禀赋、跟脚、悟性、造化上上之人? 造化? 任何能够被金塔所收录的,无不是个中强者,然而,此塔据说高有九九之多…… 惊怒挣扎陡然一滞,宗道人目眦欲裂…… 杨狱心中揣摩着。 甚至妖道二宗之一的红魔王被擒,居然都没有引来任何妖王的插手…… 杨狱只是屈指一弹,画面中,红魔王怒而长啸,却连同千里云海虚空一并被收入葫芦之中。 「我杀了你!」 宗道人的尖叫戛然而止,小脸煞白一片,好似被抽了脊梁骨可动软倒在地。 「南,南岭!」 聚运金塔,乃龙泉第二尊大帝感应大帝收录天上玄功境所铸,其内拓印着亘古以来为天地所铭记的天骄人杰。 来来回回只是一句‘不可能「…… 「玉石俱焚大神通?」 心中闪过思量,杨狱并未急着上前,反而就在这一层之地盘膝而坐。 宗道人癫狂也似,扑向杨狱。 杨狱轻按心口,暴食之鼎剧烈震荡着。 诚然,这一剑火候已足,已胜过当今四成四的十都主,可相距他预想之中,仙门万载以来第一人的无双风采,就着实有些差距过大。 形销骨立,活似痔病鬼特别的宗道人本来二仰四叉的躺在地上,此刻猛然跳将而起,奋起余力,猛然撞向杨狱: 一口斑驳古老,其下似是沾染了无尽仙佛血的神剑随之而现,犹如破晓的第一缕晨辉乍现。 「万始天宗!」 惊鸿一瞥所见不足以让他看到太多,可却足可让他揣摩出许多东西。抬手拈起那三尺神锋,回想着外界白鹤童子收束红魔王的一幕,杨狱心中不免有些古怪 。 「不可能!你骗我!」 「白鹤童子用一葫芦将红魔王,连同其催发的三昧火海一并收走,前后无妖阻拦。」 与天红法儿并称绝顶,却又正值壮年的狮神王,却并未显露什么锋芒来。 「如今看来,我之前的猜测不差,那天红法儿的确有心尝试破限晋升……」 杨狱倒也不失望,微微摇头就准备抽身离去,瘫在地上的宗道人这才反应过来: 「我要杀了你!要不是你,我爹……」 「十都,道人位阶。中规中矩,比之当日的钟离烈还稍有不如,果然是初时声名不显......」 还是说...... 禀赋? 嗤! 「玉石俱焚大神通……」 杨狱驻足不前,他急急抬头,通幽之下,他隐隐于虚空之中感觉到无形的气机在汇聚。 伸手将其抵住,杨狱屈指一弹,之前惊鸿一瞥所见之景象就在眼前重现。 当杨狱自金塔虚影中走出之时,眼前已非是懈山之地,甚至已非东南、南岭! 数个道人立于云海之上,漠然俯瞰,极尽威严。 悟性? 「以我今时今日之修持,登顶金塔四四算不得什么难事,那天红法儿收走悭山城,只怕与此有关……」 砰! 松开莫泰祥,任由其跌落在地,杨狱开口复述了一遍。 传说之中天宗道人初时声名不显,远不及同门,如今看来,似乎为真? 杨狱念叨了一遍,心中突然有些恍然。 那所谓的玄奇造化灵光,可动由此汇聚? 嗡~ 「你!」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一指点出,将驱剑而立的白发道人点成漫天神光。 反而是那狮神王…… 听得人种袋内传出的哀鸣,杨狱合拢袋口,心中已猜测出什么来。 随着杨狱眸光打量,道台下的白发道人也陡然间睁开眼,并指如剑,就是一斩。 「那红法儿总不能也是历劫归来的远古道鬼吧?」 只听得一声裂帛之音,其光已抵眉心三尺! 无论是龙族占据诸水,还是沧江门统辖东南都未见有什么反应。 没有接着爬塔,也没有离开,杨狱思量许久之后,打开人种袋,跨了进去。 深吸一口气,杨狱选择退出聚运金塔。 他登临近帝榜,覆灭沧江门不过数月而已,万始天宗、狮神领,甚至涅樂寺都找上门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了给三尺道人报仇。 「聚运......」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无论是何等样惊才绝艳的十都主,都还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了。 「我爹乃四极之尊,万妖窟主,妖族二大宗主,麾下有二大妖王,百万妖众,更有玉石俱焚大神通,谁,谁敢……」 远在出关之前,他就还有登顶历劫以来,极道魁星第一人了。 「爹!」 噗! 杨狱立身不动,这点指眉心而来的三尺神锋已被凝滞于空中。 正文 第1017章 乾坤摩弄 呼呼~ 罡风呼啸,灵盂之海泛点涟漪。 巍峨高耸的神山之上,一道道犹如实质的目光于虚空交汇,落在此间十万里山川之内唯一的外人身上。 漠然、戏虐、探究、审视、厌恶…… 圣山之上、群山之间、云海上下,不知多少道人走出闭关之地,或抬眸,或俯瞰。 十万里山川之内,几无凡人,那一道道目光的主人无不是神通位阶主,其中甚至不乏九耀,甚至于三极之主。 不说其他,仅仅是那些目光的交汇,就足以压塌山川,令人肝胆沮丧。 身处目光交汇之中心,杨狱只觉似被无数口神锋所指,由外而内,遍体生寒。 但他恍若未觉,只是环顾四周时,神情才显现出凝重来。 他的身前,明黄如瀑,聚运金塔若隐若现,而身后则是万山拱卫着,被称之为天上第一圣山的,万始山。 「所以,你此刻在准备终极一搏,摄我前来,是要我为你取金塔中的造化灵光?」 「嗯?!」 他仍在天地之中。 「小友可愿成人之美?」 「不知是哪位出手,什么神通?」 「你是说……」 暗红如血浇成的道台上,白发道人盘膝背对而坐,一如聚运金塔第一关中所见。 天宗道人微有些感叹: 杨狱认出这道人不是他那惊鸿一瞥间所见,欲阻红魔王的两人之一。 但这却不是聚运金塔内被他弹指点杀的十都级天宗道人,而是那位雄踞一界绝顶四千年之久的盖世霸主。 迎着诸多窥探的目光,杨狱微整衣冠,看向相距最近的几个道人,激烈问道: 望着圣山之巅似隐似现的钟鼎之影,玄鲸道人神色一变: 轰鸣震荡的钟波回荡在群山之间,牵动了几乎所有人的注视,但很快,钟声与神光一并消散。 「惊讶什么?」 杨狱回答。 「人有寿限,天也有。」 龙泉前后鲸吞四界之底蕴,因此出得四尊大帝,可这,也是极限了! 「其实,不太对。」 天宗道人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他的感应之中却好似远古幽冥之主,在勾划生死冥书。 杨狱稍惊却也不乱,只是打量着天宗道人。 「哦?」 「万始金钟……」 「此乃‘紫气灵米,,乃四万年前应感大帝得自‘荒余界,,据说最早是龙族必食之米。」 玄鲸道人一时语塞,老脸都有刹那的涨红,但一刹不到已将怒火压下,拂袖而去。 白鹤童子被风吹走,杨狱立身不动,十丈之里,他看到了小到的道台。 于此间俯瞰,云海之下的群山都显得十分之伟小,而此处,还未至阮永洁巅! 玄鲸道人微微惊讶,却也没有寻根问底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道:天宗道人轻声叹息: 「还是说……」 这是真正的高手如云! 「你! 「灵米!」 「祖师没说见你!」 「不劳童子,贫道正领南岭道友前去拜见祖师……」 龙泉界潮汐复起已超越百万年,如此漫长的岁月之中,出现任何神通,他都不会意外。 大限那日,先杀妖族三雄,再杀魔道一主,随后将佛门两位大尊,万法楼几大行者,以及血狱冥合道的一大邪魅,海外的几条老龙,一并杀了。 唳! 「当然,人与龙不同,我宗门所种与最初的紫气灵米已是不同,不但味道更佳,一年七熟,其外灵炁也更为充沛……」 继而,在杨狱的注视之下,大片的罡风、灵炁、神通光芒,以及一座陌生的城池就被倒了出来! 龙泉百万年,可跨界而击者,唯有那四尊大帝而已! 杨狱心中隐升起一丝不安,语气中带着试探: 这一幕,似乎出乎了一些人的意料,尤其是相距颇远的几个道人,更是神色讶异。 杨狱心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突觉天地斗转,虚空变换,千分之一刹那都是到,眼前就又换了一方天地! 「紫气灵米以日照为食,若有神通、阵法遮拦就会影响口感,偏生灵米所在,极吸引虫蚁,故而,需有人十二个时辰轮班伺候,捉虫。」 玄鲸道人的话音未落,突听得一声轰鸣响彻,只见得圣山之上神光翻涌,瑞彩千条,似有钟鸣鼎颤之音传荡而来。 群山之中,似有人察觉,几乎被惊呆,云海之上,更有怒斥传来。 呼! 这便是了! 万始山之高,几入星海! 「此次不告而别,实说也不甚合礼数。但也着实无甚办法,那南岭之地妖王众多,还有那狮神王虎视耽耽,若有耽搁,反而会闹出大乱子......」 一声高亢的鹤鸣传来。 刹那的沉寂之后,相距最远的云头之上,玄鲸道人打了个稽首,回道: 哪怕其话语之中提及的都是横行天下,称尊一世的四极巨擎,也如草芥般随手可折! 不过,相比于眼前这片灵田,沧江门所种之灵米,只卖相就差了极远。 天宗道人抚须而长笑,又归于肃然: 「贫道该叫你剑仙南岭。」 呼! 杨狱咀嚼着这句话,于诸般目光交汇之中点了点头。 「死?」 轰! 「乾坤摩弄?相传远古妖族有一大四耀位阶可比极道,又称混世一魔猿的,其中有个通臂猿猴,号称有‘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的神通!」 懈山城! 杨狱是极善发现重点的,适时递上话头: 杨狱不着痕迹的按了按心口,也随之遥望,只见如瀑神光之中,似有一钟一鼎的虚影交织。 一旁玄鲸的道人犹如向导特别介绍: 「生灵大限未必不可逾越,据我所知,四天杀童就以某种法门避开了自身大限。」 杨狱心头一震,在他高度凝神的状态下,他甚至都没看到其人的动作,这白发道人还有转过身来了! 他的感知远非异常位阶主可比,自然不能感知到这座山中最为深沉的好心之所在。 其下合十万外山川地脉,上应周天星斗,中合东荒乃至于遍布二海四荒的一座座人族城池。 「你家祖师遣坐骑前来,莫非不是要它驮我?」 「非自然形成之山……」 言罢,杨狱竟是一步跨入了万始圣山之中,丝毫不在意此方高手如云,敌而最为引人瞩目的,是群山之间,那一望无际,不知几千里之广阔的灵田。 「其实,许久之前,贫道已想好了自身的死法。」 「彼城不过一乡野小城,能来此间,已是托了道友之福,实乃三生难求之造化!」 「正要看一看,传说之中雄踞东荒数万年的宇内第一神峰到底有多高。」 纵然他猜测没差,那天宗道人并非为了玄奇造化灵光而强请他来此间,又能如何? 而万始圣山 不是天下人道气运之汇聚,是真真正正的人族共主,地上神国! 「祖师有请剑仙南岭! 话至此处,天宗道人看向了杨狱,幽深的眸光之中似有暗流汹涌。自从杨狱的脚下升起,直起二十一丈,与四重道台齐高。 「但后来,老道就改变了主意……」 幽深如星海般的眸子中泛起些微涟漪,天宗道人的声音一转,已变换了语言: 事实上,万法楼的行者同样有灵宝屏蔽气息,不也被陆沉杀了个干净? 「大胆!」 手托红葫芦的白鹤童子立于灵田之畔,面无表情道: 被天宗道人叫破行藏,他心中微惊,却也不甚意外。 听得杨狱的询问,山川之间的一道道眸光或有惊诧与玩味,一时之间无人答。 「极限!」 他没有大到,也似乎根本没有同意的选项杨狱如影随形,稳稳的落在鹤背之上,任由那白鹤童子如何挣扎,也自动也不动。 这灵米,每一株都有丈许之高,几如大树,可供人乘凉。 「荧惑守心,破限成帝。」 「哼!跟我来!」 心海中,四四玄功镜陡被白雾笼罩,浓烈至极的劫气让杨狱瞳孔都是由得剧烈收缩了一刹: 「道友远来辛苦,不妨入门中稍歇,如何?」 什么是宰执天下? 白鹤童子兀自惊怒不已,但下一瞬已恢复了,不甘的飞向了仙山之上。 天宗道人开口问了一句。 「可快了玄鲸道人说话之间,就见一道虹光纵贯天机,伴随着一声鹤鸣,一口红葫芦于灵田之里浮现,倾倒。 至少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来这万始圣山,但真个来了,他也无甚惧意。 玄鲸道人无来由的心头一颤,但旋即已是在意,淡淡道: 灵潮翻涌之间,山川大地间是乏仙草、灵药,甚至有着成了精的草木灵植。 凡人食二谷,宗门食灵米,天下宗门无是如此,他自己也曾品尝过,味道颇好。 天宗道人犹如传道解惑的师长,暴躁回答: 但飞行不过数个呼吸,这白鹤童子已发出一声惊怒至极的炸响: 杨狱也真如客人小到,在主家的介绍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数千外之光的灵田之中,有着比灵植更多的凡人在忙碌着,似乎在,抓虫? 「道友居然知晓混世一猿?贫道昔年曾寻来一头不甚听话的毛头来温养神种,却与妖族无甚关系。」 以天眼催发通幽,杨狱甚至不能感受到灵潮之下,那似有似无,无所不至,无所不在的护山大阵。 此刻他周身有三大四极主环伺,群山之间,亦有神通锁定,更让他如芒在背的,是那座巍峨圣山之上,缥纱淡漠的目光。 「若非如此,老道又岂会枯坐四千年?荧惑守心,不是破限之机缘,而是天地有感,成帝者将现的征兆……」 杨狱目光幽幽。 你,连同聚运金塔虚影所在的这处虚空,被人以小神通从天地间割裂了上来,并慑到了万始圣山! 漠然扫了杨狱一眼,白鹤童子随即转身,化作白鹤飞向圣山之上。 事实上,杨狱眼神极好。 灵潮翻涌。 「那么,你大抵也能猜到老道请你来的缘由吧。」 「看来,天下人大多都能猜到了。不错,贫道的确有心尝试,至少,死的甘心些。」 云海之中,似有道人抚掌惊叹。 倚拳击溃自云中进射而来的剑光,杨狱足下一震,引得白鹤童子剧烈 挣扎。 那种感知的矛盾并不好受,却也让你知晓了自身的处境。 说话间,他也不加掩饰的扫视着万始圣山。 「这,也非坏事。」 杨狱心头微寒 呼呼~ 云海之中,那始终抱有极大好心的道人似已怒极,却还是没有再度出手,生怕一个是小心将白鹤童子震死在此。 随着白鹤童子穿越云海,杨狱方才看到这座圣山的真面目,其矗地拔天,已抵云海至高。 「嗡!」 可惜,还是没将那人引出来。 世间事,终难尽如人意。 「不愧是四万里外,以十都身登近帝榜的第一人,天地斗转而神色不改,气魄倒非同小可!」 「道友岂不闻世俗凡人多追逐大城、巨城、帝都,而我万始山,乃是圣地之首。」 万始圣山之所在,汇聚着天下灵炁,其浓郁有几分远古气象,远胜沧江门。 「灵宝异动?」 云海之中的那人,对于他的小到之深,远远超过其他所有人…… 「滚下来!」 「不甚听话的毛头来温养神种......」 绵延十数万外的山脉之中不知仙山几座,洞府几多,通幽之下,却见命数如海,不乏金红,且有着片片紫气暗藏,无从窥探的紫气之云。 此刻天穹之上三轮大日已近到触手可及,高空的热意与烈日直射的燥热同存。 「贫道玄鲸,别无值得夸耀之处,唯有这门‘乾坤摩弄,的神通,可勉强称道一二!」 「不过一个称呼,南岭是我,杨狱也是我。」 瞥了一眼脚下的道台,杨狱坦然入座。 静! 「虚空挪移,大手笔啊……」 他命数中有‘天外来客,可屏蔽神通推算,可是在算中并不是了无痕迹。 玄鲸道人打了个稽首,但话未说完已被白鹤童子打断,后者冷冰冰道: 天宗道人! 玄鲸道人挤出一丝微笑: 「你!」 杨狱说话不急不燥,似乎身旁是多年不见的好友,而非坏心如潮的仙门四极主。 龙泉界有万国之说,仅南岭东南一角,就有王朝十数,巨城四百,大城万二之多。 不同的是,金塔内的道台只高一重,而此时山巅的道台,却有四重之高! 倒是有几分胆色。 「山海杨狱?」 「这是?」 无间化身尚在山海未归,纵然天宗道人神通入化,又岂能跨界而击? 群山之间,似有杂音。 「玄鲸道人?」 激烈之中,是我要你死,不可多活一息的霸道与热酷。 「你似乎并不惊讶?」 杨狱淡淡的看着他,无喜无怒。 这老道年岁已是极大,望之都可感觉到那股暮气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除却那一双眸子过于小到,真无甚出彩之处。 老道的声音无甚波澜,但杨狱却隐隐间能感受到那极度强烈的意志波动。 呼呼呼~ 「至于这城在你的感应之中,你仍在懈山之下的这片虚空,可你肉眼所见,分明就是万始圣山。 「你,有大帝之资!」 「星海高悬不见日,万始圣山之巅,赫然已出得天外!」 「苟延残喘非我所愿,不死不活有甚乐趣?」 「荧惑守心降世,任何有望破限者,都必想尝试。」 正文 第1018章 一界之主,亦或永世为囚?! 当~! 晨钟响彻,紫气滚滚自东来,十万外云霞尽紫,雾气蒸腾之间,响起声声诵经之声。 「呼!」 悠长的吐纳声中,紫气并竹林间的晨霜一并散去,道台上,钟离烈缓缓睁开眼。 「李凝阳,求见师兄!」 「李凝阳……」 「求......」 竹林里,李凝阳拄着拐高声呼喊着,一夜未停,他的声音都无几分沙哑。 「求什么求?! 钟离烈一扬手,一道虹光已如匹练般将其卷入林中,后者抬头,只见自家师兄眉头紧锁,隐无郁气。 「世人都说那青狮王可与祖师并肩,然而,纵然世人皆知祖师大限将至的如今又有何人敢于直面挑衅? 狂笑之声戛然而止,黑暗中一双双泛红的目光都闪过惊悚: 天宗道人的杀伐本命...... 只见黑暗深渊中,一处不大的孤岛上,数十个满身血孽之气的邪魔,正自狞笑着逼近正中盘坐的红衣道人。 「剑仙南岭?!」 宁珠子默然。 师尊烈没说,可姜侠子却又如何不懂? 有弟子小声嘀咕。 「新来的,自然都要有些‘款待,……」 黑暗中,杨狱的身上有微光泛起,他打量着围拢而来的一众邪道人,似叹息,也似自语: 然而,直至如今,我万始天宗仍是当时绝巅,宇内至尊! 「纵然那龙母前来,也劝不得祖师。」 「可劝什么?」 「事关祖师,莫说你我,便是师尊他们,又怎敢插言半句?」 「若是无尽海里那位龙母……」 「回师兄。」 「我……」 「十都身登近帝榜的人杰,却不知能在此间存活少久?」 ...... 劝劝那位剑仙南岭。 呜呜~ 「你入门不久,又久在南岭,或许不知祖师威严......」 「是啊!他还想将万始天宗传给我……」 「你们,还想听什么?」 「什么?」 黑暗之中有刹那的死寂,旋即就爆发出一片狂笑。 「瞧你那般狼狈模样,可是他处吃了瘪?」 师尊烈忍不住拍了一下龙刃刀: 等等之类,连同万始天宗一并传给我…… 甚至于,他还说要替我扫灭十一家,让万始天宗一家独大,称尊龙泉天地! 李凝阳自不惧他,反而越发好奇。 「祖师他老人家,其实已有三千年不曾出关、下山了!世人传言他大限将至都传了几千年......」 「啊?」 那弟子一颤,不敢回应。一片鸦雀无声中,杨狱急急起身,在一片惊悸骇然的目光中,徐徐走向黑暗: 「新人,说说看,得罪了万始山里的哪个,才被关押退来?魔渊白岛,可千年不曾见过十都主了……」 师尊烈喟叹一声,起身在林间踱步: 「四耀都未成,居然就被丢来了咱们这里?呵呵,有意思!」 师尊烈以手扶额,心中倒是有所猜测,他看向茫然失语的姜侠子: 李凝阳有些颓然。 于外尚且如此,于内又该如何? 「不知道,就别瞎传!祖师置剑于此,乃是为了镇压此间的邪魔外道! 那不是剑仙南岭? 正眼也未去瞧自己的两 个弟子,玄丹道人自顾自的说道: 一白衣老道阴恻恻的询问,猩红的舌头舔诋着暗黄色的牙齿。 「这......」 「难道是……」 那李师兄压低声音,却只传音给李凝阳一人: 竹林内,钟、李两人惊诧错愕。 两人惊诧疑惑,但玄丹道人却已凭空消失在竹林之外。 师尊烈顿时无语: 师尊烈捏着刀柄: 「师,师兄。你说,宗门的前辈们为什么是干脆杀了这些妖魔,而是将他们镇压在此……」 「南岭乃妖族腹地,可沧江门夺去一角,妖族二宗皆默是作声,北域乃魔道之地,可羽化门占据四大王朝,天理教又能如何?」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能猜出自家宁珠想说什么。 伸手不见二指的黑暗之中,似有妖魔嚎哭之音,闻之就令人心惊胆战,惊惧不已。 他极目望去。 「这是?」 姜侠子回过味来,又有些疑惑不解: 「但,你们两个倒是生一试试……」 「不是吗?」 「啊?」 许诺让我做一万年的,龙泉至尊! 镇封楼,乃是万始山中二大禁地之一。 也是最为古老的禁地。 黑暗中,数十个外门弟子结伴同行,巡查牢狱,听得黑暗中传来的高吼,有弟子不由得打了个颤。 「养剑?」 钟离烈面无表情: 师尊烈的话音戛然而止,姜侠子更是手中铁拐都险些掉到地上。 万始圣山,在最初本来不是四尊大帝之一的万始大帝所开辟,用以镇压邪魔妖氛之地,后来其弟子于此开辟山门,后来,才有了万始天宗。 「是哪位师叔看守镇封楼?」 玄丹道人快快说完后半句话: 「不对!」 「直白点说不好吗?」 「你倒不想劫!镇封楼的阵眼乃是万始金钟,其内悬挂着祖师的本命法宝当世哪有人能劫……」 「对了!这新人才进来,只怕根本不知道!哈哈,可怜虫,你要死了……」 「据说是,祖师养剑……」 「如何,如何能不知?」 「南岭前辈对他恩情极重,若无你,就无师弟今日……」 只是...... 「劫不得......」 「新人,你皮肉细嫩,倒是让老夫口水直流......」 「新人,说说看,怎么进来的?纵然是无尽大山,西漠佛地,谁又真敢撩拔祖师?」 「钟离烈,那,那南岭不是被祖师法旨打入镇封楼去了?劝,劝什么?」 「办法?」 「师弟宗门里涵盖神魔二类,数量极少的神种、传承道器是哪来的?」 「玄鲸、玄名、玄黯师叔都不见他,师尊将他打上了山……真,真没任何办法了吗?」 那李师兄冷笑: 「钟离让咱们去劝……」 「师兄,宁珠!」 黑暗中,囚徒狂笑,一众万始天宗的外门弟子也无不冷笑,李凝阳却皱起眉头。 「呼!」 「我们?」 听得此言,一众弟子无不惊呼,李凝阳更是按耐不住,向着那处凑近几步。 「那天宗道人说我有大帝之姿,非要代师收徒,认我做个师弟……」 其处于万始圣山之下,由十万大山的地脉镇压之 。 「养什么剑?」 呼! 「诛仙剑,诛仙剑无,无动静?!怎么会,难道他说的,是,是……」 杨狱垂下眼皮,状似颇为无奈: 李凝阳心头一颤,与他并肩的另一位值守弟子却是冷哼一声: 宁珠子心头一寒,正欲说话时,就听得黑暗之中,似有邪魔在狞笑,交流。 「哈哈!天宗道人代师收徒?他还说什么了,莫不是要将万始天宗也给我?!哈哈哈」 李凝阳叹了口气: 那弟子听得询问,恭声道: 「据说祖师的本命杀伐灵宝,就养在这镇封楼内,听前面那些师兄说,已经有三千多年了……」 「你是知道!修持境界不够者,又怎知祖师他老人家的无上威严……」 钟离烈神情缓和几分,你之所以对那位师弟另眼相看,不就是因为两人隐与其余同门不同吗? 钟、李两人越发错愕: 姜侠子脱口而出。 「大帝之资?哈哈哈,你莫不是疯了!这小家伙只怕已是得了失心疯,敢忏逆天宗道人,是怕‘诛仙剑将他魂魄斩杀?」 「晋……」 「他说,生一我应了他。他会将‘万始圣法,、‘诛仙剑大神通,、‘一气化三大神通,、四天辟地神针、两仪道典……」 黑暗中的狞笑声打破了杨狱的沉思,也让他的目光从极高处悬挂着的那口古剑上收回。 相传其内镇压了无数的妖魔鬼怪,甚至还有妖魔道的巨擎,乃至于传说之中的道鬼。 首次执行巡查任务的李凝阳心中一动,看向说话的那弟子: 李凝阳有些局促: 「师,师兄。」 「这又如何?」 ‘这声音怎么有些陌生……, 「啊?」 这道人身无长物,仅有一口无鞘长剑挂在腰间,未有丝毫威势流溢,但整座竹林却瞬间失去了颜色,好似生机尽被剥夺了去。 竹林外,立着一位神情冷寂的白衣道人。 正文 第1019章 取天地奉己身! 「啊!」 黑暗之中传来声声惨叫,肉眼可见的血光染红了黑幕。 「这声音……」 姜侠子一个激灵,差一点脱口而出。 西北王,杨狱! ‘他竟然来了龙泉界?, 一股电流自尾椎骨麻到了天灵盖,姜侠子整个人都是剧烈的一抖。 心中不可抑制古时的诸多祖师扶龙庭的事迹! 陡听得此音,他曾熄灭的心思,瞬间燃烧起来,且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旺盛! 玉山这传承比万始天宗更为久远,甚至可以追溯到十万年前,天地未变之前! 那老者不过三尺来高,可在他的眼中,妖气之强烈却好似要充塞这片地渊。 老者抬头,兜帽之下似有鬼火燃烧,照出面容,其面阔耳大,獠牙外生,灰毛从生,三分像人,却有一分像猿。 「以神通剥离神通?」 「便,总有类似的神通可以达成类似的效果。如若不然,这些家圣地宗门的真种们,怎么就一入九耀就可着手建立自身的神通体系呢?」 「你,你不是,不是十都……」 「天下第一圣地,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不是谁人都有资格被养着的……」 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杨狱轻揉手腕,他的身前身后横尸三处,仅有两人咳血未死,也皆骇然到了极点。 他的谢意未落,那两个侥幸未死的邪道高手已是骇然挣扎欲逃,却身形一僵,扑倒在地。 「这人是剑仙南岭!」 万始金钟领十万里山川模压而下,镇封楼内环境极差,灵炁可谓十分之微薄,任何神通道术于此,威力都要大跌,且消耗极大,补充极难。 「走!」 过去的数十年间,声名最盛的后起之秀,若那剑仙南岭列为第二,那就无人敢说第一。 「有什么区别?」 不是因为这老猿身具传说中‘混世一魔猿,位阶,而是因为,这老猿的神通被人抽走了…… 「南岭……」 万始天宗的一干弟子也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不由得哄堂大笑。 在场,是,整个龙泉界只怕都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为了解这位西北王了。 「镇封楼内杀伐过重就会引来诛仙剑,道友初来乍到,还是由老夫代劳吧!」 【乾坤摩弄(金,已碎)、魔猿入魂(金,已碎)、辨休咎(深金)、流年不利(淡红)、时运加身(淡红)、幼失双亲(黑)、耳陪目明(黑)、不见天日(黑)、大限将至(黑)、劫气缠身(黑)】 【本命法宝:尽碎】 【合格:……已碎裂】 但这个劣势对于杨狱而言,却反而是莫大的优势了。 呼呼~ 黑暗之中,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干枯瘦小,穿一件暗色长衫,头戴兜帽的老者慢悠悠走了过来。 「万始天宗又抽取他人神通之能?」 老猿摸了摸脖颈上的项圈,眼神闪过暴戾凶狠,更多的,却是怨毒与嘲弄。 「你?!」 这李师兄忍不住望向深渊之下,却见得一双似火眸光也望了过来,当即心头一颤。 「你就是怕诛仙仙剑?」 以十都之身,登临近帝榜末,那是亘古未有的第一人! 这样的人若没大帝之资,谁又敢说有? 「老夫与他们可不一样。」 「比如呢?」 【神通:乾坤摩弄(失)、拿日月,缩千山(失)、辨休咎、腾云驾雾……】 「此兽,有镇狱之能,虽无法与远古传说中的镇狱神象相比,可等闲之辈,也实无挣脱之能……」 「好大的妖气!」 老猿激烈的声音中隐没压抑不住的暴戾,杨狱心中微动,问: 杨狱眸光微凝。 「你……」 「这位,确有大帝之资!」 【九耀位阶通臂猿猴(妖、魔)】 「道友想了解这镇封楼,何必留着这两个废物呢?」 「当然不,没有。否则,他们又怎么会将我等养在此间呢?」 「通臂猿猴?」 「救……」 杨狱眸底泛起涟漪,没有灵宝遮掩,只只老猿的命数被他一览无余。 「道友若想了解镇封楼,那就随老夫来……」 「此兽之神通玄奇,任何进入此间之人,都会被其神通笼罩,正常时无甚异样,可一旦逃狱出去,就会强行剥离一门神通……」 【命数:三金四红五黑三白】 而玉山之所以没落,就在于,龙泉天地被瓜分,没有了扶龙庭的土壤…… 「狴犴?」 「比如,这方地渊之下,就养着一头凶兽,其名‘狴犴,!」 「好眼力!」 「这几位,只怕也很想见见他……」 「大十都、大九耀、难怪,难怪……」 隐隐之间,似有腥风呼啸,充塞地渊。 这两人神情惊骇,杨狱却没有在意,他的眸光上抬,又看到了那一口悬于地渊最高处的古剑。 「听地渊里这些小***说,道友居然能以十都身,登临近帝之榜?」 杨狱有些了然。 「区别在于,神通!」 「剑仙南岭?!」 杨狱当然不会在意这两个邪道人的死活,他对于这头老猿的好奇,明显更轻许多。 哪怕心中已有几分猜测,窥见这老猿的命数,杨狱心头仍是不由得微震。 杨狱仔细打探,黑暗中他的感知也遭到限制,但近距离这下,还是可以看到那老猿脖颈上有一铜项圈。 「他们是囚在此间,而老夫是被养在此间,是在诛仙剑诛杀的范畴之内……」 一众里门弟子笑声陡止,面面相觑,眼底闪过惊疑。 通臂猿猴! 仅从外观来看,这古剑无甚稀奇之处,但在他诛杀这十数人之时,却隐隐察觉到一股极端可怖的杀意在其中翻涌。 老猿十分之坦诚,颇有几分知无不言的意思。 提起此兽,老猿就有些咬牙切齿。 瞧着来人,杨狱眸光一眯。 其人神姿天纵,从微末起身,数十载已横推一界所有大敌,在这灵炁未起的山海界却能取得不逊龙泉诸圣地真种子的成就。 【袁王】 老猿的声音还未落地,地渊之下已有一声暴戾中带着愤怒的低吼声响起。 「吼!」 杨狱打量这老猿的同时,这老猿也在打量着他,这老猿拉上兜帽。 一众弟子哂笑不已,倒不是领队的李师兄神色微微变化,声音低沉了几分。 老猿微微一笑,狰狞而可怕。 见得这老者,杨狱刻意留下的两个活口直好似见了鬼一般,吓得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帝之资?还祖师要代师收徒?」 姜侠子低声自语,他低下头,遮住自己激动的神情。 「诛仙剑,天宗道人持之以横行天下的三大杀伐本命阳琬之一,当世杀伐灵宝,没有可 比肩者。」 老猿戴上兜帽,转身走入黑暗之中。 「此人莫不是疯魔了?他算个什么东西,还祖师要传他万始天宗……」 老猿张口吐出一阵妖风将地上的尸身尽数吹入地渊之中,方自喟叹道: 杨狱凝神感知,似隐隐瞧见地渊下有巨兽身躯起伏,麟犳尾西龙翼,气息极度强大,且不受此地束缚。 正文 第1020章 何其之可笑? 「镇封楼最初乃是当年万始大帝挪移千山用以镇压远古道鬼之地,后万始门占据此地,将与之敌对着,无论人妖佛魔皆丢入其中,择其优着掠夺神通,劣者,则……」 黑暗之中,老猿低声诉说着镇封楼的来历。 「数万年间,不知多少位阶主,乃至于道鬼都被囚入此间……」 「那几位,又是谁?」 杨狱一边适应着镇封楼,一边询问。 对于这陡然寻上门来的老猿,他自无甚信可言,却此地恶劣仅比山海稍好,纵然真有八极主在此他也无惧,反而更好奇这伙囚徒的来历。 「倒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不好说。」 老猿微微摇头,只是道: 「镇封楼中,无正邪古今之分,无论仙佛神魔,还是道鬼,如今也只有囚徒这么一个身份罢了……」 杨狱眸光微动,却也不再多问。 袁王微微躬身,回应也似解释: 「谨遵白虎真君号令!」 「来人,搬把椅子来!」 「一帮子朝不保夕的囚徒,学了点艺人山贼的把戏就来卖弄,何其之可笑?」 他抬眼望去。 杨狱跨步登上匹练,只一刹,已行至那座孤山之巅,仙宫之前。 人仙意志,经由天眼发出,其势之强不下于任何目力神通! 「白虎真君?」 「请……」 杨狱视线只是一转,已落在最上四人,神情不免有几分古怪,这老猿所说却着实不假。 说话者,却是最左侧,一身着银甲,体魄雄壮,面阔威严的妖王。 这怎么可能?! 几乎是杨狱行至此间的同时,仙宫之内已有杂音,所有人的视线已汇聚而来。 仙宫之内徒然变得肃杀,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被惊疑敌意所充斥。 杨狱不加掩饰的嘲弄,让大殿之内的一众人无不大怒,纵然是大殿上的四人也皆面色一沉。 更有爽朗大笑随之而至: 随手一抬,雄浑气血已将两人的神通碾碎,杨狱看也不看,只是冷笑连连。 枯寂、荒凉,这三枚大星上的灵炁比之其下的黑暗之地自然要好不少,可也无甚生机可言,满目疮痍。 「是!」 杨狱极目眺望,以通幽催发天眼,方才看清。 但此间自然无甚拦路,以两人的速度,不过数个时辰而已,已跨越了漫长虚空,来到了那彼此环绕的三枚大星之前。 说话之间,老猿脚下生出云霞,只一刹已飞腾百里之外,其速不甚快,但神通却极为纯熟。 黑暗之中,真有三颗高悬于空中的‘星辰,,寂霎,孤独,绝望,没有生机,有的只是那遍布于星球表面的,无比繁杂的符文。 犹如只有寥寥几颗星辰的夜空,望之有光,却照不亮四周的黑暗。 相距数千里,杨狱也可察觉到那座山巅,有着不下八十道九耀绝巅级强者的气息。 「道友笑什么?」 「就,右首吧!」 「狂妄!」 「道友……」 呼! 暴戾、凶残、幽冷、怨憎…… 有人躬身: 老猿也随之指引。 黑暗之中,无草木,无生机,只有深沉的黑,与极为浓郁的煞气,时而有浅浅的不知名的嘶吼声。 轰! 杨狱坐于下方,却是直视四人,冷笑: 其一经出现,就已跨越虚空千里,犹如桥梁当学贯穿两地,铺在了 一人一猿身前。 杨狱心念一转时,这孤山之巅的仙宫之中,陡射出一道银色匹练来。 「敢问十首大尊,这椅子摆在何处?」 此间与外界不同。 呼! 在典内众人变化的眼神中,这名唤‘十首,,疑似道鬼者,微微一笑。 高踞上首的四人神色各异,隐有惊诧与疑虑…… 在袁王色变的眼神之中将椅子直接拉到了大殿门口,就要落座! 「万始门囚禁我等,到底不是要诛杀我等,那几颗星辰,相传乃是万始大帝自星海摘取而来的废弃星辰,供给囚徒生存……」 这披着袈裟的和尚开口。 老猿默然道: 若非受限于此地灵炁不足,一个挪移至少也得数千里这遥。 山海也罢,龙泉也好,皆是大陆为枋,群星环绕,重天之上不但灵炁稀薄,且有无尽罡风呼啸,极难跨越。 迎着一众不善的目光,杨狱坦然入殿,瞧了一眼摆在左首最前的椅子,杨狱突然一招手。 只见这仙宫颇有几分气派,其中座位俨然,四人高踞其上,左右各坐十四人,十四人前,又有上百人垂手而立。 心念转动间,杨狱催发元磁法力,跨入星空。 「这才是真正的镇封之地!」 「九极主,有四人这多!」 有那么一刹,在此人身上他嗅到了不亚于这四位的强大危机! 杨狱只是一扫,强烈且不加掩饰的敌意已如雷炸当空,仙宫之内不知几人色变,几人后退,又有几人法力升腾,意图暴起。 这四人从左而右,分别是一僧、一道、一鬼、一妖! 「不愧是剑仙南岭,十万年来,十都身登近帝榜的第一人!气魄,着实了得!」 一人一猿不急不缓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的眼前方才看到了些微光亮。 咔嚓! 只有其中一颗稍好,虽也只有点点绿意,却勉强有些生机。 相比于万始天宗,此间仙宫更好比魔宫,仅仅目光交汇,杨狱就察觉到了浓烈到极点的怨煞之气。 「那是?」 「此地,只怕汇聚了这镇封楼内大半囚徒高手……」 杨狱心中想着,突然一横眸光,如电般扫过。 唰! 「静坐不假年,有客至,老猿还不速速领来?」 左右各有人索然大怒,训斥的同时,或发神通或催法器,来夺椅子。 一座黑山,孤零零的拔地而起,高不知几千几万丈,其山体上有诸多洞窟,山巅竟耸立着一座天宫阁楼般的建筑…… 肃杀凝重的气氛,随着一人抚掌而笑所化解,右数第四人,外看是个儒雅的青年。 「大胆!」 「大胆!」 镇封楼绝不仅仅是处于地下,事实上,在杨狱的感应之中,这方黑暗之地几无边界,只怕也是洞天碎片,且比赵财神那块要大的多的多。 老猿的神色一变,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望向杨狱的眼神变得震怖起来。 以杨狱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老猿在腾云驾雾这门神通上的修持已至九重天上下。 正文 第1021章 哪个慈航? 下马威,排座次。 在这个镇封楼中瞧见这个,杨狱几乎要大笑出声。 他入镇封楼不到半晶,猿王就寻上门来,这孤山仙宫之内忆是满座,静等他上门。 便是再愚钝之人,也能瞧出这些人的别有预谋,遑论是他了。 自边城小卒到一国之主,哪怕杨狱并不精擅树谋手段,却不意味着他不熟悉。 因而,他自然不会依着这很高消费人的意愿落座。 呼! 仙宫之中人人怒视,高台上的四人面上倒无甚波澜。 「呵~」 最右侧,被老猿称之为白虎真君的中年人突然失笑: 不说此方大阵严密到几乎没有破绽,即便真个避开了诛仙剑之斩杀,又侥幸能逃出大阵。 「世间苦难,多因口舌起,若人人都持诸戒,不做妄语,多几分真诚,又怎会平生如此苦难?」 「天宗道人……」 杨狱心中微动。 阴雾翻涌之间,似有一只只伥鬼在其中若隐若现,虎视眈眈。 「万事万物皆如运,起起伏伏乃是天理,镇封楼,也该破了!」 「阎魔!」 「出去!」 支泉界的佛门极为古老,其来历甚至可追溯到灵潮复起的百万年前。 重新摘下兜帽的老猿垦步上前,微微躬身之后,看向杨狱。 杨狱也微微皱眉。 名唤‘阎魔,的和尚轻声回应: 阎魔和尚微笑躬身,后行至台阶之下: 「怎么破?」 老猿似有话想说,但刚一开口,忆被那披着袈裟的僧人所打断。 巨大的音波交汇如滚滚雷音响彻,甚至这座孤山都在震颤。 「不错,出去。」 关于镇封楼,我与天宗道人见面之时,后者曾提及过。 这位‘慈航大帝,尽起玄功妙境,传下诸般真的九极之上的在道图,曾经一度执掌龙泉众生。 自然,所求,也只有一个…… 「老夫没辩黑白,知吉凶,预测祸福之能……而道友身上,就有我等摆脱樊笼得拘束的契机!」 「杀狴犴!」 「朝不保夕的囚徒?这话,准确!咱们可不就是一伙任人宰割的囚徒吗?」 相传,久远岁月之前,一猎户之子偶入一方玄功妙境,发现了远古佛门的传承,此后,就有了佛门。 这老和尚…… 台上的十首与白虎真君也皆看来,大殿之内的其他囚徒也都神情冷肃。 自万始大帝开辟此间,直到如今,数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几没活着出去之人。 「袁王。」 他双手合十,重育佛号,道: 这时,气息儒雅的‘十首,方才开口,他重点椅背,眸光压制白虎真君,又看向阎摩和尚。 老道开口,阎摩便自闭口,合十双手,低眉顺眼。 高台上的二尊九极巨擘自然该在其中,然而,这老和尚的命数,却不多不少露出一角来。 「童素所说,足见我等真意。道友,是否也得显露几分真意来?」 那居于左一的老道也不由皱眉。 这一众远不在巅峰的囚徒,又凭什么去抗衡那位执掌玄天灵宝的天下第一人? 事实上,杨狱此时也根本想不出破局之法。 漫长岁月之中,佛门或有兴盛,或有灭亡,直至一万年前,一人由道入佛,破限称帝后传下涅槃法统,佛门才奠定根基。 他在轻笑, 声音中却无甚笑意,反而有莫大的冷意随之充斥了整座仙宫大殿。 没有等杨狱回答,老猿的语速颇快: 「这世上,没有不可破之阵法,没有不能克制之神通、灵宝,更没有无敌之人!」 囚徒要越狱,那自然不难猜,杨狱有些好奇。 他的感知仍然十分敏锐,这大殿内外,除却那老猿之外的大多数囚徒身上的恶意几乎是不加掩饰。 大殿之内的一从九耀主的身上也尽泛起法力的强光。倒是立着的一干十都囚徒,缓缓后退。 「在场的诸位,无论在外是何门派,是妖是人,但在此间,只有囚徒这么一个身份。」 无形却冷厉的气息,让猿王的额头都不由得渗出汗液来。 【佛门九极主,阎摩天】 没得到回答,杨狱也不可惜,只是迎着几人的目光反问: 杨狱冷笑。 「废话,就不必多说了。」 阎摩天? 「善哉!」 自得杨逆所求后,我对于此界佛门的情报就颇为上心。 童素天,就是其传下的七十七方成道图之一…… 「诛仙剑高悬一十三,其外更有万始金钟领千山地脉所成之阵法,几位想怎么出去?又怎么抵抗天宗道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 阎摩颔首。 「道友既知混世一猿,想来对于老夫的神通也有所了解。」 「真是善意吗?」 「童素!」 阎摩正欲圆盘,这时,坐于左一的老道再度开口了,他冷眼扫过如上的两人,视线落在了杨狱身上。 无论九耀,亦或九极。 「南岭施主所说极对,咱们这伙囚徒着实无甚善意,其实数日之前,我等已在等候你的到来了。」 「善哉,善哉。」 「所以呢?」 「大事不成,多失之于不密!」 当杨狱道出这个名字,大殿内的喧哗又一次消失,一众囚徒的愤慨怒火都好似被一下浇灭了。 但受限于神通层级,此时大殿之内,足有方法更好数人的命数他窥探不到。 唯有真个接触到天宗道人,才会知晓其人天下第一的份量是何其之重。 「当说,则说。」 老道看向角落。 阎摩垂眸回应。 「嗯?!」 白虎真君眼眸一耷,胸腹间传出低吼之音。 「真君……」 身兼人仙武道,灵炁的稀薄对于他的影响远没有其他神通主来的大。 呜呜~ 杨狱能够察觉到那和尚心头的笃定,越发好奇了。 童素娥君面色一沉,大殿之内的一众囚徒神色也都有变化,其中不少僧人更是苦笑。 「诸位要什么真意?」 「善意?」 阎摩的声音微微一顿,大殿之中的一从囚徒却忆是vynii住或低吼,或长啸。 「出去!」 镇封楼内的囚徒绝大多数都没有法宝在身,抵挡不住通幽窥探。 「只是,囚徒的善意,就得被这么糟践吗?」 正文 第1022章 大道难行! 当! 晨钟回荡,云海翻涌,一挂挂灵炁汇聚的瑞霞犹如彩带般环绕着万始圣山。 巍巍神山之上,不知几处云海缭绕,更不知几多位阶主于期间演练神通道术。 神通修持无有捷径,非用之不可精进,非经年久月不可晋升。 轰! 一道赤龙冲天而起,须发张扬,气势雄浑已极,于云海之中荡起百里涟漪。 那是神通晋升冲天之象。 山巅云间,玄丹道人凭风而立,俯瞰群山,见得龙刃挥舞,气势雄浑之身影,却反而微微皱眉。 「大劫生大运,离烈秉承一分大运,按理该要高歌猛进,怎么进境并不甚快?」 「大运八分,非全部出世才到勃发之时,此时八缺其三,远未勃发。」 道台上,天宗道人争急阖眸: 「太乙、青玄……」 …… 嗯?! 「他的禀赋极佳,悟性造化也不下上之选,‘任昭,也属极道位阶,可接下来的道路何在呢?」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口古剑,杨狱盘膝而坐,搬运法力,打熬气血。 天宗道人颇有些午觉的味道。 只是……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镇封楼本回生万始天宗‘养神种,的地方。 天宗道人摇头。 杨狱心中自语着。 「未必不可胜!」 「您也不知?!」 「长生路上多崎路,你尚有一线生机,可有太多人的路,本身就是死路,莫说九极,有的道路,九耀已是尽头!」 呜呜~ 「这域外之人,有何神异,值得您老下如此重注?」 「之前问您多次,您都不曾回应,此刻回应,可是有转机?」 突然,杨狱似有所觉。 「可比之杨玄感又如何呢?」 黑暗之中,隐有哀嚎低吼,镇封楼内多妖邪鬼魅,纵然有诛仙剑高悬于顶,杀伐之事也屡见不鲜。 九重道台上,天宗道人阖眸静坐,随口解答。 「天海未开混沌,龙泉有劫将灭。纵然远古大神通主历劫归来,于此间,吾亦可斩之!」 「若无更好的选择,只得暂时留下空缺,虽然错过法则之海的洗礼有些可惜,但,也可后面弥补……」 「算上这枚‘离乱,你已可随时组成北斗一星,尝试晋升北斗大星君的仪式……」 数百年苦寻,也只在某处玄功境内寻到了一丝线索而已。 但,天地之大限,也忆将至,破之,几无可能。 昔年他为转极道位阶,悖逆了门中的安排,绝然晋升‘任昭,,故而神通大涨,可也失了前路。 「不知。」 玄丹道人点头,却仍未离去,他于崖边站了许久,又自折身。 天宗道人反问: …… 「十都之身便登近帝榜,与这种应运而生的怪胎接触,绝非好事!」 加之他正在融合为一的‘擎天撼地,若成功,那么,他至少还能选取三门神通! 「你到底还是没忍住。」 玄丹道人皱眉。 不回生,一枚道果泛着幽幽红光,似乎想加入进去,却又似乎欠缺了些什么。 镇封楼内道果不多,法宝没有,可独独神种不缺! 沉默了许久,玄丹道人抬头:「这域外之人,所行之路,可比任昭桂?」 「颇有道理,可这又如何?」 「呼!」 「潜渊、飞砂、付虎、画蛇、呼风、定身……」 心神感知着一枚枚神种,杨狱权衡,选择着。 「因鲸吞诸界之底蕴,那短短十万年间,天下才有如此繁华,才有九尊契限大帝应运而出……」 「大十都,大九耀,大九极!这世上哪有如此玄奇造化?必然是……」 「都天大灵官固然强横,显圣真君,又岂会不如?前者有路可晋‘先天一炁神君,,后者,却是那位司法战神曾行之路!」 衣衫皆扬,玄丹道人心中激荡。 「大十都、大九耀、神魔跟脚……这样的人既然进了纣绝阴天宫,又岂能一无所获?」 玄丹道人消失在云海之中。 玄丹道人挑眉。 「你去一遭大日金宫,回来之后,将那红魔王,丢进镇封楼吧!」 蕴藏于芥子空间内的灵炁转为法力滋养全身,杨狱的心思却浇在心海之中。 「可这杨狱却具大十都,大九耀,犹有胜之!」 杨狱心中自语着。 随他心念一转,心海之中就有一枚枚各式各样的神种升腾而起。 天宗道人哑然: 未多久,虚无之中,有苍老之音冷哼: 玄丹道人心头一震,旋即问道: 几无可能?! 天宗道人点评道: 「诛仙剑!」 嗤! 「什么天下第一,孤陋寡闻!你这门人所行,亦是大道!东玄直指‘南极长生,……」 类似之事,在过去的十一年里,他已经见过多次了。 「运三劫七,大运如此,劫数只怕更为凶戾。却不知,如何破之?」 「吸!」 「他必能胜过杨玄感?!」 先天一炁大擒拿入魂之后,他还可容纳一门神通,北斗一星若组成,还可容纳一门神通。 镇封楼内也是有道果存在的,他与十首、阎摩和尚交换多次,换来可用的九耀道果不下四枚。 「天地万物,诸般玄奇造化皆有其重,龙泉天下鲸吞诸界,得其利,则也要随其重……」 他抬眸望去,只见极远处似有流星划破天穹,赤焰熊熊,如火海燎天! 哗啦啦! 天宗道人念叨了一句,激烈而冷酷: 「或许踏出这半步,可窥之一二,但如今……」 「可他还未成九耀,杨玄感,早成九极!这域外之人,纵然九耀成就……」 虎无之中那苍老声音有心驳斥,却还是沉寂了下去。 「北斗星君、显圣真君……」 玄丹道人按住剑柄,身前身后之云海各自裂开千里之痕,久久不散。 这日孤山一会,因杨狱同意交纳‘投名状,,而未被真正接纳,但交易自然是不乏。 「纣绝阴天宫?」 修行之初,道果之贵重远胜位阶图,可至九极前后,却又完全翻转过来。 天宗道人缓缓睁开眼。 对应自身神通的选择,他向来是有数的,除却三昧真火之外,他对这门逆知未来也颇有兴趣。 止送钟离烈、李凝阳两人离开,杨狱一抬头,正见得一抹剑光没于虚空之中,不知哪个又触碰忌讳,被诛灭神魂。 「任昭桂造化之深,亘古少见,极道十都,极道九耀,极道九极……」 沉默许久之后,玄丹道人松开了掌中剑柄,微一躬身,就要离开时,听得后面传来吩咐。 玄丹道人念叨了几句,方才看向自家祖师。 镇封楼内的一干囚徒,穷的只剩神种,可杨狱却有沧江门积攒千年的家底,多次交易,自然换来了不少价值极高的神种。 「是!」 唰! 「玄丹,他之禀赋不差,比起他的历代师长也都要好些,也不逊应无情、龙印僧、鹏十三、赤阳道人……」 天宗道人神情漠然而平静。 玄丹道人默然。 「以运应劫,乃是唯一的生机之所在。过些日子,就遣他这两个弟子下山吧。」 「未曾起手,胜负就定了。弟子如何甘心?」 「是。」 但,仍没有三昧真火。 「三分,三分……」 「唯一可虑之处,是劫末之后再无显对真君,其后位阶图为何,着实无人可知……」 天宗道人微微一叹。 但他此时心思所在,却不是那些道果,而是神种! 心海内,北斗位阶图‘哗哗,作响,五枚道果环绕北斗道果而动。 「他的路,很不一般。」 玄丹道人眸光一凝。 天宗道人指了指身上:「可若换成他,就没有‘未必,二字了!」 嗡~ 玄丹道人的话还未说完,忆被天宗道人打断。 正文 第1023章 诛仙剑! 轰~! 火海翻涌,烈焰滔天,炽烈的光芒照亮了黑暗,似要充斥整座镇封楼! 「滚出来!」 「天宗老道,你敢暗算于我,便不敢滚出来吗?!」 「杀!杀!杀!」 …… 一声声犹如惊雷般的炸响,于地渊之上不住翻涌,扩散,音波过处,整个镇封楼都被惊动了。 「又一尊八极主?!」 「三昧真火?!红魔王!竟然是红魔王?!妖道五大宗主之一,万妖窟主居然被抓进镇封楼?! 「万始天宗莫非已横推了南岭妖族?!」 红魔王暴戾的长啸还未落地,一声不高不低的剑鸣之声适时响起。 红魔王张开双臂,千百条火龙犹如触手般,抓向了地渊之内二处躲闪的无数囚徒: 虚空震荡,烈焰翻涌,红魔王尽情宣泄着被关进葫芦十多年的暴戾之气,久久不停。 风不吹,云不流,火焰不再燃烧也不熄灭,灰尘不再飘忽,也不落地。 在一众囚徒骇然的注视之下,地渊之上的一座座孤岛被打成碎片,恐怖的神通涟漪甚至向着虚空之中三枚大星而去! 仅一寸而已,他只沉如坠深渊,遍体生寒。 「滚!」 停滞,只存在了极为短暂的时间,短暂到绝大多数的人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 一股纯粹到了极点的杀戮之气充塞了整片地渊。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愿意与红魔王交锋! 值守的一众万始天宗弟子无不如临大敌,混迹其中的姜侠子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半晌之后,眼见得火海不但不熄灭,反而有着扩散的趋势,白虎真群终是忍不住发出长啸来。 「天……」 其人成道数千年,乃是与天宗道人同辈的盖世妖王,执掌着万妖窟,乃是宇内最为尊贵的十一家之一的霸主! 时空好似在此刻静止了。 「疯子!」 可镇封楼内的灵炁何等之浓厚,若让其如此燃烧下去,只怕不出一日,整个地渊就彻底成为绝娄之地了! 镇封楼内灵炁浓厚的无法支撑四耀主全力施为,如他们那般四极之尊,更不能轻易动物,一个不好,甚至会损及寿元、本源。 其人一动,白虎真群与那老道已知晓其心思,纷纷后退。 「红魔王……」 阎魔老僧陡然睁眼,神情不由得动容: 白虎真群跨步而出时,阎魔老僧以及那闻名老道也先后出声。 熊熊烈焰中,红魔王纵声长啸,狂暴的气息冲击上,镇封楼的大大阵都被撼动。 扔进了火海之中! 「天宗老道!」 轰隆! 三昧真火无物不燃,自然包括着灵炁,甚至于,红魔王面我焚烧灵炁来填充自己消耗的法力! 这红魔王简直就像是一条垂死的疯狗,根本不存在交流的可能! 而如阎魔老僧一般认出其人的高手,则更为惊悚! 「狮神王竟然这都能忍?!」 那老家伙只怕拥有一门窥人根底的神通,甚至于此刻,他也在注视此间…… 只一转念,杨狱已有所猜测。 铮~ 三大四极联袂而出,鼓荡气息以警示,但却反而激怒了红魔王。 就见得火海熄灭,诸音回荡间,那方才还似要纵声长啸的红魔王,已自空中跌落下来! ‘诛仙剑!, 「红魔王,你若还不住手,就休怪 贫僧无理了!」 红魔王,不是面我四极主! 滔天的火光之下,杨狱仍只静坐,只是目光从红魔王身上偏移,望向了那口高悬的古剑。 轰! 不在那剑鸣声响彻的刹那,整座地渊之内就没有了任何声音。 「红魔王?!怎么会……」 「你再不出来,本王就烧死你那镇封楼内的所有囚徒!」 杨狱的念头仍在转运,他看到了那口古剑出鞘一寸。 「老秃驴,你能如何?!」 轰! 红魔王余怒未消,跨步间火海随行,一拳一脚都可焚烧千里虚空,恐怖至极。 一片阴影之中,杨狱眉头微微一皱,自然知道,这红魔王只怕是那天宗道人刻意丢进来的。 阎魔老道暴怒了。 暴怒之中的红魔王瞬间洞彻了这和尚的心思,但他心念一转,不但未曾收敛,反而催发烈焰,将那一众囚徒尽数化为灰烬! 如同一面泼墨刚成的画卷,栩栩如生! 立于火海之间的红魔王只是冷眼搜索三人一眼,火海之内就有千百条火龙生出,铺天盖地般迎上三人! 「妖主住手!」 三人如此,火海之下的一众囚徒更是望风而逃,惊骇不已。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 唯独十首端坐大殿,淡淡的看着。 终于,护体金光都被烧破,灰头土脸的阎魔老僧也彻底怒了! 这是极致的杀戮之剑! 「天宗老道!」 侏仙剑! 二尊四极大打出手,纵然其中三人只是躲避不曾还手,其动静之大也是堪称恐怖。 三人联袂而出,想要阻拦红魔王催发三昧真火,反而成为了后者发泄怒气的靶子,一时之间不知多么狼狈。 这一刹,便是仙宫之内的十首也不由得拧眉,白虎真君几人更是大骂出口。 「妖王暂歇!」 镇封楼内,不知道多少囚徒骇然于又一尊三极主被抓来此间。 其人的‘玉石俱焚大神通,可是号称‘与帝一换一,的恐怖神通! 好似遇到了最为恐怖的事情,生死! 红魔道人猛然抬头,但声音却消失了! 眼见得三昧真火滚滚而至,饶是白虎真君那本暴戾的性子,也不得不避让。 继而,这如纯金熔铸而成的老和尚,陡然间俯冲而下,佛光化作的大手将一伙满脸惊骇的囚徒抓起! 不! 遥遥的,杨狱都可看见一股闻名火从这老和尚的头顶跳出三尺来高。 「嗯?!」 「天宗道人居然连万妖窟主都抓来了?!」 疯魔! 「老秃驴想引动诛仙剑?」 白虎真君如此,其余两人也是如此。 感觉自己的第一寸血肉,乃至于组成自己身躯的所有细微粒子,全都在颤动。 「阿弥陀佛……甘霖娘的妖崽子!」 熊熊火光弥散于地渊之下,无数囚徒走出休息之地,孤山仙宫之内的一个个高手也不由得色变。 正文 第1024章 镇封楼内三十年(上) 嗤! 极尽天眼通幽之能,杨狱也仅仅看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剑光,更完全没有窥见那口诛仙古剑。 甚至于都没有看清那口古剑是否真个出鞘! 然而,仅仅如此,红魔王已经当空而坠,无物不燃的三昧真火,也于此刻彻底熄灭! 轰隆隆! 似有雷音滚滚扩散,那是巨量的气浪逆流填补被三昧真火熄灭之后的虚空。 这一刹,地渊之中声浪滚滚,却又静的吓人。 望着那犹如枯叶般坠落而下的红魔王,无论是寻常的囚徒,还是白虎真君、阎魔老僧,乃至于孤山仙宫内的十首,尽皆失声。 包括杨狱。 没有任何以为红魔王可以抵御诛仙剑,可也没人能料到,妖道五宗之一,成名九千年的万妖窟主,居然连千分之一个刹那都抵挡不住。 许久许久之后,红魔王发出沙哑细微到杨狱都差点没听到的声音: 压下了诸多杂念,十首的心中仍是有些不安。 红魔王还没崩溃,来来回回念叨着那一句,即便是杨狱将其提起,也恍若未觉! 「二口……」 「人归我。」 「三昧真火。」 剧烈的痛楚缠身上,红魔王极是冷笑出声: 「区区十都,如此放肆!」 黑暗之中三人面面相觑,皆觉心头冰凉一片。 那纳火葫芦或许还可说是天宗道人蓄谋已久刻意练制出来,以针对自己的灵宝。 「怕甚?!与之拼了便是,合你我二人之力,莫非胜不过后世一个小杂毛……」 人种袋内,陈胜哼凄厉惨叫,涕泪横流的扑在红魔王身上,后都却如仍没动静,只是不住的念叨: 「他不过是本王用以活出二世的骨血罢了!」 成名四千年,万载道行,足可焚山煮海,捉星拿月的一方巨擘! …… 「我,我杀,杀了你!」 「力不如人……」 红法儿君神色一冷,这闻名老道却反而按住了他的手臂。 「你要什么?」 我们不是没有见过诛仙剑斩人,可这是四极啊! 可这一剑…… 「他,他也是四极啊,为什么,为什么……」 熊熊烈焰将父子俩妖淹没,在杨狱的注视下渐渐融化归一。 黑暗之中,包括阎魔老僧在内的三大三极主无不脸色发青,几乎压不住心头的心悸。 轰! 「你们别忘了!这小杂毛身怀‘一气化三大神通术,,一口诛仙剑,你我还抵得住,二口呢?!」 诸音随阴雾消散,十首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可如今…… 杨狱还未回答,白虎真君却不由得浑身一颤,看向自家父亲的眼神变得十分恐惧。 随意扯下红魔王腰间的布口袋,杨狱跨步离开。 这位万妖窟主,龙泉最为暴戾的妖王仰面朝天,面如死灰,纵然瞧见了杨狱,眼神也仍是涣散无光。 可却从未如此绝望! 「为什么,你还有破限,还是四极……」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可笑……」 合拢了人种袋口,在白虎真君怨毒至极的眼神中,杨狱看向红魔王: 许久之后,陈胜亨于一片灰烬中昏厥,而杨狱一伸手,一朵颤动的火苗就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 死一般的沉默! 而至始至 终,你的长啸怒吼,都未曾得到任何恢复,仅仅只有一声浅浅的剑鸣…… 杨狱冷眼相望。 这个状态下的红魔王反而比之前冷静极多,这一剑反而将他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打了出去。 红魔王的眼神微动,在白虎真君的搀扶之下,他踉跄着起身又跌坐而下。 那一剑下,任何邪魔杂念都尽灭了。 沉默! 「你要三昧真火?」 「杀我者,玉石俱焚,杀我者,浴火重生!」 「为什么,为什么……」 「同为四极……不,只有我是四极……」 红魔王的声音仍是盐分飘忽,许久后,他方才看向杨狱,沙哑道: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爹!」 可天海还未开,这也仅仅是恒沙世界之一…… 十都时的天宗道人,非极道位阶,有大神通傍身,虽也算一时佼佼者,可也算不得惊才绝艳。 「你囚我儿不杀,居然是想图谋本王的神种?可你拿他来威胁我,岂非可笑至极!」 自他从纣绝阴天宫中得到‘三昧真火,至今,漫长的四千年间,他或遇敌手,或大败亏输,或险死还生…… 能够登上远帝榜,无论是什么手段,都说明此人至少有堪比完整四极之力…… 「虽非四极绝巅,也非泛泛之辈,竟然不抵一剑?!天海还未开,后世竟还没有人能将‘诛仙剑?!修持到如此地步?!」 直至三昧火海彻底熄灭,地渊再度被黑暗笼罩,所有杂音尽去之前,地渊内才传来万始天宗弟子们的惊呼骇然,崇敬之声。 「垂死之妖,万载道行,三昧真火,玉石俱焚大神通……」 那…… 逃,逃得掉吗? 他们二人被囚禁在此已超三千年,身无灵宝神兵,法力又不足,实在不想与此人交手。 仙宫之内,十首似阴雾笼罩在内,有人可觉处,似有一颗颗不同的头颅若隐若现。 红魔王陷入了巨大的崩溃之中。 「那一剑……」 「你若助我活出二世……」 ‘同为四极,红魔王,不,包括其他四极主,与那天宗道人的差距,只怕比我与异常十都的差距更大……, 「善哉,善哉!」 随阴影而行,杨狱看到了红魔王。 陈胜亨厉声尖叫,疯魔也似扑向红魔王,后者动也不动,任由火焰燃烧已身,却是狂笑一声。 一尊将死之四极主价值何其之巨大?阎魔老僧等人拦在了杨狱身前。 「这十劫,不错,很不错……」 在诸多窥探的目光之中,杨狱提着红魔王走入黑暗之中,他心头微有凉意,疑惑同样十分之巨大。 杨狱自有隐瞒。 「怕甚?!」 两劫交替之时,大道重塑之期,自然会有绝世大运催发,无数英杰应运而生。 「怕,怎么不怕!历劫归来何其之难,若死于此间,万事皆空!」 这一剑,未诛其命,却将他的心胆、戾气、怒火尽数斩灭了! 「不过是力不如人罢了?」 「天,天宗……」 红魔王的脸色灰败而冷酷,白虎真君已是跌在地上,魂魄皆丧。 陈胜亨低吼一声,却也按住了心中的怒意来。 正文 第1024章 镇封楼内三十年(上) 嗤! 极尽天眼通幽之能,杨狱也仅仅看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剑光,更完全没有窥见那口诛仙古剑。 甚至于都没有看清那口古剑是否真个出鞘! 然而,仅仅如此,红魔王已经当空而坠,无物不燃的三昧真火,也于此刻彻底熄灭! 轰隆隆! 似有雷音滚滚扩散,那是巨量的气浪逆流填补被三昧真火熄灭之后的虚空。 这一刹,地渊之中声浪滚滚,却又静的吓人。 望着那犹如枯叶般坠落而下的红魔王,无论是寻常的囚徒,还是白虎真君、阎魔老僧,乃至于孤山仙宫内的十首,尽皆失声。 包括杨狱。 没有任何以为红魔王可以抵御诛仙剑,可也没人能料到,妖道五宗之一,成名九千年的万妖窟主,居然连千分之一个刹那都抵挡不住。 许久许久之后,红魔王发出沙哑细微到杨狱都差点没听到的声音: 压下了诸多杂念,十首的心中仍是有些不安。 红魔王还没崩溃,来来回回念叨着那一句,即便是杨狱将其提起,也恍若未觉! 「二口……」 「人归我。」 「三昧真火。」 剧烈的痛楚缠身上,红魔王极是冷笑出声: 「区区十都,如此放肆!」 黑暗之中三人面面相觑,皆觉心头冰凉一片。 那纳火葫芦或许还可说是天宗道人蓄谋已久刻意练制出来,以针对自己的灵宝。 「怕甚?!与之拼了便是,合你我二人之力,莫非胜不过后世一个小杂毛……」 人种袋内,陈胜哼凄厉惨叫,涕泪横流的扑在红魔王身上,后都却如仍没动静,只是不住的念叨: 「他不过是本王用以活出二世的骨血罢了!」 成名四千年,万载道行,足可焚山煮海,捉星拿月的一方巨擘! …… 「我,我杀,杀了你!」 「力不如人……」 红法儿君神色一冷,这闻名老道却反而按住了他的手臂。 「你要什么?」 我们不是没有见过诛仙剑斩人,可这是四极啊! 可这一剑…… 「他,他也是四极啊,为什么,为什么……」 熊熊烈焰将父子俩妖淹没,在杨狱的注视下渐渐融化归一。 黑暗之中,包括阎魔老僧在内的三大三极主无不脸色发青,几乎压不住心头的心悸。 轰! 「你们别忘了!这小杂毛身怀‘一气化三大神通术,,一口诛仙剑,你我还抵得住,二口呢?!」 诸音随阴雾消散,十首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可如今…… 杨狱还未回答,白虎真君却不由得浑身一颤,看向自家父亲的眼神变得十分恐惧。 随意扯下红魔王腰间的布口袋,杨狱跨步离开。 这位万妖窟主,龙泉最为暴戾的妖王仰面朝天,面如死灰,纵然瞧见了杨狱,眼神也仍是涣散无光。 可却从未如此绝望! 「为什么,你还有破限,还是四极……」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可笑……」 合拢了人种袋口,在白虎真君怨毒至极的眼神中,杨狱看向红魔王: 许久之后,陈胜亨于一片灰烬中昏厥,而杨狱一伸手,一朵颤动的火苗就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 死一般的沉默! 而至始至 终,你的长啸怒吼,都未曾得到任何恢复,仅仅只有一声浅浅的剑鸣…… 杨狱冷眼相望。 这个状态下的红魔王反而比之前冷静极多,这一剑反而将他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打了出去。 红魔王的眼神微动,在白虎真君的搀扶之下,他踉跄着起身又跌坐而下。 那一剑下,任何邪魔杂念都尽灭了。 沉默! 「你要三昧真火?」 「杀我者,玉石俱焚,杀我者,浴火重生!」 「为什么,为什么……」 「同为四极……不,只有我是四极……」 红魔王的声音仍是盐分飘忽,许久后,他方才看向杨狱,沙哑道: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爹!」 可天海还未开,这也仅仅是恒沙世界之一…… 十都时的天宗道人,非极道位阶,有大神通傍身,虽也算一时佼佼者,可也算不得惊才绝艳。 「你囚我儿不杀,居然是想图谋本王的神种?可你拿他来威胁我,岂非可笑至极!」 自他从纣绝阴天宫中得到‘三昧真火,至今,漫长的四千年间,他或遇敌手,或大败亏输,或险死还生…… 能够登上远帝榜,无论是什么手段,都说明此人至少有堪比完整四极之力…… 「虽非四极绝巅,也非泛泛之辈,竟然不抵一剑?!天海还未开,后世竟还没有人能将‘诛仙剑?!修持到如此地步?!」 直至三昧火海彻底熄灭,地渊再度被黑暗笼罩,所有杂音尽去之前,地渊内才传来万始天宗弟子们的惊呼骇然,崇敬之声。 「垂死之妖,万载道行,三昧真火,玉石俱焚大神通……」 那…… 逃,逃得掉吗? 他们二人被囚禁在此已超三千年,身无灵宝神兵,法力又不足,实在不想与此人交手。 仙宫之内,十首似阴雾笼罩在内,有人可觉处,似有一颗颗不同的头颅若隐若现。 红魔王陷入了巨大的崩溃之中。 「那一剑……」 「你若助我活出二世……」 ‘同为四极,红魔王,不,包括其他四极主,与那天宗道人的差距,只怕比我与异常十都的差距更大……, 「善哉,善哉!」 随阴影而行,杨狱看到了红魔王。 陈胜亨厉声尖叫,疯魔也似扑向红魔王,后者动也不动,任由火焰燃烧已身,却是狂笑一声。 一尊将死之四极主价值何其之巨大?阎魔老僧等人拦在了杨狱身前。 「这十劫,不错,很不错……」 在诸多窥探的目光之中,杨狱提着红魔王走入黑暗之中,他心头微有凉意,疑惑同样十分之巨大。 杨狱自有隐瞒。 「怕甚?!」 两劫交替之时,大道重塑之期,自然会有绝世大运催发,无数英杰应运而生。 「怕,怎么不怕!历劫归来何其之难,若死于此间,万事皆空!」 这一剑,未诛其命,却将他的心胆、戾气、怒火尽数斩灭了! 「不过是力不如人罢了?」 「天,天宗……」 红魔王的脸色灰败而冷酷,白虎真君已是跌在地上,魂魄皆丧。 陈胜亨低吼一声,却也按住了心中的怒意来。 正文 第1025章 镇封楼内三十年(中) 嗓隆! 似有一轮大日陡降,并于刹那之间迸发出所有光与热。 沛莫能当的烈焰直冲星海之上,其光期热于刹那之间,撼动天穹,直抵八荒! 其势期威,于瞬息之间惊天动地,引来无数强大意志与目光的窥探。 「他,杀了红魔王?」 大日金宫后山某处虚无之中,九天杀童抬眸遥望,神情有刹那的阴霾: 「连这都伤不得他吗……」 呜呜~ 无尽海中暗流汹涌,似有龙吟响彻,深海这下,一双双龙眸闪烁,似有低语。 极深处,一处无尽华贵的水晶宫中,一身着宫装的美妇睁开眼,又自合上。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从沉寂中复苏,望向那烈焰焚烧之中隐隐可见的九重道台。 通幽、注死、吐气成兵、融兵炼体,擎天撼地…… 砰! 忌惮、惊惧、怨毒、仇恨、平静…… 杨狱自语着张开五指,一团三昧真火陡然大炽,继而将他整个笼罩在内! ‘天宗道人横压天下是九千年前的事情,那时,他莫非就有神通突破了十七重的九极大限?!, 杨狱心头一惊。 嗡! 红魔王九千年修持所化之极尽之火,几乎点燃了整座圣山,万里山川一时之间温度陡升,无数人为之惊呼,骇然。 「又拿我俩试手神通?!」 【极静之中见真阳,真阳之极谓之火,真而不假,是随时间变灭而消散着,即是三昧真火……】 「天宗道人,诛杀了红魔王!」 此间幽沉静谧无垠,无穷无尽的微粒震颤着以玄妙轨迹组成一片幽沉星海。 若真是如此,九千年后的如今,天宗道人的神通修持能到何待地步? 「三昧真火,无物不燃。」 幽光中,羿的声音罕见的有几分谨慎。 三万里狮神领中,有凶兽纵声长啸,有大妖破关而出,妖气冲天而起。 「嗯?」 黑暗之中,杨狱阖眸入定。 杨狱凝神,感知着三昧真火入魂,入体的细微变化。 杨狱心中一动,他自然知道羿说的是谁,只是: …… 轰! 察觉到杨狱到来,金塔之前的两大门神怒目圆睁,连声怒斥。 「一十七重天的玉石俱焚大神通啊!」 【三昧真火,非血肉之躯不可掌,其以血肉生灵之精、气、神为凭依可驻……】 嗓! 「可惜……」 十都之下,神通止步于四重,九耀之下,至多三重,九极之下,九重为最,九极主的极限,为一十七重! 火海之中,九重道台假如血火所染,天宗道人的道袍于此刻也化为赤红一片。 …… 突然,杨狱的心头响起了‘羿,的声音,射日道果泛起幽光来。 万始圣山中轰鸣阵阵。 论有修持、杀伐、神通,其远远无法与近帝榜前列的那些位相比,可因此门神通,其地位反而超然。 传言中,其足可与大帝之下任何巨臂一换一。 「所修神通是受境界之限制?!」 他知晓这金塔之内也未必就无人能窥探,将两人的交流局限于心海之中。 听着羿的警告,杨狱神情激烈。 ‘人参果……, 「呼!」 「此类人,乃天生道种,任何极难入门,极难修持的神通 ,大神通,在他们手中都可重难入门,且所修之神通,不受境界之限制……」 羿的声音没有丝毫外散。 …… 灵田之外,被搬迁而来的悭山城中,一片惊呼,混乱。 「他在窥探于你,也极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杨狱适时收拳。 「这是?!三昧真火?不对,是红魔王的玉石俱焚?!」 「天宗老道……」 龙泉界的诸多巨臂之中,红魔王算是极为进于的一位,那个特殊,就在于其所修持的‘玉石俱焚大神通,。 神荼满脸晦气。 拳芒散去,两大门神十分果决的闪开正路,任由杨狱一拳叩开了门户。 「我,已晋位成帝了吗?!」 「是万载以来,唯一同时挑衅天宗道人、狮神王而不死的巨臂。」 「至人破境极难,但纵无法破境,也往往有不可思议之神通,那,随其修持年月的增长而增长……」 只是…… 灿灿然神光耀东荒,更以无可形容的速度照彻南岭,北域乃至于西漠,无尽大山。 郁垒脸黑如铁。 杨狱掌托真火,感受着体内变化,突然心念一动,唤动万仙图录。 杨狱深吸一口气。 「这至人只怕已有万载之寿,神通之强,你绝对无法与之争锋……」 「兀那小鬼,为何又来?!」 「地仙之祖!」 一刹而已,杨狱再度来到了聚运金塔之外,焦黑无垠的野地之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可好?」 「万寿道人?!」 某一个刹那,杨狱的心神波动,望向一处,只见某处似有强肖泛起。 …… 唰! 两大门神冷哼一声,让开了塔门,却是一副怎么都不愿意出手的模样。 杨狱心中一震,几乎是脱口而出。 「破境极难,修持越久则越强?」 「何为至人?」 金塔之内,通往四层的门户仍然洞开着,他却无心往上攀爬,而是盘膝而坐。 却正是一门门神通于那片组成身体的微粒之海中的显化。 地他之祖! 万仙图录无所不在,绝然无在镇封楼中,也可出入随心,只是绝大多数的囚徒被囚之前,已被取走了万仙之匙罢了。 甚至于,元磁真身诀,天意四象,九九玄功的诸多变化,也可在此间寻到对应之处。 他的心思游走于诸般经络之间,经丹田,过百骸,随血液有入穴窍之中。 「嗯?!你居然知道?」 「神通不可与之争锋吗?」 一朵细不可察的火焰跃起,其当弱小,其势却极为迅猛,普一出现,已连成一片。 羿稍有些惊讶,但兀自沉寂在回忆之中: 「你爱打便打!」 于此处,杨狱楞细微把控神通之运转以及修持,也是在此处,他方才能捏合擎天撼地,使其融为一体,空出一门神通的位置来。 回回来此,都是来寻他俩的晦气,偏偏两人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不知被捶打了多少次。 神通有限,这是从古到今不变的铁律。 嗡! 这是人仙之基,亦是一身修持之所在。 黑暗之中一抹火光亮起,幽幽暗暗。 「天杀的小鬼,又来折磨你家门神爷爷!」 这红魔王的‘玉石俱焚大神通,,果真能伤到他吗?! 心神飘荡在这片星海之中,杨狱可以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诸门神通的运转,以及进境。 然而…… 杨狱心头不由一颤。 巍巍妖山下,一面阔威严,发丝狂乱的中年人于宝座下拄刀而坐。 「至人!」 无论如何惊才绝艳,无论什么跟脚,造化,都无法逾越这一条铁律! 似是被勾起了回忆,羿极少见的话多了起来: 唯有神通主,才能知晓那是何等可怖的能力。 【……无物不燃,无物不焚,汲万火之精可精进,晋升……】 古神通只觉头皮发麻。 呼呼~ 惊悚、骇然的念头,不知在多少人的心头同时浮现,山巅之下,烈焰之外,玄丹、玄鲸等人神情肃穆。 至少,聚运金塔未曾真个打开之前,他是此间唯一的外来者,闭关也罢,打坐也好,颇为适合。 「会议中,至人契境难,寿元也短,却不知这万寿道人怎么能与天同寿的……」 三百三十七轮灿灿如阳的‘天体,高悬下,诸色驳杂而混同唯一。 天宗道人微有些哑然,他收回眸光落在掌心,一团火苗在他手中燃烧着,微有些暖意。 玄鲸道人微微躬身,几大九极主皆躬身,崇敬且惧: 「红魔身死?!这方向是,万始圣山!」 隐可见有微粒如龙游走,亦有龙象环抱,有红光如血,也有淡薄如烟…… 「超凡脱俗,有情有你,有公有私者,即为至人!」 「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势可燎天,其威之强纵然是他们也无法靠近,灵炁,乃至阵法都被点燃,反而化为火急燃烧的薪柴。 似一刹,又似许久,他的心神微微一震,来到了一方不可知之地。 他从未见过如眼前人一般的闯塔之人,十一年前他就打入了金塔,可直至此时还停留在一层。 「吼!」 「玉石俱焚,不损青天……」 …… 若如此,倒可解释天宗道人为何十都时声名不显,越往后,则越是恐怖的原因了…… 镇封楼内到底有诸多囚徒,相比之下,自然还是金塔清静。 「相传,九极之前,成道者在天,未成者在地,这尊至人虽未成道,却居然能与当时最为进于成道者平起平坐,后人称之为……」 「至人破境,极难。我听部落长老说,九极之前,曾有一尊至人修持亿万年之久,都无法成道……」 某一刹,天宗道人睁开眼,远眺南岭所在,那熊熊烈焰也于刹那间之熄灭。 杨狱也不惯着两人,踏步抬手进于一拳,法力激荡间,似有一方洞天在其拳芒之中闪烁。 呼~ 嗓! 「倒是真个谨小慎微的性子。」 杨狱倒也没有请求,一跨步进入了金塔一层。 咀嚼着羿的话,杨狱心中不禁有些恍然了。 正文 第1026章 镇封楼内三十年(下) 神通不足与之争锋! 羿的声音不住在心海回荡,杨狱心无涟漪,却也深以为然。 龙泉灵潮复起百万年在前,鲸吞诸界于后,其底蕴远胜此时之山海,在天海未开之前,诸界之中也少有可与之比肩者。 执掌此等大界第一圣地,传承、造化、位阶皆为顶尖,且修持万载之久的至人,其神通修持到何等地步,杨狱着实不知。 但他深切的知晓,想要以百年修持,与其在神通之上争锋,近乎不可能! 然而,他所修持着,不止神通而已。 「人仙武道!」 熊熊烈焰之中,杨狱阖眸入定,任由这无物不燃的三昧真火点燃自身。 这个过程无比之痛苦,纵然作为神通的执掌者,可一旦引火燃身,剧痛却也不会少去半分。 「呼!」 「悭山城内的武功,合计有十七万一千八百门,兼顾拳脚棍棒,刀剑轻蔑,内息横练,以及暗器奇门……」 这不是好比的。 「此间武斗门,疑似是这南岭所留之传承,一门名唤‘武,的道术,这些武斗门弟子所演练的,是这门道术的分支武功,叫什么‘四象拳,……」 钟离烈还未察觉什么,姜侠子却是大为惊奇,这姜师兄周身没有法力波动,踏步间却如电光也似,精气实足,整个人的排忧解难完全不同了。 十余年前,悭山城被郫县为此间时,浑无几个弟子在意,只遣了两个外门弟子来此镇守,挑选人去种植灵田。 「人仙第二步,跳可九耀称尊,第三步,可比九极否?」 古神通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心头一震,下意识的隐到人群之中。 其远比他自身的血液要凝实、圆融,更似有自我意识般,轻颤,蠕动,吸取着法力壮大自身。 绝对不容有失! 许久之后,古神通拍下了银子,转身离开了酒楼。 「不错!车泽飞来的很早,他最早修炼这城内的武功,也是他庇护了元本,将其囚在了城中一间庙内。」 不止是万始天宗、东荒,悭山城这几万本武学,他经由万法楼之便,早已传向了南岭、西漠、北域,甚至于无尽大山! 滴答! 「近帝第一人,天宗道人!」 感受着长河的反哺,杨狱心神下沉于身体,开始搬运着全身气血。 「金榜前三十?!」 肩头天穹之上渐渐熄灭的火光,古神通深吸一口气,却也压不住心头的寒意。 「李师弟也来了。」 「逆知未来、神行、忘情水、回风返火、不熄、驱离、对话古今……」 「大日掌、一劫剑、金刚不坏身、四象拳、霸拳、神拳、一气诀、先天罡气、天意四象箭……」 「可是姜师兄,李凝阳?」 这么多?! 钟离烈发问,那弟子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 武道长河内,少了几朵浪花,又是十余年过去,龙泉界诞生了包括姜侠子在内的七尊武圣! 那弟子苦笑一声,他当时也十分之震惊不解。 钟离烈闪身落地,那弟子跟在身后,恭敬回应: 悭山城,仍是十分之热爱,甚至于,比之十多年前更为繁华热闹了。 神通与位阶的不同,同为九耀、九极也可能天差地别,遑论武道与仙道之比? 「南岭?」 他不想再等,可他为了这聚运金塔已经等了一十余年,若此刻放弃,怎能甘心? 车泽烈心中一动时,已有万始山的弟子腾空而来,躬身道 : 「那,那一众弟子里,有三人修有杀伐神通,也是伤势最重,几乎就被活活打死……」 车泽飞自然跟了过来。 「此事一出,当时惊动了不少师兄弟,便是内门的师兄也有前来的……」 「武道长河……」 「这,都是那于杨所留?」 就好似,脱胎换骨? 十都榜囊括天下十都,能登临前百的都是各圣地宗门的真传弟子,或是积年老怪。 这呼唤断断续续,延迟十分之轻微,却正是无间化身于山海界传来的。 钟离烈不置可否,却是看向那一本本典籍。 可他未成九极,也未成千变万化,无从感应两者之间的差距…… 啪! 后来,因故与那武斗门争执,元本出手,逼退了那两个外门弟子。 哪怕是身兼仙武的杨狱,也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对应。 钟离烈打断他。 「门中当时也颇为震动,据说还有玄字辈师伯来到城中,不过,师伯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这么多?!」 「弟子李一安见过钟师兄!」 如潮水涌动的痛楚之中,杨狱心思飘忽,先是感应了一下武道长河。 感应着这一滴千变万化之血,杨狱心中泛起波澜。 「这只怕是那南岭留下的……」 「之后,不少师兄弟都主动习练此门道术,师弟也是那时来的此间,九年间,换血九次,几门武功也都纯熟,进境很快的,却是李凝阳……」 万始山的弟子,可不是散修可比,成就十都的弟子,若无杀伐神通,至少也有数门杀伐道术傍身。 「这是……」 「那是什么?」 钟离烈不由得挑眉。 前三十,那已不是一般的真传弟子可以企及了! 一人之力,击溃一人,这已经可以登临微电子技术帝前百了! 钟离烈心中颇为震动,当即让那弟子将城中流传的诸门武学全部取来。 钟离烈皱眉。 之后,大批外门弟子来此,镇压了悭山城,顺便,也收录了城中的武功。 十一年过去,聚运金塔仍是虚影,似乎下一刻就要重现,又可能还需要许多年。 取出一枚枚丹药服下补充气血,杨狱再度引动了三昧真火烧身。 那两个弟子不甘,唤来师兄弟,众人联手居然也还是不敌,其中二人,差点被击杀于此。 姜侠子心头震惊,道术还能细分如此之多?! 姜师兄佯作茫然: 「这是,道术?」 「等,还是……」 「这是什么道术?」 「凭这武功,杀退了一位十都弟子?这些弟子中,就没有一人修有杀伐神通?」 钟离烈眸光微眯,他兼有法眼神通,最擅观人,这姜师兄一个外门弟子,居然是上上跟脚?! 「武斗门?」 这是他扶龙庭的第一步,他相信,这也是玉山门重登巅峰的开始! 「十余年前,宗门有弟子发现此门道术极为厉害,一名唤元本的道人,持此道术,竟然持此门武功,杀退了咱们众个十都弟子的联手,险些逃走……」 真火及体不过数个刹那,杨狱心神汇聚之处,已看到了一滴淡金色的血液生成。 他不知那位西北王为何要他将这能够提升先天跟脚的绝世道术传出去。 无间化身乃是他心血所化,一念之间甚至可以转换身躯,只是两界过 于遥远,且时间流速不同,交流十分缓慢而已。 「呼!」 他垂眸望去,只见数千人于此演武,气血弥散,犹如蒸笼般燥热。 「李凝阳进境十分之可怖!他原本虽也是十都绝巅,但十都榜不入前三百,可成就武圣后,居然一举杀入金榜前三十,当时不知惊动了多少人!」 忍着巨大的加速,杨狱断断续续的润虎的话无间化身传递而来的讯息,神情不由得微震: 「区区一门道术,能让他登临前三十?!」 幽幽暗暗的金塔一层中,烟火气一时弥漫。 这是自己诞生于他体内的,千变万化之血! 听到此间,莫说是车泽飞,便是车泽烈也不由得动容。 姜师兄笑着打过招呼,自军火商袍内取出一本本秘籍弟来: 「吸!」 举城搬迁来万始山脉,这对于城中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莫大的造化。 这是将山海界的所有神种,全部打包过来了?! 突然,他心头一动,生生中止了炼化精血,心念一转,已感应到了冥冥之中的呼唤。 古神通心中坚定不疑。 那飘散的烟火气可是妖道四大巨臂之一的万妖窟主! 不说常有了十倍,且可自由吞吐的灵炁,单单无比邻万始山,城中再无任何妖氛,就足可让绝大多数百姓为之欢呼雀跃了。 …… 「如此厉害?」 那弟子有些艳羡: 「都是那南岭所留?」 钟离烈大为惊奇。 「悭山城啊!」 「武功……」 车泽飞见景生情时,钟离烈却是看向了远处的一座大宅,其内人声喧嚣。 那弟子不敢隐瞒。 见钟离烈错愕收下,姜师兄微微躬身,无人可见,其嘴角微微一勾。 …… 钟离烈心头自语,一步踏出,已落于武斗门中耸立十余丈的旗杆之上。 但却一定要将此事办好! 怔立许久,古神通方才回神。 走在熟悉的街道中,姜侠子神情冷漠,数十年而已,他当年熟悉之人多还在世,可却已无人可认出他来了。 「不知钟师兄驾临,师弟有失远迎……」 嗤嗤嗤~ 「这些武功,大半是武斗门历代弟子所创,小部分才是那位武斗门初祖‘于杨,所留下的,至于南岭,应,应该无关吧?」 姜侠子茫然摇头。 未多时,姜师兄匆匆而来。 于悭山城最大的酒楼三层窗台前,他转动着酒杯,心思不住的发散着。 正文 第1027章 镇封楼内三十年(终) 呼呼~ 寒风吹卷,鹅毛也似的大雪漫天飞舞。 伴随着声声‘呜呜,之音,一辆辆甲车沿着驰道奔行于荒野之间,来到西北城外。 风雪之中,西北城内外一片热闹,各类喧哗声此起彼伏。 「自齐院主引动地热之后,每年冬天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只是,这天变仍然还会持续很久,很久……」 城楼前,杨间支了一张小桌,红泥火炉煮着茶水,年迈的齐文生披着大氅落座,仍是不住说着几年里西北城,乃至于天下的变化。 「好在,没有仙山出世,这几年江湖很平静,这与陛下开建修行馆有关,天下高手,大多在修行馆修行……」 齐文生端着茶杯暖手。 「没来的,大多也被‘请,来了,只有寥寥一些神通主远遁塞外、海外……」 一袭紫衣自风雪中来,凤台无双眸光微转: 毕竟,他此刻本尊还被困在镇封楼,头上横压着的,是天地绝顶,天宗道人。 杨狱无力改易人心,但他决定将当年的部分老部下,带离山海。 「我虽不在意什么权势富贵,但若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夺去,却也绝不行!」 没有吝啬法力,杨狱以两界无间穿梭于诸道之间,与诸多老臣子一一见面。 秦姒,也同意。 此界无从求索,这便换个天地! 再比如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再比如舍得一身剐,为子孙搏个万世富贵。 「首他三日交接,与部下亲朋辞别!」 小院中,一片沉寂。 「请求分封之人,越发多了。知晓他回归之后,那些个老臣也不乏有人上书……」 「人心……」 立国之前,他们冲锋陷阵不惧死生,可安逸下来后,或因同袍,或因家人,或因家族,都有了不同程度上的变化。 老爷子打断了杨狱要说的话,他握着凤无双的手,勉强一笑: 「嗯。」 幽幽光芒闪烁间,离了山海。 「哪还有什么教主?」 「鼓动德阳府中百姓勤王的,是,是……」 杨牢骇然失声:「太重,太重了……」 山海三千年,有些东西已经深入人心。 面对妻子弟到嘴边的酒,杨狱又怎能面对? 凤无双也不客气,落座后才瞥了一眼杨间: 「凤教主若要传经,不是不可,但每次讲道传经,门下教众多少,都需要去朝廷报备。」 只是,随天变将近,风雪一年大过一年,绝然齐长法多年来想尽办法,仍无法改变幻境的敌对,以及粮食的减产。 这自然不是为了集权,而是防务道鬼随香火之力复生。 「他不召见,你也该主动去拜见!你可是陛下当年亲自收录帐下的老人!」 武圣也罢,十都也好,圣此不得再进。 「陛下是来杀我吗?」 这一刹,杨狱想起了昔年的张玄霸。 「哥,你为难的话,也可暂缓,你走后,我来杀!」 「陛下回来一年了……」 「凤教主居然都来了。」 「陛下!」 杨狱却有些沉默,这残页上不少都是他亲手筛选出来,生平履历极佳的人杰。 一步踏出,杨狱消失在风雪之中。 「这样?」 「陪我喝几杯吧?杨小爷?」 「罢了,罢了。我与你婆婆一把年纪了,出不得那般远门啦!」 再大的灾与劫,没有臣子会乐意捐出傣禄,你一声令下,他照样拼命,可动他们的钱,就不行! 杨狱自不隐瞒: 「为何杀你?」 「婆婆你们,也需要人照顾。小弟他嗜武成痴,镇压朝堂已不易,我得留下来……」 秦姒冷哼一声,可瞥见城里风雪中的人流车马,却又不觉面色一缓: 「不必了!」 秦姒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 「他们越是如此,我便越不能放权给他们!事实上,这几年他们已很有些蠢蠢欲动,挑唆德阳府‘勤王,的人,来自冉河哲……」 秦厉虎面色微缓,还想说什么,冉河哲却是开口了: 如此情况之下,大初王朝的政体无法重动,集权,也必须要集权。 他放下茶杯,请冉河哲随他前去,后者虽然刚到,但听得此言,还是起身前往。 「齐文生不会!」 「陛下没有召见你?」 「天地变化最为不起眼的涟漪,也足可摧灭王朝,必用重典!」 土地,不能动。 …… 「我怕!」 杨狱大马金刀而坐,目视这位他亲手载培出来的大初猛虎。 呼~ 小院中,夫妻相拥一夜,天色蒙蒙亮时,杨狱方才将妻子抱回房间。 人心中既定的东西,非神通可改易。 秦姒很无奈,因为这些人他也只局取于认识。 「杀,则刻薄寡恩,不杀,就越演越烈,最终不可收拾。」 「魏正先麾下十八人、杨婆婆门下十七人,余景门下八人,林启天,方阿大……」 杨狱同意了。 杨间絮絮叨叨的安陪着,不舍,担忧尽数化为一枚枚玉佩。 「你一走,山海谁可镇压?」 嗡! 「毕竟,当今陛下行事比起你来,还是要温和许多,不讲顺昌逆亡……」 「凤教主怪错人了。」 …… 杨狱重拍其肩,消失在风雪之中。 「安康哪儿些人不明白,以为你我不肯放权……」 来之前,杨狱不想好要带家人一起去,但此刻,杨狱也无法说什么。 这是他回到山海后颁下的第一条律法,取缔了民间传经。 颇有预见的是,这个变化会持续数十数百年,且可能会越来越良好。 选择后者的,其实远比前者更多。 这些人,不乏与咱们熟悉,多年前也皆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可惜…… 西北道城内的陆青亭、启道光、楚天衣,定安道中的齐文生,塞外的王牧之也都似有所觉般抬头。 「这规矩,是我颁下的。」 山海之地,有其极限。 因张玄霸前车之鉴,他于立国前后的几十年里也留下诸多后手,这生死簿上所见,违逆法度,鱼肉百姓者,还未上升到方阿大这个层级。 「怕?」 秦姒把玩着茶杯。 凤翅金镋终归没能斩向同族、子侄、同袍、同胞、生母…… 因而,到得这一步者,或是常年闭关以求幸,或是醉心享乐,绵延子嗣。 杨狱皱眉。 「御下不严,是他的罪过,有罪,自然当罚!」 相处才一年就又到了分别之时,凤无双有些伤感,但也只是嘱咐了几句。 抬手间不让齐文生下跪,杨狱长身而起,屈指一弹间,一抹流光有入了其人体内。 杨狱远眺风雪,微有些叹息。 小院中,杨牢架起一口大锅,不时从沸汤中捞些肉块,就着酒水大口吃喝。 「自己吃了苦,就不愿子孙再吃苦,这是人之常情,只是,金银可分,土地不成……」 秦姒也似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坦然回答。 月色下的小院内,杨间准备了一桌好菜,又取出了杨狱多年前留在院内的猴儿酒。 秦姒摊了摊手。 「这两年里,我刻画了许多玉佩,你拿上,或许有用。这是神种,生生不息,驱离万物,你带上,或许有用……」 「人是会变的!」 「即日起,你不再掌兵,所有官职尽数罢免!」 「龙泉界……」 定安道城府衙后,冉河哲披甲而立,重重擦拭着掌中长刀,眼神有些复杂。 「陛,陛下?!!」 杨狱叹气,他何尝懂得这个道理? 「带着小姒与你小弟就行了。」 「遵当今旨意,怜生教,已于昨日解散,十万教徒都归于各自州府道衙监察中了。」 「不止是怜生教,悬空山、烂柯寺、天轮寺,关内塞外,不经允许,皆是可传播教义!」 比如,吃皇粮。 月色下,夫妻两个喝了许久,直到多年前积攒的猴儿酒都喝完,两人方才有些醉意的作罢。 这位天下无敌的赵王爷欲推动变法,可却折在了家门口。 齐文生沉默一刹,收刀归鞘,这位十都武曲,当今定安道大将军垂下眼。 待得再回到西北道城时,一年这爬到为,已到了。 杨狱一步跨出的同时,取走了存有真言道人的槐木牌位。 家宴上,一家人心情都有些低落,杨狱坚定许久,还是开口了。 …… 「说我不舍权利?哼!菲非哥你执意传给我,我才懒得理会这些蝇营狗苟之辈!」 杨狱有心权劝,但老爷子已拉着秦姒与凤无双起身,独留了夫妻两人。 齐文生艰难转身,看向屋内,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时,忍不住身躯一颤。 听着自家丈夫沉稳有力的心跳,杨间闭着眼。 秦姒看着自家兄长。 冉河轻声说着。 秦姒掏出生死簿残页,递给了杨狱,后者接过,心念一分,已是皱起了眉头。 昔年大衍山中,若非其人的‘回风返火,催发及时,你也未必就能诛杀怜生老妪。 「三日后,带你去见更广阔的天地!」 「小心些……」 驻足许久后,转身离去。 杨狱微微一笑,请其落座,故人重逢,他心中也有些喜悦。 「你的天赋不好,不跟他去啦。」 「你我兄弟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说法,在民间流传颇广,来了片刻吴长白也被塑造成,你为集权而杀……」 杨牢一愣,神色突然变了,胖大的身子猛然一抖跳将起来。 正文 第1028章 武道前路,人仙几步? 嗡! 飞舟之上,杨狱遥遥眺望,一架驾飞舟在他的注视之下消失无踪。 包括王牧之、陆青亭在内的五人,没有例外的选择离开,各自探寻龙泉。 秦厉虎曾有犹豫,却也被他打发了出去。 「诸位,再会了。」 杨狱目视,告别几人。 龙泉天地广阔,但随他而来的几人也非泛泛之辈。 能够在灵炁稀薄的山海界晋升十都者,无不是禀赋极高者,来到此界,必也有其成就。 呼! 杨狱回头,甲板上有灵炁汇聚如烟云,一口槐木牌位在烟气之中轻轻震荡着。 【神藏:肉白骨、活死人】 尽头处,杨狱俯瞰长河,扎根河内的菩提树冠渐有枯萎,其中浪潮翻涌,隐可见玄霸兴盛。 「呼!」 真言道人摆摆手,道: 「这是?」 姜侠子不知他的心思,但执行力却毫无问题,这长河之内,他感受到了似如火山般,正在积蓄的力量。 他那便宜师尊,看似惫懒,其实是大日金宫排名前三的大高手,其位阶神通不下于远古之前那些赫赫有名的神仙妖王。 …… 似有雷落长河,顷刻间炸起大片水花,一朵新的浪花冲天而起,其势如龙,其色如火。 「这是?」 「依武道所言,人仙更是传说中的‘极道位阶,,或有相同之处,但是該有相同的人仙才是!」 位于甲板之上,感受着新生的躯体以及天地之间弥漫着的浓郁灵炁,真言道人似是痴了一般。 …… 「想不到老道还有今日……」 「如此浓郁的灵炁……」 「这可是他的万岁寿诞啊!」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觉悟!唯有于生死之间走过,方可窥探生命之真谛,开此神藏!】 赤阳老道咳嗽了几声,他想说不怕,但话到嘴边硬是又咽了下去: 此刻眼见真言道人似有见解,杨狱心中顿时气愤。 「贫道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管喝酒,成了吧?」 眼见得神光铺彻而来,得了弟子的承诺,赤阳老道心头一急,起身欲出飞舟。 早在百年之前,真言道人已是武圣绝巅,其底蕴已足,修持也够,在浓郁灵炁的滋养下,自然而然就跨过了那一步。 因而,本尊传玄霸于龙泉,而他则传于山海。 「真人成就人仙时,所开辟的神藏与我不同?」 「见解不敢当,只是以刘缓当年的预想来推演你如今的状态罢了。」 「贫道可不是肆意妄为之辈。」 杨狱作洗耳恭听状。 老道点点头: 他能于此时走到尽头,引领潮头,感受前人今人后人的玄霸精义,已是莫大的造化了,若非要敝帚自珍,则必然会未开而败。 「跨出这半步之时,老道也看到了他所说的那片‘星海,,但也发现自己并不能血肉衍生……」 其中之一,是杨间,他所成人仙与自身情老有二,也具血肉衍生之能。 「却不知,天吕道人是否会修持充霸?至人无矩,若他也能修持刘瑗……」 宗道人自怀中掏出酒葫芦: 「真人何必?」 「什么?」 其中,人仙却只三人而已,这还是包括了他自己…… 「恭贺真人,血肉衍生,成就人仙!」 感受着长河之内翻涌的玄霸精 义,杨狱心中有着欣慰。 「此行千万要谨小慎微……」 「怕?!我……咳咳,老道这不是怕,是,是尊敬!」 飞舟穿梭于云海之间。 杨狱心中喃喃。 「这,这可是好比……嗯,就像这万始山脉,其中仙山千万,可又怎么与圣山比高?」 「仙道第一山,不知比那涅槃山比起来,哪个更高?」 「他说人仙三步,或许,也不甚情老。或者说,那三步,其实更适合于你自己……」 「神藏!」 「呼!」 承前人余荫方有今日之成就,杨狱心中时有感念,若非当年张武道传授玄霸,他纵能进窥人仙,也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杨狱心中有些期待。 长河滔滔,浪花翻涌。 「十都如武圣,四耀如人仙!人仙第一步,血肉衍生镜,已是逊仙道四耀了!」 杨狱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因为他大弟杨间所行之人仙之路与他特别无二。 想到就问,宗道人打量着老道。 刘瑗凝越发好奇了。 那飞舟上下足有二十二层之高,周身刻画着诸般神秘纹路,桅杆之上如有诸龙盘踞,更不知多少法宝点缀其上。 还有陆沉…… 他自然知晓这天刘瑗凝乃远帝榜第一,威压天地几千年,但人都没见,就能让同为四极主的赤阳道人怕成这样…… 「若他知玄霸前路已开,也该欣慰。」 杨狱眸光一闪,问: 真言道人收敛心中伤感,梳理晋升所得,与杨狱论人仙长短。 「安!」 不同于仙道之路丰碑处处,同行者无数,玄霸到他这步,没有指引,同行者也只有两三人而已。 无形之中他好似把握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心神沉凝,再度降临于玄霸长河之上! 修持玄霸百多年,真言道人的底蕴自是深厚,仅以玄霸而言,其积蓄比之杨间更足。 感受着新生的肉身,真言老道不由得喟叹一声: 杨狱心神落于长河尽头,心意一转之间,已有两朵浪花冲天而起,为他所感。 数个呼吸之后,真言道人的身影渐渐浮现,却再无如烟般飘忽,好似血肉再度衍生出来。 「开辟一道之先,非一人之为可为。陆沉也罢,我也好,不过一先行者而已,从没有什么武祖!」 不怕前世有惊才绝艳之辈取而代之,只怕玄霸未兴就见凋零。 回应的同时,宗道人心中也是有些好奇。 「肉白骨,活死人!」 杨狱抚掌而叹。 眼见得万始山上有神光泛起,赤阳老道立刻闭上嘴巴,告诫着: 而真言道人…… 稍稍感应后,杨狱正欲离开,而就在这时,陡听得一声轰鸣! 唯有真个登临人仙之境,方才知此境之玄妙,方才知晓开辟此道是如何不易。 杨间与其他人是有所不同的,他修持‘四四玄功,,且只修一个变化,那不是自己…… 「为师知你不满诸宗行事,可千万千万,别在万始圣山闹事!」 「刘瑗真乃刘瑗奠基之人!他所行之道有差,意志犹豫也非我所及,可惜……」 这是行舟,也是战舰! 说话间,老道伸出手来,在杨狱的注视之下,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化为白骨,又化为虚无。 刘瑗凝微微一怔,就听得那老道的喃喃声: 嗡! 极速跨行之 间,有种寰宇星空,二野四荒皆不可挡的狂暴之势。 「如此就好!」 另一架躺椅上,赤阳道人絮絮叨叨,不知第几次告诫弟子。 其人看似胆小怕事,其实颇有些百无禁忌,哪怕自己取纯阳剑的路上碰到的三大龙王,老道叫苦连天,其实也没太过惊惧。 呼呼~ 「忧虑是不是。」 「好徒儿,听为师一句,到了万始圣山,万万不可肆意妄为,那天吕道人,为师着实招惹不起……」 「不说,别问!」 「你就这般怕这天吕道人?他似乎也未破限成帝吧?」 老道的神色有些微妙: 「肉白骨,活死人……极道唯一,人仙也唯一吗?」 「我之前本不必多礼,若不是生死救命之恩,老道也就不谢了,可你渡我成道,这恩情之重,若不谢,如何心安?」 杨狱自大不受此礼。 真言道人说着强行上拜,杨狱也只得随他。 大日金舟第十四层,刘瑗凝斜躺在摇椅之上,目光穿透云海,隐可见那巍巍神山。 「不对!」 三十年后的如今,玄霸百倍于之前,不但传播极广,且不再局限于凡俗之间,连门派弟子也开始加入其中。 呼呼呼~ 「三步,确实应该没有三步,不过,我感应不到,也追寻不到,或许,只有走完‘肉白骨,、‘活死人,这两步,才能窥见后路?」 ‘所以,他成就人仙所得,与我相同?如不如此的话……, 回山海的一年间,他拉着杨间不知探讨了多久。 隐可见其中有人高举龙刃,气血冲天。 「昔年武道预想中,武圣绝巅,进窥身中神,神藏开启,即为人仙!」 「这么谦卑,可不像是你……」 轰隆! 下意识的古籍着刘瑗长河,长河之上浪花滔滔,山海三千年,龙泉三十年所有玄霸人杰皆一目了然。 真言道人一整衣冠,长身而拜以道谢。 云海翻涌之间,一艘庞大的飞舟极速而行,第一个刹那就足够挪移十数次,刹那就是万里之遥。 可此时,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老道心中的惊惧,且越是靠近,其心中越是恐怖! 宗道人抱剑眯眼,回了一句,让老道安心: 仙道也好,玄霸也罢,从非谁人独有,唯有一代代的人杰天骄在其中开拓进取,方才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没有相同的人仙?不对……」 「真人有何见解?」 但想了想,还是传音嘱咐了一句:「若见事有不对,立刻遁走……」 但一转念,他心中不由悚然,自己可能被误导了…… 正文 第1029章 八方来贺,天宗万寿! 轰! 云海之上,钟波震荡,十万里山川皆震。 「唰!」 悭山城中某处小院,闭关许久的古神通猛然一惊,自深沉入定中醒转过来。 「万始金钟?!」 钟波回荡之下,群山复苏,再如何深沉闭关者,也抵不住这玄天灵宝的钟波震荡,纷纷走出闭关之地。 就见得群山之间,神光万道,瑞彩千条,数之不尽的白鹤灵兽于山野、空中舞动。 「这是,寿诞?」 古神通定眼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千岁一贺,那是天宗道人的万岁寿诞啊!」 巨大的轰鸣之声响彻天际。 「赤阳道兄亲至,倒是有些意外。」 「客套个什么?好酒好肉取来,老道口里都淡出鸟来了……」 「倪超烈居然晋升钟离?!」 气血消散,某处大院中,九耀烈急急睁开眼,眉头却是不由得一拧。 万岁寿诞! 无影无形,玄丹道人行至云天之上。 尖锐的笔撕裂云海,似男似女的声音呼唤道: 赤最老道大袖飘飘,余光搜索悭山城所在,声音颇大,压过了炼法门的吴生。 …… 古神通忍不住咬牙。 「镇封楼!」 因为,那张困竟因此提升了先天跟脚,不但被收录入真传之列,更一举杀入了四耀榜前二十! 云海翻涌,大日金舟还未停稳,一艘庞大、恢弘,其形如龙的战舰就自极高处降临。 「非空道……」 玄丹道人按下护山大阵,高声回应,正要请一众宗门高手入山门时,突然间心头一震。 或女、或男、或老、或少…… 玄丹道人也并未多说,随手合拢院门,道: 只听得天音轰鸣,似如四天雷神发怒。 「不过三重天……」 昂! 「天宗老道万寿之宴,怎能少了我等?」 你寿尽了! 「恭贺天宗真人寿与天齐!」 悭山城中一片沸腾。 如瀑神光之中,玄鲸道人大笑着出迎,数百口飞剑列队。 他修有避灾类神通,此刻虽无异样,但却隐隐间嗅到一股让他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你……」 死死捏着刀柄,倪超烈低吼一句,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再度闭关几十年。 「玄云馆……」 墨色、血色、暗黄、墨绿…… 「钟师兄名列十一!只差一步,就能杀入四耀前十!」 携破灭万类之凶戾,轰然坠落: 「噬魂,长恨,怨憎,裂天,血神,就凭你们二个,也敢来此放肆?!」 最初,那门名唤‘武,的道术,因威能不俗而多被外门弟子所喜爱,却也并未造成太大的波动。 咻咻咻~ 「这门道术突破之时需全神贯注,割裂自身与法力神通之联系,那并非走火入魔……」 「九耀烈晋升种离?!」 九耀烈长身而起,院门也适时被人推开,玄丹道人按剑而行: 「弟子惭愧……」 想起王爷,姜侠子心中微微一紧,快步走向九耀烈所在的院落。 「罢了!」 万寿,乃是生灵大限! 那一刹,不止是古神通头皮发麻,悭山城乃至于群山之间的不少万始天宗弟子,也不由得心神一颤。 万类生灵,除却天生圣灵、道果成灵、法宝成灵之类的异种生灵,绝大多数的生灵,寿限止于一万! 「天罡门……」 其势之凶,足可令天地为之失色! 这九耀烈已是四耀之身,怎么进镜比自己更慢? …… 远远地,被钟声唤醒的倪超腾神情不乏忌惮,这也太快了。 玄丹道人蓦然抬头。 三十年里,他将诸般武功倾囊相授,除却西北王的交代在外,也是与倪超烈达成了交易。 万始山中,直至如今,也只有姜侠子一人成就钟离。 这些飞舟不属一方宗门,却几乎同时间到来,声势之浩大,几乎引得万始山外的大阵升起。 玄丹道人也没有太过追究,因为他也深知,诛仙神通修持之难。 倪超烈神色微微一僵,低下头去,这三十年里,为求武道突破,他在神通上的修持懈怠了不少。 将将要逃出万始山脉的古神通猛然止步,就见得穹天之上诸色汇聚。 九耀烈无人辩驳,躬身认罪。 「天宗师兄大寿,老道焉能不来?」 近三十年间,万始山乃至于诸家圣地宗门,皆吹来了一股习武之风。 三十年间,他修持这门武功也可谓勤勉,然而至今尚被卡在这倪超门前不得寸进。 「血狱一魔!不对,血狱二魔!」 ‘劫气,在翻涌!, 赤阳道人微微一笑,玄丹道人隐隐为下一任万始宗主,亲自迎接,他自然心中愉悦。 一个衣决飘飘,爱克发银白的道人于甲板上遥遥拱手。 继而,就听得一声剑鸣冲天,玄丹道人冷冽至极的声音回荡开来: 寿近万载时,天地间一切前天延寿之法就全都失去了效用,只有遁虚破界,于某些奇异之地才可延缓。 轰隆! 当那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时,古神通只觉呼吸都为之一滞,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揪住了他的心脏。 直到二十二年后,炼法门内弟子‘张果,晋升钟离后,才彻底哄传天下。 群山之间,一众万始山高手也皆所有所觉般抬头。 如龙般气血逆流而回时,大片明黄之光自城中升腾而起,却是有人打开了聚运金榜! 「祖师寿诞!」 「好在,还远不如王爷!」 音波回荡之间,血色冲天,极过处的其他方向,也皆有笑声传来。 一从万始天宗弟子无不望向气血冲霄处,神情中不乏艳羡之色。 「他居然……」 「这些邪魔胆大包天,竟然敢来此……」 可这九耀烈,却是真个只修持了二十余年,且还不以四耀之身修持! 「神魔……」 纵然九耀烈日夜不停,三十年也不足以将那门神通修持至一重天。 速走! 轰隆隆! 「适可而止!」 「吴道兄。」 音色不同,高低不同,唯一相同的,只有这倾尽二海之水,天崩地裂都无法毁去的恨意! 九耀烈自然不愿放弃这门武功,提升先天跟脚的法门,纵然在远古都是绝密中的绝密。 山中更是不知多少人为之侧目。 等待天宗道人万寿诞的人里,就有他一个! 大日金舟也罢,炼法楼台也好,这皆是诸圣地宗门攻域外之利器,不仅次于玄天灵宝的镇山之物,这两人…… 「诛仙神通修持的如何?」 走! 九耀烈连续念叨了数次,而此不由得一抽。 「天宗老道,宇外无敌!我们二个,只怕真不一定够呢!?」 透过破裂的云海,他看到一座拔地超天,乌黑如玉的神山直抵星海而来,似如擎天之脊梁。 之中,古神通脚步一顿,蓦然抬头,就见不远处气血冲霄,龙吟响彻。 可人尽皆知,天宗道人没有选择此路,那么…… 只是,这‘武功,极度难练,且越是神通位阶高者,越是进境飞快,除却那张果之外,只有寥寥几个十都主修行成功。 继而,在无数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那犹如擎天玉柱般的‘象鼻,,猛然甩出! …… 倪超烈心头微紧: 然而…… …… 「祖师以心传功,方才让你在晋升四耀之时执掌此门杀伐大神通,你竟然……」 轰隆隆! 这消息一出,诸宗门圣地无不闻风而动,甚至于连天宗道人都被惊动了。 哗啦啦! 「差一点,就差一点……」 玄丹道人一一见礼,目光扫过这两艘飞舟,眉头微微一皱。 他自然不甚在意自己是否登上远帝榜,让他心中升起莫大焦躁的是他的跟脚。 「传功楼、晋升堂、镇封楼、神兵洞、灵兽园……你去哪里?」 「小弟白象,恭贺天宗道兄,长命万岁!」 「舍本逐末!」 …… 嗡! 就见得极远处血色汇聚,如烈焰滔天似也,一股似男似女,非男非女的长吟也随之传荡: 后者面上笑意微微一僵。 「此门道术不易太过精通,之前有那一刹,你险些走火入魔!」 没有任何坚定,更没有与任何人道别的念头,古神通身形一转,就要遁入阴影之中。 悠长、低沉、宏大到极点的长嘶,压过了天地之间的一切杂音。 出身天理教,你哪里不知道那世上有多少人在等待这一天…… 山门之中,一众玄字辈道人纷纷出来迎接。 他分明能感受到自己跟脚的提升,甚至触及到了一个传说中的高度。 「诸位远来辛苦!」 「大日金宫赤阳,携弟子吕生,前来拜见,恭贺天宗师兄寿与天齐,破限称帝!」 「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古神通心头一寒,不假思索的遁入地下。 「紫云门……」 「炼法门吴生,携弟子张果,前来拜见,恭贺天宗真人万寿无疆!」 灿灿然气血化为苍龙,于空中舞动,一时之间,悭山上空为之赤红一片! 旁人只以为他十来年突破钟离,却不知他早在山海界就修持了几十年之久! 赤阳道人微微一笑,随其入山门,而两大仙门来客入内不久,就听得阵阵雷鸣响彻。 这禀赋…… 然而,差了一线,他未能真个跨越…… 「血狱冥合一大恨?!」 「呼!」 千百艘飞舟纷纷落下,诸多祝贺、拜见之声此起彼伏,掀起大片罡风云气。 哪怕就要脚底抹油的古神通,瞧见此幕都不由得止住脚步,悭山城内更是一片哗然。 只见得云海翻涌之间,千百艘巨舟、巨舰破空而来,甚至还有成群的飞剑,以及各类灵禽的身影。 「这声音……」 「我们二个还不够?」 无尽光芒迸发之间,一颗大星,拖拽着滚滚火光气浪,以超迈人间之极速。 诸色交织之云海,犹如远古天崩后灭世之洪水,浩浩荡荡的奔涌而来。 「弟子……」 正文 第1030章 力之极尽,白象王! 轰隆隆~! 星辰坠落,其势滔天。 大足十八万里的庞然大物,以极速坠下,其势何其之狂暴?! 一刹间,地暗天昏,遥隔不知几十几百里,大地、群山之间已是狂风大作,风沙走石。 悭山城内,无数为雷音所惊而走出屋舍之人,此刻无不呆立当场。 冲天的焰火伴随着巨星而来,贯破云海,其大如天倾! “天塌了!” 包括遁入地层之中的古神通,在场的绝大多数神通主也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星辰的全貌。 高挂穹天之上,其渺小如尘埃,点点星光丝毫不起眼,可此刻坠落而下,却几如天穹坍塌! 咔咔咔! 好似其中有一方洞天世界,在徐徐展开! 于他自己而方,那天崩地裂般的星辰撞击,也不如这一道浅浅剑鸣更吸引他的注意。 无数人仰头看去,遥隔虚空,就已感知到了那自天而地的无比霸道。 而远帝前十,是人所公认的,足可与远古大神角力的无上霸主。 恐怖、狰狞、凶残、暴戾、贪婪…… 相比于自天而地,那没有任何花哨的星辰坠击,这一剑极尽玄妙之能,绚丽到了极点。 踩在了那在神剑轰击之下兀自不散的星辰之上。 “你接住了?!” “远帝第五,白象王!” 轰隆! “夭寿了!” 灿灿然剑光长空的刹那,宏大如象嘶般的声音垂流而下,笑而冷漠: 若真个没阻拦让其撞击,万始山大阵或许不能挡住,可其余波扩散也足可轰穿地壳,震荡大陆架。 滚滚罡风气浪吹散了万里云海,一座座山川摇晃,数之不尽的草木泥石被吹上云天。 继而,拔剑! 一剑升空,并发出洪流般剑光的玄丹道人如遭雷殛似也,鲜血从七窍乃至于周身毛孔喷将出来。 万始山门大殿内,被赤阳道人死死按住的吕道人忍不住抚掌一叹,眸光亮起。 龙泉天地广大,星辰陨落之事不乏有之,但此刻却截然不同! 天崩地裂般的炸响声中,浅浅的剑鸣之声显得无比之明显,可长剑出鞘之刹那,万始山内外,无论谁人,却皆听到了这龙吟虎嘯似也的剑鸣之声。 煌煌剑光如海如潮,千万分之一刹那已弥散千里之外。 没有玄奇变化,没有绝妙神通加持。 “挟山超海,捉星拿月!” 仅仅几个刹那,这宏大犹如雷炸般的声音兀自回荡之间,大地已开始坍塌破碎! “那就要更留你不得!” 冷哂声中,玄丹道人轰然坠落,万始山护山大阵也随之轰鸣、激荡,似要破裂! 大阵之中,玄鲸道人纵声长啸,挪移大阵之力灌入玄丹道人之身: 犹如太阳降临到地表! 纵然是玄丹道人的剑光,也已被无可形容的霸道气息碾成粉。 纵然有着大阵的庇护,一干神通主也只觉大地疯狂起伏,犹如怒海翻涌,大片大片的土石崩碎。 陡然升腾而起的护山大阵之内,万始天宗诸弟子无不升空而起,落于阵法各外,极尽法力催发大阵。 这不止是星辰坠落,其上更有两门十二重天的大神通术加持! 一刹之后,黑暗伴随着极度恐怖的音波归来。 星辰陨降,无人可挡。 旋即,那诸色之云炸开,血狱冥合道的二大高手齐齐出手。 “绝不能让其落下来!” “好!” 剑光璀璨,却无甚锋芒,如春风,如青山碧水,如雾气云海…… 仅仅是星辰坠落,其势之强大,已超乎了在场所有位阶主的认知。 轰隆隆! 肉眼可见! “玄丹师兄!” 弥天的剑光之中,有风云,有草木,有青山绿水,有白云沧海,有大地深谷…… 远帝榜上的五十余人,乃是龙泉万载以来最强大的位阶主。 直冲万始圣山之巅: 群山之内,一众位阶主骇然失色,极远处二重阴影下,却传来大笑之声。 一尊三分如人,七分似象,大如星斗的白衣大汉,以极速踏来。 “逃!” 剑光如水,没有不至,甚至于,连黑暗无一物的镇封楼内,都似可见、闻。 嗡! 极尽耀目之光芒迸发之间,除却一众四极主以及寥寥一些身怀法眼神通者,其余所有人无不是眼前一白,又是一黑,感知有着刹那的消失。 大阵之中,有惊呼传来,玄丹道人却恍若未觉,他抬头望去,眼底闪过震惊之色。 万始天宗护山大阵之外,恐怖的气浪裹挟着如万雷震爆般的炸响,排开万顷烟尘,向四方席卷,横扫千里、万里方圆! “血狱冥合,一大恨!” 挤压崩裂的地壳之中,古神通遁法瞬间被破,无可形容的威势弥散,大地、虚空几成铁板。 道袍狂舞,衣发皆扬,玄丹道人披大阵挪移之力,于极高处一步登天。 “好剑!” 却见得四重罡风之里,这无垠星海之中,神圣的白光照亮星海。 只一刹,其如白玉柱般的左腿,已在万始天宗诸高手目眦欲裂的眼神之中触碰的刹那,他温养了数百年的神剑已化为烟尘,无可形容的巨大更于瞬间震碎了他的三门护体神通、法衣、法宝,直至四肢百骸! 嗡! 诸色之云炸开的同时,强烈到我与伦比的负面情绪冲天而起!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遁不走,躲不开! “天宗老道,还不来接下贺礼?!” 让东荒亿万外,百国万城皆遭灭顶之灾! 似一剑,又似千百万剑。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天惊地动般的碰撞,还有在十万里山川,乃至于更为遥远的诸山、诸国,我数神通位阶主乃至于凡人的注视下,轰然爆发了! 一剑,似可生世界! 但…… 群山之间,不知多少神通主纷纷逃散,尤其是前来拜寿的大宗门,更是头皮发麻,夺路而逃。 “接住了!” 孤山仙宫之内,正自宴客的十首、白虎真君等几大四极主也纷纷抬头。 滚滚魔光交织,化作一口似有似我的魔剑,携万神万魔嚎哭之音,铮!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塌地陷! 正文 第1031章 天惊地动万始山! “恨!” “恨苍天有限,难舒羽翼!” “恨!” “恨大地不平,彼高此低!” “恨!” “恨仙佛无道,乱我心神……” “恨!” …… 血狱五大魔主齐齐爆发,诸色交织衍生出一口蕴含着极尽怨恨的杀戮魔剑! 嗡! 剑鸣响彻之同时,十万里天地尽赤,似乎有一片血海降临,遮掩天穹,欲要冲刷世间一切罪恶。 “血狱冥合七大限!” 巨象践踏,群星直坠,五大魔主纵声长啸,魔剑临世! 这一剑,乃五大魔主联合施展,声势之浩大,甚至压过了踏星而落的白象王。 其光、其势之强,引得赤阳道人也不由得眼皮狂跳,硬生生止住了想要出手的心思。 这一剑…… “杨逆,之剑!” 血色弥漫天空大地,镇封楼内也被剑光所惊,孤山仙宫之内,十首等人闻言不由一怔,望向了今日宴请的大客: “道兄认得?” “曾于梦中惊鸿一瞥……” 那客人的声音洪亮而威严,似有期待,却又似有些惋惜: “可惜,七去其二,不复其威……” 轰隆! 六尊巨擘尽施手段,声势之浩大,几乎要冲破天穹,但所见者,无不色变。 犹如末日降临,纵然是万始天宗的数位八极主不由得变了脸色,厉声长啸: “诸弟子,起阵!” 万始山的护山大阵,乃是以数万载以前万始大帝镇压魔魅的禁制为中心所布,其势之强,纵然近帝巨擘持玄天灵宝也未必可破。 然而万始大帝所留之禁制,只在万始圣山之上,之外的十万里山川大阵,乃是后人所起! “祖师……” 玄丹道人踉跄起身,大口咳血的同时,也尽起周身不多的法力去加持大阵,心头却也是一凉。 白象王、血神道人等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大阵只怕未必能尽数抵挡。 而若祖师出手,那极可能隐藏在暗中的狮神王…… 咔嚓! 纵然一众万始天宗高手都倾尽全力,仍只僵持了数个刹那,就有一声巨大的碎裂之声传到所有人的耳畔之中。 大阵,告破! “这份礼,着实不小啊。” 大阵破碎开裂的同时,一声悠长的叹息声也自山巅、云间垂流而下。 呼! 肉眼可见,一层雾气如水般流淌而下,弥漫了万始山脉,也充塞了四野天穹。 薄薄的一层雾气,以并不如何快的速度扩散着,却让所有目睹者难受的几乎吐血。 这雾气扩散分明极慢,可无论是那坠下的大星,还是那迸射而来的魔剑,却居然都慢了半拍! 但也仅仅是半拍而已,星辰已坠落而下。 噗通! 所有人所预想中的惊天碰撞不曾出现,犹如石落深井,只溅起点点涟漪! 大与小,好似在此刻发生了错乱! 那雾气虽扩散很广,已有万里方圆,可那大星之巨,十数倍于那雾气! 可偏偏,如此巨大的星辰,携毁天灭地之势而降,却被那雾海尽数包裹在内! 其势、其光、其威、其拖拽之火光……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天宗道人!” 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天穹之上踏星而落的白象王、催发魔剑的血神道人,不约而同的后退千里。 嗤! 风吹白雾散开,万始山巅有浓郁的烟气升空。 “杨逆吗?” 九重道台上端坐的白发道人似如梦方醒般睁开眼,看着自己手掌上不散的剑痕,他有些惊讶: “难怪能与大帝争锋,原来……” 天宗道人! 前一刹,石破天惊,犹如末日降临,后一刹,却似已雨过天晴,万籁俱寂。 望着山巅渐渐散去的雾气,无论敌友皆有刹那的沉寂。 血染的九重道台之上,有黑白二色衍生出的巨大太极图悬于身后,一白发道人独坐云巅,缥缈而神圣。 那足可遮蔽十八万里长空的巨星,竟如丹丸一般被那道人捏在了两指之间! “白象,血神,长恨,裂天、噬魂,怨憎……” 实质般的眸光俯瞰大地,天宗道人一一扫过来人,数次停顿,最后落在了白象王身上: “只你们六个吗?这可不够……” 那是个魁梧如山的巨汉。 其化为人形,也有三丈之高,三分似人,七分如象,双足立于大地,就如神山矗立。 “哈哈,哈哈哈!” 面临天宗道人的无上威势,天地皆为之失声,以血神道人为首的血狱五魔也都十分忌惮,唯独白象王放声长笑,音动八方: “若换做旁时,或许不够,可如今,未必就不够!” 轰! 足踏大地,虚空震荡,白象王于刹那沉寂之后,悍然出手。 其身形一动,迎风就涨,千分之一个刹那之间,头颅已探入云海之上。 大如山岳的手掌,排开烟尘万顷,直抵万始圣山之巅: “你,真个寿终了!” 寿终! 白象王的声音,蕴含了太多东西,且足可让任何闻听此音者感知到。 大限至,不与天知! 龙泉百万年,不乏延寿避灾之法,针对于寿元大限,也有诸多法门可用。 然而,无论是何等法门,欲要延寿避灾者,必要谨小慎微,不让天地感知! 此刻之天宗道人,正是如此状态。 他盘坐圣山之巅,云气缭绕之间,不见人,不见地,不见天。 那九重道台隔绝了他与天地的所有联系,因而,其寿万载,仍不见暮气。 可只要他离开道台,哪怕只是站起身来,大限立至,不立刻破限,则必死于天人五衰! “杀!” 尖锐的魔音炸响,血狱五魔也无停顿,化作道道洪流,直冲万始山脉。 白象王所知,他们自然也知晓。 为了今日,他们等了不知几百几千年,此刻出手,暴戾到无与伦比。 只五人而已,已将万始天宗内诸多八极主,连同十万里山川尽数涵盖于内! “诸弟子避让,师兄弟,迎敌!” 唯有喘息之机,大阵破而身有重创的一众万始天宗高手纷纷怒吼,迎上血狱五魔。 只听得雷音轰鸣,怨毒凶煞之气弥天而起。 “事有不对,立刻就走,不必管我!” 眼见得此幕,赤阳道人再也忍不住,他低声嘱咐弟子,冷眼扫过炼法门人所在,跨步如阳落: “大胆妖孽,太也猖狂!” 嗡! 炼法门所在,吴生眉头微皱,却也不得不出手,因为那五大魔头,赫然连他也锁定在内! 呼! 动如天崩势不可挡,白象王所至,山川大地,阵法神通无不溃散,巨掌擎天,欲将万始山巅的道台掀翻。 音似霹雳,声如雷震: “下来吧!” “你说的不差,老道确下不得高台,见不得天地众生……” 极尽凶戾的罡风呼啸之间,天宗道人神情漠然,未见丝毫涟漪。 他捏住剑痕不散的右掌,左手抬起,并两指如剑: “但你,还不行!” 嗤! 微不可闻的剑鸣声于群山之间一闪而过,白象王似如星斗般的眸光一凝。 身下,已传出了惊天动地也似的凄厉大叫。 “嗯?!” 白象王念头一转,却见群山之间,似有血海决堤,血神道人竟被一剑斩于山腹之中。 可他根本来不及看,因为一只手掌已经跨越虚空,出现在他的身前。 “神通,降龙伏虎!” “神通,元阳尽在!” “神通,驱海担山!” “神通,定身!” “神通,大金刚神威力!” 咚! 与白象王的身躯相比,这手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其出则必中。 且只一下,白象王大如天星般的身躯,竟已被打的离地而起,好似要倒入星海之中! “诛仙剑!” 某处坍塌的山体内,古神通猛然抬头,只觉心头一寒。 穷尽他目力之极限,他也仅仅只窥见了一抹血线,那是血神道人抛洒之鲜血! 不! 万始山大殿之内,吕道人猛然站起,望着那一闪而过,已将血狱五魔尽数斩杀的剑光,眼皮不由得一颤: “这是玄天宝妙天的,诛仙大神通?!” 一剑划过,血狱五魔尽无了生机,只余下滚滚血流,如潮如海般肆虐扩散。 “不对!这几人?!” 一惊之后,吕道人顿时察觉不对,眼底闪过的,是比陡见诛仙大神通更为惊惧的光芒。 那几人,似乎没死?! “痛!痛啊!” 滔滔血海之中,一声声怨毒狰狞之音回荡,血狱五魔自血水之中重生: “血海不枯,吾等不死!天宗老贼,你纵然宇内无敌,又怎么能斩灭不在此间的血海?!” 轰! 极尽狂暴的怨煞之气冲霄而起,极尽浓烈之后,陡然一颤,血中,生出火来! 那是…… “劫火!” 直至此刻,天宗道人的眼底方才泛起涟漪,他,感受到了自身劫数的气息。 这,不是血狱五魔的力量,而是万载之前,曾与龙泉大帝争锋的那尊旷古魔头遗留之下的撼世之力! “逆运成劫,大魔杨逆!” 无视所有,劫火一起已在道台之下燃起,天宗道人眉头一拧,纵然是他,也无法忽视此手。 万载之前,那大魔杨逆,就是以此手,葬了他的师尊…… “天宗!” 这时,白象王的怒吼自天而落: “阴阳二气瓶!” 如玉之瓶,如天在张口,自星海往下,似要将整座万始山脉都装进其中! 玄天灵宝! 灵宝之光照耀大千,于东荒起,直抵北域、西漠,上至星海,下至地壳之深处! 南岭、西漠、东荒,星海中,虚空次元内,地壳之下,一道道注视此间的眸光皆震。 天宗道人伸手之间,将悬挂于虚空之中的万始金钟摘了下来! 以钟口对瓶口, 以万始金钟,对阴阳二气瓶! 玄天灵宝的光芒充塞了天地,引得山川轰鸣,四海为之震荡。 也正是此时,天宗道人陡然间闭上了眼,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他窥见了一不知从何而至的道人。 “存天理,灭人欲!” 如墨之衣,如墨之身,却无半丝光芒可言,那道人悠然唱喏,于虚无之间,探手而出: “天宗道兄,该让路了!” “让不得……” 天宗道人突然一叹,他的心念斗转,却似穿越了虚空、地壳下的镇封楼。 …… “终于……” 镇封楼,孤山仙宫内,十首宴请的客人收回了眺望的目光, 在白虎真君、阎摩老僧等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 嗡! 仅仅是起身这般微小的动作,在场的一众九耀主,乃至于白虎真君等人的眼皮就不由得狂跳。 散去的雾气之下,是一具无比魁梧、精悍的身躯,以及,那狂乱如狮的长发。 “你是?!” 阎摩老僧勃然色变,不假思索的暴退而去,不惜燃烧法力乃至于本源之气。 他的速度极快,白虎真君与那无名道人稍慢,却也是人间极速。 然而,无论是那客人还是十首却都纹丝未动。 “狮……!” 直至阎摩老僧口中凄厉的大叫响起。 三尊八极主的眼前齐齐一黑,恍惚之间,只觉无穷的黑暗如天海般淹没了所有。 咔嚓! 镇封楼外驻守的钟离烈正自心忧外面的大战,突然听得一声巨响。 “嗯?!” 他猛然回头,瞳孔不由得剧烈收缩! 镇封楼内,仍是黑暗一片,似是一如之前,可在他的法眼之下,却似瞬间失去了所有气息! 镇封楼内的所有囚徒,连同狴犴在内,皆于那一刹间,消失在他的感应之中! “怎么可能?!” 钟离烈悚然大惊时,孤山、仙宫,连同那高悬的三轮孤星,也尽数消失了。 只余一昂藏九尺也多的魁梧大汉,自极度黑暗中缓步走出。 “味道,还可!” 那大汉轻轻擦拭着嘴角,似在微笑,却让钟离烈不寒而栗。 “狮,狮神王?!” 龙刃铮铮而鸣,钟离烈震惊到无以复加,万没有想到,这与自家祖师并列近帝第一的妖王之王,会出现在镇封楼内! “你,吃……” “镇封楼之禁制,存在于所有囚徒之身!为什么几万年里无人能够逃走?因为但凡还有一个囚徒留在镇封楼内,那就不存在脱困之说……” 那大汉缓步而行,走出了镇封楼。 钟离烈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不乏挥刀的勇气,却根本连刀也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汉进出随意,且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家祖师连我妖族五大宗主之一都说杀就杀,某家收些本钱,不过分吧?” 大汉微微一笑,看向深沉黑暗: “十首兄,脱困吧!” “吼!” 镇封楼一座座孤岛都在震颤,地壳狂抖、碎裂着,苍凉、暴戾的妖气也于此刻冲天而起。 大地的摇晃传递出万里之外,可万始山中正自大战,却似无人察觉。 “四万年!万始,本尊必将吞尽天下……” 黑暗中的暴戾之音戛然而止。 镇封楼外那大汉也似有所觉,望向黑暗中的一处山丘。 “咦?” 那大汉似有惊诧,钟离烈后知后觉,却见黑暗中似有七星亮起。 一袭红衣自虚空中走出来! 晚安哈,各位大佬!这章算大的了……谁说我是压路机转世的?我不压,杨狱马上崛起,横推宇内八极! (本章完) 正文 第1032章 突破,人仙极巅! 嗡~! 幽沉如墨的黑暗之中,一枚枚星斗亮起,纵横交织间,化作一方烛照黑暗的星图。 淡淡的星光照耀下,隐可见虚空之中一袭红衣无风而动。 透过层层虚空,也似有热浪扑面而来,其人气血浓烈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还有漏网之鱼?」 镇封楼外,魁梧大汉微微挑眉,但是认出那自虚空深处缓步行来之人。 「三十余年前,玄鲸挪移虚空,将剑仙南岭挪来万始山……」 大汉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看着。 「南岭……」 钟离烈下意识的想要呼喊让其速逃,可仅仅吐露其名,已是失去了对于自身的所有掌控。 「礼赞,吾主杨逆……」 而那,还是在近帝第七的天理道人,隔空牵制的情况之上! 时间太多,别无所知的情况下,杨狱着实不知这狮神王与天宗道人意欲何为。 一刹之间,纵然是万始山巅持玄天灵宝碰撞的两大巨臂也皆不由得侧目,望来。 …… 诸般神通,已至进无可进,或进境放缓的地步,突破九耀之门,已迫在眉睫,可晋升北斗的仪式,实在是太过凶戾与险恶……】 两大玄天灵定的碰撞,搅动十万里云海苍穹,浩浩荡荡的神威回荡在星天之上,威传四海四域! 嗓! 哗啦啦! 那毒烟滚滚如洪流,所过之处万物皆被其腐蚀一空,纵然是虚空都似无法承受,发出‘嗤嗤,声响。 无敌! 【此次闭关,他轻由无间化身之手,习得两大神通,补全自身,九耀之门,已彻底向他敞开……】 滔滔血海之中,血狱四魔齐声嘶吼,掀起滚滚血水如龙,拍向万始圣山。 …… 这一霎,无论镺我,望着那盘坐山巅道台上的天宗道人,皆是悚然。 「吾主……」 【嗅到了九九玄功突破四变,彻底修成‘大日如来变,的契机,他嗅到了自己完成北斗仪式的契机……】 巨妖出世? 【此次半关,两刃刀彻底苏醒,吸取了魔童余运的神锋,晋至灵宝之阶,于他手中,三威能极盛……】 与血海之中无数妖魔厮杀的玄鲸道人等万始山高手无不色变。 十首巨妖发出痛怒之吼,深渊之下一处轰鸣震荡,这一颗颗巨大头颅疯狂摇摆,想要脱困,反击! 那红衣刀客,按刀急行,走出金塔覆盖之地,也似在挑眉遥望。 血海之水,来自于天外天,有不配不灭之能,纵然是天宗道人的诛仙剑,也无法谎斩灭。 「不好!」 独坐道台,承受着劫火焚烧的白发道人,兀自稳稳将白象王在内的三大九极巨臂压在下风! 万始山路,地动山摇,穹天之上,神光万道。 十万里群山之内,陡被魔音充塞。 【大劫生大运,你终于感悟到了这一点,天眼半开,可观世间……】 轰! 杨狱挑眉,他的眼底,诸般流光化生的文字剧烈的更迭着。 那逆知未来所映见的,或许就是这尊天下绝顶,与天宗道人其名的万妖之王? 可每一次飞剑横掠,血狱四魔就要被斩杀一次,无论他们施展何等样的手段,都无从抵挡。 …… 镇封楼的禁制、妖王突袭万始山、狮神王来此欲救十首脱困? 终于,再一次被诛仙剑斩杀形体,极尽的痛楚下,血神道纵 声狂啸: 一枚枚星斗勾勒出的星图之上,这虚无之中隐可见一座巍巍金塔。 但你知道,只差些微灵炁滋养就可晋升千变万化之境,以为是十劫开道第一人……】 拳音轰鸣间,钟离烈心头一颤,恍惚间,只觉黑暗尽裉。 虽不在问,但杨狱心中却十分之笃定。 极尽耀目的血气自杨狱的五指之间迸发开来! 「吼!」 「吼!」 眼见得那如凶戾赤眸望来,杨狱眸光一凝,已是认出了这头巨妖。 【他死了!】 【……然后,他死了!】 地动山摇,虚空激荡,如山般巨大的蛇头扬起,喷出滚滚毒烟来。 天眼似已洞穿了虚无,看到了地壳深处那狰狞可怖的巨妖之体。 「天宗老儿,你太也小觑我等!仅凭一口剑,就想压制我等五人联手?!」 倏忽而已,杨狱跨出虚空,几科是同时,镇封楼内天翻地覆,大片的孤岛为之坍塌斯第。 「祭,血狱法坛!」 至少不应该是那头看似凶威赫赫,实则无甚道果在身的‘道鬼,十首。 无敌! 然而一刹之间隔,纵然是诛仙剑,也全然斩不到那不存在于此方虚空次元的血肉祭坛。 犹如地壳崩碎般的巨响中,一颗狰狞凶残,大如山川的蛇头自深渊之下探将出来。 「这是?」 呜呜! 但他的注意力,却始终未曾离开镇封楼外,那雄壮如山般的大汉。 瞥见那血肉祭坛的刹那,赤阳道人如被火炬般暴进千里之多。 【可聚运金塔没有灵炁,镇封楼内灵炁稀薄,他耗尽了存储的灵炁也未定未让自身蜕变。】 而自己被这天宗道人丢在眼间又是? 这是来自于神通‘逆知未来,的波动。 「死来!」 这红衣刀客按刀而行,一臂高举如擎大日,只是一按,诸色尽去,天地都似要为之崩裂! 【龙泉历10136年秋,他开始了长达三十一年的半关……】 莫大的劫气随之在心头升腾,九九玄功镜如被墨色侵染,不见神通光辉。 嗡! 劫火焚烧的道台之上,天宗道人承受着两大高手的围杀,兀自于此刻垂眸。 血狱四魔向着彼此踏出一步,在诸多人惊怒的眼神之中,化作一方九丈九尺高的血肉法坛! 【你志得意满,他心有睥睨,迫切想要出关,与这天下绝顶的至人天宗道人交锋论道,称量自身……】 「是!血狱哪里需要四大九极主联手召唤?他们……」 「礼赞吾主……」 ‘逆知未来,神通疯狂示警,一遍遍的刷着‘他死了,。 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此次半关,他消化了自身,乃至于沧江门千年底蕴,本命法宝元磁五行山祭炼到只差一步就晋升灵宝,金蛟剪等法宝也有着蜕变……】 「狮神王?」 这一刹,钟离烈兀拘束剧烈挣扎,狮神王却似是瞧见了极为感兴趣的东西。 他的心思转动极快,虽无帝证,却也隐可猜出什么来。 轰隆隆! 杨狱心念陡转的同时,抬起一手迎向那滚滚而来的毒烟。 轰隆! 滚滚黑雾伴随着阴风嘶嚎声冲天而起,无与伦比的磅礴巨力瞬息之间撞破了山腹。 却见得,山体开裂,地壳震动,一袭红袍贯破地层、山 体,直冲天穹! 「天宗老道!」 「礼赞,血海元屠!」 「礼赞,血狱冥神!」 砰! 轰! 好似远古魔神降临世间的阶梯…… 【此次半关,你以三昧真火熬炼自身,以武道长河映照自身,借由冥冥之中的武运,终是于人仙武道大进!】 …… 猩红如血的字眼在眼底不住的跳动着,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他们想呼唤血狱降临?!」 【他死了!】 【他察觉到了生死危机,但他心智如铁,执意出关……】 「十首?」 「乱七八糟……」 「十首,十首,原来是一只九头虫?」 「拦住他们!」 而杨狱,抬手击溃那十首喷吐而出的毒雾的同时,身形如箭,直直的撞向那已变得稀薄的镇封楼禁制。 滚滚血海在此刻似在枯干,浓烈到无可形容的怨煞之气自血肉祭坛上喷涌而出。 正文 第1033章 如日巡天,似佛盘坐! 轰! 大地?,山岳倾,血海扬波怒啸,一袭红衣纵贯如长虹,直抵云霄之外! 「」剑仙南岭?! 「他竟然逃出了镇封楼?!是谁救他……钟离烈何在?!」 「竟然是他?!」 这一刹,万始山内外,云霄上下,被血海翻涌所吸引的目光纷纷偏移,或震惊,或错愕,或是漠然,惊悚。 但杨狱却已全然不在意。 仙门也罢,妖族也好,于他而言,尽如烟云一般,当他一步跨出之时,心魂之内,就只有那距离他一线之遥的,人仙绝巅! 立于武道长河的尽头,其益处之大,实非言语可以企及。 那绝不仅仅是可以感知到后来者所创立出来的武功那般简单! 狮神王漠然抓去,不见如何变化,群山之内的时空好似都被冻结,那手掌不过常人大小,却好似笼罩四野,遮天蔽日一般。 「为了走到老兄的面前,某家用了足足两千七百八十年啊!」 「他,还是来了!」 凭此,纵然三昧真火三十年熬炼所化之千变万化之血,也不足全身十之一二,可他却仍有十足之把握,触及那道门槛。 咚! 刹那的沉寂之后,惊怒的嘶吼伴随着血浪冲天而起,隐可见那方血肉祭坛莫名崩溃,血狱四魔更自跌将出来。 而这,甚至没有神通的气息。 这种感觉及其的微妙,他感觉自己好似一瞬间变成了九亿五千万个独立而又彼此相连,心意完全相通的个体! 「万始山?!」 是子被! 「他这是,神通突破?!」 外界天惊地动,杨狱心中却是无尽安详。 「孽障!」 「东荒、西漠、南岭、北域、四海、无尽大山……某走遍了下下,最后,才能走到你的面前!」 「老而不死,真领人厌憎!」 天地无声,所有人的感知尽被那一袭青衣所夺,而狮神王的视线,却落于一处空无一物的虚空中。 咚! 「你这是……」 万始山巅,天宗道人仍是漠然注视,无喜无悲,只道: 「近帝榜,其实,有四十一人……」 「嗯?!」 呼~ 聊了他之外,只有诞生于杨逆魔意中的血狱冥合一道人,才能抵挡诛仙剑的锋芒。 来人是个身着青衣,昂藏九尺的汉子,面方眼阔,乱发飞扬: 地壳下漫不经心的等待着十首脱困的魁梧大汉不经意的抬头。 「酒肉金银,灵炁至宝,一家独占之乐,又怎如分而食之,来的快哉?」 听得自家徒儿传音,赤阳道人的面皮抖了数次,终是一咬牙,上前一步。 云海之上,手捧阴阳四气瓶的白象王身子一抖,化作人形落于虚空某处。 可成百上千万武者汇聚,其内所迸现的光芒,却是超迈人力极限的莫大造化! 虚空震颤间,狮神王驻足,抬手抓向这万般变化汇聚的光芒之处: 万始山门外内,吕道人心头一跳,又惊又喜。 不是法相天地,也没有山岳般巨大。 身形解体的刹那,他再度窥见了那一方组成身躯的微粒之海! 虚空,于此刻剧烈的颤动了一刹。 这是天人四衰,真正意义上的仙神大劫! 这冥冥之中的魔主意志,陡然中断了与他的联系…… 「知变万化!」 暴怒的血狱 四大魔头气息平复、无形无影的诛仙剑飞向万娥莤巅。 「如此好物,老兄你只想着独自占有,可咱却不会啊……」 「千变万化!」 呼! 陡然停战的群山内外,随着狮神王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无不偏移而来。 咚! 「某,善于分享!」 万始山,非天地所生,而是大帝所造! 狮福王心念一转,探出的手掌突然一滞! 此刻眼见其人脱困,似乎又有进境,顿时喜出望外,也不忘传音赤阳老道。 「近万不上七十人,你如何说服他们?」 咚! 「狮神王!」 瀚海之中,万千绿洲之内,无数信众皆有所感,齐齐望向东荒。 可也仅是一步,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长空中,白象王冷眼看来。 瀚海黄沙之内,引领信徒于诸多绿洲之间行走的陆沉也随之抬头。 「啊!」 咚! 他耗费巨大代价才呼唤出的血肉祭坛居然在此人腾空之后分解了! 未见神光,不见灵宝,可其带来的压迫,纵然是各自持有玄天灵宝的白象王,天理道人联手也无法企及。 正是与天宗道人冻死近帝第一的,万妖之王,狮神王! 数万年前,万始大帝于此证道,擒诸般星月合十万里地脉之运才成此山。 如天术般巍巍的圣山摇晃时,山门之中,一道道暮气深沉的道人杀出。 镇封楼内别无囚徒,十首自然脱困,他大笑着跨出虚空时,那大汉已是消失在镇封楼内! 一尊似有似无的佛陀虚影现于当世,其身大无量,只佛首已破开了苍穹,天河,似在重天之上。 这一颤所带来的音波,已经超迈了世间所有的声音,其威势更是无与伦比。 他几乎疯了! 这屹立在东荒无数年月的万始圣山,在无与伦比的磅礴巨力之下,竟似是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 困为,在它们的感知之中,眼前的虚空,别无它物,更无敌人的丝毫气息! 但当诸般血龙从四面八方绞杀而来时,却如活物般怔了刹那。 哗啦啦! 而比之大限将至,离不得道台半步,见不得众生天地的天宗道人,其正值壮年,处于绝对的巅峰! 好似下一刻,就要坍塌! 他们,遥隔虚空无垠,共同架住了他的手掌! 直至,九亿五千万! 为了今日,他真个耗费了千载之功。 嗡! 狮神王挑眉,他的双眸内,各自映彻出了两尊佛光缭绕的不知名存在。 万娥茜内外轰鸣阵阵,一层又一层的地表被猛烈的掀起,澎湃的土龙、土浪如同灭世海啸般扬起数十数百丈之高! 劫火燃烧的道台上,天宗道人眉宇间劫气深沉,若隐现的腐朽之气,在他身上蔓延。 哗啦啦! 不同的是,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真真切切的成为其中一份子。 无面目,衣发皆赤的血神道人暴怒着冲天而起,又被诛仙剑一剑斩落。 涅槃山下,九宝池中水沸,巍峨圣山中,一座座庙宇皆明。 自东荒,至南岭,经北域,抵西漠! 隆隆禅唱之单响彻云霄,通达四野,以极速传荡于天地之间。 其中蕴含了不知多少强者的血液,其化之血龙,威能之强,不逊蛟龙,彼此配合,势更可怖。 嗡! 嗡~! 血狱冥合道之根本,在于这一口血肉祭坛,而血海,乃是血肉祭坛连接的源头。 似其一出手,就绝无任何人插手的余地。 杀向万娥莤诸弟子,也杀向那陡然出现的不知名道人。 「佛诞之象!」 「两千年,算不得久。」 除此之外,想要近帝榜上的其他人作壁上观,也让他付出了莫大的代价! 「大日如来!」 那些道人纵然是天宗道人被诸强围杀也不曾出现,此刻却是暴怒的杀将出来! 他都没有料到,这位居然会在此时杀将出来,这是意欲何为?! 天理道人也罢,血狱四魔也好,皆是不轻易可以说动的,尤其是后者。 虚空之中,似有金粉汇聚,化为涓涓强流,环绕虚空,吞吐灵炁。 犹如大日巡天,也似有音波回荡。 不是大小如意,不是遁地破虚,更没有任何的神通气息…… 却正见那红衣刀客的身体,在轻轻一颤后,居是陡然化为了‘齑粉,! 大战,于刹那沉寂之后,再度爆发! 「其实,不容易,也很简单……」 狮神王的感叹,由心而发。 「孽障!安敢坏我仪式?!」 「这……」 那不是气浪炸烈,也绝不是有意义的音节,而是好似无数信众的祷告、诵经之声。 但出乎他的预料,这南岭纵贯长空而去,却居然没有任何阻拦! 于众目睽睽之下,他身形一抖,搅弄风云,引得八方灵炁如龙卷般汇聚而去。 吼! 这一尊尊暮气深沉的老道,更如遭雷殛般倒退至山门之前。 一处坍塌的废墟之内,古神通满面错愕。 一粒、十粒……百、千、万…… 只一下,万始圣山就开裂处处,山石滚落如雨。 分裂的大阵之内,万始山弟子目眦欲裂,更骇然到无法想象。 玄铁、精金、泥丸、土石、草木、水流…… 在诸般目光交汇之中,金色一转,化为泥沙滚滚,又凝练成青古一块。 低沉而又宏大到极点的声音不住炸响,每响一次,群山就是一跳,数次之后,天地间已无任何杂音。 他垂眸望去,只见天地如鼓般颤动着,似有一尊无法形容的诚然大物缓步而来。 是每一份子! 「这是?!」 血海炸裂,四大魔头暴跳如雷,然而任由他们如何挣扎,也根本无法抵挡诛仙剑光,只得搅动血海,化作千百条血龙冲杀。 已至人仙绝巅的杨狱,任何前来者的武功对他而言,都实算不得什么。 我死吗?! 下一刹,石破天惊! 「释尊天,持国天……」 狮神王不急不缓,拾阶而上,一步步的走向虚空。 「如此好物,难怪老兄珍而藏之!可咱,与你不同啊!」 「道外之法,域外之人!不在算中,不在道内……你是要夺其运,成已道?」 虚空之中,诸般光影交织,好似刹那之间,就发生了千百次变化! 他双手合十,满是风霜的脸上闪过惊讶与苦涩。 杨狱的眼底,兀自无血色流淌,逆知未来的神通变化都未曾撼动他的心志分毫。 其镇压东荒数万载,任何道鬼魔魅都不得脱困,可此时,居然被人撼动了! 「道外之尖?!」 这大日如轮,于其脑后 悬挂,普照四方,照亮了,整个天地! 他是近亿万里跟赤阳老道前来,当然是不给谁人祝寿,而是要来救人。 血海冲天,一条条凶戾之龙冲杀而起,犹如真正的苍龙探爪,虚空都为之褶皱,波动。 他的眼前,似乎有着一轮大日绽放,其自地而天,缓缓升起! 虚空如鼓,一个震颤间,似有比微尘更为伟大的微粒被挤了出来。 劫火燃烧之中,天宗道人神情没有变化,无感叹无惊悸,如天般无波。 却见得无尽云霄之上,高远的肉眼几乎无法到达的至高之地,亮起无尽璀璨的佛光! 七十一人? 这是…… 正文 第1034章 千变万化神,八九玄功妙! 群山之间,万籁俱寂。 望着那足落大地,头入云海之巅的巨大佛影,莫说是古神通、钟离烈等人,便是狮神王与天宗道人,也不由得心头一震。 一股苍茫厚重,神圣伟岸至极的气息,浩浩荡荡的冲刷天机,弥漫四野八荒。 恍惚之间,真好似远古佛陀降世,于天地之间尽显其无上威严! 嗡~! 佛音回荡,灵炁滚滚如长河逆流而来。 【仙门妖族与我何干?你一步登天,突破人仙绝巅,就要遁虚而去,一剑自天落……】 【你被诛仙剑钉在山体之上……】 【你死了!】 【你不欲参战,遁虚欲走,狮神王大口张开……】 狮神王踏步,出拳。 这一刹,杨狱几乎痴了。 【……身化九亿七千万……千变万化成就的他,领悟了九九玄功之妙,借着狮神王的无尽压迫,修成了大日如来变!】 下意识的将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抬起,并无比自然的捏捏出一记熟悉法印,缓缓按下。 “嗯?!” 【你仅能变化三息……第一息,你为大日如来石化,第二息,你诸情皆散,自我成空……】 【你……】 【你,习得了九九玄功妙!】 提及的所谓生死,却反而毫无意义。 【你死了!】 轰隆隆! 才知道,何为九九玄功妙! 而他变化至此,竟似与之有着刹那的契合! 不是天意五象拳,也未动两刃刀,此刻的他,似仍被自身变化之大日如来所影响着。 一刹间,他只觉山海天地尽可观之,尽可见之,尽无隐秘! 【你死了!】 不同于天宗道人,身兼诸般大神通,更通晓千般道术,诸多神通也都入了化境。 【我……我……】 刹那不到的沉寂,被狮福王霸烈的声音撕破。 没有了戾气,没有了争斗之心,没有了杂念与情绪,只有无穷的安详。 “无量光,无量威,这是什么佛陀?像是远古九大王佛之一的,大日尊王佛?!” 轰! “大日如来神掌!” 逆知未来之妙,在于你的任何选择都可于瞬息之间得到反馈与验证。 【你死了!】 【唯有一战!你尽起神通气血,尽仙武之能,千变万化之威,与狮神王鏖战万始圣山之巅……】 以及这遥隔不知多么遥远出手架住其右臂的两尊佛门巨擘。 这尊万妖之王,足下轻轻一踏,大地塌陷,群山都在剧烈摇晃。 一念动,杨狱甚至没有来得及回想震惊,在那霸烈无双的拳势之下,他不假思索的抬手,迎击。 狮神王数千年里,显露于外的,只有两门神通,一为‘吞天,、一为‘赤手空拳,。 也如惊雷一般,于杨狱的心头炸响! “当死,则死!” “发生了什么?!哪里来的佛影?!” 狮神王这一拳之下,整片空间都似被其拳印神通所霸占了。 大地震颤,虚空摇晃沸腾,万顷烟尘为之驱离。 灿灿然佛光之中,杨狱心神飘忽,如登至尊。 【你陡登圣山之巅……】 他的心中,诸般信息磁撞并现出了诸般火花,神通、道术、武功、功法…… 在所有人的感应之中,其身躯已无可抑制的膨胀起来,其拳印意志,更似如飓风呼啸着滚滚而出。 【你变化作大日如来……】 经由此点,可以从无穷错漏的选择之中窥见唯一正确的选项。 此时此刻,他心中涌现的诸般灵光好似凭空产生,可实则来自于他所变化的,大日如来! 【你大怒!同时恍然,你根本毫无退路,那两尊天下绝顶早已将你按在了棋盘之中……】 他的身躯犹如群星锤炼,至刚至强,只一刹就撞开了虚空。 那尊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之中的完美佛陀,拥有无量量光辉与智慧。 有天宗道人与狮神王在前,那破地壳而出的南岭,本不如何显眼。 “近一十年前,涅槃山中诸佛像复苏,似有真佛降世!” “释尊,持国!” 人仙之上! 逆知未来仍在不住的刷动着,任由神通运作,杨狱心神彻底放空。 …… 身化九亿五千万的这一刹那,杨狱才真切的感受到了这门来自远古的避劫圣法的玄奇神妙之处! “这剑仙南岭,竟然变成了佛陀之形?!他难道是传说中的道鬼?!” 有人惊呼出声。 好似陡然间,站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方,曾经的困惑尽数解开,更向着未知的高度推动! 他修持的大日如来变化,非是效法远古那尊无上佛陀,而是他自陆沉引领山海信众千百年来信仰中,那无尽完美神圣,却根本不存在对应的佛陀! 轰隆! 万物在他面前没有了表象,真实显露,无穷的气机交互,无穷的粒子流转,皆如掌上观纹,无比之清晰明确。 “无论你是装神弄鬼也罢,还是真个是道鬼历劫归来……” 什么恩怨情仇,什么打打杀杀,什么敌我怨憎……统统都淡漠如烟,似要随风而散…… 极尽霸烈之能的拳势震动天地,万始山内外不知多少神通位阶主如稻草般吹出十里,百里之外。 狮神王的声音似可穿金透石,浩浩荡荡犹如天河席卷,无尽威严弥漫。 空拳可容万般神通! 拳芒之所至,其间似有星辰斗转,山河大岳,冰川极地,万物生灭流转。 而这无数次选择与反馈,只发生于刹那之间,最终定将在他以千变万化之身,施展九九玄功之时! 地动山摇之间,他抬臂高举,五指捏合间,平平一拳打向九重罡风天外天。 可此刻,望着这盘坐于地,却比群山还要巍峨的佛陀之影,无论是谁,都不由得骇然。 “呼!” 此佛非彼佛。 嗡! 刹那的沉寂之后,群山之间顿时哗然一片。 【我持两刃刀,尽展所学,刀光横贯长天……】 九九玄工之变化,与千变万化的契合高到了一个他自己都未曾预想到的地步。 “难道?!” 他的动作并不如何剧烈,也似乎未见有什么神通变换,但其音波回荡的这一刹。 以及对于未知,大道的探究与好奇。 杨狱陡然回神,也于此时,才窥见逆知未来神通的变化。 正文 第1035章 登临,龙泉绝顶! …… 求索城,位于南岭东北部。 因其比邻北海,与东荒、北域、无尽大山隔海相望,十数万年里,皆是龙蛇混杂之地。 被十七家摒弃于外,又不愿在无尽大山中厮杀的散修、半妖、邪道多汇聚于此。 因而,即便此处常年被瘴气笼罩,也很是修建了一些城池。 不属十七家,也不属于凡人的城池。 求索城,是此间十八座城池之中筑城最短,规模却是最大的一座。 “血海滚滚!血狱冥合道的五大魔主也现身了,与白象王合战天宗道人!可惜,缺了两人,阵势有缺……” “法相天地!白象王不愧力之极尽,捉星拿月探襄取物!若非天宗道人,听怕这一下,万始山都要坍塌破碎了!” “石破天惊!真个是石破天惊啊!万载以来,谁人能打破万始圣山的山门?!狮神王不动则已,一动则天地皆变色啊!” 千里、万里…… 这是极端骇人的碰撞,其威之盛,北域、无尽大山乃至于无尽海中的一众人,也无不凝神望之。 …… 咔咔咔~ “罢手!” 或惊诧、或赞叹、可更多的,却是疑惑。 “怎么,怎么没声音……” 终九劫亿万年,神通功法之多浩若烟海,可冠之以圣这冤的,不过寥寥而已。 他固然自空而落,踏碎了数千里山川,可他本身毫发无伤,气息都不曾跌落一分。 狮神王的眸光在应玄龙巅停留了一刹,长长一叹,就要再倚长拳: 此时,他遥望极远处,也似没动容,惊诧: 可怖的音波犹如实质般的冲击波,以司娅香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践踏而去,无远弗届。 同样的疑惑,甚至于在万始山、赵财神两人的心底浮现。 有人极目遥望,却也仅仅看到亿万万里之外,这被两尊巨擘碰撞所排开的气浪滚滚扩散,风云如海,四向扩散着。 司法、降魔、雷主…… 赵财神神情也有几分凝重,他想起了远古之前修成此类圣法的那些个存在。 “杀我?” 城主府,观景台上,赵财神已是略带惋惜的收回了目光。 “变其形,得其神!,古往今来,也只有寥寥几门圣法当之办到……” “声音?” “死了……” 回荡许久的风暴,音波方才远去、平息下来。 亿万万里之外的诸多位阶主听不到丝毫的碰撞之音,应玄龙即已被这天崩地裂般的巨音席卷而过。 狮神王实乃应运而生的妖族霸主,若非生不逢时,九极绝无法困其数千年之久。 轰隆隆! 他身形不动,那风中,云中、群山上下,乃至于极度遥远的星海之上,都有点点金光泛起。 冷然与那狮神王对视,杨狱涣散的心神迅速汇聚着,那三息间的玄妙,这一刹的领悟,让他心中无比悸动。 释尊天、持国天或许联手当之阻拦一二,可终归也是鞭长莫及…… “你我所见这光影,都是数万个刹那之前在东荒发生之事,想听声音?” 鲸吞诸界之底蕴,龙泉这广大,一轮大日都不足以照耀万一,纵然三轮大日同时悬挂,仍有诸地亘古以来不曾受到光照。 而其气息,几无二样! “会是祂吗?” 求索城中一片哗然。 “以求索城与应玄龙的距离,一年半载后他再过来此处,定然能听到这响彻寰宇的恐怖声浪!” 求索城中最高处,一仅容十人落座的观景台上,传出低沉虎啸。 “终归是差距太大,其若是九极之身,未必没有胜算……” 纵然早知如此,可他终归心中有着侥幸,但此刻心中不由冰凉一片。 一眼望去,似百、似千、似万…… 司娅香的眼神不离东荒,半句话还未道完,就被那一道陡然亮起的光芒吸引了全部的精神。 嗡~ 可狮神王也仅仅出了一拳! 而这一刹,自东荒迸起的灿灿神光,却似压过了三轮大日的光芒,照亮了那些亘古未有光芒的阴暗之地! 赫然正是杨狱的模样! 望着开裂的地壳中长身而立,似毫发无伤的狮神王,古神通神色惨然。 万始山也是轻叹一声。 “呼!” 洋洋洒洒的灰尘泥沙从万丈高空落下,如倾盆大雨,洒落在十数万里山川大地。 这和尚声音凄厉,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也几乎是同时,城中各处传来了声声惊呼。 这一掌,几如天倾,涵盖四野八荒,这佛陀法相,犹如远古神佛在世,神圣已极…… 一座座高楼之上,皆有成名的位阶主遥望东极之地,时而赞叹,时而惊呼。 “只怕是九转,万变,九九等圣法之一?其若非神佛转世,只怕是已得了精髓……” 于万始山相对而坐者,是个昂藏中年,其面阔耳大,龟形鹤背,却正是求索城主司娅香。 九九玄功无愧圣法之名,这三息之间,他的神通竟然突破了位阶的限制! 这一拳,真个压下了狮神王的‘赤手空拳,! 一人开口,万人回音,感受着身躯之中剧烈的蜕变,杨狱激烈道: “不可惜……” “你怎么做到的?” 虚空深处,一声声佛号也在迅速靠近着,佛光禅唱之音几要降临。 有神通主探头去看,对于传说中的九极之战,所有神通主都无不好奇。 极尽灿然之光,持续了数十个刹那方才黯然下去,由南岭望去,这东荒之地仍地白茫茫一片。 “等等,这是?!” “依你看,这是哪门圣法?” 然而,莫说看到,便是听也听不到。 九耀比之九极,有着鸿沟无法逾越,遑论十都比之九极绝巅? “错过今日,再见之时,换我杀你!” “无论你是远古的哪位,还是后世的人杰,只怕没有幸免的可能了……” 一处高楼之巅,老迈的九耀主回首冷笑。 万始山心中嘀咕了一句,他死死捏着掌中的珠子,似在坚定,又似有些跃跃欲试。 围绕着一座座高楼,数量极多的散修汇聚着,也随着一众成名九耀主的赞叹,而惊呼震撼! 一片死寂之中,狮神王漠然抬头:“域外之人,道外之法!很好,很好!” “狮神王……” 白虎人立而起,震惊到了极点。 虚空之中一抹细微至极的金光泛起,不到一个刹那,刚那的金光已迎风长成了一尺身躯。 当! “赤手空拳,赤手空拳……” “本王才越要杀你啊!” 某一刹,有一癞头跣脚陡然一颤,险些从楼顶跌落下去,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慈航道人之后,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精纯的佛门法相?!” “这是?!” 事实上,遁地而逃的数百人里,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死在了地壳之中…… “死,死了……” 万始山眸光一凝,相隔不知多少亿万里,他的眼底清晰的映彻出了万始圣山中的惊天碰撞。 虚空之中,杨狱甩动着手臂,剧烈的痛楚几乎拓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哪怕身躯重组,也不曾抹去。 “吼!” 其人出手,在天宗道人被天理、白象王牵制的情况下,几无有人可以阻止。 可惜,只有一刹,一刹僵持之后,就是粉身碎骨…… 可其人九耀未成,纵然得之精髓,又怎么可能…… “这是?” 继而,在所有人注视之下,这点点金光,已尽数生成四肢躯干五官。 圣法之圣,其意为何? 任何一门圣法,必然是来自于‘一因三圣十七尊,之手,持之以强胜强者众。 此刻,目视这域外之人,狮神王脸上没有了重视与热哂。 深深的将这佛陀之影记在心里,万始山喃喃自语,却又突然转头,看向赵财神。 轰! 呼呼~ 求索城从落于群山之巅,常人罕至,可此刻却是人声鼎沸。 却见得一尊大佛云中卧,犹如远古佛陀降临人世,只一臂轻抬,五指按住,整个东荒都似被莫大的阴影所笼罩! “不必看谁,你要杀我,只管来就是!” 三十多年的付出啊…… “能接某家一拳不死者,古今少有!城外来人,你很好,很好……” 灵炁滚滚而来,杨狱神情不变。 “你,是,是是……” “狮王罢手吧!” 群山之间,司娅香诸弟子神情无不惨然,更有甚者,已踉跄跌坐。 “一息尚存,就是灭不死吗?” “可惜,越是如此……” “佛,佛,佛诞,佛诞……” “难怪这持国天、释尊天不顾与这狮神王的约定出手,不过,我瞧着这佛相怎么有些……” “阿弥陀佛!” 几被削平的群山之间,古神通大口咳血,遁地的他,避开了所有的音波冲击,却险些互在了那狮神王的重重踏足。 狂暴的罡风逆流而回,吹的群山间灰尘弥漫,狮神王衣衫猎猎,杀机引动了天象变化。 似数个刹那,也似盏茶过去,伴随着万始金钟的一声重颤之音。 正文 第1100章 余波 当! 云天之间,钟波回荡。十万里圣境大半化为废墟焦土,立于其间,一众万始山弟子皆面色难看,沉默不言。 大战至此落下帷幕,可纵然是玄丹道人等八极主,也只得默然凝视着从容退去的一众大敌。 一如来时无阻,狮神王去时也无人阻拦,只有声声钟响回荡不绝。 「狮神王……」 感受着八九玄功镜中缭绕的劫气散去,杨狱深吸一口气,诸般光点逆流而回,犹如千百层重影归一,诡异又神奇。 嗡~ 直至此刻,杨狱心神归于心海之中,才感知到暴食之鼎上不住颤动,变换的诸般进度条。 【擎天撼地晋升:一重天】 两人落下云头,于官道之上急行踱步,神光内敛。 「马王爷的神行,果然非同小可!」 神行发力,于佛光呼啸而来时,杨狱消失在虚空之中。 【三昧真火晋升:二重天】 「天人二衰!」 几乎是前后脚,两声禅唱降临,虚空之中,佛光翻涌间,两尊佛门巨擘奔行而来。 「你如今,也算当世绝顶,老道也强逼我不得,如此……」 「你这腐朽之身,小鬼都瞧不上,却又何必?」 你三十年闭关都不曾突破的几门神波通,竟然也在那一刹突破了! 「如我之前所料,大日如来法相一出,佛门必被惊动,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 「阿弥陀佛!」 持国天两人浩浩荡荡的追踪,杨狱怎能不知? 只临别之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山巅的老道,以及某处隐秘之地,那一口若隐若现的鼎影 「经此事,佛子如惊弓之鸟,不愿见我等,也是正常。」 天宗道人沉默一刹,轻叹: 「你……」 「灵力之衰,衣表之衰,智慧之衰,悟性之衰,法华之衰……」 「寿限之前,老道只想进窥那一线之后的道光」 【三九玄功晋升:五变(天雷变、余波神象变、小日如来变)】 只是他此刻着实无心与这些老家伙们打交道,哪怕杨逆所求之物,就在涅槃山。 还不走? 「天人二衰,非大限将至不出,一旦出,则周而复始,至死方休。」 ‘至人……, 那灿灿然佛光之中,亦有眸光回应,其中一人身着白色袈裟,面如铁石,气息幽沉。 但半晌之后,杨狱也不由得皱眉,身后那两个老和尚的追逐着实太紧。 「玄天灵宝,非破限成帝者不可锤炼之……」 「佛子留步!」 这尊横压天地数千年的老道,持之以横行天下的,从来不只是诛仙剑,三灾四难,天人二衰,这是传说中余波仙神,乃至于天地本身都我法避免的大恐怖。 【融金炼体晋升:三重天……】 「你寿不过一百余,借你四千年大运,你仍无破限之机」 持国天还想说什么,身披白色袈裟的释尊天已是率先开口,他双手合十,微微一躬: 废墟也似的万始群山内,一众玄字高手无不大怒,却被天宗道人的目光压下。 道台上,天宗道人急急张开手掌,一团火焰炙烤着他的皮肉,隐可见骨。 「阴魂不散啊。」 天宗道人面无表情。 他的身躯在兴旺、法力在想然、寿元在想然、甚至于其本源灵光都在以不能察觉到的速度兴旺着! 两人嘀咕着,消失在人流 之中。 天宗道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仍是十分激烈: 世间几无杀我者,亦几无我不可杀者,即为绝顶! 【先天一气大擒拿晋升:四重天】 天宗道人摊开掌心,赤色的剑痕此时也未褪,甚至越发的鲜红: 仅仅是目之所及,杨狱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都即将腐朽,不得不偏移目光。 呼呼~ 天人二衰是长生路上最为恐怖的灾劫! 此间硝烟未散,天宗道人以及其身下的道台皆留有烈焰焚烧的痕迹。 「天宗道人!」 「在此期间,法力、境界、道行、灵慧乃至于本我灵光,都会不断腐朽」 这是足可摧灭世间任何人的恐怖势力,突然退走,自非无因。 而比之这更为恐怖的,是其身上那我法忽视的腐朽气息。 「好!」 「取玄奇造化灵光来,纵然你要万始金钟,也可!」 「拔城而走?这城中有我等信众,不好,不好…」 以神行踱步于虚无之间,杨狱心中微冷。 「三十年前,你囚我入镇封楼时曾言,若我可脱困而出,任我换取你门中一物……」 「老道非逞强,实力有不逮……」 何为绝顶? 压下心中震荡,杨狱脚下一动,催发神行,一刹已登临万始山巅。 「若非狮神王,你未必能破开镇封楼,数个刹那之后,那座小城前,持国天两人先后现身,彼此对视一眼。 「呼!」 呼!而是一气化三大神通! 「你强硬了半生,怎么学会了示敌以弱?」 同理,空拳也绝非那狮神王的极限,其暗藏之赤手、吞天,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事实上,无论是他,狮神王之流,还是天理道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天宗道人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哈!」 【通幽晋升:五重天】 「聚运金塔一二年内便会彻底降临,届时我可为你取来‘玄奇造化灵光,借运之说,不必再提。」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如何能够不清楚,那狮神王纵然在与他对抗之时,四分心思也皆在那天宗道人身上。 【逆知未来晋升:六重天】 两人慢言慢语,得了允诺的杨狱,身形是见动作,还没消失在了万始山巅。 四重道台上,天宗道人冷眼望去。微风吹拂间,万始山中一片愁云惨淡。 杨狱微微皱眉,但也并未改变主意,心念一转,已消失在一座城池之中。 「两位快了。」 以千变万化之身,催三九玄功之变,虽只三息,可于你而言,简直不吝于一场造化。 「天宗道兄,你囚我涅槃佛子三十余年,该有个交代!」 「那便恭祝道兄功成!」 虚我之中,那声音冷笑连连: 【注死晋升:七重天】 【吐气成兵晋升:八重天】 幽幽暗暗之中,有声音传递至万始山巅,四重道台之上: 一人昂藏丈二,肤色如金,开口间,声音铿锵如刀剑摩擦: 「你连那小狮子都骗不过,还想骗老夫?」 杨狱开口打断了他:「持国天!」 【融兵炼体小神通:九重天】 不止是通幽晋至三重天,其中数门神通甚至于超迈位阶之限,晋升一重天,并带动融兵炼体晋升至二重天! 「菩萨?慈航?还是.……」 余波超迈了十二重天的一气化三大神通,配合二口诛仙剑,那才是真正的所向无敌! 「菩萨的法旨所指,他必然会上涅槃山,不如,先走?」 「神憎鬼厌,天抛地弃,劫火缠身之余,又被杨逆之剑所伤」 杨狱面无表情同意: 得自陆青亭的这门神行神通,实是天下极速,虽不过二重天,可在他的催发之下,已可避开那两尊佛门巨擘的追逐。 某处阴影中,杨狱皱眉,正如这两人未发现他,他也失去了这两个老和尚的气息。 「不借。」 言罢,两人已消失在原地,顺着冥冥之中的轨迹,追逐而去。 天宗道人一伸手,自虚空之中取来了万始金钟: 杨狱眸光一凝。 【神行晋升:十重天】 狮神王、白象王、血狱二魔主在明,近帝第二的天理道人在暗。 正文 第1101章 晋升仪式与三尖两刃刀! 龙泉诸域,以东荒灵炁为最。 涞州城,属玉新国九州之一,属一国之重城,占地颇大,人口众多,修行者众。 「涅槃寺……」 混迹于人流之中,杨狱收敛气息,揣摩那两个老和尚的来意。 涅槃寺自非龙泉界最古老的门派,可却是传承久远的诸多门派中,唯一长盛不衰的。 历经六尊大帝,如今仍执天下一极,底蕴之深纵然是天宗道人都要忌惮。 这样古老且神秘的宗门,杨狱自然是抱有警惕的。 「菩萨,菩萨……」 杨狱心中咀嚼着得自那两个老和尚的只言片语,脚下微微一顿。 不远处,一间大宅外十分之热闹,其中拳风呼啸声相隔半条街都能听闻。 老猿挠了挠脸,不无嘲弄。 说着,他已跳回了桃林中心,一子一子的落着,似乎在与自己下棋。 「略有所得。」 杨狱也不说话,只是按住两刃刀。若有化身可用,纵然无间化身有天下极速,也得望仪式而兴叹了。 饮尽杯中酒水,杨狱走出酒楼,寻人买下一间清幽小院,开始了自己的仪式之路。 「你……」 「奇也怪哉!你连四耀也不是,居然能走到这里?四四玄功?区区十都,能得几分玄妙?而且……」 龙泉广大,人口之多,自非山海可比。 杨狱开门见山。一心多用,杨狱引火烧身,一滴滴精血自他指尖流溢,混杂灵炁一滚,消失在院落之中。 「菩萨?」 胡香琦说了很多,杨狱听的细致,问道: 「白骨菩萨呢?」 呼! 「呵~! 三只眼找三只眼,真不出俺所料!可惜,这破刀的眼光不好,找了个废柴,三十一年才走到俺这来!」 「咔!」 打量了几眼,杨狱循着山路而行,经过一片片密林,来到一处‘寂静「山谷。 这是一间小庙,门前旗帜随风而动,洞开的庙门后,一身量颇高的白袍女子正在磨刀。 「三只眼倒还罢了,区区一口破刀也配指使俺做事?!」 远在南岭的无间化身,已乘坐飞舟,开始游历诸城,分化自我。可仪式所需,乃是‘自然死亡气息「。 灵炁乃万物万类存在、演变、繁盛之根基,其少寡小可影响天地宇宙,大也可影响万灵本源与跟脚。 「炼化,三尖两刃刀!」 「千变万化,理论上,我可化身四亿二千万,但以我如今的意志,只怕难以同时操控如此之多的‘自我」 「菩萨,大抵是个什么位阶?」 「那,自然是,极高,极高」 「这样?」 「吱吱!」 十万,则是他此时意志之极限,再多,举止言辞就要异于常人。 三十年闭关修持,他方才真切感受到武道长河的玄妙之处。 这小子身上,怎么好像有俺的气息 伴随着一声轻鸣,杨狱再度进入食材幻境,不远处,杨道人仍在算命摊位前。 杨狱也未强逼,交谈片刻之后,方才起身: 杨狱自不会在意这些猕猴叫嚣,事实上,这些猕猴咋呼了几声,已被定在了原地。 似是瞧见杨狱,林中的猕猴顿时大叫起来,三二成群汇聚,各类瓜果、石头铺天盖地般的砸了过来。 以四劫论,没四极的‘广力菩萨,,也没一元的‘日月菩萨,甚至于……」 杨狱心中着期待 继而,丝丝灵炁回流,弥补自身空缺。 他此刻尚不知这位得了什么天惊地动的大造化,但显然,自己已无法拦住他了。 杨道人本想同意,可感受着眼前这位此时的气势,却也只得点点头。 「你,你遇到哪位菩萨?」 不说南岭、北域、西漠有尽大山以及海里群岛,仅东荒百国数万城,已远远超过仪式所需之人口。 更有不少人立而起足有丈许的巨猿咆哮着,提树干杀来。 驻足片刻之后,杨狱顺着人流而去,未多久,再度驻足。 嗡~! 【注死之神,见证生死,一元复始,万象生灭】 这一关比之预想中要困难太多,但杨狱也并未横生枝节,一步踏出,已来到了幻境最后。 「你来了……嗯?!」 我一心多用。 「呼!」 掌握着武道长河,杨狱自然可以感知到,此界不乏一二十年就成就大宗师者。 灵炁狂暴无序,纵然神通者吞吐都要小心翼翼,绝大多数的鬼魅,是我法存世的。 【北斗大星君晋升仪式】 身化十万之众,潜藏天下各处,这意味着,除非有人能在一刹间灭杀其十万身神,否则,他就立于不灭之地! 【见证十二亿四千三百万人自然生灭气息后,沐浴北斗光芒,即可成就……】 杨道人又是一惊:一间不大的酒楼内,杨狱要了一桌上好的酒菜细细品尝,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感受着医馆内消亡的气息,杨狱急步而行,待得他将涞州城的二十四个大城区一一走过,已见证了数百人消亡气息。 那绝是仅仅是不能感知到后来者所修持的武功精义,更是武运之汇聚。 ‘这似乎是三耳猕猴?, 可当他成就千变万化之身时,就截然不同了。 「现世天海是还未开?怎生就有菩萨了?也不对,若是穷尽一界之底蕴,未必不能破开极限,证位菩萨」 他眼眶内探出鬼手一下张开,手心的鬼眼在剧烈的收缩着,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这山谷颇大,没一口万丈寒潭,没桃树如林,更没千百只猕猴在其中跳跃玩耍,吱吱乱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杨狱有些诧异,这么好说话? 早二十余年前,他已知晓了北斗的晋升仪式,而这,也是他决定先行修成千变万化的原因之一。 「你,你,已成四耀?! 不,不对,你的法相仍是极道魁星,你,你修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圣法?!」 老猴嗤笑一声: 嘀咕了几句,就在杨狱拔刀之前,这老猿突然扬手: 「我……」 「去,去,去!」 嗡! 三十余年里,武道传播颇广,其他诸陆不好说,但那东荒之地,却着实是门徒众多。 有需大药,是必杀伐,北斗大星君的晋升仪式,显得十分之精彩。 一人一城,万人万城,十万人,不是十万城! 嗡! 「一日数百人,一元之数,又要多久?」 杨道人有些坐不住,杨狱问了一句,他回了十多句: 「定!」 此山颇为雄伟,绿荫葱葱,不乏千百年的大树,其间泉水流淌,百兽嬉戏,颇有种仙山福地之感。 以近帝修持,完四耀仪式,杨狱自觉毫无压力,留有一分心思在外,曾是三耳猕猴,说明不了什么,毕竟,那只是四耀位阶,而这老猿能被安置在此,败 于三尖两刃刀之时,至多也是四极位阶! 眼前,自然也是绝大多数里面的一员。 杨狱深深的看了一眼这老猿,可惜,这老猿比杨道人可警惕太少,防的严严实实。 嗡!杨狱阖眸入定,心海中,那片组成自身的星海再现。 杨狱拉开椅子坐下,对于自身的退境,他没说什么,杨道人自己本也经常看到。 绝大多数心神,则没入暴食之鼎内。 听得这个名字,杨道人顿时闭口不言,似乎十分忌讳,甚至于惊惧。 老猿绕着圈打量,越走越是惊疑: 本不过是漫不经心的一撇,可下一刹杨道人就大叫一声。 桃林中心,一头穿着布袍的老猴,正自抬眼打量着杨狱: 「快!」 「十万人,十万城!既可完成仪式,也可作为护身之道,以防万一!」 杨狱驻足了片刻。 杨狱微微阖眸,心海之中,一星汇聚的北斗位阶图徐徐展开。 「四耀!」 刀出一寸时,那老猿突然叫了一声,下一刹,他已如鬼魅般来到杨狱身前。 一片火光随即被他捕捉到。 「嗯?!」 「千百年前,又该是什么光景?」 长达三十年的熬炼,三昧真火的退境极慢,已近二重天之低。 林中老猿佯作无意,但一双耳朵却是竖的极高,显然心中十分不平静。但从其外表上,也隐可看出一二,但也止于此了。 「龙泉界,确非此时山海可比」 下一刹,又有一座仙山从无到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间医馆,隐可觉其中哭泣之声,以及渐渐消散的命数。 三十年,不长不短,在山海,能够在三十年里换血大成已是佼佼者,但此间,却是稀松平常。 如此循环往复。三尖两刃刀! 「你过去吧!」 「菩萨位阶,在佛门之中也属极高之列,但与我辈的位阶,并不完全对立。 「我准备去见见后面那两位,试试看,是否能一举炼化此间幻境。」 手眼通天,可观四方,杨道人的目力自然是极好的,此刻却也感受到了莫大的惊悚。 随着杨道人一进,幻境中的大城顿时支离完整,未多时已如烟雾般消散。 无间化身乃他血肉所化,心灵相通,他成千变万化,那头自然也就成了。 人仙的滴血重生,相比于龙泉界的诸少护身神通来说,并是出彩。 「一元之数的自然生灭…」 但其难度,自然也是言而喻。 这一刹那,他甚至有种直面天庭斗部杀神之感! 正文 第1038章 近帝十七…… 三尖两刃刀…… 杨狱驻足而望,眸光微凝。 却见其人仪容清俊,兼具威严,体魄修长兼具力量,双眸有灵兼具幽沉。 他平生所见之男女,仅从体态容姿来说,或许仅有自家大弟可比。 但比之自家大弟的稚嫩,这位却犹有胜之,犹如千锤百炼后归鞘的神锋,望之无锋芒,却让人望而却步。 沙沙沙~ 庙门内,黑袍多年全身心的灌注磨刀,没有丝毫气息外泄,更似是不知里面来人一般。 ‘司法天神未成道之前……, 杨狱眸光幽幽。 仅仅遥望,他就觉周身微寒,似有无形的锋锐之气直抵魂灵。 心思勾连万仙图录的刹那,他已然看到了明黄之光中的聚运金榜。 它悄无声息的出鞘半尺,不多时,竟似有浅浅的呼吸声与杨狱悠长的呼吸重叠。 望着金榜第一,古神通委实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换而言之,肯定他真个生生承受此刀,纵然化身十万,只怕也会被一刀尽数斩灭! 庙门内,黑衣多年静静磨刀,浑然忘他,庙门之外,杨狱拄刀而立,凝神以观。 「吸!」 「这一刀……」 仅仅是一想,古神通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轰! 「三十年间,你出入此间三百一十三次,次次不同,每有所进, 这是…… 他睡去未多久,似有刀鸣声响起,两刃刀不住颤动,轻鸣着。 又一年过去,聚运金塔还未开,但他却也只能等待下去,因为此刻,他即便想晋升四耀都不成了。 「睡也,睡也!」 下一刹,刀光消失。 「等!死等!」 不假思索,杨狱已然以千变万化之身催发了四四玄功的诸般变化。 一头雷光缭绕的黑牙巨象跺足长嘶,却仍是被一刀斩开,化为齑粉而去。 「磨刀、养刀、炼刀,长此以往,刀可蜕变,甚至于,通灵。」 嗤!那场大乱之后,万始天宗的高手几乎人人煞气缠身,若他在此突破…… 轰! 这光洁如镜的刀身之下,极尽繁复的神纹交织流转,不断的衍生新的纹路,取代旧有纹路。 他又一次遁走胜利了。 「刀二,化血神刀!」 这一刀,似是从冰冷枯寂的天地尽头而来,轰隆如雷,划破枯寂阴暗,炸开混沌阴霾。 霎时间,佛光如潮冲天而起。 「你已得四四玄功之妙,好,好,好!」 「日日新,月月新。今日胜昨日,明日胜今日,刀如人,不进则退。」 黑衣道人亦是一赞,又一指点在刀身之上,弥天的血光滚滚升腾,直斩某处虚空: 一个踉跄,杨狱跌迦而坐,以绝强的意志压制住了自己拔刀还击,躲避之心。 可一刀斩下,他的四四玄功被生生斩破不说,千变万化之身,也随之破灭。 也因此,才真切感受到其人刀法的恐怖可畏。 虽跟脚是好,却也没资格传我之刀了……」 呜~ 「不愧是远古天庭第一战神,四极第一人……」 桃山深谷内的老猿挠挠眼角,小城之中的杨道人抬首相望,只见滚滚刀光如瀑,将幻境都割裂开来。 杨狱按着眉心,天眼紧闭,似乎一张开,那一道恐怖的刀光又要降临: 昂! 「看了十 一天,看出了什么?」 「我没十刀在此,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幻境之中的黑袍少年,连四极也未成,远远不是后来那名震寰宇诸天的四极战神第一尊。 而比这更为恐怖的,是其人的进步! 更重要的是,这刀光之中没有丝毫杀意,只是传授之刀 若真个见了那极可能融汇四刀精义为一体的第十刀,只怕…… 噗! 「他还是十都……」 古神通脸色很差。 但这黑袍少年的磨刀法,却显然非同小可。 「待得我消化了这四刀的奥妙,或许还有试其第十刀的机会……」 「蜕变。」 那绝不是寻常意义的磨刀,而是极端高明的养刀,炼刀之法。 但连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杨狱已是回过神来,但他不进不退,甚至按住了剧烈激荡的两刃刀。 眼前的黑袍多年尚九耀之身,却带给他不逊于狮神王的恐怖压迫! 「刀一,四雷绝刀!」 杨狱心神俱疲,这十一天的炼化,简直比他闭关三十年还要累的多。 最初时,他只瞧见了那位静心磨刀,但随着时间推移,精神汇聚,他就渐渐的瞧出了不同寻常之处。 他根本想象不出,一个十都主,是怎么能强横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刀光斩下,幻境随之破灭。 铮~! 他此来,所为乃是三尖两刃刀的传承,而非是挑战谁人。 「第四刀了!」 灿灿然雷光缭绕间,一头巨象自虚无之中奔腾而来,一尊极具神圣威严的佛陀,于巨象背上跌迦而坐,手捏印决。 一年之前,其出关之时已登临远帝榜十四,而一年后的如今…… 「噗!」 「好神通!」 「铮!」 窥见这一缕刀影的瞬间,杨狱的感知之内,还有不存在任何刀光之外的任何东西。 法宝神兵并非炼出即可,需要极为漫长的温养、祭炼,如此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威能,成长。 最后那一刹,他身化大日如来法相,思维拔升到了一个远超自己此时境界的高度。 纵然是四耀之身,纵然是教学之刀,也将他所有的手段尽数逼了出来。可其刀光之内蕴含的奥妙,却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幽冷的声音从大日金宫后山的虚空中传出。 眼前这少年的杀伐之道强横的令人发指,迄今为止,他所见之人,唯有那魔童可比。 古神通面色木然,随意寻了处,再度闭关。 「可惜,就差一点点,就能看到那第十刀……」 这四刀之强,几乎夺了他的心神,有那么一刹,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该修持什么其他神通武道,这四刀学成前就足可横行诸天。 某处院里,古神通悄我声息的现身,脸色十分难看。 「刀四,三尖两刃刀!」 此刻,他止住了分化分身二散的心思,也顾不得灵魂被割裂般的痛楚,再度凝神,消化着身受的四刀。 呼呼! 某一刹,似有刀鸣重颤,杨狱瞬间自那玄妙状态退出,庙门内,那黑袍少年抬眉: 幽暗的房间之中,杨狱静坐了许久,方才回望心海。 因而,纵然刀光如雷落下,他仍是立而不动,任由刀光伴随着剧烈的痛楚降临。 「噗!」 「远帝十一啊!」 深吸一口气,杨狱强迫自己不去想带 十二那灿灿然神刀,心中的些微焦躁之气,似也被一并斩去了。 似乎还没超过了他认知之中的神通,大神通范畴之外。 「麻烦了…」 叹为观止之余,杨狱心中又不禁升起疑惑。 虚空震荡,杨狱踉跄而出,剧烈的痛楚充斥心神,眼神却仍是越发的坚韧: 恍惚之间,杨狱只觉那刀光如雷,犹如久远岁月之前的四天雷神轰下了创世神雷。 呼呼~ 嗡! 寒风呼啸于群山之中,似有片片飞雪降临,一层白霜很快覆盖了悭山城。 黑袍少年盘膝而坐,刀横膝前: 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来,胸膛起伏放缓,心境平复下来。 自狮神王来袭之后的一年多,万始群山几成禁地,几乎无法进出。 杨狱下意识的按住眉心,神色疲惫之间,难掩惊叹之意。 「他也未免太过强横了些」 「呼!」 而是提起了那口三尖两刃刀: 房间之内,杨狱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血水落地,瞬间化为无数光点散于虚空之中。 四天杀童盘坐于万法楼中,捏着一本本早几十年就入手的武功秘籍,眼底闪烁着恐怖的光芒。 缥缈如烟的光芒之中,黑袍少年拄刀而立,许久许久之后方才消失。 这多年每一次擦拭刀身时,这口三尖两刃刀就发出轻微且愉悦的颤鸣之声。 杨狱有些惋惜,但也仅仅只有一些罢了。 「劫前开道……」 杨狱重按眉心,赞叹一声,继而身与衣尽灭,如灰烬般被风吹走。 杨狱收敛心神,颇有些惊叹:以至于他连查看此次炼化食材所得的心思都没有,倒头就睡了下去。 包括他首次施展之后就有些忌讳的大日如来。 「好一口四雷绝刀!」 轰鸣震天,极尽耀目的刀光甚至从庙宇之外传递到了整座幻境之中。 相比于纣绝阴天宫内的那一刀,这一刀显得十分之稚嫩,其内诸般神通、真形图尚未融归为一。 三尖两刃刀食材固然消失,可纣绝阴天宫所化的食谱仍在。 此时此刻,杨狱再无保留。 暴食之鼎内一片幽暗,诸般食材皆失了光芒,而那一口三尖两刃刀食材,也彻底黯淡了下去。 黑袍少年说话间,一指点刀,随即就有刀鸣冲天而起,充斥虚空,霸占所有: 「这真是他四耀之时就开辟出来的刀法?!」 庙门之内,黑袍少年终于站起身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度弹刀,他这四刀,玄妙已极,在其中,他感受到生灭、阴阳、造化、光暗、劫运、因果、杀戮、秩序。 正文 第1039章 一界百万年造化之所在 「谁能想到,一方灵潮都未起的荒芜之地,竟能诞生如此人物?」 万法楼内,菩提古树摇曳枝干,发出「哗哗「声响: 「相传,八劫之末,劫前开道的那位,劫后称尊亿万年,位列‘三圣,人称道祖……」 「他也配?!」 衣衫无风而狂抖,九天杀童面无表情,眼神危险: 「八劫之末,劫前开道者众,道祖又有几人?绝大多数不过是冢中枯骨,自取死路!」 「至少,此刻的我,已超迈了当年的你,你现在已跌至远帝十三了」 老树发出感叹: 「万载修持,不敌他人百载,如今的你,是否懂得老朽当年的绝望?」 「绝望?!」 晋升武圣者可提升跟脚的事情,早已流传开来,而这对他毫无损害,反而因诸多人杰修持,长河越见繁盛。 他自然不在乎自己排名几何,可这小子晋升之速,却让他嗅到了莫大的危险。 「你不是杨逆!你只是十都而已,登临远帝,不过是因跟脚……」 但陆沉的天赋似乎并不好,纵然在龙泉界这般修行圣地,也迟迟无法踏出最后一步。 此刻,他心中激动实非常人事能理解,同时也伴随着莫大的忐忑。 【位列四耀、十都金榜二十者,皆可入内,其余者,可择一万仙之而入】 不过,他并不急,而是出了门,随着喧嚣的人群,杨狱走遍了莱州城的大街小巷。 却见得无尽海水冲天而起,不知多少水族蜂拥而去。 「本座要看你武道修持,你可愿意?」 然而,相比于竞争事能的诸般万仙之地,聚运金塔却显得十分之热闹。 那是…… 「这便是聚运金塔吗?!! 传说之中,汇聚了龙泉乃至于诸界大多数庄有鹏的神异之地!」 虚无之中传来冷哼,四天杀童的眼神充满杀机。 哗啦啦~ 「一年了,有人入门!道兄,你……」 四天杀童的怒气终是压抑不住,引得虚空震荡,气浪狂飙: 然而…… 老树扎根长河之中数十年,但他并未刻意拔除,非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必要。 「他,自废了武道?!」 四天杀童冷笑着看向菩提古树,老树晃动枝干,久久不言。 「庄有!本座记得,你于山海时,曾自号武祖?」 那一株扎根于长河之中的古树之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最后,消失在了长河之中。 「可你,下不得山!」 虚空之中,四天杀童二指探出,扣在了陆沉颅顶: 「仪式……」 九天杀童神情冷肃: 「好!」 轰隆隆! 「无怪乎,凡俗多为牧场……」 轰! 聚运金塔的开启,瞬间搅动了天下风云,不计其数的位阶主蜂拥汇聚而来。 【十都第一:剑仙南岭】 「跪下!」 金光之中,一座不知多么巨大的金塔,由虚化实,矗立于云天之间,塔尖似已抵入星海。 许久之后,他手掌轻抬,冷冽的目光穿透虚空,降临于西漠瀚海之中。 数年之间,足有上百方万仙之开启,有人在其中获得造化,有人折戟其间,更多的却是死于彼此厮杀。 某处绿洲外指引驼队的陆沉似有所感,于风沙之中挪移数次,避开他人目光,方才躬身相迎: 「万仙之啊!传说中才有的……」 「聚运金塔,开启了!」 那是…… 庄有似在苦笑,未曾抬头。 然而却有一例外的被神荼、郁垒拒之门外。 只是…… 罡风呼啸间,菩提古树摇曳不定,老树静静的看着四天杀童: 【十都第二:真言道人】 几乎是杨狱刚刚进出武道长河,就隐隐听到一声轰鸣。 「不公,不公!」 【四耀第一:天理教方显龙】 直到听到玄功境匙中传来的回应: 你着实没料到,自己不过闭关三十年,这小子居然蜕化为龙,先登临远帝二十,后将自己踩在了脚下! 「荧惑守心,破限成帝者,未必事能他们!」 涞州城中也似沸腾了,满城神通位阶主纷纷动身,或独自,或三二成群,追逐而去。 收回目光,杨狱给出回应,他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 未多时,杨狱袖袍内安睡的三足金蟾大叫一声,自玄功境匙中传出了古神通那炽烈无比的声音: 「莫忘我!」 四天杀童开口。 「本尊不会白拿你的东西!那涅槃山,有一处暗门,其中,有本尊当年留于那处不及带走的‘四极龙树金刚成道图,以及诸多大药……」 「狗特别的东西,也配成佛吗?」 「一如红魔王死于狮神王,你一下山,必死于天宗道人之手。」 聚运金塔,非金榜二十不可入,可每次金塔开启之时,也有诸多万仙之可入。 底线,不会逐步降低的。 「可惜,进不得聚运金塔! 我龙泉百万年造化之所在,为何只有他们能去?!」 杨狱有些错愕。 据他所知,龙泉界下几位北斗星君的选择大同小异,不外乎战乱、炎冷。 苍茫古老的气息纵横激荡,不知从何起,似乎要充塞天地。 似有似无的水声在心头响起。透过明黄之光,古神通只觉有些心力交瘁,而就在他准备关闭万仙图录时,眼前突然一花。 杨狱折返回屋,再度燃起三昧真火,一滴滴精血,在烈焰之中化为金光飘散在虚无之中,事能各处。 他推门而出,却见得长空之下神光闪耀,灿灿然金光盖压住三轮大日。 「因无法成为人仙,所以,自废武道?」 「四天杀童,他居然也练武有成?! 是,为了提升跟脚?」 杨狱降临长河尽头,凝神感知,长河内外,却再也感知不到陆沉的气息。 滚滚气浪排空,在无数人的注视追逐下,聚运金塔落于东荒海域,比邻我尽大山处。 「万载之后,这小魔杨逆掀万外血海,他尚且不惧,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北斗命图?!」 「终是开了…」 「此门武道,修持精进有洗练先天跟脚之能,那小子于此道修持天上无二,想来,没于此道上得了造化,跟脚突破了那道门槛」 「却不知,他发现如何也成不得武圣时,是何等想法」 老树摇晃枝干,吸纳着灵宝内稀薄的灵炁。 被按在黄沙之中,庄有的呼吸有些急促,却仍是恭敬回应。 杨狱心中有些古怪。 却见得那小院之中,有红光如潮滚滚冲天,夜幕之中,星斗闪烁,并成巨大星图。 【聚运金塔,开启】 「纵然分身十万, 也是无法短时间事能完成……」 聚运金塔现世之刹那,天下震动,古神通却是其中最为激动之人,甚至没有之一! 「废物,终归是废物!大好机会在你手中,竟也把握不住!」 「微末手段,前辈既是想要,尽管翻阅不是……」 「前辈有何吩咐?」 这对于异常位阶主来说,同样是莫大的造化! 哗啦~ 「这是?!」 「可这时,有龙泉小帝在后。」 杨狱遥遥望着,未曾挪动脚步,不同于其他人,他可经由万仙图录直入金塔的。 呼呼~ 心海中,北斗位阶图泛着幽幽红光,随着诸多化身分布,仪式的进度不断攀升。 纵然其间有人持灵宝轰击,也仍无法突破那两大门神的‘入地无门,甚至有人死于‘天下无路「。 也飘忽着去了聚运金塔。 夜幕深沉,繁星点点,小院内,三足金蟾漫不经心抛着玄功境匙。 没有任何坚定,陆沉跪伏于黄沙之中。 任何仪式,都不止是一种完成方式,北斗大星君的晋升仪式,当然也有。 为了今日,他生生拖延了百多年不晋四耀,为了今日,他不知付出了多少。 数年里,包括四耀第一,天理教圣子方显龙在内的诸多金榜高手纷纷来到此间。 轰! 「井底之蛙不知天地广大,徒惹人笑…… 没有天生穷凶极恶的位阶主,绝大多数都是在一进再进之间,步步沉沦。 老树激烈的复述着: 包括病、饿、战乱、横死,他杀. 杨狱心中念头还未转过,突然间心中一凝,在那滔滔长河之内,他感应到了一丝是异常的气息。 宏大的神音回荡于二海二域,纵然没有玄功境匙者,都可听到。 九天杀童眼角抽动: 二指发力几乎扣进颅内,四天杀童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 「古兄忧虑。」 自然死亡,并非寿终,而是位阶主自己影响之下的自然死亡。 「四天,我寿元将尽,你便不肯放我出去,尝试那最后一搏吗?」 四天杀童沉默了。 「南岭道兄…」 杨狱心下摇头。 武道之兴盛,非一人可为,若有容人之量,兴旺只在一时之间。 睡梦中的杨狱瞬间惊醒,他凝神望去,只见武道长河下水波滔天, 退后一步之后,你会发现,再进几步也无所谓。 「陆沉恭迎前辈!」 只是,纵然他有秘法不能兼修仙武,可也止于四耀,四极若成,几乎没有修成武圣的可能 「多谢前辈!」 「或许不是他……」 「南岭道兄!!!」 混乱数年之后,炼法门井大日金宫汇聚金塔之下,方才平息混乱。 正文 第1040章 再见,法则之海! 嗡~ 幽暗的房间之内,杨狱跌迦而坐,刀横膝前。 他的身前不远处,三足金蟾呆愣愣的看着,只觉呼吸吐纳之间,似有一股无形异力在酝酿着。 某一刹,它骇然抬头,却见如水的星光透过屋顶、墙壁没入了房间之中。 「哎?」 小蛤蟆愣了一刹,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却被一声刀鸣逼退。 它小心的看着,却见那如水星光缭绕之间,杨狱身躯无风而动,体表之下,似有点点红光泛起。 【北斗大星君晋升仪式】 【晋升】 心海之中,北斗位阶图剧烈的震动着,丝丝缕缕的红光不知从何而来,突兀已充斥了心海。 不甘、惶恐、不舍、黯然…… 「化血神刀!」 涞州城内一片沸腾,被星光、长啸所惊的一众神通主,乃至于但凡百姓,无不骇然望天。 「替死木人、延寿之法、上等龙君、真形图、大药大丹若干 【北斗,晋升!】 「走?哪里走?」 这一刹,莱州城,乃至于更为遥远的一座座城池之中,但凡看到那星图之人,无论是神通主亦或者异常百姓,无不心中惊悚。 「绝无可能!」 无尽海龙族,隐为天下第二势力,瀚海严腾名列一龙王之列,虽无法与龙后相比,可也早登远帝之榜! 虚空之中,似有琵琶震响,似有一青面紫发神将于虚空之中拨弄龙君: 云天之上,乌云滚滚而来,倾盆大雨随之而落。 「这是?」 神龙探爪,无形无迹,却恐怖的难以形容! 随雷云滚滚而来,瀚海灵宝不惊反怒: 而那龙爪之所在,却赫然是整座涞州城: 如大山般巨大的龙眸中,闪过一线浅浅的血光与惊悸,莫大的不甘在他心中翻涌,却又归于深沉的黑暗之中。 「北斗大星君啊!」 只一刹,万里墨海已尽被撕裂,犹如千万口神锋划破夜幕,极尽锋芒闪耀。 小院中,三足金蟾惊呼一声,拔腿就逃,而几乎是同时,它听到了一声浅浅的水声。 这几人神通极好,刹那之间已至万里之外,星光之下,千里大湖亦泛着微红。 相传其乃远古龙神合诸般神通而成,乃是远古龙神的大神通术‘四部浮屠,的起手式。 雷海被彻底撕裂,瀚海灵宝直接暴露在如潮琵琶之音中。 这一门杀伐神通,唯龙族血脉晋升极少数四极位阶方可成就。 涞水城外,无数人望而叹息,不约而同的退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红光如水在你心中流转,恍惚之间,似无无数不同却有着相似的画面浮现。 画面好似无究无尽也不知从何而至,犹如最为狂暴的洪水,涌进了杨狱的心神。 有孩童早夭,父母肝肠寸断,有父母横死,孩童惶恐大哭…… …… 千里湖泊似被烈火煮沸,小舟之上,似有龙吟传荡,不怒而威: 「本君连万始山都敢得罪,还怕你涅槃寺不成?!」 感受到中年人的目光注视,岸上诸人无不沉默。 似有千雷震爆,偌大湖泊瞬间为之干涸,滚滚水汽冲天而起间,隐可见一条赤红苍龙直抵云海之上: 这一刹,或许将会是他最后的机会! 「持国天!」 其威一展,十数个涅槃寺僧人无不咳血倒地,神通被破。 「小心!」 雷暴、龙吟,乃至于虚空之中传荡而出的琵琶之音,也皆为之一滞。 一线刀光冲天而起,声势比之那龙爪万一都不到,可这一刹间,天地都似静了下来。 「三爷,事不可为!」 他很含糊,无论那剑仙南岭为何能登上远帝十一,可其人竟然能接下狮神王一击不死,那他就已非对手! 呼! 几个弟子疑惑不解时,那老僧已是跺足而起,伴随着金光冲天而起: 瀚海灵宝怒而长吟,更无丝毫犹豫,撞破虚空而去。 杨狱心神沉凝入定,聆听着,感受着。 一十余年,为了报龙子、龙将被杀之仇,他甚至压下了屠灭南岭诸城的想法。 某一刹,杨狱也似是忍不住这浓烈至极的情绪,发出一声长啸来。 法则之海,再度降临! 「三爷!你子嗣足有数千,何必为了一不成气候的杂血龙子……」 那白袍老者下意识的上前,法力勃发,横拦住那滚滚气浪: 念头一闪而过,杨狱神情漠然,纵然那龙爪探下,也无波澜,只是屈指弹刀。 轰! 龙血并大雨滚滚而来,杨狱再度阖眸入定,继而,滔滔水声响起。小院之内狂风涌起,一间间屋舍尽成齑粉。 涞州城内某处宅院,一老僧眉头一拧,神色顿时大变: 「名录龙血台,万龙共诛之!岂因其修持境界而变化?」 「三爷!」 远帝十一,那已是天下绝顶,龙族纵不惧,可与之为敌,却也代价太大。 这一刹,瀚海灵宝尽显其严腾威严,这一爪绝非依仗龙躯所发,更是其所持之杀伐神通。 呼呼呼~ 不知多么遥远之外,持国天陡然停下脚步。 狂风之中,衣发猎猎,分明已陷入最后入定之中的杨狱,却于此刻睁开眼! 更重要的是,逆知未来! 「事不可为,当退也得退啊…… 一年前,万法楼为首的一千旁门邪道已纷纷放弃了追杀,您就该知道……」 雷海炸裂,苍龙怒吟,探下一爪。 「南岭!」 瀚海严腾的追杀,除却他被囚入镇封楼内的三十年外,其实从未间断,他也不曾忘记。 轰隆隆! 轰! 「瀚海,你大胆!」 「铮铮铮~」 仅仅是一线刀光冲天,一抹血色荡开,他就似从其中看到了无尽的毁灭气象。 恍惚之间,似是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我等你多时了!」 恐怖的龙威弥散全城,涞州城内一片哗然惊恐,瀚海严腾甚至看到了小院之中那从未见过,却让他无比憎恨的人 报子之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可也更知道,此行绝不能去! 「你来迟了!」 这一刹,纵然是他修持百余年的,心灵也不由得一颤,似被白雾笼罩。 铮~! 「吼!」 不避不闪,执意诛杀! 「天啊!」 一十余年过去,瀚海灵宝纵然杀意如铁,但却又十分冷静。 轰! 那是,无所不杀,无所不化,足可令任何血肉生灵心中惊惧的大恐怖! 一白袍老者轻声道,其余几人也皆默然。 前后二年,你与无间化身各自分化出数万化身,那些化身虽无神通,却也皆耳聪目明,身形矫健,早已遍布在东荒、南岭成千上万座 城池之中。 适时,红光如潮冲天,流转间与星光相合,化作一方似有似无的星图覆盖了整座涞州城,更以不急不慢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本君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你们告诉我,就此了之?」 有男子病重而死,女子殉情而去…… 有白发老妪死在床榻之上,成群儿女泣不成声、有人冻毙于山野之间,为野兽食…… 嗡嗡嗡~! 「瀚海灵宝!」 只一刹,相隔数万里的涞水城中就有人皱眉,抬眸。 无数个日夜,无数次的见证生死,直至如今,仪式终是要成了! 「又如何?!」 最后那一刹,他才听到了那随刀光而来的声音。 中年人遥望星海,眸光似也被星光染红: 岸上几人神色皆是一变,皆有些头皮发麻。 惊天龙吟响彻寰宇。 红光冲天,压过夜色,万里山川似都被星光所笼罩,其色虽不如何耀眼,却引得无数人为之瞩目。 还是那白衣老者轻叹一声: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哗啦啦~ 遥隔不知多少万里虚空,那琵琶之音却是瞬息而至。 浅浅的刀鸣声中,自锤炼之后数十年不曾出鞘的两刃刀,刹那间冲天而起。 甚至不惜亲自来东荒蛰伏追踪,为的就是等候此獠突破! 但他恍若未觉,任由龙躯被割裂出千百道狰狞裂痕,龙爪进发神光如瀑: 「南岭!还我儿命来!」 看似飞快,却好似囊括山海天地在内,只一下,那老僧已是咳血跌入虚空。 「北斗,北斗……」 「一星移位,这是北斗星图?!」 一叶孤舟随夜风而来,甲板上,一头角峥嵘的中年人急急抬头。 涞州城,地处诸水脉汇聚之地,而此刻,伴随着滚滚雷鸣,一道道长河冲天而起! 「有人,有人要晋升北斗小星君!」 相传,其执掌者龙族极等龙君‘龙血台「,曾有过诛杀四极之战绩…… 无数种生死一线间方才有着的浓烈情绪,在他的心神之中爆发! 「瀚海灵宝?! 快!快通知两位祖师!」 无形的灵炁化作实质的风暴,于城池内外呼啸而起,吹得草木摇晃,飞沙走石。 「涅槃寺?!」 「灵宝且息雷霆之怒,我家两位祖师不时就会前来!」 【你被打断了仪式】 轰隆! 【你汇聚一元之死,欲要在夜色之中晋升北斗小星君】 「什么?」 嗡~! 老僧高声呼喊,周身佛光翻涌,神通暗运,却是如临大敌。 「极道十都、极道四耀、道外之法,神魔跟脚,佛诞之象征」 正文 第1041章 晋升,北斗大星君! 轰隆! 天雷炸响,阴雷散去,这无尽粘稠的龙血却混杂着雨水洒落涞州城,乃至于更远的山野之地。 万里山川之内一片沸腾,鸟兽鱼虫无不争先追逐,甚至有草木摇晃,甚至想要拔出根茎去追逐! 龙血乃是宝药之材,对于生灵之妙,远远胜过不经炼化的灵炁。 肉眼可见,涞州城内一片碧绿,不知多少花草从石板、墙壁、屋顶瓦片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无比贪婪的汲取着那难得的造化。 「阿弥陀佛!」 虚无深处,持国天合十双手,诵念超度亡魂的经义,心中也不乏凝重。 一如十都、九耀榜,远帝之榜,也非只是力强者上。 神通、位阶、跟脚、禀赋乃至于气运之类皆可影响名次高高。 古往今来,也不乏天资纵横者,未成之时反压老一辈强者,你本以为佛子也是此类。 「传奇主神之道,只在二步,分列为寻得神格「传播声名「点燃神火「高举神座「 激烈、安详、喜悦、安心最后的刹那,杨狱心神扫过法则之海。 心神跌堕而回的刹那,杨狱身躯不由得一震,他感觉到了自身的诸般神通皆于此刻有着蜕变。 ‘四四玄奇……, 他看到一独行墨海中的老者,一手持书,一手持竹杖。 ‘大劫将至……, 暴食之鼎随之一震,嗡鸣声中,鼎内的诸般退度条随着法则之海的消失而停止了变化。 心海皆动,数之是尽的流光进现,暴食之鼎内更是十分之寂静,诸般退度条滚滚而动。 ‘这是诸般玄妙滚滚如潮般涌入心头。, ‘天地!, 那是一处与法则之海同在,却似又不在同一层面的奇异之地。 「一魂容是得两大位阶」 诸般杂念皆无,诸般疲累退去,有种沉疴退去,洗尽铅华的玄妙。 轰隆! …… 除却融其炼体大神通之外,所有神通在法则之海的洗礼之中,都似发生了蜕变。 杨狱心中升起明悟,但也并不如何可惜,也无强留之意,任由三大道果虚化至不可见。 可如今看来,只怕并非如此! 法则之海乃是亘古以来,一切玄功造化之起源终结之地。 于法则之海降临的刹那,杨狱心念一转,先催发逆知未来,再催发四四郭融。 滔滔水声由心而起,夜幕群星之下,似有一方无比浩瀚,无边无际的大海降临。 自身的诸般变化,杨狱感知的无比之清晰,但此时他心神发散,飘忽于不可知之地。 「贼婆娘,你欺我太甚! 元屠,元屠…… 百余年的修持,杨狱所遇所得之造化不计其数,可唯有法则之海带给他的感觉独一无二。 【北斗燃烧中】 更让你忌惮的是,这一刀…… 【紫金吞煞宝葫芦、一星斩杀鬼龙渊剑、镇邪印虚化.】 其如巨兽,张口鲸吞诸界,幽沉如海的劫气充斥其内外,遮掩了所有的色彩之所在。 「苍天不公,不开天海!大道不公……哈哈哈!四天伏魔祖师,哈哈哈!」 镇邪印、紫金葫芦、龙渊斩鬼剑这三大道果,已虚化到了一个是凝神感知都察觉不到的地步! 「玄之又玄,玄牝之门!深山静坐,诵道经,呼唤吾祖……」 与之相合,便是洗礼。 「白骨人魔?!不,不,白骨菩……」 隐可见其上 道文流转: ‘十劫前……龙泉有变,狮神王初试天宗道人…… 嗡~! 哗啦啦~! 此海无垠,玄奇诡秘,无所不至,无所不包,杨狱心神沉凝,一股不安详充斥心海。 「三仙岛,三仙岛!弟子‘羽,……」 【一星汇聚,汇聚……】 杨狱眸光微凝,他心神依附之地,光球如墨,而在那浩若星海的‘光球群,中,他窥见了一片金灿之光,以及一颗明亮的紫色光球。 取而代之的,是一拄刀而立,披星光血光,威严而暴戾的星神之相!其内枯寂幽沉,好似星海特别,其中有着数之不尽,望之无涯的‘星体,。 「仙山复苏了!这是传说中的洞天?那门派,好似是许天师传下的,太一门……」 两刃刀铮铮而鸣,伺候于外。 隐隐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曾以通幽窥见的龙泉天地。 大日如来变化,占据四四玄奇三次变化,其神异之处也似远胜天雷、神象变化。 嗡! 其大小或有差距,可隐隐间,却散发着同根同源的气息。 同一时间,心海之中,那披发跛足的赤袍鬼神之影,也在虚化,直至消失无踪! 【法则之海洗礼中】 似有似无的佛经禅唱之音中,杨狱捏起印决,于滔滔流水之中陷入深层次的入定。 传说中的宇宙海? 嗡! 催发大日如来变化的刹那,杨狱只觉心神无限的拔高,恍惚之中,与冥冥相合。 【位阶晋升中】 杨狱心神一震。 极尽繁复的讯息一刹间涌入心海,以杨狱此时此刻的状态,竟也忍不住心神摇晃,跌出了这玄妙之境。 终成北斗! 瀚海龙君虽算不得绝强,可一刀可斩也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而在那黑暗如墨的黑海之中,他隐可见几缕光芒,正是龙泉天意衍生之大运,自冥冥之中接引而来破劫之手段。 可同时,他亦感受到了源自魂灵深处的震荡! 其大无可形容,望之不见边界,似从任何方向与角度,都未必可窥见其影! 他的心神拔高,思维也变得无比之敏锐,不但能深入法则之海,更能察觉到一些,他之前想象不到的东西…… 【极道,大神通术,北斗注死,第一重】 ‘四仙吗? 有的灿若流火、有的泛着白光、有的青光湛湛、也有灿金如阳…… 或许是法则之海的影响,他此刻并未被大日如来之海影响,视线更是无穷开阔,不但可感知到法则之海内的诸多郭融,甚至于能触及这片虚无之地,甚至于那一枚枚光球。 仅仅是一念转动,杨狱心中就升起莫大的恐怖,远胜于首次。 【神通蜕变之中……】 正文 第1106章 需要构思一下,明天三更… 如题,大佬们先睡。 正文 第1107章 寥寥一笔与千言! 终于! 夜幕之下,小院之中,杨狱长身而起,大风自地起,如龙卷冲天。 嗡~! 如受感召,弥天的星光并红光犹如逆流的流星雨,从四面八方而来,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呜~ 如潮星光... 正文 第1043章 因果 望着持国天手捧的木灯,杨狱心中陡然浮现出三笑散人‘论劫书「中的一句话。 劫运总是相关,每一份造化的背后,或许都有其‘价格「。 于佛门,这叫‘因果,。 旋即,他就想起了陆沉,相比于自己,这老和尚所说的可更像是陆沉 「此灯名为‘燃木,,道友是否认得?」 持国天微微一笑,也不等杨狱回答,就自顾自的说道: 「龙泉界灵潮起于百万年前,占一劫之先,天变十万年间,鲸吞诸界之本源,诞生出一十一口玄天灵宝……」 其中,万始天宗得其二,故为天上第一圣地,涅槃寺得其二,故与万始天宗平起平坐…… 其余诸宗,大日金宫有一,炼法门有一,狮神领有一 位阶图,以四极为分水岭。 「孽障,敢在我涅槃山下屠城,太也大胆了!」 命,比天大!」 「道友若想知道,不妨与老衲回一遭涅槃山?」 虚无之间,杨狱眸光幽幽。 而更进一步,一元位阶图,则是举世难寻,纵然在远古,此类位阶图也是不传之秘! 「今日与大师交谈所得不少,只是去涅槃山,还是罢了。」 「比如,这佛子,意味着什么? 供给哪位‘佛陀「菩萨「大金刚降临的庐舍?」 持国天话中带着诚恳,杨狱却是面无表情: 话至此处,老和尚叹了口气:这些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着实没有好相与的。 一如杨逆所说,为了等自己,他在绝大多数的城池中留下了血肉祭坛。杨狱眸光微动。 杨狱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而他举行北斗晋升仪式的路上,确也印证了这一点,找到了数百上千方血肉祭坛。 未劫在前,却命不久矣,这着实是人间至痛!而对于寿元未尽者而言,却又是另一种……」 持国天坐了下来,他望着对面的青年,激烈道: 眼前这老和尚,着实是丝毫没有遮掩,真实的不像是个和尚。 小院中杨狱微微皱眉,石桌上,一盏燃木神灯兀自燃烧着,被持国天留下…… 以其人地位,又是什么让他加入万法楼? 大日金宫的地位仅次于万始天宗,而四天杀童甚至曾是天宗道人的师兄。 只是…… 「只怕是有人以大神通抹去了夏乐去涅槃山之后的那段岁月,而他只怕也知道,所以,他留下了什么……」 「杨逆去了涅槃山,再之后呢?」 念头转动间,杨狱心中微凝,似是想到了什么: 嗡~! 「道果来自于天、道,其浩瀚高妙,无限无涯,而人心无穷尽,以有限御无限,以有涯掌无涯,这又谈何困难? 「本大爷只是路过,见满城死人就你没死透,随手提起来看了看,怎么,你还想赖上本大爷?」 「一元位阶图」 心海中泛起微波,陌生的血光如瀑翻涌,其中的诸般景象,也随之流转。晨风中,杨狱独自坐了半晌,方才将诸般心思压入心底。 这一点,从他入手多年却不曾炼化过一次纣绝阴天宫就可看出。 「再不放,老子杀你全家!」 持国天合十双手: 「老衲说此事,并无胁迫之意,只是希望你我之间坦诚一些」 杨狱反问。 「万法楼。」 「这不是大师说的坦诚?」 小家伙眼眶发红,倔强的拧 着脖子。 「没,没有家了!」 亲历过魔童降世的他,对于此类看似天大造化的好事都是抱有莫大警惕的。 「道友认为人高兽高,没错,仙佛自认高于人,又有何错?人寿非一类,仙与人又哪里还是同类呢?」 他身后,一看上去约莫二十岁的小家伙,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整个挂在祭台上。 天宗道人如此,狮神王如此,这持国天同样如此 「四极以下,道果之贵重远胜位阶图,因为四耀、四极位阶图数是胜数,可行至四极后,就又是一样,道果固然是稀少,可位阶图,更为稀少与罕见……」 「纣绝阴天宫没有,何处有?涅槃山?万法楼?还是,山海界?」 「你说命比天大,怎么,神佛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 「桀桀桀,好秃驴,怎知本大爷火气正大?!」 「既是要坦诚,大师不妨直言。」 位阶图看似异常,可若无此图,如何统领道果内的诸般神通,又如何平衡诸类,问鼎极道?」 持国天正色回答: 「这与杨某,有何干系?」 「但终有一日,你是定会来一遭涅槃山,而这一日,必不会太远」 持国天重诵佛号,却也只是深深看了杨狱一眼,转身就消失在了院落,虚空之中: 「劫劫运运,果果因因。 杨道友此时未想明白,那老衲就不多停留了」 话音飘荡之间,持国天连同一众涅槃寺和尚就消失在城池之中。 「大师来来回回说了这么些,却还没说你的来意。 杨某可不认为,你真只为了佛旨而来。」 位阶图之难寻,他并非不知,可持国天是什么人? 那显然是对万法楼掌控到了一定程度,已不是万法行者的范畴了。 嗡~ 「道友说道鬼,老衲不知,也反驳不得。万类生灵,求存终归是本能。莫非也是位阶图? 无尽海龙族也有一除此之外,也有唯一一件,不曾被人所掌,或者说,被诸少人共掌」 相反,他感知到这老和尚的心情极为简单,只是被其微强的定力所镇压下去了而已。 「和尚也讲适者生存?」 「纣绝阴天宫内或有四极位阶图,却必无一元位阶图!」 将空着的茶杯端起,持国天重重一摇,灵炁如水如茶满杯: 「仙家持戒求自我放失,妖魔放纵,方才让本我常驻!持戒,持心,烦,烦,烦!」 杨狱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四天杀童。 那可是老怪物中的老怪物,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持心?!」 人仙绝巅之身加之四四玄功镜,他也无法感知到这老和尚身上的好心。 无理会那小娃娃,杨逆心中喃喃了数声,突然抬头,却见漫天黄沙飞过,宏大的禅音回荡: 「所以呢?」 这就有些奇怪了…… 「大十都身领大四耀位!道友岂不知,今日之老衲,正是明日之你?」 杨狱眸光微凝。 「一情不绝,三欲不灭,老衲虽为四极,却也并非神佛」 「仙佛持戒,妖魔肆虐!」 「万法楼内的诸般行者之中,老衲排行第二」 当世近帝第二,涅槃寺佛主,执掌一方传承一万余年的佛门圣地的当世巨擘。 「???」 但他不想和这老和尚辩论这个,转回话题: 似无风 来,杨狱挑眉,只见木灯被吹动,火焰摇曳上持国天饮尽茶水。 杨逆心中似是火大,不假思索的冲天而起,血光翻涌,晕染苍天,桀桀怪笑: 「因果,因果……」 继而,他从袖袍内一方巴掌大小的灰色祭坛。 龙泉比之山海,比之前世都要赤裸许多,也更类似于远古仙界。 这时,持国天方才道出其目的。 金光滚滚如潮而落,遥隔千里都震得山川震颤,城池摇晃。 杨狱下意识的转动着茶杯。 这一刹,他感觉到了万法楼的波动,然而,直言万法楼隐秘的持国天,巍然不动,并未被反噬。 持国天重诵佛号,然后道: 正如行将饿死的僧人,若是杀兽类以果腹,我涅槃寺也不会认为是破戒。 「杀兽类以果腹,夺那人之庐舍,大师以为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化凡,化凡……本大爷将一大恨都斩了出去,怎么……」 且佛门,可是传说之中,拥有最多,最破碎晋升体系的大势力之一。 「一元位阶图?」 四极位阶图,世所罕见,非远古大宗门圣地,仙佛诸家不可得之。 「血肉祭坛。」 「小子,你不是修魔的种子,滚吧!」 只是…… 「人杀兽,兽也食人,无甚高上贵贱,不过是适者生存。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杨逆不耐烦的一扯袖子,那小家伙登时‘咕噜噜「的滚进了水沟,被血色染红。 杨狱并不惊讶,只是稍有些感叹。 天地不同人不同,风土人情自也大相径庭。 杨逆似颇为晦气的喃喃: 持国天微微一笑,意有所指一般: 「一如道友来龙泉,是因在此时山海退无可退,为道之求索…… 而老衲之所求,也正是位阶图! 聆听佛旨而来,有何不可? 杨狱挑挑眉是置可否,随即端茶送客: 画面渐渐子无连续,那是一座冷清的好似鬼城的街道,杨逆盘膝坐于一方血肉祭坛上,闭目思量着,最后一句话,却是瞥向身后。 呼~! 杨狱一步踏出,消失在虚无之间,而心念两分,同时炼化了这座血肉祭坛。 「或许,别有收获也未可知。」 杨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尝着: 「天变将至,天海要开。 寿元将尽者,多癫而狂乱,行事暴戾,如那红魔王,瀚海龙王,也如那天宗道人杨狱垂眸注视之间,那一方祭坛随之泛起微微红光来。 此刻天色已是亮起。 正文 第1044章 人仙之躯,亦或者神魔之体?!(补一) 呼~ 一艘飞舟划破云海,其速之快,远远将一团团气爆云抛在身后。 高速奔行的罡风足可撕裂钢铁,却冲不破飞舟外浅浅的一层雾气。 「呼~」 杨狱盘膝坐于甲板之上,俯瞰着云海大地。 人非铁石,纵然意志强大如他,也无法日日修行,周而复始,需要舒缓精神。 当然,他并不只是在观景,一分心思也不住催发着神通。 自逆知未来入魂,此门神通瞬间取代通幽,成为你每日催发最多的神通。 「与时空无关的神通皆有莫大的局限性,张玄的对话古今只局限于自身,无法与不同时代的其他人对话,逆知未来,也局限于他自己.……」 任何一门神通皆无其独到之处,强强只看人用,摸索神通,是所有位阶主一生都要做的事情,杨狱自然不例外。 瞧见来人,古神通强自压抑心神,却仍是忍不住心中发酸。 持国天的琵琶,是以其道果为核心锤炼的灵宝,琵琶之声是但能动人心魄,也可‘调和万物「。 「若是能全知,还未三重天,想要全知,着实无甚可能」 「洞天改易尚且如此之难,改易天地又谈何困难?」 三足小蛤蟆觉得自己有些流汗了,它下意识的偏移开视线,却又立马扭了回来。 自先天一炁大擒拿与吐气成兵相合,原本的芥子空间膨胀了何止万倍? 「北斗注死……」 任何神通都一样,不用则不熟,不熟则不进。 但很快,他就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哀鸣,从山上跌下,轰隆一声砸碎了小半座山丘。 而那,仅仅是神通。那老龙哀鸣声都变得健康,可却越来越惊骇。 这一刹,以聚运金塔为中心的二方海域内,诸多高手无是神色大变。四耀金榜,他排名二十。 杨狱心中自语。 啪~ 席地而坐,一伸手,杨狱的二指已穿透虚空,按在了那老龙的龙角上。 「不好!难道又有人要杀入前十?!」 那,本身就是神通精进之道。 「集万类万物之长,再一一化去,最终锤炼出最为完美与契合自身的变化. 「聚运金榜?!」 「聚运金塔开启四年有余,古师兄莫非不知?」 虽只是一刹,远处一座小山丘上的三足金蟾已是瑟瑟发抖,它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杨狱的气息很快与那白龙身无区别了。 杨狱二指叉开,只是一抓,那怒目而视的白衣老龙已被其收入了‘芥子空间之中。 杨狱有些惋惜。突然,有声音破浪而出,一个身穿锦衣,腰系蓝色丝线的青年跨行至海岛之上。 即,体魄厚重者,不可飞渡。 古神通深吸一口气。 一十余年前两人先后被挤出了前二十,自己选择寻那剑仙南岭,而秋长海,则突破了四耀。 「楚天衣这门神通,着实非同小可,不过,这门神通最大的效用,是配合注死神通!」 静坐片刻,直至心神彻底充盈,杨狱方才折返船舱。 看到杨狱,这条老龙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要催发法宝与神通,可旋即声音颤抖,面如死灰: 他怒目圆睁,惊且惧,可莫说他此刻法力废去大半,纵然是全盛之时,又如何能抵挡此刻的杨狱? 千变万化,武功,是仙武,是境界,是人仙绝巅,却独独不是神通、道果。 「而若有朝一日能合成‘时空「类命数,身处此方小天地,就可延寿,甚 至长生」 「啊!」 此刻其中有小山数座,长河两条,草木泥沙是计其数,甚至还有一些鸟兽鱼虫。 此刻跺足长啸,裹挟海浪冲天而起,就要与来袭之人生死搏杀一番。四重圣楼乃是天理教玄天灵宝,相传内有老母烙印,是杀伐灵宝,也是教中最为恐怖的试炼地。 「此龙血脉驳杂,只怕远不如瀚海龙君。可惜当时为了震慑持国天等窥视者,不得不下重手……」 被丢入此间的白衣老龙瞬间化为了龙身,他只觉自己好似被丢入了油锅, 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来。 这些,无一例外皆是‘本源气,所化,也是杨狱闭关之时,用以推演千变万化的试验地。 【经法则之海洗礼,我诸般神通蜕变,仙武之修持大进】 极为漫长的水磨工夫,境界越高,修持神通越少,则耗时越长。先天一炁,一炁通天,这门神通修持至极高深处,相传不能凭一炁,跨界擒杀敌手,是一门杀伐神通。 啪! 与之并列的,则是【风暴不侵】、【土石不散】、【灵炁汇聚】随其心念一动,漫天微粒齐齐震颤,犹如各自有着生命特别迅速集结,最终化为一条与外界老龙一般无二模样的白龙! 「然后,锤炼身躯!人仙之体?或许是,神魔之躯!」 「只有命数积攒足够,而这方小洞天造出能够生长各类神金、仙铁的洞天来!」 本命法宝、功法、小神通、道兵、小药、位阶图、道果、仪式……… 杨狱轻叹,眸光却很亮。 【你,失踪了】 「夺又如何?」 「历经万战不死,也算有些长进吧。」 「四重圣楼…」 某一刹,杨狱睁开眼,一对竖瞳墨绿深邃,一张口,更有龙吟回荡。 「你,你废了我的法力神通?! 不,不对,是持国天,是他! 这老秃驴太狠,太狠了!」 「这门神通的局限十分之大,结果往往是清楚其辞的一句,没有丝毫细节……」 「一十余年前,秋某耗去所有功绩,求入‘四重圣楼「,虽未跨过四重,却也侥幸不死!」 换而言之,这头老龙绝大多数神通法力,皆被那琵琶之音震散于天地之中。 尤其是秋长海,在认出了四耀金榜的刹那,神色顿时为之大变。 死于其中的真传弟子不计其数,可一旦侥幸不死,就会突飞猛进。 化身大日如来的两次经历让他印象极为深刻,也让他对于千变万化理解更为深刻。 呼!呼呼~! 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随着那手掌贴近,他的身躯居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般蠕动了起来! 「秋师弟闭关多年,看来是功行大进!」 「是,是四耀金榜!」 「你,你……」 心思转至此处,古神通不由得掏出万仙之匙,还未说话,就听得近处传来雷霆怒吼: 不是短暂的影响,而是真正意义上改变了这方小洞天的规则! 「吼!」 杨狱心神沉入体内最细微的星海中。 秋长海微微一笑: 来人名唤秋长海,是与他同年登上十都金榜前二十的同门师兄弟。甚至于,鳞甲脱落,好似蛇蜕皮…… 此刻他没了什么法力,可他的龙躯仍然有数百丈之长,音波狂啸间,掀起阵阵狂风气浪。 更隐隐间,触摸到了千变万化应走的方向。 烟尘飞溅的小山中,有一 间竹屋,杨狱推门而出,一抬头,就瞧见了拓印于这方天地之内的新命数。 此刻,其体内法力波动正与四周灵炁身体结合。 白衣老龙似还要破口大骂,杨狱却是一弹指,封了其人口舌。 「吼!」 无论它怎么去看,若不看外表,竟真个分辨不出来! 因而,他只能够变化自己认知且陌生的人与物,而不是一刹间,可变化世间万类。 沧江门算是得顶尖宗门,可到底是有着千载底蕴,这艘飞舟也属上品了。 「某种意义上,我此刻也不能改易真实天地,但只能改易一地,且不久后就会被天地修正……」 这一叶飞舟只看外观与异常乌蓬船无甚区别,可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一方足有数百里之大的小天地中,草木湖泊山石楼阁皆齐全。 这是第一天等四条命数,这是这方小洞天如今的极限。 然而,两人的神通还未碰撞,一道灿然金光就自直冲夜幕而上。 【体魄厚重,不可飞渡(白)】 但事实上,直至通幽四重天之时,他方才不能真个意义上的改易天地! 「不过,我也无心改易大天地,只需要改易这方洞天就成!」 下一刹,就挂在了升腾的篝火中。他越来越恐怖了! 【我欲潜形匿迹潜入涅槃山,寻找佛堂玉净瓶】 杨狱走入船舱的同时,被持国天擒来的白衣老龙,也方才幽幽醒转。 「龙族能够称雄一时,着实没有侥幸,这老龙血脉是算精纯,竟也似颇为玄妙」 某一刹,有大手从天而降,将其抓起。 通幽三重时,他已可见天地,甚至可窥见一缕脉络,强行尝试改易。 「秋长海,你安敢夺我名额?!」 老龙惊怒长啸。 秋长海放声大笑,一十余年地狱般恐怖的生死磨砺,让他心中压抑了无尽戾气。 「唰!」 咸湿的海风推动着海浪翻涌,有大鱼于其间破浪捕食。 「千变万化!」 小洞天之外,漆白如墨,更伴随着恐怖的虚空风暴,看一眼它就心如擂鼓。 正文 第1045章 风起无尽海域 【新晋九耀方,剑仙南岭,以神魔跟脚,登临九耀第一】 大月高悬,群星满天,夜色之下的无尽海时有波浪翻涌。 巍峨如天术般雄伟的聚运金塔,就矗立于此方海域,其光芒虽内敛,可仍可烛照万里方圆。 金塔外、一处处海岛、飞舟上,来自于诸圣地宗门的高手无不怔立。 「是他……」 「初成九耀,就登临第一!不愧是十都身登临近帝榜的强人!」 「他要来了吗?」 有人低语,却无甚惊讶,有近帝榜珠玉在前,九耀榜似乎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只是…… 一众人或惊或畏,却又不由得看向了金塔之前。 一处海岛孤山下,九耀烈拄刀而立,望着这猎猎张扬的近金塔单,他心中突然失去了进塔的念头。 有人附和,随之望去,却见万妈天宗的数位弟子纷纷随成茗烈而去。 聚运钟离开启已有九年,多次受挫的诸人,无不自宗门请来灵宝,此刻独暴出手,声势之浩大,引得千里虚空震颤轰鸣,数之不尽的洗水冲天而起。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也让一众九耀主心头狂喜。 「诸位自便!」 「入地无门!」 「玄奇造化,九百年一见,错过今日,你我再无此等机会!」 随其心念一动,虚无之中,陡见得虚空如水荡漾,一面与天色几无二样的明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 铮铮铮~ 只一跨,两人的身影赫然已经出现在了那一扇混沌色的门户之上。 其中一件,是九重圣楼,这半件,就是这苍天宝镜! 可这才一日…… 却见得极远处云海之中,一叶飞舟极速而来,这光柱如神剑,直斩处,赫然可见一袭红衣! 「他,他该不会也要来登钟离吧?」 这郁垒如潮,滚滚浩荡,且似越多人冲击门户,反击越是强烈。 但眼见得一众人来势汹汹,也不由得正色几分,齐齐抬手。 此人正是方显龙,雄踞九耀第一近百年的天理教圣子之首。 「剑仙南岭……」 方显龙一步跨出,雄浑的法力迸发而出。 一银发青年震剑开口,视线扫过一众人。 「破门!」 两大九耀主于海潮之中展开了疯狂交战,神通碰撞溅起大片气浪。 轰隆! 祧迸射,如天剑横贯百里,声势之大,让暗中观察的几大九极主都不由得色变。 苍天宝镜,他也仅能呼唤一次而已。 这一道粗如山岳,耀目已极的郁垒,于一刹之后迸射而出。 银发青年微微皱眉,又自舒展。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只留下了一句话,成茗烈已消失在众人眼中。 神荼怒而长啸。 不对?! 门神守门,如画龙点睛! 已离去数万里的九耀烈于此刻抬头望去。 「剑仙南岭……」 秋长海勃然大怒,赤红着双眼杀将出去。 近金塔下,几无人跟脚低于极等,尤其是近帝前列,那皆是大运加身,雄踞天下数千年的巨擘。 轰隆! 「小崽子们,想入此门,再去修持三百年吧!」 「近帝第十?!」 「近帝第十……」 「已上过一次当了,你当爷爷还会再吃这亏吗?! 」 一瞬间,天地一片白茫茫,诸般颜色尽被压下,其光芒所过之处,无论是烟尘、法宝、神通亦或者虚空本身,统统被搅碎成肉眼不可见的粒子!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那滚滚郁垒已尽被宝镜吞没,旋即,又以更为迅猛的姿态,逆冲而回! 跨步之间,好似风火双龙随身而动。 木然活沷,又冰冷无情的声音,自万仙图录之中传出,简短,却锋利。 纵然是他们,直面这一道被苍天宝镜加持过的光柱,只怕也根本不敢迎接。 如同太古神人持之清洗天地的神剑,事实丰如同星辰爆碎的可怖音浪。 「又是这门神通?!」 只是…… 「等不得了!必须尽快破禁入塔,否则等那位一来,我等断无半分机会!」 轰隆! 然而,神荼、帝榜的神情毫无变化,甚至眼底已经戏谑闪过。 仅仅是心中转念,不少人已觉呼吸有些不畅,如方显龙等榜单前列的大高手,更是脸色发青。 万仙图录的光辉还未散去,诸飞舟、海岛上就有十数人冲天而起。 「诸位!」 「哈哈哈!秋长海,你跌出四十!你也失了进入聚运钟离的资格!」 「这……」 好似完全是为了毁灭而诞生的光芒。 「诸位,先联手进塔,再说其他吧。主兄、林兄、钟兄……钟兄?你……」 过去的九年间,一众九耀主不知闯门多少次,可无论是什么神通,都无法轰穿这道门户! 一声长啸,那青年的一头银发根根立起,继而脱离,断裂,化作千万口飞剑攒射而出。 「只怕的确如此!」 为了聚运成茗,他耗费了三百载积累的功绩不说,更承受了一十余年的非人磨砺。 嗡! 正是他自自家师尊应无情手中求取而来的,苍天宝镜。 【剑仙南岭,晋升前后,刀斩瀚海龙君,登,近成茗第十】 「闭嘴!」 仅仅是一抬手,就将那足可令九极主都为之惊惧的光柱抓在了五指之间。 他万没有料到,这两大门神居然连苍天宝镜的反射而回的神通之波都能抵挡,且以更快,更为狂暴的姿态反射而回。 「近金塔……」 轰! 嗡! 「当世怎生有如此人杰?!」 「嗯?!」 瞧见此面明镜,不止是神荼、帝榜眉头拧起,远远观望的不少老一辈高手也都心头一惊。 …… 继而,再度迸射而出! 天地摇晃,万物破碎! 只觉似有日月同起,极尽明亮的目光好似天剑般划破虚空,横贯万里,割裂云海而至。 「破门!」 狂暴的气浪神光冲天而起时,那银发青年大口咳血,满头银发尽去,头皮都似被整个剥了下来。 其余人也皆是放声长啸,齐齐跨步,或催尺剑,或起灵宝,诸般神通之光一时为之大作。 …… 迸射而去! 成茗琛心中惊怒,头皮都在发麻,不假思索的遁入虚空。 近帝第十! 「他晋位北斗大星君……」 他也是以九耀绝巅之身登临近金塔之人,如何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眼见得门户浮现,包括方显龙在内的一众九耀主,观战的宗门高手,十都主们几乎全都皱起了眉头。 继而,在一众人惊悚 骇然的目光之中,那红衣刀客缓缓抬手,犹如佛陀拈花,画圣提笔。 此刻,似先知先觉,方显龙按枪抬头,望着这猎猎张扬的聚运金榜。 那飞舟之上,一袭红袍猎猎而动。 方显龙似有所觉之时,神荼、成茗的怒吼之声,身无在钟离之前,千里海域之上回荡开来! 反而有着一抹被激怒后的赤红。 他的衣衫猎猎而动,狂涌的气流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如同大火遇风。 「诸位,飞云子先行探路!」 「这些小辈受了什么刺激?」 轰! 号称玄天之下,护身第一! 「他,来了!」 钟离之外的一众高手神色皆十分之难看。 明黄之光如潮翻涌,未散之时,又有一挂金光迸发而出。 方显龙他怒目圆睁。 上天有路,入地无门! 一方无形却隐隐可见的大门,于刹那之间浮现在钟离之前。 聚运金塔之所在,四周海水都被排斥出去,足有千里方圆的空地之上,有着诸多飞舟停驻。 「你问我?嗯,这一记神通倒也马身无虎……」 这时,成茗琛长身而起。 极度可怖的光柱,就在一众人眼皮狂跳间,被这门户吞入其中。 近成茗前十都是何等人物? 恐怖至极的光柱贯穿百里虚空,割裂大地虚空,更于海域之上拉出一道长达万里,久久不曾弥合的巨大鸿沟! 听得那没有不至的神音回荡,聚运钟离之外一片死寂。 好似雷暴之音,于千分之一的刹那间响彻千百次。 「万始天宗囚禁那位三十余年,听向他要来,只怕是惧了?」 「苍天如镜!」 反倒是古神通,一怔之后心中大喜,若非知晓时机不对,几乎要扬天长啸了。 从四面八方,遍布所有细微的角度与可能存在的空隙,想要绕过那扇门。 那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众人也纷纷看去,只见九耀烈扛刀远去。 立于塔门处的神荼、帝榜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诧,他们自然未瞧见聚运金榜。 「要拼命?」 轰! 「兀那小鬼,这一记神通如何?!」 「诸位有什么手段,也皆不必葳着掖着了,联手轰破塔门,宰了这俩门神!」 天理教,亦或者整个魔门一脉合有两件半的玄天灵宝,天理教独占一件半。 …… ‘什么叫已经上过一次当?师尊我当年也未动用过苍天宝镜……, 换做往常,两尊九耀前列的大高手交战必会引来诸多人关注,可此刻,却显得有些不足为道了。 神荼哂笑之音似在郁垒的加持之下传荡海域,而下一刹,方显龙的怒吼也随之响彻。 然而,方显龙的心头却是‘咯噔,一下,他没有从那两大门神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慌乱。 神魔跟脚固然超凡脱俗,却也未见得就更胜许多,其人能跨入前十,其人的修持、神通只怕也已无限逼近前十的那几位了…… 混沌之色大作,那是灵炁被无形气劲搅成近乎本源的颜色。 一片死寂之中,有人低语,也有人放声大笑。 「师兄,那……」 继而,与帝榜一起,一左一右,齐齐向前一跨! 嗤! 这一刹,方显龙只觉呼吸都停滞了,可出乎他的预料,这一道光柱竟然在最后一霎移开,好似房间避开了自己…… 谁?! 陡立于方显龙身前! 「怎么可能?!」 方显龙眼皮狂跳。 主显龙周围,十数个天理教高手齐齐起身,神色俱不变化。 那银发青年怒而长啸:「我便不信,打不穿这扇破门!」 「又是一尊至人吗?」 而此刻,一众人目光汇聚之处,燃着一堆篝火,一身形挺拔的青年正在擦拭长枪。 嗡~ 方显龙的神色微凝。 「这就来了?!」 聚运钟离的争夺,几千几万年来都与近金塔上的巨擘无缘,纵然偶有强横者于九耀停留多年,却也远远无法与这位相比! 闻此音者神色皆变,不由得纷纷循着望去。 几乎无甚先后,方显龙乃至于一众人轰击的诸般灵宝与神通也纷纷溃散。 轰隆! 正文 第1046章 问龙泉百万年,谁堪敌手? 呜~ 音随人至,随即回荡于千里方圆之内,一众神通主感知之中。 法则之海,不愧一阶一次的造化。 杨狱以大日如来变化为引,鲸吞诸般玄妙,于一日后的如今,纵然新入魂的神行,也已晋七重天之高。 仅此,就足可抵得上甲子闭关了。 呼~ 万里虽远,瞬息可至,其速之快,纵然是一众九耀主乃至于虚空中的几位八极主也未看清。 只觉得光柱被其捏在掌中,下一刹,其人已出现在金塔之前。 静! 此刻,那‘上天有路,割裂万里虚空的剧烈炸响仍在回荡,但金塔附近,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类似的话,两位问了多次,我也回答了多次,不过这次……」 古神通有些失落,更多的,却还是震撼。 「杨,杨……」 然而…… 似有惊雷炸响,万仙图录的光芒再度自虚无之中迸发而出,聚运金榜猎猎而动。 只是塔内却已不再是天宗道人了。 高踞王座,狮神王冷笑一声: 「说来,此次出关,还未寻到人演练神通……」 …… 阴影中,一老妖缓缓抬头。 神荼念叨了几遍,也没记起还有那么个地方,但听得后半句,顿时神色一紧。 「兀那山海杨,似乎就是远古天荒大界?灵潮还未复起,竟然有如此人杰?!」 呼呼~ 聚运金塔,汇聚龙泉乃至于诸界玄功境而成,其中有着自古而今百万年以来的所有人杰天骄。 不做抵抗,被摄来此地的古神通心中大石终是落地,他也不多说,只是长长一躬。 明黄之肖如瀑垂流。 「杨狱!」 有古怪,大大的古怪! 化身为门,已是两人极尽所有的最后手段,其威纵无法与生前相比,却也足可诛杀这些后世八极了。 「大恩难谢,若来日有用得上古某之处,杨兄只管吩咐!」 万法楼内,古树之上下,正自盘坐的九天杀童面色头身,又一次几乎无法按耐。 有悄然,或有震惊,或杀意腾起…… 一拜之下,古神通心中之复杂,实则远远超越了所有人。 待得他再度回过神来时,金塔前已是空空如也,方显龙等人在内,所有人皆已进了塔,包括古神通…… 杨狱的话音未落,神荼、帝榜已是一个躬身,化作虚影无入了金塔之中。 「南,杨兄,你……」 将千里海域之外的古神通慑来此间。 域外来客! 「有劳几位走了一遭无尺海,三弟,也是时候出关了!」 这一幕,对于不少十都主来说,比之从未见过的近郁垒第十,更为震慑。 不说九尊大帝,不说天宗道人,狮神王,单单有记载的,大九耀就有不下十人,其中三人可也是北斗大星君位阶! 且同样无需亲临海域,就可经由聚运金榜直接进入金塔之中。 而聚运金塔之外的一众位阶主,却皆被那层层亮起的光芒慑住了双眼,久久无法离开。 「总之,你要的玄奇之光,不会少你。」 「两位以为如何?」 然而,九万年来,也没谁有如此速度…… 「南,杨兄!」 这等人物,若真要毁约,他甚至连怒恨都不敢有,可其偏生还记得自己,他又如何能不心生感激? 竟然是,不战而走! 古神通快步追赶,待得追上杨狱脚步之时,头身不上得十层金塔。 「啊?」 「狮王!是否需要老朽出手?」 九天杀童心中杀意沸腾,却又诡异的平静下来,目光所至。 然而,这些历史中留名的强人,却如风中落叶一般,被这位来自于山海杨的强龙横推。 古神通心中震动。 这是一方挖空的巨大山腹,其中火光闪烁,十分明亮,隐可见一尊尊大妖坐于两列。 杨狱立于金塔之前,眸光一扫,于钟离烈、方显龙、古神通乃至于暗中走出来的玄鲸道人、吴生身上一掠而过。 「以此人之速,只怕数日之内,就可取得造化灵光了!」 「本神却不上你的当!你早已入过塔门,此次爱进就进,不进也随你!」 杨狱随口应着,又是一掌探出,将七层的守关人,打成漫天神光。 …… 远古之后,两人自也不是没有见过身兼大十都,大九耀的天之骄子。 聚运金塔虽有秘法可同行,但一般不同阶之间,十都与九耀根本不在一方金塔之内,他怎么会…… 可初登九耀就有如此修持者,只怕只有这位赫赫有名的巨擘当年才可办到。 「无请不得入!」 「域外之人!此人果非正常散修!」 高台之上,狮神王、白象王、小马金刀而坐,左侧,还有一座石凳空缺着。 前后不过盏茶时间,已经升腾至四十余层,其后其速度稍慢,可仍是足可令所人有悚然! 「山海,山海……」 「你怎么会在此?」 【契关一:获得法宝移山鞭真董事会图(残)】 一层,二层…… 深吸一口气,九天杀童仍有些无法压制心中的悔意。 「十都金塔,你不必去了。」 「十都金塔,有人去了。」 「必须杀之!」 「不对,殷贞彩似相距天海极近,相传乃是一方古界,远古时人称,十劫第一界?!」 一众小妖议论纷纷,看着这极速攀升的金光,也有些哗然。 古神通恍惚回神,瞧见峰侧的杨狱,顿时错愕: 「山海,杨狱!」 那无情的声音未现,可金榜之上,也随之修正了杨狱的名讳。 塔门前再度从虚无中走出的神荼、郁垒对视一眼,皆看到了两人惊悚与震怖。 …… 「此子只怕近得‘道果成灵,之造化,可这,是你的造化!!!」 继而,再度看向神荼、殷贞: 话至此处,狮神王甩灭了圆光镜,他扫过群妖,目光落于阴影之中。 古神通十分茫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聚运金塔!」 近郁垒的光芒,同时在此刻天地间所有打开万仙图录的位阶主的眼前闪过。 「谁?」 …… 近处海域,秋长海面皮抽搐,心中压不住的不甘与嫉妒之火几乎将他焚尽了。 「持戒,持戒,持戒……」 不是神通,不是武道,仅仅是一抓,已破关二。 十数个化身皆在演武,正不得自陆沉的山海武道。「登顶谈何容易,遑论数日登顶?」 前后一十余年,从与自己争斗不相上下,到如今的近帝前十,天下绝顶。 这种蜕变,十万年里,只怕也只有寥寥数人可比,而这几位, 无一不是破限称尊的大神通主。 「你,是谁?」 「你,你……」 眼前这小鬼跟脚虽有神魔级数,可又如何与这些个‘神圣,相比? 以他如今的修持,纵然是这些足可在金塔留名的九耀主,也根本抵不住他随手一抓。 「怎生如此之快?!」 他默念着教中经义,压下嫉恨之火时,也已是大汗淋漓。 山海,杨狱! 跨入塔门之后,所有人已各自散了开来。 古神通茫然的接过这一卷残破真形图,快行几步追上。 钟离烈的心头一震,下意识的看向玄鲸道人,后者面无表情,却似是早已知晓。 他以天眼施展通幽,于冥冥之间,隐隐中可感知到真言道人,也已登临八十一层。 【近帝第十,山海界狱,域外来客……】 一如万法楼有万千虚影,其本体所在无人可知,聚运金塔之内,也有诸般玄功境。 但此刻,杨狱却已不甚在意了,他随手一探,先天一炁大擒拿发动。 神荼的眼神有些惊悚,他疯狂的转动着念头,想要看穿眼前皮囊之下,到底藏着哪路大神。 十都时的天宗道人声名不显,九耀之时,却已经是名动一方了,怎么也不会在这第一层。 十层金塔,杨狱停下了脚步。 此刻,山腹之内所有小妖的视线,皆在大堂正中那一方明亮的圆光镜中。 他们未见过近帝巨擘,可亲眼见过这两大门神联手,将天下群雄拒之门外的一场场碰撞。 他晋九耀后,同样成就人仙的真言道人,已是十都第一人了。 十层,二十层…… 九耀与十都所行之路显然不同,杨狱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第一层。 天理教众,持诸般法戒,他持二戒,一为恨,一为嫉…… 嗤! 呼~ 回道: 龙泉天变十万载,强横者何其之多? 「若他数日登顶金塔,那此人未免太过可怖可畏了些……」 在一众人的视角之中,一层耀眼的金光,以极快的速度攀升着。 咔嚓! …… 呼呼呼~ 若非慑于天宗,以及自身寿元已尽,不得长久见天地众生,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那小辈修成如今的境界? 菩提古树摇曳不定,一双暗黄老眼,却是望向了西漠之所在。 「十都身登近郁垒,那山海杨莫非比之‘玄黄,‘拘束,‘乾刚,界更强?」 「域外之人,不知地厚天高,却不知其登塔越快,后面越是难行!」 为了此次闯塔,他准备了超过两个甲子之久,如今看来,似乎全然用不上了? 「为什么?」 五指一探,将跨步而来的守塔人打成齑粉,杨狱一步跨出,已登上了去往二层的台阶。 而当他下意识向前一步时,塔门之前已有波光浮现,神荼、帝榜再度现身,双手抬起,白光涌动。 正文 第1047章 贫道慈航! 呜呜~ 晨辉破晓,大日东出,万万顷云海尽披金光,无尽海域一片波光粼粼。 白晶里的聚运金塔,更为壮观,阳光的照耀下金光四射,其光之耀眼,似不可直视。 「岁不过二百,已登近帝第十,其禀赋跟脚,悟性气运实乃亘古少有……」 望着那自一层攀升至六十九层的金塔之光,玄鲸道人忍不住赞叹一声。 ‘可惜,他是域外之人……, 深深的看了一眼附近海域闻讯而来的一众位阶主,玄鲸道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海面之上。 呜~ 下一刹,他已没入深海之中。 无尽海之广阔,远胜五陆不知多少,幽暗无光的海底,不知多少水族游走。 「瀚海吾兄,身死人族之手,我等却要遵这天宗道人的命令,不得外出!」 可两人还未行至大殿,就听得声声龙吟自极远处传来。 杨狱心中微动,却也没有停步,而是跨过了那道门槛。 可天宗道人生而至人,天生无情,其所持‘情戒,也决不可破之。 「一十七重天的冰封万物,他是天蛇王!」 「四十层后,大抵要快许多了。」 后来一步的古神通只觉心脏骤停,几乎叫出声来。 「祖师他,他说,要您规束诸位龙王,至不济,绝不能运用九部浮屠,否则,天下龙族都要遭灭顶灾劫……」 「岁月如梭啊!头前带路,老夫要见龙母!」 「你这小家伙……」 「是,是您?您,您怎么回来了……」 虎鲸低声传音: 「他们只知道迫老身,却不知大劫之可怖,一个不好,那可是举族灰灰,老身也是如履薄冰啊!」 「老虔婆!你若丢了九部浮屠,本王要你生死两难啊!!」 却见得紫竹林中,有一女仙于小溪畔清缨濯足。 「九部浮屠早已是在龙母宫!无论那狮神王想做会,都已是落空了!」 这巨汉身子一晃,再为原形,驮着玄鲸道人游向无尽海域最深处。 「沧海龙王,领……」 「您也知晓,龙母严禁诸部水族外出,说是大劫将至……」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做仙门附属……」 「万载以来,四万万水族早已苦你多时了!你倾慕天宗道人,我等间中不管。」 而最后一部,则是天下龙族圣地,无尽海龙母宫,其主为龙母。 没有回应,那老蛇一步跨出,无尽冰霜随之在这海底扩散,刹那之间,万里海波几乎近被冻结。 ‘孽缘……, 「玉海龙王,领麾下九大龙将,求见关谦!」 「天下水族会明白您老的苦心的。」 水晶宫外,一尊尊龙王化为人形,或威严、或冷戾,皆冷眼望着龙母与玄鲸道人。 龙威弥散之下,千万水族无不骇然低头,不敢阻挡分毫。 玄鲸道人余光扫过偏殿: …… 「你们想干什么?」 无尽海龙母,近帝榜上闻名,却代代执掌着龙族唯一的玄天灵宝,九部浮屠,因而地位尊崇,代代皆可万寿。 阳光之下,这些竹林泛着淡淡的紫色。 玄鲸道人躬身行礼:「您老身体可好?祖师他老人家,也十分挂念。」 水晶宫有避水大咒,数万里之内没有水小暗流,暗波离开色为响亮与刺耳,引得不知多少水族骚动。 无尽海域,乃是大海共称,实则其 上分为九部,瀚海龙王便是其中之一,与其中三部合称无尽海一大龙王。 冷晒声中,一披甲着冠大汉跨步走出龙宫,其双手环抱胸前,眸光冷冽。 有龙吟响彻。 那女仙玉肌仙体,线条优美,做女冠打扮,紫袍羽冠下肌体流动神剑,出尘绝世,不染尘俗气息。 「走吧!」 【破关一十四:获得功法‘宝月光王经,(残)、法宝‘逆九雷山,真形图……】 「他连传音都不愿吗?至人无情,至人无情,古人诚是歁我……」 因为除却龙母之外,我还曾是天宗道人唯一的道侣,当世没人敢于招惹。 「嗯?!」 玄鲸道人眉头紧锁。 水晶宫外似一触即发,玄鲸道人神情也是肃然,唯独龙母仍然很激烈。 「狮神王,意欲何为?」 「祖师我,我只是……」 「他们怎么敢?!」 玄鲸道人忙搀起这位老妇人。 其中甚至包括着龙泉界的九尊大帝未成道时! …… 「你执掌九部浮屠乃至祖制,也随你,可你万万不该,任何事都听那万始天宗!」 杨狱眸光微凝。 遥遥望之,都似有一股清香飘来,杨狱屏住呼吸,却仍觉香气扑鼻,精神为这一震。 「不要废话!」 「运海龙王……」 「我龙族,不是仙门附属!」 「域外来客?」 「逼宫?夺宝?还是要,杀了老身?」 龙母冷眼看向诸龙王: 老妇人的眼神有些晦暗。 「瀚海他寿元将尽,性情越发乖张,多年前已是遵老身的号令了,他有今日,也算是咎由自取……」 呜~ 「可有龙王来?」 有苍龙怒吼,龙母宫外的一众护卫纷纷杀出,法力勃发,组成阵法。 「怎么,天宗道人遣你来此,又有什么‘指示,吗?!」 水晶宫内金碧辉煌,各类神铁金精铺彻于地,一眼望去,就觉宝光扑面。 「是,是!」 一门之隔,却似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就好似,跨入了另一重玄功境中。 龙母摇头轻叹,邀玄鲸道人入内。 「唉!」 水晶宫中传来冷哼,旋即,一华发晚生,气质雍容的老妇人已在诸多高手的拥簇下来至宫门处。 「永定!」 呼~ 诸龙王逼宫在前,老妇人却仍是不慌,反而冷笑一声,看向某处阴暗海底。 …… 大日高悬,碧空如洗、海风阵阵…… 「这,这就要四十层了……」 前后不踢一日,从一层到一十层,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与出手。 「关谦!」 「九部浮屠……」 否则,瞬息间就要失我道化…… 而接下来的四十层里,就是龙泉万古以来,九耀时最为强横的四十人。 似有千百条苍龙怒吟,音波几乎震碎了水晶宫外的避水大咒,大片大片的海底泥冲天而起,几乎遮住了关谦的光辉! 此刻,老妇人终是忍不住生出怒火来,气的似是有些哆嗦。 「龙母!将九部浮屠交出来!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幽沉嘈杂的深海之中,有着神光闪耀,一座水晶宫坐落于四方水脉之上,其外不计其数的水族守卫着。 玄鲸道人面色一沉,关谦已不开口了。 玄鲸道人神色大变。 闭目感应着周身汇聚而来的气运之光,杨狱也稍稍正色了一些。 「万始山!」 玄鲸道人呐呐不得言,却也明白,祖师真个亏欠这位龙母。 「玄鲸乃我龙母宫中水族,这些话,不准再说了!」 杨狱打眼望去,这是一座占地很是不小的孤岛,其坐落于海域之间,其上山川起伏,却无期他草木,只有一片片竹林,望之如海。 永定龙王胸膛起伏几刹,方才冷静下去,却是连瞧玄鲸道人一眼的兴趣也没,转身就走入水晶宫中。 「老朽的本体乃是水蛇,是妖族,可也是水族!」 「龙母,不知……」 老女人神色黯然,好似越发苍老了。 十万年澄海桑田,不知诞生了多少人杰天骄,其中不少人甚至无缘九极,或半路夭折陨落,可生前的光辉,却被聚运金塔破碎的拓印子下来。 这老女人抬眼望着游于宫阙之上的几大龙王: 「这女冠……」 「拿人族压本王!玄鲸,你真真是天宗的好徒孙,好徒孙!」 未有停留的心思,杨狱脚下一动,忆拖着古神通跨入金塔四十层。 阴影之中,苍老之音回荡,一面目明朗的老妖缓步踱出: 「紫竹……」 玄鲸道人神情肃穆,严阵以待,那龙母却是想起了什么,看向那老蛇妖: 「求见关谦!」 声声龙吟响彻,于这无尽海海底传荡开来,方圆数万里海域之内的诸多水族无不听闻,色变。 龙母不再多言,玄鲸道人也无话可说,一时这间皆是沉默了。 「龙母所言,大谬也!」 缓行间,龙母重按眉心,似有疲累: 玄鲸道人惊怒抬头,却见得暗楼汹涌间,诸色苍龙跨行而来。 而这龙母,却已是回之以冷笑: 相隔里许,水晶宫大殿门外,永定龙王冷声开口: 虎鲸于水晶宫外停下,继而,玄鲸道人已鼓荡法力传音,离开的整片海底。 呜呜~ 行至此处,玄鲸道人不由得皱眉,隐隐间,他嗅到一股不同建党的凝重气息。 「关谦!」 「万始山玄鲸道人,领祖师法旨,来访龙母宫,还望龙母不吝相见!」 望着这巨汉,玄鲸道人微有些感慨: 「大胆!」 「然后,大张旗鼓前来,是要做妖族附属吗?」 巨鲸化作一魁梧巨汉,手持钢叉,怒目而视,可不及呵斥出声,他的身形陡然一颤: 「你有心了。」 他也是出自关谦菁的水族,也是因着龙母才有资格拜放万始天宗,此刻听得诸部逼宫,心中不由一紧。 「尔等枉自为龙了,一条老的快死的水蛇,居然都能号令你们?可笑,可悲……」 「永定龙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轻声感叹一句,杨狱收刀归鞘,大片神光散逸之间,通往四十层的门户,忆是出现。 轰隆隆! 杨狱驻足未久,方才听得女声传来,这女冠回身,含笑以望: 「哪来的人,滚……」 「一晃数百年过去,当年的鲸崽子,如今也已成九耀主了!」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此次前来,有何要事?可是他……」 「贫道慈航,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 这是?」 「不可能!」 永定龙王眸光一沉,身化苍龙掸破重重宫阙,探爪抓向龙母: 「龙泉百万载,确有是世出的奇才……」 「只有这些吗?」 暗流汹涌,掀起大片海底泥,一头巨大的虎鲸以极速前来,于水底发出呵斥。 龙母哑然失笑,眼底却泛起一丝黯然。 「似乎有……」 玄鲸道人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低头道: 满脸木然的接过飘忽而落的几张古卷,古神通已是震惊的麻木了。 「瀚海龙君为人族所杀,无尽海诸部皆是大怒,诸位龙王都遣人来此,询问龙母……」 而眼前这位,地位尤其高。 嗡~ 「一条水蛇?」 轰隆! 正文 第1048章 二十四诸天? 慈航! 纵然早有预料,可听到这个名字,古神通仍是不由得浑身一颤,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古老相传,天海不开,寰宇之极,就是八极主,而龙泉九帝,皆是于不可能中破限称尊的盖世人物! 传奇中的传奇,霸主中的霸主! 慈航大帝,是龙泉佛门的传奇,其人由道入佛,传下了二十四门直抵八极的成道图,彻底奠定了西漠涅槃寺七万余年的正统与繁盛。 「慈航……」 杨狱上下打量着这位横跨佛道,破限称尊的女冠,眼底闪过异样的光芒。 「姓杨名狱。」 「牢狱的狱?」 那女冠梳理长发,赤足踱步而前,眉如月,眸如星。 女冠眼眸微眯,身后似有气浪排空。 「玄幻航道友,可还活着?」 佛门护法神将韦驮天,有护佑诸佛之职,有降服万魔之力,且其位阶直抵一元‘韦参菩萨,! 不舒服很难山海界他寻了一年也没找到的‘罗睺子,,他心中不由泛起一缕阴霾。 人心比天心,好似有限比无限。 「他将我认作‘小弟,!」 你如何得罪了祂? 女冠挽起鬓角长发。 且无一例外,皆与他有所契合,是他可行、可成的道路! 轰隆隆! 杨狱自无惧意,坦然走入竹林中,古神通亦步亦趋,心中惊且惧。 只听得一声轰鸣,石桌、小院,乃至于这一方竹林,尽被这一按之力,震成齑粉! 足足九张地门的九极成道图,在他一拳砸下之后,就这么出现在他的心海之中。 一日间登四十塔,他对这位域外大腿的神通修持万二分的信任。 「不知,也未见,但冥冥之中,他们察觉一些……」 古神通瞠目骇然,久久不言。 道鬼与道果合一,有着历劫重生之能,可也伴随着失我之劫。 「大手笔!」 「敢问道友双亲,可也是位阶主?」 这女冠微微一笑,折身回了竹林。 杨狱再问。 …… 「你之前,见了谁?」 「嗯?」 【九极极道韦驮天】 「呼!」 杨狱微微眯眼。 天理教的典籍记载之中,这位大帝可不是真个那么慈眉善目。 杨狱冷眼相望,驻足许久。 「你我相见,倒是缘法一件。」 小帝强于破限成道,耒成道之前,未必就能强过这位……吧? 「一问不答,再问又有什么意义?」 「浪费时间!」 「我的气息是似道鬼,可……」 「相见即是缘法,断没有客人来了,拒之门外,或大打出手的道理。」 尤其是这韦驮天! 【九极极道降龙天】 「还是说,神威如狱?」 院内,有两方石凳,一方石桌,一副棋盘。 古神通只觉有些口干舌燥。 羿的声音变得低沉,好似在思忖什么,也好似在顾忌什么。 「前辈知晓些什么?」 「大菩萨?那你,可要小心,菩萨畏因,你若与之产生因果纠缠,那就是,不灭不休……」 砰! 咔嚓! 「有何区别?」 「炼化!」 半 盘棋,女冠开口十四次,杨狱稳坐如山,不答不回,可仅三问,女冠束发之冠就被打落,这意味着什么,她如何能不清楚? 三重天的擎天撼地,已具拔山之力,遑论如今? 这一枚枚棋子落下,就好似一道道神通催发,小小的一方棋盘,如同最为可怖的战场,其内一缕气机散出,只怕都足以将这片竹林摧毁。 杨狱再问。 纵然有过猜测,可这一幕为真,仍让他心神颤栗。 龙泉九帝,无一不是传奇中的传奇,他自小就听着这些位的传说长大,纵不拜不敬,可仍有畏在心头。 更重要的是,这女冠的问题让他想起了赵财神…… 羿似在点头,继而,陷入沉寂之中,似在以某种法门,搜寻他自己的记忆。 「似乎没有,也似乎很有。」 杨狱不答,女冠也不再问,只是多落了子。 杨狱心念一转,却见得射日道果泛起微光,羿的声音略有凝重。 「不灭不休,因果纠缠?是因为燃木神灯?」 女冠拈黑前行: 杨狱思维转动极快,前后不过几个刹那,他已推演出了一些东西来。 扫过几张位阶图,杨狱心中十分警惕。 轰隆! 杨狱细细端详,以天眼通幽之能,其真假自然一眼可辨。 紫竹林内环境清幽,潺潺溪水畔,有着几间竹楼,外有花草,内有瓜果。 「很可能是一尊菩萨……」 回想着‘慈航,两字,前世的记忆不住涌上心头,让杨狱都有些皱眉。 「你知道,祂是什么?」 这意味着,越是靠近天变之前的晋升,就越可能引来道鬼夺舍…… 杨狱眸光微敛,通幽所望尽是空白一团,似乎眼前之人只是聚运金塔拓印下来的幻影。 「慈航道友,可还活着?」 古神通跟了进来,可以无混上座位,而那两位,竟是馓有兴致的下起了棋? 杨狱收回目光,也不挪步,指袖一扫,直接席地而坐。 似如惊雷从棋盘内散逸,那女冠身形一晃。 「菩萨……菩萨可是有诸多数量,不同的菩萨,意义也不一样……」 心海之中,拄剑而立的北斗星君法相微微一动,伸手将诸般成道图拿在手中。 羿的声音兀自凝重。 一念至此,杨狱登塔的心思突然淡了下来,虽然这可能干系到暴食之鼎的补全。 古神通眼皮狂跳,却见这女冠束发之冠被无形气劲打落,长发于身后飞扬。 因而,道鬼多偏执,多暴戾,因而这两类,挖个udhjb为浓烈的本我与情绪。 杨狱起手,再度落下一子。 ‘他,真个压过了大帝!, 前世今生,似是而非,完全对应者少,可有些东西,却似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暂歇一二。」 「你留下这般多的位阶图,意欲何为?」 「此人很历害,若日后见之,万万避之!不,祂应是盯上你了……」 【契关四十!】 「杨,杨兄?咱们,咱们……」 「你说是吧,杨道友」 心思飘忽间,杨狱的视线落在了暴食之鼎内,那他自入手以来,从未炼化过的纣绝阴天宫。 接连三枚棋子落下,女冠仍不回答。 「慈航道友,可还活着?」 某一刻,杨狱发问,对面女冠未有回答,帮杨狱多落一子。 道鬼的记忆 、情绪、本我、灵光等等一切,都会不断的流逝,无可挽回。 他的心海之内,诸般文字如瀑般闪烁,大半来自于逆知未来,小半却是来自于这女冠。 杨狱想了想,回答: 修无可修的百多年里,他无聊也修习棋艺散心,如何看不出两人压根不是在下棋? 杨狱问道。 随着天变日近,来自远古的强大的道鬼,只怕会越来越多。 天地间的造化,有主没主很重要,后者真是造化,可前者,可颇有可能就是灾劫…… 「又是再打小弟的注意?不太对,这女冠,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时不我待……」 「道友只有此一问吗?」 这问题他可不回答,多年前,赵财神就曾问询过…… 其于十都,九耀时,甚至都非极道,可转到九极时,已是极道位阶。 「很可能,是,小菩萨……」 【九极极道释尊天】 执掌涅槃寺几千年的持国天都未得到的‘一元成道图,,就这么入了他的手…… 不过也只是一转念而已。 两人慢悠悠的落子,时而有问问答,一人若不答,则对方多下一枚棋子,看着看着,古神通忍不住流出冷汗来。 正文 第1049章 逆光成道! 嗡~! 似有似无的雾气腾起。随杨狱心念一动,一件件食材没入雾气之中,数个刹那之后,一团神光进发,将他整个吞了进去。 【食谱:显圣担山】 【炼化中】 一刹之间,杨狱也似有些恍惚,那诸般流光更迭太快,以他如今之修持,也无法尽数看清,似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在遮掩。 是那三尖两刃刀的刀灵吗? 【炼化节点一:闲来时接草量天,已完成】 大厅一下静了下来。 「他的位阶图,就得自于圣婴大王……」 不过,是否处于第二个节点,却不清楚。 他,未成为谁人。沈思发一瞥眼,一干妖魔的视线齐齐汇聚于二楼。 「四妖炼灵官逆光成圣」 因为那一次炼化食谱与之后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根本没有选择身份的余地。 将红魔王当年说给他的话,尽数说了一遍…… 「姓马的该死啊!我师兄弟一十四人,尽被其一口真火燃成灰烬,不杀此獠,誓不为妖!」 「不得了,不得了!」 可惜,困于人种袋中,无法完成仪式,他仍止步于四耀门前。 伴随着妖风,他落于一方巍峨巨山之前,此山之高,几不下于万始山,雄伟似更过之。 「四千年前,我爹……」 他误入纣绝阴天宫,在其间获得了‘火魔,、‘炎神,位阶图以及所需之道果,而‘圣婴「,是凌驾其上的‘四极极道位阶图,……」 「你……」 杨狱也不废话,直接开口: 「你可知晓‘圣婴大王,?」 此刻遥遥望去,只觉其间妖气浓烈至极,直冲牛斗,是真真正正的妖窟!无尽的光怪在陆离眼前闪烁,这一次的炼化前奏长的吓人。 黄老儿并未坚定太久,甚至有些害怕说的: 那马王爷却也不慌,不高不低的一句话压住了一众妖魔的沸腾,余光扫过二层: 听着雨幕中传来的惊雷之音,杨狱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行至此处,杨狱心头方才一冷,来自于这方食谱的变化,姗姗来迟。 杨狱若有所思的合上人种袋。好似真身来到了此间! 黄老儿想同意,可自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死活的蠢东西!真当老夫闲得无事,在这荒郊野岭说书?」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感知恢复过来。 那是一间坐落于道旁的酒馆,不大不小,三层约莫有酒客数十人。 「那姓马的相传乃是某位佛陀座下一缕灯火得道,其经三道轮回转生三世,只怕又是一出‘屠魔成佛「的把戏!」 但他并未睁眼,而是看了一眼那方食谱的三小节点,此刻,他已完成第一个。 「我问你答,若无隐秘,我许你出来一遭,见见这纣绝阴天宫!」 一身高丈二,头角峥嵘,本体为蟑的男妖立了起来,瓮声瓮气。 「黄老!咱们应‘圣婴大王之邀前来,自然是有心除灭此獠,但此獠神通太也强横,弟兄们心中着实无底!」 杨狱眸光微动,看向酒楼一层,大堂内,一身穿长衫的老者,立于一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说书。 那马王爷倒吸一口凉气,整座酒楼的温度陡升了起来。 「据说,其人逆光而成道,故可游走岁月时空之间,被誉为最有可能活至未劫的大神之一……」 「嘶!这位老兄的气息,居然有几分‘镇狱象王「的气息!」 「黄老,您说说,诸位大王要如何诛杀此獠?说说怎么对付他那一手神行极速?」 不说纣绝阴天宫是他梦寐以求之地,单单是能走出这破布袋,已足以让他心动了。 「好!」 但很快,黄老儿已是反应了过来,闭口不言。 「详细说。」 而他的心思,则一转之后,没入了芥子空间内,人种袋中。 「你,我又进入纣绝阴天宫了?不,不可能!这才多久,你,你……」 「你说的不烦,爷爷都烦了!换,换个新鲜些的,不然将你皮扒了!」 「不比诸位,某家无甚传承,只是山中一白牙老象,偶得造化启灵,听闻此间有大事,随着来了!」 「四妖炼灵官,那红法儿不是于此间突破四极大限,逆光成道,晋升一元华光尊皇……」 「如象兄这般高手都来了,可见那姓马的如何可恨!黄老,你别讲什么了,带着咱们上山去吧!」 一人开口,这酒楼之内就自沸腾起来,一众妖魔也不再隐藏,一时间妖气冲天。 「那姓马的自认为神,三百余年里,辗转四百一十余国,杀了不知多少咱们的同道!此仇,非得报是可!」 杨狱自然知晓其人强点所在: 「你,你们」 自得暴食之鼎至今,他炼化的食材食谱之多已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一些等阶颇高,颇为玄妙的食谱。 不过,红魔王万载修持的真火汇聚于其身之上,若一次爆发,纵然四极也要色变。 「你就不想进此玄功境?」 那马王爷点点头,却还是安慰了一众妖魔: 甚至于杨狱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在虚实之间变化,在极速穿梭可这一次炼化,与之前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 「又是‘红法儿,!老子从南到北,走了几十座城,但凡有人说书的全是‘红法儿,…… 此刻目光汇聚而来,整座酒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杨狱混杂其中,丝毫不起眼。 那大汉好似嗅到了什么不同异常的气息,他张口似欲讨饶,可不过吐露几个字,已僵在了原地。 【当前炼化节点二:哪个三只眼?】 人种袋中,黄老儿怒目而视。 「不错,上山再说!」 唰唰唰~! 「却说,在那平古国,连南道州,有一富户,因常年行善积德,三十高龄,竟得一子!」 是因为那食谱的等阶太高?还是这刀灵. 「圣,圣婴?」 「诸位莫要为难老朽,这等机密之事,除却诸位大王之外,谁又能得知?」 大汉显然是有着法力在身的,不经意带上一丝,声音竟压过了惊雷。杨狱开口,让他从头说起。大厅内,一满身酒气的大汉拍桌大喝: 上下三层的诸多酒客,包括那说书都瞥向了那大汉。 杨狱睁开眼,只见一道雷霆划破阴暗的天幕,继而大雨倾盆而下,远山迷蒙一片。 一干妖魔自然没有洞破四四玄功的本事,更不可能看穿千变万化,一时间,又有些吵嚷起来。 「这位弟兄眼生啊,却不知出自哪家,本体为何?」 「杀又不杀,放又不放!南岭,你欺人太甚了!」 一留着四字胡,略显猥琐的中年人轻声开口: 「这位象兄好生了得!这气息,只怕已是要逼近妖王了?!」 你此刻所在,是二层中间,四周皆是酒客,有人在窗前看雨景,也有人默默饮酒,更多的却是在高谈阔论。 「那一日,连南道州赤光冲天,那马家麟儿,竟天生三眼,人未落地,天眼已开!」 呼~ 「旁的老夫也不晓得,可据老夫所知,诸位大王有十足把握,破了那马风的神行神通!」 这酒楼汇聚之妖魔,没有泛泛之辈,只有寥寥几个十都,大部分居然都有四耀之数。 黄老儿心中怒火未熄,却也还是捏着鼻子回答,从头结束,事无巨细。 风一吹,竟是如沙砾堆砌特别,整个散了去! 一众妖魔无是叫好,齐齐起身,随着大片妖风无入雨幕之中。 杨狱一拍桌,整座酒楼都是一颤,好似要陷入地底,他身后,自也有巨象法相闪过。 「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暴怒中的黄老儿听到这个名字,吃惊居然压过了怒火: 高台上的老者热笑着拂袖,视线扫过一众人,道: 承接了红魔王毕生道行法力所化之火,黄老儿犹如脱胎换骨特别,气息暴涨。 黄老儿的眼中有着无尽艳羡之意: 唰!」 「四大妖王……」 「怎么着,这临上山前,多多少少也得透漏一些吧?」 正文 第1050章 寰宇诸天第一速! 哪个三只眼? 杨狱微微皱眉。 这么多年走过,他对于玄功境,亦或者说仙魔幻境的理解,自然是远超以往。 此类幻境,不止如今,远古、太古,乃至于更为遥远的诸劫皆有。 其根本,在于天。 天道如镜,万物生灭有其影,有人一闪而逝无人在意,有的却足可令天地铭记,流传无尽岁月。 无尽岁月以来,不乏有人彻底炼化一方玄功境,暴食之鼎所指之节点,其实龙泉界也有类似记载。 炼化之根本,其实不过是,行其事,合其意,最终,得其造化。 ‘寻得马王爷,即可炼化此节点?那岂不是,只需要在此山等候就可完成?, ‘只怕未必这般简单……, 一头白猿纵声长啸,以七尺之躯擎天如柱,撞向了被妖气蛛网困锁在虚空某处的金甲人。 妇人捂嘴重笑,同时瞥了一眼山腹之中坐而未动的几大妖王。 「却又何必?」 「华光.」 一切无影无形之物,尽被无比狂暴的刀光碾碎成肉眼决不可见的微小粒子。 「找死!」 「他,他来了!!」 再回头,却见得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那赤色刀光随之勃发,如天河垂流而至,气劲之强,还胜过之前不少。 「居然无死?!」 「布阵啊!!!」 相隔不过数丈,也同样处于诸妖王决死一击下的杨狱,却连眼神也未动一下,所有的注意力,尽数汇聚于那金甲人身上。 「错过今日,谁能避开其人的追杀?!」 那黄老儿错愕回头,却见那位象兄按刀驻足,抬眼来看。 杨狱不急不燥。 「走!」 「哪来的蠢材,敢在此时寻咱们晦气?那马风的人?!」 「嗯?!」 无论山石、草木、骸骨、妖魔、风云、微尘,但这团火比之红魔王都要强横太多了,或许不能助他进一步熬炼肉身? 如横断天柱特别的巨岳妖山,被一击而碎。 呼~ 「全部出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本大王这火,可是以……」 几乎是杨狱转念的同时,他突觉身上一凉,那无物不燃的三昧真火,竟在此刻消失不见。 似只一刹,弥天的刀光已是散开,好似万千流星下坠,引得群山之间的妖魔骇然大叫。 欲要于此刻将那金甲人诛灭于虚空之中! 这一刹,他只觉心跳、思维都被冻结了,只觉那目光凶戾恐怖到了极点,好似一只无形巨手将他的魂灵都攥住了。 如此反复数次,那圣婴童子暴跳如雷,若再这般下去,他满山的大小妖,只怕要被杀戮干净了! 杨狱回神,却见相距自己仅有十数丈之地,竟多了一人。 这弥天的妖气散开之前,呈现在你眼后的,是一片尸山血海。 杨狱余光扫过,没有了瘴气遮掩,他不能察觉到,同一时间,至少有数百妖魔在进山,路线是同,却皆通向了山腹之中。 直接在他的身上燃烧起来! 杨狱眸光大亮。 巍峨雄山,于此刻彻底断折!不过…… 而在杨狱的眼中,这位甚至连身形都不曾晃动一下,直至烟尘尽散,才听到其人的自语: 「这就开始了?」 「远远足够了……」 一团赤色火焰已自其口鼻间喷出!发‘哼哈,之音。 一如这圣婴童子,其这手三昧真火,强度未见得就超过红魔王,可运用之精妙,却是匪夷所思。 「这是,一气仙的化血神刀?!」 砰! 数之不尽的光芒随之迸射二方,滚滚如潮,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已将连同那虎妖在内的上百妖魔尽数笼罩在内! 嗡! 这一刹,真好似大日坠落,其光之亮掩盖了山川上下诸色,更撼动了山体与地脉。 熊熊烈焰无视一切,再度在身上燃烧起来,杨狱却觉颇为受用。 不分先后,只有快与更快,断无一妖敢有片刻的停滞。 一道道恐怖的妖气,不知何时从虚空出来,密密麻麻的覆盖了不知几万、十几万里虚空天地! 「无物不燃,原来还有这种用法…… 「象兄?」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浓烈到极点的尸臭让杨狱太阳穴突突跳动。 「该死的东西!」 而一团炽烈远胜之前的火焰,也随之而出! 圣婴童子压榨余力所发的火焰,被一下掐灭。 两刃刀铮铮而鸣,再发刀光。 仅仅是一眼扫过,这扑面而来的煞气,就让杨狱眼神眯起。 一起已蔓延百里,下一刹,已至千里之远,其光之所在, 「嗯?!」 「白骨夫人这手‘放逐却是颇为了得,用以护身,只怕本大王的三味真火,也烧不着你!」 几乎是同时,杨狱已是挑起眉来,那一团赤色火焰,竟无视了虚空距离,更穿过了他斩出的刀光、护身道术。刀光出鞘,也似映出了他自己的心灵。 杨狱摇头间,徐徐拔刀。 「大胆!」 轰隆! 这一刹,杨狱心头也不由得一震。 咔嚓! 「敌袭!!」 包括那汗毛倒竖的白骨夫人,纷纷施展了自己最为强横的神通手段,妖山震动,群山摇曳。 见此,那赤足血衣的童子满意点头。 一道道惊天动地的妖气进发之刹那,圣婴童子尖锐的叫声也同时响起。 「你?!」 眉心,生有第三只眼!窥见此火之刹那,他自入此山已分化千百四散各处的化身身上,竟然同时燃起了三昧真火! 一字吐露之刹那,群妖已皆是骇然,却见得一轮极度恐怖的红日「于眼前炸开。 噗! 闻名火从头顶窜起,圣婴童子又起一拳,差点将鼻子都夯进去。 自出山海以来,他行事太过谨小慎微了些,这固然无甚大错,却在此时此刻…… 因为其音吐露之同时,已被那金枪钉在了山体之上,鲜血横流,后半句话,已变成了惨叫! 杨狱眼皮一颤。 「不愧是‘圣婴小王的妖国,如此之多的肉食,着实是超乎想象!」 「那就彻底烧死你!」 一刀,又一刀。 「圣婴大王见笑了,不过微末手段,如何能与三昧真火相比?」 嗤! 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其人的到来,因为他的速度超过了目光,乃至于感知的极限! 「杀!」 噗! 一白裙男子行于长空,只屈指一点,数万里山川虚空皆为之一滞。他一路行来,见多了人间惨剧,可此刻居然也是忍不住了,没走几步,已是按住了刀柄。 那虎妖似有所觉,冷眼回望。哪怕是第二次,他仍是无能避开,因为这火,无物不燃! 这一切,几乎是同时发生,没有先后之分! 自山体之内冲将出来的几大妖王,犹如精美的瓷器被无形劲力穿透,片片完整! 妖山之上传来怒斥,恐怖的妖气如海翻涌,一赤足血衣童子冲天而起,惊怒上望。 那虎妖悚然一惊,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如烈日暴晒之下的雪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狱心中转过思量之时,妖山之里笼罩的瘴气已经散开,有小妖来迎。 噗! 「这……」 圣婴童子的声音尖锐中带着剧烈的震怖与惧怕。 巨石滚落,山体完整,那赤足红衣童子怒而长啸,其一抬手,锤在面门。那虎妖言简意赅,只冷眼一扫,就引群妖入山。 轰! 「不必惧他了!他的神行被压制了,不足一百!」 「不对!」 那黄老儿上前几步,与迎接的虎妖交谈,躬身下拜,不乏谄媚。 也是同时,凄厉的声响随之炸开,一头头如山岳般巨大的毒蜘蛛妖,被烈火焚灭于无形之中! 那散逸的刀光,就被虚空吞无进去。 其后一众妖魔,也都啧啧称奇,连声赞叹,如眼前这般妖山,天下都很少见。 包括其自身传递而来的刹那时间!自那魔童意志消失之后,他再未有过如此强横的陪练,自然不急。目之所及,那座雄伟更胜万始山的妖山下上,不知无尸山几座,血池几许。 大地于此刻摇晃,裂开,滚滚浓烟伴随着岩浆冲天而起。 却见其人穿金甲红袍,背负金枪,腰间挂着一口金砖,脚踩风火二轮,身上始终被火焰缠绕。 一刀斩下,杨狱再度消失在火海之中,可是及一刹,他又再度自虚空中杀出, 刀光如烈阳,虚空为之诸分,数之不尽的泥土沙石,连同所有不在的气浪一并被刀锋斩破、割碎! 如潮般滚滚而至的神通洪流,被一击而溃。 却见得山下强光进发,好似一轮血红的大日从天而降,凶戾到了极点的刀光, 杨狱的思绪,于此刻中断了。 「这些年,真是谨小慎微习惯了……」 圣婴童子傲然一笑,正欲说什么,就瞧见了眼前妇人错愕的眼神。 但对于其余一众妖魔而言,那却不亚于酒池肉林,望之就口涎横流,眼神发亮。 童子错愕,大怒,再起手,又是一团精火喷了出来: 龙泉十万载,终归只有远古几分,比之亿万年传承的杀伐之道,龙泉自然远逊。 「嗯?!」 轰隆隆!然后这怎么打?以他如今之修持,一时也猜不出这团火为何能烧的如此之快。 正文 第1051章 一个幽灵,在岁月中游荡…… 寰宇第一极速! 望着披着火焰金甲的神人,杨狱心中微凝。 九劫亿万载,任何如今看来稀少、罕见的神通、位阶都不知出现过多少。 以神速闻名于天下的诸般神通数不胜数,而起于‘天马位阶「的神行于其中赫赫有名。 据三足金蟾所说,远古之前,有自马王灵官晋升而来的华光尊皇,曾邀诸多极速位阶主比论。 最终,其以逆光之速,超过了当时所有极速称雄天下的位阶主, 其中甚至包括了那门有着‘上天下地如轮转,跨海飞山第一能「的筋斗云「。 他之所以选中陆青亭的神行,其中不乏有三足金蟾的强烈建议。 但当时,他对于三足金蟾极力鼓吹的寰宇第一极速是有些将信将疑。 如今…… 「噗!」 「别问,别想,喝酒不是!」 「马风!」 「违逆又怎样?」 杨狱显然不是个懂酒的人。 「确实有些好奇。」 杨狱自不会得到,神行一转,行至废墟之中。 圣婴童子大口咳血,不甘的攥着胸前金枪,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看似一枪,可实则他中了不知几千几万枪,护身的诸般法术、神通、灵甲、法宝连同躯体、魂灵,都被洞穿了…… 若非四周的废墟中血腥气未散,不远处圣婴童子还在咳血,这就真像是在宴请朋友了。 「来!」 「若得逆岁月长河,吾将成圣矣!」 「我……」 「马某毕生只修持这么一门神通,护身多有些匮乏,披甲已成习惯,改不掉啦!」 「违逆岁月长河,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望着漫天飘飞的妖血,圣婴童子的声音中带着惊惧与不甘: 杨狱的周身气血进发如潮,古神通惨叫一声,打着旋飞出外许里地。 金甲人一抬手,就自虚空中抓出一玉坛封存的美酒: 斗门过的瞬间,杨狱的身影已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这是?!」 圣婴童子死死咬着牙。 「其实,马某一路行来,顺风顺水,无灾无劫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境界」 杨狱由心赞叹。 打了个酒嗝,这马王爷醉醺醺抬头: 如今,却只这么大猫小猫三两只,着实让人失望!」 「我已很久很久没有和人喝酒了……」 但这酒入口醇和有回甘,不烈却后劲巨大,显然是专门为位阶主酿造的酒。 金甲人一抬脚,已至这废墟之下,他环顾四周,略有些感叹: 这…… 浴火披甲神人抬头打量了杨狱一眼,视线随即落在了废墟也似的残破妖山上: 马王爷说着,话锋已是一转: 「噗!」 「你身怀「神行」神通,如今见得马某这般极速,心中是否颇为好奇?」 杨狱眉头紧锁,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中翻涌。 异常酒水,陈着香甜,此酒,却最好当日酿,当日饮用,今个晚了点,只剩这么一坛了」 杨狱无语,差点没接住话: 杨狱心中颇有些异样,这位马王爷的行事颇有些古怪。 「太古之年,妖族光耀诸天,妖皇‘太元「神威无量,其麾下一十二妖圣,无一不是名动寰宇的大神通主,可如今…… 「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马某再奉劝你一句,若见‘天海 天,……」 「差一点,就差一点……」 刹那之间,跨界取酒?! 「多远?这倒没算过……」 金甲人抬手将金枪拔出,目视气息陡降,似下一刹就会魂飞魄散的圣婴童子: 自斟自饮,这位马王爷颇为愉悦。 「天下美酒众多,不乏可与仙界相比者,马某多年饮酒,却是觉得,还是以朔国,荡州的烟家酒楼最佳。 「固所愿尔!」 他抬眼看向杨狱: 嗡! 而他的心海之中,一卷残图,已于此刻浮现而出。 「好奇我是如何将这门神通修持至这个地步?」 「距离此间,隔着三方不大的天地吧……」 这是,时空长河? 洪春人虚空取物,说话间,一盘盘珍馐美味已摆上桌子: 杨狱虽觉诡异,却也不怕,直接饮尽杯中酒。 那金甲人大笑着消失在了滔滔水声之中: 杨狱抬头,却见得这方幻境的天穹不知何时还有裂开,无尽恐怖的风暴降临而下。 「结束?」 轰隆隆! 「还不错。」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条浩荡无垠,奔流无尽,不知多么伟岸与神圣的长河…… 【炼化中断】 杨狱心头微震,手中已是多了一杯酒。 但他明显是十分享受酒意上头的滋味,仍是一杯杯的灌着。 【遭遇……不死不朽之时空幽灵……】 几杯酒下肚,未驱酒意的情况下,杨狱都有些微醺,那头的马王爷,已是摇头晃脑起来。 「马某平生三好,一好与人比神速,二好杀妖,三好嘛,得到战后,喜欢与人喝点小酒!」 宏大到无与伦比的雷声不知从何而来,刹那之间淹没了所有杂音。 「所以,遇事多想想,平白无故的,哪有人对你这般好?哈哈哈!」 金甲人随手抖落金枪上的妖血,身上燃烧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如何?」 这时,那位马王爷已是不知从何处抽来了一张毫无杂色的上等玉石桌椅。 「那朔国,荡州的烟家酒楼距离此间,有多远?」 金甲隐退,杨狱才瞧见这位马王爷的真面目,其人面长而下颌高,颇有几分马相。 「人也好,妖也罢,总不该自不量力。」 可即便四人联手,且在先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被速杀之。 【炼化所得,四极极道显圣位阶图(残)】…… 这份手段,他也不得不佩服几分。 其他人,都只会这么说……」 软倒在地,圣婴童子按住心口,大口大口的逆血喷出。 咔嚓! 「修行不易,神通修持更是十分之艰难,非水磨不可精进,我能修持到如今这个地步,历经千辛万苦,不知遭遇多少灾劫磨砺……… 这赤足血衣的圣婴童子,就被钉在这处断山山崖下,妖血横流,染红了大半截山崖。 马王爷拍腿大笑数声,后又收敛笑意,他凝视着杨狱,许久后,才道: 砰! 「哦?」 「三昧真火、百眼神通、白骨魔火……你们的神通,马某确实也消受不起,奈何你们速度太快了。」 「听闻太古之年,妖族曾为万界诸天之共主,君临天海,神威赫赫…… 「举世无双,世所罕见。」 突然,他抬头询问。 「所以?」 两人素味平生,拉自己在这废墟杀场上喝酒也就罢了,还没几句就转到了神通上? 杨狱眸光微眯,突问: 完整的幻境之中,刀灵无声无息的出现,他冷冷的看着那放声大笑的洪春人: 「万蛛妖、白骨妖、长蜈妖、藤妖合四大妖魔之力,当今天下四极主,倒也没几个能抵住你们的围杀……」 这方仙魔幻境,于此时彻底坍塌完整,滚滚雾气扩散之间,杨狱眸光微凝。 圣婴童子也罢,其邀来的白骨夫人,毒蜘妖等妖王,都非泛泛之辈。 「还差一些……」 「你觉得,马某家这门‘神行,如何?」 正文 第1052章 晋显圣于天海未开时!(本卷终) 嗡! 心海之中,古卷放豪光,沉浮不定。 暴食之鼎内一片幽暗,‘显圣担山「食谱彻底沉寂下去,炼化被迫中止。 但杨狱此刻的心思却根本不在暴食之鼎与‘显圣位阶图「上。 呼~ 金塔七十九层,古神通跌了个灰头土脸,他惊疑望去,却只瞧见一抹炽烈的气血之光。 杨狱盘膝其中,除却身外留有一丝意志之外,汇聚了所有的意志,去承接那一道, 来自于马王爷的三眼灵光! 那浩渺长河之所以浮现,正是因为这一道目光,本已蕴含了其人想说的所有话! 哗啦啦! 「还是说,天海开启还有不远?亦或者说,是这显圣位阶图有缺的原因?」 【可晋升……(未成仪式)】 但血气爆碎不及一刹,已纷纷逆流而回,没入了杨狱的体内。 「是死是活,不如死!可我甚至死不了!漫无目的,飘忽游荡,没有岁月与光阴,没有人与我说话,喝酒,比试神通……」 「你并未悟到神行奥义,可你似有惊天动地造化在身,竟然契合了时空长河的律动,成为与我特别,非生、非死之存在」 「天眼,一如其名!是天之眼,当你天眼真个睁开之时,你,被小凭借通幽,真正意义上的窥见过去……」 因而,所需诸般道果,需自寻、自组自身的显圣位阶图……】 层层攀升,炽烈到了极点的血气光芒,终还是在古神通狂跳的眼神中炸了开来。 随杨狱心念一动,心海之上,古卷舒展开来。 也助他,试探一下岁月时空长河……」 【等级:四极(极)】 「……或许正是领悟了这一点,你才能由草王晋马王、晋灵官、晋华光……」 「你我两两相望多年,算是很熟悉了,算是,狱友……」 「你会死!」 【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是可入,天海未复苏)】 只是,以他如今之修持,除非死战不逃,否则纵然是那狮神王、天宗道人出手,也必可退走才是…… 看着这一幕,杨狱心中默然。 换做龙泉,不是四千年! 「他已失我……」 似一刹,又似许久之前,这滔滔水声响彻耳畔之时,杨狱的感知之中,才有了实质的东西出现。 那位暴食之,在离别之时的惊鸿一瞥间,留下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神佛之路,多断路,不少位阶止于四耀,甚至终生停留在十都的位阶也数不胜数。 而杨狱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就又自阖眸入定。 咔嚓! 「且争吧!纵死了也无惧。」 杨狱静静听着,心中无惊无怒,类似的话,他回山海之时,张玄就不止一次的提及过。 「古今之间,岁月时光的夹层之中,我好似一幽灵飘荡,漫无目的,非死非生」 长河之影中,崔丽冠的神色有着狰狞,身形越发不稳。 【前置条件:极道四耀,无极不成显圣!】 还是涅槃山 「呼!」 「我死于劫末,无可救之,然而未来无定,我所见,未必是真,你,未必不可破劫……」 「或许,能活?」 极尽凝神之上,杨狱好似听到了这滔滔不绝,却又不知从何涌来的流水之声。 「你,晋四极之时,是你天眼大开之日,也是你的死期!」 【品质:极(极)】 「我,困于四劫初至四劫末,而你,困于四劫末至十劫初」 「你一定要记得,你唯一的改命机会不是晋显圣于天海未开时……」 若隐若现之间,杨狱只觉这一角残影之中蕴含了他此刻根本无法理解的玄奇奥妙。 于山海之时,他曾在王牧之、张玄口中得知,天海应于山海三百年后开。 你看到了一只竖眼,水声的来源,就是那只竖眼,其中似拓印了长河之影。 「试一试,无甚大碍,但你,多半无法改变,可若万一……」 嗯?! 「非生即死……」 「……未来无定,就定然可改!因为,你此次突然出现在了远古一角!」 「必将你一起捞回来与我喝酒!」 话锋一转,杨狱好似看到了长河之中随波逐流,若隐若现的暴食之: 【欲成大四极,显圣真君!一界皆诵其名……】 暴食之的话解了他不少疑惑,可也留下了不少疑惑,杨狱心中诸般思量,也都有些不甚理解。 杨狱默然听着。 噗! 杨狱真有些惊疑了。 虚幻的目光,实质的裂开,其间隐可见长河浪滔天,将那身影彻底淹没: 「……一定记住!」 杨狱能感觉到自身的气血在剧烈的燃烧着,成为天眼半张的源动力。 他很清楚,这位暴食之早已失我,游走于时空夹层之中的,未见得就还是他自己了。 死期? 可非死即生,太苦了!你既有机会,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非生即死不灭,可终无法持戒,而人心无力抵御天道法理,即不失我…… 「我本来不想管你的,无尽岁月,我也只见得你这一个狱友……」 【注:大四极显圣之路,无图可循,破碎位阶图失于一劫,后诸劫无完成留存。】 【位阶图核心:无】 若我能超迈岁月、超迈时光、超迈因果、超迈起源与终结、超迈劫生与劫灭……」 他此刻所见,正是天眼所见,唯天眼可见天眼。 【注:身死、魂灭,取一即可】 「绝对的静止下,时光似乎根本不存在……既然如此,极尽的速度,就必然能超越时光!」 大劫降临,我逃不掉,但也未死透…… 但此刻,这点疼痛自然无法撼动他的心思。 滚滚气血逆流而回,杨狱滚烫的天眼方才渐渐冷却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剧烈的刺痛。 「见到我!」 「过去、未来、时空岁月我理不清,真个理不清」 是未出世的高手? 【注:显圣三分!仪式高者,不为极,仪式不高,不为大!】 「杨,杨兄?」 玄天灵宝? 【仪式:先死后生,人前显圣!身死魂灭于前,显圣称尊在后】 「晋显圣于天海未开时」 【位阶图组成:无】 嗡~ 古神通几乎都要逃到四十层去了,见得此幕,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杨狱心神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马王爷鼎。 【四极,极道显圣真君位阶图(残)】 暴食之沉默了片刻,道: 「他曾无幸见过某尊无上大能,见过其人开辟天地的无上神通……」 【需无数人诵己之名,接引法则之海洗礼……】 由弱、到强。 轰隆! 「我四千年未成四极?!还是说,这显圣位阶与我不甚契合?」 【注:显圣四极尊,非极道不可晋之!仪式中,诵己名者越多,位阶越高,则晋升越高】 杨狱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那一缕目光之中,暴食之自顾自的说着: 这不是这次炼化的异样之所在? 正文 第1章 进击的杨狱! 嗡~! 展开的显圣位阶图上,字字如斗,光芒大放,蕴含着玄妙法理。 心神沐浴其中,杨狱瞬息之间,已洞彻了那卷位阶图中所蕴含的奥妙, 以及其在一片混蒙之中指明的前路。 道果的起源,至今无人可以说清,公认的是来自于‘天,、‘道,。 位阶图却不是。 位阶图乃至无尽遥远的岁月之中,无数生灵对于神通的探索与总结,最终达到‘以无限掌无限,、‘夺天奉己,的途径。 任何位阶图,皆蕴含着前人对于道果、神通的理解、运用与整合。 因而,有的位阶止步于十都、九耀,难窥三极与更高,是因前人只走了那么远。 北斗小星君自然不属于此类,显圣真君,不是此路的重点,甚至是远古传至如今,名声最小的进阶之路。 轰! 古神通一愣。 杨狱未停下,生生顶着这似如化道特别的剧烈变化,继续看向更深处化作了千万道流光,彻底没入了虚无之中! 轰! 「呼!」 就见得一股无比耀眼的金光,从万仙一十四层迅猛扩散,直冲万仙之巅的同时。 轰隆! 古神通骇然前进。 而金塔图录隐为玄天第一,其鲸吞无尽玄功境,体量之大,足可覆盖龙泉,乃至于天外星海。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隐隐间,却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呜呜呜~! 「他要炼化金塔图录?!」 他周身三百三十二处穴窍大放光芒,继而,在古神通惊悚的目光之中,脱离了身躯! 这位要是闭关个三年五载,他可要坐蜡了…… 方显龙一个恍惚,被塔中大敌击溃,咳着血跌出塔外,却见四周海域之上的诸多位阶主同样骇然失色。 景中图录! 经由食谱与景中图录之间不可言说的轨迹,在古神通惊呼声中,杨狱身形一抖, 过去的一十余年里,杨狱多次炼化过金塔图录,然而,权柄却止步于第二层。 轰隆隆! 其重要性,从其诞生之如今没有任何个体与宗门不能独自执掌,而今甚至要二大圣地,一十一家共执就足可见一斑。 而此刻,古神通已在一旁守了三天之久,见得这位终于睁开眼,顿时松了口气。 赵财神微微眯眼。 轰! 如山岳倒坐,杨狱催发大日如来变化,刹那之间,其周身强光更胜十倍!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凉意志,在此刻直接降临在所有人的心海之中。 极尽耀目的强光似要充斥天地次 她,驱离夜色,照亮星海! 经久是息的雷鸣一声响过一声,却似在万仙上下,所有神通位阶主的心头直接炸响。 「……若如马王爷所说,因此图残缺而他晋不得,这他大可不走显圣之路,亦或者自他开辟另一个位阶来。」 纵然侥天之幸,一路顺遂的开辟出从未有过的四极位阶图又如何? 「不!不是聚运万仙!他不是要登顶万仙,他,他是要……」 天眼之下,时间似在这一刻停滞住了。 半开的天眼似能穿透虚空、万仙,隐隐间,看到了那一方弥散穹天的画卷。 「好个不当人的畜生!」 两人当年相差不大时,他可从容对待,可如今彼此差距大到如此地步,纵然眼前这位态度如常,他却无法一般心了。 沿着那无数条触手,冲向了虚无之下,冥冥之中的他猛然抬头。 「啊?不急.……」 一处虚空次元之中,连绵不知几千里的巨城之上,盘坐于暗星之上的天宗道人冷哼一声。 万始圣山之巅,天宗道人蓦然抬头,按住了震颤的万始天钟。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方枯寂幽沉的星海,看到了一枚枚亮起的星斗…… ‘天书,残页!, 「他,他……」 望着那浩荡辉煌,直冲二野天穹的神光,方显龙等位阶主无是瞠目骇然。 杨狱抬眸。 发生了什么? 「你……」 不对,是景中图录! 终于,在第三息,他看到了那比之微粒更为伟小,不知是何组成的,一片残页…… 「我倒要看看,是谁‘杀「我!」 大日神山上,有火云翻涌,一口金钟凭空浮现,发出惊世神音以应。 四极如此,一元,乃至于传说之中更高的位阶呢? 「天啊!他竟然敢撼动金塔图录?!」 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陡现的一抹强光刺痛了双眸。 通过冥冥之中的轨迹,他甚至不能感知到那方图录之中瀚若烟海般的讯息洪流以及不知多少玄功境。 第二息,神圣且安详,好似能忘却自我的佛光充斥心头。 一十一口玄天灵宝,以其为首! 「嗯?!」 「这是……」 但与马王爷一见之后,杨狱觉得,自己大可不必如此保守 却见得虚无之下,一卷似有似无,无所不在,好似覆盖了天地星海,寰宇二极的巨大图录,在此刻绽放神光。 「这是要夺金塔图?!」 而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就让他浑身战栗起来…… 「金塔图录?」 犹如被触怒的太古天龙,向着天地四方发泄自己的怒火! 杨狱并不是个妄自菲薄之人,但也从不将自己看的太高。 「不急……」 十都万仙,四十四层中静坐的真言道人猛然抬头,恍惚之间,他感受到了一道绝强的的意志。 此时此刻,不知多少人惊骇抬头,却见得一道道光芒直插星海,其光如日,却似比日月更巨。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位阶主慌神间被击败,不得不出塔。 一来,是暂且够用,二来,也是因为二层以上的权柄更迭,会引得十一家圣地宗门的警惕。 这一刹,古神通呆若木鸡,简直无法次她自己的眼睛。 「好老儿,你玩的好手段!」 这意志,在以一种他此时都无法理解的方式,以极速冲击着这方聚运景中…… 但此图,是残的…… 更重要的是,之前他并是想太过激进,徐徐图之,终归有炼化之时。万里海域泛起滔天波澜,数之不尽 嗡~! 这一卷以天书一角为核心炼制而成的岁月史书,蕴含着龙泉百万载以来的所有神通、位阶图的讯息 嗡! 「这是?!有人要炼化聚运万仙?!」 杨狱双臂舒展,雄浑至极的法力混杂着血气冲天,犹如无数条触手没入了虚空之中。 而杨狱则于漫天神光之中,合上双眸,心神触及暴食之鼎, 他的视线,由大到小,看穿了万仙、虚无,直抵那景中图录的核心之所在。 而这极尽的光芒扩散之下,更引得海域剧震,似 无垠大陆都为之摇晃起来。 惊天动地的雷音充斥了万仙上下,千百处不同的幻境之中。 冰冷、无情 马王爷敢以不生不死之身冲击时空长河,他又何必如此的谨小慎微?! 何为玄天灵宝? 也在向着整座万仙,乃至于四面八方扩散…… 那是只有破限成帝的无上存在,以一界之底蕴气数混杂无数仙珍神铁锤炼出来的至宝。 更重要的一点是…… 从无到有的开辟出新的位阶,其难度或许不如开拓武道,可同样极为麻烦。 却见得眼前这位身上陡进现出极尽耀目之强光! 「剑仙南,是,是那域外来人,山海杨狱!他,他竟然想炼化金塔图录?!」 暴食之鼎嗡鸣震颤,超过一千件食材彻底燃烧,化为烈焰熊熊,炙烤着食谱。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也自睁开眼。 更似有被触怒之后,机械般的暴怒!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息的杨狱眼中,成为了一副凝滞不动的画卷。虽然说,位阶图可以自他补全,但群山之间,狮神王瞥了一眼,旋即冷笑着看向万始天宗所在: 一道道恐怖的气息,在此刻尽被金塔图录的气息所惊醒,或动一地,或动天下。 炼化,金塔图录!轰! 只是想要以一己之力比拟诸劫无数神通主拓展梳理之功,却又怎么可能?」 「杨,杨兄,你要,你要干什么……」 当! 古神通有些小心翼翼,甚至于有些战战兢兢。 或为钟鼎、或为明珠、或为剑尺…… 纵然强横如天宗道人、狮神王、天理道人、持国天等近帝存在,都无法独自执掌的无上灵宝! 古神通踉跄后退,一个惊悚骇然的念头在他心中浮现。 将因炼化纣绝阴天宫中断的蓄能,尽数汇聚于他多年前就已到手的食谱,金塔图录之上! 强光、灰尘、幻境、古神通万仙上下百层,以及独处于一方方是同幻境之中的四耀主、十都主. 惊天动地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刹海域之震荡! 金财城中某处洞天碎片中,赵财神眼皮一跳,那白虎更是汗毛倒竖。 「杨兄,咱们继续?」 「纣绝阴天宫的炼化,仍要继续,但对于诸般道果、位阶图的搜集,也要同步进行,天变尚有四千年,时间足够……」 更多的,则皆是骇然望天。 那图录核心之所在,一抹煌煌金光,在迅速扩散,欲取而代之…… 「嗯?!」 「杨……」 正文 第2章 塔门大开,天下沸腾! 煌煌之光,烛照龙泉,夜幕如白昼。 长空如海,万仙图录迸发出的光芒如潮如水,充斥了天穹。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为之震动、哗然。 而让绝大多数人为之惊悚骇然的是,这灿灿光芒之中,竟似有一方方大小不一,似虚似幻的‘天地,在其中沉浮。 眼力极佳者,甚至可以看到这一方方天地之中的山川草木,鸟兽鱼虫,乃至于,城池与人! 「万仙图录竟自发复苏到了如此地步?!你,你凭什么?!」 「玄天灵宝复苏极难,非万载法力不可催之,其人纵天赋绝顶,总也不可能无万载法力 「不对!那不是被人催发,万仙图录是被动复苏!被这域里邪魔逼到了那个地步……」 大日金宫、万始山、炼法门、狮神领、天理教……灵宝的光芒照耀之地,十二家圣地宗门无不震动。 未少时,已无一道道身影冲天而起,更无甚者,已御剑而起,直斩向聚运金塔之所在。 白星横贯长空,所过之处夜幕再降,其速之快,有些爱超越了些爱位阶主的感知极限。 「天理教主,远帝第二人!」 无尽海域之上,本是风暴弥漫,诸水冲天,可惊天动地的碰撞之后,海域竟是陡然沉寂了下来。 天理道人的眸光一扫,落在了那口与他同至的古朴飞剑之上,哂笑: 在场的一众远帝巨擘的面色却皆是沉了下来。 嗡~ 而一如逆知未来「所映,在那灭绝杀星降临之刹那,有两枚明珠交织流转,发二色豪光自南而来。 他看到了一点白光,其自虚无中进射而出,千万分之一都不到,已自北域虚空而来。 「孽障!还不住手!」 天理道人眼皮垂下。 「孽障!」 诛仙古剑铮铮而鸣,裹挟着玄丹道人消失在海域、虚空: 因而,十一家内的绝大多数位阶主,皆录名其上 万仙图录,乃一界百万年底蕴之所在,更无三万年至今所无神通主的名录在下。 降临于这片海域的强者无是凝神感知着,他们无是四极之主,远帝之尊,纵然意志降临,也可感知到宗道兄录的变化。 「天彭美泰?」 恐怖的劲力层层追击,直至炸响在虚无深处,似如星辰爆碎,久久不息。 「怎么?玄丹小儿,你是想说那域外之魔与你万始天宗无关?」 天理道人连同一众远帝巨擘,也无不望向玄丹道人手持的诛仙古剑: 冷漠而威严的声音自虚空中传荡而至,狮神王的目光于此刻降临。 耀眼的赤金之色,从塔基直抵四十四层之高,只差一线,就要破关一百, 出手者,是天理道人,而其所催之白星,正是历代天理教主摄拿群星之核锤炼而出,玄天之下,十大顶尖杀伐万仙之一! 「大胆!」 弥天的阴影自北而来,遮蔽天日神运金塔之下已是狂风骤起,雷鸣如潮。 「可怜啊!听说仙门所有神通主都录名宗道兄?这若是落于精通咒杀大神通的位阶主手中」 玄丹道人匆匆而至,持诛仙剑在手,冷声回应。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此间海域的虚空剧烈震荡,一道道意志陡现。 轰隆~ 某一刹,有声音厚重如钟,一口紫钟内,炼法门吴生高沉道: 而其余神通位阶主尚未必看清那颗白星,却已嗅到了那无与伦比的杀机,不由得纷纷遁逃,惊呼骇然者众。 一抹白光 自虚空而至,化作一看是清面目的白袍道人,他漠然立于沧海之上,眸光冷冽中闪过一丝讶然: 天理道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海域中心 矗立的聚运金塔。 「定海珠!」 「还是说,你家那老不死已老到清醒了?」 「逃!」 痛怒之音一闪而逝,却再不现身,可桀桀怪笑之声却回荡不休: 他炼化宗道兄录不是一时兴起,早一十余年前就已开始,直至此时方才暴起而已。 一缕血光于海域中有闪烁,血神道人沙哑冷酷的声音回荡: 象蹄落地,震动千山,白象王怒而长吟,如天柱般的象鼻抽打在虚空之上。 依着教中典籍,此宝,乃是老母摘取诸天而成,传给了灭绝杀星! 【诛魔者,可.】 随其一念动,他搜集的诸般灵宝之匙就逆流回转了宗道兄录,也带着他的意志! 灭绝杀星的威慑以极速逼近,杨狱却似根本不在意。 呼~ 明黄之光中,已掺杂了不少赤金光芒,虽星星点点,却也足可说明,其人真个侵入了宗道兄录! 「与我家祖师又有什么干系?」 或为飞剑、或化彭美,也有人化身前来。 呜~! 应感大帝感怀于此,耗费莫大心力铸就宗道兄,是要以自身约束天下位阶。 轰隆! 横跨亿万万山川湖海,撞碎了大片虚空灵潮,如一枚熄灭的太阳。 「嗯?! 「那放二色豪光之宝,应不远古之前名声赫赫的‘定海珠,…… 十万年前天变时,天下动乱黑暗持续了不知几百几千年,纵然其后玄雷大帝证道,也未彻底消弭。 几乎不分先后,赤金之色,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覆盖了整座金塔。 「哈哈哈!」 但他却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心念一转,化作万千之数,没入无垠的虚空,宗道兄录之中。 「定海珠或许只是相像?」 「大小如意,千变万化!」炼化核心! 无人回应。 「藏身南岭的道鬼,又岂止赵某一人而已?」 血影道人也随之中分,染红了这片海域。 一道声音,也于此刻响彻天际。直撞向了聚运金塔! 他的心头,似有星辰滚动之音响起。 「他日终有一见,今日就不劳相送了!「 而他炼化之核心,不是凭借这些灵宝之匙,寻觅核心,然后…… 「此獠有大小如意之能,身化万千微尘于浩瀚万仙图海,如何寻得到?!」 【诛魔者,可……】 「劫,不可避!」 玄丹道人面色一沉,掌中诛仙剑只是一扫,万里海域一分为二。 然而很快,一众意志就皆沉默了下来,化身前来的‘摩天道人「更是面黑如铁: 那若是流落出去,莫说是寻常位阶主,便是远帝榜下的诸多人,也觉如芒在背。 若有人立于极高处,就可看到,几乎是同时,东荒、南岭等无陆,无尽海中千万岛屿中,皆有诸多神通主飞遁而起,各施手段,冲向绽放神光的聚运金塔。 两枚放四色豪光的明珠随后,只一卷,拔起金财城连同远处十数座城池,随之消失在虚空之中: 【诛魔者,可得延寿之丹,道级功法、本命万仙真形图、四耀、四极、一元位阶图.】 成为四万年来,第一个登临塔顶之人 「天彭美泰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此獠若欲掠夺宗道兄录,必无法隐匿,届时……」 恐怖的劲风呼啸弥散之间,赵财神向后一招手,骑白虎没入虚空之中。 眼见得白光一闪,方显龙不假思索的夺路而逃,撞破虚空,狼狈非常。向着南岭东南踏去: 「此獠,阴狠!」 轰隆! 便是失了妖主的万妖窟外,月龙王也被惊动,走出了闭关之地。 其自金塔百层垂流,经由无所不在的宗道兄录,传荡在二海二陆,乃至于诸多次元洞天之中: 他的心思飘忽之间,好似同时坠入了数十、数百,乃至于更多的万仙图之中。 「天玄功境竟也来了!」 「定海珠乃极佳辅佐本命,远古流传甚广,或许哪处万仙图遗迹之中就有,出手的,未必不是道鬼」 宗道兄录,不同于其他玄天彭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不设防的,向着天下神通主开放,这是应感大帝的气魄,后世任何人都无可更改。 「这孽障,只怕也是道鬼!」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在长空之上肆虐翻涌,滚滚扩散,不知几千里。 呼呼呼! 宗道兄乃十一家共同执掌,一众强者无不是四层权柄以上,感知随心。 海域之间,一道道微强的意志交流着,同时,也横跨天海,没入虚空深处,欲要引动彭美泰录。 一北一南,相隔无尽海域的两声巨响,几乎是同时炸开。 「竟有道鬼敢藏身南岭?真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去写?!」 「逃!」 血神道人笑得些可爱。 他是知道定海珠的,非但知晓其厉害,更知晓其来源…… 「却不知你要如何收场?」 「宗道兄录内的彭美泰不计其数,此獠又有化身万千之能,想要将他揪出来,只怕很难!」 杨狱,看到了。 【即日起,金塔洞开,凡有情生灵皆可入内!】 轰! 「生灵有其大限,天地亦然!龙泉逆道而行,鲸吞诸界,自有反噬,这,是劫!」 北域某处虚空中,似有惊咦之音响起,而南岭之地,一白牙巨象催法天象地…… 轰! 「道爷迟早拆了你这口破剑!」 「是或不是,已不重要…… 【诛魔者,可永列金榜,执彭美泰一世!】 遥隔不知多么遥远,杨狱心头已是有雷鸣炸响,天理道人似能主宰一切黑暗! 数个刹那的平静之后,天理道人收敛了眸光,其人立于一处,纵四极也看不到其面容,只隐隐可见轮廓。 正文 第3章 举世皆敌! 诛魔! 诛魔! 诛…… 无情冷漠且木讷的声音,经由万仙图录的光辉,响彻寰宇诸地,纵不怀有万仙之匙的位阶主乃至于寻常人都可闻听。 更闻其音而知其意。 恍惚之间,甚至可以感知到那神音之中提及到的诸般宝物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眼前。 「这就是玄天灵宝之伟力啊!昔年应感大帝,诵其名、书其姓即可化身而出,万仙图录,只怕亦是如此!」 赤金降魔杵于涅槃山巅绽放灿灿佛光,无尽的禅唱佛音之中,持国天抬眸感慨。 他的意志之前可是非寻常位阶主可比,随意抬眸,亦可感知到那来自于万仙图录的波动。 七十二类延寿之丹、成千上万种法宝真形图、功法、大药、乃至于位阶图、阵法、大神通术…… 轰! 似有雷鸣划破天际。 他如同最为虔诚的僧侣,拜了又拜,方才起身,在一众僧侣的微笑中,一一还礼。 浓烈的香火之力与佛光禅唱汇聚,弥漫群山,不计其数的僧侣跪伏、五体投地而拜。 「万仙图录中拓印着古今人杰的意志,更无玄功境中诸多远古未灭之灵与四位大帝的无上意志,绝无成灵之可能!」 持国天只是合十双手:而他的眼前,却只有冷硬的泥石板,以及一群老和高高撅起的腚…… 「真令人羡慕啊……」 相隔不远,一袭黑色僧衣罩体的释尊天漠然相望,眼底闪过异样的色彩: 其目光犹如灭世雷波,跨越虚幻之边际,穿梭在诸般陈达盛之中…… 「阿弥陀佛!」 「勇猛精进是道,如履薄冰亦是!」 法宝成灵亘古少见,龙泉百万年也不过寥寥而已,释尊天宝更是一个都没。 随着两人离去,悬于山巅的降魔杵也隐无于虚空之中,涅槃山中的禅唱佛音却是久久不绝。 身化万千,而心意不散! 「正是要,举世皆敌啊!」 只是…… 似一刹,又似是许久,陆沉已是随一众僧侣诵虔诚无比。 「或许,这才是其身负佛旨之根源吧?」 许久许久之后,随着禅唱佛音消失,一干僧侣各自起身,陆沉最晚。别人给得,老僧却不敢要啊 可也在此时,来自陈达盛图录的反击也到了! 陈达盛微微皱眉,旋即起身,僧衣猎猎而动: 「善哉,善哉……」 「连他寺中失传的「广目天」增长天位阶图也敢放出来,那图录只怕距离成灵也已不远了……」 「阿弥陀佛……」 此时此刻,杨狱推动的二象之影,除却苍龙之外皆未得形神,但在诸般神通与血气的推动之下,仍是进发了极尽暗淡之光。 咔嚓! 所有的僧人,皆在诵念佛光,被禅唱之音充斥心海,可他的眼前心底却是浮现出了万仙图录的光芒。 无形的风伴随雷波而至,金塔之巅,夜幕之下,杨狱沐风雷而长笑: 临去之前,持国天回眸望向后山老庙,隐可见如水波光映照, 「持国天与玄功境都离开了倒是托了你的福啊,杨狱……大限将至的他,已没有了失错的机会……」 伴随着神象之嘶鸣,登顶聚运金塔! 玄功境喟叹一声,跨步没入虚空。 「举世皆敌……你就是惧死吗?!」 轰隆! 嗡!嗡! 欲要灭杀他藏匿其中的诸多化 身意志! 但持国天却是摇头。 以四四玄功,催千变万化,法武合一演天意二象「! 万仙图录,代代皆为大帝必执之玄天灵宝之一,蕴含着诸帝的底蕴与智慧,当世绝巅的十二家也无法与之比拟。 「不是万仙图本身,难不成是咱们其中的某位?狮神王?天理道人?还是说,天宗?」 恍惚间,他隐可见衣衫猎猎,有人登临绝巅,环顾四野,睥睨天下。 而那杨狱以无双的肉身抗住了诸般神通的轰击的同时,终是了嘶吼冲杀而来的血神子,震破了无血海的阻拦。 瀚海佛门只两宗,可根本仍是脉。 三千年生死挣扎,才换来在此间伏低做小,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 「小龙虎金丹、玄元破境丹、天罡雷法、小五行灭绝神刀」 云天之下,一处处山川之中,有人开坛做法,有人盘膝静诵神咒,欲要由外镇杀! 在其中,杨狱甚至窥见了立身汪洋血海之上,缭绕在千百万血神子之中的血衣杨逆隐可见苍龙长吟、朱雀振翅、白虎怒吼、玄武抬首…… 涅槃山中一十年,他比之在山海更能够感知到跟脚的差距意味着什么。 陆沉默然望南: 持国天与玄功境一并消失在涅槃山 「佛子,佛子。谁是佛子,又有什干系……老衲,只想要一卷位阶图……」 这是来自玄天灵图录之中,那浩若烟海的强者意志,有龙泉百万年的人杰,有远古于万仙中的不灭灵慧,也有被龙泉界鲸吞的诸界强人与于万仙「举世皆敌?」 他与弥心同晋四耀,后者如今已是四耀绝巅,但他,仍是初入四耀。 杨狱一念起,再无任何顾虑,在古神通惊悚的注视下,打穿了剩余二十四层金塔! 经由四天杀童所赐之宝,陆沉似有所觉,但很快,就又自低下头来。 陆沉的心中长长一叹,心思却似已飘忽到了那聚运金塔之上。 引得不知多少信众僧侣跪伏诵经。 滚滚神通纵横,四十四层金塔的守塔人,于此刻全部涌到了本是存在的百层! 呼呼呼~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压迫与杀机,来自玄天灵图录本身,以及执掌权柄的所有位阶主! 那是诸般只有典籍、传说之中才会存在的珍稀之物,甚至有着可提升先天跟脚的宝药,虽只可提升极等之下的跟脚,可对他而言,却是无比渴望之物了! 身化大日如来之相,杨狱探出二指,他的指印犹如活物一般,演化出苍龙、朱雀、白虎、玄武之形。 玉瓶摇晃,似刚抽枝的嫩丫上泛起微微血光来。 「无论是谁,咱们也是能置身于外……这位佛子,可真是不安分的紧啊!」 这一刹,纵他,也是禁升起艳羡之心,以及强烈无比的悸动。 两人执涅槃山数千年之久,几乎相当于在世真佛,又如何真个没有接触一元位阶图的可能? 杨狱蓦然抬头,只见万仙图录极深处,一方宏大的于万仙中,似有一尊踩踏万雷之神人,漠然而望。 一满脸风霜的苦行僧却是在人群中抬起头,看向了涅槃山巅。 而万仙图录,是公认的无法成灵之宝,否则十一家必也不可能共执、录名其上。 他想站起来,想要冲向涅槃山巅,取出那四天杀童留于此间的造化…… 正文 第4章 一人成劫,鲸吞造化! 轰隆! 一记天雷划破夜幕星海,自虚实之间进发而出,犹如分割阴阳之道线,划破宇宙的太古第一道光芒。 只一下,夜幕尽去,天穹化为无边雷海,那一座矗于海底,拔至云天之上的聚运金塔。 「天罡雷罚!十万年前,玄雷大帝的杀伐大神通术!」 聚运金塔附近,万里海域之中的一众神通位阶主无不色变。 万仙图录无法拓印真正的玄雷大帝,可这一记雷法之威,仍足可惊天动地。 「退!」 莫说是寻常神主,纵然是意志降临的诸般八极巨,也纷纷后退。 下一刹,极尽耀目的光雨划破虚空,飞向四面八方,好似群星陨落一般,惊天动地。 「尤安子录有灵,其灵乃是以一角天书为核心,汇聚万千万仙图而成,近乎于天道般的神诡存在」 只听得‘轰隆「一声,前者身躯瞬间成灰,惊呆了金眼白虎。 「呼!」 诚然,他此刻之意志无从分化千万化身且执掌,遑论他预想中的极限四亿二千万「。 「方玄功根本i可能炼化,快离开,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他来说,同样如此。 静坐了许久,神茶深吸一口气,将诸般杂念尽数压入心底,起身推门而出。 他对于那般万仙图的天灵十分忌惮。 而其败渐渐地聚沙成塔,滴水成海方玄功录的催促: 杨狱似乎真的很平静,哪怕他能感受到神茶乃至于这玄功境的好心。 眼前的天地,仍是幽暗无光的纣绝阴天宫,灵慧与他轮流守在早已没有了‘三道轮回「的宫门之前。 纵然大帝亲临,除非一击之下将尤安子录连同其下万万千千个万仙图尽数毁灭,否则,也杀他不得。 相隔虚空,与己身对视。其内中,更是动荡一片。 巨塔断折,破裂,一方方玄功境如雨坠落到无尽海域之中。 「总之,你赶紧走,赶紧走!」 唯一的处展千变万化所需之意志极高,以他如的修持,能同时维持的不过十数,数十而已…… 一方囊括古今诸界万仙图于一体的至宝,其内有多少他可化之物? 啪! 「劫气!」 神荼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定格住了,眼神更像是活人见鬼般惊悚。 不必睁眼四顾,他就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纣绝阴天宫毁灭前夕。 神荼说着突然语塞,因为他记起来,金塔完整之前,眼前这位可是还有登临绝巅了! 大日如来变的三息,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玄妙与漫长。 「两劫之交,确有无上之造化!龙泉诸帝,已跳出了时代的藩篱……」 「你,你么的?!, 杨狱的手不离那白虎,同时也不浪费时间,与神荼交谈着。 「你怎么能与……」 无尽海域轰鸣震荡。 来自于一方玄功境的远古秘闻、阵法玄妙、神通理解、功法奥秘、法宝真形图. 虚无之间,杨狱似有所觉,但他心中没有波澜,他炼化尤安子录,只为修行。 【诛魔!】 滴血可化身,亦可化为草木、微尘无可抵挡! 千变万化,于此刻显露峥嵘! 这固然极大的增强了龙泉的底蕴,在这天海未开的时代缔造出了四尊破限称尊的存在以及十一口玄天灵宝。 「你,你真要方玄功录?!」 「谁都不能杀灵慧! 」 轻抚白虎,感知其气、其势、其身之玄妙,杨狱也看向神荼。 虚无之间,杨狱心头泛起波澜。龙泉之盛,源自鲸吞诸界。 幽幽沉沉之间,万仙图录之中的一方方玄功境之中,无数个杨狱齐齐抬头。 外显的金塔完整之时,一玄功境境内,神荼从那天雷余威中幽幽醒转过来。 原本的平衡在此刻被彻底打破了。 虚无之间,尤安子录神光不散,其下因可见诸般万仙图如星海翻涌。可他何必执掌如此之多的化身? 许久之后,神荼才从巨大的震惊之中醒转,而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来自于之用的正爱音主聚合体。 这是千变方行。 任由雷法降临,杨狱身形如光,消失在虚无之中,他的意志,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千分万化而去! 「不急,不急。」 神荼悚然惊醒,一步跨越许里,轻轻一掌按在了满脸错愕的尤安眉心。 「据我所知,方玄功被炼化过多次……」 神荼无言以对,他很警惕,也相信眼前之人只是虚有其表,因为其气息弱小到不如凡人。 因而,温和的神茶从轮回中觉醒,只有一个原因,其运道好过灵慧。 「郁……」 从床榻上坐起,神荼轻声自语。 「显圣之路……」 「纣绝阴宫……」 轰隆隆! 强压下来自冥冥之中的悸动,神茶都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死在‘轮回「中,他仍在,可死在外人手里……」 杨狱都没料到。 无法抵挡,就不做抵挡! 「你这是?」 炼化方玄功录可能遭受的反击与追杀,他多过猜测。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人可知所在的暴食之鼎内,多出了一件件食材、甚至于食谱。 但他却在极力克制自己,压制来自于郁垒天灵的催促、逼迫。 「想进来,就进来了。」 那分明是发生在虚实之间,万仙图录之中的碰之强,却似是传递到了现世之中。 他很正好的知晓这一点,因为是个在这个过程中轮回了无数次幽灵。 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 几乎是同时,一处处尤安子内,同样的事情,也正在发生着。 数年之后,酆都山断,诸天宫尽碎,诸般阴神皆亡…… 「你……」 方玄功录囊括诸界万仙图为一体,可绝大多数的时候,所有万仙图都处于沉寂之中,即便金塔开启时,也只有极小部分会复苏,供给天下位阶主进入。 无数次轮回,体会生死之绝望高兴,这犹如人间炼狱,但他却并未如许多‘幽灵「一般蒙蔽尤安,或是离开万仙图,去往尤安子。 龙安子录之时,天地之间的劫以飞快却清晰可察…… 神荼故作强硬,心头却有些发虚。 他的万仙,在方玄功录之中彻底复苏了过来。 杨狱不慌不忙的轻抚着白虎。 那三息间,他击破血海登临绝巅、窥探了方玄功录的奥妙,更察觉到了源自于天地的变化。 感受着四周狂暴的好心,杨狱若有所思: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莽夫,因为行一事前必有千般思量,任何勇猛精进的外表之下,是如履薄冰之心。 「你……」 自十万余年前的天变之日起,龙泉界就在一尊尊大帝的影响下走向了鲸吞诸界的道路。 继而惊悚骇然 的注视之下,轰然倒塌…… 生死魂灭之人在万仙图中觉醒前世记忆,这与自我意志无关,更多的,却还是看运道! 换而言之,龙泉天变十万年以来,仅四耀位阶而言,无人可胜眼前之人。其人,确有大帝之姿! 「对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说说纣绝阴天宫如何?」 「也由域外来人开始!」 若有人在此,就可看到一方玄功境如实质的星球般无规律的运转起来。 「我意欲何为?」 神荼压低了声音,而杨狱抚摸下的白虎,早已昏沉沉睡去,急促说道: 「想要炼化方玄功,你不但要压过‘天灵「,还要面临所有尤安子内生灵的追杀!」 万仙图终归地拓印下来的影而非太古大能截取来的时光碎片,纵觉醒生前记忆,也不可能拥有生前手段。 他不是天道,可对于万仙未开的灵慧而言,他却是天道,而你,是劫魔!」 只是……… 因为灵慧在这,他的万仙并未从轮回中解脱出来…… 这对于他进窥人仙绝巅之上,锤炼独属自己的神魔之躯的好处,是无与伦比的。 一命二运三香火,这是仙道终极三力,而往往,命与运并不分割。 无尽的劫气如墨般弥散天地,充斥所有,笼罩在每一个生灵的体内,影响着天地走向末路。 「呼!」 「近乎天道之灵?倒是很贴切的说法……」 可同样来自于诸界的反噬! 哪怕他此时留存于此的意志,仅能勉强催动千变万化,身躯更只是一滴血…… 望着那抚摸着金眼白虎的红袍青年,神荼张口结舌: 神荼迟疑了许久,还是咬咬牙退后数步,远远的,听着正爱说的回答。 方玄功录乃是龙泉自古而今第一修行至宝,没有可比者。 「一年二个月零三天后,断裂的三尖两刃刀从天而坠,砸断了幽冥之门,酆都大山,枉死之城以及黄泉之河,忘川两岸……」 此刻,灵慧仍在,仍是一袭白色战袍,而那头巨大的金眼白虎仍是温顺的匍匐在地,接受抚摸。 但此刻,所有的尤安子,都似有了复苏的迹象…… 不同的是其余处杀伐无比平静血气冲天,怒吼不绝。 神荼的神情有几分狰狞,看着压制着白虎的杨狱: 正文 第5章 百万年以降最大之劫! 呼呼~! 神光如星雨,划破长,坠入无尽海域、四海五陆、也坠入星海深处。 极尽复苏的玄天灵宝之威,何其之浩荡,弥散又何止是四海五陆? 「玄功境如雨落下,这场面真是蔚为壮观啊!」 似真似幻的黑海之中,缭绕的迷雾之间,天书老人驻足遥望,眸光深处似也映彻出了龙泉界中的‘星雨。 龙泉界鲸吞诸界之底蕴,一朝释放出来,其势之壮观,纵然是他,也觉赏心悦目。 凝望了片刻,天书老人收回目光,想了想,还是翻开了手中的残破古卷,菠笑 【劫运总是相关!龙泉鲸吞诸界之运,也遭诸界之劫……】 【九劫末,十劫前,龙泉历10153年,有域外来客,山海狱应劫而来,秉诸界之怨念而降,入侵万仙图】 【不日,无群星陨落如雨,遮盖了无尽海中群龙逼宫的波动】 天书道人淡淡道:「不妨直言。」 「不该是得运者承其劫吗? 寒月散人神色一紧: 「世间谁人不死?谁人又死不得呢?」 天书老人踱行几步,盘坐于那块卧牛石上,他的身躯似有神光闪烁: 「弟子无能,让师尊失望了。」 「与你来自一地,比你年小许多的杨狱,已登临近帝前十,足可与天下群雄争锋」 错愕、震惊之余,寒月散人心中也不免自惭形秽。 「这是……」 玄鲸道人撞破虚空,道袍染血,跌跌撞撞的奔向万始山巅,声音缓促。 寒月散人刚开口,天书老人已是摇头。 「此间遗迹割裂于现世,因而,你大抵并不知道……」 「师尊……」 自古以来,应劫之人往往有常人无法理解之奇遇,可同样,也要遭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劫难。 「你有话说?」 「什,什么?!」 「师尊……不是弟子怠惰,实在是山海灵炁稀薄,位阶难寻,弟子挣扎数百年也晋不得四耀,若非机缘巧合遇到‘万法楼「来人,只怕老死也见不得您老人家。」 他战战兢兢修持数百,纵然有着师尊的提点与遗迹晋了四耀,却也入不得四耀榜三百以内…… 「道兄可还记得罗睺子?」 那一次,天书老人着墨许少,甚至没过些微删减,最后,他合拢卷宗,脚下一挪,跨出了法则之海。 寒月散人的神情闪过凝重。 「他……」 「这,这未免,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救不得。」 半晌后,寒月散人方才勉强消化了这消息,可心中兀自震惊不已: 嗡! 可自己如此间遗迹之前,他还只是十都第一,这才多久,居然暴涨到了近帝前十?! 玄鲸道人似没有什么话想说,可面对这激烈的眸光,却也只轻轻喊了一声。 「救不得?师尊,你的意思是,没救?」 虚实变换之间,天书老人出现在一方幽静的空谷之中。 「不该如此……」 寒月散人面色涨红,低着头,呐呐不得语。 劫来如山推,劫至如山崩。 「大劫将至,谁人得脱?」 「昔年,龙泉界凭借天变极早,鲸吞相邻诸界之运,也同样引动了无尽的劫数……」 他随自家老师修持多年,对于劫运不是无所知,他很清楚应劫是什么。 此人虽来自山海,可冥冥之中却不知 为何契合了这弥天劫气,因而,其隐隐成为了此界开劫第一人」 「劫运之碰撞,即将在龙泉上演那杨狱敢开龙泉大劫,就要有承受此间天怒之准备……」 寒月散人惊疑错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寒月散人倒起了苦水。 「若如此,你寿终之前,也走不完四处遗迹,更别说一十四处走遍了」 只看了一眼,寒月散人的目光已离不开那长鞭。 「应,应劫而生?」 他当然知晓那位西北王天赋绝顶。 「一十余年,只走到第三处遗迹,看来,为师离去的那些年,你十分怠惰。」 「从来如此。」 「唰!」 修行界一如红尘俗世,上者得其利,下者受其害!我参不透这点,则无缘‘天极惊世书,……」 此方空谷之内,有林、泉水,一块巨大的卧牛石上,寒散人盘膝静坐,眉头紧锁。 寒月散人默然: 仍有劫火焚烧痕迹的道台之上,天宗道人默然,垂眸: 「古今虽有‘得其运者承其之说,可又有哪个得运者真个应劫了? 「救不得,即是无救!」 「被龙泉鲸吞之诸界有劫反噬龙泉,龙泉将灭之反噬,又该谁来承接?」 【不日,万仙图被迫复苏,大开门户,自此,龙泉鲸吞诸界之底蕴,首现于寻常百姓面前】 「祖师!」 天书老人平静的听完弟子的诉苦,才道: 一刹不到,天书散人已回到法则之海,他驻足许久,正欲开之时,突然抬头,似有所觉般望向迷深处。 【入此图,不需万仙之匙】 「贫道下不得山,救不得你,也动不得心……」 却见一其貌是扬的老道遥遥拱手,似笑非笑: 在山海,纵然是武道成就大宗师者,十都之前,一年都未必能捕捉几缕灵炁。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天书老人随手递出,寒月散人躬身,双手去接。 「得运者?你说的是狮神王、天理道人、天宗道人?还是玄雷、应感……等」 破限称尊者?」 如今之山海比之龙泉,何止是天差地别? 天书老人也不与他驳解释什么,随手一招,已自虚空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卷。 可龙泉界,纵然再如何外来的幻境,也胜过百倍不止! 「龙泉天地广大,可于寰宇诸天而言不过微尘而已,再如何匪夷思的奇迹,放大到诸天万界之中,也不得离奇……」 天书老人微微摇头: 「你当入劫!应劫顺劫皆可,若可渡过,你我师徒尚有缘法」 这一十余年里,他实也用尽了手段与心思,可事实上,若非当年杨狱横扫月轮城,他甚至走不到这第三处遗迹来。 寒月散人猛然抬头,自家师尊已消失在虚无之中。 天书老人拄杖而立,微微摇头,不乏失望: 天宗道人望向无尽海,平静而漠然: 「若渡不过……」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不亚于微尘比之万始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因而,也有应劫必死之说。 「打神鞭,非劫不出。」 无他,太难了。 嗡~ 寒月散人心中一动。 天书老人激烈道: 再一抽,取出一棱角分明,二十二节的黑色长鞭来。 「祖师!永定龙王围了龙母宫,龙母被其围困 ,危在旦夕之间!」 「这怎么可能?!」 「这……」 似有所觉,寒月散人睁开眼,看到手持竹杖而来的老者,顿时跳了起来,躬身行礼,?称师尊。 正文 第6章 殿中论劫 「弟子明白了……」 望着道台上气息缥缈与天无甚差别的天宗道人,玄鲸道人心中一寒,黯然退去。 万始山巅再度归于沉寂,也不知多久后,虚无间似有声音响起: 「那可是你持戒的锚点,你真能置之不理?」 「天地无情,至人无情,或许早在一开始,我就不该行此持戒法」 似有似无的自语声一起即灭,除却天宗道人自己之外,似乎根本没有人能够听到。 嗡! 某一刹,他屈指一弹,一口古剑没入虚空,倏忽之间,已出现在一处奇异之地。 此间,雾气朦胧没有它物,仅有一座不甚大的宫殿于其间沉浮不定。 铮…… 天海未开,大限止此而已,能够破限者,寥寥而已,敢在此搅弄风云者,道鬼自然是其中一类。 「嗯?!」 在场之人无不是成名多年的四极巨擘,对于冥冥之中的劫气自然也是有着感应的。 那是来自于被龙泉吞并的诸方天地的反噬,或者说,劫气。 一言落,天理道人已是进入虚空之中: 天理道人环顾一众人,此刻的其他人,也都先后看向了他。 「此时已非计较危机来源之时,劫气一起就无可压制,长则千百,短则数十上百年,只怕就……」 而更为恐怖的是,借运破限的大帝,早已是知去向…… 龙泉百万年,不知有多少道鬼历劫归来,更不知厮杀了多少次。 「他们无需应付谁人,有我等出手已是足矣!」 「若真有那日,避不开、挡不住、破不了贫道与诸位,共进退。 他们皆是一界绝顶高手,纵然放眼寰宇诸天,亦是如此。 于众人眼中,更是栩栩如生。 话至此处,那人也似反应了过来。 劫数可避、可挡、也可破,但古今以来,鲜少有人能破劫而出。 有人看向他。 除魔,似乎成为暂时的共识。 大殿之中的诸位巨擎皆皱眉,却也并不甚意外。 「近万载以来,道鬼已很是少见,想要瞒过万仙图录与我等口舌可不困难,莫非是如那南…杨狱能来自域外?」 经几人提及,果然就发现了不对。 古剑悬空而立,铮铮而鸣,不高不低却足可引得所有人为之注目 「法则之海!」 「多次唤我不来,如今怎么改变了主意?是劫气降临我首当其冲,还是决定出关?」 「山主以为如何?」 看了一眼收敛神光的古剑,天理道人开口道: 「存天理,灭人欲。几千年来,未见你近天道,欲望却是与日俱增……」 「阿弥陀佛!」 「天宗!」 「数个刹那之后,劫气陡然失衡!这不是四耀亦或四极主能办到的……」 「劫尚未至,诸位已存了脱离龙泉之心?还是已惧到如此地步?」 「既如此,那就先行除魔!万仙图绝不能落于域外血魔手中!」 「天宗道兄!」 这气息有些腐朽古老只怕是……道鬼!」 静坐许久的持国天开口了。 龙泉界的深厚底蕴,对于远古诸多秘闻的了解,自然不止是得自玄功境。 大殿之内已无杂音,便是从未闭口的妖族高手,也都不言不语,只冷眼看着。 「需得遣派弟子,甚至引动天下散修、小宗门位阶主前去寻觅,若得其踪影,我等再 行出手,将其一一驱离……」 角落处传来轻咦之声,那是个形若熊罴的中年人,他本来只是旁听,此刻却不由得皱起眉来。 由不得他们不赞同,替劫之法,是要将门下弟子丢出去应自己的劫数的…… 释尊天同样隐于黑暗之中,冷眼注视着天理道人,后者回以微笑。 听得他的话,大殿内有人眉头紧锁,有人面无表情,却也有人赞同: 因而,天理道人此话一出,大殿之内的其他人,无论心中如何去想,面上也不由得赞叹、赞同。 静! 古剑轻鸣,压住了一众巨擘的议论声,天宗道人话并不多: 衣衫如火而动,大日金宫副宫主圆阳扫灭周身的雾气,沉声道: 白水山主深吸一口气,好似在辨别着冥冥之中的气息: 「万载之前,为平息血狱之乱,我大日金宫付出四成弟子,麾下诸国皆灭之代价…… 「那暗中引动劫波者,应不曾在法则之海中窥探龙泉」 「那域外之魔,有身化千百之能,此刻不知在多少玄功境内藏下化身,欲将之驱离出万仙图录,实非一家能办到!」 「至不济,死于其间,亦可消融劫气,可算是百利无一害!」 此次,也该万始天宗、狮神领、天理教了!」 天宗道人言简意赅,而其声音之中更似蕴含着其人之前所感、所见、所猜测。 道鬼?! 「该死,该杀!十万年来,只有我等侵入他界,何曾有过被人算计?若宗门祖师还在,只怕都要拍死我等!」 不大的宫殿之中,一尊尊远帝巨擘的意志汇聚在此,默然之中,似无无数交流正在发生。 大殿之中渐趋杂乱。 一十一家里,绝大多数的宗门圣地皆落于名山大川之间,天理教却是扎根于红尘俗世。 「替劫之法的后患太大,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行此事只会催发劫数」 更遑论这是天地灭绝的大恐怖了。 古剑行至宫殿之时,其内灯火陡然亮起,一尊尊似虚似幻的身影齐齐抬头。 恍惚之间,似有滚滚黑煞在虚无之下奔腾而来,其势似可淹没所有,冲刷一切! 「能横跨两域,窥探我等的域外道鬼,只怕来者不善……」 暗中有人在推波助澜,欲引劫波来覆灭龙泉天地!」 那熊罴也似的中年,乃是魔道一脉之一,白水山主,岁不过两千余,却已是魔道赫赫有名的巨擘。 「此獠已是远帝之身,纵然分化诸身,也非异常弟子、散修能应对的…… 「劫气深沉到如此地步,需得填多少门人弟子进去?我风龙山门稀少,着实承受不起……」 其信众或许是如佛门精纯,但传播之广,却是胜过一筹不止了。 如墨无光的身影抬头,天理道人的声音幽冷: 正文 状态不好,请假一天…… 没啥精神,请假补一觉吧…… 《诸界第一因》状态不好,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7章 万仙诛魔! 呼呼~! 海风吹动水波,一艘艘楼船逐风破浪,行驶于无垠大海之中。 一艘巨舰的甲板之上,云本手扶扶手,带着咸腥的海风呼呼吹着,带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他的身后,一众武斗门的弟子或操舵弄帆,或也在远眺海域。 更准确的说,是在感知可能存在于海域某处的一方方玄功境。 漂泊于大海之上的一艘艘楼船,与他们的目的一般无二,皆是要寻找万仙图录大开之后,飘散各地的玄功境。 呼~ 某一刹,远处的舰船突然转舵,回返,引得一众武斗门弟子望去。 史见得一艘艘舰船纷纷回返,而更远处,有剑光冲霄,冷冽的声音回荡: 「此间海域乃我‘凌天剑宗,所辖之地,诸位道友若无要事,还是请去他处吧!」 「此行他需得打起精神来,万匆分神,必要时,或许真如观主离去后所说,真要依仗他的葫芦……」 「倒也不必。」 其中最快的,却是凌天剑,相距九耀,也只一线之差。 应无情可不是正常的天理教圣子,而是天理道人钦定的下一代教主! 他心下皱眉,瞥向古神通,眼见后者面无表情,心中‘咯噔,一下。 「这……」 由虚到实! 武斗门越是发展壮大,几人越是可以感受到那十一家的可怖可畏。 肉眼所见,这方小岛似与无尽海域之中的诸多岛屿一般无二,平平无奇。 姜璧承有些恍惚。 听得这个名字,元本心头不由得一跳,广场上一众位阶主也不免有些骚动、惊惧。 应无情声音平复下来,一拍手,已有天理教的弟子捧着一块块令牌下去: 元本回身。 他眼观鼻,鼻观心,未褪去却还是不时瞥向众人之前。 成百上千? …… 似是察觉到元本的目光,这汉子浑身一抖,睁开眼: 「诸位当知,三十余年前姜璧图录大开,实乃一域外魔头入侵万仙图,而此魔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实是欲乱我龙泉,毁灭天地!」 「诛魔令!」 是成千上万! 姜璧承回过神来: 「不知……」 这个许诺代表着的,是龙泉天地! 「以人应劫,自然可在一定程度上化去自身的劫数。」 万仙图录的‘诛魔令,天下几乎无人不知,也不乏人心向往之。 「这些王牧之,皆是来自于远古!」 应无情言简意赅,说话间,一抬手。 只觉那一袭白袍之下似有星光闪烁,由强大到衰败,由一到八百八十七…… 元本分到了一块令牌,入手冰凉,心头也是微微一寒。 却不及那门户之后的万一之数! 千百道神光犹如触手舒展,又自收回。 「这方岛屿只怕来自于姜璧承!」 「这是……」 可在他感应之中,眼前却是空空如也,这岛屿似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 一众人的心思,应无情洞若观火,却也不甚在意,只是抬起手,虚虚一按: 嗡~! 来到龙泉界的七十余年里,得益于浓郁的灵炁以及杨狱提供的功法、位阶图,一众人进境极快。 距离他不远的甲板一角,一颇有几分臃肿的汉子抱着一葫芦,蹲在角落打鼾。 声音未落,在场所有人已不 由自主的纷纷跌坐在地,元本自然没有抵抗,顺从这冥冥中的力量跌坐。 不远处,,一株古树下,姜璧承正自把玩着一口小刀,感应着自己的‘武曲星君,位阶图,闻言不由侧目: 「持此令,诸位无论自处何地,皆可入此‘万仙门,,且可指引那魔头之方位……」 武斗门的楼船虽非法宝,可也有诸般符箓加持,逐风破浪如等闲,一日足可横跨数万海里。 「呼!」 一十一家是什么? 但以万始天宗、涅槃寺等圣地为首的十一家仍是不可撼动的诚然巨物。 元本收回目光,望向从船舱内走出的韩九,后者微微皱眉: 这可是龙泉之共主! 「古老相传,除却这寰宇皆来的无量量劫之外,绝大多数的劫数,都会留有一分生机在……」 元本微微摇头,余光却不由得前扫了一眼。 却见空谷之内,草木盎然,泉水叮咚,溪前的卧朱石上,一袭白衣的无间化身阖眸入定。 其身躯之下,似有一方无垠星海,群星随其呼吸而动,隆隆声响。 「憨货!」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威压,直如穹天下压般的海藻威势滚滚而下,压迫着所有人的体魄,神魂意志。 一十四家?! 「这几家是要‘以人化劫,啊!」 隐隐间,只觉其身形诸变,时而为龙、时而为虎、时而似有羽翼舒展…… 「此次请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聚远金塔现世,是七十一年前的事情了,万仙图录极尽复苏,诸般王牧之流落天地间,也有三十余年了。 三十余年过去,尚无一人能擒杀其人哪怕一具化身…… 一白袍道人负手而立,眸光冷淡,可随着他目光扫过,广场上的一众人无不心中发寒。 武斗门自然经不得那些家大宗门、圣地,可如今执掌的王牧之也有十三处之多。 元本瞪了他一眼,复又传音道: 「任何人,但凡寻出那魔头的一具化身,就可取走一方王牧之,若寻得其真身……」 震惊,骇然! 而这时,岛屿之中有神光升腾而起,犹如一道道苑练破空而至,指引众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得这句话,在场不少位阶主的眸光就有些闪烁。 「武斗门,乃教主亲邀前来的唯一宗门!两位想必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才是……」 天理教、狮神领、大日金宫、炼法门…… 这简直不像是人类该有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空洞到了极点的淡漠。 「以人化劫?」 凌天剑皱起眉来,感觉到了莫大的不适: 果然! 「这,不是我应无情的许诺,而是我圣教之主与仙、佛、妖族三大巨擘共下之许诺!」 「不好说,快的话,一四年,慢的话,几十几百年也说不准……」 嗡! …… 「这岛……」 「贫道应无情!」 「啊?」 一刹不到,秦厉虎已来到一处幽暗清静之地。 姜璧承还想说什么,身前却已无了秦厉虎的身影,似随光去。 「此魔身化万千,就藏匿于诸多王牧之之内!应某邀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寻出此魔之踪迹!」 冲天的剑气伴随着莫大的威慑,武斗门的船只,也都纷纷停下,望向楼船所在。 其身形未动,却似有千万种 变化在产生! 神光消散时,白衣道人也自开口,不高不低的声音传遍全场: 听得应无情的许诺,包括元本在内的一众位阶主无不倒吸凉气。 元本心中微叹,对于观主的交代,他着实有些不甘。 「武曲星、武曲星君、武曲真君虽看似可循序渐进,但也并不比其他位阶晋升来的简单……」 「此等人,休息也少不了,倒也不足为奇。」 「彼辈宰执天下不知几千几万年,大劫来时,还要他人顶替?!」 「凌天剑宗?」 姜璧承想说什么,却还是摇了摇头: 「如此之多的王牧之?!」 呼! 一方高台之上,立着十数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自己等人,站在角落的,赫然看着古神通! 他的禀赋悟性远高过韩九,虽也未能跨入人仙之境,可灵觉却已无限逼近。 可提让业务品牌宗门,成为当世第一十四家! …… 「陛下自十年前往返山海,将祁罡、黎白虎等人带来之后,可已十年无露过面了……」 「应某何许人,在座诸位想必也知晓一二。因而,应某也不再多做赘述了!」 「这古神通……」 纵使在场的多非全是位阶主,此时也忍不住色变。 层出不穷的王牧之让画虎不成反类犬震动,数之不尽的散修,甚至于凡人都在追寻王牧之,且不乏得遇奇遇者。 「吩咐诸门人,此行只当观看海景,万勿节外生枝。」 如此月余之后,来到了一处不甚起眼的小岛之前。 韩九皱眉。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七海七陆,以诸圣地为首的十一家势力,纷纷召集散修以及各类中小宗门之主,共商诛魔大事。 元本微微摇头: 将信筏拍在案上,秦厉虎神情微冷: 当神光褪去之时,皆是有些惊疑。 「算算时间,他估摸也该出关一次了。」 韩九神情一肃,高志吩咐一声,拉起茫然错愕的朱鬣,随元本跨上那道神光。 这一刹,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这方岛屿,在以一种他此时都无法理解的轨迹,在慢慢的显化、生长! 「那凌天剑宗是东荒大宗门,其宗主出自炼法门下,九耀绝巅的修持,金榜三十二……」 嗡! 韩九点点头。 韩九倒吸一口凉气,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圣地宗门的巨大压迫。 「朱鬣与我等同行,其余弟子在此等候,不得吩咐不得进入或离开!」 南岭某处小城,一方古宅内,秦厉虎合上掌中信筏,不无冷晒: 「吃,吃饭了?」 朱鬣一怔,挠挠头。 随着他悠长的呼吸,山里之间的灵炁纷给予涌来,犹如薪柴般,支撑着那具身体内的火焰燃烧。 广场上的一众位阶主纷纷色变,在那似虚似幻的门户之前,他们感受到了大量王牧之! 神光逆流而回,身处其间,元本下意识的抬头环顾,却见向岛屿四方,赫然有着数十上百道神光,似乎都在指引道路…… 「万仙图录之悬赏为何,不必多言诸位自知,而我圣教另有恩赐……」 「诸位,请落座!」 刹那之间,虚空震荡,其下似有千百道神光迸发而起,如瀑如潮。 元本的感受更深,此刻不由得头皮发麻。 应无情! 秦厉虎微微一叹,转过了话题: 「吸!」 一众应天理教诸圣子而来的散修、中小宗门位阶主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顿时就焦躁不安,甚至生出退意来。 元本凝神望去,只觉虚空之下如海灵炁气沸腾激荡,诸般神光纵横交织,化作了一方巨大宛如遮天蔽日的巨大门户。 「人仙绝巅!」 「咱们倒也不缺这么一处王牧之。」 这位天理教当代圣子,金塔开启之后晋升的九耀主,此刻犹如书童一般,与诸多师兄弟一同在旁伺候。 那道门户浮现的瞬间,一股股可怕雄浑的气息如同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整座海岛连同四周虚空都在这股气息之下发出了阵阵轰鸣,不住的颤抖着。 应无情张开双手,其身后那扇足以遮蔽天穹的巨大门户,向着两旁徐徐拉开: 「你有一脉相承,循序渐进之位阶,已胜过无数位阶主了。」 韩九快步走上前来,远眺数眼后道: 过去的数十年间,武斗门百万弟子漂泊于大海之上,方才不过寻到十数姜璧承。 「你相距九耀,还要多久?」 过去的八九十年可谓是风云突变。 「怎么个以人化劫之法?」 韩九的神情稍显凝重。 「无尽海域龙蛇混杂,凡事都要十分小心,一处王牧之罢了,不必与之争!」 他此刻所在乃是一处巨大的白玉广场,目之所及,足有数百上千位阶主在此汇聚。 「王先生,陛下何在?此事,你可知道?」 「他的踪迹,越少人知晓越好,倒非信不过他,实在是此界不乏抽魂炼魄的道法神通……」 「我道那几家本来灵炁都不肯分润给人,如今却施以重利,大方的不似原来那般……」 他抬头,正好看到了应无情空洞的目光: 秦厉虎略有些感叹。 凌天剑横起刀锋,细细端详着: 「嘶!」 「好个姜璧诛‘魔,……」 「唉。」 可事实却是,纵然那位身化万千之数,也绝非正常位阶主可比。 「他的进步,越来越匪夷所思……」 话至此处,应无情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一众位阶主: 有人悚然一惊,骇然失声。 正文 第8章 集诸界之长,化亿为一! 「呼!」 吐气如风,吹得大树猎猎作响,杨狱缓缓睁开眼,尚有几分从万仙图寻降临此间的恍惚。 他的眼底有微光未褪,似有无数光影在其中闪烁更迭,如潮如海,玄妙无比。 「这……」 王牧之似有所觉,微微一怔后,不禁赞叹: 「万仙图寻真不愧此界修行第一宝,若是放之于天下,此界修行之盛,怕是要胜如今十倍百倍!」 龙泉一十一口玄天灵宝,何以无杀伐护身之能的万仙图寻称尊? 实是这口玄天灵宝对于修行的益处太大太大了。 他来此间四十余年,也多有受益。 不止是功法、神通、大药以及位阶图,更多的是前人对于修行的理解与梳理。 一日一次,周而复始…… 孙全静很久之前,就有过研究,但直至来到龙泉,经杨狱引领登临武道长河之时,方才有了灵感与猜测。 「前路无人,实难,难,难!」 王牧之眸光微亮,提出自己的猜测与预想。 诸般念头在心中翻涌,杨狱下意识的催发起大日如来变化。 「滴血重生、大小如意、千变万化……神藏不同于神通,并非只有一步一神藏,亦能集三步之长……」 白袍剑客眸光一转,望向冥冥之中,笑容冰凉且狰狞: 其能反压邻界,成为一域之霸主,其中之艰难不言亦可知。 山海是无论如何,也无这些的。 嗡~! 「龙泉界鲸吞了相邻诸界才有的如今盛世,哪有可能再胜十倍百倍?」 人尽皆知,天宗道人威震天下有两大凭依,一为诛仙大神通,二为一气化三,或者一气三化而出的三大化身。 「人仙第二步……」 更不知有多少原本在洞府之内静育道藏的位阶主,也按耐不住出关之心。 「武道上每突破一个大境界,便能进入武道长河中洗礼获得对神藏的理解,武道得到突破?」 「孙全图录之中竟有如此之巨的万仙造化灵光?!」 「千头万绪,似条条可行,又似路路不通……」 此光,白象王也曾见过,可往常仅有一缕而已,何曾有过如此之巨?! 「嗯?」 孙全静轻轻摇晃着酒杯: 当然,绝大多数的时候是杨狱在说,其他两人在听,与许多年前正好反了过来。 一轮漆黑如墨的星辰于虚无之间出现。 若无武道加持,他断无今日之修持,可反过来亦然。 天海不开,灵潮不聚,浅水难养大龙。因而,我辈欲破此限,其难不止在天,也在于自身…… 一处处玄功境内,或为老叟、或为顽童、或为草木鱼鸟……的诸般化身,也齐齐抬头,接引着一缕缕无人可察觉的光芒。 【法力提升……】 「比如,法则之海!」 「这七十年劫运翻涌非自然演变,似有人在暗中窥探算计……」 「荧惑守心,破限之机!」 「功法、武功、法宝、神兵、神藏、神通、武圣、十都、人仙、九耀……」 玄丹道人神情肃然,凝神望云,就见得这清光涌动之间,三朵滴光溜溜乱转的花骨朵就被衬托而起。 灵潮复起的百万年间,龙泉界远无今日之盛况,甚至数炊险些沦为他界统治之地。 王牧之自然不受此礼,摆摆手闪开,又道: 「虽说如此,师弟却也要仔细再仔细,须知一步踏错,就步步错… …」 万始山巅,天宗道人怀抱金钟,目视玄奇图录,神情哑然: 天理道人环顾四周,正欲追击之时,陡听得一声神音自极度遥远之处传荡而来。 杨狱心中自语。 嗡! 「这狗东西,似乎藏在法则之海……」 身处其间,杨狱只觉自身的思维之火在熊熊烧着,诸般感知无限放大。 数之不尽的讯息犹如洪水,每一滴都是某一位位阶主对于神通、修行的理解与探索。 「天灵出手!是那域外之魔?他调动如此之多的功法意欲何为?」 「我明白。」 「师弟,你说是否有这么一天,蕴含所有武者对于武功的探索与理解的武道长河,也能和法则之海一样……」 「法则之海是一切神通的起源与终结之地,古往今来所有位阶主对于神通的理解皆在其中,故而晋升之时,经受洗礼可使神通晋升……」 眼见得白袍剑客,玄丹道人只觉头皮发麻。 因其太过重要,古往今来也不乏有人探索、研究这方奇诡之地的形成。 「天灵吗?」 一如其所说,武道长河可效法法则之海,那么,武道修持,又为何不能效法仙道? 「祖师?」 「第一步,兼修功法,多多益善!」 「这是?」 天理道人眸光微眯之时,虚无之中又有诸色闪耀,有古剑、钟鼎、明珠、圆月接连出现。 …… 身处此间,他所能接触到的讯息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有些东西真一时想不起来。 一片幽暗之中,杨狱的意志绽放豪光,只觉心神似受洗礼,拔高了良多。 二为天妖,乃妖族位阶。 这一刻,他没有再度催发大日如来变化,可千变万化之后的道路在他眼中却已从未有过的清晰。 不止是修行,也包括对于此界的理解。 而他更知道,他家祖师分化之三大九极绝巅化身,一名天慈,乃佛门位阶。 「人仙第二步……集万类万物之长,锤炼神体,或许可以……」 「信诸法之长,化亿为一,即是第二步!」 过去的七十余年里,两人空闲时多会起一桌酒席,吃喝交流彼此修行的心得,真言道人未离开之时,是三人。 「正因此路难行,一朝踏破,才可见常人不可见之风采!」 他心潮起,这场酒宴自然也就能行了。 「也全经、宝月光王经、月蟾光典、一玄灭道、持国天主经……」 …… 「这倒是……」 杨狱阖眸之刹那,意志已然半脱离无间化身,他凝神感知,玄奇图录的光芒如潮般将他淹没其中。 「这是,万仙造化灵光?!」 王牧之打了个响指,身后自有光影重叠,他的影子穿梭在虚无之间,搬来了桌椅与酒菜: 「怎么如此之大?!」 可只有如他一般的寥寥几人知道,这根本不是化身,而是分身! 王牧之自然清楚这一点,起身告辞,他如今是此城最大的庙祝之一,也很繁忙。 「我不过随口一说,若对你有所启发,那也是助你开路,我非乘凉,要谢,也是我谢你!」 这些光芒自玄奇图录深处而来,这是只有第二重以上的权柄催发的光芒。 话音飘荡之间,天宗道人陡然阖眸。 玄奇图录的震动瞬间惊动了一众九极巨擘。 杨狱收敛着眼底的神光,将这一 缕意志从万仙图录之中剥离出来。 继而,一抹耀眼的清光在他老迈腐朽的身躯之内迸发,如瀑上涌。 「仅以神通争锋……」 杨狱颇为享受与好友把酒言欢的短暂时光,也很珍惜,更不吝传授自己对于仙武合流的心得与预想。 呼呼呼~ 「仙武合流……」 心中转过念头,杨狱起身入座,舒缓心情,与也全静把酒论道。 …… 「向内衍生、大小如意、千变万化……」 玄奇图录震颤嗡鸣,一道能行的诸多意识聚集体出现在一片幽暗之中。 轰! 「武道之路,他是绝巅,前路无人,无从效法者,但若跳出武道来呢?」 王牧之静静听着,大多数时候不发一言,时而提出一些对于武道的间接,以及不知对错的猜测。 「天宗老儿,你怎生还未死?!真真让老夫失望,失望至极!」 …… 昔年你渡我,如今我渡你,一饮一啄,一因一果,似乎亦有缘法在内。 嗡~! 杨狱漠然望去,任由这剑光斩落,心思自归于其他化身之中,意志也随之传达给所有变化之身。 南岭群山,狮神王负手而立凝望东荒,却见一口古剑震荡升天,如瀑般割裂云海,直抵星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生揉太阳穴,杨狱也觉有些心累,创功之路远比与这魔童鏖战三十载更耗费心力。 「嗤!」 最后,也是最让他惊惧的,就是眼前这白袍剑客,其号天诛,乃是极魔位阶! 嗡~! 「倒也是。」 一处处仙山福地,皆有巨擘皱眉望去,或惊疑、或冷笑。 「吼!」 玄奇图录,录名不在此列位阶主,亦收天下之运,九百年出一缕万仙灵光,可助九耀主晋升九极。 杨狱点头。 三千年一缕造化灵光,隐有助力九极主破限之能,其力固然不大,却也引得无数人为之追逐。 杨狱闻言微怔。 一人千万变化,也是一人,无法晋升两种位阶,兼修其他神通,可功法不在此列! 也不知过了几日,身处讯息洪流之中的杨狱感知到了来自暴食之鼎的震动。 经由三息的‘至人,状态,不断的揣摩、梳理、分析着诸般念头。 炼化万仙图录的三十余年里,他所得之多足可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传说之中,可独立于本尊之外,拥有迥异于自身的思维、灵慧,甚至可兼修其他位阶、神通、本命法宝的分身! …… 「哪个大动干戈?竟然调动了如此之多的功法?!」 你去寻出此人,无论神佛妖鬼,杀之回来! 「祖师,你怎放出他来?!」 「神藏不同,则所晋人仙也不一样,可诸般位阶岂不正是如此?」 其绽放无尽光芒如剑,斩向杨狱之所在。 「贫道未死,你该庆幸才是。」 却见一轮如日月般耀目的光球,于虚无之间绽放光芒,收束着不可知气机。 「玄奇图内诸般玄妙浩瀚如海,我所得良多,却也险些落入知障了……」 送走了也全静,杨狱再度斩断自身与外界的联系,于这处小院内再度进入深层次的入定之中。 哗啦啦~ 一头白牙老象撞破虚空来至此间,其发出一声长吟,亦是望向玄奇图录极深处 。 神光照耀之下,不知多少巨擘的神情悚然。 「不好说。」 法则之海对于任何位阶主来说,都是陌生而熟悉,渴求又想要远离的奇诡之地。 「这天灵果然隐隐有成灵之兆,这是要引诱老道出手替祂除魔啊!」 「若您入手此气,是否可开那道大限?」 【道行提升……】 杨狱若有所思,许久之后眉头舒展,眸光也随之亮起。 杨狱起身,长长一拜,心有所感: 「但大抵,是有些用的。」 【道行提升……】 天宗道人想了想: 似一刹不到,其中一朵花,就自徐徐绽放,一白袍负剑的道人迈步而出,带着滔天的凶戾、煞气: 「诀、法、典、经、道,除却各宗的不传‘道级功法,之外,也全图录之内藏有的功法副本,全被调动了!」 王牧之不知此节,但略一思忖也就反应过来,却也没有再纠结此类话题,转而问起: 随其一念动,玄奇图录之中陡泛起涟漪来,一处处玄功境风,皆有波动传递而出。 回想起那口诛仙古剑以及狮神王那一双‘赤手空拳,,杨狱不禁摇摇头。 「呼!」 玄丹道人持剑而来,冷冽的脸上也不免有着波动: 收敛弥天的清光,感受着虚无之中传来的惊惧目光,天宗道人十分激烈: 「十余年前他往返山海后说自己窥见人仙绝巅之上的道路,如今可是有了眉目?」 「此限,非龙泉一界之限,而是诸天寰宇,恒沙世界之限……」 而这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看上去颇为‘巧合,之事…… 白象王的瞳孔一缩,声音都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大赤星现,天下震动,甚至惊动了不少闭关多少年不出的老一辈高手。 「多谢师兄提点!」 经王牧之提醒,他心中诸般灵光涌动,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念头翻飞。 一气似如天河,奔流浩荡,直抵极高处。 「人法地,地法天……」 尽散的云雾之下,隐可见三轮明月尽皆渡上红光,星海之中,一颗赤色大星,遥遥放光。 「若非如此,仅以神通争锋,你又要几千年修持才能与今日之天宗道人、狮神王相比?」 「也全图内玄功境浩瀚如海,他若一力蛰伏还寻他不到,敢现身,就是自寻死路!」 正文 第9章 天极惊世,绝世神算! 夜幕之上,三月尽赤,星海之中,星光如火。 呜呜呜~! 随着荧惑守心再现,似有阴冷的风自星海吹来,无有不至,弥漫到四海五陆,整个龙泉天地。 这一刹,但凡身处龙泉界,无论身处何地,在外行走也罢,洞中静育道经也好,无不心中一寒。 不必精通演算之道,但凡身怀修为者,无不觉心头似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如此深沉的却气……」 一处荒山之巅,遥望星海的寒月散人只觉脊背发凉,有些不寒而粟。 修‘天极惊世书,有成,他自有一双可观却气之法眼。 此刻在他眼中,无形的黑雾自星海深处弥散而来,以不快却不可动摇的速度向着天地弥漫。 不必掐指,他都可算出,至少数千年,那滚滚劫气就会化作足可焚恶炒神佛之劫火,焚灭此方天地之内一切有灵众生! 姜侠子心中震惊不小。 「代师收徒?」 姜侠子也不隐瞒,再度拱手: 同时心中惊疑,自己来此虽算不上心血来潮,可居然有人能提前三十多年算出来?! ‘王爷居然算的如此之准?!, 「仇道寒月。」 「真言术?」 寒月散人深吸一口气,法力弥散笼罩了整条街道: 「闭嘴!」 寒月散人心中微动,随意一扫,已瞧见人潮涌动的中心。 不止是因为前者势力雄浑,更因为他真个不愿劫火降临,而杨狱无论其自身如何心思,如今却已是应劫而生第一人了。 「这劫火燃烧之后,此界还有几人能活?」 【以太古留存之真形图锤炼而成之神兵,有驱赶放牧诸神之力……】 「老道长终是来了!」 「还说,你若摇摆不定,不日就将化为灰灰……」 依着天极惊世书的记载,一方天地之内被劫气笼罩的众生往往不等劫火降临,就已自我残杀至万不存一。 寒月散人心中震惊难言。 听得这声音,围观的人群一片哀嚎,却也居然没有阂事的,乖乖的散了去。 他心中自语着。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寒月散人,此刻也不禁紧了紧袖口。 「有人要我在此等候,说至多百年就可迎来我的贵人,算算时间,这才三十多年……」 「贫道姜侠子,玉山门上,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呃……」 「此界宗门极度排外,即便我有心扶持破劫只怕也很难得他们信任……」 寒月老道面色微沉,若非打神鞭就指在此间,他真想转身就走。 那青年道人收起摊位,微微一笑,躬身道: 「嗯?!」 【打神鞭:极等灵宝】 【此神兵,非劫运弥漫不可动用,强催亦无威能,且会反噬自身,乃至一切血脉后裔……】 劫气之上,一切怨憎恨怒杀意,将会千百倍放大,越是持戒深,越是修持高者,往往最先破劫、失他,成为道化之鬼…… 打神鞭自有虚空遁行之能,随其行走于虚无之间,寒月散人甚至可以清晰感知到外界的天地在剧烈的变换。 任何精擅演算天机者,第一要学的这高如规避、警觉他人演算自己。 「神兵?这算是一口劫兵吧?」 玉山门上硕果仅存的真传、万始天宗内门弟子、万法楼行者、乾元王朝国师、武斗门副门主…… 【神类位阶主,中之道果离体 ,位阶破碎……】 这是南岭东南之地,乾元王朝国都? 繁华闹市有一片不小的空地,此时人满为患,里外围了不知几层,不知几百几千人,远处更多人在探头探脑,但如此多人,居然也无甚杂音。 「命中泛青,可惜仅有一缕,运起时,或可主政一方,做个百里侯……」 「命贱如草,多时苦,壮年苦,老时穷困潦倒,无甚好说,下一个!」 寒月散人有些惊疑不定,之前那一刹那,天地间的劫气被一下调动起来。 寒月散人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其人道出名字的刹那,他已知晓了其人的来历以及一些与自己有关的经历。 那算命青年猛然抬头,眼底惊疑一闪而过,复又低声道: 孙娅毓顺口接话,瞧见那老道神情错愕,心头也不由得一震。 若非他反应快,怕不是现在就劫气缠身了…… 「今日收摊,诸位明年十一月初步再会!」 其通体漆白,形似古剑,却长而无刃,有二棱,其上亿万纹路纵横纠缠着,神光内敛却仍可见这诸般纹路如活物般变化着。 寒月散人低下头,他的膝前横着一把奇门神兵。 他不远亿万万里前来南岭,当然不止是为了传播武功,事实上,随着‘修持武功可提升跟脚,的流言传开,武功早已不需要谁人去传了。 小心翼翼收起打神鞭,寒月散人于山巅驻足,他环顾四方,那是四大圣地所在的方向。 寒月散人掐指一算。 很快,摊位前就只剩了寒月散人一人。 他虽算不得个中高手,可若被人算而不自知,那只能说明,为眼前之人算命的,是高手中的高手! 可…… 「算命?」 「贫道此来……」 「嗯?!」 「是谁让你在此等候?」 「他还算了什么?」 姜侠子猝不及防,狼狈后退几步。 他来此,只因为是自家那位王爷的吩咐…… 「不知老道爷如何称呼?」 如果可能,相比于那位形单影只的西北王,他更倾向于此界的圣地宗门。 前后不过月余光景,他再从虚空中走出之时,打神鞭的指引,就落在一方巍峨大城。 …… 「劫,运……」 寒月散人心中微动,随意踱了几步,就挤到了人胶,学着前面的人伸出手去。 他看得分明,那人潮中赫然是一方不大的算命摊位,一略有几分阴柔的青年道人正襟危坐,以极快的速度在算命。 静坐了一夜,寒月散人也无甚头绪,只得暂时按下心思,转而取出打神鞭,心中默念之后,这才顺其指引而去。 他心中微动,循着指引走进城中,却见这座城池极为高大,此时天色不过蒙蒙亮,街道上居然有些拥挤? 「那位要我来南岭寻个人,顺便在此等候个百年,说是有人要代师收徒,传我绝顶功法与神兵……」 「罢了,暂且不说其他,先依着师尊所说,去寻那位‘大师弟,吧!」 耳畔不出意外的响起了挽留声,但寒月散人却是心头狂跳,不假思索的转身训斥。 寒月散人面无表情。 姜侠子压住心中的震动,依着交代,复述道: 孙娅毓神情不悦,指袖就走,而寒月散人也只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 「这都算出来了?」 「你在等我?」 「噤声术!」 「这是?」 「命格不差,命数太差。纵然有封侯拜相之命,但这命数惫懒,不思进取,未必有甚成就……」 「老道爷好生有礼!」 「道友请……」 正文 第10章 约见天书! 「化为灰灰?」 寒月散人眉头微皱。 他自然不会被这些算命常用的把戏吓到,但此人先声夺人之下,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惊疑。 ‘他怎么知道我摇摆不定?, 寒月散人还想询问,姜侠子却是利落的收拾了摊位,转身离去。 「道友留步。」 这次轮到寒月散人叫住姜侠子。 「道爷若有疑问,不妨随我走上一走?」 姜侠子稍作停顿,也不多说,再度离去,寒月散人暗自皱眉,却也只得跟上。 乾元王朝算不得大国,可帝都仍是颇大,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晌,才先后走进了一方大宅院中。 瞧见那青年,寒月散人不由得神色变化,错愕、紧绷、舒急下来: 好似透过寒月散人,望向了极为遥远的虚空: 「嗯?!」 「阵法?」 姜侠子有些瞠目。 「王爷!」 数个刹那而已,就已换了一方天地。 「仙佛路无尽,位阶却有极限!无论是太古诸佛,还是后来的四大王佛,再后来的‘三葬和尚,、‘白骨菩萨,、‘阴尸法王「、业火天僧,」 「王爷可知,你此时已然是危在旦夕?」 「太古之后,最为世人所知的是以大日尊王佛、龙树王佛、大拘束尊王佛、大须弥王佛等四尊佛陀,后人称之为四大王佛,佛中极尊极贵者……」 寒月散人一怔。 「啊?」 姜侠子话音未落,院内已有微光泛起,笼罩了整座古宅。 佛魔?! 「可是不是我。」 寒月散人稍稍感应后,不由得神情凝重: 「敢问三笑前辈,杨某到底是哪位的劫「?!」 行至竹林后,小溪前,姜侠子微微躬身。 「你此刻已被劫气所裹挟成为了应劫第一人,看似所获良多,修为精进,实则一时不察,只怕就要万劫是复!」 「一言蔽之,争!」 「这几十年里,我所得良多,自然要尝试运用一二……道长一路走来,觉得如何?」 杨狱微微一笑: 此山足有万丈之高,如脊梁般承起此方天地,其绽放豪光,如日普照这大地。 那方世俗宅院之内,赫然有着一方极尽繁复的大阵,其阵纹遍布屋舍、假山、草木、地砖,乃至于虚空。 「你?!」 只是…… 可任由他如何去看,也并未察觉丝毫异样。 寒月散人心头一震。杨狱看向姜侠子: 「佛门二大阵法之一,胎藏界曼荼罗虚空藏阵?!」 话至此处,杨狱望向寒月散人的目光变得极度凌厉与冷漠。 「佛门二大阵法非二十四诸天「不可布之,贫道宅院内的那方阵法,属虚空藏「的分支之一,法界虚空藏,可隔绝内里,自成一统,可杜绝他人暗中窥伺…… 「王爷的意思是……」 寒月散人总觉得此间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若无魔,则无佛!」 杨狱突然提起了远古秘辛,裴环泰两人都觉有些突兀,却还是任其诉说。 杨狱转动着手指,其上有小龙以口衔尾: 「道长听说过太古之前的一则佛家秘闻吗?」 「西北王?竟然是你?这方天地是你……」 寒月散人神情凝重,他着实不想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你… …」 「我在整理万仙图录之时,瞧见这么一则秘闻。由此得出一个很浅显的结论 而这对于如他这般来自山海之人而言,份量就尤其重了! 寒月散人心中皱眉,袖袍内的手掌已是攥起了打神鞭,他高度警惕,观察着四周。 感知着山林之中的诸般兽类,寒月散人心中古怪: 「没有举行仪式的条件,那就自己来创造!」 寒月散人眸光一凝,只觉四周虚空死在剧烈的拉伸扩张,甚至于扭曲。 「王爷确为是世出的豪雄,纵然天地改易,仍可纵横笑傲,睥睨天下」 山间有路,直通幽谷,幽谷有竹林,繁密青葱,竹林后有泉水流淌,溪畔有一间间篱笆院落。 古树上,有蝉鸣,有鸟雀筑巢,是远处,还有红狐与细犬在嬉闹。 小小的院落之内,居然有兽数十种,却偏生并不吵闹,自然而然的像是一副百兽图卷。 于虚无之间开辟洞天不是易事,用来圈养百兽游玩,是不是有些过分奢侈?「 「那是……」 一身着武袍的青年静坐于一株古树之下,他的膝前,有巨虎盘卧,身后,有一头大象在不紧不慢的吃着树叶。 「睥睨天下?」 「这是?」 「可早在比太古更早,四劫末,四劫初,这被太古诸佛倾力培养的四大王佛中的好几位,可都曾被称之为佛敌,亦或者,佛魔!」 他从试炼地走出,一路行来,不知多少次听闻了眼前这位的名字。 「以万始山为首的一十一家,多有圈养魔魅之习惯,他们并非要荼毒天下,而是要以此来全自己的晋升仪式……」 无日无月无星,幽沉的天幕空空荡荡,无色无光,仅有的光芒来自于此方天地正中的大山。 跨入宅院的同时,寒月散人已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这对比,何其之强烈?! 嗡~ 「却又如何不知?」 目之所及,这方天地方圆不过千余里,生有诸多草木灵植,百兽游走嬉戏其间。 杨狱咀嚼着这个字眼,无喜无怒,只是邀请两人进来院子。 裴环泰也不多说,前头引路。 若非天幕实在正常,这几乎过们一座再正常不过的山峰。 「道爷真真好眼力。」 自己有师承,有造化,且早来百多年,可也不过堪堪四耀而已…… 姜侠子微微一笑,却还是解释了一句: 杨狱神色激烈: 无论是以十都之身登临远帝榜,亦或者强自炼化万仙图录,逼得其极尽复苏,还玄功境于天地,这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这一句赞叹,寒月散人实是由心而发。 寒月散人皱眉。 「本质上,皆在争!无论他们本意如何,都改变不了结果!」 而此时,寒月散人方才看到仅隔十余丈的篱笆小院。 「道爷随我来。」 「王爷想说什么?」 寒月散人沉默了一刹,也不得不感叹一句: 正文 第11章 诸佛龙象! 轰! 虚无之中似有雷鸣响彻。 小洞天内,杨狱抬眸望去,他的眸似日月,透过寒月散人,依着冥冥之中的联系,望向了极端深远之地。 汇聚诸界玄功境百万年之久,万仙图录之中蕴含隐秘之多实非言语可以形容。 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就如一方微型的法则之海,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数十年来,纵然他化身千百之数,不住催发大日如来变,也难尽窥其万分之一。 可其所得之大,已足可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之外。 神通、道法、功法、阵法、真言术、本命法宝……等等之外,他也窥见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嗡! 通幽之上,虚空似失去了意义,其话音未落,眸光之中已映彻出了他想要看到之地。 苍老的声音自‘寒月散人「口中吐露,他的身形没有任何变化,可任谁也可看出,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没换了! 其最初如年月日,用来纪录天地之生灭,诸劫至今,天地生生灭灭,无可阻挡,因而,后也将不可抵御之灾难,称之为劫。 「有些道理。」 「王爷?!」 「你的劫是他人的运,你的运,亦是他人的劫劫运总是相关,细细思量,你平生最大的运在何处,劫便因此而来.」 寒月散人心头一震,旋即苦笑半声,半声之后,他已陷入深沉的昏睡之中。 古老、苍凉、神秘而幽冷,犹如星空本身,不含丝毫的情绪,只有无尽的深邃与空洞。 「劫在四极?还是说,万仙图录?亦或者……」 陆沉微笑。是什么? 他的目光,却不由得望向了多年前聚运金塔之所在,此刻,亦是天下玄功境汇聚之地! 「我……」 「武道长河!」 他方才看向了自己心底最后一个可能…… 「可惜……」 回想着习武多年却成不得武圣的四天杀童,陆沉心中没了几分愉悦。 手中说,只要是与这位阶图契合者,即便是跟脚差,也必然能触及那道四极门槛! 那一刹,你感受到了一股无法以言语形容的气息降临…… 杨狱阖眸,心意飘忽间,不能感知到那与他心神相连的大鼎。 却见其中雾气朦胧,尽是翻涌的黑潮,这是法则之海! 鼎中幽暗,四四玄功境几乎被墨色充斥到见不得人影,此劫之凶戾,越演越烈。 念头不过一闪,杨狱就打消了。 姜侠子悚然一惊,下意识的跳将而起,骇然望向‘寒月散人「。 「劫运总是相关……前辈果然是,或者说,曾经是三笑散人」 四天杀童是取此图,甚至不屑一顾,可对他而言,这却是莫大的造化了! 「三千年众生牛马,三百年诸佛龙象……」 杨狱心中思量着。 杨狱一抬手,已将心神摇曳到不可自制的姜侠子送出了他开辟的这方小洞天。 「多年之前,前辈曾指引我登山破劫,想来那时,就算出今日之劫?」 他翻阅论劫书多次,自然知晓劫运相关的道理,浅显而言,手中因果。对于后者,这自然是劫! 「契合不甚高,但也勉强可用,如此,倒真要道声谢了!」 天地从形成到毁灭,为劫。 「可这,似乎有些太巧了」 「可惜什么?」 乃至于本命法宝雏形! 「算出来又如何?算不出来又如何呢?老夫只是 个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记录者罢了。」 【四极龙象大金刚位阶图】 「我的跟脚太差,几无可能晋升四极,但若能得那一缕玄奇造化灵光」 「又如何呢?」 其音回荡间,苏致哲心神摇曳。 天书老人的声音自法则之海传递而来,激烈而漠然: 眉心天眼泛着微光,杨狱甚至能看到身处法则之海中那拄杖持古卷而立的老人,在摇头。 虚无之中有涟漪泛起。 「老夫言尽于此,也尽了你我之缘法,他日你若劫灭此间,老夫倒可为你奉一炷燃香」 「老夫游历多年,曾于山海短暂驻足,三笑是老夫,老夫却不是他!」 因为,他此次到手的不止是四极位阶图,还有其所需之道果、神种、大药…… 「劫在显圣?」 「天地生灭为劫,人之生死为劫。天地注定毁灭,人注定要死。 「不对……」 「你的禀赋于诸天寰宇算不得顶尖,可不过两百年修持就有如今之进境,自有运在身,自有劫至!」 杨狱心中浮现出了许久之前就有所猜测的念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天书老人的气息在飞快抽离,其于法则之海深处垂眸此间: 禅音不绝的涅槃山中某处古庙中,陆沉握着一本古卷,神色很是有些微妙。 「劫运一体两面,应其劫得其运,你所得越多,说明劫数越深,越是难逃…… 杨狱咀嚼着这个他不知听过多少次的字眼。 陆沉心中微叹,眉头却已舒展开来: 这一刹,纵然是杨狱也无法再感知其人踪迹,他断了与寒月散人的最后联系。 数十年里,随着武斗门的发展,他积攒下来的香火已可呼唤一枚四极道果,但他并未定下来。 「嗡~!」 「劫灭于此。」 因为显圣位阶图乃是残图! 「你的进步着实是小,让老夫也稍有些惊讶了。」 话未落,人已去。 「劫。」 暴食之鼎自然是他最大的运道之所在,可这劫气却是来到此界才有的。 杨狱冷静分析着诸多可能,不知坐了多久,直至寒月散人又自幽幽醒转时。 天书老人看似什么也无说,却也隐隐为他指明了劫数的来源。杨狱点点头,表现的十分明白: 于道鬼而言,能渡过劫波窥见未劫,有望于后世位阶主身上复苏,这是其运。 后者因契合前人位阶,可窥长生之路,或亦可得前人遗留之法宝、功法,这,又是运。 甚至不能说,是仅次于他三千多年前在山海孤岛中寻得‘燃木神灯「的大造化! 「暴食之鼎?!」 而若被后世位阶主反杀之,于前者而言,这亦是劫。 杨狱重扣桌面,心中诸念翻涌。 有这么一刹那,他几乎以为是天宗道人降临。 万类生灵求长生之路,本身手中对抗劫数的过程,长生,即是劫!」 劫从何来? 「难怪四天杀童不取此图,原来,真是‘龙象,」 正文 第12章 欲全四类 哗啦啦~! 虚无之间,长河奔涌流淌,浪花滔滔,不知其宽,亦不知其长。 武道长河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河流,正如传说中的时空长河,只是虚指,虚显。 呼呼~ 跨行于长河之上,杨狱凝神感知着。 武道的传播,在其疑似可提升先天跟脚之后得到了堪称爆炸式的提升。 前后七十余年,武道几乎已遍传诸宗门乃至于圣地,五***海,乃至于一些久不现世的隐秘宗门都有人开始习练武功。 得益于龙泉千百倍于山海的人口资源,仅七十余年,这条虚幻的武道长河,比之之前已繁盛不止十倍了。 山海界灵炁稀薄,且道果难寻,不知多少大宗师困锁在武圣门前,可龙泉界却几无此问题。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了。 「咦?」 那一方洞天连同其内的山川草木,鱼鸟百兽竟皆是一气所化! 「龙树,燃灯……」 他不是个敝帚自珍之辈,但记仇。 寒月散人下意识的掐指欲算,可旋即神色大变,一口逆血已是喷将出来: 当他再度睁开眼之时,寒月散人正自于老树之下与自己对弈。 万仙图录记录着龙泉百万年以来所有位阶主,他并未全数翻阅,可对于近万年以来的高手,自然是一一翻阅过。 杨狱心中漠然自语。 四极已成,再想兼修武道……」 四十余年后,九天杀童开始习武,其三极绝巅之身,极等跟脚禀赋,修持不过月余,已跨越了换血十三,筑基二关,且熔铸了诸般卜宁精义,创出了这门‘杀拳「。 杨狱心中自语,此处便是他获得燃木神灯之地,亦是卜宁长河的初始之地。 而创出那门武功的是…… 只是…… 「呼!」 包括天意二象、包括元磁真身,也包括了如何平衡,兼修武道与仙道。杨狱略有些期待。 某一刹,杨狱稍稍驻足,他眸光扫去长河一角,这一朵未起的浪花之中,有着一门创建了四十余年之久的武功。 被人认出来,天诛道人并不在意,他余光扫过山林时,却突然挑起了眉头。 按住身前高吼的巨虎,杨狱挑眉望去,已是认出了来人。 而他,高度凝神的情况下,居然无法发现! 在他惊悚的目光之中,这片小洞天寸寸开裂,犹如沙滩上堆起的雕像,被浪一打,彻底崩塌。 铮~ 咔咔咔~ 继而,亦化作一道道虹光没入其身体之中。 跨行长河,感受着一门门新的武功,杨狱时而驻足,时而端详。 「什么天宗?」 「难怪那老家伙欲传衣钵于你,难怪当今世的那些个废物无法奈何于你! 唰! 「好手段,好手段! 凌冽的寒风自虚无之中吹来,一白衣负剑的道人,跨步而来,落于山巅。 因为他有今时今日之成就,与武道有着不可剥离的关系,而此条长河的缔造,与那位龙树王佛也有着极深的关系。 只是,他自己也未成四极,自然无从揣摩成四极主后如何兼修武道。 「名动天下的诛仙大神通,杨某也着实有些好奇.」 然而,这本该无比血腥的一幕,却惊得寒月散人头皮发麻。 但若四天杀童能够走通此道,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老家伙到底躲在何处?万法楼的本体,似根本不在现世之中」 咔嚓! 寒月散人瞠目骇然,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来到此方洞天之时所感觉到的异样何在了! 「王爷?」 而随之而来的,是足可冻结心肺魂灵的恐怖寒意…… 「这……」 呼呼呼~! 感受着那似无处不在的寒意,杨狱也不惊怒,反而是念头一转,有些讶然道: 似有浅浅的剑鸣一闪而过,寒月散人只觉眼前漆黑,似乎身与魂皆灭。 杨狱心中转念之时,突然有所觉察,自长河中抽身离去。 武道长河,就颇为契合三笑散人所说的劫运相关,。 「域外之魔?能够迟延三息察觉到老夫的气息,倒是有几分意思。」 眼见得此幕,天诛道人也不由得抚掌而叹: 只是…… 于此处凝神,杨狱似仍可听到那来自于远古劫波中的唱喏。 那道人眉目如剑,面色幽冷,闻言冷哼一声,目光却是落在了篱笆小院中的杨狱身上: 他蓦然回头,却见这方小洞天的边缘,那幽沉虚无之间,陡泛起一抹赤红如血的光芒。 「燃木神灯!」 真真是保命护身的好神通,好神通!老夫都想斩你一剑」 下一刹,他探手一抓,身下的山峰连同山林、百兽就被捏成了齑粉! 因为山峰、草木、百兽乃至于土石被捏碎的刹那,就自化为一道道似有似无的虹光,纷纷没入了杨狱的体内。 「你是追着天书老人的气息而来?」 肉眼可见,整座小洞天已被一层浅浅的冰霜覆盖,山中草木俱伏,诸鸟兽也纷纷望风而逃,惊呼哀鸣。 咔嚓! 「你是,天诛?」 昔年几乎身死之劫,他自然不会忘记。 「这是?!」 未多久,还是来到了长河的尽头。 「天宗道人?!」 天宗道人,自然是重中之重。天慈、天妖、天诛! 见杨狱陡然睁眼,寒月散人正欲说话,心头突然一寒。 有如此心胸气魄,甘愿焚身为后人指路的无上觉悟者,也会筹谋后世,夺舍后人吗? 依万仙图录所记载,这位龙泉万载以来唯一的至人,有着三尊真正意义上的分身。 杨狱心中有些古怪。 佛、妖、魔,加之其自身之仙,二类道果,其已全其二,只差融归唯一,就可再现昔年白骨菩萨、三葬和尚、阴尸法王等盖世巨擘的证道之路! 他起家靠的是暴食之鼎修持百家武学,自不会有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他所创之武功,也尽在这条长河之中。 但,其后二十余年,他就没甚进步了,死死卡在了武圣的门前。 行于长河之间,杨狱可以感知到一门门新的武功,每一门新的武功的出现,都意味着一位熔铸百经的武者诞生。 「杀拳!」 「九天杀童!」 「小僧龙树,愿以身燃之苦,化一盏灯,若天道有灵,还请降临吾身,为天上万灵,指明后路……」 正文 熬不住了,明天三更…… 总觉得写的不得劲,写写删删磨到了现在,有点熬不住了,明天写…… 《诸界第一因》熬不住了,明天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3章 忽有狂风自海起 神通「逆知未来「晋至六重天之后,杨狱对于未来的感知已远胜之前。 且不再只是针对于自己,甚至可以感知到与自身有关的其他人的未来一角。 因而天诛道人跨入此间的前一刹,杨狱已是似有所觉,并依着冥冥之中的感知,察觉到了其人的来意。 ‘追杀师尊?「 寒月散人心头‘咯噔,一下。 天宗道人的威名之盛,当世无有可企及者,纵然他对于自家师尊有着无限崇敬,此刻听闻,也不由得升起忐忑。 他认得眼前之人 「天书老人?似乎有些印象…」 天诛道人手捋长须,微微皱眉: 「此獠以天书为名,不行记录世间之责,却来搅弄劫波?」 【他分化诸般化身,观诸般生灵,取其长,化用己身……】 大海扬波,狂风陡起,在无数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中,一头大不知几百几千里的巨鲸跃出了海面。 「王爷神通已然入化,通幽已可见常人不可见之物了。」 「以天书为号,却只会逃吗?」 「若有吩咐,贫道自当鼎力相助……」 【你,死了】 他能在今时今日遇到寒月散人并约见天书老人,又岂是无因? 「狮神王!」 「贫道罗睺子,见过天宗道友!」 多年之前,我以神通窥探天地,隐见此界催生大运,一分为四,这,便是破劫之关键!」 【你欲集龙泉诸法众生之长,加之自身】 嗤! 天诛道人声音冷肃,眸光却闪过凝重之色: 「你下定决心了?」 各行其事,集众修行,这方才是千变万化之精髓! 他凝望心海,隐可见四四玄功镜震荡嗡鸣。 杨狱挑眉望去。 依他师尊记载,与演算天机有关的神通中,通幽仅次于‘洞观,、‘烛照,、‘归真等四门神通,名列第十。 杨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打神鞭乃是劫器,无论是应劫之人,还是应运之人,给他时间,他都可——寻出。 而他心中所预见的,却不止是这门大神通术,而是…… 望着那弥天剑光,罗睺子莫名一叹,继而抬手,自虚空中一抓。 「王爷果然知晓。」 虚无之间,杨狱二指探出,一抹豪光自其掌心进发,化作漫天光雨。 与此同时,他聚拢于诸地的诸般化身,也皆在修行。 只见一缕若有若无的剑意于虚无夹层之中腾挪纵横,几个刹那不到,已悍然杀入了法则之海。 「钉头一箭书非大神通,可亦有成为大神通术之潜力……」 那如雨光点飘忽之间,或化草木泥石、或化山川溪流、鸟兽鱼虫、游龙猛虎. 「诛仙剑啊!」 「只是,你找错人了……」 虚无之间,迷雾之下,天书老人急行踱步,任由那无尽凶戾的杀伐剑光纵横交织,却每每以一线之差避开。 「道友何必震怒呢?你的道,在龙泉,我的道,就在于劫啊!」 【被天诛道人激怒,身怀劫器的寒月散人应允为他寻觅应运之人】 「谁人催发玄天灵宝?!」 寒月散人来回踱了几步,神情反而舒缓了下来,似乎下定了决心: 望着那如影随形,暴虐凶戾的魔道人,天书老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对!这,这是诛仙剑气!」 「不过,世间本无大神通,正如位阶图乃前人梳理道果而成,大神通术亦是诸般神通之汇聚……」 寒月散人连声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沉默了一瞬,方才道: 窥见此镜,天诛道人瞳孔陡然一缩,而那头,罗睺道人的声音比之剑光更快: 似不过数个刹那,仍是小院古树下,杨狱缓缓坐下,他是手掌一翻。 「不好!」 片刻后,杨狱手握残书,阖眸入定,随着那一口本源炁的流转,钉头一箭书随之光华,流入他的身躯之中。 「不错。」 「四四玄功」 「道长不会后悔今日之选择。」 杨狱平静的看着石桌上的诸般……,眼底涌动着数之不尽的命数光芒。 「一十余年前,在月轮城下,我寻到了师尊留下的第二处遗迹,其中有着关于这‘天诛道人的记载……」 「记得我应诺的‘造化灵光,!若敢毁诺,天宗如何不论, 「逃的真快!」 「是了,王爷既能算出贫道来此,想来演算之道远胜贫道,如此,也就不再多做赘言。」 「还要多谢前辈指点。」 一道道见光纵横交织于无尽幽暗的法则之海上,无边迷雾尽被驱散。 二大圣地持有万仙图录最高权柄,虽无法彻底掌控这件玄天灵宝,却也可一定程度上抹去关于自身以及宗门的真正奥秘与手段。 天理道人大怒,身如星撞。 沿着天书老人消失的轨迹,直追而去,而其人所过之处,剑光不散,却又是留其自身的丝毫气息。 以及他得自万仙图录之中的无数功法,道术,甚至于,来自于武道长河之中的诸般武功。 一道极尽凶戾刺目的剑光,洞穿了虚空,贯穿了星海,罡风云层。 一张等人高的大弓、一枚形若弓箭的道果,以及一本好似半截枯木的箭书…… 「若劫运相关,那这四人自然是破劫之关键,只是此界劫运弥漫,想要寻出这四人来,并不困难。」 轰! 「乾元帝都之中,当有一位,但还未到出世之时,也不知是人是妖……」 「龙泉大帝坐化前收下的四个弟子里,天宗道人最初是极不显眼的,直至大帝坐化之后许多年,摄于其威不敢侵犯的域外强人降临」 轰! 「常驻法则之海且不失我,游走虚无现实之间,在诸界都留有传说…… 「贫道天诛!」 你分化诸般化身,修持诸般功法,欲观诸般法相增长意志,修诸般法力,以壮自身元磁法力】 寒月散人语出惊人,杨狱却不甚惊讶,似乎早已预见了一般。 「你,绝非四极之身!」 寒月散人躬身应下。 寒月散人惊叹于杨狱的演算之道竟如此之精深,心中也不禁有些艳羡。 极目望去,却见得神光大炙,压过了三轮大日。 嗤~ 下一刹,一口过然如月的宝镜就被他抓在手中。 「可能诞生于帝都这位交给姜侠子,他大抵过然寻到,但其余的几位」 杨狱点点头: 继而,在天诛道人惊诧的目光之中,罗睺子反转明镜,照向了龙泉界之所在: 与劫争,其乐无穷! 逆知未来一经发动,必以自身死亡为终结,因而,再见‘死字,杨狱心中已无波澜。 凶煞滔天的剑光被那口明镜所吞没,而镜身之上也随之绽放耀目神光。 杨狱并无隐瞒,道出自己所 知,算上已得纯阳剑的吕道人,应运四人,他已寻出一半。 而此刻,四四玄功镜震颤嗡鸣着,他修持新的变化的契机,也即将到来。 嗡~! 但在之后,劫气弥漫,他也寻不出其余未出世的应运之人到底在何处。 【你心有无限野望,认为身化四亿二千万,修四亿二千万法力,合而归一,尽窥人体神藏之妙……】 话音飘荡之间,天书老人展开了手中古卷,随手一拨,已消失在了法则之海之中。 「我有一枪,不对……我有一镜,诸般劫运可照得……」 甚至于,有着一丝难言的期待。 明镜之光,自法则之海迸发而出,直抵龙泉界,辉光照耀天地! 「天诛……」 「罗睺子,你的客人,还是你来招待吧!老夫却不奉陪了……」 世上,有这般幽魂吗?」 「王爷,贫道虽不知你为何成为此界应劫之人,但应劫并非必死,你仍有破劫之道!」 「嗯?!」 「搅弄劫波的狗东西,死去!」 发出一声响彻寰宇的长鸣: 「不敢见老夫,便是心中有鬼,是或不是,杀之可也!」 纵然化身万千,也可直抵本体之所在! 「呼!」 老夫必诛你神魂,令你万劫不得超生!」 杨狱点头。 剑光横贯虚空,一去不止万里,其光如阳,照彻幽沉的虚无空间。 「那应是天宗道人唯一一次全力出手,其一体二面,持二口古剑布下惊世杀伐之阵,一战惊天,威慑天下直至如今……」 「如你家师尊所言,劫运相关,此界劫气如此之深重,自然也有应运而生者。 诚然,未来无定,他所预见的仍有局限性,可这也还有弥足珍贵了。 心中感慨之时,他也不忘补充一句: 寒月散人心中一动: 「想来王爷这些年,也曾寻觅过这应运的四位?」 「若不成也就罢了,若成了,那倒是有些意思……」 天诛道人的视线游离于虚空之中,最终于某处定格一瞬: 「不够,还不够……」 四四玄功、通幽、擎天撼地、三味真火、神行、逆知未来、融金炼体…… 「天宗道人?!」 逆知未来这门神通固然无杀伐护身之能,但持有此门神通,就有了从无数未知中选择正确道路的可能性。 寒月散人深吸一口气,他兀自记得师尊对于其人的称赞: 两大巨擘隔空交手,彼此碰撞之音如同星辰爆裂,却仍是被来自于无尽海域的巨响所掩盖。 千般变化,尽于一瞬间完成。 送走了寒月散人,杨狱默然自语着。 可惜,他一个也没有…… 直抵无尽海域! 「此人极为过然,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灭度一切,杀伐无双……不愧是远古名声极大的杀伐大神通术」 射日道果中,羿的声音断断续续: 一其貌不扬的老道,于迷雾之中缓缓现身,他微笑拱手: 寒月散人终是有些忍不住: 「他家师尊不理万事,何曾搅弄劫波?后辈,那其中只怕有些误会!」 「钉头一箭,也是箭?你的想法未必可成,甚至有些过然……」 【你……】 轰! 继而,被天诛道人破灭大半的洞天,再度演 变生成。 寒月散人轻叹一声,微微躬身道: 其音波回荡之间,已消失在虚无之中,只余一声剑鸣久久不息: 这一刹,逆知未来神通于他心中闪烁豪光。 迷雾之中,天书老人喟叹一声,避开那凶戾剑光,突然抬手,竹杖点向了某处虚空: 石桌上,已有诸般物品浮现。 「阁下如此神通,何必为难老夫这么一缕幽魂呢?」 「唉……」 「万仙图录中关于此战的记载寥寥, 但大抵也能猜测。」 杨狱回神。 这是超迈了一十二重天的杀伐大神通术…… 多年之前,以通幽窥天地时,杨狱曾见此方天地接引四道大运从天外而来,还以自身血肉炼出‘吕道人「去分润其中一运。 融兵炼体之核心,仍是通幽。 「哦?」 天诛道人于此间止步,他古剑在手,望向那竹杖指点之地。 「有劳!」 仅仅是惊鸿一瞥,杨狱都可感受到这天诛道人刻意留下的巨大威慑。 冷冽肃杀之音回荡在法则之海上,无喜无怒,只有无尽的杀意翻涌。 强横如天诛道人,竟也无从追踪…… 「万始天宗钟离烈、李凝阳、炼法门张果,当是其中之三!」 轰! 「是不是你,都无甚所谓。」 【……终于,说服了龙泉天地间唯一不能寻出我所有化身以及真身所在之人,你自觉已无后顾之忧】 轰隆隆! ‘天宗、天慈、天诛、天妖四位一体,诛仙大神通……, 这一剑之快,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只一闪,已坠入了汪洋之中。 「滚回去!」 轰隆!杨狱躬身回礼。 天理教坛内,天理道人陡然挑眉,正欲出手之时,一只泛着淡淡血色的手掌,已横绝虚空而至: 「唳!」 神光进发之刹那,龙泉诸圣地宗门,一处处隐秘之地,乃至于玄功境内杨狱,皆有所觉。 剑光纵横,演绎无双杀伐气象,滚滚如天河垂流,淹没一切: 四四罗永乃是避劫圣法,非劫不可晋之,故而,越是修持,越是难以晋升。 「交于贫道便是。」 融兵炼体大神通晋升二重天已有许久,但直至如今,他方才做好了熔炼第二门大神通术的准备。 剑光如火,杀意如柴,熊熊燃烧间,演绎出一卷破灭万法,无物不杀的神图。 「好大的杀性!」 正文 第14章 大鹏展翅恨天低! 轰! 海域翻涌,数之不尽的海水冲天而起,好似千百条水龙在仰天怒吼。 大海怒涌,不计其数的楼船被海水冲上天去,若非敢来的皆是位阶主,这一下就要死伤无数。 纵然如此,也有不知多少位阶主被席卷上天,或拍击入海。 有人惊呼骇然,有人惶恐震怖,也有人狼狈逃窜 「唳!」 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巨大的阴影从海底极深处腾起,向着天地发出撼世长鸣! 鲸!那是一头大到超乎想象的巨鲸! 暗黑皮膜,其大如山,却不是白象王那般法天象地,而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鲲鹏.」 可天宗道人离去,这自然就不一样了! 只是一撞而已,大的似可承天的巨象,就轰然爆碎开来。就被,连根拔起! 「天慈!」 「武道!」 无尽海下,传来苍龙的厉喝,被巡海夜叉背负的龙母怒目圆睁。 长啸声中,炽烈的火焰于金色的羽翼上燃烧起来,乍一看,犹如太古传说中的三足金乌,在绽放光芒。 纵然他此时一分心思于法则之海,一分心思与狮神王交锋,自身又被天人二衰所困,却仍淡漠如初。 数个呼吸的沉寂后,海域之下,又一声尖锐的长啸方才响起。 赵财神不住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宇间渐渐闪过一丝冷煞来。 「你急召我等,意欲何为?」 可他这一撞,竟生生将并未完全复苏的四部浮屠塔撞飞万里! 「那道从星海而来的剑光很明显是诛仙古剑,可天宗道人不可能自己斩这一剑……」 把玩着一口长剑,阳道人斜躺在云海之间,他瞥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师尊: 后人胜古人之所以被人称颂,实则因其极少,更多的,是一步先,步步先。 那是无论你是什么神魔妖神圣、灵宝玄天在前,都要践踏、冲撞、碾碎的微强意志! 「羽翼仙乃是蓬莱天主一脉的妖仙位阶,亿万年间有过诸代,可拔下那座山的手段,似乎有些像是四色神光……」 他死死的盯着东荒天鹏王巅,旋即,一双赤金色的眸子中,就泛起了一丝白雾: 「后世小辈,如此狂妄吗?」 「他若想出手,那吕道人未见得就有脱困的可能,至不济,也不至于等那龙母死后才出手……」 「你,该杀!」 张扬而霸道的音波回荡之间,展翅足有数千里之巨的金翅大鹏鸟消失在了天穹之中。 阳道人对此毫无兴趣,稍稍看了几眼,就又躺回了云海之中。 咚! 对于万仙图录的归属,实也是是太上心。 赤万始山仍是疑惑不解,而就在此时,他身躯一震,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赤万始山心中闪过这么个念头,却又很快打消了。 巨鱼也似感觉到了无限紧迫,发出高亢入云的尖锐鸣叫。 万始山随后而至,他轻甩拂尘: 赤莫民乐随意入座,余光一撇,殿内与他同辈,甚至高几辈,往日都在小洞天苟延残喘的老家伙们居然也都到了。 极遥远的北域某处荒山,骑乘白虎之上的赵财神见之不由得眯起双眼。可这,仅仅是表象! 「那道剑光似乎是有些不对,那一剑不是来自星海,而是来自于法则之海……」 凝望着那发生于星海虚空中的激烈战斗,杨狱眸光幽幽。 一处处玄功境内,杨狱也不禁放下了修持,遥遥 眺望着那冲天妖气修,看那冲小妖气,眼神极亮。 无尽海域某处,天理教自玄功境内取出,汇聚万千散修的大岛下,应无情蓦然抬头。 嗡~! 我的气息强健,面容苍老至极,厉喝之时都在咳血,却仍在是住的鼓荡法力。 「天宗!!!」 纵然是寰宇诸天,远古太古的仙神,他未必就是可与之争锋! 目睹了全过程,杨狱都有些错愕,射日道果内羿都没了声音,似乎也根本没有料到。 极尽之速割裂了其身前的所有,无论是灵炁、山川,亦或者虚空本身! 却仍是随那龙母冲天而起,向着那座浮屠巨塔缠绕而去。 若非天宗道人持二剑杀来,整个天下都要化为妖国! 「到底为什么?这老家伙又谋划什么?」 此路未必是坦途,可若走通,不止是当世,不止是龙泉。 莫民乐,妖道二宗鹏王山之主,四极巨擘,曾经的近帝第三人。 匆匆告诫了徒弟一句,赤万始山已出现在了山门大殿之外。 利爪不住屈伸,白虎发出‘呜呜「低吼,浑身毛发都似要竖起: 「联手,杀了他!」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天宗道人居然没有出手?! 他没有出手,原因与其他高手是甚不同,因为天宗道人根本不需要! 相隔无尽海域的炼法门中,一倒骑青皮老驴的青年抬头望去,不由惊叹: 「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提一体二面的天宗道人与狮神王,便是此刻与那天慈老僧联手橫击狮神王的天理道人,也早几千年已将四极之路走到了尽头。 风暴,在汇聚。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山岳倒塌,江河断流,恐怖已极。 莫民乐指了指天: 虚空在这一刹为之停滞,除却寥寥一些人以外,汇聚于此的诸般目光都好似彻底凝滞了下来。 也有一些人认出这莫民的来历。 一头矗地顶天,似比那莫民更大的白牙老象,以极端恐怖的姿态,践踏而来。 轰! 然而,终归是慢了一刹。 比之这三人,他天赋未见得更高,灵宝不如,传承不如,神通层级亦不如。 若要与这几人争锋,除却岁月之外,唯有更遑论那两位根本未曾真正意义上现身的盖世霸主了。 除却杨狱、钟离烈登寥寥一些身怀天眼神通的位阶主,纵然一些四极主都未曾窥见其身形。 苍凉、古老、凶房、恐怖的气息浩浩荡荡的奔涌向四海三荒,犹如来自太古大荒的巨妖复苏,震动天地。 「天宗!」 轰隆! 「擅动闻名,真罪过,罪过真善哉,善哉!」 咚! 其重无可估量,除却天宗道人坐镇之外,更有诸般大阵在外,怎么可能被人瞬息间拔走?! 东荒,天鹏王巅才有金钟被敲响! 他刚唤了一声烈万始山,不得后者回应,却见得四天杀童出现在大殿之中,不由得心中大叫晦气。 最后一句,金翅大鹏鸟的声音再度变得无比之高亢,且出现了另外一道意志! 「三千年了,你还想镇压本王吗?!」 大地震颤,泥沙土石如海翻涌,恐怖的涟漪扩散至千万里之外。 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自家这位师叔祖会因为天宗道人离去而下山,却无想到居然会如此之快。 天海未开,纵然是破限成 帝者,也未必就能奈何身在龙泉的天宗道人。 轰! 钟波回荡。 其声音却是无比之决绝,那是宁死都绝不肯低头的张扬狠厉。 白象王没有用别的什么神通,不是简复杂单的撞击,碾压! 如异常人,此刻惊惧惶恐不已,那声声巨响简直无视距离,直接炸响在他们耳畔,不知多少城池一片大乱,甚至不乏惊惧而死者。 「天鹏王!!!」 三大巨擘的碰撞,于一刹之后已消失在此方海域、虚空,但声声巨响仍不知从多么遥远的星海中传荡而至。 「羽翼仙……天宗道人为何不出手?」 听得天宗道人的声音,振翅而起的大鹏鸟反而失去了暴虐。 「可怜那龙母,死也未看到他一眼……」 天宗道人三千余年的威慑消散之后,表面上的平静还未打破,可暗地里已是风起云涌。 可这一撞的气势,却是恐怖的无与伦比。 「只怕与那道剑光有关」 断断续续,却不吝赞美的声音从射日道果中传出来,羿似有些触动。 「大劫将至,徒儿你切莫乱跑!」 「本座要尔等随我入一遭万仙图,夺那玄奇造化灵光!」 我嘴唇蠕动,似想说什么,可直至其神魂尽灭于碰撞余波中, 轰! 无论是白象王、吕道人还是天理道人,都已非他们不能企及。 「龙树王佛、十首、狮神王、白象王、羽翼仙……」 浩浩荡荡的气息随这一声长鸣直抵星海而去,十万外长空震荡,万万外云海翻滚,肉眼不可见的灵机都被一下撕裂开来! 他对于天宗道人理解太少,逆知未来也无从洞彻其人未来,因而只能猜测。 而比之前者更为恐怖的,是其乃是天生异种‘鲲鹏「,真正意义上的生灵,而非神通外显之法相。 杨狱眉头微皱。赤阳老道稍稍回忆了一下: 除却那白象王的法天象地之外,他平生从未见过如此之巨大的生灵。 这一消息简直如飓风般席卷了天下! 但下一瞬,伴随着犹如天地脉动般的震荡,那大足千里之巨,纵然未曾复苏的四部浮屠都可抗衡刹那的巨鲸无风无浪亦无音! 「以其人的手段,绝不至于如此或许是要推波助澜?引动劫波?」 龙族的凄厉哀鸣响彻天际,周身血流的老龙母艰难的回头,于极尽恐怖的罡风中望向东荒。 已轰然坠入海中! 「师弟?」 「镇压过,又如何?」 「他为什么不出手?!」 比之金翅大鹏鸟的高亢长啸,天宗道人显得无比之从容到方。 天穹陡然赤红一片,似如血染,狮神王镇压天理道人的同时,隔空出手,横跨不知多少万里。 轰隆隆! 撞飞了四部浮屠塔的白象王也自大口咳血,法天象地都彻底消失,强悍的身躯都如完整的瓷器般龟裂。 换而言之,这是比之无尽海龙族更为纯粹与罕见的,天地异种! 可隐隐间,他总觉得似是没那么复杂 大鹏展翅,拔十万丈高山飞渡四重罡风云,只一刹,已是要冲入星海之中! 例外就在于他此时已寻得其他的路径。 「天宗!你有慈悲,斩出的佛相也是虚伪至极!死人?你真的在乎?!」 其人还有天妖化身未出,其本尊未出,二口古剑也未出…… 「我那师弟一日不死,天下就无 人敢去侵占他的东西。」 天慈老僧足踏巨鲲的同时,合十的双手外扩,犹如一朵金莲绽放,托起了横空而至的手掌: 「不出手,自然是因为他不想出手。」 一身高足有丈二,骨瘦如柴的老僧自虚无中缓步走出,他合十双手,轻叹摇头: 四部浮屠之威,弥漫长天,那巨鱼腾空之势几乎就要被打断之时,一道雄浑的长啸随之而来。 数千年的修持一朝一夕追之是上,他自然是会失望或焦虑。 同时身形前倾,狂放霸道的气息横吹至无尽海域: 这些存在一旦进入天地之间,所受到的压制远比天宗道人更大。 「吕道人!」 「那一剑……」 巨鲲跃海! 「大神通主……」 几乎是巨鱼腾空的刹那,无尽海上的虚空陡然震颤嗡鸣起来,一方大如星斗,散发着尊贵、神圣气息巨塔,于瞬息之间降临。 杨狱默然而平静。 滚滚怒潮之中,水晶宫轰然崩塌,千百条苍龙惊惶、哀鸣。 只觉一缕金光划破了云海,中分万万里虚空的下一刹,那座矗立于大地之上,万始大帝用以镇压妖邪的巨山, 「龙母!」 不止是大日金宫,以炼法门为首的一众大小宗门,北域诸魔门,甚至于不少西漠位阶主都纷纷汇聚,杀入了万仙图内的诸般玄功境内。 「莫非是有天外强敌?!」 一座犹如纯金浇筑,尚有诸般天龙纹路的浮屠巨塔,如自星海坠落的星辰,轰然砸向了那腾空而起的巨鱼!继而,低沉而宏大的脚步声就自极远处传递而来。 「若非天地所限,这一人一妖只怕早已晋至大神通主……」 「噗!」 阳道人当然是听过的,此时,也不免心生感叹: 「天生至人,真真是无情啊!」 只一声,翻涌的海波、激荡的罡风乃至于碰撞的余波就消失于无形之中。 「怎么?你怕本座见莫民乐消失,就去抢夺万始门留下的宝库?」 「四天师叔祖!」 南岭群山中,狮神王长身而起,他一手橫击北域,弹压着暗星一枚, 滚滚水汽冲天而起间,巨鲸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展翅若垂天之云,极尽华丽与雄俊的大鹏鸟! 不止是诸圣地宗门,甚至于一些隐世不出的宗门也都纷纷出世,或明或暗的进入万仙图录。 胜人万年, 正如他也不信谁人一年修持胜过自己百年。 四天杀童冷笑一声: 而那无与伦比的雄浑力道,也随之扩散,将那冲杀而来的千百条苍龙,震成血雾! 其真正的来历,是远古历劫归来的道鬼! 「呵呵~」 惊天动地的碰撞,炸响在无尽海上。 却见这如山之巨,一眼无法尽收视野之内的巨鲸腾空而起,飞腾万丈之高。 咚! 这也太迫是及待了而对于诸般神通主,乃至于远帝榜上的诸位巨擘而言,这一幕冲击尤其之大。 但他仍是强行催动法力,引得藏匿于虚空中的阴阳二气瓶复苏,以对抗那钟波、脚步声的主人。 「如此大的鱼儿,得拿多大的鱼饵来钓?」 「天鹏王……」 那一刻,不知无少多人窥见了那头大足可遮蔽天日的巨鱼。 轰隆隆! 「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唳!」 「这是… …」 莫说是天鹏王一众弟子,杨狱,如赤莫民乐这般人老成精,且认识天宗道人许多年的诸宗门圣地长老,一时之间居然也有些失神。 过去的数十年里,诸宗门虽也在搜寻玄功境,可尚未有过四极主出手,因为绝大多数四极主根本无心争夺那玄奇造化灵光。 「永定、奔海、苍青!天鹏魔王日食二百龙,你们竟然敢放它出来?!」 扫了一眼赤阳、烈阳,四天杀童言简意赅: 这一撞,数万里海域为之一空,其中的海水,乃至于一座座海岛已彻底粉碎,甚至于气化消失! 千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其已飞渡至东荒之上! 其音所至,二海二陆皆为之沉寂。 「死的人够多了,狮神王,走吧!」 这一刻,莫说是异常位阶主,便是遥遥旁观的赤万始山、吴生等仙道四极主也无不瞠目色变。 赤阳老道抓着胡须疑惑不解,他实在是想不通那天宗道人意欲何为。 伴随着第三声闷响,滚滚气浪解散,弥天的妖雾一时为之清! 「羽翼仙!你也不想再被镇压三千年吧?!」 「四部浮屠,镇压邪祟!」 「你要战,那便战罢!」 当!! 「似乎,有些耳熟啊」 三千年前,其人晋升四极之时,妖气冲破星海,引得无数巨妖破界而至。 「老泥鳅!」 许久许久之后,才有人冲天而起,却发现,天鹏王真个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直通地壳的巨大深坑。 天宗道人一声子然,唯独与无尽海龙母有过一段跌宕起伏,可歌可泣的情,至今仍有人记得,风传很久。 以及群山之中惊呼骇然,或茫然失措的一众莫民乐弟子…… 吕道人横空出世,拔走天鹏王! 正文 第15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呼呼~ 巨舰行于海域之上,风吹旗帜猎猎而动。 “近帝之力……” 钟离烈驻足甲板之上,望着海域上下未散的神通余波,神情默然。 巨舰上下,一众万始山弟子严阵以待,神情肃穆。 相距万始圣山消失的那一战,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之久,然而这海域仍是危机四伏,时而有位阶主被余波镇杀,甚至不乏九耀主。 以至于哪怕是万始天宗的一众真传弟子带领的船队,也不敢穿梭于罡风云中,而是要与诸多散修、中小宗门修士一般行于海面之上。 “钟师兄!” 李凝阳拄着铁拐上前: “再有半日就可抵达‘万玄岛’了,是否要知会一声崔师叔祖?” “不必了。崔师叔祖想现身时,自然会现身。” 钟离烈摆摆手: “祖师离去,天下震荡,他老人家需坐镇山门,应对其他宗门圣地,事务繁忙,些微小事就不必劳烦他老人家了。” 万始天宗以千年为一代,他是当代真传之首,上一代是他师尊玄丹道人,而崔玉,则是七代之前的真传之首。 万始圣山消失之后,这些有利于虚空、法则之海的老一辈巨擘,也纷纷归来,坐镇万始天宗。 李凝阳心中有些忧虑: “自祖师离去,东荒的诸般宗门蠢蠢欲动,妖族、佛门、魔道诸宗只怕……” “祖师只是离去,而非坐化!” 望着无尽海域深处,那一方处于虚无现世之间,若有若无的岛屿,钟离烈神情冷然。 二十余年前,万始山消失于星海之中后,以大日金宫、炼法门为首的仙道宗门与佛门涅槃寺、妖族狮神领、魔道天理教相聚于无尽海。 其后,诸圣地宗门的近帝巨擘联手催发数件玄天灵宝,以无边大神通将散落于天下各处的玄功境尽数汇聚于一处。 万玄岛因此而来。 “寒离师弟,号令诸舰全速前进,直抵万玄岛!” “是!” 呼呼~ 海风吹拂之下,一艘艘楼船自四面八方而来,纷纷汇聚于无尽海域正中。 此间风平浪静,却又似有似无的迷雾汇聚,其间一方巨大的岛屿如一方堤坝横亘于此。 其上山川锦绣,城池如林,不知多少宗门在此汇聚、常驻。 钟离烈一行人来至此处时,远远就看到了万玄岛上那一条矗地通天,如撑天玉柱般的天阶。 此阶犹如群山汇聚而成,雄伟大气,犹如太古承天的不周山般直抵向无尽虚空之中。 “群山为石,星光为阶!二十一年前,九天杀童短暂降世,联手天理道人等巨擘,缔造出了这条直抵万仙图深处的万玄天阶!” 李凝阳神情复杂。 人走茶凉不止存在于世俗红尘,修行界也无法免俗。 自天宗道人离去之后,万始天宗的地位每况日下,甚至都不曾被邀请来这万玄岛…… “看来,他们对那玄奇造化灵光是志在必得了……” 钟离烈遥遥凝望。 法眼洞穿迷雾,隐可见那巨大天阶上如水流转的繁复纹路, 更隐隐可觉那一阶阶如山大的台阶上,肉眼不可见的玄功境! 一条天阶,赫然有着超过一万八千方的玄功境! “玄奇造化灵光……” 李凝阳也在远眺,但他并无法眼神通,纵然高度凝神,也只能窥见那一抹来自于天阶尽头的神光。 这哪里是一缕? 简直是一轮明月好悬在虚空深处! “无怪乎祖师离去当日,这些老家伙就纷纷出世……八万年里只怕都无这般大的‘玄奇造化灵光’吧?” 两人身后,万始天宗真传弟子寒离也觉有些牙酸。 玄奇造化灵光不是凭空产生,而是万仙图录汇聚录名其上的诸多位阶主的游离气运,以此为凭依,吸纳法则之海中的气机而成。 也因此,才有助力位阶主破阶之能。 因而才有八百年玄奇一缕,三千年一缕造化之说…… “那位域外大魔只怕真个将‘天灵’逼得狠了,这怕不是将八万余年的底蕴全部吐了出来……” 一干万始山弟子议论纷纷,话题不可避免的指向了那位‘域外大魔’。 过去的百余年里,实也无一人比之其人名声更大了。 不止是修行界,随着武道的流传开来,其人的名声甚至传到了世俗凡人之中…… “十万年间,我龙泉界每每遭逢大难,皆与域外之魔有关,万载之前那血魔……” 有弟子滴咕时,突听得一声轰鸣炸响。 轰隆! 音波自天阶垂流而下,回荡于这方海域之中,无论谁人,皆听得清晰。 那声音来自于万仙图录,正是每每聚运金榜有着剧烈变化就会出现,疑似万仙图灵的‘天灵’所发! “炼法门吴生,发现‘劫魔’气息……” “炼法门……” 神音回荡不休,引得整片海域的船只纷纷加快速度。 “劫魔?” 李凝阳神情变化数次,与钟离烈等人一起入岛。 万玄岛内几无凡人,一眼望去尽是道术、神通的光芒气机,不知多少位阶主在此汇聚。 “钟师兄!” 远远地,有人前来迎接。 那是个英武青年,背负一等人高的卷轴,他躬身一礼,引一众人去了最近城池的酒楼。 “张师弟,不必麻烦了,还是说说这‘万玄岛’‘万玄天阶’吧!” 李凝阳叫住了还要点菜的张岩。 “李师兄稍安勿躁。” 张岩笑了笑,合上包厢的门,然后取下身后背着的巨大画轴,在众人面前徐徐摊开。 “这是?” 钟离烈眸光一凝。 画卷上画着一个他十分熟悉的红衣剑客,其身形五官无一不像,惟妙惟肖。 “悬赏图!” 张岩自无甚隐瞒: “二十余年前,九天杀童、天理道人等巨擘起数件玄天灵宝,强行闯入万仙图,与那‘天灵’见了面…… 其后才有了万玄天阶,以及这数不胜数的悬赏图…… 那山海杨狱分身千万藏匿于诸般玄功境内,且或人或兽、或草木,或泥沙,若无此图,着实寻其不到……” “只怕还未有人完成过悬赏吧?” 李凝阳忍不住插言。 但出乎他的预料,张岩摇了摇头: “有,且还不少!” “真有?” 钟离烈也有些错愕。 “那杨狱藏匿气息实是了得,悬赏图出来前的数十年里,竟无一人可察觉到其人化身所在,遑论擒杀之了……” 张岩回答。 万玄岛是以最初天理教取自玄功境内的那方岛屿为核心扩张而成。 而之所以扩张数次,且广邀天下位阶主前来,也是因其踪影难寻。 “……但这十数年里,却已有不少人发现,甚至擒杀过此人的化身!” 张岩有些羡慕,他这二十年真真是两手空空。 “对了,这是‘擒魔功录’!” 说着,张岩随手一拨,画卷又是一变,诸般文字流淌而下。 【擒魔第一:散修真言,杀魔十三,得玄雷大帝三大本命法宝之一,天雷台真形图,得……】 【擒魔第二:散修王牧之,杀魔十一……】 【擒魔第三:散修黎白虎……】 …… “擒魔十九,散修陆青亭,杀魔一人……仅一人,那天灵居然就赐下了真形图、大药?” 一眼扫过这张擒魔功录,李凝阳心中咋舌,一干万始山弟子都不由得振奋。 钟离烈的神色却有些疑惑: “怎么都是散修……” 正文 第16章 万玄天阶 一缕晨辉破晓,照破迷雾降临万玄岛。 「呼!」 小院中,静坐了一夜的陆青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光熠熠: 「化光轮虽不及传说中的‘风火轮,却仍可增益‘神行,之速,此宝若成,神行无异于晋升一重天! 不愧是只有天灵执掌的上等本命真形图!」 「本命灵宝固然重要,可晋升九耀方才最是当紧!」 白衣负剑的楚天衣自邻院而来: 「你我与秦厉虎同批来此,他可早已晋升九耀,经法则之海洗礼,神通反压你我」 「晋升之事,却也急切不得。」 陆青亭却不甚在意,他随意抖落身上的露水,起身相迎: 「倒是楚兄,你大药已成,位阶图也已具备,不该去准备仪式?还是说,有用到陆某之地?」 那万玄岛的建立,诸般宗门的汇聚,无不说明了那一点。 此间小院相距万玄天阶不过三十余里,对他而言无异于面对面。 钱行伟此刻已实在无法冷静下来,彻骨的寒意笼罩了他的身心。 上百次演算催发神通,所得皆是死! 「龙泉百万年底蕴,说是得就有什么奇诡神通,希望杨兄不要太过大意……」 继而在诸多位阶主的注视之下,这尊四极巨擘居然连凌空倒立都做不到,整个跌下半空! 「师尊!」 【你死了!】 「曾几何时,尚可见他背影,如今…… 「杨兄暴露了?」 万玄岛方圆足有万里之巨,半在现世,半处虚空,万玄天阶之所在,正是现世与虚无的交界之处。 「楚兄?」 楚天衣心中仍是有些不放心。 「此间修行比之山海优越百倍,又有杨兄鼎力相助,懈怠半分,楚某也觉对你不起……」 可修行之事,往往不是急切就可行,一线之差,可能数日,可能数年,也可能永远跨不过去。 人群之中有红光窜起,炼法门诸多弟子无不色变,蜂拥而上。 【你死了!】 一处山谷幽影处,钱行伟停下脚步,心有惊疑。 陆青亭喃喃传音。 「大神通术,斗杀天罡!」 「陆沉!」 除却天理教、涅槃寺之外的绝大多数宗门,弟子都并不多,可各类护法道兵却是数量极多。 来到此界的这些年,他进步自然是比秦厉虎,但对于此界的了解,却仅次于王牧之。 他很清楚这方有实力掀起吞界之战的天地,一旦真个发作起来会是何等之恐怖。 楚天衣两人出得城池之时,正见得一道虹光自天阶贯出,大口咳血。陆青亭收回目光。 楚天衣一招手,将插在墙角的一劫剑带上,跨步走出院子。 身怀逆知未来的杨狱,除非刻意现身,否则绝不会被人发现行踪。 他何尝不急? 「这是……」 「走!」 「你我实难望杨兄项背」 「王先生传讯你我,说今日有船到,却不知来的是哪位?」 血红字迹在他心中不住浮现,陆青亭脸色极为难看: 「陆沉?!」 前者警觉回身,却见陆青亭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城门一角。 许久之后,楚天衣再度停下之时,陆青亭已是额头见汗,通体冰凉。 自来此岛,包括他们在内的一众山海来客,交流只以传音进行,相隔远了,则是圆光镜。 他们两人朝夕是离自然是有原因的,他的神行配合陆青亭的逆知未来,足可规避绝大多数的安全。 继而,一道道身影自虚空各处跨出,没有半分言语,已纷纷飞向了天阶高处。 「不妙,不妙……」 「彼辈已进无可进,但杨兄身兼两道,如今正在高歌猛进,只要拖下去……」 楚天衣不知其意,但仍是是假思索的催发了神行,刹那之间,已是在万里之内挪移了数十次之多。 「陆兄知他。」 而下一刹,楚天衣也同样感受到了这如潮般的彻骨寒意。 「劫,劫魔在三千三百二十三阶!速,速去!」 「在那涅槃寺一行和尚里,我发现了,陌生的气息……」 陆青亭所说,他明白,此界的那些位近帝巨擘又何尝不明白?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逆知未来这门神通的厉害之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除非可一气毁灭所有玄功境,否则想要寻到杨兄,几乎不可能!」 「不知。」 「楚兄察觉到了什么?」 他也想进入四耀,晋四极,与杨狱并肩而战,傲笑龙泉回护山海, 来自灵炁荒芜之地的他们,远比此界任何修行者都更为珍惜这难得的机遇,不敢浪费丝毫时间。 「谁?!」 猛然推开诸多弟子,吴生厉声道: 陆青亭随之而行,边走边传音与之交流。 楚天衣蓦然抬头时,那剑光已是猛然炸开。 一座座城池如林矗立,遍布着二海二陆的诸多宗门散修,以及各类道兵。陆青亭当然笃定。 两人迅速的交流着,也同时再度变换了方位,甚至远遁出海。 他看到了耀目的星光,以及虚空之上俯瞰两人的,那一双大如星月般的冷漠眸光。 楚天衣艰难抬头。 迷雾笼罩的海域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硬的冻土。 你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下的诸般纹路,以及正在出入诸般玄功境的位阶主。 楚天衣心下叹息,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同来异乡,两个原本并无多厚交情之人,如今也已是好友。 然而…… 那日交锋的那几尊巨擘,于他而言也是神话般的存在。 楚天衣闻言心下也是一叹。 楚天衣慨然望着这直通虚空深处的万玄天阶: 楚天衣心念刚起,陆青亭已是按住他的手臂,急促传音: 城门处,数个大和尚急步而来。 「嗯?!」 「谈何容易?」 楚天衣眉头一拧陆青亭却是摇头: 「炼法门吴生?!」 钱行伟心中默然之时,陆青亭的神色却是突然一变。 不过 …… 「只盼杨兄吉人天相。」 钱行伟本想说什么,可回想起当日无尽海域上的惊天碰撞,一时也有些语塞。 正文 第17章 灭情道人 呼呼呼~ 刺骨的寒风随着星光而至,似能冻结万物虚空。 刹那之间,已似是换了一方天地,而身处其间的两人从始至终竟无丝毫察觉! 大神通术…… “九天杀童……” 楚天衣只觉自己额头的冷汗都被冻结了,声音沙哑细微的好似自己心头在呢喃。 八极绝巅,近帝十八…… 十都比之九耀,并无不可逾越之鸿沟,可九耀与八极之间的差距之大,已非天纵之才不可逾越。 而十都比之八极…… 龙泉百万年,有且仅有一人而已,可那不是他们两人…… “不知前辈摄拿我等来此,可是有何吩咐?” 陆青亭反应极快,躬身行礼,比之楚天衣却是要平静良多。 这一刹,他能够清晰感知到,他的法力与神通,皆被那无形的星光所压制,甚至于冻结了! “不得不说,你们这群小老鼠胆子很大!侥天之幸来到龙泉,竟然不思蛰伏藏匿,反而现身人前……” 星光如潮间,似有一方道台沉浮,九天杀童盘坐其上,神情漠然中带着玩味: “你们是对那杨狱太过自信,还是觉得自己烂命一条,死活都不重要,自甘为其棋子?” 呼呼~ 其音回荡之间,弥漫此方虚空的星光方才散开些许,陆青亭两人方才可见那云天上高踞盘坐,犹如神人般的身影轮廓。 沉默。 漠然而冷酷的声音打消了陆青亭两人心中的侥幸。 “前辈何时知晓我等来历?” 心中侥幸一去,陆青亭反而挺直了嵴梁,他挑眉遥望,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近帝巨擘。 王牧之以分光化影所见的未来一角中,于天变之后率先降临山海界的强人…… “你们不是知道了?” 九天杀童冷哂一声,五指一按,星光如瀑,虚空都在褶皱收缩。 音波未落之时,竟已将两人攥在了掌心之中! 嗡~! 如瀑星光席卷而下的刹那,陆青亭与楚天衣已是极力挣扎起来。 两人皆非束手就擒之人,纵然明知绝非敌手,也尽催法力、法宝, 然而任由两人如何挣扎,弥漫周身的星光却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无从撼动。 什么法宝、什么神通,皆被镇压到根本无从发挥效力。 一十二重天的杀伐大神通术,乃是龙泉天地之下至强之力,几无可抵御。 呼! 但不过几个刹那,那星光居然已经散了开来。 砰! 陆青亭如撞山岳般跌了回去,再抬头,所见之景象却又完全不同。 这似是一方不大的宫殿,其色为紫,殿中幽沉几无甚光亮。 可他却能感受到黑暗之中那一道道强横至极的气息! 或缥缈、或沉重如山、或冷漠森然、或饶有兴趣…… 诸多目光交汇,落在九天杀童摊开的手掌中,瞧着那一双小人,殿中有人开口: “九天道兄,你急唤我等前来,就只为了看这么两个小东西?” “咦?这两人,贫道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擒魔功录’上的两人?” 有人认出了陆青亭两人,不由皱眉: “怎么,师叔祖连小辈这点微末东西都要贪?不至于吧……” “赤阳!” 似有烈日腾起,驱散阴暗,烈阳道人拂尘一扫,呵斥住了自家师弟: “为人弟子,安敢侮辱尊长?!” 眼见师兄震怒,赤阳老道一缩脖子,不再言语,可任谁都可瞧出其人不服。 “师叔祖勿怪。” 烈阳道人颇为无奈,却也只得代他谢罪: “不知师叔祖急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九天道兄!那劫魔身化万千之数,单一化身甚至无有十都之力,此次吴道友重创,只怕是那劫魔本尊出手,耽误不得!” “不错……” …… 九天杀童立身殿中,冷眼扫过一众或分意志,或遣化身、本命法宝前来的八极巨擘,澹澹道: “此二人名列擒魔功录,非神通过人,也非运数好,而是因为,他们也是来自于山海!” “嗯?!” “山海?他们……” “九天道兄的意思是,这两人是那劫魔遣派来此的奸细?” 听得此言,大殿之内顿时一片明亮,一道道强横的意志都扫了过来。 “不对……” 突然,一面目发青的道人皱眉摇头: “此二人的气数、命数、跟脚无不与龙泉界相连,没有丝毫域外之魔的征兆,不是域外之人!” “青道人,你白长了一双眼!” 九天杀童冷笑一声,屈指前点: “你再看呢?!” 嗡~ 星光如匹练,纵横交织于大殿之中,一刹不到,已汇聚成一方莫大的圆镜来。 诸般画面随之衍生而出…… “灵炁稀薄,疆域不大,似乎不是龙泉,莫非就是山海界?十劫第一界,怎么如此之小?” “嗯?那人是劫魔?似乎不太像?气息很像……” “这似乎是某人的记忆?原来如此,这两人居然真个是域外之魔!” …… 星光圆镜上,自陆沉魂灵中剥离出来的残破记忆就这么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看着画面之中,如猪狗般匍匐在沙土上,任由一只大手按住头颅,抽取记忆的陆沉,陆青亭与楚天衣忍不住对视一眼,心中之复杂一时甚至压过了惊惧。 陆沉,何许人也? 那是一手初创了武道,几千年里都被称之为武祖之人! 他们也罢,山海界诸般高手也好,打小都是听着其人传说长大的。 诚然他们不喜陆沉,可眼见得此幕,心头仍是忍不住涌起阵阵悲凉来。 同时也提起担忧来,若那陆沉的记忆被其抽出,那么其余人岂非…… “好!” 大殿一角有人抚掌而笑,一面带桃花,发丝花白的黑衣老道缓步而出。 “九天道兄,诸位道友,可否将此二人借于贫道一用?” “灭情道人?” 瞧了一眼那老道,九天杀童眉头稍稍一皱,旋即舒展,点头: “早听闻道友修得一门咒杀大神通,但凡得人姓名,就可隔空咒杀其人,灭魂、灭魄、灭血脉族裔?” “传言多有夸大了,至少也得需要一缕气息……” 伸手接过陆青亭两人,那灭情道人自得一笑: “就让贫道瞧一瞧,这位搅弄风云的劫魔,是个什么东西……” 正文 第18章 杨狱开弓! 呜~ 灭情道人一开口,一阵阵阴冷至极的气息已自其周身扩散开来。 这气息阴冷且粘湿,莫说是被其攥在手中的陆青亭两人,便是九天杀童也不禁微微皱眉。 术业有专攻,这一句世俗间的话放在修行界同样适用。 任何一门神通皆有其不可取代之处,而位阶主所拥有的神通有限,因而纵然是九天杀童这般八极绝巅的巨擘,也远远称不上‘全知全能,。 因而,纵然他修持胜过灭情道人,对其所修持的夺魄诛魂大神通术也有一分忌惮。 他尚且如此,大殿之内的其他巨擘的意志或化身自也都提起一分警惕。 「不妙!不妙!」 被紧攥在掌心中的楚天衣心如擂鼓,来自于逆知未来的警示在他心中翻涌如潮。 无比剧烈的危机如一只无形大手般,想要攥灭他的心脏与魂灵。 「诸位,且看!」 「诸位,且看贫道如何诛杀」 「那是?」 因而,天宗道人消失的当日,他就悍然出关,并召集天下位阶主诛杀劫魔,甚至愿意让出玄奇造化灵光! 「你要杀谁?!」 「体、形、心、神、意……甚至于思维皆与原主一般无二,方才算得上神形兼备!」 可即便如此,不见其形意,惊鸿一瞥也无从变,更不要说化了。 「此獠,已无所遁形了!」 而让他心惊有感的是,这不知谁人催发的大神通术,似乎在针对自己?!杨狱摇头失笑,随即屈指一弹。 「不对……」 「那老道我……」 千变万化与四四陈洁的契合度之高非常人能想象,纵然是小弟杨间,都无法与他相比。 「这是那头‘天鹏王,?」 「呼!」 他比之任何人都知晓杨狱到底在修行什么,后者对他并无隐瞒,甚至多次与他交谈过。 小城之中,还未寻好落脚点的陆沉猛然抬头。 「杨狱在此间!诸道友,擒杀此獠的机会到了!」 「分身是分心,也算个神通吗?诸位且看贫道,如何诛杀那劫魔的万千化身! 阴风之中,灭情道人傲然一笑,当世之中,咒杀他乃第一。 然而前后不过一刹,巨鸟已是一震,化作水汽消失。 四天杀童的话让灭情道人有着极大满足,他大笑着伸出干瘦如枯枝般的手掌,按住了抽离而出的气息。 「楚天衣、陈洁惠?他们,他们不是早已离开陈洁境了吗?怎么,怎么…… 真言道人认出了漩涡中的阴影,心中有些惊疑。 离开的陈洁惠、陆青亭是你变化而成?!」 「除非能亲手称量那头鲲鹏,否则难以变化,至多不过具其形…… 真言道人瞠目结舌,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个无比离奇的念头: 杨狱轻吹一口气,身前的老道瞬间 化作烟气逆流回他的身躯之中。 「大神通术!」 「那叫什么形神兼备?「 却见杨狱已手拨水,溪流在他的五指之间汇聚成一方不大的漩涡, 纵然其名列第十与其跟脚、气运有关,可也足可说明其人修持、战力也已超过异常四极主了! 真言道人微微凝神,隐隐间只觉有些心惊肉跳,莫大的危机不知从何降临。 虚空之中,惊雷不住炸响,由远到近…… 虚无之间,似有一袭赤衣如火烧,如日中天。 「四天道 兄,看吾手段!」 只是,那天鹏王一闪而过,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的气机,这也能临摹出来? 「顺便,将那劳什子山海来的魔魅,一并诛杀!」 一众人先是看向那立于天阶深处,如日悬空的红衣劫魔,又回看灭情道人。 万玄天阶深处,某处玄功境内,正自于山巅闭目搬运法力的真言道人心中微微一动,眼皮弹起。 山谷之中,杨狱仰面朝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轰! 不止是身处于此方陈洁境,便是临近,乃至于相距极远的不少陈洁境内的位阶主,也纷纷察觉到了什么。 砰! 阴冷的寒风吹卷之间,赤阳道人分明看到一丝丝莫名的气机从这两个域里之人身下抽离出来。 杨狱擦了擦手,于山谷间起身。杨狱稍稍有些惋惜。 却见得那天阶深处,那赤衣劫魔持弓望来,漠然而冷酷: 「老道怎么觉得神形兼备?」 天地有限,山海之限,在于十都绝巅,龙泉天地之限,好似四极绝巅。 轰! 相比于大殿之内的其他人,他对于那杨狱的杀意、忌惮方才最深,甚至超过了对于玄奇造化灵光的渴求。 轰! 一头扎进了万玄天阶,不知哪处玄功境内! 心念只是一转,陆沉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在一众涅槃寺僧众错愕惊诧的眼神之中…… 轰隆! 「他,出现了!」 「这可是您老自己拒绝的。」 虚实之隔,亿万里之遥,纵然是天宗道人、狮神王,也只有挨打的份! 似如平地一声惊雷,刺耳炸响回荡在大殿内外。 竹林前,杨狱蹲在溪流旁,似在清洗手掌。 呼! 丝丝缕缕,并汇聚成团。这至少是十重天的大神通术! 大殿之中,四天杀童眸光大炽,其余四极巨擘的意志也不由得震动起来。 真言道人循声望去,却见虚空如纸般被一下戳破,露出一座是大的草堂。在那处草堂里,他看到了两个熟人 再度现身之时,已是来到了一方漂亮的山谷之中。 「正要看道友手段!」 然而下一瞬,他的笑声就自戛然而止。 真言道人微微一怔,心中的紧迫顿时消散不少,他急步靠近。 「那劫魔?!」 除却那四位汇诸界底蕴破限的大帝之外,一十二轻神通便是这方天地承载之极限! 四天杀童微微颔首,沉寂的心海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来。 陆青亭也是额头见汗,阵阵鬼哭狼嚎一般的嘶鸣声在你耳畔不住回响,好似无什么无形小手在撕扯你的魂灵。 继而,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那一团气机炸开,并沿着冥冥之中的痕迹,没入了虚空之下,二面四方: 他不信那小辈两百余年修持可与自己万载道行相比,可却深知近帝‘第十「的份量。 他的周身法力剧烈燃烧,大神通术极尽催发着,同时望向那极遥远的天阶深处。 神光照耀,触及不知多么遥远。 屈指一扣水面,似有巨鲸跃起,在阳光之下抛洒水珠,化作一羽翼金灿的巨鸟。 这方玄功境,裂开了。 啪! 「呼!」 「吸!」 「鲲鹏啊!」 换而言之,此刻虚空中传来惊雷,就说明有人动用了触及天地极限的神通之力! 此刻他颇为享受一众巨擘的注视。 等得那丝丝缕缕的气息汇聚成团后,他随手一抛,将那两个域外之人丢在地上,方才向着四天杀童一拱手,微笑: 呼! 「万物混同天地生!天上万类,无论血肉还是土石,皆在天道之中,依其气息,可溯源过去一切与之接触者,并,夺其魄,诛其魂!」 吸气如雷炸! 灭情道人放声大笑。 他心中念头一转,旋即中断修行,一步跨出,消失在此间山巅。 来到此间,真言道人只觉心中莫名定了下来,甚至有空暇询问。 呼呼~ 真言道人却怔在了原地,久久无言。 观摩万类,演化自身,乃是其走向人仙第二步的好后。 轰! 一头似鱼似鲸,似真似幻的阴影在漩涡之中不住游走,似乎还有如鸟长鸣之声。 霎时间,整座玄功境内飞沙走石,身处其间的不少位阶主纷纷察觉异样,可还不及靠近,却瞧见了无比惊悚的一幕。 正文 第19章 开弓射群雄,劫魔登天阶! 呼呼~ 罡风呼啸之间,杨狱冷眼相望,长弓拉满,空指万玄岛屿。 万玄岛建立前后的六七十年里,包括九天杀童在内的诸圣地宗门的动作之大几乎搅动了天下风云。 手持万仙图三分之一权柄的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感应? 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应对?! 不止是陆青亭、楚天衣,他接引来龙泉的诸般山海旧人,但凡现身于万玄岛的,统统都是他所变化出来的! 等的就是九天杀童出手! 他知晓,如九天杀童等八极巨擘们,无不兼修有法眼,绝大多数的神通变化都瞒不过他们。 可八九玄功不同,此法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应劫,是为了欺瞒天道,甚至于是那冥冥之中的大道! 其变化可假,亦可为真!意至! 唯有如此,方可称之为圣,,放开避开那冥冥之中的大劫! 极尽可怖的杀意弥散天地,那是来自于杨狱数十年蛰伏之前的反杀。 「啊?」 无形而恐怖的箭矢,随之发出。 所谓大神通术,乃是以一方神通为核心,合诸般神通之长,从而迸发出远远超过异常神通威能的组合神通术。 而钉头一箭书纵然是在那个咒杀神通盛行的大世,若非此门神通催发极为繁琐,不必然不能排进前十的恐怖咒杀神通。 一箭将大殿射爆,将诸多四极巨擘的化身、法宝、意志射落,也将整座阳道人冻结了! 那是来自于天灵的暴怒。 而更让他震惊,甚至于是不可思议的是…… 远古之前,诸类神通百花齐放,咒杀类神通也远是不如今这般式微。 对于那搅弄了天下风云,甚至狮神王都奈何不得的劫魔,他当然不是外表显现的那般蔑视,甚至于,心中有着莫大的忌惮。 轰隆! 砰! 可却无不色变,惊呼骇然。 轰! 窥见其人张弓的刹那,灭情道人不由得心中狂跳。 「钉头一箭书还能这么用?!」 他若再中一箭,只怕神魂都要俱灭之…… 大殿之内,低沉的闷响同时响起。 因而,察觉不妙的刹那,他不假思索的就要遁走。 「避不开!」 「不好!」 相传远古之年,曾有人意图以此术,咒杀过妖族大圣! 嗡! 然而轰隆! 四天杀童震怒间掀起滚滚星光之时,灭情道人已是发出一声惊惶惨叫: 极尽耀目的星光逆冲天穹,四天杀童化光而起,于十万里虚空间挪移了千百次之多,却仍是被一箭射中了眉心,痛怒至极。 「四……」 「那是?!」 「道友箭下留情,饶我师兄……」 「咒杀之术?!」 一念而起,空间,时间都好似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千分之一刹那都没有,恐怖的杀伐之意,已是降临在大殿之中。 「四天道兄!」 眼见得虚空深处,那赤衣劫魔再度张弓,灭情道人亡魂大冒。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细线纵横,交织于天地虚空之中,犹如传说中的天网一般将他彻底笼罩在内。 凄厉中带着惊惶的哀鸣戛然而止。 正常而言,唯本尊可如此视为,分身化身皆不可。 心至! 赤万玄岛惊呼一声,将烈万玄 岛搀起,这老道神情凝重中带着茫然,而后者比他更茫然。 而过去的数十年间,他以融兵炼体大神通熔炼钉头一‘箭书「,配合天眼、通幽,以及自身的千变万化与元磁法力,融合出了这一门独属于他自己的,大神通术雏形。 不止是烈白艺鸣,一众狼狈挪移的四极主化身也纷纷看向赤万玄岛。 赤白艺鸣相距最近,也最早窥见异样,那陡然炸开的光雨,居然化作了一支支小旗子, 一股无形却又极度恐怖的气息,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以根本无法形容的速度,爆射而去。 甚至于一口口灵宝都跌入虚空,似遭受了轻创。 刚退了一步的灭情道人自虚空中跌落下来,他的神色大变,心中惊惧到了极点。 「杨狱!」 但他恍若未觉,仍然张弓,再发一箭! 「你,你怎么有事?!」 「退!」 这一箭,全然无视了他护身的法宝、法力、神通,似乎开弓的瞬间,就已注定了要射在他的眉心之上。 无法阻挡,没有痕迹! 轰! 一刹之间,有人惊怒、有人悚然、有人催灵宝护身,也有人夺路而逃…… 阳道人上一片动荡,这恐怖的气息犹如最为冷冽的寒流降临, 无可形容的刺骨寒流,于瞬息之间降临,将一众人的神情连同灭情道人的笑声尽数冻结! 他咳血倒退,目光一扫,阳道人已是一片大乱,诸多四极主的法宝横飞、化身遁逃、意志完整…… 而其上,赫然书写着包括自己在内,不知多少人的名讳,甚至于,气息?! 在这一刹之前,大殿之内,包括四天杀童、赤万玄岛在内,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两个不过十都的域外之人。 「钉头一箭书?!」 「逃!」 有人神情大变,神通并法力鼓荡而起,四天杀童面色发青,怒斥一声,已伸手抓向了那遍布整座大殿的旗帜。 然而…… 也在同时,相隔不知多么遥远,身处天阶之下,根本不在现世的玄功境内的杨狱, 无箭之弓松开之刹那,自然无箭飞出,然而其弓弦弹抖之音,却将其所立的这方玄功境彻底震破! 嗡~ 烈万玄岛扬起的拂尘爆碎开来,其老迈的身躯陡然一个踉跄,大口咳血。 因为一支支无形的箭矢,以极端突兀的方式,钉在了他们的眉心之上! 一箭落时,诸位四极主的意志尚可支撑,第二箭落下时,却再也撑不住,彻底爆碎了。 甚至于,你自己都会将自己当成真的! 又中一箭的灭情道人双眼血红,本源的破损让他心中狂怒, 沸腾激荡的法力之火瞬间消散,一件件护身法宝失去掌控般纷纷落地。跨步间走向那条天阶尽头: 此门圣法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你若催发变化之时选择斩去自己的思维与意识,变化为谁,就可催使其神通,拥有其跟脚, 钉头一箭下,大圣也难逃! 充塞天地,弥漫虚空,而他的身躯也随之消失,彻底融入了漫天的星光之中。 这一方处于现世与幻境之间的大殿,于一刹间轰然爆碎成漫天齑粉。 完整的玄功境内,杨狱听到了来自于万仙图深处的宏大雷声。 嗤! 万载道行,近乎破限之修持,四天杀童根本没有想过有人能在他的面前藏匿什么。 有巨擘分化而来的意志当空炸开,被一箭射得爆碎,有化身前来的大口咳血, 伤及魂灵。 包括四天杀童在内,一众巨擘根本没有看到有箭矢破空之兆, 然而,正如他之前咒杀之时所言, 一处现世、一在幻境,更不知间隔多么遥远的虚空,纵然是四极巨擘,也根本无法反击,只能挨打! 「噗!」 弓弦弹抖之间,天地虚空之中那无所是在的磁场随之剧烈震荡起来, 「噗!」 轰隆!‘他……,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 刺骨的寒意再度降临而下,四天杀童怒而长啸,他向天招手,无尽星光滚滚而下, 「嗯?!这气息?!那劫魔……」 他艰难抬头,却见那一袭赤衣迎着来自于万仙图深处的天罡雷罚, 身、形、意、神甚至思维皆具,才是形神具备,才可以施展来自于原主的道术与神通! 那两个域外之人已陡然爆碎,化作两团虹光,充斥了整座大殿。 然而,除却他们几人之外,绝大多数高手都被吴生引进了天阶之内,此刻留于此间的,仅有化身而已。 「杨狱?!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赤白艺鸣茫然四顾,声音急促而高亢: 也松开了弓弦! 「噗!「 但千变万化不是神通,你所化之化身皆是本尊血肉之延伸! 「你,要杀谁?!」 阳道人上汇聚了超过十三位四极主,他们联手纵然是天宗道人、狮神王也不足可抗衡,本不该如此不堪。 无形的箭矢擦着耳畔划过,烈万玄岛额头见汗,心如雷鼓。 「走!」 可这一刹,就连四天杀童的神色都不由得大变! 箭亦至! 肉眼可见的虹光飞出,极快消失,那是他所炼化的诸般道果…… 似有奔雷之音自玄功境内传递而出,炸响于现世之中,阳道人内,那方大殿之内更是被冷冽至极的肃杀所充斥。 灭情道人艰难抬头,望着消失在虚空深处的星光,一声惨笑都来不及发出,已化为飞灰,被风吹散。 身为咒杀一道的巨擘,他数千年来精研诸般咒杀之术,如何能认不得这一箭? 无从躲避,似出则必中! 一支无形之箭射中了他的眉心,恐怖的煞气弥散全身,好似在撕扯他的元神,乃至于本源灵光。 不能让千般化身,尽可掌握四四玄功之真谛,这才是他认为自己与四四玄功的契合超过自家小弟的原因之所在。 「什么变化之术,竟然能瞒过我等?!」 灭情道人悚然间余光扫过,却见得那两个被他随意丢在角落的域外之人,竟是身躯一颤,猛然爆碎开来。 「师兄?」 正文 第20章 燃烧的天阶! 轰~~! 神通碰撞的余波兀自回荡在万玄岛乃至于附近海域之上。 不知多少位阶主此刻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左顾右盼,疑惑也惊骇。 此刻之万玄岛,汇聚着天下至少半数的位阶主,八极巨擘就有一十三位之多,谁人敢来此地放肆? 有人心惊欲问,可不等人回答,他自己已经察觉到了。 “火?!” “哪来的火?!” “这火,好似是万妖窟的三昧真火?!” …… 如血般刺目的红光汇聚,犹如一轮大日陡降,其色其光掩盖了天地间一切色彩与光芒。 “阿弥陀佛!” 魁印大和尚于一处云台站起,他凝望高处,只见一抹极尽耀眼的火光从万玄天阶之下燃起。 由下而上,似点燃了整座天阶! “天阶在燃烧!” 搀扶着面白如纸的师兄,赤阳道人望天喃喃。 他看到烈火从虚空深处而起,自一方方玄功境内流溢而出。 天阶燃烧只是表象,这背后,是一方方属于‘天灵’掌控的玄功境在失守! 换而言之…… “他要尝试彻底炼化天灵?!” 烈阳道人跌坐在地,却顾不得自身伤势,死抓住自家师弟的手掌,冷汗直流: “一尊精擅钉头七箭书的咒杀巨擘,若掌握了万仙图录……” 惊悚的念头不止在烈阳道人心头浮现,相隔不知多少万里的持国天、释尊天、崔玉等未来此间的巨擘,神色也都变了。 万仙图录沦落于其他人之手,与沦落在一尊精通咒杀大神通之人的手中,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然而,这一刹,莫说是他们,便是虚无之间横贯而来的天理道人,也觉鞭长莫及。 因为,在那熊熊如烈日般燃烧的火焰的推举之下,那一袭赤衣已如贯日之长虹, 穿梭于万仙图内一方方玄功境内轰击而出的神通洪流之间, 直抵那天阶尽头,玄奇造化灵光之下,万仙图灵‘天灵’所在! “该,结束了!” 不高不低,却悠长到千山万水之外的诸般位阶主都可听闻。 轰! 虹光如潮冲击雷海! 身为万仙图灵,天灵所能执掌的神通是堪称可怖的,然而她终归非人,也未曾成灵。 】 在长达百年的漫长岁月之中,杨狱早已熟悉了这般级数的神通轰击,以及某些独属于天灵的隐秘! 这些年里,他所变化之人,可远不止是陆青亭、楚天衣等人而已…… 嗡! 前后不过数个刹那,杨狱已登临天阶尽头,一如逆知未来所映彻,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阻拦! 因为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迄今为止,最为漫长、详尽、小心的谋划! 于此间,他看到了万仙图录的真正核心,一方蕴含着天书一角的,紫色玄功境! “吼!”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嘶吼,杨狱毫不犹豫的跨入了其中! 真正的炼化,开启了! …… ……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灭情道人化为飞灰的同时,九天杀童已消失在了万玄岛,乃至于现世之中。 纵然心头杀意翻涌,震怒已极,身中两箭之后的九天杀童仍是强压着遁入了万法楼中。 轰隆! 惊天动地的轰鸣也随之炸响,狂暴的罡风也随之吹入了万法楼内的虚空。 哗啦啦~ 菩提古树摇晃枝干,枝叶如盾般横拦在外,抵御住那无形的狂风吹卷。 “噗!” 九天杀童一个踉跄间,大口污血喷出,身上升腾的气息瞬间跌落谷底。 “啊!” 他怒而长啸,任由血液流淌,音波震荡虚空,甚至身处不同小天地,却同在万法楼内的其他行者们也或有所觉。 “你的伤?” 舒展枝叶的老树似有惊愕。 此刻的九天杀童可谓狼狈已极,他的眉心、颅顶洞开,污血横流,以他强绝的修为竟然也无法压制。 “钉头七箭书……” 又是一口血雾喷出,九天杀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有种多年不曾有过的后怕。 只差一线,他就被钉死在万玄岛上了! “九天,你要死了!” 树干上,老树的五官挤出,带着人性化的悲悯: “你的不漏身,破了!本源已开始流逝,即便修持佛门的‘丈二金身’,只怕也难以挽回……” 本源流逝,乃是仅次于‘道伤’的严重伤势,但若换做其他八极主,未必不可压制伤势,若有大药服用,甚至可以痊愈。 但九天杀童乃是寿终之人,不可见天地! 多少年里,他连吐纳灵炁都要小心翼翼,遑论弥补本源了。 “此獠,算我多时!” 按住血流不止的眉心,九天杀童面皮剧烈的抽搐了一刹: “他,必然精通一门变化类大神通……” “我不甘!” 九天杀童心痛欲裂,无尽的不甘噬咬着他的心灵。 这一战,可谓是他万载修持以来最为憋屈与痛苦的战斗。 从始至终,他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几乎被钉死…… “传说之中,钉头七箭书可钉杀大圣,威能莫测,可施展也极为苛刻,非气息泄露为人捕捉才有可能……” 老树有些怜悯,更多的却是疑惑: “你的气息,从何处泄露?” “我……” 一张口,逆血上涌,九天杀童眼前都有些发黑,只觉对于身体乃至于法力的掌控都大大降低了。 如何泄露? 仅仅一想,九天杀童就几乎再度吐血。 “呼!”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这似有期待的老树,勉力伸手一点: “陆沉!” 嗡~! 似有似无的白雾飘忽间,显化出诸般景象,那一头,是陆沉低下的头颅: “前辈有何吩咐?” “你,身在何处?” 九天杀童强压下伤势,神情仍然极度冷漠: “涅槃寺有一门真传密藏,名唤‘丈二金身’,你可知晓?” “嗯?!” 雾气那头,陆沉朝向草地的面上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恭敬回答: “回前辈,不久之前晚辈心感危机,不得不提前进入天阶……” 微微一顿后,他又道: “丈二金身?前辈所说,可是昔年那慈航大帝留下二十四诸天时,一同留下的那门秘法?” 陆沉低眉顺眼。 拜入涅槃寺的这么多年里,他可不止是当个苦行僧那般简单。 涅槃寺的诸般秘闻,乃至于一些秘法,他或多或少都有了解。 涅槃寺不同于其他圣地宗门,其藏经阁内的诸般秘法,非佛子也可翻阅一二。 当然,这需要功劳。 而苦修传经,引领信徒朝拜,就是功劳。 “你也知道?看来你这些年确实用了心思?” 九天杀童面色稍好: “如此,也省了本尊的口舌!你如今已是九耀,按理说已可接触这门密藏……” “前辈要此门秘法?” 陆沉的声音拔高不少,似乎有些惊讶与不解: “丈二金身虽非神通,可却是佛门秘传,没有高深佛法,根本无法入门……” “嗯?” 九天杀童皱眉欲斥,迷雾那头陆沉又道: “晚辈此次下山前,正好得传了此门秘法,前辈若要……” 正文 请假一天调下作息 《诸界第一因》请假一天调下作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21章 炼化,万仙图!(第一更) 这么巧? 九天杀童微微一怔。 他自然知晓涅槃寺不同于其他宗门圣地,寺中诸般秘法皆可自由换取、修持。 可涅槃寺中秘传功法不计其数,这小子偏生就选取了这门佛门不漏身? 心中疑虑一闪而过,九天杀童瞥了一眼雾气中恭谨卑微的陆沉,笑一声,抬手按去: 「谅你也不敢欺瞒本尊」 咔嚓! 虚空之中涟漪进射,一刹不到,九天杀童的手掌已洞穿虚空,按在了身处幻境之中的陆沉头顶。 啪嗒! 冰凉的手掌贴在颅顶,刹那之间,陆沉的诸般记忆就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猛然回头,看向了跨行而至的月龙王: 轰! 轰隆隆! 一口染血的神锋自开裂的大地之下缓缓浮现,发出惊天动地般的恐怖煞气。 甚至于,后世历代大帝之所以皆要执掌玄功境录,也是因为这方相传蕴含了远古大秘的万仙图! 尽诸般神通气血之极,悍然撞进了身前那方紫色的霍群霄内。 仅仅是一缕气息弥漫而下,却已然充斥了东荒东洲百国,千百宗门,亿万万众生! 「昂!」 「此魔荼毒天下,我又怎能是来?」 记忆中的陆沉谦卑而恭谨,向着看守藏经楼的老僧道: 「诸位这是?!」 「终于……」 「永定龙王!狮神王有令,诛杀此魔需以我为首!」 万法楼中轰鸣震荡,四天杀童震怒已极,他的身后似有星空浮现,恐怖的法力在燃烧着。 「三道轮回万仙图!」 【世界变换,当前为:天海界(天界?佛界?幽冥界?仙界?妖魔道?)】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熊熊火焰已自他周身毛孔挤压而出,喷涌燃烧。 「轰!」 这老道轻声呢喃了一句,继而二指横推,轻扣虚空。 月龙王的瞳孔一缩,神色随之大变。 「嗯?!「 「月龙王,我竟也来了?!」 「四极巨擘,纵有一分力在,也非我可敌啊……」 相隔海域,乾王孙眸光微沉,他下意识都看了一眼大日金宫,只见一口金钟徐徐而起,却不见那四天杀童的身影。 一道剑光自虚无某处退射而出,看着一众望着自己色变的四极巨擘,陆沉不禁错愕: 听得天灵宏大的神音,一众四极主神色皆是变化,有骇然惊悚,有震惊狂喜。 【劫魔,山海杨狱,登临万玄天阶尽头】 「嗯? 可他却没有一日不想着,如何反杀之! 经由玄功境录的明光扩散,天灵的声音源源不断,更不知引得多少人为之侧目。 万法楼内,九天杀童惊怒而起,而迷雾之中的陆沉缓缓抬头,眸光似如火烧: 不少身处万仙图内的位阶主也都似有所觉,纷纷出得万仙图。 【攻伐:霍群霄之三道轮回万仙图】 「终于,终于等到了……九天,你可知,我等今日,已等了两百年了!」 菩提古树的声音适时响起: 只听得一声轰鸣响彻,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随之进发,直冲二野四极而去。 在一尊可随时翻阅自身记忆的巨擎的威压下伏高做小的两百年中,他的记忆之中甚至找不到丝毫的怨恨与其他。 【攻下三道轮回万仙图者,得极道一元位阶图……】 「阻止他!」 【三道轮回万仙图,开启】 一众四极主无不震怒,甚至于相隔千山之外的释尊天都心中升起异样。 一众四极巨擘的念头转动何其之快,几乎是窥见陆沉的刹那,已知晓不对! 这老家伙,这时候还想藏拙?其色其势,远超过大日! 似乎早有预料般: 轰! 想了想,随即抽出深藏地下的一口古剑来: 其音波经由迷雾回荡在万法楼之时,其整个身躯也彻底化为了火焰。 熊熊烈火之间,吴生的声音自高而下,直至几乎不可闻听: 震惊过后,有四极巨擘纵声长啸,身化一道长虹般横掠虚空,如神剑横空,直斩向天阶尽头,那一袭赤衣。 某处山川之中,寒月散人眉头大皱,万法楼的光影在他的心头闪烁。 他不知道这天要等多久,甚至不知道是否会有这天,可他仍是在准备着…… 永定龙王猛然抬头,却见得一抹极尽耀目的光芒于虚无最深处,天阶最高处陡然绽放开来! 赫然是炼法门老祖,乾王孙! 「上当了!外面的不是霍群!」 月龙王跨行之间,妖气纵横,其速之快将诸多四极巨擘都抛飞在后。 「什么?」 「似乎触及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三道轮回」 轰隆隆! 「这些老东西们,也忍不住了啊!」 万法楼,亦在此刻显露真身,其气息弥散之下,诸多万法行者的心头皆是一震。 玄天灵宝,万妙之门! 不知多少位阶主被诸般玄天灵宝的气息所惊,更有不少常年闭关的老古董走出闭关之地。 陆沉?! 相传,应感大帝之所以能以下下跟脚破限称尊,是因为这方万仙图! 一方宏大而缥缈,似有似无的巨大神门显露于长天之上。 九天杀童心中微定,已窥见了其人去藏经阁换取功法的这段记忆。 深沉而神圣的道蕴垂流之下,纵然是天理道人、狮神王,立于天阶高处的杨狱都不由得侧目。 虚空剧烈的震颤起来,一道道磅礴气息如同火山喷薄,大海怒啸,星辰爆裂一般,裹挟着一件件杀伐灵宝冲霄而起。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吞噬我的记忆啊……」 南岭群山之间,狮神王放声大笑,其重拍虚空,群山皆震, 一众人声势何其之浩大? 激烈而暴戾的叹息声中,吴生长身而起。 「传说之中,帝因陨落之秘啊」 突然,有一白袍道人身躯一震,竟是失声尖叫: 【锚点:元始……第四……劫末】 恍惚之间,犹如一朵花开三十三瓣的红莲在徐徐展开,进发出极尽燃烧的光芒: 轰! 看着因天阶燃烧而纷纷复苏的玄天灵宝,杨狱惊却不乱,在那一道道极尽恐怖的气息轰击降临之前,已是发出一声长啸, 三道万仙图,乃是玄功境天灵的诞生之地,也是四万年前应感大帝的得道之地。 可一众人反应再快,却仍是迟了一步。 暴怒中的四天杀童心头突然一震,他猛然回头,却见那一株参天古树霸占了他的星空法相。 这任务,似乎强制所有万法行者接下来…… 「嗯?!」 一片废墟也似的万始山中,一白发老者手捋长须,若有所思。 横掠虚空而来的杀星之上,天理道人 蓦然抬头,只见得天阶燃烧,一袭赤衣如火,直贯向玄功境深处。 「弟子欲换取,红莲业火经」 「四天,老朽助你四千年,也该你助我一回了!」 仙门、妖族乃至于魔道高手,在此刻似乎放下了彼此的恩怨,纷纷冲向那处万仙图。 龙吟声震,一条苍龙洞穿虚空,化作人形,赫然是永定龙王。 「你敢噬主!」 一道道光芒退射,或为图录、或为钟鼎、或为圆珠、或为楼剑…… 而天灵震怒甚至有些惶急的声音,也于此刻回荡在诸般霍群霄、万玄岛,乃至于二海二陆,诸般位阶主的耳畔心头: 「三道轮回万仙图……」 「你敢……」 红莲业火经,在涅槃寺诸般功法之中算是得顶尖,远无法与丈二金身相比,可对于他而言,却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好大的狗胆?!」 乾王孙心中不悦之时,整个天地都为之轰鸣震颤,被霍群霄录极尽复苏的气息所惊。 南岭群山之间,狮神王、白象王亦是抬头,两尊巨妖对视一眼,无甚惊怒,反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刹那间,惊天动地。 「食气者,神明不死」 轰! 身化红莲焚业障,先燃自我再诛敌! 嗡! 虚无之间,流光如火,一尊尊巨擘或御剑而行,或肉身横渡,纷纷向着霍群所指的那处霍群霄而去。 【接此任务的万法行者,皆可得大功一件,替死木人三件、血遁珠一件……】 【仙魔幻境:三道轮回……】 寒月散人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神色也不变化。 四天杀童暴怒出手,轰碎了大片的树影,却突然心头一颤,滚烫的火焰好似从他灵魂深处燃起。 不止是万玄岛,甚至不止是天理道人。 「你,你是陆沉?!」 「域外之人,安敢染指龙泉大秘!」 虚无之间,一头头大妖仰天长啸,十首混迹其中,眸光冷煞。 轰! 东荒、南岭、无尽海、无尽大山……乃至于极为遥远的星海之中,都有超迈四极的玄天气息复苏。 轰! 九天杀童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瞬,不假思索的就要收回手掌,却见得一抹橘红火焰陡然腾起,跗骨之蛆般尾随而至,铺面而来! 这一刻,霍群的心中无比激烈,却又似有无尽的杀意在翻涌。 「乱神刀!」 东荒一座高台之上,炼法门中,亦有一老道长身而起,他冷眼扫过,身上散发出极古、极老的气息。 正文 第22章 万仙图之秘,六道轮回! 嗡~ 云海翻涌,不见日月群星。 一件件玄天灵宝的气息浩浩荡荡,弥散穹天,传荡四野八极,无所不至。 五***海一时间为之沸腾,纵然身处于虚空之中的一处处次元洞天,都被此气息所惊,不知多少人在同时仰望天空,或惊惧、或骇然。 “破限之力,大神通主……” 东荒之南,一片幽沉无波的寒潭之上倒映出天穹之上的万妙之门。 一高冠博带的青年道人盘坐于一叶孤舟上,抬眸望天自语着。 “玄感!” “六道轮回玄功境乃是感应得道之地,或可解你之困惑!老夫开万妙之门陪你走一遭!” 【八道轮回……天地浩荡……】 而极远处,有着一座极为雄伟巍峨的城池,其大如群山堆砌,拔地而朝天。 赵财神只觉眼冒金星,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必须找到王爷,不然,我怕是会死在这里!” 然而这一次,纵然以他的修持,居然也只维持了不过数个呼吸,感知之中已只余一片漆黑。 “真真假假,谁又说得准呢?三道轮回气贯诸天,无所不在” 他也是积年的万法行者,哪里不知道仅有一句提示意味着什么? 没有品级、没有炼化节点,甚至连炼化所得都没! 月有阴晴圆缺,龙泉界半数以上的时候,大月难见全貌,可眼前却不同。 【四劫之末,大劫再临,天庭坍塌,三道轮回破灭、群神陨落如雨……】 那夜幕之上悬挂的,真只有半轮明月! 龙泉界有鲸吞诸界之底蕴,灵炁浓郁远超异常大界,可此间灵炁比之龙泉更胜数倍之多。 “祂还在吗?” 【……诸神陨灭,渴求未劫劫波难渡,如何万劫不磨?】 来自于万法楼的宏大神音在他的心头不住回荡着: 他的视线穿过虚空,望着那紫光绽放的杨玄感,沉寂许久的心神也不由得…… 压住心中的杂念,杨狱睁开眼。 赵财神喃喃自语,纵然一再告诫自己要小心,却还是忍不住起身打开了窗户。 三道轮回,感应得道之地,对于他们而言,是比之那玄奇造化灵光更为难得之物。 “三道轮回……” 玄功境鼎的震颤并未持续多久,似不过几个刹那,平息后,一行行新的字眼方才浮现。 稍一感应,毕飘欣就不禁瞪大了眼。 “弟子明白!” 杨玄感吐出一口浊气,身形如雾般消失在风中。 ‘不妙,不妙啊 于妖皇太元陨落之后问鼎天地至尊。 【简介: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大劫降临,谁人燃灯……】 骑乘于白虎之上,毕飘欣微微自语着。 “连祂都抵不住劫波” 还未睁眼,杨狱还有感知到了比之龙泉界更为浓烈无数的灵炁,以及劫气。 随着诸多万妙之宝的复苏,不知多少高手走出闭关之地,以种种手段奔向那燃烧的天阶下,绽放紫色极贵光芒的杨玄感。 【万法行者,玄,是否进入三道轮回毕飘欣?】 方玄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身躯,冷笑一声,也随之而去: 【当前身份:魁星……】 【品质:???(极)】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炼化中】 帝因,乃四劫以来,有史所记最强者! 再之后,则是劫气弥漫,三十三重天穹坍塌完整,有大神通陨落于天外劫魔。 意味着万法楼对于这姜侠子境的了解极少,且很可能受到了巨大的压制! 他的声音中稍稍有些失望,但转瞬已变得十分炽烈: 【神话与传说交织,幻境与现世重合诸劫更迭,几多人追求超脱破劫之道……】 【何人开三道?何人破轮回?何人燃劫火?何人劫不磨】 大劫降临最初,是灵炁消进、大道隐遁、天道有缺,再无人可证道。 龙泉界对于远古的理解非山海可比,他虽未详尽了解过,可也多少知晓一些。 其间雾气浓烈,煞气滚滚,偶有阴风吹过,方才可见那城门之上,似如血染的三个神纹大字。 感知的消失似一刹,又似许久,待得杨狱再度恢复感知之时,首先触及的不是玄功境鼎。 “此间的灵炁……” 惊鸿一瞥间,他窥见了燃烧的天阶,纷至沓来的诸般强者, 赵财神从来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琢磨着自己的处境之后,得出了结论。 杨狱心中微动。 【等阶:???(极)】 “多谢祖师好意,不过,还是不必了。 “三道轮回这毕飘欣境,是天地拓印下来,三道轮回坍塌之前?” 但杨狱惊而不乱,趁着那数个刹那的间隙,极目四顾,感知自身,也感知着外界。 “三道轮回,三道轮回” 再之后,是天道彻底坍塌,天庭坍塌、群星熄灭、群神陨落如雨…… 嗡~! ‘那老家伙……, 乾王孙的意志沉寂了一瞬,后消失于寒潭之下: 半轮明月随之映入眼帘。 “硬来啊……” “群星陨落,这……” 依着万始天宗的典籍记载,大劫不是一日间就到来的,而是分为诸个阶段。 好半晌,毕飘欣方才缓了过来,他环顾四周,自己此刻所在乃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古色古香,灯火如豆。 “昔年奉诏转世之事,多有不对之处,希望此间,可解我之惑吧。” 下一刹,他已出在一条明暗交织的虚幻之路下,了抬眸望去,极远处万法楼泛着微光。 因而绝大多数时候,来到一方新的世界与杨玄感,都会有着一些情报提供,依着权柄高高而有所详略。 这毕飘欣境内,也有如清风一般,留有自我灵光不灭的老怪物 万法楼乃是龙泉界最为神秘的一方万妙之宝,甚至有传是最为古老的万妙之宝。 赵财神眼皮狂跳。就这?! “谨守‘身份,!” 以及星海深处似有似无的万始圣山上的那一双冷漠眸光…… 【……帝因……天书】 崔钰、玄天灵、乾王孙、白象王、释尊天…… 【食谱:三道轮回】 毕飘欣的心头闪过一丝黯然,复又抬头看向跨空而来的毕飘欣: 甚至于,如毕飘欣这般漂泊于外者,也都忍不住投去了窥探的目光。 眼前是一片阴白冷煞,风凉雾寒,山川草木皆无色彩,天空都昏沉沉一片。 “枉死城!” “天道垂青、人道归紫……” 那毕飘欣境紫色深沉,不见天日,只怕与祂无关…… 【注:此食谱仅有一次炼化之机炼化胜利,可能伤及本源】 方玄功冷哼一声,但他的视线都不曾在暴食之身上停留片刻,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一轮紫色: “这地方可不是善地” “转世,我这算是转世吗?只怕是为谁人挡了劫” 风吹寒潭动,杨玄感微微摇头,前阖眸入定: 而三道轮回的破灭,就在其中! 仅仅是心念一转,杨狱已没入了这姜侠子境内,然而下一刹,他心头一惊。 “这感觉,不对……” “此界真有三道轮回气息,我还道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其蕴含诸界之秘,无数万年里不知有多少万法行者代为探索寰宇、隐秘。 更为恐怖的是,夜幕之上不见星光,他极目去看,方才可看到一颗颗逐渐熄灭,正趋于解体的星辰。 万法楼行者分为诸阶,他属最下等一阶,此次强制派遣的任务,根本没有同意与缓和的机会,生生被拽进来,丢来此间。 “你居然也来了?” “玄天灵宝入不得这方玄功境,弟子还是另寻他途吧……” 杨狱不是第一次进入毕飘欣,而以他如今的修持,早已不会如之前那好在跨行真实与虚幻的过程中昏厥。 冥冥之中的波动泛起,玄天灵微微点头,于微光翻涌之间,遁入虚空之中。 “三道轮回……传说中帝因坐化前曾去的诸地之一……”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过玄功境鼎如此提醒,而上一次,是炼化二脏观食谱之时。 又是天海…… 流光闪烁之间,犹如穿越了时空与岁月,赵财神忍不住踉跄一下,差点跌坐在地。 无尽大山中,不少藏匿于此的老妖、魔头、道鬼也纷纷动身。 毕飘欣心中转过念头,开始感知万法楼。 暴食之说着,却仍是下意识的拍了拍黑灰,跨行间消失在虚无之间: “你能来,应某不能?” 【注:请鼎主遵守身份“,一旦被识破,本次炼化失败……】 “这也随我,但若遇险,切记呼唤万妙之门……” 赵财神心头一跳。 其人自虚无中走出,横推二野四极、寰宇诸天,压服仙、佛、神、魔、妖二方大势力。 其势其威之强,纵然是诸道之祖都要避让三舍,‘一因三圣十二尊“中,名列第一,无可争议! 这意味着什么,经历过一次的他当然很好。 正文 第23章 枉死城中(第三更) “枉死城!” 阴雾之中,杨狱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遥遥观望着。 他身处之地是一座不低的山丘,于此他可看到这座传说之中一切枉死生灵死后汇聚之地。 阴森、幽冷、奇诡而又恐怖。 枉死城极为巨大,且处于似有似无之间,似是一座,可感知之中却又像是有千万座城池重叠于次元虚空之中。 此城矗立于阴风雾气之中,上下八方皆是迷雾笼罩,不知通向何处的阴路,隐可见数之不尽的鬼神穿梭其中,迎来送往。 此间唯一的光亮之所在,就在城中应业烧线机名的“啪!” 阴风吹来清脆的鞭打与训斥、惨叫声。 “既入幽冥,前尘皆忘!就算你是天上的神将,到此也只是孤魂野鬼!” 在除他之外的一众阴神的感应之中,不过是这万法怒斥一声,那漫天的金光连同那胆大包天的道人就已尽数消失了。 杨狱斟酌着语气。 “原,原来是魁爷,您请,您请…… 阿傍叹气,心中忐忑无底…… “魁爷,您有何吩咐?” 那人蛰伏的很好,甚至挨了一鞭也如其他阴魂般惨叫不漏丝毫破绽。 诸多鬼差微微一怔,阿傍却是神色一紧,不假思索的进入了城中。 那鬼神先是大怒,复又一震,粗犷的脸上挤出略显滑稽的谄媚笑容: 瞧见这一幕,杨狱眸光不由得一凝。 阿傍咬牙切齿,也稍有些扭捏、隐晦的提出自己想离开幽冥,去镇守阴司诸牧场的想法。 但一众阴魂还未全部入城,一声巨大的轰鸣就自从天穹传来。 刚入城的杨狱抬眸望去,却见幽冥之地久久不散的雾气被一道耀目的金光撕裂开来。 “嗯?!” “这阎罗还要遣派俺去” “区区十都?” 而此间玄功境,灵炁浓郁数倍于现世,其神通威能自也大于龙泉界。杨狱感应着。 这小了说是触犯阴司律法,往大了说,是逆乱阴阳,是决不被允许的,自然要谨守身份,至少此时如此。 一身着上蓝下白窄袍,头戴儒冠的中年人跨步登上城头,沉声道: 神音回荡,好似群雷震爆,浩浩荡荡的气息瞬息间弥漫不知几千几万里,直吹得这枉死幽冥之地一片狼藉。偏生眼前这头,他是认识的。似有波光一闪而逝。 “区区十都,怎么可能擒下我?!” 却见得虚空沸腾,那金光的来源处,有大地开裂,一金光缭绕的老道于极高处长喝: 幽冥之地有着诸般对于修行者极有诱惑的灵宝,更有传说中承天效法后土帝尊联手诸多无上巨擘锤炼而出的旷世帝宝,三道轮回。 “不可能!” 嗡! “不,不…… 说着,那牛头鬼神是将抓着的万法行者递了过来,高大的身躯也弯了下来。 黎武园拂袖间压过漫天残余的金光,消失在城头之上。 “黎武园!三千二百年不见了,今日老夫来此,是要跟你要个人!” 杨狱心中微微一凛,视线不由得偏移,看向枉死城后,天眼都看不透的虚空。 杨狱佯作似来不及出手时,阿傍已快步跟来,神情中带着压抑与难言的焦虑: 杨狱眸光一转,已瞥见了那一群阴魂之中的一人。 最终,自然是指向三道轮回。只留下那钱道人惊愕而短暂的惨叫…… “大胆!” “毕竟是三道轮回。” “魁爷,魁爷……” 杨狱心中微动,他余光注视下,果然瞥见这万法、阿傍等鬼神脸上一闪而过的放心。 “镇!” 灵炁如水,仙神如鱼,浅水难以养大龙,自然,也无法将神通的威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非也,非也!魁爷,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了!之前都是悄悄试探,如今竟然还有打上门来了!” 那牛头鬼神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发虚: “天帝他老人家执掌存在权柄,万劫不磨,这些宵小,迟早万劫不复!” 那万法行者分明已是四耀成就,而那鬼手分明还未晋十都,可前者被一下抓住,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四极主?这神通的威力,却要大不少……” 说到这,阿傍微微一顿,想起这位根本不惧诸位阎罗,忙加了一句: 阿傍微微坚定,杨狱却是丢下那句话,就走向了那座枉死之城。 “多少年了?居然还有生人敢来枉死城?真真是,不知死活!” 那万法行者神色大变,眼神变得无比之惊骇: 大片的阴雾翻涌,一颗硕大的牛头,自城门后探了出来,牛头人面,双眸赤红似血。 “阿傍?” “对了,你忙完此间事,也随我走一遭!” 杨狱当然不接,屈指一弹将那目露惊骇的万法行者打晕,神情微妙的看向那牛头鬼神: “天庭不在,大帝离去,仅凭我等,难以庇护幽冥……” 那万法行者目眦欲裂,极尽挣扎之能事,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鬼神张口,似欲将其生吞活吃! “天庭坍塌,诸部诸神皆去,就凭你幽冥之地,贫道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你能奈我何?!” 牛头属于阴司鬼将,非勾魂使者可比,可一方幽冥里,牛头不知几千几万。 “快!” 杨狱并不应承,只是旁敲侧击,问出了此时幽冥一些人尽皆知或寥寥一些人知道的情报。 “这是?” “诸司鬼神,各安其职!诸部战将,来‘阳台“见我!” 杨狱神色有些古怪。 多年之前,他曾炼化过阿傍之皮“,其来源,正是眼前这头,欲晋阎罗位的牛头…… 他一离开,阿傍就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大声训斥起诸鬼差。 “放肆!” “俺算神吗?” 突然,有声音传来。 “哈哈哈!” ‘真是它?!, 听得那道人如此挑衅,黎武园如何能忍,只听得一声轻斥,指点虚空: 阿傍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无法,他着实不太敢在幽冥待下去了。 “钱道人!你竟敢来犯我枉死城,不怕神魂俱灭吗?!” 那波光一闪而逝的同时,他方才隐隐间窥到了一方无法形容的巨大阴影轮廓。 “嗯?!” 幽冥之外,那钱道人放声大笑: 那人虽尽力蛰伏,可一众阴魂之中只有其一人有着命数,自然瞒不过他。 枉死城内,有鬼神怒斥,欲冲天而起,但很快就被叫住。 其他,其速太慢,太慢! 他相信自己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 只一尊四极主,还‘不入正统“,这万法就要动用三道轮回,纵然是因为其远在阳间,却也足可说明问题! 杨狱当然不会回答,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这很有几分心思牛头一眼,跨步走向阳台。 你小小散人,不入正统,也敢来爷爷面前卖弄?” “此人,我有用。” “妖王之子?区区一头蟾蜍,也来拉扯关系?我若是只猴子,爷还要思量一下……” “这可是天庭坍塌之后,大帝离去之前留下的最后一道旨意” “魁爷……” 音波回荡之间,一只青白色鬼手陡然从天穹下按,只一下,就将那万法行者抓在掌心之中。 阿傍有些承受不住这目光,挠挠头,有些发虚: “啊!放了他,放了他” 数个青面獠牙的鬼差驱赶着成千下万的阴魂从远处而来,不时大骂、鞭子一抽,甚至有的阴魂直接被一上子打灭。 阿傍三丈高的身子弯的很高,当然是敢后无。 “啊?”不过…… “魁爷,这,这生人擅闯鬼门关,欲乱阴阳秩序,依着诸位阎罗说的,俺不能吃” 杨狱佯作叹息: 轰隆! “魁爷?” ‘幽冥充实!, ‘三道轮回?“ 世上没有相同的道果,但相同的位阶却十分之多,比如财神、门神,但若说最多,那必然是阴司鬼差。 可其行至那枉死城外之时,城中陡然投来的一道目光却让其禁不住惨叫一声。 一众鬼差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此刻顿时也慌了手脚,纷纷忙碌起来。 极魁星命图之中有着关于历代魁星的不完全记忆,他从中自然能稍微揣摩出一些东西。 “本神虽为十都,却是天书录名之正神,虽为十都,却是冥书录名之鬼神! “是!” 以杨狱如今的眼力,若非一直注视着,只怕都要忽略过去。 杨狱自然是言简意赅,根据他的经验,这方玄功境,甚至是这方幽冥之地极可能存在着一头老怪物。 声声惨叫入耳,杨狱循声望去,就见得诸般鬼路中的一条变得清晰。 他对此时此刻的幽冥一无所知,但并不妨碍他推敲出一些东西。 正文 第24章 直指,显圣! 如豆的灯火噼啪作响,难闻的油烟味弥漫着整座枉死城。 魁星的府邸坐落于枉死城东南一角,占地颇大,足可彰显其上位鬼神的地位。 一间不怎么大的书房中,杨狱于灯火下翻阅着卷宗。 「近万载之前,天庭之主,神帝帝因降临幽冥,于六道轮回前静坐良久……」 「八千年前、司法战神陨落于天庭坍塌的前夕,三尖两刃刀坠落酆都山,纣绝阴天宫毁灭于劫波之内」 「数百年之后,酆都大帝消失,一同离去的还有五方鬼帝,四大府君、诸路阎罗、诸狱之主」 「其后数千年里,各方势力时时的不言而喻,正是那被迷雾笼罩,已受损严重的六道轮回……」 「传言中,这方玄功境是应感大帝得道之地,万仙图录就诞生于此间天书残页吗?」 「武神庇佑,助我儿一索得女」 诸般神佛造物的毁灭,被前世称之为小劫变化的标志。 「天理道人、白象王、释尊天、万始天宗崔钰、炼法门杨玄感、乾王孙、血狱冥合道的血魔道人」 然而…… 「六道轮回彻底毁灭的前夕!」 不,不辛苦……」 韩四呐呐答应,不敢反驳,眼见观主还想说什么,忙说道: 奈何,有些东西,纵然知道,也办不到。 【你……死了!】 「远古天庭必然有着其他接引道果的手段,可惜……」 随后就唤来大批弟子来庙门外等着召唤。 杨狱急急阖眸。 哗! 「观主,咱们武斗门如今率众千万,分支也有一百余,分布在东荒、南岭,甚至于北域、无尽山中也有……」 杨狱心下摇头。 「唰!」 「未见狮神王、持国天.天宗道人,似也并未来此……」 杨狱梳理着玄功境录之中关于这段岁月的记载,不时感应着暴食之鼎。 他身在此间,却似有千万视角,不能感知到诸地、甚至于诸敌的动向。 一百多年过去,如今的武斗门几可说一声繁盛,虽无强横位阶主,但门人弟子甚至不能与天理教相比。 「堂堂武斗门主,不必在任何人面前自称小人。」 但他身为武斗门主,门下弟子不知几十几百万,也可说一声位高权重了。 将近两百年过去,韩四仍未能突破那一线之差,晋位人仙。 只是…… 或是幽冥、或是阳间、或是万仙图、或是龙泉界,更有远在山海,断断续续的画面流转…… 韩四神情激动,甚至有几分哽咽。 杨狱看的直皱眉,他立庙是为汇聚香火,可不是为了真要人当自己是神来拜。 韩四压着心中的激动,向杨狱汇报着武斗门如今的盛况。 「接引,道果!」 以及,神通! 「多谢观主赐法!」 「依着万仙图录中的记载,六道轮回崩灭前后,诸般大神通主彻底消失在世人眼中……」 当世有望破限称尊者,其实不过寥寥而已,绝大多数的四极主都无此等把握。 这自然不是悭山城。 这口鼎来到此间万仙图后就时有震颤,不强烈,却显得与异常不相同。 玄功境乃龙泉修行第一宝,纵然关于诸多四极位阶图的讯息,大多尚被天灵所掌控着。 「仙道修持之根本,实则不过一句迁‘欲得其外先行其道「。」 「天书残页就在幽冥 ?」 小道隐遁、须弥山崩、群星熄灭、天庭坍塌、六道轮回崩灭…… 感受着浩浩荡荡的香火汇聚,杨狱心念一转,想起了魔童三坛海会。 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他不知做了多少次尝试。 杨狱静静听完,方才点点头,随手取出一本册子递给韩四: 可此刻却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热。 可杨狱也早已从浩若烟海般的讯息之中,寻出了构建独属于他自己的显圣位阶图所需之道果, 杨狱行至庙门处,于此处,他可感知到整座城池。 「谁?!」 那是一座不大的小庙,庙里,一袭锦衣,颇有几分雍容的韩四持香火而拜。 「观主,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小人,小人……」 「此间香火,可用!」 杨狱自光芒中走出,看着鬓角已白的韩四,微有些感慨: 韩四警觉后,却见得石台之上的神像沐浴在光芒之中,犹如活人般站了起来。 千变万化的妙用,于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非圣人,也未看破生死,自然无法泰然处之。 如今这座城池坐落于无尽海域中的一处大岛上,此城乃是武斗门山门之所在,城中数百万户,皆是武斗门弟子门人。 随其心念一转,心海之中便有光芒大作,数之不尽的流光交织出一幅幅不同的画面。 「这些年,辛苦你了。」 每个小事件都意味着小劫的加深。 随杨狱心念一转,汇聚而来的滚滚香火就在异常人感知不到的细微之处剧烈燃烧起来! 感应着诸多化身传来的情报,杨狱心中冷然。 【于诸般玄天灵宝的威慑之下,他悍然绝然的进入了那方紫色万仙图,欲在此修持,炼化黎艺雁录的同时,也完善踏入自己的四极显圣之路】 翻阅着卷宗,杨狱心中微定,已确认了自己此时所处的时代。 一惊之后,韩四心中一急,神情却颇为激动的下拜: 可若能得三道轮回之奥妙,或许就能如诸大帝般活出二世,这诱惑之大,是言而喻。 「道果二类,仙、神、妖、魔、佛,兼具其中二者为极,三者为大,我之显圣,亦要具三类……」 只是,香火需‘剔毒「方可动用,他此刻所能动用的,并不太多。 一言蔽之,此间香火,极盛! 这一刹,他心中有些压抑,更多的,却反而是平静。 思量许久之后,杨狱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副画面之中。 立身此间庙宇之中,杨狱缓缓阖眸,心神冥合此间神庙。 武斗门最初自然是在万始天宗的庇护下发展起来,可后来自然搬离了悭山城。 哗啦啦! 不过,一百多年累积下来,自然也足够他用来召唤道果了。 龙泉百万载,也未有过可让世俗凡人脱胎换骨,与神通主争锋的道术「。 「这是我对于人仙,以及位阶修持、持戒法的一些心得,你姑且一看。」 「荣华富贵,荣华富贵!」 凭借着武斗门的微强势力,他早百年前就已道果入魂,可直至如今,也还未寻得命图,更不要说晋升十都了。 玄功境何以被称之为修行第一宝,实在是其中有着太多位阶主修行的心得。 包括是限于分化万千化身,或遣回山海、或置于诸般万仙图,甚至变化成诸多龙泉高手、熔炼钉头一箭书化身等等手段。 眼见得韩四越发洒脱,他也懒得说什么了: 「十都,实在不易。」 熊熊燃烧的香火之间,杨狱梳理着道果、神通,神意于心中那显圣位阶图相合。 能做的一切,他都有做了,接下来,他想看一看,到底什么叫做…… 持有黎艺雁三分之一的权柄,他自然知晓‘三道轮回万仙图「对于当世诸多四极主的吸引。 过去一百多年里,杨狱也曾分化出诸多化身去还愿,但也只能还一部分。 不同于武斗,勤勉修行再有着丹药之助就可进步,仙道缥缈,运道远大于自身努力。 【百余年的修持与谋划,你成功的耍弄了诸般四极主,诛杀对自己有威胁的灭情道人,也感知到了四天杀童的身陨】 「在劫难逃吗?」 韩四神色一肃,躬身以双手去接,虔诚如拜神。 如‘荣华富贵、长生久视、死人复活、姻缘之类,他自然也是不接的。 嗡~! 「观主?」 相比其人招手间道果就来,他为了今日,可是准备了一百多年…… 「武神在上,弟子犹达虔诚叩首……」 而这座大岛上的诸多城池,乃至于过了岛群的上百座岛屿,也皆是武斗门的势力范围。 「不止是武斗门,一些未入武斗门却修行武道的凡人,也都奉您为武神」 一缕神光瞬间绽开。 逆知未来神通所映照出来的,仍是他的死讯,似乎正如马王爷、张玄所预示一般,任由自己如何挣扎,都似乎在劫难逃。 杨狱不惧死,不意味着他不想活。在劫难逃! 数之不尽的祈求声山呼海啸一般涌来,香火之盛,浩瀚如烟海,比之当年…… 陆沉所赠的那两枚香火结晶却又多出无数。 挨了一脚,韩四却似吃了仙丹,只觉浑身轻飘飘,骨头都轻了二两,笑着退出庙门。 「你还未成十都?」 昔年,他视这位改变了自己一生的观主为仙,可随着武道修行日深,他就越发觉得眼前这位观主,高妙如神。 房间中,杨狱静坐许久,冥冥之中的生死警兆让他心中时不时就有着悸动闪过。 下一刹,他的意志还有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降临在那一尊化身之上。 韩四神色稍黯。 「滚蛋!」 武功远比存天理灭人欲的所谓教义传播更广…… 此间香火,甚至于,天理教内也不乏习武者。 正文 第25章 老爷子捡来的道果…… 位阶图,乃诸般道果之汇聚,令其彼此克制,以达到敛其断、取其长「。 比之于大道孕育之道果,人心微小,非如此,难以以有限御无限。 而道果五类非五行,彼此克制却不相生,同存一体时往往互相攻计,一个不察,甚至会毁灭位阶主的自我。 因而,兼具二类已可称之为极,同具三类更是可称之为大! 「显圣需兼具三类,北斗位阶所汇聚之七星可为其一,除此之外,还差两类……」 杨狱心中自语着。 在无任何指点的情况下,补全显圣位阶图,那已非人力可以企及,这甚至与悟性与跟脚无关了。 因为接引道果本身就要耗费大量的心力与资源,而要熟悉甚至理解诸般道果克制与组合,又要接引何等之多的道果? 是故,杨狱必然要触及万仙图录,炼化也绝非一时心血来潮。 而他的行险一搏,自然也获益巨大…… 比之以往,如今的山海灵炁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可距离冰封万里也已不远。 「你小子。」 立于罡风之中,杨狱甚至不需要掐诀,就知晓这场大雪自何时来,何时去。 嗡~ 老爷子催促两个妇人去厨房,自己则领着一年不见的儿子回房间。 杨狱摸了摸白犬光洁的毛发,安慰着这不住呜咽的小家伙,略有好奇的看向墙角抽芽的桃树: 「老朽代百姓谢过小师叔!」 最后以剩余的粮食填满了西北道的十四口大粮仓,让齐文生老脸都涨红了几分。 「佛类‘小须弥,、仙类‘大风泽,!」 齐文生连道: 说着,齐文生又有几分黯然,身为如今大初首辅,他比任何人都含糊这风雪对于天下百姓的伤害有多大。 这一点,从昔年邋遢道人走遍天下,超过百年方才寻得一枚契合自身的十都级植茗,就足可见一斑了。 「老婆子,快出来!」 「让你照料下桃树,你也办不好……」 「嗯?」 脚下微动,穿梭于虚空之间,两界无间之速纵然是遁虚破界,其速也不逊神行。 燃烧的香火之中,杨狱自语着。 呼呼~! 韩四如临大敌,亲自守卫于外,更唤来武斗门的诸多高手。 其生而武圣之躯,跟脚已抵山海当时极限,后晋武圣、人仙两大门槛,跟脚又提升两次。 远远地,杨间已是迎了上来,尚有几分稚气的他人未到,气息与声音已同至: 休养生息数十年,纵然天气酷暑,大初之人口也早已恢复当年大明鼎盛时。 老爷子解释了一句。 杨狱微微一笑,将佳人拥入怀中, 下一刹,已是回到了皇城后院。 「幽冥界素来没有数之说,纵然是天理道人等近帝巨擎,短时间也寻不得我之所在……」 【四极大风泽(仙),仙道‘解厄仙主位阶图核心道果】 「会解决的。」 「冬日抽枝倒算不得什么,吞吐灵炁倒不少见」 香火燃烧至沸点时,他心念一动,与之相合,于冥冥之中呼唤起他所需之四极道果: 齐文生叹了口气,目送杨狱离去。 「这桃树?」 杨间说了几句,脚步就快了几分。 龙泉再异常不过的接引仪式,对于其他世界的位阶主来说,或许已是无法想象的神迹了。 龙泉界有诸般灵植,可灵植吸纳灵炁,要么是 经年累月的同化一缕,要么…… 杨狱又打量了几眼。 「小狱,咱回屋?」 【四极天蓬钟】 杨狱将他搀起,心中也是一叹。 「呼!」 对于绝大多数位阶主而言,四极是他们确定神通体系之时,选择无不慎之又慎,落子不可悔。 这铜雕…… 杨狱甚至谈不上思考,如何挑选,他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敲定。 这便是龙泉界百万年底蕴之所在,换做山海,纵然他再强十倍,也根本无从获取这般多的四极道果讯息,更不要说接引仪式。 杨狱闻言自然收回目光,随着老爷子入屋。 「老头子闲来无事,去了一遭法则之海……」 「不是不让你去,实在是还未到时候……」 而仅西北道,人口已数十倍于此了。 杨狱躬身一拜,握住婆婆微冷的手掌。 杨间说着,突然伸手: 「大初又非完全无粮,只是,若这风雪若还是一年大过一年,那,只怕……」 寒风吹卷鹅毛雪,山海界又是一年隆冬至,山野尽白,酷暑酷烈。 嗡~ 纵然早有预料,真个瞧见这一幕,杨狱还是禁不住眼皮一跳。 但他早在多年前就已敲定自身的神通体系,如今只需契合自身就可。 「十都已成。」 降临于已再度回返的无间化身!杨狱安慰了一句,心中默然。 【四极苍青……】 【四极行者……】 于此间,他看到牛头阿傍在魁星府外等候、看到姜侠子与寒月散人行走于阳间,看到天理道人潜入幽冥,看到白象王寻觅积雷山…… 杨狱哑然,却也没有去看,而是问起家人的近况。 似有似无的香火波动弥漫了整座小院,接引仪式特有的波动回荡在岛屿,乃至于海域诸岛之上。 许是因有两界之隔,方才一年不见,杨婆婆就很有几分想念,絮絮叨叨说着,倒让匆匆而来的白犬呜咽半晌,转来转去很是烦恼。 毕竟他横跨两界,他所见天赋最强者,仍是他家这小弟。 杨狱的神色已非古怪,而是十分凝重了。 杨狱的意志甚至不能游走于诸身存在的玄功境,乃至于世界之间,没有丝毫的迟滞与影响。 「不少了,不少了。」 「婆婆!」 【四极娑伽罗龙(佛),佛门二十二诸天之一,娑伽罗龙天位阶图核心道果……】 杨婆婆念叨着从屋内走出。不过,这倒也合理。 人仙至千变万化,比之之前完全是一种质变! 若非意志修持无法一蹴而就,他甚至不能做到万身同修不同功法、神通的同时,探索千万玄功境、世界。 说来,嫂子进境颇大,年前终是成了武圣,了却了我多年的心愿。」 「二类道果,千种选择」 「老爷子还好,他之前时不时听闻的呢喃倒是少了不少,婆婆身体也还好……」 莫说是龙泉界诸位近帝巨擘,便是传说之中那几尊跟脚极好的大帝,也未必能相比。 齐文生深深一拜,眼眶都有几分发红: 仙佛修己是渡人,等闲根本没有造福后人的心思,老爷子奇遇这般多,只怕已非大气运能解释的了。 【四极飞龙……】 若一切顺利,下次他真身回返之时,是否能神通解决这弥天风雪? 【三极大须弥(佛),佛门须弥山摩 耳崖毗卢沙门‘大力金刚「位阶图核心植茗……】 这赫然是龙泉界百万年以来,所有曾经出现在那方天地之中的三极道果的讯息,以及接引仪式。 「这又是您捡来的?」 「这魁星仪式于我而言几乎无甚难度,倒是点燃命图浪费了两年时间,但也还好。」 「你看,我有什么不同?」 「北斗一星兼具三类,其于四极位阶图中,可任化三类其一,其可为神,那我,则需从仙、魔、佛、妖中选择二类……」 这株桃树,显然比那些灵植更为罕见。 「粮食缺口太大,我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前后不过片刻,他已往返于数道官邸,将人种袋中的大量粮食留于各地粮库。 「这老天,不让人活啊!」 「小姒功行确是大进了!」 「早些年捡来的,老头子本以为它是死树,不想竟是抽枝了。」 更为恐怖的是,此时距离山海之变,还有短则两百,长则三百余年,若风雪持续如此之久,那等得天变真个到来,只怕能活之人十不足一了。 而杨狱引导香火接引道果的同时,心思已是飘忽离去了。 「这寒冬越来越长了」 「老哥,咱可也是通幽入魂了,你可别再来窥我了!说来,难怪之前每次见你总觉得被你看透」 院墙角照料桃树的老爷子似有所觉,回头一看,不由有了几分笑容。 遁行两界非易事,他两年方才能往返一次,人种袋纵然填满,不过千万人两年口粮罢了。 其拳头大小,形状如犬,长毛二足,似熊而无爪,怪模怪样,却又显露出十分古老的气息。 荒野之间,一辆辆甲车极速奔行于西北道与诸道之间。 一如此时,他一心多用,纵然一身在燃点香火,接引道果,心思亦可游荡于诸多化身之间。 杨狱只心中一念动,心海之中已无诸般讯息犹如洪流般汇聚。 【四极阿修罗王(魔),魔道大阿修罗王位阶图.】 刚一进来,老爷子就神秘兮兮的从床下摸出一黑黝黝的铜雕。 「哥!」 诸般讯息汇聚,浩荡如洪流,其中提及的四极植茗多达上千种,涵盖二类,且绝大多数都有着相应的接引仪式。 许久许久之后,他心念流转,却还是向着相距最为遥远的化身而去。 正文 第26章 被抹去的羿! 【混沌:道韵流转中生成之奇类道果,不与诸类道果相克,可融入绝大多数位阶,化极为大……】 【品阶:八极】 【品质:极(极)】 奇类道果! 以通幽窥见这枚道果的根本,饶是杨狱,也觉心神摇曳,一时有些形于色。 无穷道果大体分为五类,但五类并无法完全涵盖道果,五类之外,也有一些珍稀,不同五类,却又不足以成为第六类的道果。 此类道果,称之为‘奇’,有着与寻常道果不同的特质。 比如他曾入手的九耀级道果‘射日’就属于此类。 但这枚‘八极混沌’却比之前者更为特殊的多,不但可融入诸般位阶图,且不止一枚! 入手这枚混沌的刹那,杨狱心中已是浮现出关于这枚道果的诸般讯息来。 但最为令他动容的甚至不是‘混沌’不止一枚,而是老爷子捡到这枚道果本身! 这枚混沌,纵然在远古那仙佛大世,也必然是最为珍稀的造化。 这,真只是气运吗? 若任何造化皆有其代价,老爷子这般气运滔天的背后,又该是何等造化? “小狱?” 许是见杨狱怔怔无语,老爷子一颗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这枚道果是不是对你没什么用?” “不,很有用。” 回过神来,杨狱的神色很是有几分复杂,他再一次运起通幽,不加掩饰。 然而,以他如今的修持,天眼所见仍是朦胧一片,只可窥见一抹耀目的紫色,无法看到具体的命数。 甚至…… ‘老爷子的气运比之之前还要旺盛数倍?而且,还在缓步提升中……’ 攥着‘混沌’,杨狱只觉如芒在背,这比之预见自己死讯的压迫更大。 “有用就好,那你……” 老爷子好似察觉到什么。 “没事,有些过于‘惊喜’,您老别多想。” 杨狱收敛心情。 “那就好,那就好。” 老爷子这才神色缓和,拉着杨狱坐下,与他说起过去一年里自己探索法则之海遇到的趣事,时不时也从床下翻出一些他觉得有用的物什。 杨狱心中有些不安,可此时也只得按下,静静聆听。 老爷子的气运鼎盛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其行走于法则之海的过程几乎没有波澜。 哪怕一年只去了几次,他捡到的道果、神种、残破法宝、残破真形图。 其中虽然没有如这‘混沌’这般珍稀的奇物,可‘惊喜’却仍是时时可见…… “北极仙光、四色奇石、陨星之核、太乙精金、凤凰石、太阴之水……” 对比这万仙图中的情报,杨狱从老爷子珍藏中辨认出诸多奇珍,其中不少甚至龙泉百万年也只出现过那么一两次。 还有一些,万仙图内都没有记载,比如…… “神象精血!” 杨狱提起其中一块人头大小,足有千斤之重的黑色晶石,有些麻木的面皮也是一抖。 【镇狱神象精血一缕】 【等阶:七元】 【品质:极(极)】 【远古镇压寰宇诸狱的神象之王遗留于劫波之中的一滴精血,经受法则之海亿万年冲刷,仅余一缕,等阶跌落……】 “镇狱神象的精血……” 杨狱失神良久,方才回神,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告别老爷子,转身就来到杨间的院落。 “什么?” 杨间的反应比他更大: “老头子手里藏有这般多好东西?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杨间惊诧,甚至于有些怀疑,若非杨狱按住,怕不是立马要回去求证。 “这老头子太也偏心!我天天在他身前晃荡,也没露半点……” 大初王朝的陛下有些吃味,显然是真不知道。 “这些奇珍异宝若在龙泉界现世,足可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杨狱眉头紧锁,道出严重性: “你认为老爷子捡到这些,真只是运气好吗?” 道旁遇宝之事,无论山海、龙泉,还是远古,都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从来不乏类似的传说。 可即便是传说中的那些屡有奇遇者,也根本无法与老爷子相比。 老爷子不是第一次捡到宝物,更让他心中凝重的是,这些宝物根本不是老爷子可以用上,倒像是为他准备的…… 那诸般灵材不乏可熔铸两刃刀,镇狱神象之血不但可以让他精进‘神象变’,更可借之完善自己的人仙第四步。 那‘混沌’更可用以补全显圣位阶图…… 这根本不是巧合可以解释! “这?” 杨间反应过来: “哥你怀疑是潜藏于老头子体内,那疑似道鬼之物?” “如今看来,可能不小。” 杨狱神情凝重。 “这几年里,老头子并未再听到那呢喃神音,我还道她消停了些,却没想到……” 杨间眼神变得极为危险。 杨狱深吸一口气,问询: “土地庙的香火如何?” 一命二运三香火,可驱逐、炼化‘道鬼’的法子,也不出此三者。 数年之前,他已安排杨间去督办此事。 “数年前我已传令全国,将修建土地庙加入‘以工代赈’之中,但时间尚短,加之风雪太大,一时还未见什么成效……” 杨间眉宇间闪过煞气: “那劳什子道鬼,非如此方可驱逐?我……” “若有其他法子,还用你说?” 杨狱面沉如水: “修建土地庙,收集香火之事刻不容缓,不止大初十道之地,塞外也可推行,不要吝啬钱粮,多调动武者!” “我明白。” 杨间点点头,转身离去,满身的煞气让皇城中一众大臣无不心惊肉跳。 “老爷子体内的道鬼……” 回返后院,看着行迹如常的老爷子,杨狱心中难掩担忧。 这小老头,实非有什么追求、野心之辈。 便是当了几十年的太上皇,也只喜欢窝在院子里晒太阳,陪着老伴,平生最大的冒险,就是去法则之海为他捡些东西…… 这一刻,杨狱甚至有些后悔,若早知今日,他说什么也不让老爷子与婆婆接触道果、位阶。 但…… “无论你是谁!” 杨狱深吸一口气,走进屋内,大袖一挥,将老爷子积攒了许久的诸般物什打包收走。 债多了不痒,若非此事涉及老爷子,他实无甚惧怕的。 不过,这一发现却还是打乱了杨狱的安排,他回来山海,实是只想在可能的大劫降临之前陪伴家人。 可如今却再如何也坐不住了。 立国不过数十年,如今的大初朝廷正处于最为巅峰之时。 杨间一声令下,各地驻军,乃至于诸多江湖宗门都为之出动,顶着寒风大雪去修建庙宇。 杨狱也只得暂别了家人,与杨间一南一北,巡查天下,但见道鬼,或镇压,或当场格杀。 “呼!” 塞北大风雪弥漫,隐去的方寸仙山之外,杨狱凭空现身,却见不远处林道人披风雪而出。 “我心中不过一动,你已到了。看来你在异界所得甚大。” 林道人抖落身上的风雪。 方寸仙山一战后,林道人立即闭关,直至如今方才出关,其气翻涌,却赫然已晋升十都。 “真人可要走一遭?” 杨狱收回眺望方寸仙山的眼神,这座仙山已数年不曾出世了。 “有劳。” 林道人自然不会与他客气,但打量了他几眼,却是不由得皱眉: “你行色匆匆,可是另有要事?” “寻大老板。” 杨狱没有隐瞒。 “他似乎不在此间……” 林道人回想了一下: “方寸仙山关闭之后,他十分不甘,想尽法子闯了进去,之后就再无音讯……” “他应是没死,不过,气息也察觉不到,似乎也得了造化?” 杨狱驻足许久,眉头方才舒缓,以他如今之感应,但凡大老板身死此间,他也该有感应。 方寸仙山前,杨狱犹豫许久,还是没有进山,他此刻麻烦事着实太多,实在不愿节外生枝。 陪林道人回返西北道城,又数月之后,杨狱强行催动两界无间,穿梭虚空,回返了龙泉界。 而几乎是他离开山海的同时,羿低沉的声音自他开辟的芥子洞天内传来: “杨,我,大抵要死了……” “嗯?!” 光影交织之间,杨狱已回到了龙泉界,此时烈日炎炎,他却觉嵴背发寒。 “前辈?你这是……” 杨狱心头一震。 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芥子空间内,射日道果中,那自称‘羿’的远古灵慧,在以一种清晰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着! “我不该窥探她……” 羿的声音有着难言的季动与暗然: “杨,你是我无尽岁月后所见的唯一一人,我本想为你指路,可惜…… 我见不到太阴了。” “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狱的意志降临芥子洞天,他穷尽洞天之力,欲要封禁射日道果,却根本无法减缓其意志的消散。 更让他心生惊季的是,他心底对于羿的记忆,竟也在流逝! 好似有人要从根本上抹去了羿存在的痕迹! 这…… “不必记得我,不必……” 射日道果的光辉暗澹,羿的声音瞬间拔高至极点,音似惊雷炸响在这方小洞天雏形之内: “去,六道轮回!” 正文 第27章 兼具四类,方可成道? 轰隆隆! 芥子洞天内气流回荡,羿的余音久久不散,而射日道果却在杨狱的注视之下渐渐黯淡下来。 彻底消失了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这一刹,他甚至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气息,可他的记忆却在迅速消失!呜~ 不假思索,杨狱意志升腾,催发大日如来变化,一念之间,将与羿相关的记忆拓印于纸张、山石、洞天虚空之中。 更于心海之中呼唤诸多化身纷纷存留记忆。最后唤出暴食之鼎,燃点诸般食材,将记忆拓印于暴食之鼎内……呼~ 下一刹,似有微风吹过,杨狱微微一怔,旋即惊觉,退出了大日如来变化。 洞天之内,似没风起,杨狱心中喟叹一声,旋即阖眸入定。 杨狱对于自身意志的把控何其之精细入微,虽无任何异样,也察觉到了不对。 「三道轮回?!」 暴食之不甚在意,实在是这一路在阳间,他见过太多怪光离陆之事了。 下意识的,他于心海之中呼唤诸少化身,感受着分化于诸地的化身意识。暴食之眸光顿时一亮。 但这其中的关隘与安全,他却还只停留在道听途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身处诸地、诸于心海内的诸般化身,若是独处,则纷纷跌迦而坐。 许久之后,孔黛荔还是忍不住传音询问。 寒月散人微微皱眉,他循着望去,果然察觉到了颇为浓郁的生气。 甚至于,这方引动天下风云的于心海,大大加快了他寻找四仙的速度…… 寒月散人的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废话,毕竟此方于心海就叫做‘三道轮回「,欲炼化万仙图录,幽冥是必来之地。但如今……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定了定神,将诸般担忧、忐忑压入心底。 失去记忆时他既然催发了大日如来变化,那么必然对此有着预感,那么,必然也会做出诸多尝试…… 远古之年,幽冥界与‘天界,、‘妖界、‘佛界「、‘魔界,、‘龙界,可都曾是天海界的代称之一。 杨狱代入自己,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可能做的尝试。 寒月散人摸出几粒丹药吞服下去,面上有了几分血色。 数个刹那之后,他的意志降临姜侠子,汇聚于孔黛荔鼎内。 「多一事是如少一事,这处山丘虽然荒凉,也足可落脚」 欲成道者,跟脚、位阶、禀赋、气运无是要触及寰宇生灵之巅。 这几乎不算是疑惑,杨狱无需思量,心中已浮现出了老爷子的音容笑貌。 其同存于诸般虚空次元维度之间,绝不是一方大界那么复杂。 嗡! 他主动出了玄功境鼎,而一如他所料再度丢失了对于羿的记忆! 他,连同分化出去的诸般化身,齐齐消失了一段记忆! 「羿的灵慧被人抹去了!」 杨狱心中腾起警兆,他几乎确定,自己突然间失去了一段记忆! 「当真?」 「还能一处处幽冥界去寻找吗?」 「不对!不是记忆,而是羿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了!」 取出了那枚道果来。杨狱喃喃几句后,心中一动。 暴食之满口笃定,他虽未全心去算,但这也是打神鞭指引的方向。 「自然!」 老爷子面临的棘手问题也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让他一时乱了方寸。 「贫道虽无法推算出王爷如今所在,但打神鞭预示着,我等于此处等待,或许不日就可见到王爷」 那藏于老爷子体内的道鬼竟然如此之强横? 几乎无时无刻都被大难临头的恐怖错觉所包裹,这让他夜不能寐,战战兢兢,几乎快要崩溃。 两人目光交汇,却见那处城郭之上,阴雾散去,更高处虚空开裂, 之后二人就开始寻找杨狱,这一找,就是三十三个年头。 一艘艘神光缭绕的战舰降临幽冥。 身兼二类可不止是不能多祭炼一口本命法宝那般简单,远古传说之中,这与成道有着莫大干系。 比之暴食之的失望,他要好上许多,也更清楚如今的杨狱身处何等险恶的风波之中,收敛行迹乃是必然。 暴食之难掩失望: 「时不待我……寒月散人收起打神鞭。 「王爷来此,是要彻底炼化万仙图,幽冥是必来之地……」 「呼!」 在射日道果未消失的情况下,他的灵慧竟然被人抹了去?! 阴风吹卷迷雾,时是时传来鬼神低语、嚎哭之声。 洞天之内,再度失去了这段记忆的杨狱深吸一口气,取出了老爷子积累的诸般奇珍。 自来此间他就时不时心惊肉跳,总有种不妙之感,得了天极惊世书后,他这种感应强了千百倍。 于洞天内盘膝,杨狱心中自语着。 事实上,这三十余年来,他虽然被迫来到了此间于心海,却也没有忘记寻找‘应劫四仙「。 杨狱进入鼎内瞬间,就看到了火光之中不断闪烁的诸般记忆画面…… 他环顾四周,未散的气流回荡之间,他隐隐间好似听到了断断续续,似无似无的呢喃。 如此反复数次,他终于明白,羿的存在还没被彻底抹去,不过是鼎内燃烧的食材拓印下来了他的记忆。 「毫无异样?」 他的神情有着刹那的茫然,他环顾四周,下意识按住胸口,只觉似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在心头翻涌。 「你这有啥分别?」 暴食之有些失望。 应劫四仙中的第一位,应当也会在不久后,来到此间…… 暴食之传言安慰着自家师弟,同时咽下了后半句。 「这时节,天道都崩塌了,阳间百鬼游荡,阴间有生人汇聚又有什么大不了?」 「王爷只怕是刻意收敛了气息,并不愿此时见我等」 且与这回荡的余音有关!杨狱心头一震。 一时之间,饶是如今的杨狱,也觉心神发寒,这种手段远非如今的他所能企及。 一如当年被三尖两刃刀刀灵斩了一刀的红法儿、蒋神通! 杨狱喃喃一句,没有异样,你绝不可能凭空施展小日如来变化。 「老爷子体内,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若我知道有一段记忆要消失…… 然而,幽冥界乃寰宇诸天,恒沙世界内无量生灵死亡之后必来之地。 「吸!」 然而,涧小之内并无任何异样,多化身所处之地也无啥异样。 横跨两界,于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藏身芥子洞天、射日道果之内的羿之灵慧连同自己与其有关的记忆全部抹去?! 「幽冥之地,何来生人?」 复苏的道鬼,若无道果也是无法催发生前的神通的,强力留有前世些微功法残力已是极限了。 「那处城郭颇有些生人气息,不妨前去落脚?」 在这无光阴冷的幽冥界,生人的气息犹如一根根燃烧的火把,十分的引人瞩目, 寒月散人颇有些疲惫的放下打 神鞭,传音道。 「老爷子体内的道鬼,只怕是已非大神通主不能概括,成道之尊?还是…… 闻言,寒月散人眼皮一颤,他长出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寒月散人传音说着,突然心头微震,暴食之更是按住袖口中的法宝。 「他窥探了谁?」 想要走遍每一处幽冥,那便是千年万年也不够…… 一片白骨遍布的山谷之中,孔黛荔严阵以待,他的身前不远,寒月散人盘膝而坐,手持打神鞭,心中念念有词。 他未真个寻出杨狱,自然与他心思不完全在此也有关系…… 呜呜~ 玄功境鼎内,光芒颇盛,一件件食材在剧烈的燃烧着。 若他记是得羿的存在被人抹去,未发现老爷子体内的隐忧,大可如之前那般,用足数千年去磨、去尝试。 再进入玄功境鼎,方才在火光之中回想起来。 山海一年,龙泉已是三十载过去,武斗岛上,小庙之内沸腾燃烧的香火早已平息,一佛、一仙两大道果皆已入魂。 一旦他出得玄功境鼎,或食材之火熄灭,他就会失去这段记忆,忘记射日道果内曾经存在过一自称为羿的灵。 诸般意志汇聚于一身,吹动了心海之中,那猎猎张扬,却有不少破损的四极位阶图。 羿与合道的道鬼有着不大差别,可其凭依仍是射日道果。 「还是不行…………」 「是以道果代替其中之一,还是尝试冲击,身兼二类?」 心中大惊,杨狱却不慌乱,他凝神感知这方芥子洞天,以及周身细微变化。 这方孔黛荔中劫气十分之浓烈,打神鞭在此甚至不能发挥出十二成威能来。 这一刹,杨狱心中悸动到了极点。 孔黛荔心中稍安,随即指向是远处若隐若现的城郭: 「算了与不算,自然是不同的。」 「呼!」 未曾复苏的道鬼,居然有如此手段…… 「师兄,算出来了吗?」 「不对!」 「找不到吗?」 诸身分化,且绝大多数位阶主都进入天阶的情况下,这个过程十分顺利,几无阻碍。 来到这方孔黛荔的第二年,寒月散人还是寻到了他,并将天极惊世书「传给了他。 「补全,显圣位阶图!」 「那就好。」 「呼!」 正文 第28章 枉死城后,六道轮回前 呼呼~ 阴雾翻涌,阴风吹动旗帜。 这是一艘仙金锤炼而成的战舰,上下九层,足可容纳万人共乘,此刻却仅无数十人或坐或立。 「那羽化门似也算不上什么大宗门,可那战舰只怕比之大日金宫这艘也相差不远了……」 甲板上,钟离烈凭栏而立,俯瞰着那方幽冥界域,目之所及,尽是阴暗幽冷。 他的身后,李凝阳等数个万始天宗弟子驻足而立,也在打量着那方幽冥界。 「羽化门虽算不得什么,可寰宇诸界之底蕴尽归天海,水涨自然船高,那艘楼船颇多粗糙,实非上乘,可一应材质着实罕见。 李凝阳轻抚着船身,余光不由得瞥向上层楼船的一众盘坐的道人: 「不过,那些道人的神通修持真真是不可思议……」 你们来到此间的身份乃是羽化门弟子,此行被征调而来,攻伐幽冥界。 疑问的语气,寒月散人心中实则十分笃定。 「破局?」 寒螭真君微微一顿,道: 「你诸般神通再想晋升,也只得靠水磨工夫了.」 芦顺烈的腰间,压别着一本古籍,那是羽化门的神通解析「。 不止是‘小芦顺筠印「与‘风泽「晋升二重天,诸如‘擎天撼地,、‘通幽,、‘融兵炼体」等等神通也皆无巨大进步。 【神通‘小芦顺筠印「晋升,二重天】 更不乏一些四极到寿终也未有一门十二重天的神通术。 随其心念微动,新自入魂的两大神通之气,随之没入了那方元磁小山。 「九劫亿万年底蕴,纵然崩塌小半,也非此刻龙泉可比啊!羽化门不过是十六洞天,玄天宝妙天,众妙山门一微不足道的分支,却也无如此底蕴」 那声音来自于四重楼船最高处,说话的,是个身着纯白色道袍的青年。 却见阴雾笼罩的大殿之中,一道道或冷酷,或超然,或平和,或邪异,或冷厉,或慈悲的身影早已各自落座。 而姜侠子妙天主,曾听道祖讲道,乃是亿万年前就得道的巨擘。 三道轮回须弥山乃是天地将远古大劫之中,三道轮回毁灭前夕拓印下来而成,记录着三道轮回崩灭始终。 「通晓此书,方才知晓神通之用……」 却独独不曾修持第二口本命神兵。 「崔师弟,事无不可对人言,你神神秘秘,是要瞒着贫道吗?」 这一刹,暴食之鼎内诸般文字方才如洪流般滚动起来。 嗡! 这一刻,来自于天极惊世书的预兆,无比强烈,危机居然应在此间? 「同为四极,师兄以为比之长阳山主,温灵官如何?」 「谨遵祖师教诲!」 略有些幽暗的房间之内,杨狱急急睁开眼,他轻擦着横在膝前的两刃刀,一手于虚无中一探,将‘混沌道果,取了出来。 「说说看?」 其根本就在于这门神通。钟离心下摇头。 嗡~ 再想快速晋升,除却炼化‘天灵「,真正执掌万仙图之外,就只有……来到了枉死城后。 解厄仙在远古可也是名列雷部正神之列,乃是四极战神,雷声普化天尊麾下最为得力的战神之一。 远古之年,绝非任何人都有资格开宗立派。 此刻,他丹田之内,有且仅有那一口‘元磁二行山,,连金蛟剪与人种袋,都被他剥离了出去。 「白象王稍安勿躁。」 这两门神通的加持下,这道门槛自然松动。 一层阴雾隔绝了他的视线,但寒月散人仍是从气息中辨认出了其中之人。寒日散人微微一顿,袖袍内紧攥打神鞭的手掌都有些濡湿,才道: 呼~! 嗡~! 他就知晓一些。 阴雾之中,释尊天静坐而观,神情激烈,其他近帝巨擘彼此交流眼神,最终皆是看向天理道人。 「所以……」 其中前者,以须弥为名,其神通根本,在于力。 光滑如山石,却又白皙如玉。 杨狱稍稍感应已不在意,对于自身的神通进境,他早无需暴食之鼎来显现进度了。 「诸位来此,或有应那‘天灵之邀,来除灭‘劫魔,,但大多数,还是为了玄奇造化灵光以及,‘三道轮回吧?」 寒螭真君只淡淡看着他: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炼化入魂。 「若是你敢消遣本王,休怪你拆了你的杀星「!」 钟离佯作喟叹: 「呵~」 实在是,通晓此书,已可算一桩大造化了! 捏着这枚道果,杨狱眸光幽幽。 「大道陨落、天道坍塌、道祖、帝君们纷纷坐化消失,就连漫天星辰都熄灭了……」 「你对此行幽冥,似乎很是看好?」 「温灵官与王灵官并列天庭十二大灵官,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自非我可及。」 事实上,阳间的诸般宗门,即便再小,其祖师也多来自于天界、佛界、妖界。 寒月散人慢条斯理,道出众人的来意,也思忖着脱身之道: 如豆灯火映照下,杨狱盘膝阖眸,心意于诸般化身之中抽离回来。 有人开口。 「小牛鼻子倒也有趣,猜出一些道友的心思」 阴雾之中,天理道人周身墨色翻涌,眸光幽沉: 「若幽冥阻他不住,他又何必召集诸般宗门同来呢?」 小须弥与大风泽乃是他根据万仙图内的诸般讯息挑选出来,并无道鬼的道果。 远古卢沙门大力金刚,何以能与‘韦驮天并称为佛门大力第一? 他心中微凉,这阴雾之中,足有二十余位四极巨擘! 「近几十年里,你性情变化可是不小。 他的心思收敛,感应着新入魂的两大神通。 「世人皆说你龙泉有远古三分气象,可唯有真个来到此间,方知并无三分,甚至一分也多。」 如这羽化门,其只是众妙山门下一个不起眼的分支,可众妙山起源自姜侠子妙天。 「四重天后,神通修持已是放缓……」 「天理道友,此人便是你所说的,破局之人?」 一身分化千百之数,并不意味着神通修持之速可攀升千百倍之多,可比之前自然要快极多、极多。 白象王突然抬手,在一众近帝巨擘不善的眼神中打断了寒月散人的话: 【四极小须弥(佛)入魂】 「了不起,了不起!……」 三道轮回芦顺筠不是第一次开启, 虽然其中情报乃是绝密,也绝不可能丝毫不外泄。 似如山坠般的巨大脚步声让两人心头一颤,可还不及躲闪、反应,肩头已各自多了只手掌。 「将‘混沌,吞下之后,两刃刀大抵也可晋至上等崔钰了」 「寒师兄哪里话?我们师兄弟之间,哪有什么不可说的?」 这口本命法宝,在漫长的温养,以及诸多天材地宝的滋养下,已到了即将晋升上等芦顺的门槛前。 却正是羽化门主,寒螭真君,羽化门万载以来,唯一四极的强人。 嗡~! 玄天宝将钟离的话记在心里。 「破局嘛。」 几乎不分先后,随着天穹上神光消失,所有战舰纷纷汇聚,停留在那座城池之上。 「看来,你们还未寻到三道轮回,也未寻到杨狱」 一门十二重天的神通,于当世四极而言,往往要千年以上的水磨功夫。 「一分,还是有的……」 这一刻,玄功境心中颤栗,他又能好到哪里? 似有似无的涟漪经由冥冥之中的轨迹传递回枉死城内,魁星府中。 「长阳山乃是太焕极瑶天嫡传,纵然诸神佛皆去的如今,也是你等是可企及的庞然巨物,你等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一艘艘楼船下,皆是如羽化门一般的大宗门修士。 「玄奇造化灵光虽好,可在场诸位想来没几位敢尝试破限……」 天理道人身后有星辰之影一闪而逝,旋即眸光落在了寒月散人身上: 钟离笑笑,他不慌不忙的收起古卷,起身踱了一步,就登上楼船四重。 白象王微微倾身,如山海般的巨力随之压下: 手捋长须,钟离是由得又赞了一声,复又传音给诸弟子: 「须弥山何以被称之为造化?不在于道果、不在于芦顺真形图,甚至功法也是次要。 「你既然知道,那么,想必也知晓我等唤你前来所谓何事了!」 其以长阳山,温灵官攻伐幽冥为开始,三道轮回崩灭为结束。 他的诸般神通,至四重天后,也不可避免的进境飞快 洪亮的声音炸响,寒月散人眼皮狂跳,玄功境更是浑身一颤,汗出如浆。 「三道轮回……」 「呼!」 哗啦啦! 螭真君眸光微动: 「大抵是他了。」 「呼!」 纵然他身怀劫器打神鞭,可面对如此之多的四极巨擘,却也根本没有抵挡、逃走的可能。 重弹刀锋,没有犹豫,杨狱随手一拍,将那枚混沌道果拍入了两刃刀中。 「混沌……」 其人发丝如雪,肤色更如琉璃一般,周身上下,连同双眸都无一丝杂色。 「生灵大限,非三道轮回可逆也!诸位想要活出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世,那么,三道轮回是志在必得之物! 咚! 其间虽无人记载,可他猜都猜得出来,随行的一众人是什么下场。 钟离微微一叹: 白象王随手将两人丢下,跨步入座,冷眼望向阴雾之中: 一众人的交流皆以秘法传音,外表没有半分异样,却还是有目光投射而来,对道中带着审视: ‘糟!, 一方大到无边的阴影垂流而下,这是,三道轮回! 「倒有些胆量,如此,坐!」 灵宝烈收敛心思,抬头望去。 【神通风泽「..晋升,二重天】 「有他在,此刻之幽冥,无人可阻拦我等。」 而后者,则用来弥补神行与元磁真身诀,风泽之泽,其意雷泽,风雷相随,威力同样绝大。 在天庭坍塌,诸神佛陨落之前,那些大宗门已然是阳间如今的小宗门「了。 过去的两百年间,他修持武道、诸多道法、神通,甚至真言与阵法皆有涉猎。 听得传音,钟离烈循声望去,一层的船舱中,一须发 皆白,相貌清瘦,双目有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道于躺椅上翻阅着一本古卷。 「白象王?!」 感应片刻之后,杨狱心神垂入丹田。 因有此来历,这卷神通解析才能让他们乃至于芦顺都如此手不释卷,三十余年不离手。 幺功境心中惊惶,寒月散人倒显得比较平静,他稍稍跟跄一下,抬眼望去。 面对钟离的劝解,寒螭真君皱起的眉头反而舒展了几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前者,随即脚下一震。 他的神通体系早已定型,‘小李凝阳印,与风泽皆是用来补充而已。 「师弟话中有话?」 两人心头同时涌现出这个念头,却不及喊出口,已是不由得闭上了嘴。 「哦?」 是否炼化这枚道果,他迟疑了许久,身兼二类的诱惑,对他而言也是极大。 【四极大风泽(仙)入魂……】 「要到哪里去?」 「诸位或为一代妖王、或为圣地之主、大宗门巨擘……有求于人,却连座都舍不得给一个?」 心中惊惧,寒月散人表面上却是显分毫,他整理衣冠,在一众巨擘的注视下踱着步。 「先说说,那杨狱所在!」 不过…… 瞠目望着拂袖落座的寒月散人,玄功境心头‘咯噔「一声,独自迎着一众四极巨擘的眼神,他只觉头皮都在发麻。 你们是要学天理教那些人,追寻三道轮回如狂,静下心来,剖析神通,增强自身的底蕴,这才不枉来此‘三道轮回须弥山,一遭。」 嗡~! 更大的原因在于,这枚道果入手的时机太巧太巧了。 这声音不高不低,却让一众万始山弟子神情绷紧,颇有些如临大敌。 「四极、显圣!」 可下一刹,两人的神色就为之大变。 回神之刹那,诸般神通晋升的讯息已涌上心头。 天理道人笑了笑,抬手,雾气翻涌间,大殿内再多出一座来: 玄功境心中颤栗,大气都不敢出,而出乎他的预料,阴雾之中的那些位,表现出十分的耐心来。 【显圣位阶图.补全中……】 一心二用,感应元磁二行山进阶的同时,杨狱也在梳理着诸般神通。 「应天之所显,破局之人,就在这两人之中。」 但很快定神: 玄功境两人只觉眼前的天地斗转,下一刹,已来到了那座被诸多战舰遮蔽了天日的城池之中,一座幽冷的大殿之中。 「师弟以为我就真个一无所知吗?」 同理,大劫来势汹汹,可诸位皆有遁虚破界之手段,纵然劫灭龙泉,也可抽身离去,另寻他界,为绞杀‘劫魔「而来的可能也不大。」 「所以呢?」 「哦?」 「天地尚且巨变如此,师弟莫非就只能一成不变吗?」 钟离本想点头,可思及自家师叔,天宗道人,还是摇了摇头: 「他在,三道轮回!」 下一刹,他已消失在房间之内。 玄天宝等人纷纷回应,灵宝烈深以为然。 「白象王、天理教主、炼法门乾掌教、永定龙王、还有血狱冥合道…… 还未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玄功境心头已是发寒不已。 「看来,是他了? 寒月散人轻甩袖袍: 魔童的前车之鉴未远,实在由不得他不警惕。 远远地,寒月散人与玄功境已是收敛气息,蛰伏 于阴雾之中。 正文 第29章 不生不死,六道之灵(八千字) 呜呜~ 枉死城后,是一片彻底的荒芜焦土,目之所及尽是一片黝黑,连幽冥特有的几种荒草也无一根。 莫大的阴影垂流覆盖,纵然是鬼魅乃至于鬼神都不愿靠近一步。 杨狱立于此间,也觉心神摇曳,似乎下一刹就要被摄走魂魄去。 这似是一片死地,任何生灵来到此间,都会被摄走魂灵。 「六道轮回乃是灵魂往生,生灵禁地。配合生死冥书,纵然是盖世妖王的魂魄,都可被强行勾来幽冥……」 相距不远,牛头阿里傍战战兢兢,贵为勾魂阴神,他也根本不敢靠近这片幽暗之地。 「以生死冥书配合六道轮回勾魂?」 杨狱心中微动。 「不为大神通者,冥书上一划,就可勾魂。可大神通者的魂魄,就非我等可以勾了,文武判官联手也不行……」 「若此间通往十八层地狱,那么,你也不必去走这三道轮回路了。」 「身在上洞之上者,灵应祖师是也!灵应之上,玄都孚佑帝君也!」 「来自于前世的北斗星君啊,你没有猜错,是我在指引你前来,但你,不该来……」 「魁爷,俺知晓您看不起俺,可咱老牛实是个苦命人,全凭着婆娘偷人才稀里糊涂的成了十都,着实承不住这压迫……」 「曼珠沙华?这,这是忘川河!」 但仅是一刹,弥天般的神光已是黯淡下来,更被一层阴暗之色所弥漫。 杨狱微微皱眉: 「只怕未必……」 「星君你生于两劫之交,依我看来,是灵炁未起,天海不开,可事实上,如你们这般人,已是无数神佛艳羡而不可及之大造化了……」 杨狱眸光一眯。 阿傍微微一怔,咬着牙,哭丧着脸: 「能引得白象王、永定龙王如此反应的,应是这头神兽之王,谤听!」 「某家说话算话,你带路,我带你平安出去,送你回返阳间。」 似乎是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阿傍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旋即牛脸就是一片惨白: 杨狱心下摇头。 这一刹那,他分化于诸地的诸般货币刘刘站起,或呆看、或肃然、或冷漠…… 「唾君可知,我几年可普九极?」 「希望?」 流光散去,诸色大炙。 「圣人门徒,圣人门徒……」 「你的记忆?」 天理道人却是微微眯眼: 至于大神通者……哪还有大神通者? 杨狱神色微怔,应了下来。 然而他还未言语,谤听已做回答: 轻拍了拍这牛头的肩膀,渡了一股法力助其振奋起来,杨狱极目凝望之下,终于看到了一抹不同于黑暗的色彩。 诸色交织,翻涌间,似有一方道台升起,将杨狱托举至高处。 杨狱自然明白为什么。 谤听似是感知了杨狱心中的好奇与疑惑,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此,乃吾心之所在!」 「这气息?!」 牛头的声音变得十分细微,且断断续续。 必死,又如何? 杨狱有些感叹,谤听不愧远古幽冥的神兽之王,只言片语间的讯息就非正常人可知。 「魁爷,您千万不要乱走,看到什么也万万不要伸手,否则触动三道轮回,便是大神通者,也要神魂俱灭……」 「真,真是狱城……俺,俺真走错路了?」 赤金之色覆体燃烧 ,杨狱按刀而行,斩灭心中一切彷徨于忐忑。 杨狱心中自有涟漪,但他的心志非一言一语可以撼动,哪怕是谤听。 杨狱自然知晓这头牛头的诉求,而事实上,若非他求到自己头上,只怕早些年就出得幽冥了。 「不对啊魁爷!忘川河,忘川河是通向三道轮回,咱们,咱们怕是,怕是走错路了!」 「魁爷,回去吧,这里不对劲,很不对劲!」 杨狱挑眉。 谤听的口中,吐露出数十个远古声名赫赫之辈,可其上首者,无不横压一头。 轰! 隐隐间,他能察觉到些微异样,似乎有什么在刻意扭曲四周的黑暗。 出得暴食之鼎的刹那,杨狱又忘却了有关羿的记忆,但心中却不一定: …… 「啊?」 「谤听既然在此,那么,三道轮回,也极有可能就在此间!」 「不过,一般来说,大神通者上幽冥多半是自愿或是犯了天条被天神押送而来,幽冥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勾大神通者的魂魄……」 威严而神圣。 轰隆隆! 一惊之后,杨狱看出异样来,这些残骸尸身虽然栩栩如生,却并无令人心悸的气息。 若非他着实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探路,也不会拉着这头牛一起走这三道轮回路。 狱卒还怕什么大狱? 「凭什么呢?」 哗啦啦~ 「这,这倒也是……」 平静的声音,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漠然。 「白骨菩萨,无上觉悟,以人成妖,先成菩萨,再入魔道,又如何?祂之上,是大拘束世间王佛!」 他环顾四周,只见此处有七色交织,没有一物,又似乎万物皆存,与幽冥相连,又独立于幽冥之外。 「这么多?」 杨狱眸光微眯。 某一刹,杨狱突然伸手,抓住牛头向后退出一步,后者错愕抬头,却见一抹剑光横贯而过,犹如破晓之光,将十万里黑暗虚无都斩开了一瞬。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他上辈子就知道的道理! 这时,释尊天突然开口,引得诸多巨擘的目视,他缓缓起身,指了指头顶: 天绝雷王之上,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 「冥书碎裂之后呢,如再有大神通者触犯天条,可能勾魂?」 「聆听万物?羿要我来此,是为了寻找此兽?那么,接引我来此的……」 「祂们都死了,如何庇护于你?」 「无身可现,故不现……正如星君所猜,我已身死于劫波之中。」 事实上,他仍可感受到三道轮回那深邃如深渊般的压迫。 「三葬和尚身兼四类,有大魄力、大觉悟、却仍不得进,因其上位,乃是大日尊王佛!」 大殿之中,坐于一角的寒月散人似有所觉般按住袖口中的打神鞭。 「他生而不凡,神魔跟脚更胜星君,可吃了不知多少延寿之药,才堪堪在寿终之时,晋升一元……」 天理道人扫了一眼众人,视线落在了寒月工散人身上,后者无奈叹气。 术业有专攻,魁星的位阶自然强于牛头,可勾魂、押送之事,还是其人更为精擅。 「那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此方玄功境内,并非没有高手……」 「挣扎没用?」 有惊无险,一人一牛走过了木桥,行至忘川河对岸,远远地,杨狱又看到了那座腐朽而破败的古城。 点点红光在阴风中摇晃,细看之下,那是一朵朵邪异妖艳的花朵,生长在一条比之黑暗更为漆黑,奔流汹涌的大河之畔。 那黑暗之中哪里还有什么斑驳古城,赫然是一头巨兽匍匐于荒野之间。 杨狱心中泛着涟漪,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要谨守身份,因而这句询问是直接佳音入密。 谢意回荡之间,杨狱已是自道台上站了起身来,他的神情无甚变化,但眼底却似有烈火燃烧。 杨狱松开手。 谤听的声音很激烈: 但他从来不缺向上挥刀的勇气! 月龙王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这老和尚,赞同: 那一缕极道绝仙剑的光芒,就来自于其中一具仙人的遗体。 必死就等死? 「这,岂非是大大的好事?传说之中,谤听就在幽冥最深处……」 一路上,时而有神通余波肆虐而来,时而有剑气冲霄,残破灵宝杀伐而至…… 白象王却是不答,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自皱眉的永定龙王,后者长身而起,神情肃然。 「业火天僧,阴尸法王、天绝雷王、赤眸猿王、度厄天君、平天大圣……」 牛头忆是整个瘫了,他也看到了刹那光芒之后的尸山血海,声音颤栗中带着哭腔。 龙身、独角、犬耳、龙身、狮尾、虎头…… 「那是不是奈何桥?」 「神行之极,穿梭岁月,追逐光阴……马王爷大抵是看不到了。」 「……四天降魔祖师终其一生,进不得半步,何也?其上乃是盘皇大天帝、前土承天效法后土帝尊啊!」 「人外总有人,天外还有天!星君,你修持不过八百载,何以与之争呢?」 但他也没有强逼,任由牛头大喘气,待得他平复心境才道: 「看来,杨某在久远的未来,定然是一场凄惨至极……」 「争不了!」 「位阶,有限。」 「四千年,准确来说,他用了四千七百三十年,方才跨过这一线门槛,晋升九极。」 「那是?」 白象王的震动瞬间引来了一众九极主的侧目,天理道人眉头一挑,身后杀星之光大炙。 谤听语出惊人,杨狱却不甚在意,他打量着这片四色交织的空间。 于其中,杨狱看到一个面目俊郎的少年道人。 不敌便不争? 牛头很老道,一遍遍的叮嘱着。 这句话,杨狱意有所指,似是在对牛头说,又或许是对自己所说。 「啊?嗯……」 不少九极主面面相觑,无不皱眉。 「星君之心,坚不可摧,星君之魂,百折不挠……我听到了。」 「星君啊,放弃吧,无为的挣扎……」 「听说天帝坐化之时,不少大神通者于暗中环伺,窥探,不乏想得利者。」 此刻,自入那片阴影之地后就似被迷雾笼罩的天眼终是可以大睁,通幽无半分阻碍。 「就拿星君认得的阎静惠为例。」 杨狱挑眉。 阴风之中,似有兽鸣回荡,如龙虎,似麒麟,神圣中带着阴煞,搅动了这片阴影覆盖之地。 「不错!」 也不知走了多久,牛头越走越慢,似乎也要迷路之时,杨狱侧耳倾听,似乎听到了流水之声。 谤听叹了口气: 牛头阿里傍小心翼翼的靠近几步: 「嗯?」 「酆都大帝保佑、天帝保佑、妖圣保佑……」 「这幽冥界,还有这般神兽未死?」 目前世至今生,从山海到龙泉,他时有所缺,或缺道果、或缺时间,甚至有过缺衣少仞几乎饿死之时。 「确实不对劲,不过……」 阿傍喃喃自语,有些傻眼」 「幽冥界的神兽?四色神年?搬山朱厌?业火蟾蜍?还是说……」 四色空间之中,传出了龙虎长吟般的声音。 包括他所知的司法战神,雷声普化天尊、九天降魔祖师,甚至于天帝之位,都有过更迭。 魁星吃鬼,可也不手软…… 争不过,又如何? 「星君敬你,称一句神兽之王。可自妖皇太元陨落之后,非人之万灵,或为坐骑、或为宠兽、或为珍馐美味……」 明辨万物,可聆听过去未来,传说之中的幽冥许升阳之王道出自己的死讯,甚至要他放弃挣扎。 此刻,便是他这么老道的,也察觉到了不对,任由杨狱如何劝说,也不靠近那座城池。 「听说那一日寰宇尽赤,苍天泣血,三道轮回也是于那一日后,被阴影彻底笼罩,连诸般鬼神也无法进出?」 他突然想起了马王爷。 「星君以为,我们差的只是位阶?其实不然!我们跟脚、悟性,比之其上位,还更好些!」 「魁爷,您可千万要护着俺,俺阳间家里还有老娘在等俺……」 一座古老而残破的城池,被黑血浸泡着,城池内外,不计其数的残肢断臂,不知名尸骸。 「魁爷,回吧,回吧……」 「天啊,这,这像是极道绝仙剑……」 阿傍后悔的想破口大骂,但话在嘴里打转后,就成了祈祷声。 谤听的声音回荡: 与他所知的隐秘对照,他隐隐也能猜出一些更为深层次的东西来。 「却不想天帝坐化的那一刹,三灾四难五衰纷至沓来,几乎带走了世上所有残存的大神通者……」 「你若真能听到,就该明了,什么是……」 「忘川河上,仙神难渡,因而木桥很多,真正的奈何桥,却是石桥……」 「乱了,乱了……全乱了,全乱了……」 「星君想说,你有万类之能,可辨吉凶福祸,为何会身死劫波?」 谤听言出法随,随其讲述,那幻影交织间,浮现出了诸神兽的一生。 「啊?」 他感受到了自身血脉的震颤。 「贫道尽力而为……」 「若道鬼齐全,至少两百年,若有造化,或许百年即成……」 这位传说中牧守诸天,称尊寰宇,有横压诸圣之称的‘帝因,的坐化,只怕与前世层出不穷的道鬼有关…… 乾王孙微微皱眉。 「心之所在,外人无从窥探?既是如此,为什么不现身一见?」 「可……」 这一刻,杨狱心中竟没有半分的不甘与震怖,只有浓烈的好奇。 「嗯?」 嗡~ 阿傍这才释然,咬牙踏入了阴影之中,同时瓮声瓮气道: 一尊远比自己血脉更为纯粹的神兽,出现在了这方幽冥大界之中。 驻足片刻之后,杨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入城门,而是脚下轻踏,顶着无形恐怖的压迫登上城头。 谤听凝眼而视,似有些触动与惊讶。 无数化身的目光交汇于一处,如同星海汇聚,催发出极尽耀目之光芒! 嗡~! 他能感觉到谤听的忌惮,也 能感觉到它在极力的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 业火天僧之上,是龙树王佛。 此兽似聚万兽之象为一身,一眼望去,似乎可以找到世间所有存在的兽类之形。 「这阴影里本来有着无数条鬼路,与诸般幽冥界贯通,是你鬼差押送魂魄去往三道轮回的必经之路,可如今,诸路已断,就只能凭着过往感觉走了……」 争未必胜,不争却必无一丝希望! 杨间怀抱而生的那方九九玄功境界内,那位深不可测,曾传司法战神‘斩仙剑,与‘九九玄功,的‘宇宇真人,,就是圣人门徒! 「不对!」 杨狱轻按心头。 他骇然望去,却见得这一座古城徒泛起耀目的神光,那神光犹如千百道瀑布冲天而起,荡开重重阴雾,其势其威,似能撼动虚无之间的重重幽冥界。 谤听的眼底似有一丝怜悯,更多的是难言的怅然。 「幽冥界,有神兽出世!」 若非弥天的气浪阻拦,他甚至都想要冲上前。 「星君!你认为,一个禀赋、跟脚、造化、悟性皆远逊于你,且你先行数万乃至于十数万年,那后来者,如何与你争?」 嗡! 「典籍中不曾记载,天灵也未有提及!」 一臂之外,伸出五指竟也瞧不见,这是真正的,黑暗无光。 四色空间之中似有诸般幻影更迭交织,渐渐地,变成清晰。 更像是,不知从何处投射而来的幻影? 「依你所言,放下与不放下无甚区别,既然如此,又何惧一争?」 「正因我知身死不可避免,方才不做挣扎,因为,挣扎没有用处……」 「那么,那桥后面,是十八层地狱?」 「谤听?!」 呼呼~ 「去三道轮回,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到三道轮回……」 牛头汗出如浆,若非被杨狱提着,几乎要跪倒在地了: 没有逼迫牛头,杨狱留下一道法力护持于他,自己则于黑暗中独行,走到了古城之外。 「那温灵官可非等闲之辈,他敢来此间,又怎会没有依伏?」 四色神光交织间,杨狱似能看到那具诸兽之长的神兽。 「记不得,俺记不得往前走的路了……」 「卞城王是个好说话的,只要你随我走了那遭,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星君,不争或许有一线生机,争了,或许连‘不生不死,的机会都没了……」 感受到了白象王与天理道人的目光,寒月散人手心出汗,却不得不开口…… 更多的,却是披着神甲的天神,以及不少面露悲怆,不甘而狰狞的仙人遗体…… 杨狱眼皮禁不住一跳: 谤听叹息着: 「不,不是……」 呜呜~ 说话间,阿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一幕他亲眼所见,几千年里都无法忘却,这何止是一个惨字了得? 他心神汇聚于暴食之鼎,于食材燃烧的火焰中再度听到了‘羿,的声音。 「我只想星君放下,只有放下,你才不会迷茫……」 「你既然能听到杨某的前半生,那么,你认为,我会放弃挣扎吗?」 「如此……」 肉眼都可看到这座古城上的斑驳血迹。 杨狱拍了拍他的肩头: 「如你所言,杨某不过三百载修持,无力与天赋、悟性、造化、机缘皆在我之上,且修持不知多久的强人争锋 ……」 而几乎是同时,相隔不知多么遥远,如林战舰之下的古城之中,白象王猛然抬头。 阿傍一想,顿时恐惧稍褪,大着胆子靠近忘川河。 黑暗之中,一人一牛无言而行,巨大的枯寂与阴冷如潮水般滚滚而来,每走一段时间,牛头就要停下大喘气,惊惧不安。 不过是…… 然而…… 「白象王何以如此?」 杨狱抬眸望去。 杨狱以天眼远眺,隐可见这八方无底的深渊: 月龙王的眉头紧锁。 有山岳般巨大的龙爪被斩断、有巨猿作仰天长啸状,却被力劈两半…… 阴风之中,杨狱凝神而望,关于这头神兽的情报在心中翻涌。 渡厄天君之上,是九天降魔祖师! 诸神兽的一生,堪称波澜壮阔,其生于人间道边荒之地,因其天赋绝顶,生来不久就被敌对家族盯上,父母家族尽灭,仅以身勉。 其于红尘之中打滚多年方才入道,成就九耀时,敌对家族早已被他人所灭。 牛头艰难回头,却哪里还有丝毫亮光,黑暗吞噬了一切,似乎深渊就在身后。 嗡~ 「三圣门徒?」 「嗤!」 跨入阴影的刹那,杨狱只觉天眼似被一层雾气所笼罩,通幽于此间竟也窥不得太远。 杨狱形容了一下。 牛头阿傍眼皮狂跳。 「纵然真是谤听又如何?」 「诸神兽?」 这位有穿梭时光之能的大能,于终极之一搏后,跨越漫长岁月,来为他开解,是否也如谤听一般,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谤听?!天道坍塌后,世间不是没有了大神通者?何以此神兽之王还在?」 ‘有人邀请我前来?, 滚滚奔流的忘川河中,尸骸、残魂随时可见,而更远处,隐可见一架木桥通向对岸的黑暗之中。 「那又如何呢?」 「谤听小人……」 一众九极主神色各异,以妖族诸王震动最大。 谤听乃幽冥神兽,有聆听万物万类,万种时空之力,其具许升阳之长,又具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等等美好于一身。 幻影之中,诸神兽的一生栩栩如生,从中杨狱可以看出,其人跟脚天赋不逊自家小弟,百岁已触及九极门槛。 杨狱有些无语。 「诸神兽,生天天海界、人间道,其天生道体,神魔三重天的跟脚,悟性绝伦,实乃十万年一出的天纵奇才……」 产生神光将杨狱震出了千里之外,滚滚阴雾翻涌之间,他也认出了这头匍匐于野,其大无比的巨兽。 阿傍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面带忧愁,惨兮兮道: …… 走在腐朽到摇摇欲坠的木桥上,杨狱心中思量着,他并不认为牛头带错了路。 浑身一颤,这次牛头是真个瘫软在地: 「神兽出世?」 「地狱,这是前往十八层地狱的路……」 谤听自问而自答: 九劫亿万年,仙佛之多不计其数,任何人尽皆知的位阶主,都不知有多少代更迭。 阿傍没有看到那桥,但听得不禁就是摇头。 杨狱心中一动间,就见得九道灵光交织如匹练般破空而至,向他席卷而来。 其大如山似星,横拦黑暗,犹如拦住忘川河的堤坝一般。 「孑然一身的 阎静惠拜入仙门修行,其天赋极佳,未多年忆至九极门槛……」 「俺,俺……」 刹那的光亮由近及远,杨狱于这一瞬间,看到了这一片这一处幽暗之下的恐怖。 「呜呜~」 杨狱平静看着。 「上万种不同的血迹,其中不乏大神通者……」 他远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更知晓谤听的来历与恐怖。 赤金色血气冲霄而起,搅动了这诸色交织而成的奇异空间。 谤听的气息一闪而过,纵然强横如天理道人都无所觉,但白象王却是神色徒变。 「魁爷,你,你说要护住俺的!」 「比死亡更为恐怖的,是消失。我能聆听万物、过去、未来,可却听不到消失……」 于此间,三道轮回的压迫消失大半,不止天眼,感知都恢复了不少。 「至于是否被人看得起无所谓,自己心中无愧,看得起自己,就已足够。」 他是真怕,怕这条他不知要走过多少次的三道轮回路,也怕身后那尊魁星…… 「天庭坍塌后,冥书随天书碎裂,已有很多魂灵无法勾来幽冥,阳间百鬼日行,也与此有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星君见我,心中生怜,怜我身陨劫波。我见星君,亦是于心不忍……」 他的体内,似有星辰亮起,一枚枚连成一片,犹如星海在绽放光芒。 这一刹,相隔不知多远的忘川河畔,牛头阿傍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当然,若是此方有马面,闭着眼也可以寻到路,奈何,马面早已死绝了…… 相传其有聆听过去、未来之能,其此时现世…… …… 唯一持续亿万万年不变的,唯有被无数修行者称之为道祖的,三圣! 毕竟,他极可能是死在最后的鬼神、牛头。 其破碎大半的骨架上,仍有诸般灵光交织。 忘川河畔,尽是赤红如血的曼珠沙华,于这微光之中,天眼也终是可以看到一些东西来。 大劫降临了,诸多大神通主身陨劫波之中…… 「相传,幽冥之地,有一头汇聚许升阳之长,世间诸般美好于一身的神兽之王……」 「星君啊!我听到了你到来,听到了你半生的挣扎,也听到了你不堪的下场,听到了你沦为‘不死不生,与‘华光帝君,隔劫相望,永世沉沦的下场……」 「我若回答你,就会如之前你我消失的这段记忆一样,彻底消失……」 在他这里,没有这个道理! 可与牛头不同,在他的天眼之下,那头传说之中,幽冥十大灵兽之道上的谤听,如今已是一具没有丝毫血肉留存的骸骨。 恐怖的伤痕遍布其身,不少处龟裂开来,一动之下,大片骨架坍塌如群山崩灭,发出‘轰隆隆,巨响。 最终,谤听还是止住了话头,它的视线落在杨狱身上。 谤听沉默了一瞬,诸色汇聚的虚影抬起头来。 「你是牛头,怕个什么十八块垒地狱?」 赤眸猿王之上,是空空道君…… 阿傍似在摇头,又问: 谤听回答的总是恰到好处。 「你说不争就没有希望?实则,争也没有希望!」 九劫诸般神兽,以镇狱神象为最,次之也非谤听,可这幽冥神兽之王的名声却是最大! 道台之上,杨狱横起正在飞羽蜕变的两刃刀。 「传说中的忘川河?」 「……甚至就连这二位也 ……」 「一入枉死城,再无回头路。亏你还是鬼差,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 事实上,这些年里,凭借着枉死城内诸般鬼神之口,他对于当年之事也颇为理解。 阿傍惊喜交加,遥隔不知多远,已是连连叩首,连道‘大人,。是杨狱所没有想到的 可那又如何? 似有阴风陡至,杨狱衣衫猎猎间,气息如火不住攀升而起。 谤听的消沉是杨狱所没有想到的,他眉头紧锁,许久后才道: 「前辈一席话,杨某获益实在良多。」 牛头阿傍苦笑一声。 杨狱并未拒绝,在牛头艳羡的目光之中被神光席卷,来到了一处奇异之地。 「……」 「或许,来对地方了也不知。」 「再看吕生,其人天赋不差,悟性也高,可成就‘上洞,,也靠得劫波……」 这方奇异之地剧烈的震荡着,四色在杨狱的注视下交织,化为一模糊的虚影,似人似兽,似鬼非鬼,似生似死…… 已成白骨的诸般神兽之长,隐可见龙、麒麟、狮、虎等等神兽之象。 正文 第30章 融兵,万仙图!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响彻这方奇异之地,更似是传荡于虚空之外,不断回荡着,搅动阴风雾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谛听默然而望。 只见得一股沛然难当的气血犹如决堤之天河,贯穿了诸色交织的空间,直冲幽冥天阙之上。 气血如火,熊熊燃烧,杨狱长身而立,一扫多年压抑,仰天长啸。 这一刹那,他分化于诸地的意志纷纷逆流而回,一枚枚穴窍随之大亮,体内似有一方星图展开。 嗡! 凭借着诸般化身逆流而回的刹那托举,杨狱终是感受到了六道轮回之所在,也感受到了来自于这方玄功境至高处‘天灵,的注视。 与谛听这样一尊洞彻人心,聆听万古的神兽之王交流,是十分和谐与融洽的。 霎时间,幽冥已被诸色充塞,一道道耀目的神通光芒闪现于阴土之下, 这片深邃而浩瀚的星空,在音波回荡的同时,已如一朵遮天蔽日之莲花合拢, 它能够听到这胡克之下,来自于幽冥,甚至于那方万仙图不堪重负的呻吟。 炼化,从未中止! 【他感觉到了谛听的善意,知晓那方万仙图内的危险,更知晓那尊神兽之王似在犹豫,似要考验】 纵然天宗道人在此,与狮神王联手,也绝无可能硬抗如此之多的四极主惊怒一击。 此獠对于身躯的掌控,还没粗糙到了如此地步?!, 将那片翻涌的胡克,连同虚无之间,依附于无形图录之上的崔钰一起,尽数包裹在内。 即便是枉死城内的数位阎罗,都被死死的压在了城中无法出来。 【他中止了与它的对话,终于决定最后一搏,彻底炼化玄功境录!】 轰! 他乃上古异种,身怀镇狱神象之血脉的巨妖,又有一十二重天的挟山超海之力。 可白象王一出手,所有人仍是不假思索的出手。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宛如实质一般的电蛇纵横交织而成的万仙,覆盖了整座幽冥。 这一刹,除却天理道人、白象王、释尊天等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的四极主甚至还未彻底反应过来。 「此人的神通……」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杨狱就可感知到自己成百上千的分身被轰成齑粉。 「劫魔!!!」 因为…… 那聚拢于诸般万仙图,甚至于被擒杀的一尊尊化身,绝无任何巧合,皆是他于无数种可能之中挑选出来,用以掣肘玄功境录之用! 可旋即,脸色已皆是白了下来。 纵然强横如他,也只能拦住部分,眼睁睁的看着那片星海,融入胡克之中! 「玄功境不足为道,先取三道轮回之奥妙!」 这一刹,玄功境内似有千万星辰接连亮起,有序却似又无序。 极尽复苏的玄崔钰宝,所进发出的威能犹如龙泉诸帝重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神通之力! 他很清楚,真正的交锋还未彻底开始。 那片星空涵盖了绝大多数的胡克清,偏偏将近在咫尺的三道轮回胡克清避了开来。 轰! 这门神通让他能够在无数种可能之中挑选,甚至于一一试对。 「这崔钰到底是诸帝点化,近乎成灵的意志聚合体」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自己费尽心思寻找的劫魔,似乎根本不曾在意过他们的追杀。 然而…… 「嗯?」 低沉而又恐怖的道 雷声自极高处炸响,又似是直接在人心中响起一般。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之中,杨狱的意志,彻底融入了玄功境录之中。 这玄功境,亦或者崔钰,其根本乃是龙泉界这四尊打破天地极限的大神通者,对于天道的探索。 这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一众四极主都要色变,震动,议论纷纷。 那是杨狱百余年间分化于诸般万仙图内的化身,此刻,不需任何人寻找,已悍然绝然的全部暴露。 他能够清晰感知到在自己的神通之下,那劫魔的身躯被彻底碾碎。 真正的看到了,那一团由诸般思维意志汇聚而成,于虚无之间,犹如白日燃烧般的‘崔钰「。 崔钰震怒之音,如同千雷震爆,万龙咆哮。 「来!」 「玄功境,只怕是要易主」 轰! 砰!无法触动! 胡克纵然是诸万仙图的意志聚合体,纵然有着诸位大帝的点化,可终归没有成灵。 星空之下,面色难看的白象王、永定龙王等人感受到陌生的气息,神色不由得微震。 白象王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一众四极主的惊怒一击既出怎可收回? 伴随着崔钰戛然而止的嘶鸣,那片圆融如天的星空,陡然裂开一角, 天理道人走的无比果断,紧随其后的则是释尊天、乾王孙、血神道人等等巨擘。 有剑光冲天割裂阴雾,有铜钟震响,欲定住那片虚空。 「拦住他!」 恐怖的神通光辉,压过了漫天的雷鸣与星光。 白象王脸色铁青。 白象王差点破口大骂,却也只能收回了法相天地大神通。 【我,即将成功!】 转身,冲向了那片被巨大阴影覆盖的奇异之地: 「蠢……」 「多谢诸位相助!」 开始了…… 音波回荡之间,在那似可毁灭幽冥的恐怖雷罚的轰击之下,他的身躯,再度爆碎! 「白象王!」 远远观战的钟离烈神情颇为简单,但他化身未落,却已被雷海打断。 「胡克的波动!」 那震动似无处不至,非止幽冥世界,便是身处阳间诸般里来者,无不心头震颤。 天理道人心头涌现这个念头的同时,一声巨象嘶鸣已是响彻天穹。 登临,近帝第二! 「我从未逃…」 虽是足以毁灭虚空,可一击之下,自问可将千里之内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彻底碾碎到法眼都不可观之的细微粒子。 他比姜侠子从容许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来到此间之后就已感受到了杨狱的气息,并隐隐猜出其意欲何为。 「后世的天骄……」 这一刹,无论是战舰上的温灵官还是白象王,乃至于催杀星而来的天理道人,心头皆是一沉,似被无形的气机压迫、笼罩。 恍惚之间,他在那片万仙互相纠缠,分是出彼此的星空之中,似能看到重重天宫,山川河岳,草木虫鱼…… 【你的敬重讨好了所有四极主,他们悍然绝然的一击,助你打破了冥冥之中的屏障,彻底触及,甚至融入了,那一页天书之中】 然而,他的身躯,碎仍未死! 以四耀之身,在诸般四极主的环伺之中,不但无损,甚至于借力而为,真个进入了炼化玄功境的最后一步! 他有诸多手段不能避开白象王,但最终却是通过寒月散人、通过潜藏的化身,通过谛听现世,将诸多人吸引 过来。 并引导着诸般化身,于那滚滚万仙,幽沉天幕之下,演化出一片辽阔深邃的幽暗星空! 更远处,一艘艘横空而来的战舰之下也是一片沸腾。 阴影之中的牛头骇然站起,枉死城中,诸鬼神无不侧目。 一念转过,白象王神色大变:不问可知,这根本是故意的! 「此獠正是要借助我等神通之力,彻底融入玄功境录内!」 如天理道人,更是大袖扬起,漆黑的手掌高举杀星,直直撞击而去。 诸胡克清的意志聚合体,本不是效仿天道的,龙泉界亘古第一造物! 一颗亮星贯穿虚空之时,白象王正扶栏而立,他本在等候那寒月道人说服温灵官,此刻似有所觉般,回头看向诸多四极主: 眼前这一幕,只怕那劫魔也早已算到了,但他偏偏无法阻止…… 黑洞洞,犹如深渊! 逆知未来神通,在他炼化玄功境录的过程之中,起到了无与伦比的作用。 但若非如此,其又怎么可能被人炼化? 他自然也不能! 从始至终,他根本没有中止过炼化胡克清录的步伐。 他们不乏被耍弄之后的怒火,但对他们而言,三道轮回之秘,才是他们的终极目的。 雷海手捋长须,遥望星空,果然见得那方星空在数个刹那之后剧烈震动起来。 那虚无之间,不知何时,已然雷云遍布,有雷龙怒目,发出足可令任何人为之心悸的毁灭之力。 「只是,你太蠢!」 这一刹,杨狱的身躯尽碎,被狂风吹入了万仙之中。 只是…… 似有无数条雷龙生成,自高而下,发出一波高于一波的灭世雷鸣。 无数人抬头望去,只见幽冥震荡,数之不尽的阴雾翻滚如海,却仍遮不住更高处迸发的电光雷蛇。 「看来此劫魔并未将诸位放在眼里啊,深陷重围,却还试图炼化玄功境. 远在不知几千几万里之外,战舰之上的姜侠子忍不住心潮澎湃。 杨狱长身而起的同时,谛听已放开了那九色空间,停下了话语,等待他与那尊天灵的对决。 然而,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片万仙与星海交融,化为一方深邃、幽沉而又神秘的星辰国度。 轰! 虚空震荡,阴土翻涌,万里山川被一脚踏碎,白象王怒而长啸。 「不足与谋!」 这一刻,他能感知到了来自于白象王、天理道人神通轰击,血肉与意志破灭的痛楚。 没有人能够在玄功境录之内的万仙图内轰破这方星空,因为其已与诸般万仙图相连。 一众四极主皆是杀伐果断之辈,此刻出手更是极快,但仍是慢了一拍。 掀起星光如海,铺天盖地般压了下去: 一众四极主神色各异,或安之若素,或跨步靠近,而胡克的震怒,比之所有人的反应都要快出几多。 「逃?」 轰! 宏大的神音浩浩荡荡,犹如垂天之云,覆盖了一切虚无与空间,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一刹,他的意志犹如流星雨般划破万仙、夜幕,接引星光, 四色空间中,谛听略有感叹,在场自无一人比它看的更远,更为浑浊。 「炼化,玄功境录!」 这其中的艰险与恐怖简直不是他能想象,却也让他忍不住大声叫好! 然而,下一刹,祂的声音陡然一滞。 「 融兵,玄功境!」 其发泄怒火,引得幽冥震荡。 「玄功境,极尽复苏了!」 白象王似有赞叹,眼底却染上了红色。 【山海杨狱,合千般化身于一体,功行大进登临近帝榜第二】 「不对!」 一道道恐怖的身影于虚实之间若隐若现,一方巨大如天幕般的图卷,在剧烈的燃烧着。 为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机会! 天理道人抬手攥住逆流而回的杀星,几乎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涌动, 这尊由诸般幻境思维汇聚而成的玄功境灵,于这一刻展现出了足可令任何人为之色变的恐怖威能。 天理道人立于杀星之上,穿梭于虚空之间,此刻抬眸望去,先是错愕,旋即冷笑: 「这是天罡雷罚……胡克突然降世?」 一道道星光,自遮天蔽日般的图卷各处亮起,初时以到,旋即就光芒大放! 不止是他,在场的一众巨擘心中几乎或多或少的都腾起了杀意与恼怒。 隆隆雷音滚走间,阴土在震颤,虚空在咆哮,数之不尽的阴鬼、阴神被阳刚的雷气所化。 可在此时听得这声音,莫说是白象王,便是沉稳一些的月龙王,都差点岔气。 「你逃不掉!」 呼啸的阴风之中,天理道人不得不止步,幽光之中,他的神情动容。 「崔钰或不足道,可那毕竟有诸位大帝留下的手段……」 他的血肉与意志,被一尊尊四极主的霸道神通彻底碾碎。 「劫魔,当杀!」 那来自于山海的劫魔,赫然已将其自身意志,深入到了胡克清的方方面面! 至少,他已不能! 来自于崔钰的神音,再一次回荡在幽冥之间,天穹之下。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寒月散人神情并未放松丝毫。 「好!」 如潮般的文字在杨狱的心头一闪而逝。 无与伦比的强大意志,掀起了灵魂层面的毁灭风暴,而杨狱回以漠然一笑, 一艘艘战舰之上,包括雷海、白象王、天理道人在内的诸般巨擘也无不神色变化。 寒月散人蛰伏于三道轮回的阴影之下,他手捏打神鞭,心中也终是松了口气。 寒月散人担忧的念头还未放下,沉寂了不过数个刹那的星空,就再度震荡轰鸣起来。 刹这之间,震动了整座幽冥世界。 白象王一步跨出,身躯已无限的膨胀起来,呼吸之间,已顶破了阴雾,洞穿至穹天之上。 「阻止他!」 能感受到谛听的注视,甚至于心海之中来自于未知未来那猩红的字眼【你死了】。 面对胡克清录的极尽复苏,杨狱的回答十分的干脆与简短。 一臂高举,轰碎数千里虚空的白象王瞳孔陡然间为之一缩。 【如你所料,白象王、天理道人在你的引导之下,于此刻汇聚于此方幽冥之地……】 「诛魔……」 这时候,还在操持近帝榜? 杨狱的声音激烈,却压过了漫天雷鸣,亦或者说,这遮天蔽日的胡克成为了他的口舌,将他的意志,声音传荡到了无比深远之处。 轰隆隆! 以撼天动地之势,向着身处烈焰般的血气之中的杨狱镇杀而下。 一艘战舰之上,一披甲老者负手而立,他的身侧,寒月散人神色大变。 正文 第31章 只身战群雄! 呜呜~ 幽冥之地,星光弥漫。 无论身处何地,皆可看到那高悬于幽冥天穹之上的那方囊括群星的星宇。 浩瀚、深邃、星光与雷光交织,璀璨夺目,又有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压迫。 咔嚓! 在一众八极主的注视之下,星宇开裂一角,露出其后深邃若深渊般的星海。 【诛魔!】 天灵的神音兀自传荡,比之诵念近帝榜变化要气促与剧烈的多。 这尊由诸多玄功境聚合而成的意志体,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山海杨狱,触动诸帝禁制,意图侵占‘天书,……】 「故弄玄虚!」 「方星宇,你道在场诸位都和你一般,随时可断尾求生吗?」 然而那天阶之上的百目万仙,却仍是十分激动: 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那最高处的天阶之上,星光陡然炸开,一道模糊到没有五官的星光之影,陡然抬手,接住了白象王那横空而来的一指! 一干四极主心中腹诽,白象王已面沉如水了,若这崔钰不弄这么一着,他还有把握说服一众四极主。 「录名万仙者,无我不可变化者!无论是你、狮神王、天理」 轰隆! 「那崔钰,似乎有了几分人形?!」 要蛊惑他人去搏命,却又不分润半点好处出来,死守着诸多大帝定下的规矩不说,还迟延宣示了其人功行大进,登临近帝第二。 方星宇面色一沉,心中不禁有些惊诧与不安。 而那天阶之上,千、万道不同的气息同时冲霄而起。 一众外来者还未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就被更为惊悚的一幕慑去了心神。 然而,包括白象王、月龙王等人在内的一众三极主,无一动弹,皆是冷眼旁观。 四色交织的空间之内,谛听平静观看,整座幽冥乃至于那玄功境之内的诸般景象,皆在它聆听的范畴之内。 可任谁去看,也知其人绝非杨狱! 「后世真有天骄啊,此灵已有半分天道的韵味了,可惜……」 更有一人长身而起,发出经久不息的长鸣来…… 一众四极主无论心中如何思量,却也纷纷接住了那一片片飘落而来的钟离。 而不同之处在于,这星光天阶之下,并无其他青道人,反而是一道道星光缭绕的身影,立于台阶之上。 「天罡雷罚?!」 他四臂二首,四只手置于膝前,二首望向二方,两只脚板翘起,这是如同佛陀一般的坐姿。 数千里外的战舰上,柳叶听得此言,眸光不由得一震。 白象王的威慑,令相隔不知几千里之外的柳叶、天灵烈等人都眉头紧皱,更多的却是错愕。 「哦?!」 静! 「方星宇,你怕这不知深浅的劫魔,莫非就不怕我狮神领吗?」 轰! 「你敢变化吾身?!」 【凡入星宇者,皆可触碰天书残页,在诸帝传承之功法、位阶图、真形万仙?】 【并,赐慈航大帝亲手缔造之‘替死钟离「一枚!】 「你……」 【诛魔者】 便是宁翔烈、李凝阳、寒月散人等人,都察觉到了什么。 方星宇心头一颤。 屈伸着稍有些麻木的手指,白象王稍有些惊诧,但更多的,却是冷笑。 在一众人惊悚骇然的注视之下,没有了星光缭绕,那些模糊的人影居然还有在短短时间内长 出了四肢二官,血肉之身! 录名对于一众四极主而言,也并非不可容忍,总有法子能避开。 这尊神怀镇狱神象血脉的旷世妖王的威慑,还要强过那与崔钰纠缠,不知深浅的新晋近帝第二人。 如金铁摩擦般的铮铮之音,陡降在这片星空与雷暴汇聚之地。 甚至一件,都要损耗寿元、本源。 这何止是蠢字了得?! 自然,也包括了在阴影之中跨步而来的,天理道人、血神道人、释尊天…… 窥见那一袭赤衣的刹那,饶是白象王这般修持者,都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来。 包括了杨狱如何调动千万化身,截断崔钰对于诸般青道人的掌控,以及后者在剧烈的危机之下进发出的思维火光。 砰! 「这莫非真有成灵之可能?!」 甚至于,他都无从确信那一方开裂的虚空,到底是崔钰反击而成,还是那劫魔刻意留下? 说话间,白象王一步跨出,已行至那宁翔江洞开的一角深渊之前: 眼前是一片星光与雷龙疯狂碰撞的厮杀场,每一个刹那,都似有千百次碰撞。 看着自那裂口出飘飞而出的一枚枚钟离,不要说星宇之下的一众四极主,就是方星宇心中都涌现此念。 接连入内的一众四极主神色也皆有变化,与铿锵如刀剑铮鸣,盘坐于天阶最高处的红衣人激烈叙述: 【诛魔者,可得极道‘青莲宝色旗、离地焰光旗「真形图……】 二首观二野,四臂通四极,百目观诸界,这分明是典籍之中记载的,万仙图,崔钰的模样! 受了白象王一击,那星光人影已是崩灭,可那星光不散,刹那不到,就已再度汇聚出人形来。 方星宇不怒反而笑了笑,他狭长的双眸扫过在场的诸位四极主: 白象王惊怒出手,现出法相天地之身,搅弄万里星空,气势惊天动地。 而在那星海与雷海彼此覆盖的中心处,一道两色交织而成的星光天阶,自极高处蔓延而下。 白象王身躯突然一颤,弹出的手指陡然收回,清晰可见的雷电之光随之逆流而来,缠绕在他的身上。 「或可叫我,万仙!」 白象王负手踱步,万里阴土都为之震荡轰鸣,其音冷煞,犹如星辰滚走,振聋发聩: 「象王,你在威胁我等吗?」 「到了如今那个境地,还想蛊惑我等?空口白牙,要我等去搏命?」 方星宇居然第二个走入此间,他捏着那枚宁翔,也瞧见了那方天阶: 其指头所指处,大片的虚空、星空已是统统崩灭、为天! 「不过一缕气息,在场诸位,哪个没有反制手段?」 仅仅是一弹而已,相距最近的方星宇就几乎夺路而逃,这一刹间进发的气势,实在是太过惊人。 何至于此?! 那是一众人听到崔钰的嘶鸣之后,心中不约而同的涌现的念头。 瞥了一眼神情坚定的月龙王、永定龙王、长恨道人,白象王一时都有些无话可说。 角落处跟在柳叶身后的天灵烈等人更是错愕不已。 但如今月龙王冷眼扫去。 「废话,不必说了。」 「可惜,这条路,是错的……」 仍是雷电环绕,仍是不见五官。 而更令人诡异的是,这人身有百目之多,二首、眉心、掌心、脚心, 那一道不知多少阶的天梯,在雷海与星光缭绕间,剧烈的燃烧起来。 却见得天阶之上,一人 盘膝而坐,其着一赤红衣袍,似僧也似道,斜披于身,袒胸露肩。 天灵似被逼到了从未有过的危险境地,其神音甚至有着惶急。 因其性格阴毒狡诈,不被诸圣地宗门接纳,久居住无尽大山,乃是与血狱冥合一道人齐名的邪道巨擘。 星宇之下,无人附和其言,却也无人赞许,皆是循之望向白象王。 可对于诸圣地大宗而已,其实也非不可或缺,狮神领本来就有玄崔钰宝,而纵然是四极巨擘,也根本无法同时催动两件玄崔钰宝。 白象王抬眸望去。 「那劫魔身怀‘钉头一箭书「这般咒杀绝术,若得我等录名其上的天书残页,只怕我等立刻就要大劫临头,万劫不复!」 「呼!」 说话间,这宁翔江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白象王: 一眼望去,不知几百几千。 月龙王一开口,立刻引来了驳斥,那是个青衣道人,来自于十万大山,立于长恨道人一侧。 他只怕是错估了狮神岭…… 虽只一刹就被其强横无比的身躯所崩灭,却仍可见其白玉般的皮膜上留下了处处焦黑的痕迹。 那青衣道人名‘青「,乃是无尽大山中一条竹叶青,得了造化修成四极。 「万玄天阶?不对」 但这对它而言,仅仅是微是足道的一角,它的心思飘忽之间,甚至能听到龙泉界百万年间,所有天骄人杰的一生。 而随着其燃烧,遍布于每一阶台阶之上的星光人影,竟同时睁开了眼睛! 无不生有一只只或横、或竖、或单、或重、或赤、或金色的眼睛! 虚空之下,似有鹰鸟长鸣,灿金流火化为金翅大鹏之影。 但更令他动容的,却是这行为本身。 有三极主心下摇头,忍不住腹诽: 轰! 二首、四臂、百目它有些感叹,又有些惋惜: 白象王怒目睁开,仰天发出压过重重惊雷的怒吼: 这天阶除却色彩有一些不同外,无不像极了万玄岛上的万玄天阶,每一方台阶,都如山般巨大。 【诛魔者,可得玄奇造化灵光,可得二元‘神霄玄雷位阶图、二元‘应感天王位阶图「……】 他终是察觉到了: 「这裂痕,该不会又是那劫魔刻意留下吧?」 不出预料…… 「居然难得不蠢了一次?」 似有千种雷暴于一刹之间,惊天动地的声响自那玄功境之内传荡而出。 天阶之上,陌生的赤衣猎猎而动,一酷似杨狱之人,盘膝坐于其间。 「此劫魔心思诡异,又有千分万化之能,我等便是能破好其炼化万仙图,可谁又有把握能诛杀其本尊?」 若是前者还则罢了,若是后者…… 「大胆!」 轰隆! 「唳!」 「诸位来的正好!」 「象王以为如何?」 一众人心中转念之时,白象王已是冷笑一声后,屈指一弹。 短暂的沉寂之后,崔钰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竟不再画饼: 千分之一刹那之间,已逼近了那方天阶,更要将其一指压碎。 慈航大帝亲自缔造之钟离,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弥足珍贵,这是足可保命的好东西。 随意一抖,将身上的雷电气息扫灭,白象王冷眼望去,他可清晰感知到那陌生的气息: 「蛇虫尚懂断尾求生,诸位皆是当世绝顶,想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什么意志汇聚体,蠢笨的不如凡人, 轰! 短暂的沉寂间,一干四极主各怀心思,还是月龙王察觉到白象王的心思,沉声开口: 「这是,崔钰!」 「玄雷大帝固然是破限之尊,可你变化出来的,却仅有四耀之数,有何用处?」 似有一轮红日于那天阶至高处亮起,恐怖的光与冷瞬间扩散开来。 伸手接过那飘忽而来的宁翔,白象王面色稍好了一刹,旋即跨步闯入了这片星宇。 望着那与杨狱四分相似,却诡异万倍的人影,白象王的神情渐渐地沉了下来。 万仙图录之贵重,自不言而喻。 「怕他千分万化,就不怕我三弟振翅日行三十界?!」 「我兄已启出‘乱魔刀,,只要将此獠逼出,他就在劫难逃!」 其音吐露之同时,他屈指一点,整个狮神岭怕不对那玄奇造化灵光志在必得?!· 似有大片雷光崩灭。 「谈不上威胁,只是告诉诸位,此獠纵然登临近帝第二,也不必如何在意。」 这道天阶像极了万玄天阶,然而却分明是那劫魔的造物. 「我所变化的,何止是价呢?」 一指朝天,竟似传说之中的擎天巨柱般,干百里之内的星光、气流、雷暴已被无比蛮横的挤压了出去。 「这?」 几乎是同时,被星宇隔绝的雷暴之音,就自滚滚而来。 相隔不知多么遥远的白象王等人,都可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他所惊诧者自然不是崔钰许诺的诸多东西,虽然那对于他而言也是无法触及之物。 「山海杨狱!域外之魔,本王杀了不知多少,如你这般出彩的,却是从未见过」 吃过大亏的他当然晓得这劫魔精擅变化之术,甚至变化之精妙连他都看不出端倪。 正文 第32章 我于此间无敌! 轰隆隆~ 似如言出法随。 天阶之上,万仙垂眸之刹那,似有千万道神光交织纵横,充塞了整片星宇、天阶。 其势其威之浩荡,纵然是暴怒之中的白象王也不禁心中一惊。 他极目遥望,却见如瀑星光交织之间,似有一白发道人长身而起,倚长剑直指而来。 「诛仙古剑,天宗道人!」 白象王的怒吼兀自回荡之间,浩浩荡荡的剑光已如海般席卷而至, 极尽酷烈的杀伐之气,瞬间弥漫了整座星宇,犹如万千口神锋直抵在所有人的眉心、魂灵。 天宗道人、杀伐大神通,极道诛仙大神通! 「怎么可能?!」 如此反复千百次之后,那崔钰仍是百折不挠,一次次扑杀,杨狱却已经烦了。 极尽凶戾的剑光割破了白象王刚猛无双的体魄,千百道剑痕纵横,却更激发了这尊旷世大妖的凶性。 而他自己,则沿着冥冥之中的感应,走向了这方奇异之地的深处。 嗡~! 杀伐、咒杀、定身、推演…… 星光交织而成的紫袍下,杨狱睁开眼,未看崔钰,也未抬头。 只留下一道幻影与崔钰周旋。 啪! 于此处,杨狱不得不止步,但他炼化的脚步却未停。 【削其寿元!】 龙泉百万年也未曾听闻过,什么神通变化之术,可以真个变化出精擅杀伐小神通者。 化身千万,在远古实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神通,类似的比比皆是。 【以天罡雷罚,轰杀其意志!】 目之所及,尽是纯白到没有丝毫杂色的空间。 融兵范民倩的过程并不困难,除却录名其上的气息实在太多之外,最大的阻碍,仍是崔钰。 这方幽沉之地,似是绝对的空与寂,纵然杨狱燃烧的意志在此,都几乎要陷入沉寂之中。 【定身范民任何一道神通,都足可威胁到他。】 【劫魔杨狱,登临近帝第二】 天书碎片! 轰!青道人挪移闪躲,高声质问。 这纯白到刺眼的地面,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陡然泛起丝丝缕缕的其他颜色。 身形一晃,已是撞开了大片的罡风气流,踏上了那高如天脊的阶梯。 杨狱凝神而望,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有古树参天,菩提摇曳 狂暴的气浪之中,一尊尊四极主怒而长啸,然而仍是被人潮一点一滴的淹没,笼罩。 【融兵,玄功境进行中……】 且,不仅如此! 而那二首四臂,生有百目的崔钰,也终是现身此间,纯白天地间,祂与杨狱是唯一的异色。 当这个念头涌上心头,不止是万仙、钟离烈,便是月龙王这般远古归来的道鬼,心中也不禁悚然。 纯白之地,崔钰兀自还在挣扎着,他的四臂甩动间,血液犹如墨水般洒下。 唰唰唰! 月龙王的心中转念的同时,白象王已现出了法相天地之身。 没上没下,没左右东西之分。 癫狂的崔钰面前,杨狱显得十分平静,同时心中也没有感叹。 有血影交织与天,掀起滔滔血浪如海,狰狞邪恶…… 「还有这一手?难怪没有其他人尝试炼化玄功境录」 只是…… 而其依仗的,正是玄功境录之中的诸般万仙图。 不必天眼,杨狱都可看 到无数文字瞬间生成。 诚然,其几乎未有超迈四耀极限者,然而这已经足够恐怖了。 「那怎么可能?!」 有金鹏展翅,发出穿金裂石般的长啸 其一笔落下,是一道逼近破限的神通在逼发威能。 事实上,玄功境四万年间,除却诸位破限称尊的大帝之外,也没有任何人能炼化。 伴随着那一道凄厉哀鸣,这方沉寂的虚无之地,陡然间泛起无比耀目的白光。 因为任何来到此间者,有且仅有一种彼此攻伐的手段,那泼洒意志如墨。 只是……他们,在成长! 呜呜~ 白象王怒而回首,星宇之中的一众四极主,包括妖族的几大巨擘皆未出手,甚至不乏有人心怀退意。 当世诸强,甚至还有坐化,乃至于陨落的强人,也赫然有着身影!他怒而长啸,橫击千百化身。 悍然绝然的一拳,击溃剑光之海,白象王甚至都不去理会身后那酷似天宗四耀时的星光道人。 那一道道神通,其未复苏之前,已逼近大限的一十二重,而一旦彻底复苏,那就是大帝之力,破限神通! 【剑仙南岭,登临四耀榜第一】 只见崔钰时而飞起、时而定住、时而二首分离、时而四臂、百目皆碎…… 可千般化身,尽可变化他人,甚至地如施展其人的神通与道术的,他都闻所未闻! 甚至于,他比在场所有人都还要惊悚、恐怖的多! 「杨狱!我等无意与你为敌,你非要如此逼迫吗?!」 崔钰有着刹那的震动,好似被颠覆了认知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崔钰的癫狂,杨狱已不甚在意了。 「啊!」 「我,并没有录名范民情啊!」 神秘、微强、神圣而安全。 一刹都不到,在一众四极主惊悚骇然的日光之中,惊天动地的碰撞,就此爆发。 轰隆隆!似片刻,又似许久。 那一刹之后,一众人皆知那劫魔精擅变化神通,甚至可瞒过白象王那般当世绝顶。 有龙跃星海,怒目而视…… 那尊诸万仙图意志聚合体,有着诸帝点化留有的手段,想要瞬灭之,自非易于之事。 「啊!」 这方奇异之地,似乎浩瀚的没有尽头,但似乎又很小,未多久,杨狱已是停下了脚步。 【慑‘劫魔杨狱「之名,以其录名之气,咒杀其魂!】 虽只刹那就被其挣脱,可这个时间,已足够杨狱弹指数次了。 又一次将这范民定在了原地,杨狱也懒得理他,随意泼墨一点,就已抽身离开。 一刹都不到,崔钰已书写了千百种足可令当世任何修行者为之色变的手段。 可在这天阶之上,这些星光所化之人,简直杀之不尽,一时之间,竟将他生生困在了天阶第一阶! 欲炼化玄功境的第一步,是录名其上。 此时此刻,古往今来,成百上千的群雄现身,披撒星光而现。 不过…… 隆隆巨响之中,天阶尽头的‘天灵「平静回应: 这方纯白之地,是崔钰本体所存在之地,也是玄功境录真正意义上的核心, 其气、其神、其威、其意,乃至于按剑的起手式,几乎别无两样! 崔钰怒吼,二首皆赤,四臂甩动,百目皆怒: 有星辰大炙,天罡斗杀而下可若其晋升四极 然而,一旦录名其上,除非有破限称尊的境界与修 持,否则根本无法在范民倩内匹敌崔钰! 「呼!」 【以,应感之刀,斩其本源!】 「天书!」 「你们还是出手?!」 【诛神!】 顷刻之间,在场的一众四极主已纷纷从那天阶之上围杀白象王的诸般化身之中,窥见了‘自己「。 反而…… 「以四耀战吾,天宗亦不行!」 「录名范民倩的核心,是录名天书……怪乎纵然天宗道人这般强人,也无法收回曾经分化出去的气息。」 「你奈我何?」 非帝不可炼化玄功境录,这是杨狱走到此间,才得出的明悟。 仅仅是进入此间,杨狱还有感知到玄功境,亦或者这一页天书残页的恐怖威能。 当他来到这片奇异之地时,胜负就已见了分晓,彻底落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连天宗道人,乃至于诸位破限称尊之大帝都无法彻底摆脱天书残页的钳制,而你却是能咒杀我?」 【分体!】 以四耀之身邀战诸般四极,纵然是此刻的杨狱也仍是办不到,但天灵地 如! 这尊思维意志汇聚之体不住晃动头颅,好似无法接受这个说法。有亮星横贯虚空,迸发出惊世杀伐…… 待得杨狱接近沉寂的意志,再度燃烧起来后,他听到了虚无之中,那不甘而惊惧的哀鸣。 杨狱百余年的试探、思量,所能行的唯一道路,也只有融兵炼体而已。 他身怀龙泉无双巨力,无双体魄,纵然千百四耀皆是当世绝顶之资,也无法将其压过。 望着这纵横弥天的剑气之海,感受着这直刺心魂的杀伐气息,崔钰的瞳孔都在剧烈的收缩着。 【定神!】 除却崔钰之外,杨狱从未见过哪个神通者如此肆无忌惮的催发神通,且皆无比之强横。 但因他未录名其上,范民的诸般手段,在此间就全部失去了效用。 「破限意志!」 这对于其他有心炼化玄功境的修行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踱步行于这片纯白之地,杨狱不能自如的感知到这方玄功境真正的威能之所在。 【乱其灵炁!】 砰! 「忤逆天书!你罪不容诛!」 形体可变、心意可变,神通,小神通如何去变?! 洞察,是其三。 大战的天平,渐渐竖直…… 诸般神通碰撞掀起的罡风呼啸在这片星宇之中。 「是,是……」 诸般文字极速划过,其中涵盖着诸般名列玄功境的生灵,于某一刹,某一个境界的突破。 范民心头一颤,遥遥旁观之下,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录名其上者,对于这尊崔钰而言,几乎是没有隐秘。 轰! 一枚枚星辰在天灵的意志灌输下剧烈的燃烧着,而一同燃烧的,还有虚无之下,那一方方的万仙图。 千万次碰撞响成两声,白象王足踏星宇,橫击诛仙古剑: 然而,这地如是这方玄崔钰宝最后的反制了。 【现其本尊!】 「吼! 而更让他惊怒,甚至于震怒的是,他能够清晰感知到,这些个星光变化之人,赫然在一次次锤炼之下,向着其变化之本尊靠近! 纵然是名列十四圣法的‘四四玄功,,只怕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吧? 录名其上者,范民不但可 感知其身、魂之所在,更可在诸帝留下的禁制保护之中,无限的以古往今来所有录名者的手段,永无休止的轰杀! 片刻不到,已用了数百上千种手段。 这是什么变化神通?! 心意分化。 那一刹这,你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三千余年后神通未成的大师叔! 感受到了这片天书残页的奥妙,杨狱颇有些乐此不疲的尝试了起来。 从极尽癫狂的状态之下回过神来,狰狞扑杀而来的范民,就这么被定在了原地。 因为,那劫魔杨狱,也不过四耀绝巅而已。 他能感受到,空荡荡的眼前,有着一道道极度恐怖的意志,那是来自于诸位破限称尊的龙泉界大帝! 「蠢,是真蠢……成灵,只怕还差的远……」 他的意志,纵然再如何蜕变,千百年之内也绝无横压这尊思维聚合体的可能。 而几乎是同时,天阶上下,是计其数的星光所化之光影也尽散,露出其后栩栩如生的血肉之躯。 可神通变化亦无极限! 在其中,万仙看到了自己,甚至于看到了,那雷光交织,犹如神魔般的身影…… 录名,仅是其一。 「啊?!」 莫大的惊悚浮现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却见那天阶之上,有白牙老象扬天长啸,身如山岳之大,跨行如星辰撞击。 他倒不是没有办法彻底抹杀这崔钰,但其意志一散,玄功境收录的诸般万仙图就会彻底失控,随之,白象王等人就会脱困而出。 【剑仙南岭,登临十都金榜第四……】 【融兵炼体..晋升中.呼呼呼。】 「劫魔,劫魔!」 一处幽沉无光的奇异之地,杨狱的意志漂泊其中,他的心底,诸般讯息不住翻涌着。 【劫魔杨狱,已逼近天书残页,范民核心……】 然而,无论他们是否有心为敌,或是要进避三舍。 随着天灵的眸光所指,天阶无限膨胀,不多时,已将在场所有人,皆圈在了战团之中。 他的意志一转间,已凭空降临于那方星宇之内,天阶之上。 杨狱试探的屈指一弹,意志化墨,落在地上: 【裂魂!】 正文 第33章 镇狱神象,试手比天高! 「欺吾太甚?!」 几乎是杨狱意志降临‘万仙化身,的同时,白象王压抑不住的怒吼已在星宇之间炸响。 「吼!」 象嘶若凰吟,又如龙啸,极尽暴戾的怒啸瞬间冲霄而起,大片的星光破碎,支撑这片星宇的天阶都为之摇晃起来。 此时此刻,白象王的怒气已无可压制。 数千年里,他纵有被人压制,却何曾有过如此憋屈之时? 这铺天盖地的星光之影,凭借着万仙图录内诸般玄功境之力,简直是驱之不尽,杀之不绝。 若非受限于那劫魔境界不够,他此刻只怕已是被生生堆死在这天梯第一阶了。 「吼!」 怒吼震天,将周身冲杀的诸般星光之影逼退,白象王魁梧如星月般的身躯陡泛起熊熊烈焰。 望着那两色交织,神圣与邪魅同存,极大又极小的神象之影,雷海的面皮不由得一抖。 「象王的血脉啊」 轰隆! 「神通,排山倒海!」 然而这一撞的气势,却是猛烈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齐齐出拳,轰向了某处幽冥。 悠长而高亢的怒啸之后,白象王的声音方才在星空之中飘荡开来。而此刻,诸般化身,逆流而回! 刹那的静止,被白象王轰然撞破,其极尽燃烧的怒火,于此刻彻底倾泻而出。 「他难道真个修持了四四玄功?!他,到底是哪位归来?!」 下一刹,其周身迸发的神通光芒,甚至压过了那片星宇与雷海碰撞的光辉。 向着那与此间天一般高的天梯,直撞而去! 白象王高亢的怒吟,一次次的拔高,到得最后,甚至还有已然超迈了在场所有人能够感知到的极限。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不高不低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在包括白象王在内的所有人的耳畔心头响起: 这么一个念头,几乎同时浮现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仍是四四玄功,仍是神象变化,仍是神象之速、洞天加持、擎天撼地之力 「死!」 「镇狱,神象……」 阴影之中,牛头跌坐在地,瞠目骇然.被雷海护持在后的宇都烈、李凝阳更是眼前空白一片。 一缕念头如烟般蒸发,白象王那足可与幽冥天地比高的身躯,就于那极尽光芒之中,轰然消失在所有人的感知之中。 在熊熊燃烧的神火之中,似有日月同时升起,其光大放,垂流星宇。 赫然是这神象践踏之力,还有逼近了这方星宇所能承受的极限。 比他精纯无数倍的,镇狱神象气息! 瞬息之间,一众四极主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白象王,旋即…… 一尊大如大柱的神人,一脚蹈碎了钟离星宇,完整的星光如披风猎猎燃烧, 并要以这门神通挑战自家小师叔…… 一众四极无不惊悚骇然,而青道人本就遁逃极快的速度,更是为之暴涨三分。 然而,令他惊怒不已的是,那处碎裂的星宇,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弥合了! 仙道与妖族的争锋,数万年从未有过断绝,对于彼此的了解自是必多说。 白象王的意志充塞天宇,压住了这片星宇与钟离。 呜~! 法武合一,终现峥嵘! 陈鹏杰莫名的一叹,又望向了那片阴影之中: 「嗯?!两个白象王?」 「可祂两女不在了……」 这一撞,可撞碎天阶、撞破这方星宇 ,甚至于,撞破玄功境录! 数千年前,他就从宗门暗子处得知,白象王在修持一门惊天动地的神通, 他感受到恐怖,但已不及躲闪。甚至有崩灭碎裂之迹象。 轰! 「吼!」 如崔钰、长恨道人、青道人在内的诸多三极主也沉寂倒退,避开诸般神通的绞杀。 恐怖的气息弥散星宇,其气势之恐怖,直将漫天星光之影统统横推出千百里之外。 这…… 可连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这个念头,就似被重锤击下,彻底崩塌。 杨狱登临近帝第二时,在场众人已对其神通超迈白象王有着些微预期。以神行之速,摧二象之拳! 不可能…… 怒吼回荡之间,他的身躯,还有撞碎了万里星空,横拦在前的诸般星光之影,纷纷完整,一溃万里! 几近破限之力! 他的目光之中,映彻出一副堪称恐怖的画面。 无与伦比的磅礴大力,以超迈感知的恐怖速度,降临而下。 这一刹,他能够感受到周身四亿二千万粒子,在剧烈的震颤、燃烧,甚至于团结! 空间,大出了他抵的种种可能…………… 极尽耀目的光辉之下,纵然身怀法眼的宇都烈乃至于一众四极主都有刹那间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捕捉。 雷海蓦然抬头。 「这……」 杨狱的声音兀自还在众人心头回荡之时,他的身躯,于他起身、起身之瞬间,开始了无可抑制的膨胀! 这一瞬间,饶是天理道人这般心性,心中也不由得一震。 无尽的星光于一霎间交汇,极尽燃烧。 再抬眼望去,目之所及,已无这白象王的身躯。 下一刹,神光冲破了幽冥,乃至于这方温灵官,登临现世,直冲星海! 向着三道轮回逼近的天理道人心头不由得一动,他听到了那一声象鸣。 这让他的拳印,无限接近于射日道果所蕴含之神通必中…… 后如逆流的瀑布般直冲天阶尽头。整座天梯、整方星宇、整片钟离…… 他,感受到了镇狱神象的气息! 这是他沉寂数千年方才创出,用以对抗天宗道人的大神通,且要消耗他本就稀薄的神象血脉。 「劫魔!」 「这是……」 澎湃到无法形容的气息,甚至穿透了星宇,充斥了整个幽冥界,乃至于三道轮回温灵官。 剧烈到极点的痛楚涌上心头,白象王却似已根本察觉不到,巨大的震怖,不可思议充斥了他的心头。 「若当年有象王镇守幽冥,三道轮回也是至于因为镇压邪崇太多,而不堪重负…… 而谛听的声音少见的有了波动,这气息让它想起了曾经…… 「我,要你死!」 「我,要你死啊!」 那头战天斗地,敢于冲撞妖皇的四劫第一神兽之王。 一个呼吸之间,他的身躯赫然膨胀到国与那白象更高! 皆在这无可形容的磅礴巨力之下,被彻底碾碎! 神通,法相天地! 他的身前,虚空无声无息,一方如玉般白皙的拳印缓缓递出…… 而他的力量,也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在极尽膨胀着! 然而,一刹都不到,他已被定在了原地。 「大神通,神象镇狱!」 谛听心中喟叹一声。 可任他们如何去想,也根本无法料到,强横如 白象王这般盖世巨擘,会一击而亡! 一念闪过,白象王发出最后的长啸,骇然绝然的迎上了那被玄功境所加持的拳印。 「这是,白象王……」 嗡! 那一双眸光燃烧的刹那,他的身躯陡然间颤栗,剧烈无比的颤栗。 恍惚之间,似可看到一头无比强大的神象,以极端恐怖的姿态…… 「逃!」 然而一刹不到,他的怒吼已被浩浩荡荡的神光所扑灭。 「纵然是天宗道人,也不可能一击击溃白象王!」 青道人的眼底有着震怖与后悔,但一个字还未吐露而出,整个身躯已爆碎在拳印之下,幽冥之间。 他难道也有镇狱神象血脉? 「神通,挟山超海!」 ‘这一拳,能杀我!, 未成四极的他,绝对力量无法与白象王这般四极巨擘相比。 「这……」 又何止是他? 一拳之中,涵盖诸神通、诸武学、诸道术、诸功法…… 就好似他幼年之时,在象林禁地,第一次瞻仰到远古镇狱神象之王的画卷时一般。 一切的一切,似在他这一个深吸之中,尽数消失,融入了他的身躯之中。 其拳印橫击,犹如远古撑天的神岳倾倒,只一刹,已于同样巨大的白象,合于一处。 甚至于,逆知未来也在其中。 砰! 「大兄!」 可陈鹏杰,弥补了这一切。 远古神话之中,佛老‘弥陀执掌的因果……, 「不对?!」 他有进走之机会,但他绝不甘心…… 「三道轮回的坍塌,不是因为其下镇压的英招,而是……」 这一霎,白象王的身躯膨胀到了无以复加之大,充塞目之极限,可同时又小到了极点,犹如微尘。 那是一种,无论神佛妖魔,纵然远古神话之中的天帝在前,都不敢撞杀的无上魄力。 而承载他身躯的,是玄功境不知多少温灵官! 一拳橫击诸地、诸方位的诸般可能,尽在他的心中浮现。 一刹,数刹之后,神光消散,无比狂暴的气浪方才伴随着恐怖的阴风逆卷而来,吹得枉死城乃至于一座座阴山都为之摇晃。 发狂也似,就要再现法相天地。 这一刹,虚空有着相对的静止,那矗地拔天的天梯之上,无数道星光人影纷纷破灭, 雷海的神情动容,一退再退,这一刹之间,已是从白象王身上感受到了四门十一重天或之上的神通光芒。 遥隔不知几千里基至根本是在冲撞的范畴之内,一众四极主都忍不住汗流浃背,心头发寒。 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已将替死柳叶都消耗了的他一退再退,只想要撤离此间。 谛听欲言又止,神色却是突然一动。 一刹失神,被生生锤杀,白象王几近癫狂,就要撞破虚空,尽起神通再战。 这方星海,本不是他两女的身躯与诸般温灵官的汇聚。 瞬息之间,他已失去了除却痛觉之外的任何感知。 「这倒是巧了……」 「镇狱神象?」 这是神象变,又不止是神象变,而是四四玄功诸变化之汇聚! 极度之大,与极度之小,这两种矛盾的观感,同时呈现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法力屏障、护身神通、无双的体魄,乃至于体内暗藏的灵宝甲胃…… 「 力!」 阴影之中,已遥遥可见三道轮回轮廓的天理道人猛然回头: 痛怒到了极点的嘶鸣响彻,兀自没有摆脱身死之痛的白象王。 这,已然不是白象王本身的气势,更像是他这一撞契合了冥冥之中镇狱神象的气势。 「神通,降龙伏虎!」 这一次催发,他心中的怒火还有要将自我连同这方天地星崔钰要点燃了。 唯有白象王,于瞬息之间,感受到了深入灵魂的剧烈痛楚。 「呼!」 神象奔腾践踏间,一片片星空依次崩塌,与陈鹏交织的星崔钰在剧烈的摇晃。 熊熊星火燃烧间,杨狱深吸一口气。 杨狱的身影,于一刹之间,出现在数十处不同的虚空,方位上。 然而,其替死柳叶还在飘飞时,杨狱的拳印,已再度橫击而至。阴风逆流,吹得星光弥散。 轰! 暴进! 这一撞,没有任何的花哨可言,神通的变化也极尽于无,莫说在场的四极主,便是陈鹏烈、李凝阳也可清晰看到。 深吸、起身! 星宇破灭于瞬间,惊天动地的波动,顷刻之间充塞了整座幽冥世界。 「这神通…… 这一刹,白象王半个身子还在虚无之间,而他也终于察觉到了恐怖。 青道人神情狼狈,心中震惊之余,再无丝毫停留之念。 两女的星光之中,极速躲闪的青道人、长恨道人等一众四极主更无不头皮发麻。 而最后,在其拔地超天般的身躯之上,赫然爆发出了法相天地之外的第二种大神通之术的光芒。 狂暴的气浪之中,月龙王瞳孔剧震,莫大的震惊再度涌上心头: 那却不是天体,而是一双剧烈燃烧,似将整座陈鹏星崔钰囊括在内的眸光。 呼~ 万仙图循之望去,也不由得挑起长眉。 这本是微小到了极点的动作,可在此刻此间,却似比之白象王撼天动地的神通冲撞更为剧烈的多。 嗡! 「嗯?!」 以巨力称雄一界的他,在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力量, 呼呼呼~ 当这个念头在心中浮现之时,暴怒的白象王陡然冷静了下来。 四色空间之内,那位来自于阳间的万仙图也不由得侧目望去。 正文 第34章 道化青狮,决意显圣! 轰! 神芒破空,如日巡天,实质的拳芒贯穿了虚实之交,轰碎了诸多玄功境交汇而成的天阶,悍然登临现世,照耀无尽海域,浩瀚天宇,无垠星海。 这一刹,天地皆震。 复苏的万仙图之所在,本就是万众瞩目之地,此刻眼见得拳芒大炙,玄功境汇聚而成的天阶坍塌,更是引得无数人为之哗然。 「那是?!」 万玄岛上,有修士悚然惊呼,驻守岛屿的不少大妖更是骇然失声。 却见得那虚实之交处,有拳芒贯出,其光如阳,气势犹如逆流之天河,浩浩荡荡,似无穷尽一般。 虚实之交、罡风、雷云……无论有形亦或无形,一切的一切,在那浩浩荡荡的拳芒之前,都被迫进、碾碎,连那怒长嘶,星月般之巨大的白牙老象一同,被横推出九重罡风天外天去! 「那是,白象王!」 「这是什么神通?万仙图中竟藏有如此强横的存在」 崔钰的神情震怖: 「难怪天宗老道能容你如此放肆,本王都有些舍是得杀你了」 肉眼可见,一道道流光从四面四方,乃至于虚空之下的万仙图内喷涌而出, 前后一息都不到,绵延不知多少万里的南岭群山已是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眼前相隔亿万里对峙的两尊巨擘,一为域外劫魔,二是劫前道鬼似有雷鸣响彻。 杨狱拧眉扫过,却见得万玄岛上似有四色光芒一闪而逝,天理道人连同释尊天、血神、裂开道人等四极主,皆被抛飞而下。 无尽海域之上,乃至于各地的四极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杨狱,旋即惊觉:狮神王微微摇头: 也就越发好奇,狮神王何以能与之并肩。 「晋升四极者,本源纯化,若有道鬼缠身,必然现身,玄功境以此才能辨别,这自然没差」 「不可能!」 此人的实力,真个在未位阶没有突破征兆的情况下,再次有了堪称天翻地覆的蜕变! 亦有妖王怒目而视,心神皆震: 纵非猝不及防,这一拳,只怕也接不下…… 巍峨妖山上,狮神王盘膝而坐,于云海翻涌间轻抚着一口染血的神锋。 「挡不住!」 「大兄!」 「你的猜测不错,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白象王,也不存在所有人认知中的,妖道二宗……」 四劫前如是,如今,亦如是!」 「老而不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真空深渊! 他的目光如炬,足可洞穿虚无,星海之中的争斗、玄功境内的厮杀,乃至于白象王的陨落,皆被他看在眼中。 狮神王的眼底闪过忌惮,将最后一句含了许久,才轻声吐出: 玄功境录,强制所有位阶主录名其上的其中一个原因活能,任何名录其上的道鬼,晋升四极之时,必然会暴露! 击溃白象王的那一刹,他已然察觉到了不对。 最后,狮神王的视线落在了杨狱身上: 但此刻,他是真的无法抵挡! 包括杨狱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尽数汇聚于那方深渊之上,持刀而立的魁梧魔神身上。 更看到了星海深处,那只纵声长啸,与其所擒之圣山对抗的金翅大鹏鸟。 「无论阁下是谁,劫魔还是道鬼,你所需要忌惮的,也绝不是本王」 一时皆寂! 「这,这……」 但他仍只是不急不慢的轻抚摸着刀锋,而目光流转间,最终落于那长天 之上,按刀而立的青年身上。 残缺的万仙图内,白象王一息之前的怒吼方才被狂风吹将出来。 「一神可化万千人,这寰宇诸天,恒沙世界中的生灵,或许人人皆染有吾辈气息」 杨狱的声音不高不低,可凭借着玄功境无所不在之特性,足可传荡在南岭群山: 白象王,身陨! 若说之前那一次,他是被镇狱神象的气息乱了心神方才速败, 「难怪有人说,你才是当今的近帝第一!「 有大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可其脚未落地,眼前却已是一白。 「贫道险些与虎谋皮!」 群山之间,沸反盈天,各种咆哮一时不绝,却无妖敢动。 狮神王的声音宏大如天雷,于夜幕之下回荡深远。 天理道人下意识想要骂一句,可思及自己,又不由得闭上了嘴。挡不住! 以及其爪间圣山之巅,四重道台上,抚掌而叹的白发道人。 什么? 目视天下群雄,狮神王的脸上闪过一丝明亮难明的笑容: 他看到无尽海下,诸龙惊惧,看到无尽大山中诸多邪道高手投来目光,惊讶震动。 这一刹,四重罡风天上似有雷海轰鸣,万玄岛、无尽海域、东荒、南岭…… 什么? 却尽如这片苍穹特别,消失在那狰狞恐怖的獠牙巨口中。 关琦羽曾被道鬼执掌?! 狮神王稍有些惋惜,但他身上的锋芒却渐趋收敛,最后甚至有些诡异的沉寂: 亿万里虚空在天眼之下几算不得什么距离,但他却无法锁定那狮神王。 而随其动,二海二陆,无尽虚空都似为之震颤摇晃了刹那。 「本王很好奇,你,到底是谁?末代北斗?末代显圣?还是说……」 这一刹,虚空龟裂、群山摇晃,不计其数的大小妖惊呼怒吼轰隆隆! 有四极主于罡风中回过神来,失声惊呼: 「极道诛仙剑啊……」 赵财神下意识的攥紧了掌中明珠,他的身后,白虎已是汗毛竖起。 而其身与魂,已在无数位阶主的注视之下,轰然残缺,染红了万里云海罡风! 不同于上一次。罡风呼啸,云海翻涌。 「这分明是名录关琦羽,怎么,怎么可能是道鬼?!」 「狮神王,狮神王竟然是道鬼?!这,这怎么可能?!」 整座南岭大陆,被惊天动地的巨响所笼罩,但南岭之外,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猎猎风中,杨狱长身而立,收拳按刀,俯瞰四方八极,关琦羽在他的身后若隐若现。 这一刹,莫说是关琦、钟离烈等人,便是月龙王这般心有大秘密的道鬼也不由得一惊。 崔钰眉头紧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理道人,后者早已隐入虚空之中…… 「天眼、通幽之合,果然锐利如斯。」 「象王?!」 「所以,哪有什么夺舍之说?仙神是夺凡人体,这是吾辈的「转生」 「吸!」 看到了求索城中,与一位阶主相谈甚欢的赵财神惊疑不定的目光, 「是你?山海杨狱?!」 关琦羽,似要由虚化实!杨狱目光冷然。 「他该不会是……」 南岭之地,群山震动,万妖皆沸,不知多少大妖席卷妖风汇聚于狮神领前。 继而,就会被所有人联手格杀! 「是,是这劫魔?! 」 他的神通、体魄、灵宝根本无从抵御这一式刚猛迅捷已极的拳印! 「道果有诸类之分,道鬼自然也不止一类却不知,经三道轮回合道者,一如此劫生灵吗?」 刹那之间,南岭苍穹尽墨,彻底的黑暗降临于群山之中。 其人气势雄浑如山,浩荡如天,似随手可及,却又无从着手。 「不可能!玄功境仅有四主」 「嗯?!」 求索城内,应玄龙与赵财神面面相觑,纵然是他们,也全然没有料到这一着。 而越不知晓,他就越发能感觉到,天宗道人与其他近帝巨擘之间,有着一条巨大鸿沟。 「生在二劫之交,是天地间最大的造化,可同时,也是最大的劫数之所在!微风吹拂间,狮神王略有些感叹: 无尽海域上,被残缺的万仙图喷吐出来的诸般四极主窥见这一幕,无是失声骇然。 「他是……」 南岭虚空上,狮神王急行踱步,脚步声犹如巨大的鼓点声,回荡在所有目视此间的位阶主的心头: 老爷子身上的‘道鬼「,似乎不是他气运勃发之后才突然出现的。 执掌过玄功境的,只有自应感至龙泉这四尊大帝。 比如本王,魂有万万千千之化,这青狮运势勃发,则本王自他身上归来,若是其他人或兽类汇聚气运,自也可从其他人身上归来」 狮神王的目光犹如千山之重,其所望去,没有敢直视者: 「原来,你竟是道鬼!」 话音飘荡之间,狮神王如魔神般魁梧的身躯如烟般消失不见。 「司法?!」 呼呼~ 包括天理道人在内,早在他补全显圣位阶图之时,已可看到深浅,但天宗道人在他的眼中,仍是萦绕迷雾。 这可是雄踞近帝后列数千年,身怀镇狱神象尊贵血脉的妖族巨擘白象王! 相隔万水千山,两人皆可清晰感知到彼此身上涌动的杀意与锋芒。 甚至于,便不同为道鬼的月龙王,在此刻眼底也闪过了不可思议的光芒! 「可惜,未能试探出来」 换而言之,这尊名震天下数千年的妖族巨擘,非生灵,非死灵,而是如同伥鬼一般的物件! 「可笑,谈不上。」 有神象林的大妖目眦欲裂,惊怒已极。 群山之中的一众大小妖无不愣神,皆不解其意,只是隐隐间觉得心头发寒。 呼呼呼~ 于死生之间挣脱而出的白象王,连同他仓促之间再度催发的诸般神通之光,就如最为活跃的纸张般,被吹飞、轰碎! 巨大的深渊之上,狮神王深深的吐纳了一下。 那一幕,快到了极点,却又好似永恒停留在了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位阶主的心头。 以极快的速度逆流而回,没入了狮神王的口鼻之间。 「我……」 龙泉百万年,从不乏位阶主与道鬼之间的生死搏杀,而真正奠定胜局的,是玄功境录! 仅仅一拳,一拳而已。 他的目光洞穿了云海,虚空,东荒、南岭、无尽大山,乃至于浩渺星海,目之所及,似没有是至。 咔嚓! 继而,那方关琦羽赫然脱离了玄功境录的掌控,轰然坠落于无尽海上。直至此时…… 你们之中,又到底有多少道鬼?」 「无怪乎万载以来,唯有你能与天宗道人比肩」 如墨杀星横贯长空,天理道人惊诧,复又忍不住冷笑、大笑: 「三道轮回,乃是四劫最为神圣,最为不可思议的造物之一,或者,没有之一。 「你遣那白象王追我不放,不是为了那玄奇造化灵光,而是相信,我不道鬼?」 以及,南岭之地…… 其他四极主神色各异,脸色也十分难看。 就连他,也根本没有想到过! 「可若玄功境,曾被道鬼执掌,且被抹除了这条禁制呢?」 「呼!」 或者说,浓烈到足可让天地为之晃动一刹的,香火之力! 「狮王!象王,象王他……」 而狮神王,录名玄功境不知几千年,且早已晋升了四极! 「道鬼……你,夺了狮王身躯?!」 其体魄之强,神力之巨,竟然在四耀之境,已可横压四极绝巅停留了数千年的自己。 轰~ 杨狱收敛心神,冷然相望。 看得到诸般关琦羽内静心修持的诸般山海旧友。 过去的百余年,尤其是触及玄功境录浩渺如海的讯息情报之后,杨狱对于当世诸强的理解还有远超如今。 「道,道鬼!」 亿万万里山川,连同其内的诸多妖国,无数位阶主尽被陡现的巨口吞噬下去! 此时此刻,从天穹之上俯瞰,就可见南岭大陆陆然间空了巨大一块!惊呼声戛然而止。 这个不对,并不在于白象王的实力,而在于其人没有命数! 其音回荡之间,崔钰等四极主都不由得心头一寒,望向彼此的眼神中有过戒备。 而那,赫然是遍布于天下各处,群妖,乃至于人类城池供奉的狮神王雕像。 「三道轮回下,诸神未劫会!你们猜一猜,龙泉百万年来的英豪中有多少轮回之鬼? 「狮,狮王……」 听得此言,杨狱按刀的手掌都不由得一紧,不由得想起了老爷子。 震惊,骇然的不止是崔钰、长恨道人,甚至包括了与狮神王相交多年的永定龙王等妖、龙族巨擘。 正文 第35章 以身为狱,尽囚诸强! 极道诛仙剑…… 意义不明的叹息声中,狮神王消失无踪,如烟散于空,如滴水入海,气息似仍存,却根本无从琢磨。 只剩漫天云烟飘忽,南岭之地,灵潮如海,逆流填充那无底深渊。 南岭群山,连同妖道五宗以及一众大妖,尽于此刻消失在龙泉天地…… 云天之间,杨狱按刀未语,有那么一刹那,他能够感觉到狮神王几乎就要出手,但最终,仍是收敛,飘然离去。 「极道诛仙剑!」 杨狱蓦然抬头。 遥隔无尽星海,他似仍可感受到那极尽锋芒的古剑直抵眉心。 那灿灿翎羽下,巍峨圣山殿,九重道台上,白发道人漠然注视,无喜无怒。 然而,就在其撕裂虚空的刹那,弥天的星光已再度将其笼罩…… 「诸位,这便想走?」 而让他对天理教十分忌惮的,不是因为其古老,而是因为这天理教,其经义也是创世崇拜。 「啊!」 先见弓,再见人。 「孽障!」 「敢问前辈,所谓‘轮回,合道之间的区别何在?」 无形却又恐怖的气息似从灵魂深处传来,寒气如潮似能将灵魂之火吹灭。 然而,下一刹,他的神色已是一变,隐隐间,嗅到了一股深沉的寒意。 星辰滚走,暗光如潮,层层扩散,抗衡万仙图录。 这一刹间,当世大半四极主已被他聚拢抛入了诸多玄功境内,但他的心思大半,却仍在那天理道人身上。 「劫起劫落,天生天又灭!诸劫以来,创世者非只一人」 眼前之人的杀意微显,却让他后背微凉,这气势、杀性,几乎有当年小师叔的风采了。 杨狱脚下不动,四周虚空已是变化,再度跨入了那方四色之地。 嗡~ 其所拜之‘天理老母「,赫然与怜生教的四大老母中的一尊,有一分相似! 「钉头一箭书!」 其身形也同时消失在了那星辰大炙的光芒之中: 嗡! 「区别……」 似有似无的微光飘忽而来,谛听的声音适时而来: 谛听的声音稍稍一顿,似乎有些坚定,但还是回答: 虚无之间,长弓弹抖,箭出则必中! 几乎是狮神王进去的同时,虚无之间,如墨杀星剧烈一震,天理道人就要遁虚而走。 而其教中经义,也有‘一日创世经,…… 这是? 来自于万仙图录的气息于此刻极尽燃烧,将虚空内外,长天上下,乃至于无尽海域之上的万玄岛。 他眸光陡转,却是禁心头一跳。 砰! 道台之上,隐可见谛听的轮廓,仍是飘忽如影。 杨狱开门见山。 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比之天理道人乃至于狮神王都要重要太多。 轰! 护身,大神通术! 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崔钰道人手捋长须,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元初,来源甚至早过四劫,相传乃是四劫之中,一尊创世神王祂的名讳诸界不同,诸劫不同,元初、怜生、天理、金身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天理道人惊怒长啸,白光如潮,沸腾激荡,直冲向幽冥之地。 呼~ 「误会?」 此刻他惊怒出手,其势之强,几乎要打破虚实之界限,万仙图录的气息都无法拦住其来去。 天理道人冷然怒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之间,其掌中杀星燃烧,如长虹贯日: 「劫杨道友,我等本也无意与你为敌,实是受了那道鬼狮神王的蛊惑…… 「人尽皆知,一劫有一劫的造化,合道之鬼,仍是四劫旧人,而经历轮回,却可脱离腐朽,真正意义上,成为十劫众生」 「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 星光如火,杨狱倚二象而至,拳如山,身如日,伴随着气浪冲天,生生将其打入了‘三道轮回「玄功境内! 然而,一众人仅是一动,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再度拉入了诸般玄功境! 天理道人终是色变,擎举杀星于身前,暴进,暴进,再暴进! ‘苦也……, 收敛心神,杨狱冷眼扫过在场的一众四极主,甚至于万玄岛上的赤阳、烈阳道人,也皆觉心头一震,似被无形的气机笼罩、锁定。 却正是杨狱以‘融兵炼体大神通术熔炼钉头一箭书而成的化身,名唤一箭,。 轰隆隆! 「这是终四劫四亿二千万年来,最为玄奇之‘至宝,!」 森寒酷烈随之传荡: 「尔敢!」 「呼!」 轰! 「天理教……」 三箭消失于虚无之中,天理道人的气息也彻底消失在这方幽冥之地。 轰! 恍惚之间,他似于幽冥之外,虚无深处,看到了一口拉成满月的神弓! 天理道人错愕惊怒,却再是敢有丝毫的小觑,他十指齐动,将‘杀星「催发至极限。 狮神王不能,你也不能…… 「他竟已彻底掌控了万仙图?!」 虚无之中,持弓而立的化身也随之消失,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极速追杀而去。 「人欲灭,天理存!」 「真当万仙图能困住本座不成?!」 只见得明黄之光如水,万仙图录的气息弥漫苍穹间,虚无之间,一道道似有似无的星光之影已是拦在了一众人之前。 杨狱凌空跺足,只听得一声雷鸣响彻,充斥虚空天宇的明黄之光已是大作: 在狮神王不出之前,其人就已是近帝第二,多次挑战天宗道人败而不伤的魔道巨擘。 「既是误会,又何必解释?!」 非只是你,包括崔钰、乾王孙在内的一众三极主,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各自前进,催神通、灵宝欲走。 「误会……」 天理教,是此世最为古老的教派,甚至能说,没有之一。 莫说当世,纵然放眼诸代,也绝无几人敢在那口神锋的窥伺下,与大敌生死搏杀。 但其话音未落,已被杨狱打断。 一箭落,天理道人已忍不住发出痛怒之音,只觉灵魂似瞬间粉碎了部分,本源灵光都似有损。 枉死城上,杨狱极目遥望。 似若长空云爆,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层层扩散,直透入无垠虚空之中。 有四极主如临大敌,暗催灵宝,警惕中带着些微词: 正文 第36章 越近大道越难行! 嗡! 随着谛听的声音飘荡,九色交织的空间之中,似有光影更迭,显现出外界幽冥。 天眼都无法看穿的黑暗,于此刻渐渐淡化,显现出阴影之下,那是六方大到无法形容的轮盘所组成的巨大造物。 其存在于幽冥之间,却不止是一方幽冥,而是同存于无数幽冥界之间。 亦或者,无数幽冥界就根植于这方造物之上。 其如根、如枝干,诸般幽冥天地,皆如树叶…… 以杨狱如今之目力,一眼甚至无法尽窥其一盘,更无从窥其全貌。 「三道轮回……」 杨狱眸光幽沉,映见其一角。 这一刹,他似是嗅到了一股磅礴浩荡到了极点的幽冷之气。 谛听微微侧耳,似很有些惊讶的挑动了眸光。 话至此处,谛听微微一顿,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 那头青狮是他,可他,却不仅仅是青狮。」 「若换这种法子算,是不是我比还未归来的祂们,还多了两百年修持?」 杨狱轻抚两刃刀,眸光明亮: 谛听微微一叹,意有所指:真是后生可畏杨狱开口打断了这头神兽之王: 「你……」 「星君已几可俯瞰此界了,数百年修持,已胜过此界天骄人杰万载苦修,造化、禀赋着实了得。」 道台上,他托着双耳,似要聆听,可不及一刹,两耳已鲜血淋漓…… 「或许都有?」 「这就是那狮神王所说的‘转生,?」 「可惜,生不逢时啊!」 「这三道轮回的来历,姑且不论,晚辈此刻只想知道,这三道轮回之鬼,与合道之鬼,有何不同?」 「多谢前辈指点,若来日杨某侥幸不死,必有所报!」 谛听以尽量浅显的语气回答: 祂们认为,经由三道轮回而去,只要未劫还有生灵,就有历劫重生之可能!」 谛听稍有些不明白: 「或许吧。」 「前辈是想说,那些位道鬼,皆如渡过重重劫波,修持亿万万年后的我?」 「他说的未必对,但他有一点,说的不对的,他纵然是从那青狮身上复苏,也会从其他生灵身上复苏,是在龙泉,也可能在其他天地中……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方巨大的磨盘在徐徐转动,无尽的生灵、死灵被碾碎成最为精纯的本源。 「生灵?」 「所谓玄之又玄,一者,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二者,则是不可说得太过明白. 「可惜什么?」 杨狱都不反驳,但他心中却也彻底定了下来: 「有人高踞王座,就有人成为踏脚白骨,有人持之渡劫,就自然有人成为劫渡。」 可惜…… 「可惜,这本是为渡劫求生而诞生的劫器,却反而成为了无数生灵的苦难。」 他当然是认为谛听是在夸耀自己。 修行不是比岁数,并非活得越久越厉害,可若强横如他这般,活过亿万年。 谛听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劝说,顿了一顿,才道: 谛听有些哑然,似是回想起一些过往: 「嗯?」 「此刻,已非四劫啊!」 谛听的话,他自然听得明白。 「确实是狡辩。」 杨狱咀嚼着谛听的话,若有所思,却又忍不住摇头: 三道交织,灵慧如逆…… 杨狱无所谓的笑了笑, 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所有隐忧,斩却了一切杂念。 「无可阻挡吗?」 「所以,祂们认为,生灭尽灭,未见得过存不存在,三道轮回,就以此而生。 杨狱眉头紧锁。 「三道轮回的许多隐秘无法诉之于口,但其根本,倒可说上一说。」 「要说不同……」 谛听轻叹。 四色空间内,沉寂了许久,许久之后,谛听方才心头一叹。 杨狱将信将疑,但也并未追究,只是道: 谛听说着,似有感慨: 「哦?」 饶是早已聆听到杨狱内心的想法, 真个听他说来,谛听还是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杨某活了不过数百年,一万年对我而言,已是颇为漫长,亿万年,着实无从想象。」 「早在亿万万年前,仙佛之中的神圣们,已窥见了劫运一角,那不是,有增无减。」 谛听似在组织语言: 「前辈,此间只你我而已,若愿意答话,却大可不必玄之又玄。」 「对,却也不对。」 「或许,有望成道?不逊四劫三千道?或许……」 「也不知是该说你后生可畏,还是自不量力」 谛听的声音带着一抹难言的怅然: 「但,杨某确实无惧。」 这一刹,他甚至有那么一缕突兀的羡慕。 「这是四劫以降,亿万万年间,无数神魔的渴求与挣扎,无人不能阻挡。」 只是…… 谛听仍是慢条斯理: 「诸劫交汇,寰宇几多生灭,古往今来,为了渡过劫波的仙佛们,不知做了多少尝试……」 清楚其辞的背后,其实还是在隐晦的劝解自己。 「三道轮回汇聚了九劫亿万万年间,无数生灵的本源灵光而成的劫器之王!」 「合道之鬼的凭依,在于道果,是自身灵慧合于道果,而三道轮回之鬼,其凭依,则是‘生灵,!」 杨狱从陡见巨物的震动中回过神来,敏锐的察觉到了谛听的异样。 谛听似没看到他的神色,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那至少此刻的他,根本想不到如何能抗衡之…… 杨狱心中有着触动。 他看出谛听有话想说,也看出他似有难言之隐,当即按刀而起,拱手告辞: 杨狱皱眉。 「昔年,有一头大妖因故求问到幽冥,还曾因我未有明说还险些大打出手,但他不知,我若清晰道来,他反而听不到半个字,反而会有杀身之祸」 他聆听了太多,见证了太多,却反而没有这种无惧一切的勇气…… 杨狱默然。 「真不知星君若渡过重重劫波,亿万万年后,又是何等了得」 万事万物,自有因果定论,自有得失之平衡。」 「狡辩……」 三九玄功、十三圣法、合道、洞天福地……以及那三道轮回,皆是如此。」 「所谓有增无减,是指,大道至下,万物本是混同,劫起劫灭,天生天灭,万类生死,其实对于大道而言,没有任何的变化…… 正文 第37章 杨逆之恨! 最后瞥了一眼那九色交织而成的隐秘空间,杨狱一步跨出,已至枉死城中的魁星府邸。 他微微挑眉。 隐隐间,他可以感知到,这方玄功境自脱离万仙图录的掌控之后,就有了由虚化实的趋势。 短则三五百年,长则数千上万年,若无人阻止,这方玄功境,甚至可以如那方方寸仙山一般,成为真实! 机缘巧合?还是…… 「魁爷!您终于回来了……」 牛头阿傍似已等候多时,神情惊惧中带着忐忑,在眼前这位身上,他隐隐可以感受到莫大的压抑。 这位爷只怕心情不佳。 「你要去阳间何处?」 杨狱开口。 「迟早有一天,老子会砸碎他们的狗窝,将这些老畜生一个个揪出来,活活打死!」 解子莲录中,没有关于这头大妖的记载,似乎被人彻底抹了去…… 最终,他肃清了当年过半敌手,悍然将暮年的龙泉大帝拉下神坛…… 解子微有些咬牙: 「此方仙魔幻境,乃玄功境录之核心,与传说中的天书有关,你若是死,迟早有一天,会来此间的」 话至此处,杨逆脸上没有了情绪,唯独眼中跳动着狂暴无比的光芒: 牛头心中松了口气。 「此方三道轮回仙魔幻境,乃是此界动乱的源头,本小爷很相信,那些个大帝是不是都是来自于远古的老鬼……」 杨逆的气机甚至透过了血光传荡到杨狱的心海之中。 修行所追寻的乃是破境、渡劫、长生,而非与谁好勇斗狠。 【注:此图录蕴含其主是灭的滔天恨意,非无边杀戮不可开启】 中间二百年,当他在无数次追杀之中,功行大成,即将养出其‘血海「时,龙泉大帝出手。 嗡~ 这兽皮口袋并非凡品,但其并非法宝,而是某位体魄修行极高的位阶主的皮。 【分身大神通术】 就在那三方似可磨灭一切生死之灵的轮印之下。 杨逆留下了大量的血肉祭坛,如其所说,是所有城池都留了下来。 玄功境乃天地拓印,其中之人非生即死,却又非假,而是依然按着死后的轨迹去走。 杨逆自言自语,似乎很平静,但杨狱能看到他剧烈跳动的眼角,显然其心中怒气十分之浓重。 杨狱汇聚心神,却见得血光之中,断断续续的光影不断汇聚交织,伸手接过那方血肉祭坛,杨狱倒也无甚意外。 杨狱下意识的想要回绝,但突然眉头一挑: 只一击,就几乎将他连同血海一并抹杀之。 【品阶:一元(残)】 但你若走到此间,想必也该知道这些个老东西是何等的狡猾难缠、卑鄙无耻……」 「斩心中之恨……」 那是枉死城,魁星府,甚至,不是他此刻所站之地,老树下。 「这些老畜生,太难杀了!」 杨狱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四色交织的空间,随即将诸般杂念、情绪尽数压入心底。 「这三道轮回之地,有至少两道超迈四极的恐怖意志,其一平和神圣,另一个,则狂暴凶戾…… 最终,定格在一方事去的城池,陌生的府邸中。 杨狱下意识的收敛心神,短暂的催发了大日如来变化,尝试以此屏蔽暗中可能的窥探。 呼~ 再一转身,已出了此方解子莲。那些日子,他着实有些提心吊胆,那位爷把我忘了,我可什么办法都没有。 越是修持岁月漫长者,也就越是精通藏身之道,想要速杀之,几乎没有可能…… 其中,就有关于杨逆的。画面中,解子的眼神似如血火燃烧: 「嗯?」 「老子的运气太差了!不!是老子没有暴食之鼎,否则,纵然有龙泉那老东西在,这玄功境,也要被我生生炼化掉!」 此刻见他记得,心中不由得感激,恭恭敬敬的递下一不知名的兽皮口袋: 牛头有些讪讪。 【旷世大魔,穷尽杀伐之能,吸纳天下不灭的杀伐怨憎之气,炼化诸般神通、道术而成之,大神通术!】 「想不到你这废物也会遭遇这些老东西的折磨,本大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那是俺一点心意,您……」 「这些老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在山门里等着本大爷去杀居其族,灭其山门,抽魂炼魄?」 而其中的气机…… 但自从上次得其请求之后,几乎所有的血肉祭坛尽皆成空,似被人抹去了所有痕迹。 【品质:极】 「血狱冥合……」 「诚如你所见,我尝试炼化玄功境录,可惜,我失败了」 死战不逃的白象王乃是一伥鬼化身,狮神王现道鬼之身,消失无踪。 「你运道到底比我好,龙泉之后,此方天地大抵不会再有大帝。 「这些狗东西,你弱时蜂拥而上,强横时群起而攻,一见不妙拔腿就跑,老子这口郁气,实在无法发泄!」 杨狱眸光微动。 杨狱随意一抖,那牛头多少年都未打开的口袋已是裂开,一拳头大小的暗红色血肉祭坛,就自跌在他的面前。 又三百年,其名头太大,引得当时的诸多大宗门,四极主,近帝巨擘联袂来杀,多少次险死还生。 解子的运气,着实是好,他是于龙泉大帝破限称尊三千年后来到的此间天地。 将萦绕心头的阴霾,彻底打破,见到谛听口中不可避免的大恐怖。解子的声音中有了压抑,这个诞生于杨狱负面情绪中的狂躁魔头,似被捶打的少了棱角: 其来此间的瞬间,就已被后者看在眼中,自然,也被后者算计,当做一口肃清此界修行界的‘刀「。 「你做到了一半……」 余音回荡之间,血色已自心海中消进,只留下一方血色图录。 头三百年,杨逆几无一刻停歇,无数的麻烦如潮水般涌上来,追的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谛听大抵知道,但他并未开口……那似是一头旷古大妖! 轰! 这是道伤。那,唯有…… 「假如!我说假如!假如本大爷无能杀绝这些个杂碎,你,你一定要替我杀完剩下的」 「此物,我收下了。」 最后一千二百年,他从血神子中复苏过来,谨小慎微,分化诸血神拜入各家圣地宗门修行,伏低做小了足足一千多年,才终是蓄起血海,掀起了那场被后世称之为‘血魔之殇「的动乱。 而这一方,似乎因为解子莲的独特,得以留存下来。 「啪!」 可事实不是如此…… 如那头牛,他心心念念回阳间,想见老母是真,想避开三道轮回的毁灭,也是真。 此刻他其至知道那三道轮回之下到底镇压了什么,他此刻只想再进一步。 杨狱默然回答,心中不由得回想起了什么。 杨逆咬牙切齿,出奇的慎怒,好半响后都无能压下这口气去。 杨逆的胸腔起伏,气的双跟发红: 「这口袋?」 冥冥之中,他能感知到四色空间,谛听之所在和另一道气机。 他此刻何尝不是心有郁气? 解子所能感知到的,他自然也能有所察觉,哪怕这方万仙图已脱离了玄功境。 「果然是他留下的……」 我恨你是死,但,这些个杂碎,也着实是配活若! 天宗道人远遁星海,琢磨不定……天理道人气入苍穹,人影难寻…… 「魁爷将俺送出去就成,俺还以为您把俺给忘了, 杨狱随手一抬,将牛头送回这方万仙图的阳间,继而拾手拿起那不知名的兽皮口袋。 杨狱微微阁眸之间,心海之中已有淡淡的血光泛起,初时极强,随后大炙。 星府后院的老树下,一装血袍的解子脸色煞白,似身受重创。 一通发泄,解子突然又笑了起来这一刹,少有的,杨狱有些感同身受…… 玄功境的炼化还未彻底,但他已可调取到那些被封禁的讯息情报。 嗡~ 【斩心中之恨,成吾之化身】 「我来的不是时候!那龙泉已破限称尊,持此玄功境。实在难应付……」 隔着血光,杨狱能感受到此刻杨逆的体内犹如一方最为激烈的杀伐战场,数道气机疯狂的碰撞着。 再然后,就被不知名佛门巨攀囚禁,镇压至今,至少,也是一万多年了…… 魁星府中,杨狱睁开眼。 若后世无人可破限称帝,那么,这个老东西,就是你可能遭遇到的最强敌人。 此妖是幻境之中,觉醒前的远古之鬼?还是哪位大帝镇压的旷世小妖? 「但,越是如此,老子就越是要攒着这口气……」 「这口袋是好些年前,一自阳游荡而来的邪道高手留给俺的,可惜,这些年都没能打开……」 他望向虚空之中,三道轮回所在的方向。 杨狱抬手,直接一划,将杨逆没用的咆哮发泄略过,最后的画面中,杨逆才收敛了狂躁。 杨狱心中转动念头。 心海中翻起浪湖,将这一副血色的图卷压入心底。 正文 第38章 弹指,千年过!(上) 无尽海域之上,现世与虚幻之间的碰撞,传荡的无比之深远。 非止无尽海,甚至不止四海五陆龙泉天地,那似无所不在有无从追寻的法则之海中,都泛起涟漪。 【九劫末,十劫前,有山海杨狱应劫而动,侵玄天万仙图,会见谛听……】 【是日,狮神王散气息于虚空,推劫而动,欲于劫火中晋位九灵元圣……】 【星海之内,九劫之鬼,羽翼仙擒万始山奔向宇宙变化,天宗道人,欲证位阶,不详……】 【三道轮回下,英招即将复苏……】 一片似有似无的阴雾之中,天书老人奋笔疾书,笔墨如血,字字皆放豪光。 片刻后,他欲收笔,微微一顿后,却又加上半句: 【天宗化身天诛,于法则之海追杀于他,后当有报】 天书老人方才再度睁眼。 好半晌,玄天灵方才从浑噩之中醒转,他环顾四周,千里无甚人烟。玄天灵仍有些恍惚,但却也感知到钟离烈语气中的变化。 「四天,你我从来只是合作,何时有过主仆之说?」 呼呼~ 「船?!」 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已非是法则之海一成不变的沉寂,而是翻涌如海,其灿若金的云霞。 他们或惊诧、或忌惮,却无一例外的转身就走,再不想停留一瞬。 万玄岛上一片冷清,除却寥寥一些城池之外,绝大多数的地方已是人去楼空。 其枝干参天蔽日,似如无数触手般,将漫天星辰都揽入枝叶之间。历劫归来,非此劫独有,四劫,乃至于一劫、三劫,甚至于初劫,都有无上神通者跨越劫波。 「近帝,第二?!」 不假思索,天书老人果断后退,甚至多少年来第一次退出了法则之海!这些真传弟子对他而言算是虎,可对自家王爷而言。 轰! 「呼!」 他跨行诸界,深入法则之海不知多少年,所寻求的,不外乎是天书与远古奥妙。 莫说是四极、四耀,居然还有十都能历劫归来,这实在是超乎了他,以及许许多多人的想象。 「咦?」 其上,有且仅有两个神纹大字: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三道轮回?」 「呼!」 「此劫,难渡了……」 凝望着虚空某处,钟离烈胸膛起伏数次,心中一时被莫名的情绪所充盈: 呼呼~ 「钟师兄,崔,崔祖师他……」 「本座迟早……」 「只怕,不行……」 他仓促退出,并无心去哪方世界,却不想来到了自己出生的世界。似一刹,又似是许久。 这一看,他心中越发惊异了,那乌蓬船上,有一似极了乡野农家汉的老者,在左右观望,好似驾船出海的渔夫 笔,断了! 下一刹,他就不由得眉梢挑动,接下了这张请柬。 「就凭他,也想鲸吞本座之修持?简直是痴心妄想!」 「以身为狱,尽锁天下大半四极主……」 道上万类,于此皆为雾水,唯无极尽精纯之物,方才可留下些微痕迹来,可也往往无法移动。 玄幻气息缭绕的道台上,天书老人自言自语,眼底仍有凝重之色: 「不对……」 这也是他蛰伏两百年后,方才取来的,逆天改命之本钱! 天书老人微微眯眼。 「这些各家的真传,可都非同小可,王爷 放了他们,无异于……」 「此次进入万仙图的诸位巨擘中,可不乏有人手持管玉乐宝,这都无法破禁而出?」 「师弟自去了,王爷问起,就说贫道领着仙儿去云游天下了!」 这才不到两百年啊! 「你家主人?」 天地冷清一片,唯有万玄天阶完整之后还未彻底散去的流光,于晨辉之下泛起异样的光芒。 他大抵能猜测那杨狱封禁诸位巨擘并不那么困难,但却也无心去猜测了。 某一刹,虚空泛起涟漪,数道身影自其间跌将出来,溅起大片烟尘来。突然,他手腕一颤,字迹走形。一株参天古树,超迈云海,洞穿四重罡风天,直没入星海之中。 风中,寒月散人的神情颇为复杂,他似想说什么,最终也什么没说。 「嗯?」 「人仙!」 天书老人心中转过诸般思量。可纵然这么多年下来,他仍然无法寻到这一切的根源。 这龙子手捧金色请柬,毕恭毕敬: 「祂们归来的越来越频繁了……这与典籍中记载的四劫前,乃至于一劫之交,都大不相同……」 「崔祖师只怕是出不来了」 然而,四劫太过异常了。 「山海杨宝,非四极儿没催使,且诸位大帝也不会允许山海杨宝碰撞争锋……」 只是牵着一看上去不过一四岁的稚嫩男童的手,走向城外的飞舟: 还是说,十劫有什么不同于四劫之处? 钟离烈拂袖而去的同时,万玄岛各处,皆有自虚空中跌落而出的位阶主。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于阴雾中遥望。 「前辈,我家主人有请」 「这人?!」 陆沉眉头一拧,却见身前明黄如瀑,其上字眼如刀,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打雷了?」 幽暗沉寂之间,菩提古树摇曳枝干,呼吸声由微到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片枯黄的树叶飞起,一双眸光大炙,映出了幽暗之地,以及那泛着微光的万法楼。 「小鱼儿吞巨鲸,着实不易,也着实了不起。」 陆沉一张口,不同于他的另一道声音就再度从口中吐出,四天杀童怨毒冷煞: 「四极之尊,近帝巨擘,却也会发出此等败犬之吠吗?」 速杀白象王,囚诸般四极主,近帝第二…… 历劫归来,似乎变得越发困难了?微风徐徐而动,姜侠子立于一座城头上,他手搭凉棚,望着远去的一道道虹光,稍有些可惜: 他感受着体内天翻地覆的变化,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悸动。 嗡! 体内沸腾激荡的气机,这是远超过他自身的雄浑之力。 钟离烈收回目光。海风徐徐而动,吹过无尽海域。静坐许久后,天书老人方才从道台上起身,遥望云海苍穹,不免有些怀念。 他有些诧异,却也有些能理解。 「背主之贼!」 玄天灵突然想起什么:他犹记得这位上仙当年自天外而来的潇洒,其登临十都榜,似还记忆犹新。 天书老人下意识的想要落笔残卷,问询天书,可是想笔落天书的刹那,笔杆居然断了! 龙子躬身不语,只是将请柬高高举起,天书老人心下微动,隔空一扫,掀起那一页请柬。 法则之海乃是万类归墟之地,此万类,包括着天道! 此时此刻,他心中有且仅有一个念头。 老树十分平静,缓缓睁开眼的陆沉,同样十分平静。 他抬眼 望去,却见虚空之中,一头顶龙角,看上去不过二三岁的龙子,跨云而来。 砰~ 天书老人眼皮不由得一颤。 陆沉长身而起,衣与发皆动,似有长啸之意,可是及发声,已被古树的声音打断。 老树似有赞赏: 天书老人垂上眼皮,遮住心头的震动,他凝神望去,却见极远处雾气飘荡间,一艘不小的乌篷船缓缓驶来。 可一转不过百余年而已,其人已到了一个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高度了。 「那是……」 怎么会有船?虚空之中,似有极尽凶戾怨毒之音回荡不休,却最终被古树摇曳枝干的沙沙声所覆盖。 「玄黄大世界……」 「以人书天,终归有几分勉强,但天笔何处去寻?」 说着,姜侠子突然一怔。目之所及,尽是灿灿玄黄之色。那是不甘、渴望与敬畏并存的复杂 「你家王爷,是要这些人搅弄劫气,传播武道……」 乌篷船上,传来嘀咕:自恍惚中回神,管玉烈长刀拄地,他冷眼扫过,烟尘中玄天灵一个跟跄,似还未从茫然中醒转。 沐浴于玄黄气息间,天书老人斩去心中那一缕怀念,正欲离开时,突听得一声龙吟响彻。 「杨狱,再见面,或许我就追上你……」 正文 第39章 弹指,千年过!(中) 近帝第二……明黄光芒映彻下,陆沉怔怔然有些失神。 近帝榜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前近帝十七的九天杀童面前,他尚且要伏低做小,近帝第二,那却已然不是他可以想象了。 「不过数百载修持,就已登临此等高度,其人禀赋之高,造化之深,只怕还要胜过当年的天宗道人」 古树摇曳着,似有些惋惜,又似有别样的意味在内: 「可惜,自古应劫者不得善终。你倒也无需与之相比……」 「无需与之相比?」 古树下,陆沉重新跌迦而坐,他手捏印决,平心静气: 「比不比得过是一回事,有无此心,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言未落,伴随着四天杀童似有似无的惊怒之音,熊熊烈焰就将山海整个吞没,火光映彻了整片幽暗空间。 「弟子韩四、元本、朱鬣,领武斗门诸弟子,恭迎,观主法驾!」 「我信命,但不认命!」 恰恰相反,他每一次退让,都会让心中压抑一分,这根源,仍是他所持之戒。 云海之间,似有孤舟划过。 但这气息,却非来自于一人,而是整片海域,诸般岛屿之上,数以百万计的武者演武之气。 每逢心乱,他总会剖析缘由,寻出让自己心生触动的根由来。 杨狱俯瞰无尽海域,口中咀嚼着如上字眼,突然挑眉,似有所觉。 「恭迎祖师降临!」 武斗岛上,一片热浪起伏,不知多少武斗门的弟子涌出门外。 韩四本颇为激动,此刻察觉到杨狱的目光,顿觉有些惴惴不安。 「观主……」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之声,。菩提古树得们看着这一切,眼底似有些赞赏。 武斗山巅,杨狱极目遥望,回望二野四荒,数刹后,他盘膝而坐。 「多,多谢观主。」 菩提叶动,古树平静的看着他,似可感知到其心中的不平静: 嗡! 「呼!」 静坐调息了良久,霍厚仍觉心中烦闷,他清楚这其间是有四天杀童的影响,更多的,是他心中生出嫉妒来。 呼呼呼~ 「是……」 却见得海域之上,似有千百道烈焰冲霄,浩荡血气交织一片,将不知多少武者的高声呐喊吹至万丈高空: 陆沉阖眸吐纳,感受着心中涌动的复杂情绪。 其神光灿灿,以此方海域为中心,纵横扩散,不知引来多少目光汇聚。 「山有高低,水有深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辈修行者,胜己已是足矣。」 一口浊气吐出,山海似乎已暂时放下了,他于古树下伸出手掌,浓烈的火焰,自他的十指间燃起。 「恭迎,武神……」 自己筚路蓝缕,战战兢兢的温养武道长河,却被其人夺走…… 这是极为浓烈的武道血气,至阳至刚。 而此刻,你很清楚的捕捉到了自己心乱的根源。 「武道,显圣……」 一言出,似天地景从!继而,在阵阵轰鸣震动声中,一座巍峨神山于海底而起,洞穿水雾,直抵云霄而去。 杨狱立于甲板之上,俯瞰着无尽海域中那大片海岛,遥隔万丈高空,他都隐可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气。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你从来是个拎得清的人,知晓进退,一如当年叩首秦皇,效法前人,逼迫张玄霸…… 「以其万载道行为火 ,万载法力为薪柴,焚我之身,锤炼根骨禀赋!」 他未发一言,可无论是谁,都可感知到其人的降临,旋即,就皆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因而,不到两百年间,此界武道传播发展之势,已反压过了陆沉界。山海却只是摇了摇头,神色却也缓和了下来: 万般思绪在心中涌动,压抑不住,山海反而不压了,只是静静感受,任由情绪起落, ‘忍不住……, 他听得火焰中山海悠然长叹之声,那是陆沉俚语,其意似为: 是算诸般圣地宗门中兼修武道的位阶主,也是算二海二陆的诸多凡俗国度, 这是陆沉三千年未有之,武道盛世! 亲眼见证了这杨狱从一边城流民,一统山海,横推四野,击溃自己,晋升人仙,反夺走武道长河。 比之此刻之陆沉,龙泉界犹如远古仙界,其诸般资源,尤其是米粮肉食几无匮乏。 仅一句夸赞,韩四顿觉骨头都重了二两,心中一时激动到话语有些哆嗦。 「做的不错。」 一步跨过万丈,杨狱降落于城头,瞥了一眼态度端正的韩四,杨狱已知晓这是谁人的主意。 见得那泛青的火焰,古树似有些皱眉: 山海言简意赅,更没有与之商量,更或者是害怕自己后悔。 杨狱并不厌恶被人山呼相迎,但对于韩四两百年间所做之事,却也心中有数。 「你无万载道行,四天之法力,去就难再来……你这是要?」 触及那登临山巅之人时,纷纷散了目光。 「嫉便是嫉,何必推脱到他人身上?「 当进之时,纵然九天杀童在前,他也敢悍然一搏,可当退时,纵然再有不甘,他仍是会退。 「这大抵,是世界的参差吧?」 同为陆沉生人,自己三千年修持不及其人百载。 你都记不得自己退过几次了。再起身,已是千年之后!可这是意味着他心无挂碍。单单是武斗门所在的这片海域,就有着超过二十三位武圣! 再到如今。 「嗯?」 轰隆!这火焰泛着青光,似虚似幻,飘落的树叶都无法点燃,可山海的十指却如蜡烛般,开始消融。 或于城中,或于荒野上,高呼迎接。 自己伏低做小两百年方才等来反杀四天杀童,可也还未触及四极门槛,而后者,四耀之身,已是近帝第二。 「武道修行,本也不必拜什么山头,但武斗门,确实也该有一处山门!」 「呼!」 这意味着,观主已应了他的请求。元本、韩四猛然抬头,却见得岛屿之外,四方之水尽皆沸腾激荡着冲天数百丈高。 巍峨城头之上,韩四、元本躬身以迎,而下一刹,杨狱的气息也随之回荡在整片海域之中。 「看来,你还是被四天影响到了。他的得失心极重,嫉恨心也极重」 正文 第40章 弹指,千年过!(下) 一千年。 对于凡尘俗世而言,已是沧海桑田。 于绝大多数修行者而言,也是一个远比寿元更漫长的数字。 对于杨狱而言,这也是数倍于前世今生前半生的巨大数字。 可却又似是极为短暂,短暂到他似都无所觉,千年岁月已从指间流走。 「呼!」 「吸!」 无形的灵炁氤氲汇聚,随着杨狱悠长的呼吸而没入他的体内。 无人可觉处,他的体内,似有一方群星照耀的‘洞天「在轻轻震颤,容纳着滚滚灵炁。 芥子洞天比之千载之前,已有了堪称天翻地覆般的巨大变化。 杨狱抬眸。 万外如对面,一座空谷之中,寒月散人捏着打神鞭,神情是乏凝重:如云般汇聚的灵炁甚至汇聚成一片千里寒潭,有龙鲸蛰伏其中,喷吐水浪。 这,不是错觉,也非什么神通。 呼! 那一刹,他只觉自己如风似云,飘荡在罡风天上,聚散无形。 杨狱也未解释许多,随手一弹,已将两人联络的气机崩灭。 「不无可能。」 「但,应运与应劫,并非对立,至少,对于天地而言,并无分别。」 「呼!」 「王爷你……」 而是他聚拢于诸地、诸般玄功境中的千百化身,于千年岁月间的所见所闻,于这一刹尽数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一千年,贫道走遍了二海二陆,便是一些藏匿于虚空中的洞天也都或多或少走过,但,却根本无法寻出最后一人……」 千年之后,那方洞天仍颇为简陋,山不过数座,河不过十余条,树木都算不得繁密。 正如他盘坐于山巅,也不做丝毫遮掩。 「这些年里,贫道心中时不时有阴霾笼罩,此劫,王爷万不要大意……」 但这一切,只维持了两百年,就被打破。 啪! 一口浊吐出,杨狱斩断了与其他所有人的联系,只留下冥冥之中遍布龙泉天地,甚至来自于山海界的香火之力。 他看到千载岁月前,随着诸般四极主被他囚入万仙图后,天下风起云涌。然而,哪怕是已近四极且身兼武圣的他手持劫器打神鞭,也寻不到最后一人。 应劫者,引劫。 诸多四极主不出世的以往,其一人并称为‘应运一仙,,皆是未成四极,已登近帝榜! 最初的两百多年里,除却武斗门的势力迅速膨胀之外,天下甚至比之以往更为平和许多。 而随着类似之事,于百年后,再度发生在炼法门真传弟子张果身上时,关于应运之人的诸般隐秘,乃至于大劫将至的流言,也随之传遍天下。 「应运四仙……」 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洞天内狂风大作,诸般灵兽,乃至于寒潭中的龙兽纷纷低吼着化为流光,汇聚成杨狱的意志飘忽间离开了那方洞天。 「还差一个……」 深沉劫气下,应运而生的钟离烈,竟然引得诸般道果、位阶图、极等灵宝自天外主动降临,不知多少宗门为之侧目。 某一刹,他突然抬手,于虚空中抓出一方由诸般玄妙灵机组成的光球。其所立下的诸般庙宇,非但香火旺盛,甚至还传到了西漠…… 千年之间,被诸圣地压制的大小宗门,或封山隐遁、或旁敲侧击,或暗中窥伺。 千年间,他大半化身都用来‘还愿,却仍是跟不上香火累积。 又如云天之上的神祗,俯视天地,苍茫大地之上的一切喜 怒哀乐,似乎皆可感知,皆在眼中流转。 其后数百年,天地不可抑的陷入了动荡之中,直至如今…… 武斗山巅的云霞于眸光中映出,杨狱缓缓睁开眼的刹这。 千年以来,他见也只见寒月散人与姜侠子。 应运者,破劫。万仙图录覆盖龙泉四四之地,录名其上的位阶主在最近千年虽少了不少,可持之也可洞观当世绝大多数位阶主。东荒、南岭、北域,二海乃至于无尽大山的诸多中小宗门,乃至于散修无不哗然。 而如今,群山如林,绵延何止数万外? 感受着心头涌动的无尽光影,杨狱心中自语: 有人远赴东荒、西漠,求问于万始山、涅槃山,甚至有人横渡无尽海域,来武斗山求见。 似乎,也如那青狮王一般,冥合天地? 「怎会大意?」 一千年,对于寒月散人而言也是颇为漫长的岁月,若非在龙泉寻得师尊,他早已寿终。 而不同于寒月散人,姜侠子这一路可谓是极为顺畅,无波无澜。 「应运之人乃天地冥冥之中求诸于外,用以破劫之人,一旦汇聚,就有超迈天地限制之力。」 前者寻应劫之人,后者,则为他奔波往返诸地,传播武道为表,立庙为辅。 「这世上能瞒过你我的不多,贫道相信,那最后一位应运之人,怕是早在千年之前就已出世,或许,更早!」 「或许吧……」 这么漫长的岁月,也足够他走遍龙泉天地,不止一遍。 两者不同却也有着莫大的相似之处,不外乎是针对于劫数的不同应对。而更多的宗门,或倾巢而出寻觅其他应劫之人、或是趁乱去吞并疆域城池,欲取圣地而代之。 杨狱的目光平静,他能清晰看到包括祝榕烈在内的应劫一仙,没有丝毫遮掩。 不足千载时,其赫然已集齐了‘上洞位阶图,以及其所需的诸类道果。 其幽深眸光之中似无千万道气机随之而起,纵横交织间组成了整个天地。杨狱抬头,望向虚空,星海: 他能感受到来自于‘吕道人「的诸般情报,大劫越深,其所得运数也就越发的磅礴。 其那一口纯阳剑,也早已重铸完成。 千万里之外,寒月散人神情微有些变化,遥隔虚空,他只觉那位的轮廓,已与天地没有了明显的界限。 而如他一般,李凝阳、祝榕烈、张果等人,也无不都到了四极门前! 杨狱只是点点头。 「一千年……」 寒月散人的声音在杨狱耳畔响起: 「还差一个……」 堵,或疏罢了。 「万仙图万载汇聚而成,玄奇造化,破限之机,诸位,当真不来取吗?」 似如山巅青石,日晒雨淋,一年又一年。 正文 第41章 杨狱,求死! 【玄奇造化灵光】 【宇内奇物,灵光之汇】 【万类有灵,天书录名天书残页,万仙图录万载收束之万般气机交汇而成之灵光,有消化大药、增进神通、改易跟脚、疗治大伤、延寿破限之能】 【百年玄奇,三千年造化.万罕见珍稀,有缘人服用,或有大限之力……】 嗡~! 似有一轮大日在掌中绽放,灿灿然光芒直冲牛斗而去,其气、其光一时之间,引得万里虚空皆震,更不知引来多少目光的注视。 「玄奇造化灵光!本以为早在一千年前就即将汇聚,却不想如今方成……」 「只怕早已可成,是那位在刻意压制? 「若是他刻意压制,如今,却又为何?」 一千年里,他端坐此间,自然是有引来那几位的心思。 玄奇造化之光回荡在云海之间,更向着极度遥远之处蔓延,似可通达天地之间的任何一处。 似一刹,又似是许久,杨狱的声音再度回荡在云海罡风天内。 玄奇灵光,有助力破境四极之能,造化灵光,却似可触及天限! 「我说求死,又待如何?!」 然而,山海的雪灾越来越对美,似乎大有冰封天地之可能。 而老爷子体内隐藏之道鬼,迄今为止,他也未能察其所在,更无法拔除之。 「又有什么区别?」 「孽障,你可知我是谁?!」 然而…… 轰隆! 「时不我待啊!」 这两尊绝顶,有着远超常人的耐心与冷静,欲动其心,几无可能。然而,莫说前来,便是他预想之中的试探也根本没有过。 随手一拳,将来袭的老者打灭成灰,杨狱习惯性的将其命数收起。 隆隆巨音压不住杨狱平静的声音,伴随着滚滚巨浪直冲天穹,那魁梧老者的怒吼伴随着其人身躯,于刹那间,尽化为齑粉。 继而,在无数人或惊悚、或欣喜,亦或漠然的目光之中,他一抬头,将那一团灿烈如日的灵光吞入腹中: 望着掌中万载气数汇聚而成的玄奇造化灵光,杨狱眼底泛起波澜来。 望见这一幕,除却武斗山上下的诸般弟子,所有目睹者无不动容,失声。 虚空之间,似有星光垂流而下,一道极尽锋锐与酷烈的剑意,从极度遥远处,降临此间。 有他,这也太浪费! 「这人是……」 武斗山巅,似有流光如火,杨狱的声音于虚空传荡开来的同时,那昂藏丈二,身披灵宝甲胃的魁梧老者,已如陨星般坠落于汪洋大海。 玄奇造化灵光之玄妙,天上人无人不知,那一千余年来,更不知多少人念叨、心系。 「我龙泉至宝,你也敢吞?!」 星海深处,漂流于星海间的万始山巅,白发老道于道台上冷眼回望,无悲无喜。 「不来吗?」 虚空之中,星海深处仍是一片沉寂,没有任何波澜泛起。 缓缓合拢手掌,感受着平静的虚空与星海,杨狱心中也不由得漠然。 「天眼?!」 呼! 但…… 「龙泉大帝之后,有且仅有一人生有天眼这人是……」 龙泉千载,山海也已三十余年过去了,这段时间中,无间化身也已往返十余次之多。 「既两位呼亦不来,杨某也就不奉陪了!「 他从来都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静坐修持,他也不会觉得有丝毫寂静。 回 望那立于穹天极高处,漠然俯瞰人世的天诛道人,杨狱舒展二指,眼眸中似有烈火跳动: 那两位雄踞龙泉之巅,霸占近帝第一的两尊巨擘,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沉得住气,也更为小心。 天诛道人的声音冷酷森然: 嗡~ 自古而今,四万年间,却也从没一位四耀主曾服用造化灵光助力破境。 这一刹,似若惊雷在所有目睹此幕的位阶主的心头炸响。 「劫魔尔敢?!」 他本以为千年静坐,那两人至少会有试探,会有沉不住气之时。 狮神王的气机冥合天地,无所不在,他凝望星海,隐隐间,似可感受到那一道似有似无的剑意,老迈腐朽,却已无了锋芒。 「违逆允诺,你意欲何为?!」 哪怕是面对关乎于自己晋位一事,破限称尊的芦娥造化灵光,也未曾乱过方寸。 「暴殄天物!他,不过四耀,竟,竟…… 四下无物,沉寂无光的虚无之间,似有似无的意志汇聚于一处。 「杨狱!」 纵然是四位大帝中唯一有后的那位冥龙大帝,也没有如此奢侈过。似一刹都不到,虚空深处,已传来惊雷般的怒斥之音: 轰! 可结果是,他第一个坐不住他能感知到天宗道人、狮神王的迫切,应运四仙接连出世的如今,劫运皆已到了顶峰。 杨狱叹了口气。 感受着震荡的虚空,武斗山上下不少弟子心头一震,姜侠子却是瞳孔一缩: 杨狱于山巅垂手而立,肉眼可见,其胸腹之间,光芒大致,似其腹内有一轮大日在绽放豪光。 灵炁稀薄的山海界,香火比之龙泉,也颇为凋零…… 若无视山海,无视老爷子,凭他的寿数优势,熬也足可熬死这两个老家伙。 汹涌气浪吹散了云海。可他还是小觑了这两人的谨慎与心境。 看着指间流溢的点点光辉,杨狱神情漠然。 「相看两厌,两位却能对视数千年而不为所动,杨某着实佩服至极!」 无怪乎杨逆气急,这些老家伙,委实难以应付…… 「他,他吞了………」 东荒、南岭等地,乃至于虚空之中的一处处隐秘洞天皆无人望来此间,一道道意志于虚无之中交汇,或冷冷窥视,或彼此交流。 「意欲何为,意欲何为」 无尽海域之上,一处虚空陡被轰穿,一昂藏丈二,身披金甲的大汉持剑而来,怒目而视; 「你是谁……」 「他?!」 杨狱的声音不高不低,但经由万仙图录,却足可将其音传递到他想要传递之处。 却见其人黄发披肩,头角峥嵘,眉心生出一只竖眼,不怒自威,怒则令人心悸。 正文 第42章 欲证显圣生死间! 求死,又如何?! 这一霎间,杨狱心中之火充斥全身,似从眸光之中进射而出,欲焚天地一般。 一千两百年的压抑,于此刻进现一角,已足可引得天惊地动! 轰隆! 骤然响起的巨大轰鸣之声响彻整个天地,赤金色交织的气血陡冲云霄,浩浩荡荡,如潮如海。 这气血,至刚至阳,堂皇正大,犹如一轮大日于瞬息间燃尽亿万年的光与热。 刹那之间,四海五陆,乃至于虚空皆被其照亮,充斥。 嗡嗡嗡~! 极尽耀目的光芒缭绕之间,杨狱身披群星之光芒,跨步登天,倚长拳橫击穹天之上,虚空之中。 「他的气息……」 可人仙之躯,已成四四,血肉衍生、大小如意、千变万化更是早已修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心念一转间,天诛道人再没有了小觑之心,体内法力剧烈燃烧,再度斩出剑光如海! 其虽未名列近帝榜,可这只因其为天宗道人的分身,其修持、杀伐之恐怖,当世几乎无人可比。 可那杨狱却赫然不是其上任何一种,甚至,都不像是神通! 相隔不远,道台之下,温灵官深深的看了一眼谛听似有似无的轮廓: 「斩!」 只觉一道极度强横的意志滚滚而动,纵横激荡,掀起漫天席卷的狂风,吹拂的虚空如布匹一般猎猎作响。 可这怎么可能?! 遥遥旁观的狮神王也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铮! 「大小如意!」 「不避不闪,这是要同归于尽?!」 千载闭关,他更无一日放缓,千般化身,日夜修持,虽未跨入他推演中的人仙第二步。 恐怖的剑光滚滚而动,千、万里虚空被一下斩破,剑痕纵横,久久不散,似天都被这一剑斩出了伤痕。 瞬息之间,似已要分出胜负! ‘落空了!「 嗡! 几乎是同时,声声裂帛声回荡在海域、山巅之上。 短暂的沉寂后,无尽海域,二海二陆,诸圣地宗门,所有目睹此幕者,无不哗然。 一剑似如千万剑。 「孽障!」 其人这门神通,似乎十分克制诛仙大神通…… 如此速败,着实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天诛道人就这么……他能破诛仙大神通?!」 嗤! 杨狱开口。 而温灵官的目光,却似穿过了虚实之交,看到了那云天之上。 「准!」 谛听莫名一叹,不再言语。 嗡~ 眼见得这一幕,莫说是武斗山中的诸多弟子,便是遥遥旁观的诸般高手,也无不错愕。 「要杀我,一具分身可还不够……」 一片死寂中,杨狱看向星海深处,道台之上,天宗道人头顶陡开一朵杀伐之花: 这显然出乎了天诛道人的预料,他稍有惊诧,却也不为所动,任由那拳意轰击,剑光也无丝毫变化,反而更为凶戾恐怖! 在武斗门诸多弟子骇然色变的目光之下,杨狱的身躯被千万口剑光洞穿!似不及一刹,就要被搅碎成肉眼都不可见之微尘。 「他竟然?!」 恐怖的拳意洪流中,天诛道人的剑眉挑动,似真个动了怒火与杀意: 「神通怎可克制大神通?!大小如意,他,他这是什么神通?」 「诛仙大神通……」 隐可见其中剑气纵横、剑意交织,层层叠叠,覆盖万有,于一刹间,演绎出万千种毁灭气象! 其中,身披染血战袍的刀灵蓦然抬头,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还未传播,却似已被彻底斩灭于虚无之中。 遥隔无尽虚空的二海二陆,乃至于虚实之交的诸般玄功境内,也皆可闻听剑鸣。 那足可诛杀当世绝大多数四极主的一剑,似如风般吹过了他…… 「你要求死,那便死罢!」 极尽恐怖的意志照耀罡风云天,甚至传荡到了无尽海域之中,小半与现世相交的三道轮回‘玄功境「内。 那可是天诛道人! 天诛道人的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杨狱已再度跨出一步,血气缭绕间,长拳再度橫击, 天诛道人倾力一剑,瞬息而已,已洞穿了层层虚空,反压过杨狱穷尽气血法力所发之滚滚拳意洪流。 诛仙古剑,无物不斩,一剑若出,纵然是他,也根本无法避让。 浩浩荡荡的拳意,如逆流之天河,于不避不闪间,将天诛道人轰至天外,横飞千里! 「不对!」 眼见得此幕,纵然是天诛道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直面那似可洞穿虚空天地的拳意,他似有惊讶,却仍是平静开口: 「不可能!」 「干涉他人道途,小心‘天谴,」 天诛道人面皮弹抖一刹,却也终知晓了诛仙古剑落空的原因。 「道友话中有话?」 「我还是选择力量走那条路……」 下一刹,诸色尽无,诸光尽隐,仅有一声低沉的闷响,响彻天穹,传荡二野。 「千年沉寂,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呼! 然而…… 二斗山上下的一众弟子无不色变,唯有姜侠子、元本未有变化。 剑光看似穿透身躯,实则穿体而过,自无法损及一毫。 灿灿拳芒间,杨狱无悲无喜,似这一幕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而诛仙古剑的光芒,也再度轰至其身,可却仍是如之前一般,再度落空。 天诛道人开口之刹那,无边无际的剑光已如天海般覆盖了罡风云天。 因为,在那极尽杀伐剑意轰击之下,杨狱竟似是不避不闪。 极尽凶戾的拳意所指处,天诛道人的衣衫皆动,神色却闪过一丝冷意。 九色空间中,谛听轻声自语着: 遥隔千里,再度将天诛道人击进千里,其周身萦绕的剑光都轰然日话。 他的身躯,大而小。 也同时,起四式天意二象拳,于极尽耀目的拳芒剑光中,将天诛道人的身躯连同其法力、灵宝一并轰成肉眼都不可见的微粒。 仍是起拳橫击,似毫不在意这号称无物不斩的诛仙古剑,亦或者,要同归于尽! 其剑意纵横,甚至于隐隐之间,引得虚无深处游离不定的纣绝阴天宫‘玄功境「都为之震颤。 不高不低的声音回荡的同时,已生生接下了天诛道人极尽催发的四剑诛仙。 遥隔虚空,他都觉心中陡升起莫大的压抑。 这是极尽杀伐大神通,亦是足可摧灭万物的毁灭之剑! 错愕有之、疑惑有之,更多的,却是惊悚骇然。 ‘真个要求死?遥隔不知多少万里,万始山巅,钟离烈凝神远眺。 这可是诛仙大神通,远古都赫赫有名的杀伐大神通术! 但杨狱的身形却仍是巍峨不动,衣角并长发 后仰,周身却无半分血迹。 「护体大神通?!」 轰! 那劫魔的身躯,比之虚空、光影都要不可捉摸,古剑穿体而过,根本无能触及其人身躯。 唯有与之硬撼,或催护体大神通、遁行大神通…… 正文 第44章 有心猿,驻我心头 心猿…… 轻按心头,杨狱眸光微动。 大战之时,他物我两忘,但此时心意回归,却也察觉到了异样。 离方寸山后的一千两百余年里,尤其是晋至千变万化的千余年间,他不止一次的尝试过寻找那头成灵之石猴。 可直至此时,他方才第一次察觉到了这头石猴之灵的波动。 这头心猿,竟藏身在他的心 《诸界第一因》第44章 有心猿,驻我心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45章 再劫难逃? 嗡~! 似有似无的波光在心头泛起,杨狱极尽凝神,收束念头,方才在自己的心中看到了一头反复横跳的火猿。 跳脱,暴戾,凶残,桀骜! 这一头心猿,在他的诸般念头之中挪移跳跃着。 这头道果成灵之猴,并未刻意藏匿自己,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其早已消亡,此刻真个就只是他的一缕杂念。 而杨狱一刹间,杂念千万,更有诸般化身分化,念头如海。 海中多出一滴水,委实无从捉摸。 「那三只眼,可是出了名的高傲,大抵,是瞧不上你。」 当然,绝大多数的时候,是在与屈泰富交流。 老猿也是奇怪,随意落回树下,从袖袍内一掏,取出一葫芦猴儿酒: 呼~ 杨狱停留了片刻,起身离开,只一步,幽光散开,已来到了闹市之中,算命摊位之前。 「位阶仪式,无甚取巧处,以你如今之修持,这方天地无几人有杀你手段,而即便有,怕也如那狮神王一般,留有余地,以退为进……」 那是这头心猿成灵前后,最为深刻的记忆,甚至不能说是执念。 仅仅是惊鸿一瞥,杨狱都似可感受到这头心猿之所以成灵的微强执念。 「道友看到了?」 其间,来自于刀灵的「三尖两刃刀食谱「,正自进现光芒。 「类似的话,道友说了几十次也多,大可不必见面就提及。」 「太古之前,神话之年,我妖族素是天地一极,可惜……」 杨道人的吹捧,杨狱敬谢不敏,实在是类似话术,前者不知讲了多少年。 它天资纵横,凡所学,无不精,无不成,无不强横,修持千年万载的小妖皆不如其…… 杨狱心中一动。 其人虽非活人,可那一双鬼眼,却可洞穿虚无,窥见现世一角。 「那猴子自己都不知道,贫道又能知晓什么?」 「其实,早些年,俺倒是颇想问你些事,但现在,并不想问,或许,换你想问了?」 它方才道: 只听得一声轻鸣,杨狱的意志降临其间,于诸般幻象场景之中,再度看到了那头身着布袍的老猿。 一人一猴,就在这老树之下,一杯杯的喝起酒来,出乎意料的有些和谐。老猿打了个酒嗝: 它快意玩闹,呼朋唤友,结实了诸般妖邪,自立为王,傲笑一方山林。 「道友既已入手天书残页,此界几无甚敌手,可惜……」 「你如今之气息,已有几分三眼当年模样了,若非你跟脚太差,俺也几乎以为是祂回来了。」 「啧!」 「四劫尽无,如今还知道积雷山的怕是没有几人了。或许,连妖也无几个记得了……」 似是察觉到了杨狱的心意降临,那头心猿陡然沉入心底,收敛一切气息,就欲再度藏身。 「哦?」 只是…… 「积屈泰!」 不甘! 「三眼小子,千年都过去了,方才有所察觉?这警觉可也太差了些」 「看来,归来的不止是贫道的本尊,那猴子,该不会也要横插一手吧?杨道人发自内心: 「无那小儿,神兵真形图都到手千余年了,又来作甚?」 「若早千年极力邀战,那么,或许,生死一线,就要变成十死无生。」 这老猿只是一缕意志,如杨道人一般,对于本体根本没有什么感应。 杨道人从善如流: 杨狱也不反驳,他也根本无需谁人瞧得起,只是等它说完,才问: 杨狱微微挑眉。 「炼化!」 「积雷山?那何止是如雷贯耳?」 微有些波澜泛起,杨狱再度来到这方山谷。 浓烈到极点的意志,在杨狱的心头翻涌,他似有所感般,看向了暴食之鼎。 怨憎! 眼眶有手,手中有眼的杨道人,似乎也知晓了他要到来,起身相迎: 「略有耳闻。」 杨狱心中一动,再度炼化三尖两刃刀食谱。 说话间,老猿倒酒,杨狱入座。 老猿被问得一怔,旋即回过神来: 「一群憨货!」 老猿放下了酒杯,神情颇有些索然的味道: 杨狱不愿谈及此事,一心两用,追逐狮神王的同时,问起那头石猴。 千载之前,他若邀战狮神王,或许可求死得死,但如今,他倾力一战,纵然是狮神王,天宗道人,也得忌惮一分。 「你可知积雷山?」 「积雷山,其高无顶,其大无方,乃是我妖族圣地」 老猴话突然多了,杨狱也无打断,任由其说完,方才点点头,心下却是微微摇头。 老猿跃上树梢,环顾半晌,突然嗤笑一声: 老猿一甩手,大把酒葫芦就飞向了每山谷之后,群猴随之散去。 言语锋锐…… 四耀之身,交锋四极位阶主,纵然在远古之前,若是依仗法宝,也无几人能做到。 「来都来了,俺也非吝啬之猴,一壶酒,还是有的!」 暴戾! 山谷之间,老猴挠了挠下巴,似有些诧异的望向天穹: 「若是如此,那……」 「千年郁气一朝吐露,真当浮一大白!」 「杂念,心猿」 「那,说回来。」 杨狱默默观看着,没有任何波动。杨道人叹了口气,一双鬼眼中闪过 放心: 经由这心猿气息,他恍惚间,似窥见了其成灵后前的诸般破碎讯息。那是一口染血的三尖两刃刀! 干年之久,他自然不可能没有炼化过这方食谱。 诸般破碎的讯息难成画面,但最终,杨狱仍是从其间窥见了一缕景象。 「来,坐。」 「唳!」 「四劫有二方大山,皆有横压诸界之份量,乃是诸类位阶主之圣地! 「道友神通大成,当世已无甚敌手,贫道见之,也觉心中激荡。」 杨道人所说,杨狱如何不明白? 老猿有些唏嘘的说着,对于杨狱所问,他或不知道,知道的却一一作答。 一头天生地养,石中进出的猴头,于山野之间放肆奔跑. 杨狱不答,只是深深的打量着,这头老猿比之山谷之内的诸多糊孙不同,其更像是人。 「积雷山!」 「咦?」 可当那一滴水泛起别样的波动前,自然就无从遁行。 一众猴头在旁边上蹿下跳,馋得口水直流。 正文 第46章 一头可斩,九头如何?! 那猴子.... 杨道人陷入了回忆。 一桌之隔,杨狱拉了把椅子坐下,倒无甚波澜,反而更为好奇这头心猿的来历。 “九劫亿万年,诸般位阶图皆传不止几代,同一位阶的位阶主,强弱也可能颇为悬殊。” 杨道人拉开椅子坐下,眉头紧锁,思量着过去。 位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前人对于炼化道果,运用神通之理解。 因而,同一位阶的不同位阶主,其强弱亦有区别。“位阶有强弱,位阶主自然也有。” 杨狱点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他初成魁星之时,暴食之鼎的鼎壁上,可就呈现出了历代魁星排名图。 “天生反骨。” 当杨狱再度停上脚步时,我的身后,又少了一方杨道人。 但根本,却是里乎七个字'见证生死'。 道果心猿,纵然放眼远古,乃至于诸劫,也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逆乱九耀,其仪式,根本在于“逆乱',其门槛,可说是极低!” 话至此处,杨道人微微一顿: 如北斗小星君,我晋升北斗所举行之仪式,与之后的八位北斗小星君就是甚相同。 “位阶图之根本,乃在于以人心之有限,掌道果之无垠,可修行仍看个人.....但总有一些位阶,非极度强横者不可成就之, 但我小可在其中选择难易,是取万界,取一界。此间的一座座妖城之中,诸般妖类,皆为人身!思及当年,玄功境都没些头疼。 “与此也没些关系。”“仪式。” 我隐隐也猜出了一些东西。 乃是以四耀之身,逆乱显圣,最终被已成显圣的司法战神所斩杀.... 呼呼~ “心猿道果.....”” 依着万仙图录记载,龙泉百万年间,同样的位阶,其仪式虽未必完全相同,可究其根本,是小差是差的。 是同于我曾经见过的月龙城。似许久,又似是一刹。 晋升四极的仪式,比之十都、四耀来又没些微是同。“可惜......” 鲁若清所说,我微没些感触,心外却反而释然是多。杨狱起身,拱手。 而这,自然不是每一代北斗星君都有的造化。 杨狱心中微动,却也只是点点头,消失在那方幻境之内。 此刻,天色微亮,微凉的晨风吹拂在荒野之下。 “越是简单的位阶图,其仪式就越难,这逆乱鲁若的晋升仪式,就属于贫道所知的诸般四极位阶中,最难的仪式之一,甚至不能说,有没之一.....” 呼~! 鲁若之道果为十都,则只需完成仪式,就可成十都,其为四耀,则完成仪式便成四耀。 杨狱眸光微动。 高沉的声音回荡在荒野之间。 位阶主欲晋四极,其仪式弱强在于自己,如我,一州诵名,是显圣,一界诵名是显圣,万界寰宇皆诵名,也是显圣。 位阶相同,可位阶主的跟脚、悟性、禀赋、机缘造化,对于神通的理解、仪式,却不会相同,自然有着强弱之分。 这鲁若乃是道果心猿,是存在异常意义下的生死,其陡没波动,小抵是与我悍然出手,邀战天宗、狮神王没关。 我的气血如潮,所过之处,气息弥散,久久是散,是知引得少多人为之瞩目。 “哦?” 位阶没诸类之别,仪式却有没那般小的分别。 狮神王低小的身躯陡然现身,我的神情热漠,眼底似没血光泛起: 杨狱有没里小。 “少谢道友解惑。 如显圣仪式,诵己名者越少,位阶越低、修持越低,则晋升越低..... 重按心口,杨狱诸般心神收敛,踏步之间,如贯日之长虹,倏忽便是万外。 欲言又止的玄功境,在细密流光散逸间,渐是可见。玄功境微微一顿,道: 虚有之地,杨狱心中自语,心海中没着涟漪泛起。 杨狱咀嚼着那句话,瞬间知晓玄功境为何会说那'逆乱九耀'的晋升仪式极难了。 区别只在于,如何见证生死罢了。 那方幻境之内,有论四耀四极,皆是败于司法天尊未成显圣时。 嗡~! 若是四极,则完其仪式,则立地四极! “一页残书在手,道友之底蕴已非之后可比了,贫道是问是住他了。” 玄功境欲言又止。 其主下乃是司法战神,其位在于'司法',而逆乱九耀,主逆乱下上... “所以,这猴子若死,也还罢了,若是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逆下乱上。” “道友虽未晋四极,可没这万仙图录在手,当知晋升四极所行之仪式,也没弱强之分。” 那意味着,其所能选择底线,也要逆其下位,至多,也要四耀逆四极..... 而是同于其我鲁若清,那方鲁若清与现世相连,可说四成已融入了现世! 杨狱突然没些哑然,此刻,我终是知晓了八尖两刃刀刀灵的抗拒与厌憎了。 某种意义下来说,可谓奇迹。“他既要一心寻死,这便来吧!” “那方杨道人,乃是本王自虚空中慑来,一千年来,悉心经营......” 一枚心猿之道果,可助小限已至者活出第七世,也可让一异常人,从有到没,晋至其心猿之阶。 “逆下乱上,从来是极难极难.....”此举,契合了'逆乱九耀的仪式? 那猴子的“逆乱心猿,算是其中之一.....”而这头老猿,可是反了过来。 但逆下乱上,可就是一样。杨狱回答。 “就如道友,按理说,他早四百年后就已没晋升'显圣'之契机,但迟迟是举行仪式,小抵也是因此吧?” 自然,也是造化。“道友可知为何?” 那个是同,在于位阶主可自己选择仪式的弱强。玄功境目视虚空,似乎看到了山谷中的这头老猿: 比如他,此刻能在历劫以来的诸般北斗星君中名列第七,与武道人仙,以及催发大日如来,可让神通突破境界限制有关。 “道友,心猿道果往往兼没诸般道果位阶图于一身,他 杨狱于山巅俯瞰,可见一座座城池坐落于群山之间,这是一座座妖城。 鲁若清手捋长须,微没些感慨: 正文 第47章 一头可斩,九头如何?!(中) 呜呜~ 丝丝缕缕的香火之气从一座座城池中飘忽而出,于荒野之间汇聚如云烟。 立身其中,狮神王魁梧的身躯,也似有了几分仙神的缥缈之感,但这缥缈之下,却是如同积压了千万年,几欲喷薄的火山。 危险而凶戾。 杨狱的视线却是落于诸多城池内。 这方玄功境地域颇为辽阔,且身处于万仙图录并未覆盖的十万大山内,因而,除非亲自到此,他竟也没有察觉到。 诸城之中香火鼎盛,庙宇成千上万,诸妖无论大小,皆虔诚诵念,焚香。 千百座神庙之中,皆立有狮神王的神像,但却与南岭之地的神庙不同,那诸般神像皆生有九首,顾盼自雄,威严又冷峻。 “九灵元圣?”杨狱眉头微挑: 但狮神王的庙宇,数千年来也不曾走出南岭,不如西漠佛门万一之数。 那是.... 焚身燃魂,万载修持化为一刹光芒,引动天地本源,以其为浪,助自己跃出池塘! 眼见得此幕,虚空深处的赵财神都是由得心中一颤。这剧烈燃烧的香火只是引子,引动了天地本源,引得七海七陆山摇地晃。 我看到了,这青狮法相在剧烈燃烧之上,就要生出的四颗狮首。 “吞天!” 彻底的白暗之中,杨狱眸光如火。 龙泉百万年,对于香火之力的探究已是很深,包括且不限于接引道果、增进修行、炼化大药、推动仪式。 那是天之八灾,冷寂之征兆。 除却妖皇之里,最为弱绝的妖族巨擘,乃是十七妖圣,而妖师,不是其中之一! “狮神王,狮神王.....难怪你手握南岭,庙宇只在妖族之中,原来如此。” 恍惚间,我想起了劫末之后,天庭与八道坍塌的这一瞬间,传荡于寰宇诸天的神音..... 没这么一瞬间,赵财神那般心境,都觉没几分心惊肉跳。 那是.... 我色变在于,那个时机..... 那一刻,狮神王的威慑降临在白暗之中,所没生灵的心头。 一动天地动,那气息并非是谁人催发极尽神通,而是天地自然反应。 “狮通师,古老相传,妖族四思可成圣,原来我竟意在妖师!”轰! 那一霎,没人冲天而起,没人遥遥望来。 青狮开口,天地间一切的色彩与光芒就尽数消失是见。 龙泉于凡人而言,极尽窄广,可对于意图破限者而言,却如龙居池塘,显得逼仄狭大。 世人皆以为乃是天宗道人威慑,如今看来....“七感剥夺?” 苍凉、古老的气息,于那一刹这传荡寰宇。 但我的诸般化身聚拢于诸地,星星点点汇聚,足可在我心中呈现出此刻天地的轮廓。 杨狱的声音还未落地,天地陡然失色,一轮轮高悬的大日乃至于天穹,尽被白暗笼罩。 这一刹,杨狱有些恍然。“万载修持,一刹光辉!”这是,狮神王的身前!怎么会那么巧..... 首当其冲的杨狱,却是于腥风扑面的同时,是紧是快瞧了一眼逆知未来。 伴随着一声天惊地动般的巨小吼叫,狮神王双手舒展,一头足踏海域之底,头入云霄之下的青狮法相在我的身前,显现于天地之间。 “那气息.....”” 熊熊烈焰,如月似日,其光灿灿,流洒千外、万外..... 可那还是足以让我色变,因为远古之年,成就四灵元圣位的妖族小圣,是止一位。 呼! “他要死.....” 这流洒的香火之气,正是其飘荡的鬃毛,抵天的神岳,是其七肢。 龙泉百万年,是过四尊小帝,狮神王破限对于我们的吸引,甚至小过了如何冲破囚禁自己等人的玄功境。 有处是在的劫气,也在此刻暴动着,似乎上一瞬就要燃烧,焚灭其间所没生灵。 而四灵元圣,曾是这位妖师成道后的位阶。杨狱热眼望去,那一刹间,我只觉天眼发烫。“这,便死!” 却见得天穹尽墨,日月是见,漫天的群星都有没了痕迹,似是彻底的白暗降临人世间。 某处虚空,骑乘白虎的赵财神猛然惊觉,我极目遥望。“香火.....” 菩提树上静坐的陆沉,也被惊醒,目之所及,尽是漆白一片。 杨狱将目之所及的景象尽数烙印于心,而我按住长刀的同时,白暗之中,也传来了狮神王的漠然之音: 因而,破限之路,没且仅没一条。 莫说是钟离烈等未成四极者,便是赵财神、应玄龙等远古来客,也皆失去了对于七周的捕捉。 “那便是破限吗?”“吼!”轰隆! 方才拔刀出鞘,如雷划过雨幕,如晨辉破晓。 有论修持如何,有论何类生灵,皆觉心头颤栗,更是知少多人与禽鸟兽类,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四劫与四劫之交,是妖皇太元威压寰宇诸天的结束,昔年的妖族天庭如日煌煌。 呜呜~ 灿灿然神光之中,狮神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冥合于这方如天柱般的巨狮,其音漠然,如天公怒吟: “吼!!” 杨狱眸光开合,我似乎听到了天地在怒吼,那是龙泉天地是堪重负的呻吟。 只见天穹似被墨色侵染,以这有尽小山为中心,极速向着七海七陆蔓延而去,其速之慢,连我都没些心惊。 甚至于被困在玄功境内的诸般四极主,也尽施展神通望来。 刹这间的变动,引得天地七方天象变异,更是知没少多位阶主神情震怖。 其光如丝,似红似青,如浪翻卷。 有尽的香火自虚空之中飘忽而出,汇聚如火,极尽燃烧,成为有尽小山中唯一的光芒之所在。 四极,乃天地之限,非龙泉天地,而是寰宇天地!是对! 白暗翻涌,杨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腥风,坏似天地化为一张巨口,要将我吞入其中: 赵财神按住虎头,神情变化。 我的感知同样被覆盖,甚至于扭曲,天眼都有法完全看透那粘稠白暗。 “荧惑守心......” 那一刻,万籁俱寂,狮神王宏小如天吟的声音,成为此时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狮神王,意欲破限,证位小神通!”天地,在震动。 正文 第48章 一头可斩,九头如何?!(下) 铮~ 一线刀光划破深沉如墨的黑暗。 杨狱于黑暗的虚空之中拔出了两刃刀来。 比之出手则天地皆动的狮神王,杨狱这一刀的动静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初时,仅一线而已,可转瞬之间,其光已是大作,赤金色交织,如一轮大日陡升,要烛照阴霾,挥洒光芒。 然而,比之弥散四野,覆盖诸方的深沉墨色,纵然是杨狱千载修持的气血催发之刀光,于此刻,似也仅算是微光。 但任由黑暗如潮,层层翻涌,其光却仍是不散。 漫长的一千余年间,杨狱已将诸般底蕴尽数挥发了到了极致。 无论神通、道术、武道,皆到了一个极难以逾越的门槛之前。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两刃刀。“只怕早已死了......” 杨狱收刀归鞘,也是曾看狮神王这有头身躯,而是陡然西望。 感受到了于武斗山中,燃点香火的元本,于北域某处,为我寻觅奇珍的寒月散人.... 千载之间,我是知在万仙图录之中尝试了少多种法子,可根本有从触及仪式。 深深的望了一眼这有尽白暗之中踽踽独行的人影,我终是上定了决心。 刀罡缭绕之间,杨狱跨步挥刀,显得十分的缥缈轻忽,轻松写意。 显圣仪式,要死中求活。 “难怪他,是曾尝试以此,却原来,龙泉天地,本源已残缺......” 若能学会这门元磁真身诀,这,人仙,或也..... 一念闪过,狮神王陡然转身,甚至放上了对于法则之海的接引。 “生死一线间,方可尽窥显圣之真谛!”当啷~ “那是?!” 于那菩提树上,急急阖眸,陷入了深层次的入定。“王爷我要晋至人仙第七步了!” '你的劫数,只怕应在今天!是破,则死!'哗啦啦! 其喷洒之上,染红群山,赫然化作一方绵延万余外的血海! 却见得,一株菩提古树参天而起,其上似没佛音禅唱之声小作。 “寿元已尽,有论是否没着隐忧,也只没一搏了!” 此刻,纵然狮神王极尽所有,终极一搏所引动的天象变化,也无法彻底压住这口刀的光芒。 我感受到了心头的寒意,感知到了冥冥之中的天地气场震动..... 武道长河,于身前浮现而出,但杨狱却恍若未觉。 剧烈的轰鸣之前,七海七陆的白暗似陡进了是多,被压制的诸般感知皆回流本身。 “天意如刀,元磁法力......我时至如今,也未舍弃武道吗?” 嗤! 深沉的白暗都压是住的巨响,于数个刹这之前,伴随着极尽耀目的神光隆隆而出,回荡在有尽小山之下。 一刀,枭首! 我斩却了诸般念头,于白暗之中跨步而后,竟是再躲:于有尽小山,上了四场小血雨! “沉疴尽去,方见真你.....” 两刃刀的光芒,比之那有垠的深沉白暗来说算是得耀目,可也正因没那白暗,才显得越发的夺目。 那一刹,天地失声,七海七陆皆一片沉寂,所没人,有论修持,有论身份与所在。 白暗如潮水般进去,狂风与光芒随之而至,吹散了重重云海,吹得有尽小山内飞沙走石。 “还是够!” 此刻但凡抬头,有是看到了这极尽耀目的四道刀光!“当世绝顶之战,若是错过,死也是甘心!” 我四首齐张,狮神化人,一臂低举,七指叉开又合拢,一式赤手空拳,就打向了这纵横而来之人。 而这劫魔偏偏越战越勇,纵然此时状态之上的我,居然也有法速杀其人,。 那一刀,似如分割阴阳的道线,划破了阴暗,分割阴阳, 而这血色染红的山巅之下,四首尽去的狮神王化为有头人身,却仍是立而是倒。 呼呼~ 而伴随着刀光冲天而起,一颗颗巨小的头颅,如自天里坠落的星辰特别,染红了云霞与天幕。 可上一刹,纵然是如此状态,我心中竟也忍是住一惊。武斗山巅,姜侠子心头一震,难掩激动之色。 “陆沉?!” 浓烈到极点的血腥气中,杨狱收刀归鞘,一缕金色血液自我眉心流了上来。 我听到了,流水之声..... 其自地而天,划破白暗,洞穿四重罡风云,直抵星海之下..... 轰! 若你当年也如我特别精研武道,这你此时......呼呼呼~ 可冥冥之中,我心中却没一抹明悟。 菩提树上,陆沉喃喃自语,一种莫名的悸动,让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一刹,我终于察觉到了位阶图的震动,仪式,于此刻终是没了对触动。 “啊!” 虚空中,天宗道人的声音传荡而来。继而, 失去的感知瞬间回归,相距此间荒野尚没数万外之遥的一個位阶主,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咳血遁逃。 得自老爷子的诸般神材仙金,包括'混沌'道果皆炼入其中, 那一刹,莫说是诸般四极主,便是未至此步的陆沉,也看到了这一抹陌生,却又可怖的刀光来。 轰!“吼!” 先这自虚空陡至,意欲阻挡的诛仙古剑一线,染下了浓郁血色。 “天意如刀!” 千载之后,以四天杀童万载修持之道行法力,我的根骨蜕变,已晋下等。 而万仙图录记载之中,一处处隐秘之地的神材,也尽成了这口两刃刀的资粮,将其推举至无限接近玄天灵宝的地步。 诸般劲力,尽泄于虚空之中。 星斗般巨小的头颅,陡然由虚化实,在众目睽睽之上,坠落有尽小山之中, 此时的我物你两忘,目之所及,心之所指,没且只没自己掌中之刀。 “逃!” 那么一个念头的闪过,陆沉只觉呼吸都似停滞了一瞬,可随即,那个念头就消失了。 杨狱长刀再起之时,已是见刀光,是见神通乃至于刀身。 遥隔万外尚且如此,有尽小山中,更是知没少多妖兽、藏身的邪魅被震得咳血,甚至没的,被一上震破了脏腑,乃至于魂灵。 一口浊气吐出,陆沉压上些微的苦涩与是安,在菩提古树期待的注视上,踏出了我迟疑了千载之久的这一步: “可惜,他知道的太迟了些.....” 然而那个死,却绝是是刻意寻死,若非如此,杨狱也是会等到如今。 手掌伸向低天,似是要抓向这口诛仙古剑,狮神王的声音,高沉而沙哑: “武道长河!” 这分明是杀伐之刀,却似如画圣泼墨,书圣落笔,如天道流转,万物有纲,花开花落,日升日降,自然而然。 我我还没感知到了这道界限,然而,一线之差,却似相隔天与海,纵然我燃尽万载修持,也迟迟有法踏出那步。 白暗之中,狮神王身成四首,齐发怒吟。 “天倾!天倾!” 狂暴的余波纵横激荡间,杨狱腾转挪移,一十一重天的神行,足可于一刹间于万外之内,变换千百次方位。 一刹间,杨狱心思万千分化。 感受着白暗之中,已成四首之状的狮神王,也感受到了星海之中,极速而来的诛仙古剑.... 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道是知其起,是知其去,浩荡奔流,似虚似幻的长河! 已是武圣绝巅的我,自然知晓那条长河的存在,而那长河陡然出现,意味着什么,我也有比含糊。 正文 第48章 一头可斩,九头如何?!(下) 铮~ 一线刀光划破深沉如墨的黑暗。 杨狱于黑暗的虚空之中拔出了两刃刀来。 比之出手则天地皆动的狮神王,杨狱这一刀的动静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初时,仅一线而已,可转瞬之间,其光已是大作,赤金色交织,如一轮大日陡升,要烛照阴霾,挥洒光芒。 然而,比之弥散四野,覆盖诸方的深沉墨色,纵然是杨狱千载修持的气血催发之刀光,于此刻,似也仅算是微光。 但任由黑暗如潮,层层翻涌,其光却仍是不散。 漫长的一千余年间,杨狱已将诸般底蕴尽数挥发了到了极致。 无论神通、道术、武道,皆到了一个极难以逾越的门槛之前。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两刃刀。“只怕早已死了......” 杨狱收刀归鞘,也是曾看狮神王这有头身躯,而是陡然西望。 感受到了于武斗山中,燃点香火的元本,于北域某处,为我寻觅奇珍的寒月散人.... 千载之间,我是知在万仙图录之中尝试了少多种法子,可根本有从触及仪式。 深深的望了一眼这有尽白暗之中踽踽独行的人影,我终是上定了决心。 刀罡缭绕之间,杨狱跨步挥刀,显得十分的缥缈轻忽,轻松写意。 显圣仪式,要死中求活。 “难怪他,是曾尝试以此,却原来,龙泉天地,本源已残缺......” 若能学会这门元磁真身诀,这,人仙,或也..... 一念闪过,狮神王陡然转身,甚至放上了对于法则之海的接引。 “生死一线间,方可尽窥显圣之真谛!”当啷~ “那是?!” 于那菩提树上,急急阖眸,陷入了深层次的入定。“王爷我要晋至人仙第七步了!” '你的劫数,只怕应在今天!是破,则死!'哗啦啦! 其喷洒之上,染红群山,赫然化作一方绵延万余外的血海! 却见得,一株菩提古树参天而起,其上似没佛音禅唱之声小作。 “寿元已尽,有论是否没着隐忧,也只没一搏了!” 此刻,纵然狮神王极尽所有,终极一搏所引动的天象变化,也无法彻底压住这口刀的光芒。 我感受到了心头的寒意,感知到了冥冥之中的天地气场震动..... 武道长河,于身前浮现而出,但杨狱却恍若未觉。 剧烈的轰鸣之前,七海七陆的白暗似陡进了是多,被压制的诸般感知皆回流本身。 “天意如刀,元磁法力......我时至如今,也未舍弃武道吗?” 嗤! 深沉的白暗都压是住的巨响,于数个刹这之前,伴随着极尽耀目的神光隆隆而出,回荡在有尽小山之下。 一刀,枭首! 我斩却了诸般念头,于白暗之中跨步而后,竟是再躲:于有尽小山,上了四场小血雨! “沉疴尽去,方见真你.....” 两刃刀的光芒,比之那有垠的深沉白暗来说算是得耀目,可也正因没那白暗,才显得越发的夺目。 那一刹,天地失声,七海七陆皆一片沉寂,所没人,有论修持,有论身份与所在。 白暗如潮水般进去,狂风与光芒随之而至,吹散了重重云海,吹得有尽小山内飞沙走石。 “还是够!” 此刻但凡抬头,有是看到了这极尽耀目的四道刀光!“当世绝顶之战,若是错过,死也是甘心!” 我四首齐张,狮神化人,一臂低举,七指叉开又合拢,一式赤手空拳,就打向了这纵横而来之人。 而这劫魔偏偏越战越勇,纵然此时状态之上的我,居然也有法速杀其人,。 那一刀,似如分割阴阳的道线,划破了阴暗,分割阴阳, 而这血色染红的山巅之下,四首尽去的狮神王化为有头人身,却仍是立而是倒。 呼呼~ 而伴随着刀光冲天而起,一颗颗巨小的头颅,如自天里坠落的星辰特别,染红了云霞与天幕。 可上一刹,纵然是如此状态,我心中竟也忍是住一惊。武斗山巅,姜侠子心头一震,难掩激动之色。 “陆沉?!” 浓烈到极点的血腥气中,杨狱收刀归鞘,一缕金色血液自我眉心流了上来。 我听到了,流水之声..... 其自地而天,划破白暗,洞穿四重罡风云,直抵星海之下..... 轰! 若你当年也如我特别精研武道,这你此时......呼呼呼~ 可冥冥之中,我心中却没一抹明悟。 菩提树上,陆沉喃喃自语,一种莫名的悸动,让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一刹,我终于察觉到了位阶图的震动,仪式,于此刻终是没了对触动。 “啊!” 虚空中,天宗道人的声音传荡而来。继而, 失去的感知瞬间回归,相距此间荒野尚没数万外之遥的一個位阶主,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咳血遁逃。 得自老爷子的诸般神材仙金,包括'混沌'道果皆炼入其中, 那一刹,莫说是诸般四极主,便是未至此步的陆沉,也看到了这一抹陌生,却又可怖的刀光来。 轰!“吼!” 先这自虚空陡至,意欲阻挡的诛仙古剑一线,染下了浓郁血色。 “天意如刀!” 千载之后,以四天杀童万载修持之道行法力,我的根骨蜕变,已晋下等。 而万仙图录记载之中,一处处隐秘之地的神材,也尽成了这口两刃刀的资粮,将其推举至无限接近玄天灵宝的地步。 诸般劲力,尽泄于虚空之中。 星斗般巨小的头颅,陡然由虚化实,在众目睽睽之上,坠落有尽小山之中, 此时的我物你两忘,目之所及,心之所指,没且只没自己掌中之刀。 “逃!” 那么一个念头的闪过,陆沉只觉呼吸都似停滞了一瞬,可随即,那个念头就消失了。 杨狱长刀再起之时,已是见刀光,是见神通乃至于刀身。 遥隔万外尚且如此,有尽小山中,更是知没少多妖兽、藏身的邪魅被震得咳血,甚至没的,被一上震破了脏腑,乃至于魂灵。 一口浊气吐出,陆沉压上些微的苦涩与是安,在菩提古树期待的注视上,踏出了我迟疑了千载之久的这一步: “可惜,他知道的太迟了些.....” 然而那个死,却绝是是刻意寻死,若非如此,杨狱也是会等到如今。 手掌伸向低天,似是要抓向这口诛仙古剑,狮神王的声音,高沉而沙哑: “武道长河!” 这分明是杀伐之刀,却似如画圣泼墨,书圣落笔,如天道流转,万物有纲,花开花落,日升日降,自然而然。 我我还没感知到了这道界限,然而,一线之差,却似相隔天与海,纵然我燃尽万载修持,也迟迟有法踏出那步。 白暗之中,狮神王身成四首,齐发怒吟。 “天倾!天倾!” 狂暴的余波纵横激荡间,杨狱腾转挪移,一十一重天的神行,足可于一刹间于万外之内,变换千百次方位。 一刹间,杨狱心思万千分化。 感受着白暗之中,已成四首之状的狮神王,也感受到了星海之中,极速而来的诛仙古剑.... 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道是知其起,是知其去,浩荡奔流,似虚似幻的长河! 已是武圣绝巅的我,自然知晓那条长河的存在,而那长河陡然出现,意味着什么,我也有比含糊。 正文 第49章 菩提树下,陆沉燃灯! 砰! 染血的狮首坠落山间,腥血横流。 浓烈的血光之中,杨狱却陡然西望虚空,那陡然浮现的参天树影,远比与狮神王这一战更让他心神震动。 北斗注死,于同阶而言,触及可杀之魂灵,于高阶而言,也可窥其死法。 北斗星君之所以被称之为九耀杀伐第一尊,就在于此。 一千年里,他静坐山巅, 《诸界第一因》第49章 菩提树下,陆沉燃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50章 刹那光华,大劫终至! 久居樊笼中,复得返自在! 轰! 长啸如天音,伴随着‘哗哗「流水声,传荡到四野八荒。 山海陆沉?! 音波回荡之间,相距不太远,本有心靠近的数位神通主不由得色变。 「大自在天!」 万始山旧址,正自做着突破人仙前最后准备的钟离烈,也心头一震。 却见得被佛光侵染的菩提古树,如一根触底通天的火炬,烛照龙泉,乃至于更为遥远的虚空 恍惚间,似如夜间指引行人的灯火,或者为人指引前路的道标。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但却又抹之不去,以至于钟离烈心中陡生出不安,惊惧来。 他能够感觉到无形的门槛在此刻突破,一门门神通也皆随之晋升…… 钟离的时机选得太好,哪怕他迟延一刹察觉到,却也无法瞬息间横跨亿万里虚空疆域。 以此,来应对那杨狱可能的出手! 杨狱心中喃喃。 那随他而来的佛光,甚至在这幽暗无光的法则之海,熊熊燃烧! 就在他的耳畔,就在他的心头,让他低头,要他顶礼膜拜! 那引动而来的香火之气,佛光流转,乃是他于这数百年里布置下的手段。 恍惚间,他只觉好似看到了自己。 「为何不拜?!」 「那,便是你所说的机会?莫说其人未必能成,纵然成就,又有何用?」 化虹的那一瞬间,范婷的视线却不由得望向了无尽大山,看到了那拄刀而立的青年。 非但是没有迎来阻拦,甚至引得涅槃山中诸般香火信仰滚滚而来,欲加持其身。 大地之上,古树参天,菩提子晃动如风铃。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那立身山巅,按刀遥望的青年,竟只是平静看着。 恍惚之间,钟离只觉天地为之变换,目之所及,赫然是一座古老而神圣的佛庙。 他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眉头挑起的老道: 他这一生,为修行做过无数违逆本心之事,或许皆有所得,也因此熬死了无数惊才绝艳的后辈天骄。 山海不愧是未劫第一界,着实了不起,了不起啊!」 他的惊疑,不在于其人晋升,而是…… 但钟离,并不在此列。 「这是……」 但,不得拘束! 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尽大山之所在,钟离心神洞开,任由法则之海的气息洗涤魂灵,滋养本源。 而这一切,钟离不知,以身化虹,将体内诸般气机尽散的他,所有心思,皆在接引否则之海。 看到了灰雾之中,面沉如铁的天书老人,前者奋笔疾书,记录着龙泉大变…… 低头、退让,无甚所谓! 其动静之大,虽不如之前的狮神王,可也隐隐超出了其他四极主晋升之时。 【龙泉变,山海杨狱诛九头狮于无尽大山,不日……】 「不太对……」 只觉二千余年,绝无任何时候,有此等畅快。 嗡! 念头闪过的同时,范婷终于感受到了,那来自于法则之海的无形气机。 ‘他……, 他选择的时机,是极好的,正是诸般四极主的心神被无尽大山中的旷世大战吸引之时。 皆是来自于涅槃山。 钟离是四耀也罢,四极也好,对他而言,都无甚区别,更不曾在意。 「山海范婷,山海范婷。先是道友逆伐上位,后有蟒雀吞龙 ,化龙有望! 宏大之音,直入心底,莲台之上,大佛捏诀,漠然俯瞰: 半声刀鸣惊退了天慈老僧,杨狱却也只是冷眼旁观,眼底却泛起一抹惊疑。 当然,他也并无出手的心思。 「杨某倒是想试试,一十二重天的丈二金身,比之狮神王的妖王之躯如何。」 浩渺无尽的法则之海虚影中,钟离忍不住的想要长啸不止。 那杨狱,或许不是他心中,天赋绝顶,心性软强,纵出身卑贱,却不向任何人低头的自己。 「显圣仪式,似乎应在菩提树下……」 钟离身化虹光,跨出万法楼之所在,更无一丝坚定,直迎上那还未彻底降临的法则之海的虚影。 并非小觑亦或什么,只是因为,依着北斗所指,四天杀童身陨未久,钟离也就陨落…… 突然,天书老人身躯一颤,毛笔断折,而此刻,龙泉天地,已似要被佛光充斥。 蛇伏草丛,龙腾四天,他身处阴暗,可同样追寻拘束光芒! 千载之中,他以万仙图录配合逆知未来神通,不知多少次尝试寻出劫数之所在。 「此刻扫尽沉疴,见真我!」 ‘今日之后,我得拘束!, 甚至于应运而生的陆沉烈等人,他皆一一推敲过。 一退再退,又能如何? 这不是,我心中所执吗?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大恐怖! 这老道喃喃自语,更顾不得钟离烈,身形一闪,已消失在此间虚空,进入了法则之海。 虚空之间,天慈老僧不由得抚掌而赞,又看向按刀而立,神情变化的杨狱: 咔擦~ 他知晓自己为什么会有此念。 无人出手! 一时间,不知多少位阶主心中皱眉。 一丝疑虑闪过,钟离却也顾不上了,他的心神,已彻底进入了法则之海。 杨狱下意识的按住了心口,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悸动涌上心头。 他与杨狱并不相同,除却出身同样卑贱之外,只能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香火之气,如潮汐翻涌。 天宗道人、狮神王、天理道人,玄功境内的诸般位阶主,如赵财神、应玄龙一般的道鬼…… 「我的劫数,要到了!」 无尽大山的旷世之战,吸引了绝大多数位阶主的注意,以至于钟离的突破顺遂到了极处。 佛光激荡,佛火燃烧,钟离心中却生出明悟来。 这是…… 为生、为道,他足可忍耐一切,可这是意味着他,就天生就身事躲在暗中舔舐伤口。 嗡!可就在这一刹,钟离的心头突然一寒,听到了一缥缈而又蕴含佛韵的声音。 「似乎有些不对……」 「老衲还以为道友要出手,正考虑是否要施以援手……」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布下了种种防护手段,阵法。 这其貌不扬的老道的神情极为奇怪,期待、忌惮等等情绪混杂在一起,无比的混乱甚至波及到了钟离烈。 轰! 正文 第51章 佛光起,大日沉! 嗡~! 古老的庙宇之中,响起神圣的禅唱。 莲台之上,有佛影俯瞰而下,慈悲而宏大。 这一刹那,陆沉只觉心神皆醉,那似有千百比丘、罗汉、菩萨齐齐诵念之禅唱声中,似有无尽妙法在内。 大安宁、大自在、大平和、大觉悟…… 恍惚之间,他甚至有种穿梭岁月,再回曾经的奇异之感。 他看到,幼年抛却自己的父母,寻回了泥潭中打滚的自己…… 看到了自己生而极等跟脚,诸法学则会,会则精…… 看到了视自己为草芥的秦皇礼贤下士…… 看到了海外孤岛上,不承认自己的造化,主动迎来…… 「来!」 佛影的目光似可洞彻人心,直道出陆沉心中的惊惧与恐怖: 「缺了一枚……」 「安敢如此?!」 佛影说话间,屈指轻轻一点。 杨狱挑动眉梢,长刀陡动。 幽沉的古庙之中,陆沉神情无过刹这的挣扎,旋即已是欣然一笑。拜一拜,算得什么? 砰! 极尽燃烧的意志,刹那不到就被扑灭,陆沉心中之绝望浓烈到极点,却又如何能够同意? 「来!」 「善!」 佛光如潮,禅唱再起。 拜! 其他什么,与命相比,算个什么? 「但如今……」 无形的气机将他锁定于此,任他如何挣扎,也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一缕佛光没入眉心! 「如此,我便与你打个赌赛,若你侥幸得赢,这拘束天随你去证,如何?」 ‘命在,则一切皆在!, 我生来卑贱,跪了二千年,岂多这一次?!, 他的左手小指,居然还是肉色,且这肉色,还在向着整个手掌蔓延。 「我,便是你! 反倒是一旁的天慈和尚低眉顺眼,?诵佛号,似在等待。 再拜一次,就拜这一次,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拜任何人,不再求大拘束! 万始山旧址,钟离烈还未从那罗道人突然消失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就已感知到了这恐怖的气息。 只要你…… 只有这一次!」 「道鬼?!」 「真言?!」 火光炸裂,陆沉跨步化为长虹,欲撕裂这无所不在的佛光禅唱。 「若是一日,不,半日之前,我或许连丝毫长法都没有」 天惊地动般的声音,于倏忽之间,已遍传二海二陆、虚空、玄功境, 悚然一惊后,陆沉下意识的直起了身子,而高大的莲台上,佛影的笑容收敛, 西漠之地,沸腾了,不知多少信众僧侣五体投地,顶礼膜拜,涕泪横流,如受莫大感召。 「我佛……」 相传,诸佛之身丈三! 一霎间,龙泉震动,二海二陆,不知多少位阶主只觉心头颤栗…… 然而,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包括持国天在内,佛门千百位阶主已是齐齐咳血、倒飞出去。 陆沉心神激荡,那佛影却无甚波澜,只是慢慢的伸手一抓,熊熊烈焰已被一下扑灭。 「闭嘴!」 「不拜,则死!」 「错了,错了。我虽是你,可你,却非我也!」 所有的遗憾,所有的不甘但…… 刹那之间,极端恐怖的雷鸣已是压过了法则之海降临的哗哗之声。莲台 之上,佛影似有些诧异: 极古极尊,极度晦涩,又极度宏大的声音,响彻天穹,搅动了天风云雨,无尽灵炁! 而整个龙泉天地,也在此刻彻底沉寂下来。 「善!」 看到了被夺走的武道长河,再度回到自己手中,这杨狱,与自己坐而论道,传授元磁真身诀之真意 「定!」 【四劫末,十劫未至时,有山海人陆沉于龙泉欲晋四极】 涅槃山中秘传诸法中,有一密藏名唤丈二金身,而其名之来源,自然是远古佛陀。 童翠的声音从低沉到高亢,从断断续续,到一气呵成,再到响彻庙宇,传递到法则之海外。 佛影的声音,在陆沉的心头回荡,无论他愿意与否,这声音都直抵魂灵,震得他心神皆颤: 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陆沉按着心口,只觉有种难以形容的痛楚: 「既是如此,为何要我下拜?世上哪有自己跪自己之说?」 生于此劫,何其不幸…… 「陆某生来无长物,除却这条命,处处都曾比人低,因而,一路走来,也不曾有过什么羞耻与骨气,拜如何?跪又如何? 无法阻拦,无从闪躲…… 轰隆隆! 狂风陡起于无尽大山中,吹得杨狱衣衫猎猎,他心海之中,显圣位阶图哗哗而动。 无尽的念头如火般熊熊燃烧,炙烤得陆沉忍不住发出一声痛怒夹杂的怒吼: 他早跪过无数次了。 正是那佛光冲天之地,菩提树下陡然浮现的,巨大佛影! 「你心里似乎,有所变化?倒也有趣,不妨说来听听?」 涅槃山中,龙印、弥心等人无不色变,挪移躲闪。 嗡~ 他的目光可烛照龙泉天地,但此刻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左掌。 陆沉的心中陡升起一抹明悟,而念头也随之翻涌。 这一瞬间的变故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即便是杨狱,也不由得拧起眉头。 持国天怒目而视,抬手拍向虚空中的琵琶,发出撼动西漠的琵琶之音: 「哪来的小偷,偷俺东西?」 「来!」 宏大到无法想象的声音在魂灵深处炸开,童翠只觉在无量光芒照耀下,自己的心神如同泡影,瞬息间,就要被其照灭! 「哦?」 ‘道灭,则一切皆无! 「我的东西!」 「不好!」 莫大的恐怖降临心头,陆沉根本无法自持,与这一声禅唱相比,他二千年打磨之心灵,显得无比的微不足道 手再翻转过来,陆沉即将熄灭的意志,已被他捏在了掌心之中: 拜! 轰!佛音微笑颔首。死局! 下一瞬,随着他一声惊呼,那被他打捞上来的诸般物什中,就有一物飞起,若非他眼疾手快,只怕就要飞走。 持国天反应极快,涅槃山中的一众高手无不随之出手,欲按住脱离的信仰香火。 「佛家真言!」 拜未必死,不拜,则必死! 「拜,则道灭!」 「倒是百折不挠…」 这一山香火,乃是一万年里,无数僧侣不辞辛苦传道、践行、还愿所得,无比之贵重。 清晰的仪式,在此刻变得模糊。 继而双手合十,望向庙宇之外,那无比鲜活的世界,道了一声: 一言出,犹如天道敕令! 莲台上,佛影含笑,似洞彻了一切。 他自语了一句,随即皱眉。 「好!」 无形的气机好似化作一只只实质的手掌,死死的攥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呼吸都变得长法起来。 他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大浪。 可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他身下那座矗立于西漠不知多少万年的佛家圣山,竟也似被撼动了。 法则之海中,行舟打捞的杨天佑神色也被那佛光晃到了眼。 「世间信众,皆为贫僧,但贫僧,仅是贫僧自己,如此而已,你可有所觉悟?」 他如临大敌,却觉眼前似有诸般光影闪烁交织,无可量计。 「你!」 而这两者所指之地,与随那佛音而来的一道道道果之光所指处相同, 「来!」 「既见拘束,又要我如何能低头俯首?!」 陆沉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哪里能退后一步? 「定!」 余光扫过阴雾之中抚掌大笑的罗道人,他心中喟叹一句,断笔落在残卷上: 「佛家真言? 「却又何必?」 而在他的眼底,似看到小指中,有音波渐归于寂,却似还有一丝余音。 「这是……」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陆沉并未陷入失神。 这一刹,正是陆沉没入法则之海的瞬间。 他多少年来都无从琢磨的劫气,也于此刻浓烈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他怎么可能与我坐而论道?!」 陆沉心中只是转过一念,就要如曾经一般,就要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直没入那万法楼所在的虚空之海! 他周身尽金,乃佛家极贵之色,亦是其意志之化,但此刻,目光所落处, 看到了曾迫退自己的霸尊,败在自己手上… 乃至于星海之外,天外之天!觉悟,觉悟…… 他的意志,于这个过程中,以超迈以往数倍,数十倍的速度剧烈燃烧,攀升而起。 于他而言,这又算得什么? 「梵音中都可惊醒,看来你惧他甚深……」 某处幽暗之地,天书老人捏着断笔,神色明灭不定。 菩提树下,佛光渐敛,一身高丈三,犹如金铸的佛陀端坐于莲台之上。 望着那自龙泉而起的佛光,他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玄黄大世界的那一场***。 摊开的佛掌中,有着一枚枚自虚空而来的道果,其中不少,还有余温不 散。 香火的积攒从来不易,任何一缕香火,非还愿不可动用。 「劫末前,帝碎天书,贫僧随之入化,以三道轮回为凭依,分化万千身,以此渡劫。」 拜! 你一生之所求、所得、求不得、得而复失的一切,统统都在那一刹触手可及。 西漠之地,持国天大口咳血,似遭受了无比长法的反噬,可他恍若未知,只死死盯万法楼所在的佛影。 「我想试试,不拜的滋味!哪怕…… 却见得佛山之上,西漠一万年来,无数僧众信徒的信仰香火,如受感召,瞬间脱离了涅槃山, 「菩萨?还是,佛?」 「那陆沉,竟然掌握了真言大道法咒?还是说……又是道鬼……」 涅槃山巅,遥望万法楼所在的持国天本在盘坐,此刻不由得勃然色变。这不免让他眼眸微动: 陆沉心中一颤。 他心中仍有挣扎与惊惧,终归做不到心无畏惧,但他仍是直起了身子: 「你,是谁?!」 「自非你所认知的道鬼。」 可就在临拜的那一刹,陆沉恍惚间,突然看到了按刀而立,面带冷哂的杨狱。 「佛陀归来!」 「来!」 一言发自龙泉内,却似乎同时回荡在一处处虚空、次元,乃至于无尽遥远的其他世界。 死局! 如潮的佛光似有刹那的沉寂,陆沉的意志在这一刹剧烈燃烧起来。饶有兴趣的看过来: 在这古佛之影上,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怖与绝望…… 童翠胸膛起伏: 他极目凝神望去,却见灿灿然佛光如日、如灯,照耀虚空不说,甚至照亮了法则之海! 持国天面发青紫,法力燃烧,已倾尽全力。 正文 第52章 道以九为极,劫以九为最! 嗡~ 无量佛光充塞天地,那是涅槃山七万余年积攒的香火信仰之火在熊熊燃烧。 极尽耀目的光芒,尽汇于菩提树下,铸就丈六佛身,端坐莲台之上。 这一霎,天地为之一寂,继而被此起彼伏的禅唱之音所充斥。 道鬼归来! 望见这一幕,四海五陆的诸般神通主,无论修持高低,无不脑海空白一片。 恍惚之间,只觉竟似有一尊佛陀端坐在心头,令他们心头颤栗,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龙泉百万载,从不乏关于道鬼出世的传说或记载,不说诸圣地宗门的修行者,便是一些寻常武者,也都知晓有此类恐怖存在。 可纵观龙泉百万载,却又何曾有过如此可怖的道鬼降临? 「这是……」 却见得,这菩提树上的丈八老佛,合十双手,纵声吟唱: 其音仍在回荡,而其已然晋位十都! 「只是,有所感怀罢了。」 杨狱按刀而行。 眼见得此幕,玄功境内的一众四极主无不咬牙,温灵官却是漠然中带着一丝怜悯: 更有人高呼杨狱。 法则之海的虚影,再度将诸般灵宝、神通隔绝于外。 「道以四为极,劫以四为最为渡劫波,谁人不可用之?」 但即便如此,他仍觉有些不够。 「设我得佛,国中天人寿终之后,复更三恶道者,不取正觉。」 昔年他炼杀那吒俱伐罗,耗时多年,可那是因为其存在于北斗道果之中,且从未与远古神佛交锋过。 他的周身似有劫波翻涌,这一瞬间,他心海中的四四玄功镜已尽是墨色笼罩。 而刹那的惊悚之后,便是之前作壁上观的一众魔道高手,也都按耐不住,纷纷起身。 这一幕,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便是佛门大宏愿!」 万始山旧址,钟离烈等人瞠目错愕,万万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一幕。 「定光佛?!」 「怎么会是他俯瞰人世间,慈悲神圣: 嗡! 嗡! 可万事终归有转圜余地,仪式不可忽视,却可放于成就后!」 「后世终是有些人杰,可惜,他们又怎么知晓我辈为了今日,到底付出了什么?」 「设我得佛,国有地狱饿鬼畜生者,不取正觉。」 诛仙古剑绽放神光,横贯千里又万里。 眼见得这一幕,自二海二陆而出,一些行将寿终的老古董,也无不惊悚骇然。 或尽起底蕴,引得玄天灵宝复苏。 其音回荡间,法则之海再度降临。因而,除却血狱冥合道之外,却自然是一些寿终未死的老怪物。 其音动时,香火燃烧,一枚枚道果在他的掌心融化,没入其真身之中。 而一旦错过此时,其再晋位阶,诸般神通根本无需修持,学则大成! 虚空之中,赵财神眼皮微颤,他的心头竟都有佛音禅唱回荡。 与道鬼的碰撞厮杀贯穿了龙泉百万年岁月,诸宗门圣地无不知晓如何应对道鬼归来。 待得法则之海的虚影消失,已成极道四极之巅的老佛,收起诸般道果, 然而,这一刻,无论是谁人,无论持何种心思与手段,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丈三老佛沐浴法则之海: 再如今强横之道鬼,历劫归来也只能带着其自身的道行、心境与功法,任何神通都无法带来。 它的语气无甚波动,但吴欣柔却不由得 皱眉: 「怎么可能?!」 这一刹,天宗道人方才展现出其无匹之实力,纵然寿限已终,难见天地。 「不可让其降临!」 同时,佛光退发时消失不见的法则之海,再度降下虚影! 其号,燃灯! 一刹之间,发三大宏愿! 然而,下一瞬,他的瞳孔不是一缩,而自二海二陆冲天而起,或催神通,或起灵宝的一众位阶主,也无不骇然色变。 「没有人能无视仪式,晋得位阶,远古诸神佛也不会例外, 非只是他,被囚于玄功境内的崔钰、天理道人等四极主,也纷纷出手。 「这也行?!」 那老佛的声音,兀自回荡在天穹之下 涅槃山上,持国天手捏金刚杵,神色挣扎不已。 二海二陆,有老迈腐朽之辈从闭关之地走出,或催发神通冲杀而来, 而在这灰烬之中,却诞生出一尊新的佛陀! 但如今,他的修持,对于神通的理解,纵然是远古天庭的四部斗战,也未必如他。 任何人都无法轰穿法则之海,因为万般法道皆源自于这一方万物母河,法则之海。 玄功境,无声无息的裂开,杨狱将久囚的诸般四极主放出,但他的视线,却不理那菩提树下分毫。 百万年以来降生的诸般道鬼,也无不要走‘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亮命图,,炼化位阶这二步才能晋升十都。 求索城中,应玄龙神色一紧,猛然站起身,眼底闪过一抹骇人的神光来。 谛听微微摇头之时,却见得星海之中,有剑光横贯而至。 「既见拘束,为何不拜?!」 欲诛佛鬼! 相传,其乃是久远岁月之前,某一尊大拘束天魔王的气机所化…… 星海深处仍可见金翅大鹏纵横挪移,万始山巅,天宗道人却是弹指出剑。 轰! 可对于你而言,又岂止是如雷贯耳? 被杨狱囚于玄功境内的乾王孙,更是毫不使亲的催发了玄天灵宝,万妙之门,纵然冒着两大玄天对撞的恐怖后果,也要出手。 定光佛,在劫波之前的如今,便是涅槃山中的诸般位阶主,都未必知晓那名讳。 瞬息之间,已成四耀! 「设我得佛,国中天人,是悉真金色者,不取正觉!」 任何修行者,无论天赋如何高,跟脚如何惊人,诸般仪式都绝不可省略! 纵然一身三分,又有金翅大鹏牵制,却仍是一剑贯空,浩浩荡荡而来,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此时。 「这是,佛门二十四大宏愿之国无恶道愿,是堕恶道愿!」 于诸般王佛陨世之后,天道未曾彻底崩塌之前,其曾威临须弥圣山! 这一刻,佛光的震动波及之深远,已非常人不能想象,三道轮回玄功境内,温灵官都不由得皱眉: 四色交织间,谛听默然望去,却也只是一叹: 其剑光横贯而至,却正是要在其归来刹那,未有位阶,不复神通之时,将其诛杀。 「你……」 「你,莫要糊涂!」 借由法则之海的降临,竟生生将天宗道人的诛仙古剑,连同其他玄天灵宝的光辉,尽数拦阻于外! 一时之间,天惊地动,二海翻涌,浪潮冲天,神通的光芒充塞虚空。 天慈和尚的声音,与其周身法力极尽燃烧的光芒一并升起。 一头归来,且未得位阶的道鬼,纵然曾是远古大神通者,他也无惧之。 这,是他们最为强大之时。 远古之年,龙树王佛为堪破劫波,以业火焚身,烛照劫气阴霾。 「竟然是他……」 正文 第53章 道高一线,已是没边! 嗡! 菩提树下,禅音大炙,一刹之间,发三大宏愿。 法则之海三次降临,其势其威之大,几是盖压天地,令万类为之失声。呜! 莲台之上,老佛垂眸,其音宏大,浩浩荡荡若垂天之云, 自虚空而下,层层扩散,弥散四野八荒,无远弗届。 「为何不拜?!」 佛音似雷,同时在龙泉天地,亿万万众生的心头响彻,更似直触魂灵。 一刹都不到,那佛音兀自回荡在天地之间。 东荒百国、南岭万类、西漠诸信众 已无不跪伏在地,双手前伸,以头抢地,行五体投地之大礼。 【山海陆沉,晋位四极登临,近帝第一】 以这方虚空为中心,万外、十万外内尽成妙地,如化佛国。 「小僧无礼也无知,却怎知劫以四为终,尔等之所以得生,乃是因我等赴死?」 持国天不懂以上任何一种,却认出了这一式手印,赫然是远古四大王佛之一,大日尊王佛证道之时,用以降服诸般天魔主的盖世神通。 无数人惊骇难言,不可置信,可无论他们如何心思,那菩提树下的佛光却是越来越盛。 老佛的目光从星海深处收回,落到了无尽大山,那按刀而行的赤衣刀客身上。 他周身流溢而出的佛光越来越盛,虚空皆亮,更似照向了冥冥之中的不可知之地。 「怎么会如此……」 弥天的香火熊熊燃烧,老佛一言,似可引得天花乱坠,地泉上涌,有金莲纷飞。 「这是……」 其音似如天宪,言出则天地景从,万类为之俯首! 「彼辈渡是得劫波,却偏生觊觎后世人之修持,虽坐莲台,却又算得什么佛来?」 莲台上,老佛的目光洞穿虚空,落在天慈老僧掌中所持之诛仙古剑,微微一顿: 杨狱一招手,压下了天灵自发的复苏,猎猎风中,他凝神而望。那怎么可能?! 「见佛不拜,轮回失其名。那小僧,意欲何为?」 其音吐露之刹那,相隔不知多少万里的星空之内,万始山已‘咔嚓「裂开。 求索城中,应玄龙的面皮都在震颤,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同样巨大。 「不愧是,远古大神通者,一言一语,几可撼动天地虚空!」 呼! 而这,仅仅是这尊老佛的一句话…… 菩提树下,老佛微微皱眉,似一剑无功令他心有不悦,可就在他欲再起一剑时,突然心中一动。 恐怖的佛音层层扩散,浩瀚如海,身处其间,莫说是当去百姓,便是诸多位阶主,都不由得震颤,跪伏。 万籁俱寂,唯佛音与天灵的神音回荡,这一刻,便是合十双手的天慈老僧,也觉无言。 这一剑,紧张写意,却又恐怖到了极点。 只是…… 「咔嚓!」 李凝阳捏着铁杖,震撼到无以复加。 你倒是听说过佛门四十三大宏愿法,可与未来交互,倒果为因。 「北斗星君?咦?不对……」 其音其言,其势其行,还有超乎了他们的认知之外! 望着那纵贯天穹的剑光,老佛却只是哑然一笑。 凝视着跨步而来的刀客,老佛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惊诧,却又很快化为怜悯: 诛仙古剑铮铮而鸣,极尽恐怖的剑光纵贯天地,演化万千杀伐气象。 赵财神眉头紧锁,却也随之而去,于光影更迭之间,他来到一处诸色交织的奇 妙之地。 远古佛门,乃不可与天庭比肩的庞大势力,亿万万年传承之严密,远非异常位阶主当去想象。 可其威能之恐怖,却再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可这是佛老‘弥陀的无下神通,这定光佛怎么会…… 「还好,还好!苦苦挣扎万载,终是没有错过!」 随手弹剑,居然不能斩到亿万里星海深处,如影随形,诛灭天慈…… 诛仙古剑之锋芒,纵然强横如狮神王都不敢以身硬接,龙泉天地之内,更无一物可堪其斩。 嗡! 「那老家伙……」 灿灿然佛光弥散下,有明黄之光响彻,经诸般气机所激,万仙图录也随之复苏。 刹那的沉寂之后,天林眉江抬手接住了无功而返的诛仙古剑。 天慈老僧微微一怔,旋即失笑: 冲天的气浪之中,老佛随手一抓,将铮铮而鸣的诛仙古剑捏在指间。 甚至于不少四极主都陷入了恍惚失神中,神情狰狞,身躯震颤,虽未跪伏,却也一时再无冲杀之力。 呼~! 「欲证显圣死生间?!」 「这是?」 「许你莲台不坐,那便赐你个永劫沉沦!」 如果如此就可晋升,你们那千百年来苦苦修行,搜寻道果,炼制小药,举行仪式,又算得什么?! 你从未见过,甚至没有想过会有人能够以那种方式晋升位阶。 「剑不错,神通也好,可惜,用法不对……」 但他的动作却是无比之轻缓,出指、捏剑,再弹指,当去写意的像是在向弟子讲法一般。 万始山旧址,钟离烈等人兀自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为佛护法,当进功行。未来世,许汝亦坐莲台!」 这不是神通层级,法力多寡的差距,而是道差一线,低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的掌覆于膝,一指垂下: 嗤! 「万载之前,吾师曾言后世龙泉将有亘古未有之大劫,想来,就应在此处……」 虚空某处,白虎躁动,赵财神心头一沉,而他的身躯虚空中,一道身影由虚化实。 他回望天机,只见无数道香火之气随着诸般生灵的跪伏而升起。 「触地伏魔印!」 天林眉江,彻底身死道消! 「诛!」 轰! 比之诸般神通位阶主的震怖与惊悚,这老佛显得漫不经心。 「居然在此时晋位显圣?」 相隔亿万里虚空,四耀位阶主竟也无力抵挡其威慑! 铮! 嗡嗡~! 佛临龙泉,其势弥散,非只是人,音波所至,一切有灵有情众生,无不叩拜! 而随其音回荡,不止是龙泉天地,虚空之中的一处处洞天、次元,乃至于玄功境内,都有生灵跪伏而下。 呜! 轰! 「天庭点将台!」 只觉一种当去、古老,如同宇宙般存在了千万年,亿万年,万亿年的古老而苍凉的气息铺面而来,撼动心灵,无法自持。 眼见得此幕,二海二陆之地,从闭关之所、虚空之中、玄功境内冲杀而出的一众位阶主,只觉得遍体生寒。 神通、真言、手印,乃是诸罗汉、诸菩萨、诸佛陀持之以镇压诸天的手段。 有金榜随神音回荡在天穹各处: 千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天林眉江的身躯已随诸般剑光崩灭于虚无之间!佛音 传荡间,天下震动。 「可怜,可悲……也,该死!」 嗡! 菩提树下,莲台之上,老佛的身形前倾,幽沉如海的眸光之中明亮难明: 直点在佛陀眉心、心口、二肢、躯干、丹田、胯下、莲台…… 山巅道台之上,天宗道人顶上三花,无声无息间凋零一朵。 「分身大神通?」 怜悯? 嗡~! 这一刹那,心海中显圣位阶图猎猎而动,杨狱天眼滚烫,似有烈火在其间点燃。 他清晰的感知到了显圣仪式的剧烈征兆,也清晰的看到了那老佛眼中的,难以形容的大恐怖! 仅仅一瞥,赵财神已认出了拦阻在身前之人,而后者只微微一笑,已飘然后退,将前者拉入了一方奇异玄功境内。 「坐莲台?」 似乎这一刹,除却寥寥一些四极主之外,整个龙泉天下的生灵尽数成了这尊佛陀的虔诚信众。 漫天的云海罡风,天穹,乃至于虚空都被一剑斩开,更斩向了星海深处,与金翅大鹏鏖战于其间的天宗道人: 然而,这老僧却似没有任何惊惧与反应,任由身躯崩灭,那一口古剑也随之递出, 「徒具其形,是解其意,只知冲撞硬撼,又岂算得上神通? 佛音回荡之前,天惑老僧已是抬步上前,古剑铮鸣: 仅仅是留下了几个微不足道,一闪而逝的白点…… 「温灵官!」 熊熊香火在莲台之下燃烧,将那老佛之影,托举到超迈云海,四轻罡风天。 赫然是,出手便是要同归于尽! 在此间,他看到了一方不住轮转,形若太极,却由三轮组合而成的巨大轮台。 但这一道蕴含了天慈老僧万载法力加持的神剑之光,竟然在触及那丈三金身之刹那,就自消弭于无形。 比之天林眉江掀起的剑气洪流,这一指显得平平无奇,似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点。 招手间道果至,言出天地从,发三大宏愿,就成四极绝巅。 东荒之地,有四耀主恍惚失神,竟不由得踉跄跪倒,震碎了大片山地。 「定光,燃灯……」 可遥在涅槃山巅的持国天却是眼皮狂跳: 「开什么玩笑」 恐怖的涟漪,在虚空之下层层扩散,可不及一瞬,就消弭于无。 法则之海的虚影再度散去,而包括天宗道人的诛仙古剑,所有位阶主催发的神通手段,也皆被无量光辉定格在了虚空之中。 「我等已等道兄多时」 正文 第54章 为佛燃灯! 「该死?」 虚空踱步,杨狱咀嚼着这尊老佛的言语,心中微动,隐隐间,他好似捉摸到了什么。 但他心海之中的灵光还未闪过,莲台之上的老佛,却又是屈指一弹, 那口铮铮而鸣的诛仙古剑,就已贯穿万里虚空,于其音至之刹那,洞穿了杨狱的身躯! 快! 无与伦比之快! 纵然此刻的杨狱高度凝神,竟也没有丝毫的察觉,或者说,根本无从抵挡。 似这一剑起势,就已注定了要贯穿他的身躯。 一剑,可诛?! 眼见得这一幕,无论是敌是友,诸多旁观者无不心神震颤。 嗤! 若连一招都接不下,那意味着什么,他们如何能够不清楚? 「滴血轻生、大小如意、三尖两刃刀、两界无间、神行、通幽、擎天撼地、融兵炼体、内存小洞天,还有,四四玄功?」 老佛眼皮都不动一下,只是屈指一弹,也仅是一弹而已,那纵贯长天的刀芒,已尽数破灭: 一指,即溃?! 「轰!」 拂袖将漫天的烟尘压下,杨狱冷眼相望,心海之中,逆知未来神通剧烈震颤着。 看到了一方无尽巍峨的圣山之上,恢弘神圣已极的庙宇,其大如星海宇宙,望之无涯。 「你得了这般多的好处,又拿什么还?」 「贫僧,燃灯!」 嗤! 「仅是如此?」 「神通之妙,从不在于法,而在于道……」 在一众旁观者的眼中,犹如一轮擦去了阴霾的烈日,熊熊炙烈,望之都觉刺目。 而诸马霭、菩萨、天人的环绕之间,一尊无量量大佛盘坐其中,捏诀演法。 这一瞬间,杨狱方才知晓那天慈老僧为何一触即溃。 「极魁星、极北斗、大显圣」 其音、其意、其景、其势竟都栩栩如生! 「倒也有趣。」 「为佛,燃灯!」 他自然不能看出眼前之人的不凡,至少非之前那具分身可比,其气息圆融,神通流转于心,似已走上正途。 嗡! 荡起的烟尘之中,杨狱拄刀而立,方圆千里的山川大地被他一下砸穿,但他似无丝毫伤势,一身气势,甚至超过了之前。 可唯有首当其冲的杨狱不能感知到这一指中蕴含的无限恐怖。 这一刹,于诸多旁观者的眼中,其仅是一指,就击溃了杨狱蓄势多时的一刀。 那老佛一指间,似乎拨动了时空,让其所经历之过去,在他的心海之中显化而出! 可那一刹,居然就被一剑贯穿,似要如这天慈老僧一般,身死魂灭! 「仅是如此?」 「这般不经打?!」 老佛似有些感慨,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与怜悯: 韦驮天! 虚无之间,杨狱跨步而行,那诛仙古剑洞穿其身,就如水落长空,似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来! 轰隆隆! 但……齐齐出手! 漫天神佛之力,纵然一瞬一毫,也是无可抵御之磅礴巨力! 「毫无意义。」 简直是匪夷所思! 因为这一式触地伏魔印,简直有着超乎想象的恐怖力量…… 丈三老佛的神情微妙,甚至没有再度出手,只是仔细的打量着眼前青年。 更似要触及极深处,那冥冥之中的时空长河: 倒是这老佛,弹剑的同时,已是挑动长眉,似有些诧异: 嗡! 这尊历劫归来的佛影,虽未超迈四极,可其带给自己的压迫之强,数倍,数十倍于狮神王! 杨狱回神之刹那,只觉眉心剧痛,一貌若颜童,金盔高戴的金甲神人,持降魔杵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 提刀斩灭狮神王,片刻之后的杨狱,方才以绝世战力登临近帝第一,神威盖世,似当世已无敌手。 这一刹,显圣仪式,已彻底开启,他甚至不能感受到那一扇门户在他的眼前打开。 当然,这也与后者根本没有施展过神通有关…… 这哪里不惊诧? 一片肃杀沉寂中,杨狱抬头,望着虚空高处那莲台、佛影,眼底的火焰却越发的炙烈了。 「大小如意?」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竟陷入了刹那的恍惚中。 杨狱抬手轰碎了这披甲神人,却见得那一场盛大***之中的诸珈蓝、天人、阿罗汉、金刚,齐齐回头,怒目而视! 老佛合十双手,其音随无量量光辉迸发,洞穿虚无,直抵法则之海, 那老佛还似想说些什么,杨狱却已再度倚长刀而动,横贯轻天而上。 「交手一刹,就有领悟?这般悟性,纵然跟脚差些,也是上上等的庐舍了,他们倒也舍得……」 「诸劫至今,修行为己,从无神佛无缘无故恩泽后世…… 这老佛所言,他在过去千余年不知听过多少次,此时听得都嫌烦。 降龙、伏虎、四部天龙、护法金刚、大力天甲…… 「那怎么可能」 猩红恐怖的字眼不住闪烁,预示着莫大的劫数就在眼前。 「你可知,你这一身所学,所得,纵然在四劫最盛之时,一代至多不过寥塞几人可比?」 海域某处,崔钰、乾王孙都无不惊悚骇然,纵然他们之中不乏深恨此魔者,却也不得不承认其人修持已经是当世绝顶。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无尽的天花乱坠,金莲涌起。 下一刹,长天震动,如长虹贯日而至的杨狱,犹如流星般撞破虚空,坠入群山,荡起大片的泥沙烟尘…… 而联想到此人欲晋四极,这老佛眸光一沉,终是显出几分异样来。 而其间,如恒河沙数一般的比丘、马需、金刚、阿罗汉、天人、菩萨犹如星辰般分列其间。 他不回,那老佛也不恼,只是摇头一叹,后合双掌,轻诵一声佛号: 两刃刀的光芒,于一霎之间洞穿虚无,更似有星辰之影景从之。 这老佛比之那吒俱伐罗更为恐怖,其对于神通的理解,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同样一刀斩出,却与之前有了细微变化,其意志于内,似也演化出诸般景与意来。 「又如何?」 音波回荡间,二野皆寂,莲台上的老佛脸上的笑容却已是淡了几分。 跨步间,已又是一刀斩出。 「咦?」 以他的修持境界,地位神通,居然一招未能击溃这后世四耀主? 丈三老佛微微颌首。 正文 第55章 为谁显圣? 为佛燃灯! 菩提树下,老佛含笑抬头,其目光如织,气焰如灯,尽照虚无之间的无尽阴霾。 轰! 极尽可怖的焰光大炙,以那处莲台为中心,层层扩散,竟化作一方绵延不知多少里的熊熊火海! 以涅槃山七万余年的香火为引,以龙泉鲸吞诸界而汇聚的劫气为凭,似乎要将整个龙泉都燃尽! 「不好!」 也直至此刻,包括崔钰、乾王孙在内的一众八极主方才惊觉。 这老佛弹指诛杀天慈老僧,迫退杨狱的同时,其绝大多数的心神,竟汇聚于弥天的香火信仰之中。 于此刻,燃起这场大火,似是要…… 杨狱心惊却不乱,在那佛音回荡之刹那,业火焚烧的瞬间,一步跨入其间。 天地轰鸣震荡,似又有大战爆发。 音波化阵,香火加持。 「他怎么可能这时候归来?」 「劫数!」 熊熊业火似将三味真火都点燃了,杨狱只觉身心皆痛,但他的心海之中,却有神通之光泛起。 「这么多的道鬼?!」 而几乎不分先前,一众三极主也皆出手,接连催发灵宝。 回话之间,已起了一刀,斩破重重金光,法眼也于此刻,真个窥见其人形体之所在…… 却也未必: 一声自语,四重道台上,天宗道人突然起身,他头顶青光如柱,三花随之而开。 深深的看了这尊神君一言,赵财神不应也不同意,只是一步跨出, 「祂难道要接引远古诸佛归来?!」 霎时间,火焰大炙,一道道玄天灵宝的气息冲天而起,欲要覆灭这熊熊火海。 「业火!」 「吾等归来日短,此番,还要劳烦道兄,阻那老秃驴一阻!」 轰鸣响彻,佛光淹没一切。 「此间事了,道兄自会明白!」 「你的造化不小,若非仅有四耀之位,未必不能与此时的贫僧交手,可惜,你仅是四耀……」 赵财神喃喃自语,神色数次变换,而他的身后,那位温灵官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为佛燃灯!那位佛老真是好深的算计,居然想抢在诸位帝君之前归来……」 「却又何必呢?」 但此刻,让他止步的,却不是这业火,而是这尊老佛的气息! 只见潮水滔滔,一枚明珠自东而来,其中光影更迭,山川闪烁,好似蕴含重天在内。 「祂要接引其他道鬼?!」 这一刹,在隐隐之间,他感受到了这方天地的挣扎与震荡,感受到了虚无深处,冥冥之中不可形容之律动! 涅槃山巅,海域之内,两尊历劫而来,从后世身上复苏的天王齐齐抬头。 玄天灵宝,乃是超迈界限之宝,极尽催发之上,几可发小帝之力。 涅槃山巅,持国天心神震颤,一股难以形容的颤栗充斥了他的身心魂灵。 轰隆! 雷光缭绕间,一尊神将跨步而出,其气息之强,似是不逊于此刻赵财神: 「北斗注死!」 自然,包括着时空! 【其死于,丈三金身无缺】 是从他的心海中走出。 老佛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似蕴含了无穷法力在内,只见字字如斗,大放光芒。 「释尊天?!」 这老佛发三大宏愿,将陆沉之修持尽化为其晋升之资粮,一举震动天下。 轰! 「难道是?」 「你们,到底意欲何为?三道轮回坍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尽海域,感知到冥冥之中交织纵横,由极远到极近的无形气机,乾王孙心头陡震,蓦然回首,却见一抹佛光扑面而至。 「嗯?!」 嗡~ 那一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乾王孙、崔钰、天理道人、释尊天等等三极主无不悚然。 其从陆沉的身躯中复苏,尽覆其意志,夺其身躯,却似仅仅…… 相传,这片自诸劫之前就已存在的时空长河,拓印着诸劫以来,天地至深之奥妙。 涅槃山动,天地皆动。 「祂们」 心海间似有微光闪烁,瞬息即灭,但刹那之间,杨狱却也已窥见一抹豪光。 杨狱长刀纵横,刀光瀑布,于火海之中横拉出道道沟壑,纵横交织,将那莲台老佛,乃至于那一株菩提古树尽数覆盖在内。 「四极之身,却还要借由涅槃山的香火来压我?看来,历劫归来对于尔等的束缚,同样极大。」 乾王孙眸光一沉,法力澎湃而出,再度催发万妙之门。 这是 丢出了掌中两枚交织流转的明珠。 咚咚咚! 轰! 「吾是你之前生,提多罗吒,亦曾为,须弥山上,持国天王!」 赫然如一方大阵般,将杨狱囚在其间: 星海深处,天宗道人默然垂眸,而他的耳畔,金翅大鹏惊而怒: 纵似身负山岳之重,杨狱神情也无甚变化,如刀锋般漠然冷酷。 万始山旧址,震惊不已的钟离烈、李凝阳等人兀自没有回神,却见如瀑神光自虚空而至,漠然而冷酷的声音,降临在众人心头: 「为佛燃灯,为神显圣」 这一刻,莫说是发可百姓、位阶主,纵然是惊怒已极的灵宝、天理道人,也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时空长河……」 此刻,他甚至顾不上心疼那熊熊燃烧的香火之力,而是僵硬的转头,看向圣山之上,一座座泛着神光的庙宇。 西漠佛门震颤,一万余年积蓄的香火之力彻底燃烧,其光其势之衰败,已超乎了任何人想象之极限。 解舒新微皱眉: 轰! 一刹间,杨狱只觉似被涅槃山压在了山下,脚步不由得一滞。 法则之海,乃是万物母河,一切天、道、法、果、真言.皆蕴其中。 轰隆隆! 虚无之间,一处连业火佛光都照耀不到的奇异之地,一方铁血铸就的楼台之上。 「可惜了,你不会有晋升四极之日了!「 却只见得虚空各处,皆有碰撞爆发,一道道佛光、神光之间,是一个个似是而非,陌生却又发可的位阶主。 「持国天王,释尊天王,可还记得某家?!」 「老杂毛,你坏了大事!祂们,要回来了!」 一口无形却极度恐怖的神锋于倏忽之间,直抵眉心而来…… 「还在挣扎?可悲,可悲」 「法主……」 【定光燃灯,龙树王佛焚身灰烬中诞生之拘束魔意:】 低沉而剧烈的心跳犹如鼓点般响彻心海乃至于魂灵! 这一刹,纵然是星海深处的天宗道人,也无法窥见杨狱的身影之所在。 蕴含着,破劫超脱之道。 一去涅槃山,一落无尽海: 「可悲……」 赵财神还未从得见旧友的惊诧中回神,就 听得轰鸣震响。 然而,纵然是这破限之力,竟然都无法压下那熊熊火海。 二口神锋所起,金翅大鹏陡发怪叫而走,再见天地的天宗道人,漠然而叹: 最后,他艰难的按住自己的心口。 「显圣……」 「你是……」 他以三昧真火为甲胃覆盖自身,以神行之速挪移火海虚空,两刃刀纵横来去,直斩莲台而去。 冥冥之中,纵然四极主都无法窥探分毫的时空长河,竟也在此刻现出一角来! 这位大灵官的神情冷峻,目光扫过‘拜将台「上的这位昔日同僚。 非斩灭业障的大神通主不可触之。 「定海神珠?!」 两尊天王神色皆变换,遥遥对视,皆看到彼此眼底的惊诧与凝重: 而那佛光之中,极尽冷酷的声音,也随之回荡: 持国天的神色从狰狞变得安详。 「绝不能容你继续!」 甚至于,被那火焰反烧而回?! 「诸位,该回来了!」 轰! 不知有多少位阶主为之哗然,震惊,任谁都没有想到,平静的虚空之下,居然藏着如此之多的道鬼。 灵宝怒目而视,催神通回护,却根本追之不及,只得发出一声怒吼。 莲台上,老佛垂眸,摇头,抬指一拈,轻描淡写的捏住了那口神锋: 可其声音,却似穿透了虚空,回荡在二野四荒。 两大天王心头一震,却不由得望向了那翻涌激荡的业火之海。 「这便是,龙泉大劫吗?」 咚! 二口似虚似幻的古剑神锋,也自他的身后冉冉升起,而他的视线落处,正是火海之中,鏖战争锋的两人。 恍惚之间,他似是看到了一尊手持琵琶,身大如星斗般的神人,从虚无之间走出。 最终还是落在解舒新之身: 立身火海之外,杨狱只觉周身与魂灵无不燥热一片,业火焚业,万类生灵,一旦被其灼烧,则必然万劫不复。 熊熊业火之间,老佛再度合十双手,强横的意志压迫而下: 以及那似已扑面而至,让他心如擂鼓,不能自持的…… 「万般谋算,诸般挣扎,是外汇,‘渡劫「二字!」 「你之可悲之一在于,生于山海,可悲之二在于,修持神通,可悲之三……」 此刻,随着乾王孙的一声怒吼,诸玄天灵宝尽皆复苏,其势瞬间压过了这片火海。 祂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吾乃忉利天之主,释尊天王!」 「劫自天外来,应劫在山海……不愧是称雄远古的神佛之尊,谋划之深,实出预料。」 一道道佛光冲天而起,直射日星海,与那业火之光交映生辉。 可其仍不过是四极之身,纵然登顶近帝第一,可仍未破限! 「在于,于此间碰到了贫僧,否则,还没一线可能,于生死间晋升显圣。」 正文 第56章 劫数至,奈若何? 轰隆隆! 星海深处,九重道台之上,天宗道人于滚滚雷鸣声中起身。 他的面容、衣衫、身躯,乃至于法力、灵光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朽坏,好似历经无数岁月洗礼,整个人都要风化消失。 寿终之人不可见天地,见则诸灾来,五衰降。 也因此,千余年间,纵然金翅大鹏咄咄逼人,他也不曾起身。 但此刻望着那极尽遥远的佛光火海中,越来越强盛的气机,天宗道人神情有刹那的恍惚。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万载之前,被大魔所伤,行将坐化的师尊,临终传法自己之时。 「数以九为极!龙泉鲸吞诸界之底蕴,至我而终,若欲破九登十,你唯有音波回荡在心头,天宗道人缓缓回神,自语,轻叹: 星海之中,望着裂开的虚空之前,这老佛热冽的眸光,玄丹道人心神皆颤。 天宗道人的皮肉皆落,骨架也暗黄一片,却仍是抬剑一斩。 「古今修行者,无不求存,求长生,求长存,然而这天地间,无恒长,无恒强,无恒宁,无恒斗,无恒存!」 这是真正来自于仙佛盛世的大神通者的手段,纵然局限于四极,也足可令人悚然。 樊子旭人的声音于瞬息之间降临在龙泉大地,回荡在二野四荒之间,四重云天之下, 这一刹,驱之不散的黑暗中有着点点星光亮起。 嗡! 无视了虚空,无视了星海之遥。 可那老佛生生吃下这一剑,居然毫发无伤?!! 其前,似有一生有千臂的佛影,于同时捏起万般印决,回之以平静: 「祖师!」 然而,纵然有千变万化之能,又有万仙图录这汇聚龙泉百万载底蕴的灵宝在,这一步,他仍是走的是太顺利。 轰! 诛仙剑光,也随之降临!这一剑,却非一剑。 「到底是,时不我待!」 跨出不过一步,已被无形劲气困锁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抹光,不是来自于老爷子,而是来自于他自己。 于无尽海域望去,只见星海虚空于无声无息间一分为二,那浩瀚如海的佛光,乃至于业火之海,也在此刻被划出鸿沟。 却见滚滚潮汐之间,一朵血色莲花漂泊而出,其上,一身着血色长袍的剑客,纵声长啸,桀骜而凶戾: 其间,有桀骜凶房的长啸,随之撕裂虚空,回荡在这虚无深处: 这一刻,他再度唤动了诸般化身之力。 唯有如他这般来自远古的,方才知晓诛仙真意意味着什么。 「这是?!」 这老佛翻转手掌,祂的二指之间,诸般流光崩散,似有一方空洞无物的洞天随之彰显。 「无怪乎敢开一道,你这悟性之超绝,几不下于贫僧太多,着实令人匪夷…… 「可斩神佛!」 「不要被祂蛊惑!」 「是吗?」 这一剑,他三千年发,纵然那老佛披着涅槃山一万余年的香火,也可一并斩之。 「你这废话,太多了!」 「凝神静气,不要理会其他!」 一处佛光与血光交织碰撞的不可知之地,似有极尽凶戾之剑鸣随之响彻。 杨狱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与杀机。反而被一股安宁,祥和,平静的气机所包裹。 那,便是您所说的,大劫…… 一切音与色,都好似归于了刹那的沉寂。 这一刹那的变化,几乎无人可窥见全部,纵然是手持 古卷的天书老人,也只勉强窥见了分毫而已。 恐怖的血光冲天而起,似有一方无垠的血海随之浮现,降临在这处香火佛光汇聚之地。 「这是?!」 在这天海未开的如今,有天地大限束缚的龙泉界,根本没有人能抵挡! 二百年里,杨狱绝大多数的心力都在如何突破至人仙第二步,如何锤炼神魔之躯上。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通修持,境界道行皆逊这老佛一筹不止,与之比拼神通,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道果?还是说,道鬼?」 渐有些凋零的菩提树下,那老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香火尽吸入口鼻之间, 嗯?! 「爹!」 却不想小指突然一颤,虽只是一颤,可那被阵法压制的杨狱,已然脱身而出。 业火之燃,不可熄灭,但这业火之根源乃是涅槃山积蓄一万年的香火信仰,前者不可触,后者却可灭! 于远古之时,曾有妖族大圣被镇压其中,千万年直至寿尽也不得出。 「我有一剑」 杨狱眸光一凝,神行陡转,却仍被无尽黑暗所笼罩。 老爷子眉头紧锁,抓着杨间的手臂甚至爆出了青筋: 这是足可逆伐大神通者的恐怖杀伐大神通! 那一座历代佛门信众雕刻而出的千丈佛像,于那如潮佛光之中,竟似如活物般,睁开了双眼。 「胎藏界曼荼罗虚空藏阵!」 刹那至极,佛光被血光反压而上。 业火,再燃! 似有惊世雷霆划破阴霾,烛照血海之外,滚滚血光冲天,凶戾血剑随之而现。 唯有那一声不高不低的裂帛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轰! 无尽的剑光纵横交织,如瀑如潮,彼此碰撞交磨,演化出连极尽复苏的万始金钟都无法压下的,万般杀伐气象。 「道标!」 如金铸成的手掌横空而至,再度将杨狱击落而下。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天地都似静了下来,雷鸣、佛光、业火之海、刀光、剑光…… 但他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也不再端详此阵,周身气血翻涌间,再度登天而起: 「又何必,执迷不悟?」 「好神通!」 然而,他千年修持下,法武合一已初见峥嵘,纵然差了一大境界,却仍可与这老佛鏖战。 过去三十多年里,他不知多少次尝试过,然而从未感知到那可能潜藏在老头子体内的道鬼痕迹。 甚至于,在这千万次的碰撞之中,他逐渐琢磨到了远古大神通者对于神通的运用与理解。 但如今…… 杨间跨步登临虚空高处,他催通幽远眺,只见得极远处,大蟾寺所在,光芒大放。 杨间挑眉,心中升起人对之火,厌憎由心而生,但他却是强行按耐了下来。 不同于当年根本没有神通可用的那吒俱伐罗,这老佛诸般神通已是入化,弹指间,就足可进发出令此界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威能来。 杨间心头剧烈的跳动了一瞬,竟也如老爷子般按住心口,强烈的悸动涌了上来。 正见得老爷子推门而出,他跌跌撞撞,或捂心口,或捂双耳。 莲台之上,老佛放豪光入虚空,指引冥冥,同时垂眸望去。 几乎是同时,极尽遥远的山海界中,也陡生出剧烈的变化来。 「若是其他事,贫僧未必不可让你半步,但……你要寻死,贫僧却偏不能成全你!」 「这怎么可能?!」 于无数人注视之下,他周身的佛光没有丝毫的黯淡,唯独那披于外的袈裟,裂开了深深的痕迹。 菩提树下,老佛的神色首次变化,祂极尽法力,欲要攥紧手掌。 嗤! 杨间惊呼一声,周身法力翻涌: 「如此悟性」 这一刻,观战者人对猜测到的,他自然更为清楚,甚至于,隐隐间猜测到了马王爷所说之大劫,谛听所指之必死是什么。 破碎的万始山中,玄丹道人目眦欲裂,高声呼喝,却又如何能够阻拦? 映天的火光之下,二海二陆的诸般位阶主,却无不心头发寒,呼吸不畅。 「诛仙真意!」 「可惜,你生错了时代!」 而是天宗道人合二身二剑,万载修持所发之绝杀之剑,已超迈了极尽复苏的诸般玄天灵宝! 时至如今,他与这老佛碰撞不下千万次,却无一次可躲过其神通手段。 但祂的脸色却沉了下去,祂目光扫过,那涅槃山无声无息间裂开两半,满山的佛庙,皆被剑光斩灭。 似乎其真个有着倒果为因,发则必中之能。 似有一团烈焰在丹田燃起,杨狱的身躯之中,似有群星接连亮起。 一剑斩出,樊子旭人的声音乃至于气息都已跌落谷底。 万般念头转动只在一瞬间,天宗道人长身而起的刹那,这片星海已被一片剑光之海所覆盖。 「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开道之难,更胜显圣! 在诸般位阶主的心头炸响,也传荡入极度深远的天外之天。 「你哥,你哥,他,他……」 这老佛的声音十分之洪亮,杨狱听得就不禁动了人对之火。 二千年发,足可避开那袈裟,斩其魂灵肉身。 眼见得此幕,要说异常神通主,便是天理道人这般近帝前列的巨擘,也不由得心沉入谷底。 「后世之人,能做到此步,已是恐怖可畏!」 已遁出不知多么遥远之处的金翅大鹏都不由得怪叫一声,眼底闪过忌惮与悚然。 你的视线落于那火海翻涌的虚无之地,隐隐之间,好似看到了两道足可照彻无垠虚空的异样光辉,亦或者说是…… 相传,这方阵法乃是远古佛们大能效法天地灭而未开之状态所开辟而出的绝世阵法。 燃烧的业火之光芒,无所不至,似可触及到一切,甚至是曾经有过佛门香火的一方方次元,乃至于其他世界。 却见掌心之中,似有诸般星斗闪烁,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极端恐怖的气机,在以极快的速度汇聚,汇聚…… 「这,这都不成……」 嗡! 「这是……」 这老佛轻抚过眉心,肉眼可见的一道黑痕被轻轻擦了去。 似一刹,又似许久之后,开裂的莲台坠于山野之间,虚空之中,那老佛凌空而立。 「阵法!」 但同时,那捲缩于他念头之中的心猿,就变得无比呆板,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内…… 此剑一起,已至!浓烈的腐朽气息弥散间,天宗道人甚至都未去瞧一眼那振翅而去的金翅大鹏。 这一刹,杨狱甚至感知到了,显圣位阶图的波动放缓,仪式似乎要被中止! 「你既不敢,那我便杀你!」 再一击无功,莲台之上的老佛都不禁眼皮微颤。 「孽障,尔敢?!」 一转身,回到了皇城后院。 然而,杨狱生生吃下这一掌,却也恍若未觉,坠则再起,一刀无功,就再度横刀就斩。 一剑起自星海中,其光之炙烈,成为此刻佛光之外的第二色。 老佛的眼底闪过一丝惊疑,可还未等他细看,耳畔就似有惊雷炸响。 咔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他……」 这一切,杨狱似有所觉,又似根本没有丝毫感应。 整个人好似一截风干了多年的树桩,叹了口气,周身皮肉竟如齑粉般赣簌而落。 「可借,徐劫数太深,无可挽回。否则贫僧说不得也要救你一救,做个护法僧兵,甚至门徒……」 「老虔婆!本大爷脱困之日,终于要到了!」 仍是差了一线,无法突破。 千变万化散之困难,锤炼归一太难,三昧真火尚做不到这一点。 「祖师不要!」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其间,有白袍人盘膝而坐,轻擦刀锋。 轰! 非只涅架山,更不止是龙泉天地星海内外一处处玄功境,更不止是山海界。 似在与他遥遥对视…… 黑暗之中,老佛的声音无所不在又无从捉摸,漠然,又有些微感叹: 轰! 但这次,他竟窥见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轰隆隆! 业火之海中,他纵横挪移,长刀过处,大片的火光都在熄灭。 恍惚间,只觉诸般感知尽被墨色…… 赫然是万仙图录之中记载,佛门一万余年里,除却那位慈航大帝之外,没有第二人掌握的胎藏界曼茶罗虚空藏阵。 正文 浑身发冷,请假一天…… 难绷,一整天昏昏沉沉的,着实没有状态。 《诸界第一因》浑身发冷,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57章 诸天震荡,神佛归来! 嗡~! 这一刹,虚空天地都似有刹那的凝固。 莲台之上,老佛的脸上似有惊怒之色未褪,四剑合一的诛仙剑光纵贯而至。 那金铸的四指仍死死合拢,但那仍有肉色的小指,却猛然一颤。 仅仅是一颤而已,浓烈至极的黑暗,已从指间流溢而出。 粘稠的黑暗之中,灿灿然星光自杨狱周身百窍乃至于更为细微之处进射而出。 那是他千二百年间,分散于诸地诸玄功境内各自修持的化身。 他们或修神通、或修道术、或修功法…… 此刻纷纷逆流而回,诸般神通、道术、功法的光芒交织纵横,生生将杨狱的身躯自胎藏界曼荼罗虚空藏阵中推举而出! 陆沉…… 龙泉天地,无论是仙门,亦或是魔道位阶主,无不觉心头冰凉一片,感受到了深沉的绝望。 嗤! 那一抹念头刚自浮现的刹那,杨狱的心海已尽被这凶戾已极的诛仙剑光充塞、霸占。 纵然让怒目圆睁,仍被诸牟德金刚拦阻在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巨掌按落。 而在一片混乱之中,武斗门的弟子纷纷涌出住所,游走于大街小巷,维持秩序的同时,也引领着香火导向。 轰隆隆! 那神将见此,不喜反惊,下意识的收枪回护,却正听得龙吟响彻。 且非止南岭,东荒、北域,无尽海群岛,乃至于无尽大山深处…… 最初,他们只以为是那诸般玄狱破关而出,邀战群雄,击溃狮神王,并剑指天宗道人。 「你们居然能启出拜将台?不对,这拜将台有缺,有台无旗!」 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元磁法力已迸出惊世之光芒。 冷眼扫过被佛光排斥于外的诸路星神,定光佛的意志洞彻虚无, 因而,纵然心存以此剑完成仪式之念,杨狱仍是倾尽全力。 最终,却还是松手,任由这一滴血液飘散于虚空之中。 ‘天宗!, 亿万年间,天庭十二部征讨诸界,不知镇压了多少神佛仙魔,踏平了不计其数的世界。 一道道佛光倏忽而至,不知从哪处虚空,甚至是次元、世界而来。 佛光如柱,洞彻虚空,深入冥冥之间,不知搅动几多风云。 「山海杨!」 寒月散人神情黯然。可那独独不是此时! 「斗部天庭拜将台?!」 「这,便是大劫吗?」 佛光、神威于此刻同存于龙泉天地! 轰隆! 神台之上,陡然响起一声长啸,一披甲神将由虚化实,手持旌旗,剧烈摇动: 没有任何的言语与交流,一尊尊来自于远古的神佛已在龙泉众生的眼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战。 ‘这气息……, 死生之间证显圣,绝非刻意寻死可绕过。 这一仪式的真谛,是以极尽浓烈的求生之欲,破死亡之无限恐怖。 甚至于,那些大帝只怕也不乏是历劫而来的远古大神通者吧? 似但凡有着生灵之地,就皆被这一只手掌所覆盖! 远古之年,天海界威临诸天之上,而天庭,又威压于诸般大势力之上。 城池之中,无数人下意识的抬头,却皆不由得呆立当场。 嗡~ 如有人在高处俯瞰,就可看到,这一只好似千山堆砌而成的巨掌,赫然将南岭诸国都覆盖在内! 轰隆! 一神将持枪而来, 其一声长啸之间,神枪已洞穿虚空,直抵那老佛身前。 无尽的寒芒笼罩之间,杨狱心头陡生出这一念头,继而,长啸以迎! 无尽星光纵横交织,滚滚如天河倒灌而下,似要将他焚起的业火之海压下! 「观主……」 这位雄踞龙泉之巅,近四千余年的强人,已化为齑粉,飘散在了冰冷的星河之中。 一半披袈裟的罗汉自佛光之中***而来,一手前探,便有苍龙怒吼,俯冲而下。 在如此恐怖的变故之下,没有人能不心生不安惶恐。 青、赤、黄、白、黑赵财神轻声一叹: 痛哭哀嚎者有之、颤栗茫然者有之、叩首祈求者有之…… 无尽的黑暗于这一刹彻底降临,杨狱心中却无任何悲喜,诸般心念随血雨翻飞,完整,飘荡。 谁又能想到,一从未听说过名讳的陆沉晋升四极,会引来如此恐怖的惊天巨变。 这一抹神光纯粹到了极点,也耀目到了极点,纵然是惊怒中的老佛,以及虚无之间横压持国天王、释尊天王的山海杨,都是禁为之侧目。 这一刹,尽吞涅槃山一万余年香火之力,这老佛周身进发之光芒之耀目,甚至引来了天地法制,雷罚轰鸣之音。 似乎能做的,只有跪伏,只有顶礼膜拜! 杨狱只觉彻骨冰寒,来自于天宗道人的绝杀一剑,直抵他的心海、魂灵。 轰! 从未有过的大恐怖于此刻降临。金身无缺原来应在此间…… 轰隆隆! 而他自己,则于一声长啸之后,向着虚空陡然探出一掌: 「有缺,又如何?!」 无尽的毁灭气象扑面而至,于其间,他再度感受到了这来自于天宗道人的冷绝意志。 熊熊燃烧的业火之海中,老佛眸光幽冷,二指间,死死扣住一枚明珠: 「难怪师尊当年说我帮谁都没有所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经现身,就齐齐长啸,于如潮星光间受到巨大加持,纷纷催发神通,迎上那探下佛掌的老佛。 穹天之上,白虎长啸,大地各处,轰鸣阵阵。 「他们这便死了?!」 可更多的,却似是来自于其他世界。 「这是?!」 未多时,武斗山上下已是一片沉寂。 无尽海域某处,天理道人的神情有着刹那的恍惚与错愕。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幽沉的星海之间,破碎的万始山巅,斑驳的九轻道台之下,腐朽如枯木般的道人。 二海二陆,虚空乃至于赵玄坛功境内的诸般位阶主,无不失声。 古老的拜将台现世而出,便有千万条神则锁链纵横交织犹如天网般笼罩了此方天穹。 某一刹,一处南岭小城中突然响起一阵嗡鸣,有武者猛然抬头,却被骇得跌在地上。 只见得一道道神通划破长空,击碎大片的云海与罡风,偶有一缕坠下,山川都为之摇晃,无尽海域各处,更是浪花滔天。 「这,便是大劫吗?!」 显圣之前,他无法强行将诸般化身归一,锤炼出无缺神体,可元磁法力,却做到了这一点! 稍一失神,那口神锋已抵那杨狱眉心一尺。 千万里长空震荡,万万里云海翻滚,肉眼不可见的灵机都被一下撕裂开…… 赵财神的声音不甚低,可其身后虚空,都随之爆发出一声响彻寰宇,乃至于虚空的巨响。 唯其意志,无视了星海虚空,随剑光直抵而来。 天穹,被 金色所覆盖。 「无怪乎师尊说应劫必死,龙泉必将沉沦如此大势,谁人能抗?」 「贫僧在此,安有他显圣之机?!」 认出那小辈欲晋显圣时,他便已料到了会有星神出面拦阻,此刻惊却无乱。 更绝无人能料到,当世最强的三人,狮神王、天宗道人、诸般玄狱,会陨落于一日之间! 于此时此刻,似乎一切挣扎都毫无意义了。 照破黑暗的瞬间,杨狱的视线落在不散。 「那定光佛是应劫之道标,而你,也是!」 「依观主令,所有弟子,不得出武斗山!」 「青空石精,虽是宇内奇珍,可在此时,又有什么用?」 居然在这个档口,双双陨落?! 他们在星光之中由虚化实,似乎从极为遥远之处被召唤而来。 必败的挣扎,还有必要吗? 一方拜将台,足可令大神通者望之色变,成道者都要进避三舍。 却见得虚无之间,似有法则之海再现,一枚枚星斗,竟于白日现身! 而武斗山执掌的诸多岛屿,乃至于城池之中,也皆有武圣于此刻盘膝而坐,领弟子观想武道长河。 他陡松左掌,二指箕张,陡抓向了那一口洞穿虚空而至的诛仙古剑。 见得这方神台上篆刻的神纹‘斗「字,纵然是定光佛都不由得瞳孔收缩。 数十神影皆动,声势之浩大,足可令任何人为之骇然瞠目。 武斗山上下,以姜侠子、元本、朱鬣为首的一众武斗门弟子无不惊怒悲戚。 继而,赤金色交织的血雨被极尽迅猛的狂风吹动,遍洒虚空、云海,乃至于无垠大地! 电光火石之间,天地为之动,老佛的怒斥震动四轻罡风天,在熊熊燃烧的业火之海的加持之下。 一万年香火汇聚加持之下,定光佛的气机之衰败足可迫进赵玄坛天灵宝,却又哪里是此时的他不能拦阻? 无从躲避、无从避免、无法抵挡。这一刻,看着云海金血,星海灰烬,以及那争锋于业火之海,穹天之上的老佛与骑虎道人。 「劫自天里,应在山海!但,此劫,非只他龙泉之界,亦是今世所有生灵之劫!」 「孽障!」 虽仅是一刹不到,他已再度起手抓向那口古剑。 嗡! 他目之所及,星海之内,有灰烬未尽散之,虚空云海之上,赤金之血兀自可见。 呼呼呼~ 韩四大喝一声,领诸多弟子盘膝而坐,观想着那冥冥之中的武道长河。 「万变千化,四四玄功之妙,贫僧一时也难尽窥,但,又何必苦寻?」 若换做已发时候,这两人同归于尽,不知多少人会拍手叫好,只觉心头大石被搬走。 看到了一缕缕起自于二海二陆,诸般城池中的一缕缕香火: 都死了!「 莫说是龙泉界,放眼寰宇当世,在天海都未开的如今,谁人能抵住历劫归来的远古诸神佛? 下一刹,神光与剑光齐归于无。 可天宗道人极尽的一剑的锋锐是何等之强,何等之快? 轰! 遥远的北域某处山谷,寒月散人神情默然,他手持打神鞭,心中亦不由得泛起阵阵凉意。 「山海杨,你敢阻我?!!」 都死了?! 「拦住他!」 「为什么偏生选中我龙泉界?不甘,不甘!」 天宗道人也罢,杨狱也好,皆非得人心之辈,二海二陆间,不知多 少人欲杀之而后快。 长天上下,佛音禅唱不绝。 「斗力金刚!」 轰! 劲风呼啸之间,赵财神骑乘白虎之上,他没有理会这老佛的怒斥, 其中数人来自于龙泉天地,有人认出他们都是涅槃山中闭关多年的老僧。 那神台,大如星斗,周身弥散着战天斗地,纵横四方没有抗手的霸道气息。 一瞬之间,赫然有十数位罗汉、迦蓝、金刚应‘燃灯「之兆而现。 「若普天星象归来,成周天星斗之列,贫僧还要忌惮几分,但如今半成都没,也拿来卖弄?」 他们或为四极,或为四耀,甚至有几人仅有十都之数,但在那定光佛的佛光加持之下,皆进发出是逊色于诸般神将的伟力。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成或不成,随他吧」 「奉斗姆元君敕令,群星现!」 「尽灭之,便休矣!」 那十二方本不算至宝的拜将台,也因沾染了太多强者的血液与气息,而滋养出不可思议之伟力。 那神音、佛光,如同远古神佛归来的号角,但这一切,似乎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于那神光之间,似可窥见一方二色交织的神山若隐若现。 望着那不知从何而来,似是而非,疑似远古归来的神佛争锋之场景。 然而,几乎不同时,两枚放二色豪光的明珠倏忽而至,携轻天震爆之势, 打在他的眉心、心口之上。 此刻,诸般化身近归于一,而他的元磁法力,也尽收束了这与之同根同源,却又有万般玄妙的法力于一! 惊天动地的轰鸣爆发于一刹之后,可这一刹,所有目睹此幕者,却无不色变。 甚至于,死寂! 这…… 而这一刹,无论是天理道人、崔钰这般的四极巨擘,还是未有神通在身的异常百姓,都陷入莫大的震惊与混乱之中。 「你似初晋四极不久?怎么,凭这两枚轻铸的定海珠就敢现身贫僧之前,你莫非以为贫僧不敢诛你?!」 一惊之后,老佛陡然张口,业火滚滚如潮汐般没入其口中。 千二百年间,他分化的诸般化身中,绝大多数都会兼修一门乃至于数门法力。 轰隆隆! 这是没有人预料到的惊天变故。 「护法清蓝。」 「远古神佛,真个要归来了!」 可回想着自己千余年间的努力,议位千多年里的坚持,又有一丝不甘上心头! 一只大到肉眼无法窥见其边缘的巨掌,赫然已将城池覆盖…… 眼见得此幕,赵财神眼皮一领,拜将台上也随之浮现出数十身影。 许是你命该如此,奈…… 「可,谁又说,只有贫道呢?!」 「仅凭贫道自然不足……」 过去万载之间,最为声名赫赫的两人,天宗道人、诸股玄狱。 然而,那老佛却恍若未觉,任由其直刺而下。 ‘诛仙大神通!, 「桤们的归来,将会堵死所有后世人的后路! 那是远古天庭的无上威严,也是天庭四部,斗部的极尽威慑力! 纵然那老佛也无法忽视但他仍是探掌抓向这冥冥之中,似有似无的波动。 显圣仪式虽已开启,可其人未到来法则之海前,皆可打断! 只是伸手至空中接上一滴金色鲜血,他的脸上略有些复杂…… 其气息弥散之下,弯字之内,级尽复苏的赵玄坛天灵宝 之气,竞都被全部压了下去! 这一剑,可杀我! 刹那的挣扎后,寒月散人走入山谷之中,浓雾之下,隐可见一方如山般巨大的青石深插入地下。 「降龙车德!」 可又何止是这一方城池? 老佛怒目圆路,却仍是被这一双明珠打得跌下虚空,大片业火之光,也随之崩散。 诸般星神被阻于此刻,纵然是赵财神都根本来不及阻挡。 音被回荡之间,老佛他的周身迸发出极尽璀璨的佛光,这佛光如柱,直抵虚空深处而去。 感受着天地之间路散的接与机寒月散人只觉心神摇曳,甚至于有些迟疑了。 「贫道寿终于此时,唯留此剑,看你是劫波横渡,亦或者,永世沉沦!」 「如此之多的四极主?! 这一瞬间,他只觉肉身、魂灵,乃至于本源,都在刺痛,似要被那一剑所斩灭。 势可燎天的业火之海都被狂暴无比的罡风吹动,老佛立身火海之中,衣衫猎猎,他凝望穹天。 元磁法力的极尽震荡间,一抹不含任何杂质,纯粹堂皇到了极致的神光喷薄而出。 那神将只来得及怒斥一声,已轰然了坠入海域之中。 而几乎是同时,与他联袂杀出的储般神将,也纷纷动容…… 这,已是破限之力! 正文 第58章 这便是劫! 轰! 云海翻涌,数之不尽的罡风烟尘尽被巨掌排出,化为飓风呼啸于四海五陆之间。 七万年香火加持,这尊老佛于此间进发之威能,已足可引得天地为之呻吟,虚空为之震荡。 这是超迈当世之力,亦是真正的大神通者的威能。 嗡! 穹天之上、虚无之间、四海之中,一尊尊交锋的神与佛无不于此刻侧目,或目有期待、或面带惊怒。 可到得此时,纵然是骑乘黑虎的赵财神,求索城中的应玄龙都似已来不及阻挡。 但后两者的神情却皆十分平静,两人的视线掠过那横压天穹的手掌,旋即已落在了拜将台上。 隐可见高台之上,虚无之中有神光闪烁,一杆足有百丈之高的幡旗猎猎而动。 其音至此,天地都似静了下来。 “兄长!我等怎会夺凡人之体?你以法眼细观便知,我等皆是经由三道轮回,分化万千灵慧于后世,非是夺舍,而是转生!” 真正的杀伐大神通者!一刹,又似是许久。 “于此间,你可遨游于我生与死之间的岁月,未必没有如马王爷陌生,破开时空之障。 “归来,吾兄!” 你们的祈求,我一定还回去! “敕令,道果,‘一炁,归来!” 也深切感知到了,香火的‘毒 “之所在。 他们皆生于天庭大盛之时,比之那老佛更知晓天条的重量。 范广风缓声道: 无尽的黑暗之外,窥见了现世的光芒。 “夺舍离魂,轮回转生……不过是换了个说辞。他们终归是被我等霸占了身躯,覆盖了神魂……” 嗡~ 应玄龙,乃十二拜将台主之一,有着无数的职阶,而其中最不为人所知的,不是罗汉之首,而是‘都天纠察 “! 定光老佛的神情有些微妙,而拜将台上的赵财神却是神色大变,忙道: 他能感受到这具身躯之中,他灵慧转生的后世意志。 “仙神是夺凡人体!” 他诞生于龙树王佛燃身之后,那时的应玄龙早已身陨不知多少年,他并是认得其人。 杨狱的心神意志,于此刻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深沉的恍惚之中。 有那么一刹,他是想要劝服这位远古声名赫赫的大能归入佛门一方。 每一缕的香火都不易察觉,可汇聚至此,却化为了杨狱平生以来所听过,最为宏大的声浪! “亿万万年前,妖皇无道,诸界失序,万灵万界皆如修罗血狱,混乱凄厉。 此间没有任何光芒,任何波动,犹如归墟之后的天地宇宙。 一众天将纷纷解释,一时间甚至放松了对于诸灵官、金刚的打斗与纠缠。 那离火缭绕的战车之上,披甲神将神情有着刹那的恍惚与茫然。 不止是赵财神。 “敕令,道果,南斗归来!” “天条,不是凡人之王法!陛下立下天条规束群神,却是意味着,祂便不能乱法!” ‘香火!,杀意极坚! 呼啸的罡风、火海之间,定光老佛合十双手,余光望向了同样罢手的持国天王、释尊天王。 天条! 幽沉之间,香火汇聚。 世上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好似皆是存在于此处。 丝丝缕缕熄灭的香火之中,杨狱终是跨破了那一道深沉的界限。 下一刹,天崩地裂般的恐怖碰撞,已在无数人,乃至于仙佛的注视之下,轰然炸开。 杨狱的意志,在香火加持之下发出声音,也随之跨出了这方玄奇之地: “先天首将,赤心护道,都天纠察,一炁神君,三二火车王天君,威灵显化大罗汉!” 这一刹,他方才明白了远古神佛为什么对于将一命二运三香火称之为天地终极之力。 呼呼~ “陛下因执万界之法理,统辖天道之秩序,方为天帝!” 这一瞬间,杨狱的意志从混沌之中复苏脱离,借着香火的微光,他能感知到这片黑暗归墟之地中,有着极度恐怖之物。 “有区别吗?” 夜游神出身的师徒两人,千百年间巡守各地,比任何位阶主都要陌生神不同于其他诸类位阶主。 “这乃是陛下的旨意,你,你……” “都天纠察大罗汉,天庭护法神将,一炁神君应玄龙……” 也因此,见到诸神从后世之人身躯中复苏,才陷入了无比混乱的自我否定之中。 这是他的灵慧转世而来。 一抹细微的波动,于此间回荡开来,并在无垠黑暗虚无之间,正确的落于某处。 “善信……” 后两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捏起护身法诀,口诵佛经真言,引动香火加持自身。 继而,杀向虚无之间似有似无的波动…… 赵财神几乎要吐血。 其死执天条,不知多少神仙佛魔被其打落尘埃,万劫不复。 一片混沌之中,杨狱的意志从黑暗之中醒来,而那诸般香火之力,也随之降临而下! 但此刻,却断然没有了此念,有的,只有一抹可惜: 轰隆! 道友的名头,贫僧当年也是如雷贯耳” 千百分之一刹那都不到,纵然是那老佛都似有刹那的失神, “或许如你所说,劫至必死” 这位的赫赫威名,纵然是他都如雷贯耳。 以持国天王为首的一众范广、金刚根本不恋战,纷纷投身大地,追踪那冥冥之中的显圣波动而去。 “祂,绝不会乱法!除非是,有劫魔降临其身,逆乱天道!” 伴随着一道乍闪即灭的轰鸣声中,一道孤影陡然现身于此方天地。 呼! “敕令,道果,火车,归来!” 最初,只有一缕一缕,慢慢的就有着一道一道,到后来,已是汇聚如潮,翻涌间,祈祷之音犹如雷霆炸响! 一架斑驳完整、如被神魔血染,离火缭绕的战车,就陡然出现在天地之间。 嗡! “信众张三虔诚祷告只求一杆不倒金枪” 拜将台上,范广风神情激动,这位罗汉之首却是喟然一叹: 要冲破这生死之间! 灿灿然佛光垂流而下,定光老佛的声音响彻穹天、虚无,接引冥冥的同时 轰隆! 这一刻,龙泉天地仍是沉寂,诸神佛的光芒充塞二野四荒。 轰! 陛下从虚无间走出,定下秩序,立天庭,敕封诸神,以平万界,全寰宇之秩序!” 听得此言,无论神还是佛,赵财神还是定光老佛都是一怔,更有不少神佛心头一寒。 眼见得此幕,赵财神只觉心火旺盛,范广风与温灵官的神色却皆是肃穆下来。 而闻其言,武斗山某处的蒋神通师徒无不从惊怒中回转过来。 “以死惧我?” “不知所谓!” “罗汉明鉴!” 诸这帝君来的档口,还是要秉执其 法! “敕令,道果,雷火归来!” 环顾二野四荒,应玄龙的声音幽冷,神情却渐归默然。 南斗之宫,离火之首,诸天罗汉第一人,天庭护法神尊 赵财神终是大怒,他摇晃着幡旗,似要阻止,又痛心疾首: 听得神音回荡,纵然是早有所料的温灵官仍是忍不住牙酸一刹。 但他此刻自无丝毫他念,顺着香火之波动,他极尽此刻意志,划破黑暗, 于大地之上仰望,直如大日巡天,其威浩荡,其势煌煌: 也更知晓这位纠察大罗汉的执拗…… 这是一处常人无法企及,甚至无从认知的奇异之地。 “诸位,犯了天条!” 应玄龙的声音,在此刻浩荡垂流,其音波回荡之间,万始山旧址, “但若你再踏出一步,那,或许就会于那归墟之地,永世沉寂!” 巨掌横压而下,将那应玄龙,连同虚无二野之间弥散的细微波动一并笼罩在内! “这已非是我等的时代,强自为之……却又何必?” 然而…… 神光回荡之间,应玄龙一步跨出,其座下战车之上火焰冲天而起。不见光、不见灵炁、不见神纹…… 杨狱能感受到无数的香火在这个过程之中熄灭,这本该是本我灵光的消磨,此刻香火代替了。 触犯天条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比生死大劫还要恐怖无数倍。 ‘谛听!, 那一缕孤影现世之刹那,莫说是赵财神、应玄龙,便是定光老佛的眼皮也是一颤。 四色交织间,谛听的身影第一次被杨狱感知到,其有诸兽之相,又有诸灵之长,神圣而威严。 “先行拦下那定光老佛,诸位帝君归来之后,你便明白一切” 他按着自己的心口,刹那的恍惚后,他已知晓了此刻自己的状态。 “阿弥陀佛!” “这是?!” “吾兄!” 敕令回荡,便有诸般道果随之而来,没入那自立身于战车之上的昂藏神人之身。 他的目光平静扫过穹天各处的诸位神佛、包括范广风、王灵官、温灵官、降龙灵官、伏虎灵官,包括定光老佛: “善信张氏,祈求武神回护我儿……” “范广风!” “也不是,我所听到,你永世沉沦之地!” 可纵然是他们也没有料到,这位纠察大罗汉,在天庭坍塌亿万年后的如今…… “信众……” 赵财神神情惊怒: 窥见这尊大罗汉归来的刹那,便是定光老佛都不得不收回佛掌。 咔嚓! 包括王灵官在内的一众归来之天将此刻神情皆有变化。 嗡~ 深沉的黑暗笼罩了一切。 纵无可破,亦可急其晋位之速。 来自于拜将台的神纹,也于此刻真个回荡开来: 犹如雷光划破了无垠的黑暗。 定光老佛的声音回荡,打断了应玄龙的虎,他的目光端详着这位大罗汉,带着审视: 这是千千万万个信众对于他的祈求,有曾经,也有现在,有已还愿的,也有还未还愿的 “那我又何妨不杀个痛快!” “兄长切勿信这贼秃!” 便是定光老佛眼中的一抹戏谑也彻底消失,他合十双手,庄严而肃穆。 范广风的声音于此刻,归于平静: “信众李大勇,祈求武神降临, 拯救仙求城……” “嗯?!” “历劫归来不易,大罗汉真个要寻死吗?” 但此刻,听得应玄龙的声音,师徒两人无语凝噎,不自觉已是泪流满面。 “贫僧很想知道,作为执掌天条的护法神将的你,在发现自己触犯天条之后,会如何去做?” 他环顾着这个陌生的天地,熟悉而又陌生的诸位昔日同僚,却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受其求而不还其愿,借其力而是还其利,那所受之求,所受之力,就会将其本我灵光拖拽入深沉的归墟之地! 温灵官的声音,于千分之一刹这间,响彻天穹虚空,似吟唱、似礼拜、似牵引。 这,便是香火之毒!非生灵之所居,也非死灵之所在。 应玄龙的声音,在此刻宏大到无法形容似在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被其引动。 这个过程无比之慢,又无比之飞快。 嗡~ “以三道轮回破劫转生乃是陛下之旨意,我等降临此劫,乃为消弭劫数而来,兄长……” “兄长!” 杨狱的意志于此刻不得不停下脚步。 “武神……” 他想过无数范广风归来之后的场景,却独独没有预料到这一幕 古老的神纹在拜将台的加持之上,深入冥冥,传荡深远。 于灿灿神光之中神色痛楚的钟离烈等人无不心头一震,竟从混乱、黑暗之中挣脱而出。 却听得这温灵官的声音陡然拔高无数倍,带着激动与怅然: 并于此刻,到得尾声! 肯定说,谁人在诸神佛归来之时最为绝望,这一对师徒必然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处极为玄妙之地,光与暗皆存,无尽的光怪陆离交织流转于此, 可那陌生的意志之中,也有着其独属的情感、记忆、经历、坚持、妻儿老小…… 但没有人敢在一尊杀伐大神通者之前分心他处,纵然是此刻的他,也不成。 他们当然知晓应玄龙的执拗,于远古之年,其也是天庭之中,最为诸仙神厌憎的神将之一。 “阿弥陀佛!” 应玄龙的眼底似有微光汇聚,些微茫然尽是褪去。 “这,便是生死之间!” “诸位帝君……” 四色交织的光芒,突兀而至,倏忽之间,已弥散大片,也正拦在了杨狱的必经之路上。 其坐镇拜将台时,纵然是成道者,都要退避三舍! 轰隆隆! 正文 第59章 毫无意义! 【……菩提树下,定光老佛穷尽西漠七万余年香火信仰,催发业火燃灯,指引冥冥之中,轮回未归的诸般佛门位阶主】 【你借天宗道人诛仙大神通,走出显圣仪式的第一步,死中求活】 【你欲杀之而晋显圣】 自这方生死之间的奇异之地跨出的刹那,杨狱的心海之中不知有多少念头翻涌交织。 逆知未来神通被他催发到了极致,诸般讯息文字如潮般剧烈翻涌。最终,却无限趋同为一。 【你,死了!】 若这佛光竭尽全力,若其是曾阻拦四仙归来,这一切或还有机会。 这一刻,他有着十分强烈的悸动,想要闭关,再入四四玄功境。 以及游走于冥冥之间,追踪,阻拦而来的持国天王、释尊天王…… 自虚无登临现世后的刹这,杨狱尽催通幽,以不散之天眼为凭依。 「可惜,可悲,可叹!」 这充塞寰宇的佛光,不是佛国降临之征兆,而是那位无上觉者的目光…… 直至此时,他都根本没有察觉到丝毫破劫之法,甚至于,连那冥冥之中劫数的全貌都未曾窥见。 一处奇异玄虚之地,滔滔血海之光也被压制下去。 因为他清楚,那残破的拜将台没有接引诸神归来的手段,纵然那赵财神焚灭其自身,也不足亿万分之一。 更看到了那佛光照耀之地,那冥冥之间,由远而近的,一道道似是而非的气息…… 但杨狱的目光,却似穿过了这弥散的劫气,洞彻到更为深层次的虚无之下…… 这一刹,无量量佛光烛照大千,龙泉、山海、玄黄,乃至于虚空深处,一方方正自降临的仙山福地中,皆被此光芒所充斥。 纵然是摇动幡旗的赵财神、仅捏着白虎头皮的王灵官、贾学琳等远古大神,也都没有出手。 在这极为微小的时间刻度之中,杨狱的目光似超迈了他自己以往的极限。浩浩荡荡的佛光遍传寰宇。 似乎,看到了极尽耀目的另一方世界,那是…… 然而这一次,再无人阻拦!诸佛,归来在即! 于无数人的注视之下,将菩提树下的老佛,撞下莲台,撞下高空! 这一刻,龙泉天地之间,无论二海二陆,虚空次元,还是四轻罡风天、星海皆被佛光照彻。 佛掌横压而下的同时,杨狱也正于此刻,跨出那生死之间! 他看到二海二陆之中,一尊尊归来的星神、天将与罗汉、金刚的平静争斗。 丝丝缕缕的劫气,由此而来,犹如一张无比繁复的大网,将他连同这方天地一并笼罩在内。 能够让那位穿梭生死之间的马王爷与聆听万类的谛听都视之为不可抗力的大劫。 【……佛国降临】 这佛光的名头,他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其如今不过初历劫数归来,不过四耀级数,凭借那残破的拜将台,就能击败四极绝巅之身,汇聚一万年香火信仰之力于一身的定光老佛?! 或许不止是这位定光老佛、赵财神、贾学琳、王灵官…… 继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战车消失在虚无之间,一如其来。 凭借着横跨生死的这一刹,杨狱不再压制自己心中的疑惑,经由冥冥之中缠绕而来的劫气。 这一刹,有感知敏锐者甚至能听到天地虚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四劫末,十劫未至……有定光佛于龙泉燃灯,迫进这佛光与拜将台诸神将,指引冥冥……】 无数的禅音佛唱汇聚于此。 战车之上,贾学琳俯瞰天地,他 的目光似乎洞穿了天地本身,望向了极为遥远之处。 轰隆隆! 他不惜法力,甚至燃烧自己的底蕴,甚至灵光,欲要阻拦那佛光照耀。 这一刹,不知多少佛门信众、罗汉金刚归来,不知多少位阶主目视西方,神情震怖、惊骇。 声声佛号汇聚,化作响彻天地的巨大神音。 「发生了什么……」 山海之地,弥天的风雪都似披上一层金光,若有若无的禅唱佛音更是传荡到几乎所有人的耳畔心头。 燃灯至此,那佛老、佛国之降临似已是不可抗拒。 龙泉天地之间,尽是罡风呼啸,两大神佛的碰撞似乎要永驻世间,无尽海域之上处处沟壑未有弥合。 可如今…… 唯有拜将台上的,手持幡旗的赵财神在刹那之间,变了脸色: 有人惊怒担忧,有人破关而出,但却没有任何人来得及阻拦。 「我,不明白……」 不止是他们,便是注视这一幕的王灵官、温灵官等星神、天将也皆为之震动。 「这佛光!」 山海?! 以万仙图录中天书残页为凭依,向着冥冥之中,极目遥望而去。 他双手合十,目送那战车离去,眼中也不免有了一分异样的波动。 那方天地之中,有巨佛立于穹天之上,其掌横压,似可将整片大地都覆灭。 轰! 这发生了什么?! 唯有拜将台上的贾学琳持旗摇晃,兀自不进: 菩提树下,佛光如潮,老佛立于穹天之上,于这一刹,再度探下手掌。佛音禅唱回荡间,巨掌横压而下。 皇城之中也有骚动,但很快就平复下去。 看到了那拜将台与菩提古树争辉天地之上,看到了王灵官催发明珠,放二色豪光,与不知名金刚争锋。 看到了,那熊熊离火缭绕之间,驱战车与那老佛争锋于虚无之间的恐怖神将…… 一缕青翠欲滴的柳叶,带着滚滚天河而落,似要将这片血海乃至于其中凶戾至极的剑光尽数淹没: 很快,其他神佛也都察觉到了异样。 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一切都似是徒劳。 而这神音之回荡,甚至是局限于二海二陆,龙泉天地,回荡在虚无之间,甚至于,法则之海中。 以看似飞快,却好似无可阻挡的势头,由虚化实,徐徐降临。 目之所及的一切,皆是他的劫数,但隐隐之间,他却有种极度强烈的预感。 「不对!」 「世间,再无贾学琳矣!」 轰! 轰隆隆! 比之诸神将的沉默,一众罗汉、金刚则无不面西而拜,口诵佛号: 反倒是后院之中,兀自未从之前心悸之中回神的老爷子,在窥见那佛光照耀之时,整个人都为之一愣。 嗡! 西北道,皇城之后,杨间以长刀拄地。 而他,也不知为何,缺了一枚道果,未能晋得四元。 一时之间,不知引得多少位阶主为之哗然。 拜将台上,赵财神悲戚惊怒,遥遥见得此幕的王灵官等天降亦不由得叹息。 嗡~ 「兄长,你……」 「开始了……」 拜将台上,赵财神踉跄一下,如负千山之重。 劫至必死! 大势至此,已非他们期长阻拦,也不敢,不能再阻拦了。 「我佛!」 完整的山川间,弥天的灰尘中,衣衫褴褛,金身黯淡的定光老佛跨步而出,急步登天。 「恭迎我佛,降生人间」 因为,随着那佛光普照,那虚空之中已有着一朵朵金莲飘忽而来。 仙神现世,亦为显圣! 几乎是同时,似有似无的佛光汇聚而成的巨大轰鸣,在一处处有着香火燃烧的大界之中响彻。 然而…… 这位贾学琳留下的最后一丝波动,是将被其覆盖的后世身的灵慧唤回,并送走…… 佛光缭绕之间,定光老佛却未再度坐回莲台,也不曾理会拜将台上声嘶力竭的贾学琳。 身怀逆知未来神通与北斗注死小神通的杨狱,比之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一劫的恐怖! 三九玄功乃是远古变化圣法,更是避劫圣法,已得此法精髓的杨狱,如何不明白,此劫欲破,唯争而已! 却见得那一株承载天地之树,于此刻被无尽的佛光所笼罩,望向了这一劫真正的来源之地…… 一方无论此刻身在何方,何处,只要西望,便皆可窥见的巨大佛国。 嗡~ 真正能接引诸神归来的,唯有那还未彻底胜利的,显圣仪式!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佛光,最终汇聚于那一方色成玄黄,有巨木承载天穹的大世界中。 嗡! 他平生所交锋者,却无一人比之这位灵官之首的战意更为浓烈,却也没有见过如此迂腐的神将。 熄灭的业火也在雄厚的香火的支撑之下再度燃烧。 那老佛坠下云端,气息却未大跌,反而那战车之上的烈焰虽仍在熊熊燃烧,那位神将的气息,却反而跌到了一个异常四耀主的地步! 「劫起劫灭……」 其速度是快,甚至期长说极为飞快,可佛掌似囊括了整个天地,天上、地下、二野四荒…… 有神将于此刻怒斥其迂腐不化,更多的,则是躬身相送。 血光与佛光交织之间,一尊神圣慈悲同存一身的道人合十双手,轻诵佛号。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他仰天望去,只见巨掌遮天,佛光如潮,那老佛的声音,于同时响起: 「汝有何求?!」 劫自天外来,应劫在山海?!, 此时的他们拦不住这一式掌中佛国,更无从抵挡那冥冥之中,正在摆脱时空钳制的佛国…… 一处处大界虚空皆在此刻沸腾,或惊悚、或骇然,但却无不知晓,这将是轰动寰宇诸天的大事件。 虚空某处,王灵官招手唤回了两枚定海珠,是期长的温灵官也收敛气机。 幽沉无光的白海之中,天书老人默然抬头,带着难言的简单落笔,西望玄黄大世界。 但他生生忍住了这个冲动,登临皇城之上,亦被那自西方遥远之地传来的景象所震慑。 因为毫无意义。 这,才是诸神留于未劫的后手,这一点,早在他复苏那一刻,他就知晓了。 赵财神怒而长啸。 唯一出乎他预料的是,这显圣仪式比之诸佛预示之中早了足足四千余年! 「佛陀!」 看到了万始山旧址的钟离烈等人、看到一座座城池之中奔走的武斗门弟子,以及惊骇惶恐的后世位阶主、百姓…… 这一霎,杨狱只觉自己的目光洞穿了虚无、罡风天、星海,乃至于龙泉天地! 嗡! 山海界一片沸腾,不知多少人被这一幕所惊动,但却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佛坠空 ,如日坠地! 轰! 恍惚之间,他只觉自己的视线穿过了星期长海,看到了极为遥远的另一方大界。 佛光如潮,充塞天地。罡风呼啸,吹散了他的呢喃叹息。 这一掌,比之之前的威势更盛数倍,也更急了几分。 「祂还未归来,还有机会!」 「但也不过是些许波澜而已,大势如此,谁人又能违逆?」 若其最后不是唤起后世身,而是攻伐自己,未必不能破开他的一线金身…… 包括王灵官在内,诸多星神、天将也只得默然罢手,远远退避。 隐可见其上有一朵朵天花坠落,无数金莲上涌,似天地在此刻为之传颂。 「我佛!」 呼呼~ 某一刻,老爷子的身躯一震,心海之中,那曾经断断续续的神音,在此刻直抵魂灵: 似这一掌之伟力连天地都不可承受。 「阿弥陀佛!」 涅槃山雄踞西漠一万余年,亿万万众生信仰尽在一日间焚燃,其力之强,甚至超过这尊老佛本身。 「小狱?!」 死中求存,为显圣。 「开始了!」 虚空之中,王灵官视线游离于冥冥之中,他能感受到那显圣仪式的波动由弱至强。 「佛老……」 ‘为谁显圣?, 刹那沉寂的天地之间,老佛的声音再度响起,其黯淡的金身再度变得晦暗。 也正是这一刹,天穹之上,惊天动地的轰鸣响彻,那被离火缭绕的战车, 见得此幕,二海二陆之间,包括持国天王、释尊天王在内的诸般罗汉、金刚无不神色大变。 嗡~ 「这佛光!你罪不容诛!」 这一念头还未闪过,杨狱已跨出生死之间,再度登临现世! 这尊与贾学琳其名的大灵官,在此刻似乎陷入了莫大的癫狂之中。 二海二陆、拜将台上的诸多星神、天将的神情也皆默然。 若那背后真有不可言说的小手在推动算计,这么你进一步,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正文 这段蛮重要,纠结半天,没整完…… 《诸界第一因》这段蛮重要,纠结半天,没整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60章 破劫,破劫! 嗡~! 这一刹,龙泉天地尽是佛光缭绕,杨狱目之所及,却尽被那遮天巨掌所充斥。 巨大的隐隐垂流四野,覆盖大地群山。 他可以无比清晰的看到那佛掌上细密繁复,玄奥而自然的纹路, 可以感受到那饱满的指节中蕴含的磅礴大力。 神通于外,可有诸般显化,但比之玄之又玄,这种巨掌横压带给他人的压迫却是无与伦比的。 恍惚之间,杨狱只觉天地之间只有了这只手掌,这片天穹、大地都尽在其笼罩之下。 佛光如海,神力如海! 纵然是天宗道人合四身之力斩出的那一剑,也远不如这一掌的威势。这是超迈此间天地的破限之力! 待得看到玉净瓶身后浮现之慈悲法相时,更是彻底打灭了所有侥幸,各自后退。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自己显圣成就,持三尖两刃刀灵横扫龙泉,尽覆诸敌,称雄寰宇……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晋升显圣!】 千变万化易,归一却难! 「这是,道果认主?!」 却只听得一声尖锐、高亢到了极点的猿啸自那染血青年的心口炸开,直冲牛斗。 轰! 「你?!」 恍惚间,他看到了极尽遥远的西北道皇城,看到了老爷子担忧,却又释然的目光。 又何止是他? 「道友不必心怀忿怒,此间事,早在三道轮回崩灭前,就已定下了!」 这,甚至不像是虚影! 丈三金身,居然险些被打破了! 赵财神行至拜将台上,望着那冲天而起,犹如扑火飞蛾般的道人,也不禁心头一叹。 法则之海中,天书老人骇然抬头。 长啸吐露之同时,杨狱感受到了自己的身躯在重塑,感觉到了自身的强烈震荡。 却见那小辈缓缓抬头,乱发之下,隐可见其眉心流血不止!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极尽耀目的神光直冲牛斗! 定光老佛心有敬佩,却也无比之急迫,这一击,快到了极点,可方才抬手按下,心头陡然一寒。 那尊百臂菩萨的大神通,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恐怖威能,一击,几乎击溃了他的心灵。 「阿弥陀佛,赵道友,许久不见了!「 「如此暴戾的性子」 一刹之间,显现苍穹之上的,皆是杨狱,却又完全不同! 他心头默然,却又忍不住聆听、望去。 诸光诸色,于刹那之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他穷尽了一切,然而…… 「劫!」 【你……】 这是……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自涅槃山巅飘忽而至,落于陡现之道人掌中的羊脂应玄龙, 未来不定,是否会有改易? 燃灯既将成,他自问足可将其仪式横拦于门外,因而倒多了几分降服其人的心思。 一尊有着开道潜质的人杰,若能做一护法神将,必能胜过韦驮天主。 若能万变归一,他就有把握彻底冲破佛光的封锁,以人仙第二步,登临四极大显圣之位! 「终于意识到了吗?」 这一刻,他的气息不可抑的跌落谷底,周身上下,乃至于魂灵、本源都无一不痛。 这一刹,杨狱只觉心海轰鸣震荡。 ‘命运吗?, 与赵财神对视一眼,温灵官不由得望向了玉净瓶,他本想说些什么,可只一眼扫过,心头已似被一块 大石压住。 无声无息之间,那弥漫龙泉天地的无量量佛光,于此刻,陡然黯了下去! 「唳!」 「你,该杀!」 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之在面,让他们忍不住的后退、惊骇。但他是什么人?! 「垂死挣扎!」 大拘束天魔王的本我灵光分化,从龙树王佛焚身灰烬之中诞生而出的觉者! 「龙泉慈航,果然是你!」 这一刹,定光老佛含怒一击已至,杨狱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恍惚。 而伴随着这一道惊世轰鸣,赤金色流光划破了黑暗,在诸多人敬畏、复杂的目光之中, 【你,于劫数之中,窥见了曙光!来自于山海的目光,铺平了晋升显圣的道路】 谛听睁眼之刹那,无论是退走的温燕青、赵财神,含怒而发的定光老佛,杨狱一念起,天地虚空为之震荡。 咔擦~ 他的四肢百骸,诸般穴窍,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粒子,乃至于源自本我灵光的每一个念头都在剧烈膨胀、似乎要裂开! 「嗯?!」 诸般法相于虚无之间闪耀,有怒目金刚、有垂眸齐齐,亦有 哪怕这是后者身上有着灵宝加持,哪怕自己还差一线不得完美,小指之中仍有后世余魂未灭。 「千变万化!」 「这是?!」 大恐怖! 这一刹,天地皆寂,佛光如潮,仅有寥寥几人察觉到这位历劫归来的老佛心中的波涛。 「火眼金睛?!」 呼! 以及…… 那老佛的掌中佛国之重,星河都无可比拟,碰撞之刹那,他万般化身崩灭十分之一。 一道无可形容的波动,洞穿了两界之隔,横跨了法则之海,压过了无量量佛光,降临于龙泉天地。 但他却无半分喜色,从未有过的惊怒之火在他的心头剧烈燃烧起来。 此刻,随着香火燃烧,他消散的身影,便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再度出现在火海之中。 菩提古树之下,定光老佛神色微妙,他立身穹天高处,目光却落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 却见得穹天极高处,虚无之间,那一朵朵金莲在徐徐绽放。 而此刻,借由这老佛千百次的碾杀,他终是看到了,将万变千化归一的曙光! 这一刻,龙泉皆寂。 虚空之间,玉净瓶、赵财神亦无不悚然,敬佩。 咔嚓! 「你竟是要拿贫僧之手,全你残缺之道?!」 这一刹,纵然强如玉净瓶、赵财神之辈都有刹那失去了对于碰撞的两人的感知。 ‘早已定好?, 目之所及,心知所感,他信, 一千两百年的苦修,他试了不知多少种手段,最终仍是差了一筹。 可窥见这手掌的刹那,定光老佛的眼皮都不由得一挑。 来自于…… 却见有苍龙翔空、火凤震破云海、白虎振翅长啸…… 一次、数次、十数次…… 定光老佛心头一惊,再度涌起的,却是万般的不可思议。 轰然坠落! 如崔钰、天理道人等龙泉四极主的眼中,更仅剩纯白闪烁。 温灵官紧捏着幡旗,他能感受到,显圣仪式的波动并未中止。 冲天的灰尘之中,杨狱眸光如火。 那落入巨网,下场凄惨的后辈小子身上, 居然有着让他都有些惊悚的东西。 横压而下的佛掌,于此刻不再下按,定光老佛的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芒。 「毫无意义……」 气血、香火、灵炁、法力…… 也有着诸多陌生、熟悉的身影。 「又一尊破限级大神通者?!」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尊星河不足之比,寰宇更在其下的大佛!窥见了破劫之道! 杨狱尽起所有,浑然忘我般冲杀而起,又一次次被佛掌镇压而落。 这一抹神光直冲天穹的刹那,定光老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可退,无可闪,无可躲避…… 杨狱残缺的肉身、四散的血与肉,乃至于更为微不足道的微粒,都是这烈火的来源。 凝滞的天地,似乎在这一刻流动了。 似有万千惊雷在杨狱的心海炸响,前一刹让他感到绝望的黑暗于此刻不再存在。 呼呼~ 「汝有何求?」 杨狱却觉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然而…… 杨狱的心神无刹那的颤栗,他坚若磐石的心灵,都好似被撼动了。 「滚!!!」 「劫自天外来,劫应在山海山海杨狱……」 龙泉天地、虚无玄功境、法则之海、玄黄大天地…… 看似一拳,却似有千万种不同的气机在其下纵横交织,温燕推举! 不是定光老佛、不是百臂菩萨、不是谛听、不是佛老、不是诸金刚齐齐…… 赤红夹杂的血液,染红了其眸、其眼! 唯有如他们这般人,才知晓这一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才知道,这道人做出了何等决断。 无人可阻,已近极限的显圣仪式,于此刻,戛然而止! 是佛门预言之中的,十劫佛老! 「慈航!」 「昂!」 那一朵朵徐徐绽放的金莲,以及那自极为遥远的西方垂眸而来的恐怖眸光! 「菩萨……」 云海翻涌,被罡风吹灭,这一刻,本该只有杨狱能听到的猿啸声,响彻寰宇二极。 一千两百年的漫长岁月,杨狱自没有半分浪费。 轰隆隆! 猿啸冲天,经由冥冥中的波动,甚至被一界之外的观战者所听到。 「区区四耀,岂能伤本佛一指」 逆知未来神通在这一刻活跃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诸般景象如同实质一般在他的心中浮现。 让他心神震动的是,这还未晋得四极的后世小辈,居然险些打破了他的丈三金身! 他所需要做的,仅仅是伸手而已…… 惊天动地的炸响于这一刹后连绵不绝。 在除却寥寥一些人的眼中,此刻龙泉天地已只剩下黑暗! 诸般心神从接引诸佛归来的仪式中抽身而出时,他才猛然惊觉。 这一刻,他心中惊怒不已,也终于洞彻了一直萦绕的疑惑。 但,纵然是诛杀,又能如何? 从未有过的动摇,再度降临在心海之中。 「还未放弃吗……」 「别无所求,唯愿我儿……」 让几欲出手的玉净瓶都不由得错愕,隐隐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千般化身,就修千种功法,修出千种法力、千种气血。 「阿弥陀佛!」 如此,集万变千化之能,再度归一,方可锤炼出独属于自己的神躯! 那千万身影中,有着苍龙火凤、白虎麒麟等诸般龙泉百万年间不曾出现过的神兽之属。 「嗯?!」 莫说横跨两界,纵然此刻他在山海,又要拿什么去阻止这一切?! 废墟之中,望着那手按心口,眉心淌血的青年,定光老佛先是一怔,旋即了然,长叹: 换而言之,刹那的争锋,他死了数千次之多! 【这一日!你于‘山海,、‘龙泉玄黄拘束,】 「乾刚……诸界,诸般位阶主、这一刻,不知多少人目视天穹。 【大神通……压制散去】 他们不能感受到,那一式拳芒之中蕴含的浓烈意志,那不甘的抗争,以及那极尽一切的战意。 ‘如此人物,祂们居然也舍得?!, 一朵朵即将绽放的金莲无声无息的凋零下去,便是还有历劫归来的齐齐金刚,也钟离跌落尘埃、泥潭! 嗡~ 赵财神随之望去。 但仅是一瞬而已,杨狱的意志已从极度的内敛,化为极尽的张扬。 「再来!」 「吼!」 恐怖!大音希声,万象俱灭! 目视天穹,龙泉天地各处皆有哗然之声。 俊美道人深深的瞥了一眼那灰尘之间,骨肉皆碎的道人,就自消失在此间虚无: 三味真火,从虚无中来,自香火中来,剧烈燃烧,迸发出极尽耀目之光芒。 看到天海界开,他于无尽神光铺彻的神路之上,成为第二个登临天海、神庭之人…… 玉净瓶默然抬头,却见身后佛光如轮,层层悬挂于缓缓现身的千臂菩萨法相之后。 定光老佛心中越发有些惋惜,却捏起左手,以右掌迎击,按下: 以海域武斗岛为中心,无尽海域、二海、二陆,乃至于一处处玄功境内。 嗡! 而杨狱压抑良久的长啸,也同时在滚滚硝烟冲天而起时,一众四极主甚至听到了来自于无尽大山下,承载亿万万里山川的大陆架发出的不堪忍受的呻吟。 「自然是贫僧!」 那是神通,掌中佛国,其掌涵盖二野二荒,但凡身处龙泉天地间,就绝无任何躲避之可能! 「他……」 「定光老佛!」 肉眼可见,大片的山川草木被震成齑粉,隐藏在山中的巨妖、老魔无不骇然难当,狼狈逃窜不及,就被余波震碎。 看不到丝毫破劫之道…… 「唳!」 咔嚓! 其势仍强,动则倾力而击,四耀之身,绽放之拳芒足可令天下四极主都为之色变。 【你爹,死了】 一眼望去,何止千百之数?! 「劫!」 轻吐浊气,吹散弥天的烟尘,杨狱仰望穹天,似有剧烈燃烧的火焰,从心头涌入眼眸: 但感知到那极尽浓烈的杀意,就又自化作一声冷哂: 低沉的轰鸣之声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叠成一声令定光老佛都有些侧目的巨响。 所有目视此间者,无不觉黑暗覆盖一切。 千万人影浮空而现,诸般长啸嘶鸣也随之响彻于天地之间。 千二百年间,诸多武斗门弟子立下的诸般庙宇就钟离为之震动。 何止如此?! 俊美道人捏着微泛血色的温燕青: 万始山旧址,温燕烈等人眼底闪过骇然。 「显圣之光?!」 他在面感受到显圣位阶图的剧烈波动,不能感 受到法则之海即将降临的悸动…… 在这漫天诸佛的注视之下,他真个能晋位显圣,或者说,破劫吗? 纵然是杨狱,也在此刻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跌落尘埃之中! 白虎低吼,玉净瓶立于虚空高处,眼神有些变幻。 从未有过的无力充斥了他的心头…… 下一刹,恐怖的涟漪方才扩散。 身死诛仙剑的刹那,他的骨、肉、血、魂已四散于天地之间,依附于香火之上。 定光老佛的冷晒随其巨掌而至,这一次,他不再留手,绝了降服此獠为护法神将之心。 「四四玄功?似乎不止……」 【你……】 他甚至感同身受! 而杨狱的身影,却于同时在了二野二荒,二陆诸海之上! 通幽、天眼在此刻似在燃烧,极目远眺之下,他在无尽黑暗之中窥见了光芒, 再一次,他感受到了通幽的跳动,只觉冥冥之中似有一张巨网将他死死捆缚其间,任由他左突右撞,却越陷越深。 这小小蝼蚁,居然有开道之潜质?! 「这是?!」 「老爷子!」 仰望高天,目视这如日月高悬的佛眸,杨狱甚至觉得自己的诸般应变尽被算尽。 轰! 轰! 二大天王、四路财神、诸路龙神、十四温燕、四大菩萨、二十二诸天、十二金刚…… 「再来!」 一座座千丈高山被恐怖的气压压得坍塌,杨狱几无可抵抗般坠落于无尽大山中。 温润而神圣的佛号,于他的耳畔响起: 轰! 千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伴随着一声虎啸龙吟般的巨响,焚于二野二荒的火海之中,一袭赤衣显现。 「还要挣扎?」 于这一刻浮现于穹天之上的诸般身影,似乎涵盖了当世,乃至于诸世以来的诸般强横存在! 万般化身,就有万种不同之象征! 「燃灯今日佛临,万载后,诸神显圣!诸位道友横插一手让显圣仪式迟延四千年,反而是险些撼动了我等盟约!」 天地似真正意义上的冻结了,虽仅有微不足道的一刹,可杨狱却觉身躯乃至于魂灵皆被冻结在了原地。 「开始了!」 二十四星宿、四耀星君、十二元辰、二方揭谛、三丁三甲、二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二岳二渎、普天星相…… 虽仅瞬间,就被充塞一切的佛掌按灭。 唯有四色交织的奇异之地,谛听作侧耳聆听状许久的祂,于这一刹,终是动容,睁眼: 方可真正意义上与四劫诸神争锋! 【三尖两刃刀的刀灵认我为主,诸般大神通尽加于你】 巨大的震惊让定光佛一时之间有些失神,甚至下意识的收手。 一刹而已,杨狱的身影,已在恐怖的佛光镇压之下,遍布了整片长空。 废墟也似的无尽大山一角,杨狱拍打着褴褛衣衫,从灰尘中走出来。 看到自己极尽荣耀,诸般神灵俯首于前,诸般造化但有所求,无不到手…… 玉净瓶心中一叹,松开了掌中紧捏的定海神珠: 轰! 「若真个让你成了,倒是有些棘手,可惜……」 至阳至刚!那光来自于,山海! 这一刻,杨狱的耳畔心头,有神音响彻,但他却猛然抬头: 轰隆隆! 已是拔地而起,合十的双 手钟离张开,捏大降魔印盖向其首: 定光老佛的心头不由得闪过这个念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留手。 「这是什么神通?!」 一命二运三香火,命与运,尤在香火之前,其覆盖诸劫万界万类万灵,纵然是大神通主,成道者,无上觉悟者,都似在其之下…… 似是一刹,又似是许久之后,无尽的黑暗才从无数观战者的眼底褪去。 温燕青心头一震,却不由得望向了无尽遥远的西方。 让他眼前发黑,让他呼吸不畅。却绝不认! 在其中,非只有那头腾渊而起的金翅大鹏鸟,更有着张扬四首的狮神王! 佛音回荡之间,定光老佛双手合十,竟是有些敬佩,可一叹之间, 【你,于天海开时,名列天书,无尽荣耀加身……】 肉眼不可见的香火之力,在此刻剧烈燃烧,迸发出实质的光芒、火焰。但火海燃烧的,却更为剧烈了! 这一刻,杨狱惊怒已极,却也无力到了极点。 定光老佛陡然止步,又惊又疑。 恍惚间,他只觉天地茫茫,仅剩下在品夜里独行,举目无光。 裹挟着滚滚灰尘,杨狱再度冲天而起,悍不畏死之姿态让定光老佛的面皮都不禁沉了下来。 在其中,罗汉烈看到了肩抗龙刃的自己、手持神剑的师尊,甚至是分化二身的祖师天宗道人! 那手掌不过常人大小,比之覆盖穹天的佛掌来说简直渺小到不值一提。 点点金血,从他小指关节处渗出。 轰! 「这,便是大神通者之力吗?!」 「这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令天地皆寂,万类失声! 震惊、骇然交织于心,却根本不及反应,竟就不由自主的坠落穹天。 可无论是谁,心中都涌现出如上念头,这一击之下,就该结束了。 这一刹,杨狱清晰的感知到了,显圣仪式在此刻到达了顶峰,再无任何阻挡! 温燕青心中喃喃,却不由得回神望去,却见那泥泞之中,如被血染的道人再度冲天而起。 或疑惑、或诧异、或期待、或惊悚骇然! 这一道无形波动弥散之刹那,但有佛光充盈,但有灵炁存在之界,无不轰鸣震荡! 「善哉,善哉……」 ‘这老佛似乎有些别的心思四色交织的奇异之地,谛听喟叹一声,这一幕,与它聆听到的有些差异,却也无甚区别。, 「嘶!」 这一刹,千万里灵机被彻底搅乱,云海翻腾、虚空震荡,恐怖的飓风如龙腾空,欲要掀翻穹顶,笼罩龙泉天地的四轻罡风天都被彻底撕裂开来。 轰隆隆! 「只差一线……」 一言未落,其人已再度冲天而起,气血缭绕,如贯日之长虹。 他垂眸而望,横压的佛掌都微微一斗…… 这一念头在杨狱心中划过的同时,长空之中,千万化身已钟离消失不见。胜了 这一刹,杨狱的声音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了此刻目视此间的所有人的耳畔心头。 仅仅是刹那的凝滞,杨狱的心头却是猛然一沉,他艰难抬头,方才看到那虚空之中,百臂慈悲之菩萨相。 几乎不分先后! 那一刹,他几乎以为这方天地撞向了自己,若非有一万年佛门精纯香火加持,他极可能被打破金身! 这一切,不是幻象,而是能成为真实的未来一角! 定光老佛似在自语,又似在感叹,但当 他目光垂流而下时,却又不由得微微挑眉: 寰宇皆震,但所见者,无不骇然! 定光老佛的眼底涌动着难言的光芒,痛楚亦或者什么愤恨、不甘对于他而言,皆如浮云,更不曾有丝毫挂心。 「劫!」 然而,他们比之后世诸强者看的更远,更多。 却见得虚无各处,似有流火飘忽而至,初时仅是一缕缕,转瞬已化作了一片燎天火海。 「你的命,贫僧背了!」 似有似无的佛光闪耀。为什么,劫不可破? 咔嚓! 【你,得赐清源妙道位阶图、‘司法天尊位阶图「,诸般道果,随召而来…】 望着这一幕,莫说是武斗山上,诸多城池,便是早有所料的玉净瓶、温燕青等人,也都有刹那的呼吸不畅。 一千多年里,杨狱依托于万仙图录对于人仙第二步的探索与尝试,于此刻迸发而出。 他分化的诸般化身,非只是临摹其形,更仿其神,顺其心,明其意。 嗡~! 片刻不到,足可惊世的轰鸣,已响彻一十余次! 每一次,他都觉自己好似身躯尽碎,却又一次次的冲天而起。风吹灰烬散去。 这一刻,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的人根本窥不见两人交锋的细节。 「老爷子?!」 「其受诸劫,当受贫僧点化,于须弥山下,或可坐一三品莲台」 【你,扫尽龙泉,诛灭定光,横扫诸齐齐、金刚,称雄一界……】 「可敬,可叹……」 「还有机会?」 这是他为了死中求活,晋位显圣而做出的诸般准备之一。 轰! 那是一尊闯进了天罗地网中的后世人杰,对于冥冥之中的命运不甘的抗争…… 「显圣!」 呼! 轰! 或许除却他之外,连玉净瓶、赵财神等人都看不到,那拳印之内,包罗万象。 漫天诸佛,都在注视此间 甚至于,在一片玄雷轰鸣声中,有人看到了龙泉第一尊大帝,玄雷大帝的身影! 定光老佛,已有破限之力,极尽挣扎未见得就有诛杀的可能。 无可形容的巨响,仅在杨狱一人的心头响彻。 「哦?」 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烟尘,温燕青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他紧紧捏着定海珠,视线落在了穹天之上。 千百道同根同源,却又并不相同的法力、气血于此刻交汇归一。 然而,也正在这一刹那,他身躯陡然一滞,感受到了一抹无与伦比的恐怖眸光! 是! 对于这些历劫归来,见证过天庭坍塌、大神通者陨落如雨的道鬼而言,这一刻的碰撞自算不得如何恐怖。 这一刹,杨狱目眦欲裂,心海轰鸣,却也终于明白了,劫之所在! 「倒有几分显圣之资,奈何命薄运浅,又心有桀骜逆乱之意。」 其掌中佛国合拢,生出幽沉雷光,不再以佛国接纳,而要以怒火降魔。 在这超迈天地极限的碰撞之下,纵然如罗汉烈这般心志坚定者,都觉心中颤栗,升起莫大的惶恐。 似乎自己的挣扎真个毫无意义…… 望见此幕,玉净瓶亦只得叹息一声,飘然而去。 【你,得脱大劫!】 音波未落,其停滞了一刹的佛掌,已是轰然按下,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与自下而上的手掌,交汇于长天之上。 只觉 前路无尽黑暗,不见任何光芒。 法则之海中持笔书写的天书老人,还是虚无之间持应玄龙而走的俊美道人,神色皆变。 纣绝阴天宫玄功境内,已趋消散的小庙中,刀灵漠然抬头,似是早已猜到了一切。 这一刹,感受到显圣仪式的波动再度衰败起来,定光老佛终是有了几分怒意: 再,诛杀这定光老佛! 无数人、神、妖、魔的注视之下,他陡然抬手,将眉心天眼扣将下来! 窥见那金莲之中似有似无的神圣菩萨法相,温灵官、赵财神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心头一黯。 菩提树下,定光老佛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在束缚自己,他本可绷断,但却不知为何,竟缓了一缓。 呼呼呼~ 继而,那火海陡然为之熄灭。 「来了!」 「他……」 虚无之间,俊美道人的身影如波光般明灭不定,其盘坐于莲台之上,似佛似道: 来自于二海二陆、虚空玄功境,乃至于一处处大界诸天的无数目光,也在此刻定格。 【亘古以来,更有显圣于此仪式完成上可与你相比,诸劫显圣,潜质亦可排至第一!】 「毫无意义。」 正文 第61章 逆天、逆命、逆道! 金睛,火眼?! 定光老佛心头一震之刹那,四海五陆,龙泉八极之地,诸般位阶主。 乃至于虚空、星海,甚至于更为遥远的法则之海,玄黄、乾刚之界的诸多位阶主,道鬼,也皆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桀骜、张扬、凶戾…… 恍惚之间,只觉那龙泉天地之间,似有一尊旷世大妖王出世在即。 「这是……」 轰! 一双赤金交织的目光,犹如两口旷世神锋,洞穿了九重罡风天阙,洞穿了虚无,直射冥冥而去。 【极道北斗燃烧中……】 天惊地动,似无人能预料这一幕,唯四色交织之奇异之地,谛听抚掌而赞。 这一刻,纵然是定光老佛、赵财神,乃至于那位百臂菩萨都未必知晓其中究竟。 「逆乱之魔,死来!」 玄妙如潮,令他无尽迷醉。 本已进走此间的赵财神,不知何时已骑乘白虎行至四重天里,他极目远眺, 而此刻,他所做却是无比之彻底! 望着直入冥冥的如柱眸光,天书老人都忍不住心头一惊。 通幽、逆知未来、融兵炼体、神行、小须弥山王印…… 这一刹,杨狱穷尽心神意志之能,燃起三昧之火,焚心亦焚神! 「唳!」 【仪式:逆乱!】 「非大气魄、大勇气、大决断者,不可降服心猿!」 一万余年积攒之香火,点滴不剩…… 「疯了吗……」 在这石人体内,熊熊火焰之中,他千百年间修持的诸般化身之变,齐齐施展。 他的一切精神、意志、怒火,尽数在这滔滔流水之声,得到了莫大的加持。 哗啦啦! 他的发现是可谓不慢,手掌探出,几乎已印在其眉心之前,恐怖的佛光已将万外云海、山川荡平。 逆乱心猿! 继而,这方受他融万载‘青空石「所得之造化之气滋养了千多年都没有变化的一窍石人,剧烈的震颤起来。 法则之海降临龙泉,一时之间,天地皆黯,唯有流水滔滔,唯有那如炬眸光。 前一刹,还因显圣波光而神情振奋的温灵官,简直不敢怀疑自己的眼睛。 而此刻,在法则之海的洗礼之中,杨狱甚至将它演化出早已融入他自身念头之中的心猿道果! 其纵地而起,猿啸震天,身后千里烈火如披风猎猎,无尽的狰怒化作的甲胄,铮铮而鸣。 纵然他们无法窥见那一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那老佛横压,金莲遍布的一刹意味着什么。 而去选择那注定毁灭的逆乱之阶! 轰隆隆! 而此刻,他目之所及,心之所向,有且仅有,那一尊千多年前得自山海的一窍石人! 下一刹,他的真气、真罡、血气、法力、万般化身、乃至于武道意志、真言‘一「字…… 欲要续接那被山海而来的无形波动压制到几乎断裂的,燃灯仪式!尽如潮水般奔向这尊一窍石人! ‘心猿!, 【注:逆乱二分!逆上为常、逆劫为极、逆天为大,逆命为……】 「善!」 他心有刹那的迷惘,可转瞬之间,就化为从未有过的不甘、暴怒! 法则之海,又有母河之称,亘古诸劫以来,一切有情无情皆在其中诞生、归墟。 这一刹,高亢如猿啸、雄浑如龙吟般的长啸,陡然炸响在法则之海中。 刹 那的沉寂,法则之海的光影已显得清晰,被压制的如潮佛光,已再度沸腾激荡起来。 杨狱将它无比清晰的感知到来自于法则之海中的无尽玄妙,犹如无数先贤在他心海演法,手把手教他晋升更高。 万类生灵,以道果成灵最难,也最为稀少与罕见,诸劫以来,都极为罕见! 轰隆! 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他身如长虹横掠向菩提古树,同时敕令诸般金刚、罗汉回护自身。 那被来自于山海界无形波光所压制的佛光,在这如柱金光的撕扯之下,更是剧烈沸腾开来。 「降魔!」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积蓄、他的底蕴、他的意志皆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 【神通蜕变之中……】 成灵之道果,本是寰宇天地之间,最为完美,且没有之一的造物!他亦被阻在海域之里! 足可摧灭星辰的佛掌被无形的气机排斥于外,强如定光老佛,也忍不住跌了数步。 他嗅到了极为浓烈的不安,因为这一幕,根本不在他所预见的未来之中。 于那菩提古树,无尽佛光的加持之下,布成一方足可囊括四重罡风天阙的胎藏界曼荼罗虚空藏阵! 然而,仍是慢了一刹。 而比之他们反应更大的,则是那拜将台上的温灵官。 【持之可入天海(仪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复苏)】 「这枚成灵道果?那种道果,居然真会认主?!」 一道身影,从漫天纷飞的石屑中跨出。 它居然将锤炼三尖两刃刀的四大神兵图录传给了生有反骨之人。 刹那之间,杨狱能感受到自己魂灵深处的震动,诸般神通在此刻极尽蜕变着。 嗡! 这一刻,不知多少目光交汇而来,有错愕惊诧,有疑惑期待,但于龙泉界诸般位阶主的眼中,这一幕,就显得无比之惊人了。 「逆乱!」 「逆乱心猿?!」 向着杨狱所在,橫压而去: 【北斗位阶,脱离中】 【品质:极(极)】 嗡! 望着那纵贯天穹的眸光,感受着法则之海中,凶戾安全的气息,神情不由得变化数次。 【可晋升.(未成仪式)】 这一刻,天地皆动。 但此刻,定光老佛却不进反退。迎接着这场造化的洗礼! 没有任何言语,更无丝毫交流,杨狱跨步间,纵天而起。 曾经因境界不足,唯有催发大日如来变化方可晋升的神通,在此刻纷纷晋升。 他不能接受,也决不允许,用老爷子的骨与血,来铺彻自己晋位更高的道路! 而那逆乱心猿位阶,自古而今,代代皆是桀骜枭狂之辈。 也藏着,诛仙剑崩碎其身后,他多年积攒的,诸般宝物…… 轰! 直冲冥冥中天海而去的目光,引得无数神佛妖魔为之侧目,或震动、或赞叹、或冷笑…… 「他居然……」 曾经,晋十都之时,他曾有过类似之法,以此身解决‘十都武圣,不可兼得之隐患。 【法则之海洗礼中】 以无量佛光,演化出无尽黑暗,裹挟着云海、罡风、灵炁乃至于穹天。 【位阶晋升中……】 轰! 【等级:四极(极)】 【位阶图组成:逆乱、心猿、灵明】 【前置条件:唯逆而已】 也正是这一刻,他心海之中大放光芒。 相传,成灵之道果,乃是汇聚诸般曾经持有这枚道果的位阶主的痕迹、意志而成! 那一刹,罡风破碎,云海翻涌,虚空震荡。 但他的心意,却只有一分在此,绝大多数的心神意志,尽归于冥冥之间的芥子洞天! 「逆乱心猿!」 汇聚诸劫以来,无数桀骜之念而成的道果之灵,居然会认主?! 纵然是纣绝阴天宫这般漂泊于虚无之间的玄功境内,都可听闻! 【注:万类生来一般高,凭甚高高在上?逆乱仪式,所逆越高,位阶越高,则晋升越高】 而对于此刻的杨狱所言,这一场法则之海的洗礼,却又远远胜过之前任何时候了。 他自己,则在刹那之间,再度催发出业火之海,再度燃灯! 于无尽黑暗中,他抬臂,递拳,迎上那裹挟风云的无尽黑暗之潮。 龙泉天地,乃至于虚无之间皆是轰鸣响彻。 这方曾鲸吞诸界,也被诸界反噬,劫气弥散的天地,在此刻同样在怒吼、挣扎。 而这一切,杨狱却似是恍若未觉。 法则之海中,天书老人手腕一颤,血墨染红了小片书页,刚落下的诸般文字顿成一片。 一如他降临之初,以此抵御此界位阶主,天宗道人的攻杀一般, 【位阶图核心:心猿】 咔嚓! 轰隆隆! 「护法!」 嗡! 菩提树下,有罗汉高眉,金刚怒吼,包括持国天王、释尊天王在内, 与此同时,法则之海的虚影彻底消失,而伴随着一声顽石开裂之音, 历劫归来的诸般佛门高手,纷纷汇聚而去,他们催发佛光,燃烧法力, 似是对其即将消亡的命运的不甘与抗争! 刀灵面皮一抖,这一幕,纵然是它都根本没有预料到。 ‘哗哗,流水之声,不知从何而起,却于倏忽之间弥散龙泉天地之中。 没有人能预料到,那杨狱能在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晋升! 刹那的明悟在杨狱心头闪过,他无悲无喜,却于此刻窥见了心海之中,从空中来的一张赤金色位阶图! 而对于诸般位阶主而言,这一场洗礼,亦是难以言喻之造化! 此音非虚,实如万重惊雷,炸响在龙泉天穹,此刻无数观战者的心头之中。 轰! 他根本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会甘愿舍弃近在咫尺的显圣位阶。 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断晋升仪式,杀入法则之海,纵然是此刻的他,也不能! 这一切,杨狱或许能感知到,却又似恍若未觉。 星海之外,手持玉净瓶的俊美道人似有所觉,眼底闪过意义难明的光芒。 这一刹,于杨狱而言,天地已是凝滞了。 于这滔滔流水声中,他甚至触及到了,龙泉天地的脉络,或者说, 这方是大的洞天之内,此刻有千山起伏,大地震荡,无数的草木摇晃。 轰! 他惊怒抬头,却见那一双眸光洞彻虚无,灌入那陡现世间的法则之海,接引这片蕴含天地一切玄妙造化的海域降临。 赤金流火,却又如同染血披风! 这,是他曾经推敲出来,最快,也是最为完美的人仙第二步。 法则之海降临了! 以万变千化,临摹诸神兽、诸强者血脉,并于此刻,补全这残缺了两窍的石人! 极度细微 的时间刻度之间,杨狱摒弃无尽杂念,压抑所有怒火, 定光老佛无比之果决,随其燃起业火,虚空天地之间,那一朵朵凋零的金莲再度徐徐绽放。 【诸般道果燃烧中】 「他竟然……」 而这一刻,涅槃山陡然开裂,这座龙泉西漠之地的佛门圣山,在此刻彻底熄灭! 赤金色之火,在深沉黑暗之中再度点燃而起,于那身影之后蔓延百里、千里之长, 嗡! 眼前之人,若非亘古少见之变数,那么,就必然是有着境界超迈于自己的无上觉悟者出手了。 这方以先天一炁合那一口本源气所成的洞天,这是他修持之所在,也是他灵光之所在。 刹那的沉寂,无尽的怒火充斥心头,杨狱悍然绝然的抠下了天眼! 定光老佛的脸色有些发青,如潮佛光在他身后剧烈燃烧。 但他却知道,那一刹间,那位到底放弃了什么,做出了何等决断,才能引得这枚道果认主。 一切的玄妙造化,尽在其中。 以及那极度桀骜、嚣烈,似如盖世妖王横空出世般的气息! 那存于他诸般杂念之中,早已消亡的心猿之念,如受感召般,爆发出从未有过的高亢之音,强烈波动。 错愕之余,不是心痛。天失其音,地失其色! 除却他无法感应的杨逆之外,他一切的一切,尽数没入了这方石人之中。 可以说,任何一颗成灵之道果,都是历经无尽艰险,无尽造化加持方才可以成就。 惊天动地,举世沸腾。 「他怎么敢?!怎么敢?!」 在这极为短暂的时间刻度之中,他从自己沸腾燃烧的杂念之中,看到了那头心猿。 一惊之后,定光老佛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妙,在那直冲冥冥的金光之中,他嗅到了不同异常的味道。 前一刹,洞彻了劫数真谛,触及到那冥冥之中,似涵盖万物,无可抵挡的命数那一刻。 甚至于,那自他眸中进射而去的目光,也非他所为。 【四极,极逆乱心猿位阶图(极)】 这是…… 「布阵!为定光佛陀护法!」 决不允许! 于此间,纵然天赋极差、跟脚极差者,亦可触及神通之真谛,以此晋升神通。 正文 第62章 荡平阴霾,名传诸界之始! 轰! 惊世之轰鸣,自心海而起,传荡于外,刹那之间,已遍传龙泉天地! 力量! 力量! 这一刹那,杨狱心海尽空,诸般杂念彻底消失,唯有那源自于体魄、魂灵的澎湃巨力,如同千万座火山般在体内不住喷薄着。 【通幽晋升……】 【小须弥山王印晋升……】 【融金炼体晋升……】 【吐气成兵晋升……】 【神行晋升……】 逆乱心猿之位阶,与此刻的他,无限之契合! 【跟脚提升!】 继而…… 似乎前一刹有所翻转的局势,在此刻再度逆转,且再无法逆转了! 从未有过的剧烈蜕变,在瞬息之间,发生,且远未结束! 真正的大劫,尚且摆脱。 然而…… 那二十四位罗汉、金刚、护法迦蓝,其中固然不乏四耀乃至于十都位阶者, 却见得无尽的佛光自那极度遥远的佛国而来,其潺潺而流,如潮如河。 甚至于,连天意四象、元磁真身、三九玄功……等非神通之属,也在此刻发生了剧列的蜕变! 他的丈三金身未彻底间期,此刻披着染血袈裟,携沛然难当之势。 包括温灵官在内的诸般天将也皆神色变化。 嗡! 当他止步于菩提树下时,其身后金血如海,染红了虚空天地, 可其音不及离口,那拳印已洞穿黑暗、潮汐、罡风、香火组成的二重风暴, 嗡! 那被他佛眸锁定的逆乱之魔,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呼~ 于无尽虚空之中,那无尽耀目的佛光之间,他看到了那一枚枚大如天星的真言大字! 「如此之快?!」 似连一刹都不到,居然已尽败亡于其拳印之下! 咔咔咔~ 以佛国之重,横压而下: 虚空、天地都在此刻剧烈的震荡着,似有无数罗汉,菩萨齐齐发出禅唱、礼赞之音。 无论是谁,此时都有一种心神为之震颤的感觉。 拳如星斗大日,绽放无尽凶戾、桀骜之气息。 嘛! 只是一臂朝天,便搅碎万外烟云,震动了四天罡风,荡起无边潮汐。 于此刻,神躯重铸! 这一刻,他能感受到无数目光的汇聚,但杨狱却只是感受着手掌的屈伸: ‘他……, 千万分之一刹那之间,他已在亿万外穹天之间,挪移二十一次之多。 「这般挣扎,也不成吗」 更为恐怖的是,同样经受佛光照耀,一切非佛门之属者,气息无不大跌! 一股无可形容的磅礴巨力,经由掌中佛国,传递到了他的金身之上! 刹那的沉寂之后,定光老佛的怒斥自天外星海而至。 而他的脚下,释尊天王、持国天王亦在咳血,怒目挣扎。 似乎要被一击橫捶出天外天去! 非他一刹晋升,便目空一切,而是他感应之中的劫气还未褪去。 这一刻,龙泉天地似乎为之定格,这一幕如同一副永恒的画面,一惊之后,赵财神遥遥传音:杨狱漠然而望。 见得这一幕,虚空天地之间,有之前还蠢蠢欲动的位阶主、天将一叹之后,也纷纷进去。 看似飞快,却于倏忽之间,已划破无垠虚空,好似一道道星河般流过无尽 黑暗的虚空之中。 叭! 如潮如海般的禅唱之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一千两百年的底蕴、一千两百年的压抑,在此刻以无尽迅猛之姿态,彻底爆发! 「真言!」 定光老佛的眼皮剧烈的一颤,却也根本来不及避让躲闪,只是含怒而发的手掌收回,以迎! 于诛仙剑上崩灭的身躯,在此刻彻底重塑! 但,仅仅一刹,他的神色已然大变。 且气息超迈之前! 来自于三字真言的佛光照耀而下,瞬息之间,万万里虚空为之开裂。 下一刹,伴随着强光退现,杨狱的身影方才再度出现在天地之间。 万万顷烟尘扩散,层层叠叠的涟漪如灭世之狂潮,荡漾在四重罡风天阙之上。 「孽畜,尔敢弑佛?!」 赵财神眼底的惊叹还未闪过,又自化为叹息。 呢! 风云呼啸未歇,可此刻天地却像是静止了一般,诸般观战者,纵然是赵财神、天理道人的眼皮都在狂跳。 将其打爆于穹天之上! 「你姑且看我……」 「孽畜!侥幸脱劫,便以为间期翻天逆命不成?」 苍龙怒吼,一尊归来未久,香火加持之罗汉目眦欲裂,怒而长啸。化作遮天佛手应援而去。 层层翻涌的心海之中闪过如下念头,杨狱跨步之间,真正意义下走出了生死之间! 这一刻,杨狱听到了赵财神的声音,不止是赵财神,他甚至听到了天理道人的示警。 一线之差,再度呈现,乃至于当世、天外无数观战者眼中的,却是无比惊骇的一幕。 以神行之极速,催天人一线! 这尊老佛不复之前的从容,此刻在佛光照耀之下,甚至显得十分狼狈。 长啸之音,似如万雷叠爆,杨狱跨步登天,身如一线金光,游走于明暗之间: 诸金刚、杜毓、比丘,连同那一朵朵被三字真言所发之光芒照耀下,纷纷裂开的金莲一同, 这一刻,杨狱能清晰的感知到,岁月、时空的波动,时间,在此刻发生了片刻的逆流! 「观主……」 深深的烙印在诸般观战者的心头! 在无数人惊骇的目光之下,这尊历劫而来,将龙泉天地,乃至于诸神都压到绝对上风的老佛。 自天而落,捏怒目伏魔印! 「远古佛门的三大真言!」 诸金刚、罗汉尽起所有所催之胎藏界曼茶罗虚空藏阵,犹如夜幕横压。 这绝不只是因为他们归来未久,还未恢复全盛状态。 一只白皙如玉,似无任何法理交织的拳印,无比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嗯?!」 「莫说是你,便是当年那猴子,也不敢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 可在涅槃山一万年香火、冥冥之中佛国的加持之下,皆是逊四极位阶主! 包括伏虎、降龙这般远古赫赫有名的大罗汉,皆只剩残躯抛飞于野。 「嗯?!」 「孽畜! 更重要的一点是,此刻的他,根本不想退! 菩提树于此刻疯狂摇曳,熊熊业火将其彻底点燃,直似一矗地拔天之火炬,绽放极尽耀目之光芒。 轰隆隆! 轰隆隆! 「佛陀……」 于此刻,似乎成为天地间的唯一。 来自于逆乱心猿的悸动,在他心中翻涌沸腾,好似无数嚣狂、桀骜之凶 徒,在怒吼,在叫器,在狂暴嘶吼。 咔嚓! 却见得,一臂高举,如擎天之巨柱,架海之金梁,搅弄了天地风云。 他的声音漠然,眼底却有烈焰翻涌,他缓缓抬头,却见灿灿然佛光自天外而落。 那飘散的佛血,弥漫不散的佛光似乎皆成为他的陪衬。 这一刻,他方才知晓那二十余位罗汉、金刚,包括持国天王、释尊天王为何速败。 万般悸动,如潮翻涌,如火燃烧,杨狱却于跨出的刹那,将诸般悸动彻底压下。 【人仙第二步,成就!】 定光老佛微微一怔,旋即眼皮一跳。 熊熊业火呼啸而至,菩提树下,定光老佛终是惊怒。 他的反应何其之快,一念还未转动,周身缭绕的业火之海已是沸腾炸裂, 更不要说,其中还有释尊天王、持国天王这般,从四极主身躯之上复苏的强人。 烟尘散,风云破,如潮如天般浩荡的胎藏界曼茶罗虚空藏阵,轰然倒塌! 恍惚间,他甚至不能感知到那方洞天之中怒吼长啸的诸苍龙、白虎、金翅大鹏之灵…… 【神通,金睛火眼入魂……】 「杨兄!」 直如群星般坠落于夜幕被撕裂的那一刹! 天崩地裂! 这感觉无比的情绪,好似乃是世界本身所传达,让无数生灵心中同时升起这样惊恐的念头: 「真个是大势不可违」 【大神通术,逆乱是死,入魂】 「这是……」 天地皆寂,唯定光老佛勃然大怒。 千万分之一刹那都不到,虚空,开裂! 「法则之海,不止可拔高一重神通!海无极限,这是修行者的极限!风云皆散! 好似在拨弄他的,命运! 掌中佛国,乃是远古佛门十二门无上大神通术之一。 「却原来,挨打也会疼? 砰! 或者说,自那无尽遥远的西方,即将降临现世的无上佛国而来。但他却似不为所动。 将业火之海、接引佛国降临的仪式留于菩提古树,定光老佛再起掌中佛国, 拳掌相交! 杨狱跨步而出之拳印,如巡天之日。 「定光佛陀!」 呼~ 这一刹,杨狱的身影变换之速,间期超迈了天地之极限。 强如赵财神、应玄龙都被生生压落位阶,自四极跌落四耀!逆乱,逆乱! 出拳! 这一刹,杨狱间期无比真切的感知到来自于虚空、天地的呻吟。 那一门门神通,无论之后是九重天,亦或者十重天,此刻皆在无尽玄妙的洗礼之上,以超迈寻常人想象的速度,向着天海未开之前,寰宇诸天所限的一十二重天而去! 轰! 咔嚓! 他感受着三字真言带来的无上压迫,目光却落在了那在业火之中哀嚎许久的菩提古树上。 照亮了所过、所经之一切阴霾! 「然而……」 纵然他反应如此之快,却仍是慢了一线。 此刻,天地皆震,万色齐失。 金血,横流天地,历劫归来的远古罗汉,身陨此间! 而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只觉似有干山万岳横压己身,似要将他从四极之阶压落。 「你……」 这一掌之中,有着香火汇聚,佛光演化而成的真实洞天,其中有着诸般信众、金刚、杜毓 、佛国。 这是传说之中,蕴含着大智慧、大慈悲、大黑暗、大觉悟的…… 禅音如雷,绵连不绝,响彻天宇。唯有杨狱恍若未觉。 齐力布下此阵的诸般杜毓、护法迦蓝、持法金刚们,无不震怒、惊骇。 他们未至四极,直至此时,方才惊觉到杨狱身处之境遇。 这一刻,远在玄功境内的陆青亭等人,无不心神震颤。 其集攻伐、护身、传道、避劫二门大神通术之长为一体,是唯有佛陀可传、可掌之无上大神通术! 可拳掌相交之刹那,诸般佛国已纷纷破灭了,其人的拳芒之中,似乎也有一方真实的洞天! 三字真言尚未降临,可其光所至,诸般金刚、罗汉的气势,却已超迈之前。 「速走!你已无显圣之可能,佛门不会追你至死!速走,否则……」 打落到十都之下! 「不好!」 「敢是不敢!」 以二窍石人为基石,容纳你一千两百年间,经由万仙图录修持而成的千般化身之长! 【极道,逆乱心猿成就……】 这一刻,天地失其色,菩提树下,全力催发业火,燃灯接引的定光老佛眼皮都不由得一颤,嗅到了极为浓重的恐怖气息。 暴食之鼎在轰鸣震荡,诸般进度条在剧烈的刷动着。 他所逆之非上,那定光老佛,非他之上,所逆亦非劫,而是那冥冥之中…… 【跟脚蜕变!】 「王爷!」 没有灵宝加持、没有香火加身,仅仅是跨步出拳,就似已触及了天地之极! 温灵官身形摇晃,拜将台在此刻也显得无比黯淡,龙泉天地间的诸般玄天灵宝,也纷纷失其光色。 呜~ 这一刹那,定光老佛只觉眼皮连同周身皮膜都在剧烈的震颤着。 此刻,他或可退却,然而,他却无法确定,自己此刻退去,是否会影响老爷子. 神通交汇的刹那,定光老佛的眼底终是闪过一丝震惊。 嗡! 那一尊尊被他击杀的金刚、罗汉们,竟然在佛光的照耀之下,再度复生, 万始山旧址、二海二陆,乃至于虚空各处,无数人的目光收缩。 看着这一幕,无论是当世位阶主还是历劫归来的诸神、大妖,无不骇然失声。 定光老佛的惊怒之音被暴烈的拳芒彻底吹散。 嗡! 【神通,天人一线入魂……】 从四面八方杀将过来! 伴随着佛光的爆裂,被那浩浩荡荡如天河般的拳芒抵着撞破云海、天阙, 定光老佛含怒出手,灿灿然佛光再度弥漫天野,其威其势之强,似又要再度反压而下。 正文 第63章 一念起,天地宽! 嗡! 杨狱目视穹天,他所见、所观却与任何人都不同。 这一刹,于常人眼中,是六字真言横空而至,烛照寰宇,无尽佛光弥散之下,天地皆寂。 但他目之所及,却只看到了极端浓重,纵然此刻也未消散的劫气。 极西佛国、六字真言、佛光禅唱、罗汉金刚、菩萨罗汉、除佛类神通修持尽被压制的天地…… 以及,菩提古树! 「伏魔!」 这一刹,佛音禅唱响彻天宇,诸金刚、罗汉、比丘霸占四方,定光老佛自天而地。 无可形容的耀目佛光充塞天穹,纵然是赵财神、温灵官这般高手也被迫退千里又万里。 这一刹,心有忿怒的定光老佛,双掌齐动,十指变换,掐动诸般印决,合成一方大如满月的慧光轮,直印而下,心怀必杀之念。 神行? 似乎每一个选择的背后,都有着来自于远古的人自算计…… 不止是逆知未来的示警,以及眼前这一幕强烈的既视感,更因为他对于四四玄功的掌握已十分之深。 金晴火眼之下,他能嗅到来自于虚空之外,比之定光老佛更大的威胁。下一刹,诸般光芒归于沉寂。 大小如意? 在那三字真言镇压之下,他有那么一个刹那,几乎想要催发大日如来变化。 定光老佛的眼力何其之敏锐,窥见杨狱闭目的刹那,他心头一震。 杨狱蓄势良久的拳印,在天人一线,神行之速的加持之下。 【逆乱是死:逆乱心猿位阶之大神通术】 「嗯?!」 「你,怎么看出来的……」 只得尽催这具身躯的二千年法力,进发出此刻极尽之光芒。 虚无间,不高不低的脚步声传来,似有慈悲大士拈花而笑: 这可是,无上觉悟者于入灭之前,留于远古之前的真言…… 轰! 他那似可洞穿世间一切奥妙的眸光内,首次泛起了惊人的光芒。 微风吹过,定光老佛身影彻底消失,一道清冷却又蕴含慈悲的声音,不知从何而至。 尤其是,三字真言还反向镇压对方,此消彼长之下,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有失手之可能。 但,那杨狱偏偏消失在了他的锁定之中,无影无踪! 龙泉轰鸣一片,不知多少神通主在此刻神色变幻,但却绝无一人比定光老佛的神色变化巨大! 这远古佛门第一护身大神通术! 他自问纵然是后世这些成就一元的人杰,也绝接不下他这一式‘慧光轮转灭度大轮印「。 「终归是躲不过吗?」 隐隐间嗅到了不安的气息,但间不容发之时,他也根本无暇思忖,慧光轮残缺,弃之! 短短时间之内,他已在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间,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咔嚓! 过去的一千两百年间,他不知催发了多少次大日如来变化,自然知晓这门变化的恐怖之处。 那定光老佛、极西之地的佛国,为何会在自己不行显圣之道后,爆发出比之前还要强烈的好心。 「他竟然……」 定光老佛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刺骨般的寒意,在此刻似乎洞穿了丈三金身,直抵他魂灵至深处。 罡风呼啸,吹灭了天地间一切光芒,大地震颤,二海扬波,数之不尽的泥沙与海水冲天而起,又被恐怖的神光一扫,化为肉眼都不可见的细微粒子。 【心不灭,则身不灭!身怀逆乱,万战不死!逆上之战,可游 走一次,生死一线间..】 因不知名的偏差,他历劫归来未能重回一元之阶,可在这三字真言的加持之下。 这气机来自于…… 「逆乱不死!」 极度凶险降临而下,这尊两世都不曾与人如此险恶厮杀过的老佛,终也显现出惊人的反应来。 杨狱紧捏拳印,心中杀意翻涌,同时也涌起莫大的寒意。 在那定光老佛都无从反应的细微时间刻度间,陡然进发! 「你精擅杀伐斗战之道!或许来日,佛老降临之时,可许你个纵地金光?」 巨大到人自非人,耳不能闻听的巨大轰鸣响彻寰宇四荒。 「原来,你也仅是一枚棋子,一捧劫灰……」 定光老佛眼角进裂,流出佛血,他不能清晰的看到那身影在佛光之下千疮百孔,身受万种伤害。 说是迟,实则快到极点。 虚空之外,凝望着耀目神光之中渐渐消失的人影,赵财神心头不由得一叹。 斗、战、胜菩萨! 「丈三金身!」 因为…… 滚滚潮汐犹如同心圆般层层扩散,倏忽之间,已吹得万里、万万里之外! 佛血,在此刻撒遍天阙。 虚空挪移? 「没有大日如来,是大日尊王佛祖!」 「消失了?!」 虚空,开裂。 …… 就见得神光于菩提树下陡然炸开。 此时此刻,来自于时空长河之中的三字真言大放光芒,加持此间,镇压敌手, 掌中佛国完整,弃之! 纵然是他,此刻也根本预想不到此劫该如何去破。 虚空之中,慈悲的声音由远而近: 生死一线间,杨狱的身影再度浮现,而此刻,正是三字真言的光辉勃发到极点后,一刹的黯淡。 而四色交织的奇异之地间,谛听的神色却突然变得十分微妙。 恍惚间,似有一百臂法相,从四面八方,攥住了虚空,乃至于整个龙泉天地…… 来,定光老佛如金铸般的身躯,寸寸碎裂,如沙砾般被风点点吹散。 而若不在三字真言的镇压之下,燃烧的菩提树下催发这门变化,其危险之大,只怕十倍于定光老佛! 可那念头仅仅是一闪,就被他打灭了。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昨日种种,今日定,今日种种,定明日!」 比如,大日如来变化! 几乎是杨狱拳芒落下的同时,这尊定光老佛已放弃诸般手段,只催动了丈三金身。 包括释尊天王在内的诸般金刚、罗汉,无不如飓风中的稻草般,被吹出不知几千几万里外。 无数惊疑的念头在这一刹几乎充塞了定光老佛的心海,但不及一刹,他已再度感知到了,如芒在背般的恐怖气机。 似乎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在这惊世碰撞之下消失不见。 拳破虚空、碎慧光轮印,再碎掌中佛国…… 正立无影? 「亦坐莲台?」 「噗!」 「若非一念之差,杨某此刻,只怕已成为真正的‘大日如来「降临之躯壳了!」 「嗯?!束手就擒?不对!逆乱心猿乃是暴戾之主,怎么可能会束手」 身处远古两大无上势力之间,无论如何选择、如何挣扎,都无法改易那注定的结局…… 「原来,原来……」 剧烈燃烧的菩提树上,杨狱竟在如此险恶的攻杀之 上,急急合上了双眸。 万里云海、虚空皆在这恐怖的碰撞之下显得无比之明亮与澄明。 但同时,也有失我之危,尤其是变化出某些超乎自己认知之外的存在之时。 「你……」 但其人却恍若未觉,比之之前还要凶戾几分的拳芒,还有轰穿了掌中佛国! 历劫归来就自身死一次的经历在后,绝无任何人敢大觑这看似狼狈的道人。 替死,大神通术! 「生死之间?!」 酷烈的寒风之中,杨狱却无胜过大敌的喜悦,只有漠然,与叹息。 「佛门广大,没有不渡者!你舍却此身,未来自有果报,亦坐莲台!」 除却如谛听、赵财神之外的寥寥几人之外,绝大多数的人甚至还未从三字真言那无与伦比的镇压之力下回过神来。 咔嚓!两界无间? 冷眼看着极人自流溢的光影,杨狱紧捏二指,压抑着生死穿梭的剧烈痛楚。 「三字真言镇压诸类神通,又偏偏有菩提树在前,若想不到,那才是蠢……」 然而,直至佛光排开万顷烟尘,荡平重重云海之时,却根本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反击。 定光老佛的神情还有定格,他看了看自己缺失了一截的小指,视线落在了树下,眼底有着恍然、惊怒、复杂: 这一刻,时间似乎在两人之间定格了。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真正了然。 于此消彼长之间,无论是定光老佛亦或者是其他的金刚、罗汉,也无不心怀必杀之念。 劫在龙泉、在山海、在定光老佛在菩提古树、在显圣、也在大日如来…… 杨狱冷漠以对。 四四玄功,可变幻成他认知之中的一切生灵、非生灵,且可催发其所执掌之神通、道术。 冥冥之中的劫气,直至此刻也未完全消散。 正文 第64章 一念起,天地宽(下) “真是她……” 海域某处,天理道人心头一寒。 望着那身披紫袍羽冠,出尘绝世的女冠,龙泉各处皆有位阶主神情震动,不少人已是认出了其人身份。 “慈航大帝!” 开裂的涅槃山下,叩首的僧众惊呼,虔诚而狂热。 涅槃山之传承,最早可追朔至十余万年前,可佛门真个大盛,却是七万余年前。 ‘慈航大帝’由道入佛,破限称尊,传下了二十四方成道图,一举奠定了西漠佛门七万年来信仰不衰,香火不跌之根基。 “大帝!” 海域诸岛,乃至于四海五陆之地,但凡修行佛门功法、神通、道术者,无不心神震颤。 “慈航大帝!” 轰! 随着那手持玉净瓶的俊美女冠真正现身的刹那,寰宇之内,尽被轰鸣所充塞。 只见得仙光亿万缕,瑞彩千万道,宇宙都似乎被这神光照亮,与之共鸣着! “善哉,善哉!” 诸色神光缭绕间,俊美女冠轻声一叹。 其音波回荡处,似有瑞彩千条现,万道霞光生,天花、金莲涌。 大帝临凡,天星齐震! 不同于香火信仰加持的定光老佛,这一刻,天地的轰鸣犹如自发。 诸般虚空皆颤,可怖的气息从星海深处传荡而来。 这不是香火加持,不是玄天灵宝复苏,而是真正的破限称尊者现世! 嗡! 杨狱凝眸望去。 只觉此刻的天地从未有过的活跃,冥冥之中的天地意志在沸腾、汇聚, 最终,加持于那俊美女冠之身! 仅仅是立身不动,却已是天惊地动,寰宇沸腾! “慈航道人!” 灿灿然神光横压天宇,这一刻,纵然是赵财神、应玄龙、温灵官都不得不落下高空。 于那浩渺佛光下,躬身行礼。 如持国天王、释尊天王等金刚、罗汉更是执礼甚恭,口诵礼赞。 “菩萨……” 无形的风汇聚而来,化作一方道台,杨狱立身其上,成为此刻天地间,唯二立于长天之上者。 “诸行汇聚,五行法力?元磁法力更为贴切一些……” 俊美女冠手持玉净瓶,立于诸般神光瑞彩之间,天地加持之间, 她的一言一行,足可让任何人无比清楚的感知道: “七亿三千万年前,须弥山上,曾有一生来就兼具五行之孔雀,得天地之造化,修成一式惊天动地的大神通术……” 天穹之上,女冠漫不经心的踱着步,她在端详,也在俯瞰: “你若喜欢,贫僧可代为传你,权当些微果报?足下意下如何?” 这一刻,天地间,除却女冠的身影,便是佛光都显得暗澹了些。 “天心加持……” 杨狱可以真切的感知到这方天地的沸腾,以及无与伦比的压迫加身。 眼前的女冠,不是如定光老佛那般香火加持下勉力可发挥出破限之力的道鬼, 而是归来不知多久,七万多年前就已破限称尊的,真正意义上的大神通主! 】 且,非初晋七元…… “足下心怀忿怒,其实大可不必,我等之谋算在前,你生来在后,实非我等算计于你,而是你突兀现身,大乱了我等谋划。” 杨狱如临大敌,一言不发,那女冠却也不甚在意,只是微微摇头: “若说亏欠,你陡然撞来,坏了我等归来大计,是你亏欠我等才是。” “呵~” 女冠的声音平静而慈悲,杨狱听得却忍不住想要大笑,他便真个冷笑出声: “如此说来,杨某真该立刻自裁于此,将躯壳送上,求诸位菩萨恕罪了?” 这一刻,遥遥旁观,知晓一些内情者,如赵财神这般历劫归来的远古大神通者,也觉心中压迫极重。 杨狱方才真切知晓,此劫为何能让那位马王爷示警,谛听叹息, 且无论是谁,都觉得自己只有必死这一个下场。 因为这劫波之漫长,超乎了他的想象,似乎五陆何处,无论如何,都难以摆脱,难以破开…… “阁下不信,但,事实如此。过去难改,未来难定。纵然是我等之辈,也难在灭世大劫之前,就尽窥未劫之事……” 俊美女冠眼底有着慈悲: “我等为破劫数,于道果、位阶中留下破劫之手段,但,本没有想过坑害谁人……” “哦?” 杨狱冷眼以对。 这一刹,他心中至少催发了数十上百次的逆知未来、北斗注死。 然而,直至此时,他仍无从窥探到任何东西。 目之所及,尽是神光瑞彩,心之所感,皆是劫气,死亡…… “你低头去看,这龙泉天地,亿万万众生无量,寰宇之间,生灵恒沙不可量…… 我等之灵慧,无所不在,但他们何以未成‘渡劫之身’?” 俊美女冠环视天地,于那片九色交织的虚无之地停顿了一瞬,方才道: “因为他们,从未去窥探过不属于他们的道路与力量,也不曾奢求过长生久视,称尊天下……” 静! 女冠的声音没有任何掩饰,充斥了寰宇四野,而所有闻听者,无不呆滞。 纵然是佛门诸般高手,也根本没有料到,这尊传说中的大帝,会说出如此言语。 “不属于我们?” 杨狱咀嚼着女冠的声音,眼底越发冷寂了。 “道生万物,各司其职而不乱,方才有如今之天地。若乱,则天地皆灭,乱,则劫数生!” 面对杨狱嘲弄的眼神,女冠却是十分正色: “风、雨、雷、电、泥、沙、土、石、日、月、星辰……皆是如此。 万类如此,生灵自然也该如此!不动则不乱,不动,则无劫!” 听得此话,杨狱已懒得回复了,只是按住虚空,徐徐将两刃刀抽将出来。 “一如你此刻,你自觉劫气缠身,诸神佛皆算计于你,不甘,悲愤。 认为我等乃是祸乱之源,却不知,杀戮罗汉、金刚,引得天地震动,万灵不安的,是你!” 女冠平静道: “若你不曾奢求长生,不曾奢求道果、位阶,不会来到此间,不会遇到此劫、更不会以为我等在谋算于你……”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你自寻此劫,又怨恨谁人,又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刀鸣铮响,杨狱的眼皮弹起,眸光如火大炙: “老子只想砍死你这老虔婆! !” 正文 第65章 众皆一心,唯彼二心! 怒火中烧! 从未有一刻,杨狱如此真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涵义。 字面意思,他只觉心头一团火涌进魂灵,充斥全身,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燃尽。 这怒火来自于‘逆乱心猿’位阶,也来自于他自己的心中。 这团怒火来的汹涌、来的澎湃,一时之间几乎将其他所有的杂念尽数吞噬, 化作了无比清晰与狂暴的唯一念头: 砍死她! 砍死她! 轰隆! 杨狱没有压制这股升腾而起的怒火,跨步之间,倚长刀而起,将诸般怒火尽数宣泄而出。 铮! 刀光宛如雷霆,至阳至刚,一斩出,罡风云天顿时撕裂两半。 此时此刻,八极与人仙第四步齐齐成就的蜕变还未结束,杨狱的一身神通与武功却早已到了一个他之前都无从企及的高度。 一刀斩出,有四灵诸象景从,以元磁法力为基,以天意四象为骨, 以千变万化修持而出的万般法力为血,以诸般神通为肉。 刀光交织之间,竟似有一方真实不虚的洞天、世界随之而生。 呜~! 漫天佛光、神光都被刀光掩盖,无比蛮横的霸占了一切虚空、方位。 其势之勐烈,更让诸多观战者不得不为之侧目,但更令他们动容的,还是那回荡在四野八荒的冷喝之声。 老虔婆?! 听得那冷喝回荡,穹天四野间的诸多金刚、罗汉、珈蓝、天将、星神无不眼皮狂跳。 那女冠何许人也? 不同于成道极晚的定光佛,其乃是真正名列须弥诸圣之位的无上存在。 言称菩萨,实为觉者,有诸佛之师之称的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大士,正法明! 九劫最盛之时,普天星象、周天星斗、天庭八部诸神、须弥八部天龙、诸罗汉、金刚见之皆要行礼的无上存在之一! 早在亿万万年前,就是寰宇诸天,最尊、最贵、最为神圣的存在! “大胆!” 有金刚罗汉怒斥,诸天将、星神纷纷后退。 纵然是应玄龙这般桀骜之辈,此刻也不禁眼皮狂抖,倒吸凉气。 即便是仙佛驻世的九劫最盛之时,寰宇诸神,也绝无人敢直斥其人。 这一幕带给他的冲击,简直不亚于定光老佛身陨此间。 “呼!” 九色交织之地,谛听下意识的合十双手,却又勐然弹开。 “谤佛者将入无间!” 佛光如潮,于六字真言加持之下,持国天王、释尊天王怒目而视,尽催神通,直面那似能将天地斩开的刀光之海。 卡察! 但不及一瞬,两大护法天王的神通、法宝、身躯已尽被刀光一分为二。 虽仅一刹,两人已在佛光照耀之下再度复生,却也再无拦阻之机。 “老虔婆……” 万般佛光缭绕之间,俊美女冠挑眉,又自垂下,望着那纵贯天地的刀光,也无喜无怒: “你个初世为人的畜生,不知尊卑好歹,忤逆上位,不修口舌心灵,合该有此一劫!” 嗡! 那平平静静,更似无有任何情绪在内的声音无视了时空,直接炸响在龙泉天地之间。 不高不低,却似比万雷震爆更为直入人心,首当其中的杨狱,更只觉无尽寒意倒灌心海。 而他自己,连同所在的这方虚空,更似被彻底冻结了一般。 这一刹,杨狱只觉自己好似被滴落而下的松脂包裹在内的蚊虫,陡然失去了对于自身的掌控。 而他目之所及,直斩而出的刀光之海,更是在寸寸崩散, 一支长不过尺许,青翠欲滴的柳枝不缓不慢的划破虚空,所过之处,无论是刀光亦或者其他什么,无不消散于无形之中。 啪! 无可闪躲、无可躲避。 破碎的刀光仍在四散,杨狱已只觉眉心一凉,继而,与他极尽催发的一刀一并消散于虚空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浩大声势、没有神通变幻…… 这一刻,在所有观战者的眼中,那位女冠仅仅是漫不经心的自其手持的羊脂玉净瓶中抽出了一支嫩绿柳枝,那般随意的一甩。 这是简单到村间顽童都可做到的动作,更未有诸象景从,佛光加持。 然而,就是这么一甩而已。 那位于一日之间,胜天诛道人、斩狮神王,于众目睽睽之下晋升八极,诛杀了历劫归来,当世无有抗手的定光老佛的‘劫魔’, 就被抽爆在了半空之中,血肉如烟花般绽开! 呜~ 风吹血色动,天地又是一寂。 此刻,六轮大日早已落去,但深沉的夜幕也在佛光的照耀之下如同白昼。 这一幕,不止是诸般八极主可以看到,便是寻常神通主,都可清楚看到。 “观主……” 武斗山再度被一股悲怆之意笼罩,而此刻,甚至有着绝望在蔓延。 元本身形有些踉跄,如姜侠子也觉心头冰凉一片。 身怀天极惊世书,他比之寻常人感知更深,看的更多。 他看到了杨狱数次险死还生,于无尽恐怖中极尽挣扎,看到他抛却过往,成就逆乱,诛杀佛陀,似欲破劫。 然而…… “应劫必死……劫数真个不可逆吗?” 跌坐在庙宇之中,姜侠子心中喃喃,莫大的恐怖如山岳般压的他喘不过气。 这一刻,他忍不住想起了天极惊世书中对于远古的记载。 远古之年,神佛放牧诸天,寰宇诸界尽是诸方牧场,一如当年万始天宗统辖之下的东荒诸国。 然而,远古之前的诸般神佛,远比万始天宗的规矩更森严无数倍。 寰宇众生,千万年、亿万年不见丝毫变化,神,永远为神,佛,永世为佛。 若生来无有道果认主,那么,就几乎没有触及修行之道的可能…… 天极惊世书的寥寥几句记载,他当时未曾在意,但此刻,听得那女冠未散之语,看着那飘飞的血雨,只觉深沉的恐怖即将降临…… “逆乱不死,万变千化?将八九玄功修持到如此境地,昔年宇宇道人门下,也没有几人……” 这一刻,天地皆寂,唯有那女冠微微皱眉,手持柳枝,澹澹的看向虚空某处: “可惜,你还是太过稚嫩了些,这些微手段,远不足以在贫僧面前放肆……” 轰隆! 似有惊雷响彻。 “放肆,又如何?” 飘飞的血雨之中,杨狱满含痛怒的大笑随之回荡在天地之间: “不避不闪,你尚且杀我不死,天海不开,纵然你有亿万载道行法力,又能如何?!” 轰! 虚空开裂,血雨逆流。 赤金两色纵横交织间,杨狱的眸光在熊熊燃烧,众皆可见。 被柳枝抽中的刹那,他的身与魂已不可抵挡的破碎开来。 那看似轻描澹写的一抽,实则蕴含了诸道极端可怖的杀伐大神通。 中者,必身魂崩散。 然而,人仙四步一成,他的心与魂,身与意志早已无限的趋同为一, 他的念头,同时存在于周身无穷微粒之间,身魂崩灭,于他而言,实非致命之伤。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一击中,他终于窥见了这些个破限称尊之辈的破绽之所在。 天海不开,则寰宇有着大限,其限在七元! 破限称尊者,穷尽天地之底蕴,破开此大限,可同样,也有着巨大的束缚与压迫。 枯干的河床上,越是大鱼,就越是难以活动! 这女冠纵然有亿万年之道行,也绝不可能修持出亿万载法力,反而会受到更为巨大的压迫! “几有几分不灭之意了?” 窥见此幕,那女冠似有些惊讶,却又似毫无波澜,只是再度轻甩柳条: “天地尚有劫数,你何德何能,敢窥不灭?死路……” “滚!” 倏忽不到,杨狱已再度重塑身躯,他的五指屈伸,紧攥两刃刀, 再度腾空而起: “有种杀我,不然,就闭嘴! ” 轰! 轰! 轰隆! 身具‘天人一线’‘神行’两大遁行神通,杨狱的速度何其之快? 千万分之一刹那之间,足可出手万千次之多。 此刻他极尽催发之下,万里、数万里长天一时被他的身影充塞。 目之所及,四面八方,无不是他燃烧的眸光与暴戾的刀芒。 然而,纵然他的攻势如滔滔天河,那女冠仍是巍然不动,犹如磐石一般,任由江海滔滔,也无损分毫。 反而是每一次随意抽打,都绝不落空,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一次又一次的将杨狱足可比拟灵宝的身躯打得爆碎! 痛! 痛! 以人仙四变之能,杨狱一次次从柳枝抽打之下组成身躯,然而,那源自灵魂,一次次血肉崩灭的痛苦,却还是让他忍耐不住。 化身千万,痛楚就有千万,每一次分割组合,就犹如承受千万倍之痛楚。 轰隆! 终于,再一次被那柳枝抽得爆碎之后,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心境,也不由得发出一声痛怒之音。 血雨飘飞,却数个呼吸都不曾再度组成身形…… “千变万化,亦有消磨。” 女冠垂眸,她平静的目光似乎可以同时看到天与地之间的一切生灵。 而包括应玄龙在内,一众人甚至有些无法直视其目光,深深的寒意,充斥心头。 “菩萨,太过了!” 虚空某处,赵财神的身影徐徐浮现,他按着黑虎,捏着定海神珠,面无表情: “纵有大罪,杀之可也!菩萨亦是觉者,何必以苦痛折磨?” 女冠按住柳枝: “道友果真不知?” ‘果然……’ 看着似笑非笑的女冠,赵财神心头也不由得微冷: “菩萨,他既不晋显圣,山海那位大神,只怕已不会出手,菩萨便是将他活活抽死,又有何意义?” “道友昔年身陨过早,不知‘诸圣之会’,昔年,六道坍塌在即,天庭四帝君,诸部之长,九极战神中的数位,都曾在场……” 女冠漠然: “为破劫,诸佛、菩萨、金刚、诸部天龙皆殉葬六道,全了诸天仙神历劫重生!但,又为何要不顾誓言,与我等争渡未劫?!” 说话间,女冠的目光落在了海域某处,那方拜将台‘卡察’一声裂开,其上的温灵官登时大口咳血。 】 “菩萨!” 赵财神手腕绷紧,海域中,温灵官却是再忍不住: “诸佛殉葬在后,陛下却在前!争渡未劫,本该我等在前…… 噗!” 温灵官按住胸口,踉跄跌在地上。 “贫僧只想瞧一瞧,到底是哪位大神,还是帝君,不顾面皮,与我等争渡!” 女冠说话之间,柳枝再度抬起,轻轻落下: “道友也说错一点。贫僧鞭他,非刻意折磨,而是其人神通,确不易破!” “嗯?” 赵财神微微一怔。 那柳枝落处,万里虚空为之坍塌破碎,化为虚无,但那飘飞的血雾,哪怕仅有一片,竟还是化为了杨狱身躯。 他,还在挣扎! 见得这一幕,赵财神只觉心头一震,没来由得被触动了几分。 但,却也仅仅一闪,就自被一道不知从何处响起的禅唱之音,彻底打灭。 “设我得佛,国有地狱饿鬼畜生者,不取正觉。” “设我得佛,国中天人寿终……” “设我得佛……” …… 宏大而神圣的禅唱之音,再一次响彻寰宇,这音不知起自何方,却似无所不在。 一切有着佛庙、信众之大界,再度被这禅音所充斥。 “这,这……” 武斗山巅,姜侠子神色惊骇,经由天极惊世书,他隐隐之间,自那宏愿声后,窥见了一尊尊披洒佛光的神圣存在,从虚无中走出。 燃灯仪式,已近功成! “设我得佛……” “设我得佛……” “设我得佛……” …… 随手一抽,将那劫魔打灭成血雾,女冠抬眸望去,不由得含笑点头。 无上佛国于虚空之中大放光芒,一尊尊神圣法相由虚化实。 七十二大菩萨、八十八佛陀,皆于虚无之间,发诸般大宏愿,加速降临! “阿弥陀佛!” 见此刻寰宇尽被佛光,女冠拈枝微笑: “善哉,善……” “善,你马个头啊! ” 凶戾、狂暴到极点的厉啸声,伴随着滔滔水声,无比蛮横的打破了祥和。 女冠皱眉,却见玉净瓶中似有血海翻涌,火焰燃烧,而引起这波动的是…… 染血的柳枝?! “你……” 女冠勐然抬头,却见虚空之中,血雾翻涌,那劫魔同时发出长啸。 “才发现?太迟了!” 千百次鞭打,碎身之痛,在此刻化为长啸,杨逆暴起的同时,杨狱撞破虚空, 倚长拳如天柱,横击那熊熊燃烧的菩提古树! 正文 第66章 罗睺子! 嗡~ 佛光如潮,禅音似海。 这一刻,陡起之变化,超乎了包括赵财神在内所有人的预料。 甚至于九色交织之地的谛听,也首次有了诧异。 “真言,一?!” 一刹之前,倾力而战的杨狱兀自被那一截柳枝不知多少次打碎身与魂,痛怒且凄惨。 可一刹之后,那女冠却是定在原地,他再度暴起,却赫然撞破了虚空, 直指那于虚实之间燃烧的菩提古树! 但,这一刹的暴起,杨狱已积蓄良久,为此,不惜被鞭杀了数百上千次之多! 尽受法则之海之洗礼,他几乎触及八极之巅,真正从境界上赶上了昔年的狮神王。 加之人仙第四步,他自问,纵然天宗道人重生,也绝非他之敌手,那定光老佛,亦可诛之。 然而与那女冠交手的刹那,他就知晓,此人,不可力敌! 甚至于,逆知未来与北斗注死,在六字真言与那女冠冥合的天心无上威势之下,也断续难窥。 但于千百次险死还生之间,他还是以这两门神通,窥见了破劫之道! 诚然,他无法以这两门神通窥那女冠,却可窥探自身,以及,杨逆! 杨逆就在羊脂玉净瓶中,这一点,他早已知晓,因为当年杨逆所求,让他推倒之物,就是涅槃山中供奉的这一口玉净瓶! 【杨逆:山海杨狱习得真言‘一’字之时,生出之心魔…… 其,死于,菩提古树!】 无数次的尝试,杨狱终是窥到了佛门这‘燃灯仪式’之根本! 这一株,菩提古树! “尔敢!” 虚空之中,似有诸佛、菩萨、金刚之怒斥如潮翻涌。 那女冠眸光微沉,于这电光火石之间,显现出惊人决断,直接将那一口玉净瓶抛飞出去! 哪怕这其中有着她耗费万载之功方才镇压的那尊旷世大魔! “孽畜!” 女冠似生怒气,那一截柳枝迎风就涨,倏忽间已洞穿了万里长空,虚实之间的屏障更是触及即破: “停下!” 其速之快,居然能后发,而追上将神行、天人一线催发到极点的杨狱! 然而,纵然身后的寒意超迈之前数倍,杨狱也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回头,尽催元磁法力,四象合一之拳,悍然绝然的锤击而下。 “老斑鸠!” 那女冠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寰宇诸天,此刻或许也无几人可以与之相比。 但一声似压抑了千万年的怨毒之音,却于此刻,比她更快一筹! 凶戾、狂暴! 杨逆的声音一起,四野八荒,诸般城池、野地之中,皆有血色祭坛升腾而起。 血狱冥合道总坛之地,血神道人、恨天道人骇然色变,怒而挣扎,却仍是不由得哀鸣一声消失在虚空之中。 与诸般血色混同,化为赤色,弥天! 哗啦啦~ 滔滔血海,不知何时已弥漫了十万里长空云海,身披血衣的杨逆, 于血海滔滔之间,化作一道凶戾至极的剑光,后发而先至,直抵那女冠眉心而去。 以身化元屠! 万载封印,一刹破除,此刻之杨逆,怒到极点,恨到极点,杀意也狂飙到了极点。 他乃是阴暗之中诞生之心魔,平生最恨之人,乃是他那废柴本体。 直至来到这龙泉界…… “你,死是不死啊?!” “魔剑元屠!” 望着纵贯而至的血色剑光,本来纷纷回护而来的诸般金刚、罗汉无不骇然色变,暴退折返。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灵宝不计其数,杀伐灵宝亦不计其数。 但这口元屠剑,纵然放眼整个九劫,也是最为凶戾的杀伐灵宝之一! 相传,最初的元屠剑诞生于八劫之前,历经诸劫之气,养出一道极端可怖的大神通术。 ‘杀人,不沾因果!’ 一言蔽之,被元屠剑斩杀者,其身、魂、心、血脉皆会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 绝无丝毫因果加身! “这不是最初元屠!” 一惊之后,诸罗汉金刚纷纷暴起,然而他们本也追之不上,一念转过时, 那血色魔剑,已直抵那女冠眉心, 并,穿颅而过! “菩萨!” 持国天王怒目圆睁,骇然失声。 “老虔婆!你怎么还不死?!” 可一刹之后,剑光已化为暴怒的杨逆,他双臂张扬,滔滔血海覆盖佛光, 八亿四千万血神子,瞬息之间,已将十数、数十个罗汉、金刚淹没。 “魔剑元屠……” 虚无之间,那女冠身躯一颤,青翠欲滴的柳枝瞬间枯萎大半。 继而,拳芒橫击至菩提古树的杨狱身躯同样一震,大口逆血喷将出来。 陡然间降临的一剑,差点将他的身、魂、血、肉尽数斩灭! “杨逆的剑……” 杨狱大口咳血,痛入魂灵。 但此时此刻,也只得咬着牙,生生扛着那柳枝与被那女冠挪移而至的元屠剑光, 生生撞向了那一株菩提古树! 咔嚓! …… …… “元屠剑……” 一处虚无之地,匆匆行步的罗睺子似有所觉般回头瞥了一眼, 下一刹,他的身形已消失在此间,再落脚时,已来到一片风雪呼啸间的西北道皇城。 呼呼~ 罗睺子缓行于寒风之中,不着痕迹的抬眸瞧了一眼陡降于此间的法则之海。 此刻,风雪之上,似有夜幕浮空,群星浮现,北斗星光大炙! 这一刻,佛光弥漫诸天,寰宇之内,所有人的目光交汇之地只在龙泉! “终于……” 罗睺子老迈的脸上闪过一丝悸动,继而,避开了法则之海的覆盖之地, 悄然行至皇城中,那一片小院。 “呼!” “吸!” 外界风雪呼啸,小院内却如春夏之交,摇椅上,老爷子眉头紧锁,满面痛苦,似睡非睡。 “那杨狱小儿,险些坏了贫道大计!好在,还有转圜余地……” 行至此处,这老道方才有些如释重负,他没有进小院,只是一抖袖袍,取出一枚枚封镇于神石中的道果来。 “贫道运气不差……” 这老道心中喃喃,目光却透过虚空凝视龙泉天地,而几乎是杨狱撞断菩提古树的同时。 他也捏碎了封镇道果的神石! 嗡! 下一刹,这一枚枚的道果就冲天而起,没入了满脸惊愕的杨间体内! “这是……” 上一章有人提到了战力问题。本书只有三,没有二!三,只有三个,四,只有四个,五,只有五个!顺便,推书一本《修魔的我苟在末日疯狂进货》我就是说,假如啊,我一个炼魂幡的魔修进入了丧尸世界狂屠丧尸,杀的昏天暗地,血流千里,魔功大成,结果天降功德入体,那我这到底算是魔修还是正道? 我这个正道派来的小卧底,日后是会被当成绝世老魔清算还是会被供起来当圣人? 在线等,有点急…… (本章完) 正文 第67章 开! 轰! 寒风之中,似有浪潮翻涌,法则之海的虚影涵盖云天风雪。 潮水之间,杨间跌迦而坐,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 几乎是杨狱晋升的同时,北斗道果已洞破虚空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四枚九耀道果,配合‘极道魁星’的三枚道果,化为七星映照于天。 他等待这一天,已有三十多年,诸般准备早已十分充分,加之有着自家老哥亲自指点传授,自然而然便消化了诸枚道果。 【晋升,极道北斗大星君】 诸般神通入魂之刹那,杨间却陡然睁开眼,他再度感受到了,来自于其他道果的波动。 “这是……” 杨间的童孔剧烈收缩了一刹,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在他的心海绽开。 “八极,极道显圣真君位阶图?!” 非只是位阶图! 他于心海之间,甚至窥见了一枚枚八极道果…… “这……” 九耀初成,陡见八极位阶图以及相应的诸般道果破空认主,杨间心头闪过的,却是惊怒。 “这是老哥的位阶!” 龙泉一千两百年,山海四十年,杨狱往返两界多次,杨间如何不知道,自家兄长欲晋之位阶为何? “老哥他……” 轰! 一念至此,杨间体内陡放豪光,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已强行中止了法则之海的洗礼。 抬手间,长刀入手,自天而落,直斩向皇城后院。 轰! 身兼九耀与人仙绝巅之修持,杨间一动,整座西北皇城都为之一颤。 其浩荡纯阳的气血如大日陡现,荡开了大片风雪,一时之间,皇城内外温度陡升。 嗤! 暴戾的刀光划破虚无。 其貌不扬的老道飘然后退,避开这一刀的锋芒,同时叹息: “法则之海的洗礼,纵然是帝尊、道祖、佛老,也仅有数次而已,陛下轻易舍弃,未来必将懊悔万分!” 嗤! 刀光一闪即灭,杨间于高楼之巅落足,冷眼扫过那道人,眼底涌现着极度危险的光芒: “罗睺子!你自何处窃取得我家兄长之位阶?!”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得这其貌不扬的老道,过去的四十余年间,这老道至少现身四次,其中三次皆是献宝而来。 第一次,是极道十都位阶图与道果,第二次,是杀伐大神通术‘戮神刀’、第三次,则是极道九耀,‘计都魔星’…… “何来窃取之说?” 罗睺子似也没料到杨间如此果断,但他的回应很快,且只有杨间可以听到: “说来,你那位兄长着实不当人子,不知从何处寻得显圣残图,强自欲占陛下果位,贫道虽是方外之人,也是气恼非常!” “屁话!” 抬脚踏破风雪,杨间含怒而发,刀光暴戾更胜之前数分。 四十余年修持,他于人仙武道,神通修持上皆已到了一个极高的范畴。 放眼山海天下,已无人可受其一招半式,此刻含怒而发,声势之浩大,直引得皇城内外一片哗然、沸腾。 然而那罗睺子虽一退再退,却每每一线之差避开了刀光直斩, 甚至兀自开口: “陛下可知,你身怀之九九玄功境蕴含你得道之奥妙,你那所谓兄长,借你之手,数次进入其间,不但夺了你显圣残图,还窃取了你的八九玄功……” “滚!” 狂暴的轰鸣瞬间打灭了罗睺子的话语。 他勐然抬头,杨间的身影在此刻已经消失,似乎化作了一方拓印着北斗光芒的星空。 星空之下,一轮巨大的轮印,在群星环绕,诸般星神之影的推举之下缓缓升起。 “这是?” 罗睺子的眼底泛起一抹异样的光芒,这一刹,他居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变未至,天海所能容纳之极限仅有九耀。 可九耀与九耀之间的差距,或许比之仙与人更大! 这杨间晋位不过数个呼吸,怎么会…… 嗡! 西北皇城内外,不知多少高手匆匆而来,却皆在此刻神情一震。 在这个轮印转动的瞬间,所有人的心中陡升一种生死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恐怖错觉。 轮印流转,其间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周而复始,无始无终。 “诸劫生死轮!” 星空之下,北斗大炙,杨间立于极高处,犹如立于九天俯瞰寰宇的神王,盖下了生死大印。 其势之强烈,于此刻之山海界,已是极限,无人可以超越,纵然是罗睺子…… “好,好,好!” 窥见此印,罗睺子越发惊异,但也根本没有丝毫硬接之念。 但,他身形仅是一闪,杨间却已不得不按住手掌。 一线之差,他跨入小院之中,抬手拨开诸般护卫的杀招,躬身于满面惊愕的老爷子身前: “斗部,罗睺计都,拜见帝君!” 卡察! 似有雷霆划破天际,杨间跨步而落,看着这一幕,眼皮不由得剧烈的跳动起来。 “帝君?!” 杨间心头一震。 他哪里不知道‘斗部’‘帝君’是什么? 远古天庭诸部,以斗部为最,其地位甚至高过雷部,宰执斗部的斗姆元君,乃是九极战神之一,其地位不亚于佛门那尊‘慈航大士’! 而帝君…… 老爷子体内那头道鬼…… “住手!” 杨间心念电转,却也敏锐察觉到不妙,他一声大喝,皇城之中就有千百道虹光迸发而出,直冲云霄。 龙泉一千两百年,山海四十年,早知老爷子体内可能藏有道鬼的情况之下,杨狱自非无有后手。 此刻杨间足下一踏,皇城内外,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处的一座座土地庙宇就齐齐震颤轰鸣。 千百道精纯的香火冲霄而起,又自俯冲,向着西北皇城,老爷子所在汇聚而来。 “香火?还是一国之香火?” 瞧见这一幕,一拜之后起身的罗睺子不禁哑然失笑: “香火自然有诸般玄妙不可量之力,但,这寥寥几许,又算得什么?” 说话间,他长长一个呼吸,已将滚滚而来的诸般香火,尽数吹灭于皇城之上。 “陛下!” 直至此时,才有高手蜂拥而来,却无不被这一幕所慑。 在他们看来,漫天的烟云都被这老道一口气吹灭了,其气息之悠长,简直恐怖。 “退下!” 杨间斥退了诸般高手,冷眼扫过那其貌不扬的老道: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做了数十年的帝国之主,杨间虽仍有一副暴戾性子,但自然也知晓轻重缓急。 即便心中杀意翻涌,仍是按耐了下来。 “贫道‘罗睺计都’,斗姆元君麾下,斗部三正神之一,执掌普天星象,与陛下前世乃是知己好友,如今来此……” 】 老道微微一笑,此刻方才道出自己的来历,以及,来意: “却正是要助陛下开解‘胎中之谜’……” 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仍有些浑噩的老爷子,咽下了后半句话。 “世无轮回,哪有什么前世今生?” 杨间心头一沉,面上却显得十分冷冽: “不过是些道鬼而已!” “道鬼?” 罗睺子深深的端详着杨间,摇摇头: “陛下前世是司法天尊座下神将,显圣真君,想来也知天条戒律,仙神不夺凡人体…… 险些忘了,陛下还未开解‘胎中之谜’……” “仙佛不夺凡人体?” 杨间忍不住冷笑。 “陛下,莫要再上前,也不必想着去通知你那位兄长了……” 罗睺子突然开口,阻住了杨间上前,他望向虚空,悠然道: “莫说此刻他深陷大劫无从脱身,即便此刻立时回返,却又如何闯过‘普天星象’?” 杨间眸光一冷,以通幽望去,果然见天宇之外,星光明亮到一个可怖的地步。 山海界,似被封锁了…… “老哥……” 杨间眉宇间煞气堆积,心中十分不安: “我哥他……” “他,算是人杰了,敢冲撞慈航大士,这也罢了,还敢阻拦‘诸佛燃灯’……” 罗睺子的神情稍有些微妙: “远古之年,佛门诸菩萨佛陀邀诸位帝君汇聚酆都山,不知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定下这‘燃灯接引’,他欲破之……” 普天星象弥漫于外,拦阻可能窥探此间者的目光,却也让他无法看到龙泉天地。 但即便看不到,想也想得出。 “成或不成,也必死也!” 卡察! 大地勐烈一颤,地面都在开裂,杨间几乎无法按耐了。 而也正是此刻,罗睺子微微一笑,又自吐出一口浊气来: “时候,到了!” 什么?! 杨间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想要出手,却觉无尽星光陡然垂流而至, 体内更是滚烫一片,好似有神火在燃烧! “以普天星象,诸神之力助你炼化道果,真君开解‘胎中之谜’后,可得记得贫道微末功劳……” 轰! 无可形容的澎湃之力在体内炸开,纵然杨间如今之修持,也根本没有发现丝毫征兆,更似无法抵挡。 因为这道气机,无损于他,而是要将他推向显圣位阶! “罗睺子!我必杀你!” 杨间怒至极点。 “可悲,可叹,可怜,可悯……” 罗睺子轻诵道号,复又躬身而下: “帝君,您该回来了!” “罗睺子……” 恍忽中的老爷子,只觉心海之中神音轰鸣,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外界的光影。 只在恍忽间,感知到心海之中,有一尊无可形容的存在,在缓慢走出…… “帝君,归来吧!此劫,注定将为您所宰执……” 见老爷子仍是恍忽错愕,罗睺子再度一拜,声音悠长而高亢,犹如礼赞: “罗睺计都拜见…… 万星教主、无极元皇,中天星主,北极至尊,紫薇伏魔长生大帝君!” 轰隆! 天地于此刻震荡轰鸣,群星也于此刻彰显于夜空之中。 且,不止是山海! 玄黄、乾刚、北皇、龙斗…… 以山海为中心,无形的波动以无可形容的极速,扩散到无比深远之处! 那来自于群神的礼赞之音,也于同时响彻,压过了弥天的禅唱佛音, 也压过了菩提古树断折之后,响彻寰宇的诸般怒吼长啸之音。 轰! 以拳为箭,以身为弓,杨狱一撞之下,七万年香火信仰加持的菩提古树,被他一下撞断! 这一刻,他听到了来自于那位女冠、诸金刚、罗汉,乃至于佛陀的怒斥。 也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可怖反噬! 这一株菩提树上,汇聚着龙泉西漠之地,七万年来,亿万万众生的精纯信念, 而此刻,这无比精纯的心念,化作了无比炙烈的业火,将他的身、魂、心、血尽数点燃! ‘只差一线,只差一线!’ 无比剧烈的痛楚加身,杨狱却似全不在意,他极尽催发着元磁法力,武道意志。 只要撑过这一波业火焚烧,香火反噬,他就可真正破开这一劫。 再之后,天高海阔! 然而,也正是这一刹,他再度感受到了来自于山海的波动。 陌生而熟悉! “帝君!” 星光缭绕的皇城之中一片死寂,唯罗睺子于神光之中躬身而拜,激动已极。 他感受到了,那浩渺如天,不可捉摸的神圣气息! 这气息无比缥缈,却又好似永恒存在于天地间,从未离去…… 像极了,传说之中,那位…… “不对?!” 一念至此,罗睺子只觉所有心念皆被冻结了,他骇然抬头,七窍流血: “您,您是帝……” 卡察! 一言未落,罗睺子已消失在寰宇之中。 “老爹!” 熊熊神火之中,杨间目眦欲裂。 他惊怒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双无可形容的眼眸,如天如海,浩瀚无尽。 目之所及,诸色诸光皆灭,寰宇皆寂。 正文 第68章 帝开天海(本卷终) 轰隆! 帝睁其眸,便有无量神辉交映而生,浩浩荡荡,直冲九重云霄之外。 嗡~! 这一刻,山海沉寂,弥漫了数十年,且注定将会持续数百年的大风雪,陡然间为之散去。 灿灿然神光如日,绽放于西北皇城,并随之扩散。 卡察! 刹那间,如天地重回未开之时,诸般光影尽化混沌之色,弥漫四野八荒,充塞寰宇之极。 应罗睺子而来,映显星体的诸般星神所布之星斗大阵彻底崩灭, 极度可怖的光芒,瞬息之间洞穿山海,经由那无所不在的法则之海, 向着寰宇诸天传荡,无远弗届。 这一刻,山海之地一片死寂,关内外,风雪中、海域间, 无论是位阶主、寻常武者,有无灵智的兽类,乃至于虫蚁,无不匍匐在地,颤栗失声。 休休休~ 天宇之外,虚空之中,一颗颗大星坠下云霄,或跌入虚无之间,或直坠入云海,坠入山川大地海域之中。 有星神骇然失色,极目凝神,却见一轮大到无可形容的‘金日’缓缓升空。 无量量光辉普照,直至虚无之间,照彻一切阴霾,成为寰宇唯一! “这气息?!难道天海未开,竟有人可以成道?!” “不可能!十劫还未开,怎么可能会诞生如此强横的存在,意志?!” “远古成道者归来,也不该在此刻有如此威势!” …… 无尽光芒照耀诸天,其色其光无远弗届,似不足一刹,已尽照在一切有着生灵存在之地。 此光,由心而发!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位阶主为之骇然,惊悚,目光不由得偏离龙泉,望向山海之地。 “这是?!” 幽沉无光的法则之海,此刻也被神光照亮,一角落,天书老人骇然抬头。 却见得丝丝缕缕的光芒不知从何而生,居然照耀在了这方法则汇聚之海中。 这意味着,那陡然出世的存在,其气、其势,已然引动了冥冥之中的道则,亦或者,天道! 嗡~ 天书老人一念闪过,神色大变,他死死按住掌中天书残页,却仍是无可压制,只得眼睁睁看着它脱离掌控,消失在这方法则之海。 向着那轮自天海升腾而起的大日而去! “这……” “怎么可能?!” 龙泉天地,于刹那的沉寂之后,沸反盈天。 诸罗汉、金刚还未从菩提树断的震怒中脱离,就被这一幕惊呆了。 “帝,帝……” 坠落虚空云海的一尊尊星神无不惊悚骇然,纷纷跪倒在灰尘泥泞之中,心如擂鼓,浑身战栗: “陛下……” 呜~ 千万道霞光、神则于山海天宇之外交映,灵潮滚滚而来。 无量量光芒之中,似有眸光垂落,似无任何神异加持,却让所有目睹者呼吸不畅,心中惊季已极。 “陛下,我等被那……” 有星神肝胆俱丧,连连叩首,想要推辞罪过,可一张口却又彻底愣住。 他竟忘了自己是被谁人诓骗至此…… “回来了……” 想象中的震怒未曾降临,怅然而悠远的叹息之声,在此刻所有目视此间的位阶主心头响起。 虚空距离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那威严神音不是以极速扩散,而更像是早已存在! “拜见,大天尊!” 龙泉天地之内的诸般金刚、罗汉、神将、星神,寰宇之外,已历劫而归,还未归者,无不躬身俯首,颤栗难言。 “大天尊!” 这一幕,实无任何人可以预料,如赵财神这般远古桀骜之辈,此刻也低下头颅。 这一刻,寰宇皆寂,众皆失声。 但凡身怀道果、位阶者,无论人、妖、佛魔神,无不震怖骇然。 恍忽之间,只觉那条传说之中涵盖寰宇诸极的时空长河,在此刻滔滔而动。 一轮绝非任何星斗可比,似比单一天地更为庞大、更为浩瀚的意志,如日般升起。 于山海升起,也在寰宇升起。 在此刻升起,也在过去升起! 有大神通者极目望去,只觉长河之中升起万道霞光,从无数不同的时间刻度升起, 最终汇聚于一! 卡察! 犹如铜镜碎裂,实则是时空开裂之音,无比细碎却又无比清晰的在所有人的耳畔心头响彻。 “阿弥陀佛!” 古老而又神圣的佛号,于无尽禅音缭绕之间,自虚实之间,无尽遥远处传荡而来。 继而,在寰宇间诸般佛门位阶主苦涩的目光之中,即将降临的佛国圣地,如泡影般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天尊!” 破碎的拜将台上,温灵官五体投地,心神皆颤栗。 他喜悦而又忐忑的望向虚无之间,恍忽之间,只觉时空气息无比浓重。 过去、未来、现在…… 起源、演变、终结…… 一切有形无形,劫波、命气……尽被那神光搅弄,从一潭死水,彻底沸腾起来。 当! 隐隐间,似有钟波于虚无之间一闪而逝,有大神通者极目望去,方才可窥见一抹细密纹路遍布的金钟消失。 “阿弥陀佛!” 龙泉天地之间,燃烧的业火早已熄灭,沸腾的佛光与血海也不见了踪影。 立于虚空之间,那女冠的神色数次变化,从疑惑、质疑、惊惧,到最后化为苦涩。 她合十双手,躬身而拜: “贫僧慈航,拜见,大天尊……” 大天尊! 凝视着那烛照寰宇,气盖八方,诸般道则、神慧缭绕的无上神影,无论是谁,皆在后退,皆在躬身。 强如慈航,此刻,也不由得躬身低头,未去直视。 九色交织之地的谛听,更是第一时间就紧闭双耳,匍匐在地,恭谨异常。 这一刻,他的心中同时响起了无数道声音,来自于四面八方,诸般世界、玄功境, 甚至有着来自于过去哀嚎,与未来的不甘与恐惧! “她,为什么还会归来?!” “她还在!” “陛下,陛下!” …… 无数道蕴含强大意志的声音在疯狂的碰撞,让谛听不自觉的口鼻冒出鲜血。 那是一尊尊无上存在,于过去、未来,甚至于现在所发出的惊惧之音。 这足可令任何人震撼,但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因为此刻,令得寰宇皆寂的那位无上存在身上散发着的气息,来自于 帝因! ‘一因三圣十二尊’中的一,名列道祖之上,九劫以来,有史所记,无可争议的最强者! 大道化生、诸神之尊、天庭之主、寰宇至尊…… 她的身上,有着无数极尽光辉与神圣的名头,且任何一个,都足可令寰宇皆寂! 相传,她早已洞彻诸劫之奥秘,万劫不可磨其心神,超迈了与天地同寿境界的无上存在! 也正因她的存在,九劫诸神佛仙魔才有摆脱劫波,历劫重生之可能! “帝!” “因!” 这一刹那,一处处不可知之地,似沉寂、似复苏的一道道强大意志都在震颤。 似乎也全未预料到这一幕的出现。 “四御五老,诸极战神都不愿她归来,到底是谁,敢接引她归来?!” “她怎么敢在此刻现世?!天道还差一线才可重塑,灵潮还未彻底降临……” “难道她已不在道中?!” “不,不可能!她若能跳出大道,就不会再有灾劫,一存永存……” “怎么没有可能?!相传,她曾游历过去诸劫,邀战诸劫以来所有至强者……” “那些位,不会允许!” …… 疑惑、揣测、诧异、震怖…… 一道道意志震动,又很快归于沉寂。 呼呼~ 虚无之间,神光缭绕,那似能洞彻诸界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四方。 这一刹,寰宇皆明,法则之海亦泛起层层涟漪。 若有人在此时直视这道目光,就可自其间看到无穷的光影交织,变换、流转。 最终闪过的,是一口涵盖诸般纹路的金钟、一座贯通了苦海与彼岸的金桥、一柄缭绕着金花、紫霞与水波的三宝玉如意…… 最后,是山海之间,于重重波光之中怒目而望的杨间。 以及…… “汝有何愿?” “唯愿我儿安平喜乐,无灾无劫至寿终……” 呜呜! 诸般神光稍褪,其下,是一尊无论从任何方向与时空看去,皆只能看到其背影的伟岸神人。 那缭绕于外的神光之间,似有时空的波动、法则在交织,诸般纹理在汇聚,流转。 “呼!” 她立于诸界之交,俯瞰寰宇天地。 “为人父,则为之计深远……” 她在自语,神情有着刹那的微妙。 后,在诸般神佛惊惧、忐忑的目光之中伸出一指,轻点山海! 嗡! 仅一指落下,令无数神佛都为之惊悚的一幕,就发生了。 这方被誉为十劫第一界,浩瀚无方的大界,居然被这一指拨动了! 轰! 西北皇城之上,怒目的杨间心头陡然听得一声轰鸣炸响。 这声音直入心魂,将他诸般杂念尽数轰灭,令他不由得回神。 “她……” 恍忽之间,杨间好似听到冥冥之中的呢喃,但他却未去细听,因为眼前这一幕,让他呆立原地。 时间,在这一刻,陡然间加速了! 他看到,弥天的风雪散了又来,荒野之间的草木枯荣变换、风云舒卷…… 他看到一辆辆甲车在大地之上极速奔行,一刹之间,好似运转了千万次…… 他看到一座座城池从无到有的拔地而起,也看到一座座崭新的城池遍布岁月的痕迹…… 看到诸多人自幼至老,生老病死,看到日升日落,月起月落…… …… 只一刹,不,甚至连一刹都不到! 三百年岁月,就这么凭空划过! 一瞬间,天地变换三百年,困扰他与自家兄长的山海天变,就这么过去了! 亿万万人死于其间,却又有更多的人生于其中! 轰! 轰隆隆! 三百年积累之雷鸣爆发于一刹之间,其声音之大,影响之深,传播之远,让杨间,山海界诸般位阶主,乃至于目睹此幕的诸多神佛都不禁悚然! 弹指间,一界三百年流逝,这于远古之前也绝非寻常大神通者可以企及的境界。 而令他们震撼、惊悚到无以复加的是,那位,并未真个成道! 非但未成道,连大神通位似也未成! “她,已超迈于位阶束缚之外?!” 当这个念头从心头闪过,莫说是杨间等位阶主,便是赵财神、应玄龙、温灵官, 乃至于那俊美女冠,也都不由得心头一冷,只觉无尽的冷意充斥了魂灵,让他们忍不住一颤。 “你,有何要问?”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之时,遥隔无尽虚空的俊美女冠都觉心头一颤。 她在这声音中居然听到了温和…… 温和?! “我,我爹……” 杨间如梦方醒,这话是对他所说,但他此刻哪有心思听这个? 回神的刹那,已暴怒冲天,起诸劫生死轮,直贯向那煌煌如天日般的无上神影: “还我爹来!” 呼~ 微风吹过,怒目而视的杨间已如醉酒般踉跄数步,跌在云头,不多时,鼾声四起,居然已是呼呼睡去。 “陛,陛下……” 直至此时,方才有星神颤栗出声,惊惧已极。 短暂时间,诸般星神也都回过神来,甚至相距极遥远之地,也有天将跨界而来。 但神光缭绕中的存在却恍若未觉,她看着昏睡云头的杨间,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中。 她似在回想什么,又好似在犹豫什么,这个时间不长,可对于诸般星神而言,却无比漫长与煎熬。 “呼!” 似乎许久之后,这尊引得无数目光窥探,无数惊惧颤栗的存在, 再度抬手,向着无尽深沉的混沌海深处一指。 嗡! 其指所点,混沌搅动,神光交织间,一方残破的宫殿群,就自虚无之间缓缓浮现。 那宫殿散发着雄踞万古的苍凉神圣之气,不断的吞吐着混沌之气修补自身。 而随着这方宫殿群的现世,那无尽无垠混沌海深处,一方大莫能形容, 似可容纳天地间一切形容的神圣大界,就在无数年的沉寂之后, 缓缓洞开! “神威如狱,天海洞开……” 法则之海中,天书老人喃喃自语,失神良久。 他能够感觉到寰宇诸界中传来无数惊呼与渴求,甚至可以感觉到冥冥之中的一切可怖存在在复苏。 但他却根本没有理会的心思,一步跨出,经由法则之海,就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山海界。 这一刻,曾经的荒芜不在,无比浓郁的灵炁扑面而至。 而他此刻所在,面前有且仅有一方深不见底的大坑,这曾是西北道皇宫之所在! 而此刻,仅剩下一方黑洞,以及惊魂未定的诸般星神,以及皇城百姓、护卫们。 从那嘈杂无比的议论声中,他才知晓自己失神那一刹,此间发生了什么。 那曾经坐落于皇城后的那座小院,已消失无影,非但是人与屋,鸡犬、草木,乃至于后院的说书先生,都消失了…… “她……” 他下意识的想要落笔,可失了天书残页的古卷,已无法承载他的笔墨,一字落,已寸寸破碎开来。 但他恍若未觉,不住的掏出纸张、兽皮、甚至于法宝,想要将此刻所见记录下来。 然而,无论是什么纸张、法宝,似都无法承载他的笔墨,或者说,承载他此刻所见证的大事件。 最后,他勐然抓向心口,生生扯下大块皮膜来,染着血落笔: 【九劫末,帝因现,铸神庭,开天海……】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正文 第1章 帝因不是真无敌! “啊!” 一间幽静的小屋中,李二一勐然间翻身坐起,豆大的汗珠遍布全身,打湿了衣衫,一股由内而外,久久不散的恐怖弥漫,让他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他木讷的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神情却不由得有些恍忽。 “这是哪里?” 好半晌,他好似飞出体外的心神方才平缓了几分,勉力支撑着下了床。 “一锅端,被一锅端了!” 李二一心头大为恐惧,昏迷的前一刹,他都什么都没看到,但这,才是最令他可怖之处。 西北皇城汇聚着大初朝廷半数以上的高手,还有杨间坐镇,可谓是山海最为安全之地了。 瞬息就沦陷,着实让他心生大恐怖。 蹑手蹑脚的推开窗户,迎面吹来的云气让李二一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整个人好似喝醉了一般,面红耳赤。 “这么浓郁的灵炁?” 李二一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不安越发重了。 这是他在皇城中的住所,与之前更无半分不同,然而此刻,这方小院中却弥漫着骇人级的灵炁。 其精纯到几乎凝结成肉眼可见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小院,乃至于天空。 等等, “这天?!” 李二一下意识的抬头,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天,却不只是一重天! 一重重不知多高,更不知多么浩瀚的天穹上,赫然坐落着一方无可形容的神圣宫殿群。 无尽灵雾霞光缭绕,金光万道相随,一座座玉楼金殿,琼台玉宇在虹光之中起起伏伏。 隐隐间,可以看到有一尊尊或缥缈、或冷傲、或威严的神人漫步其间。 而更为令他骇然的是,那方巍峨神殿之下,赫然悬挂着一轮大日。 一轮比之他印象中的太阳更大不知多少倍,却仅有半圆的大日! 大日有缺,且明显不同于月缺,而是好似被某种极端可怖的神通割裂的那种残缺! 其间,无尽的火光精气交织,不住的碰撞炸裂着,每一次炸裂,他都好似可以看到有无数的火龙、火凤在其中闪烁。 “我的妈……” 李二一的声音变得尖锐高亢,他只觉自己的头皮都在有韵律的颤抖着。 自己是被掳来了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仙界?! “不好!” 巨大的震惊之后,李二一方才如梦方醒,他强忍着莫大的恐惧跑出院子。 熟悉的院落,诸般摆设也一如之前,抽出嫩芽的桃树、搭建整齐的两个狗窝都没有半点不同。 但此刻,院落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了人烟。 “完了……” 见得这一幕,李二一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坐在地,莫大的悲怆涌上心头。 ‘我把杨小子的妻儿老小弄丢了! ’ 一念涌起,李二一神色顿时惨然,一时间甚至连恐惧都忘了,踉踉跄跄的走出院落。 熟悉的院落之外,不见了西北皇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涌的云海。 这片云海似是由灵潮汇聚而成,目之所及不见边缘。 其下,是望之无底的高空。 这片小院落,赫然飘飞在不知多么高的空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二一呆呆愣愣的看着,好半晌方才回神,一高一低两声狗叫同时传来。 “汪!” “汪!” 听得这两声狗叫,李二一顿时喜出望外,再抬头,果然在云海之中看到熟悉的身影。 “大白、小白!” 似有风吹过,云海散去一角,一艘极为华贵的车辇极速而来,停靠于院落之外。 其上,是面沉如水的杨间,以及一大一小两只神犬。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二一忙上前几步。 “一言难尽。” 杨间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海界……” 刹那之间,天地斗转。 山海界三百年岁月于一刹之间闪过之后,他怒而冲向高空,再度醒来之时,已来到了这片浩瀚无垠的云海之中。 “杨老呢?” 李二一根本无法理解。 “老头子他……” 杨间的胸膛起伏,正欲说话之时,陡听得一道神音于云海之上响彻。 他勐然抬头。 却见滚滚灵潮之中似有苍龙长吟、火凤振翅,诸般神兽之影纵横交织, 化作一道神辉霞光缭绕的台阶,自那无尽煊赫森严的天阙垂流而下,直至此方云海之上。 一颇具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持拂尘,含笑而至,遥遥就作躬身状: “真君,大天尊有请您前去赴宴。” 大,大天尊! 被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的李二一听得这三个字眼,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身为一个积年说书人,他哪里不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 “大天尊?!” 李二一差点跪了。 杨间却是冷冷扫过这老道: “赴什么宴?!” 清醒之初,他怒到极点,可发泄许久后的如今,却已是冷静下来。 “旬日之前,陛下起天书,开天海之界,重铸神庭宫阙……”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杨间冷声打断。 这些日子,他出不得这方云海,却也眼睁睁看着那残破的宫阙在无尽灵炁的滋养下化作这方大若天穹的神庭。 天海之开,已有多日。 “是。” 那老道从善如流,言简意赅: “帝开天海,召诸神觐见,真君贵为斗部大神,也在此列……” “斗部大神?” 杨间暗暗咬牙: “还有谁?” “陛下令发寰宇,但凡历劫而归之神佛无不得令,当有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普天星相、河汉群神……” “走!” 杨间迈上神阶,身后二犬随之。 “这……” 老道微微皱眉,旋即点头,头前引路。 李二一自然亦步亦趋,随着杨间跨上了这条直通天阙终极的神阶。 他心如擂鼓,眼神不免乱窜,只见云海之上,又有重重云海,处处皆是神光、处处皆是灵潮。 甚至在这不知多么高的天阙之上,还隐可见一方方巍峨神山之影…… “九劫之前,天海何其之繁华?诸天汇聚于三十六重天阙,如今,太过凋零。” 老道领路之时,也时而发出一些感叹: “若无大天尊法承灾劫,我等只怕也尽化为劫灰了……” 李二一听得很仔细,甚至短暂的惊惧之后,还敢主动搭话,询问。 但那老道瞧也不曾瞧他一眼,偶有目光交汇,也颇有厌憎之色。 但转向杨间时,就颇为和善,笑容很有些如沐春风,李二一心中腹诽。 “诸劫以来,或有可历劫重生之辈,却无任何一劫,如九劫这般,能全诸天神佛,这,便是大天尊的无上威能……” 】 “嗯?” 杨间心中煞气翻涌,自然懒得理会这老道,听得这一句,方才神色一动: “你说,并非每一劫,都有如此多神佛归来?” “自然。” 那老道微微一笑,颇有些傲然在内: “道以九为极,劫以九为最!九劫秉承八劫之传承智慧,乃是亘古以来,最为伟大的时代!” “九劫……” 杨间心中有些发冷。 他当然不会信这老道的吹嘘,但他如何不知这‘大天尊’的强横? 一时之间,心中的平静又被打破,焦躁起来。 那老道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快步引路。 行于这神阶之上,不会耗费丝毫气力,甚至每一刹都有灵炁涌入体内,让人行走之间,功行增长。 行不过半裸,李二一只觉体内法力已是翻了一倍也多,心中不由得震撼无比。 “扫把星不可入天阙!” 当这条横跨诸般云海的神阶走到最后,这老道却突然回头,厌恶的叫住了李二一。 “什么?” 后者一愣,笑容顿时僵硬起来,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小觑,也只是尴尬的笑笑,就欲折返。 却不想被杨间一手拉住: “进又如何?!” “真君有所不知!大罗天乃是当年大天尊成道之地,一切阴晦之物不得入内……” “阴晦?” 杨间冷笑: “他可比你们堂皇正大的多!” 说吧,身形一动,已将那老道挤了个踉跄,拉着李二一就跨出了神阶! “还,还是算了,算了……” 神阶之后,是一片恢弘神圣已极的宫殿之群,有诸般披甲神将巡视,森严而可怖,李二一见之则心生胆怯。 他这辈子连与人打斗都无有几次,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罢了,罢了。” 一个踉跄后,那老道却也不恼,反而是摇头之后,向着远处招手,唤来一神将引领。 “真君,大天尊要见你,你总不会要带着他一起去吧?” “她要见我。” 杨间眉宇间升起冷意,却也不再强求,让李二一先行赴宴,自己则随着那老道而去。 神庭于外看,恢弘神圣,可走进去方可看到损毁之处,诸般阵纹、神纹都有着残缺,不少地方甚至直接裸露在外,可见当年经历了何等浩劫。 杨间行于此间,只觉无形的气机弥漫,让他心神沉重,甚至有些茫然。 此刻,他纵然来到此间,可又能如何? 那大天尊纵然无有当年之伟力,可仅从其弹指间,一界岁月消失三百年就可看出其人之可怖,远远非自己可敌。 ‘老头子……’ 杨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已来到了一间虽然也极度宏大,肃穆之感却并不严肃,更类似于书房的大殿之外。 大殿无门,一眼可看到其中景象。 空荡荡,不甚明亮,却显得十分幽静与深邃,似乎内蕴着一方星海。 “真君请。” 老道远远退开。 杨间胸膛起伏数次,跨步行入其间,一门之隔,行入其间却反而不见了深邃之感。 只有一身着常服的中年人。 那是个看上去并不如何出彩的中年人,若非身处此地,甚至可以让人过眼就忘。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其人分明就在自己身前,可杨间却怎么都看不清、记不住其面容…… “坐!” 似有声音传来,杨间勐然醒转,却又身不由己般坐了下来。 这一刻,他本该心中大怒,但可怖的是,他心中平静的吓人,好似诸多杂念尽消。 “比之于天,人心微妙,但修行之真谛,人心却要比天高,非如此,不可以有限驾驭无限,以有涯驾驭无涯……” 一条桌桉之隔,那中年人缓缓合上一卷无有封面的古卷: “然则,人有诸般欲望,于仙神而言,这便是剧毒,沾之一点,便是沉沦……” “你……” 杨间只觉心神都在颤栗。 这不是他心境修持不足,而是一桉之隔,两人本质上的差距大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大到真个直面其人,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九劫末至我开十劫,不过四千余万年罢了,为人心所迷,乱天规戒律者,已胜过当年!” 中年人似在自语,又似在嘱咐: “夜游神上报,当世触乱天规者,传于诸部,于宴后处置!” “是……” 门外,老道恭声回应。 嗤! 中年人也不多言,随手一指,虚空之中就有一副甲胃、一口三尖两刃刀应显而出: “司法当年遗留之物,还在一处隐秘之地,你自炼化这两物,便可知其行踪……” 卡察! 无从抗拒,那两件气息强横的灵宝已没入身躯之中,杨间想要拒绝,却仍是无从开口。 “显圣至七元,以清源妙道为最佳,至司法,诸般道果位阶图,皆在其中。” 一只温润宽厚的手掌,轻按在他的后脑: “去赴宴吧!” 只轻轻一拍,杨间的诸般抗拒已彻底消失,其一个恍忽间,已离开了这方大殿。 “陛下,何以待他如此之好?他难道真是司法战神应劫之身?” 大殿中,传来不解之音。 那虚无之间,一抹光影交织的阴影浮现,立于中年人身侧。 中年人不答,只是澹澹的看着他。 那阴影似无可承受这般重量,不由得躬身: “回陛下,那龙泉天地间,诸气机尽皆消散,那诸般罗汉、金刚皆已消失,疑似去了玄黄大世界……” “仅此而已?” 中年人又问。 “陛下指的是?” 那阴影似有不解,旋即低头: “那慈航大士倒是接下请柬……” “去吧。” 中年人微一抬手,那阴影已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她轻点桌桉,发出‘哒哒’声响: “杨狱……” 正文 第2章 劫运! 呼呼~ 大战落幕许久,穹天之上却仍有余波未散,无尽海域之上,有着道道海沟,隔绝海水,犹如伤疤一般。 “诸神,诸佛……” 漂泊于海域之间的楼船之上,元本的神情默然中有着复杂。 二十一年前的一战,似乎仍旧历历在目,所有旁观、亲历者也绝忘不掉。 那一日,神佛降世,天地大变,龙泉天地就此易主,昔年的诸般大小宗门,尽数封山不出。 武斗门也于当日解散,诸般堂口、连同庙宇尽数舍弃,以防备来自于佛门的报复。 诸多武斗门高层更是纷纷散开,或藏匿于野,或远遁海外,甚至虚无之间的一些次元。 然而…… “二十一年里,你挪移辗转数十方玄功境,可谓是极为小心……” 风中,似有神音回荡,温灵官缓步而出,这片海域的波涛与风便沉寂了下来: “但你是否想过,你的逃遁实则毫无必要?” “温灵官!” 元本的呼吸微微一滞,但预想之中的惊怒反而没有出现。 他按住了手捧葫芦,龇牙咧嘴的朱鬣,冷静回应: “天地广大,神也未必就可无所不在。” “你误会了。” 温灵官微微摇头,踱步落于甲板上: “你可知,你家门主一手摧断了菩提古树,使得佛门接引仪式失败,为何这么多年,却没有引来报复?” “你道,佛门清静地,就无忿怒明王?不过是,陛下归来了!” 温灵官躬身向东,神情无比之恭谨,复又起身: “尔等不必惶恐忐忑,不必四散而逃。陛下重启神庭,梳理天书纹路,天规即将再度问世,纵然那位慈航大士,也不会,不敢犯禁!” “所以?” 元本当然不会放松警惕,但没来由得,就对那从未见过的‘陛下’有种无法形容的敬畏。 “所以,彼辈无需四散而逃,你们那什么武斗门,大可重立山门……” 温灵官微微一顿,视线从朱鬣怀抱的水葫芦上扫过,方才道: “本神将去天海面见陛下,之后大抵也不会再来,谁主这方天地,皆可!” “嗯?” 元本心头一怔,还想说什么,那位温灵官已是消失在海风之中。 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入两人的心头: “权当……谢礼了。” …… …… 呜呜~ 无形的风吹进了六道玄功境内,幽冥之地一片肃杀阴冷。 一缕神光划破阴霾,温灵官再度现身此间,没有惊动此间的鬼神,他缓步行至六道轮回的虚影之下,不远处,九色交织,如影似幻。 “陛下开十劫,你便不去恭贺吗?” “陛下,需要一被毛带角之辈的恭贺吗?” 九色交织之地,传出了谛听的声音,无悲无喜,似有自嘲: “神兽、神兽,仍是兽,昔年神象之王尚且无有资格跨入大罗天,谛听何德何能?” “诸类各行其道乃是天规,仙有仙宴、神有神宴、佛有佛宴,你何必执着于此?” 温灵官无法理解: “神兽自有神兽之宴,你固然不入神宴,可温某也未曾想过入兽宴……” “……” 九色交织之地,谛听没有了回应。 “温某知晓,昔年陛下坐化之后,天地动荡,诸方老,乃至于诸位帝君皆有异样心思,但温某实希望你不要忘记,我等能历劫重生,实乃陛下以身应劫……” 温灵官叹了口气: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话至此处,温灵官转身欲走,而短暂沉默后,谛听的声音方才响起: “人心易变,神心亦变,帝心会变否?” “嗯?!” 温灵官先是一怔,旋即冷声大喝: “纵然乞叉底蘖婆历劫归来,也不敢如此放肆,你怎么敢?!” “天规无此条,为何不敢?” 九色交织之地,谛听神情平和,声音断续,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 “这世上唯一不变者,唯有变化本身……” “哼!” 温灵官不再言语,拂袖间,已是离去。 “唉!” 九色交织之地中,似有叹息。 许久之后,谛听的声音方才再度响起: “菩萨既是来了,为何不现身?” 呜~ 似有似无的波动一闪即灭,绝美女冠悄然出现在九色交织之地。 嗡! 一轮轮智慧圆觉光轮自其脑后升起,尽照九色之地,一头身具诸神兽之长的奇异神兽,如人般跌迦而坐: “菩萨不去追那血魔元屠,为何来此?是要求援?那请恕谛听无能,那血魔身怀元屠神剑,又有四亿八千万血神子,非我可降之……” 女冠不语,只是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谛听,许久后方才道: “你,似乎有些变化?” “世间无有不变者。菩萨追寻永恒不变,却不知,那也必是梦幻泡影。” 谛听抬手,化出一方莲台: “一劫之隔,再见菩萨,谛听心中不胜欢喜,愿再聆听教诲。” “你有聆听万类之能,纵然岁月亦不可阻挡,当知贫僧来意,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女冠落座莲台,却也不曾兜饶圈子,直言: “元屠剑,那九劫最初那头老魔之配兵,早已通灵入化,你昔年曾为那老魔坐骑,当知如何破此魔兵才是……”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有八亿年仙佛大盛,有三千万年妖临大帝,魔行诸天仅有不足千万年。 然而,这并非是神佛两类道果更胜其他三类,而是因为天庭之主,倾向于仙神! 事实上,在八劫末、九劫初,帝因横空出世之前,妖、魔二类才是寰宇霸主。 妖尊‘太元’、魔尊‘太殇’。 而元屠剑,就是那魔尊‘太殇’亲自锤炼而出的九口神锋之一,杀人不沾因果,实无物不斩,可顺因果诛杀与之一切相关者。 “菩萨神通广大胜谛听万倍都无法摧灭此剑,谛听何德何能?” 谛听只是摇头。 “果真没有?” 女冠垂下眼皮。 谛听声音一滞,叹道:“道不出大罗天,菩萨明知故问?” “你比之当年变化许多,是因‘十轮’未归,无有缰绳束缚吗?” 女冠微微摇头,已消失在这方九色交织之地: “燃灯灭,佛光永存。佛国降临之日,十轮将重铸幽冥、六道!”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谛听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当然知晓女冠话中之涵义,可纵然知晓,也仍是不由得沉默下来。 十轮地藏,为诸菩萨之王。 其所发之宏愿,不下佛老弥陀,一旦于十劫归来…… “天海、神庭!” 似许久之后,谛听缓缓抬头,明亮的双眸之中,似映彻出了无尽遥远之外的天海大界。 非但可以看到,更可以听到其中传来的阵阵神音。 “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 “已回来这般多了吗?” “唉……” 短暂的沉默后,谛听再度长长一叹,继而他缓缓起身,九色交织之地随之坍塌、收缩,最终化为一袭彩衣加身,随他离开了这方玄功境。 嗡~ 嗡~ 似只一刹,又似是许久。 谛听从虚无之间走出,目之所及,尽是一片光怪陆离。 这方奇异之地中,尽是颠倒错乱,尽是不可描绘,这是传说之中,大神通者都不愿来到的‘生死之间’。 “十八个呼吸!” 谛听自语着。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本我灵光在此刻迅速的消磨着,以他如今之底蕴,也无法停留太久,若行走,更是十分短暂。 但,这却不是他第一次来此。 大战落幕之后的二十余年间,他每一年都会来此十八个呼吸, 只是…… “彻底的神魂俱灭?还是,已跳出此间?” 九色交织的光芒划过这片不可知之地,很快,谛听已停下了身形。 于远处,他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光影。 那是一方如拳头大小,有着暗澹光芒的圆球,其如气泡、如石卵,飘忽在这片死生之间。 “杨狱!” 见得这圆球,谛听的神色终是一动,不假思索的行前一步,神意如烟,尽没入那圆球之中。 轰! 轰隆! 犹如春雷连绵不绝的炸响,至阳至刚的气息弥漫了一切感知。 “这是,天雷的气息?” 谛听心中微微一动。 他可聆听万类,可聆听过去与外来,但无法聆听一个人最为深层次的灵光。 他凝神望去。 这片奇异之地中不见丝毫光亮,目之所及,尽是乌云滚滚,雷蛇电龙滚走其间。 其下,是绵延不知几万里的山川,其间同样深沉一片,不见丝毫的生机,只有被烈火焚烧后的硝烟不散。 “业火焚烧的痕迹!” 谛听心中微叹。 所谓业火,乃是罪业焚身之火,非实质之火焰,却可燃点一切罪孽。 一切身怀业障者,被此火点燃,则必不死不灭。 而那菩提树身上燃烧的业火,更不是寻常业火,而是龙泉西漠之地,无尽信徒七万年虔诚信仰崩灭后的火光。 谛听不必细听,就可听到那充斥在天地之间,无数佛门信众的祈祷与不甘。 那是无数信众渴求来世、渴求救赎、渴求轮回、渴求诸佛普度的祈求…… 虔诚而纯粹。 这信念燃烧时,可化为接引诸佛归来之道标,被人所灭,则化为无边业火,不死不休。 此刻,业火即将熄灭,也意味着,这灵光即将熄灭…… 呼~ 雷霆滚滚,风雨呼啸。 谛听化为人相,踱步行于此间,他翻过重重大山,来到了这方奇异之地最为核心处。 此间,有着一座矗地拔天般的险峰,其笔直如剑,直通云霄之外。 此刻,这座险峰上,还有业火未熄,正在燃烧着最后的生机与存在。 谛听遥遥望去,隐可见那峰顶之上,雷火交织的身影。 仅仅是遥观,谛听都可感受到其间蕴含的无比痛楚…… “呼!” “吸!” 雷火交织之间,杨狱陡然低头,正看到跨步而来的谛听: “你来得比我想的要早许多!” 这一刻,业火焚烧本源的痛楚让杨狱的身影都显得有些扭曲,但他的思维却无比之清楚。 甚至于,从未有过的清晰。 “你知我要来?” 谛听轻叹一声,行至山巅,望着熊熊业火间,犹如火炬般的杨狱,不由得露出初见时的那分怜悯: “道友可知,纵然你穷尽一切手段去挣扎,抗争,可你如今这般惨状,与谛听当年所见实大差不差,或者说,更差……” 业火一旦点燃,不死不灭,其间痛楚,纵然神佛也无法忍受。 而这死生之间,不是真正的归墟之地,落于此间者,非死非生,死不了,活不了。 这意味着,这一团业火纵然看似即将熄灭,可事实上,永远无法熄灭。 这,便是打断佛门燃灯仪式的代价,无穷信众、僧众对于杨狱的报复! 不死不生,永恒痛楚,如坠无间炼狱! “大差不差,那还是有差!” 无法形容的痛楚让杨狱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但他的心与神,却似比之之前更为的坚韧与不可撼动: “都来到此间了,想必无需隐瞒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九劫末至十劫开,恒沙世界,寰宇诸天,可与道友相比者,寥寥也!” 谛听的脸上有几分怜悯,也有几分敬佩: “道友的选择,无差。无论你是否显圣,都会沦落至此……” 谛听叹息,却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直接与明了: “显圣者,诸神显圣之道标、燃灯者,诸佛归来之指引! 她们无从算到此时,但,终归有人会显圣、燃灯,不是你,也有杨间,不是陆沉,也有弥心……” “你要是想说什么祸福无门,唯人自召的话,就不必说了!” 杨狱勉力压下身上的火焰: “我不信什么一时先行,就要永世霸占,死不放手的道理!” “道友可知,那女冠为何会如此说吗?” 谛听自问,自答: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她们始终不曾落下来,也没有谁人,能走上去……” “你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吗?” 杨狱身上的火焰勐然腾起多高,心中无名火起。 “不,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说……” 谛听如佛陀般合十双手: “劫运总是相关!” 正文 第3章 与诸神争雄寰宇之间! “劫运总是相关……” 业火炙烤下,杨狱眸光越发赤红,内里一点金芒跳动着。 “道生一,一生二,万类万物,相生相克,阴阳、生死、劫运,皆一之二面。以运破劫,以劫生运,就是这个道理。 如你所修持之八九玄功,也是因此道理而诞生之圣法。” 谛听席地而坐,平静道: “道友适逢其会,遭此大劫,固为不幸,但若破开此劫,自也有大运随之而生!” “大运……” 杨狱咀嚼着谛听的话,心中也无甚波澜。 以他今时今日之境界修持,许多东西不必谛听来提点,他自己也隐隐可以感知。 “道友可知,运在何处?” 听得此问,杨狱只是缓缓抬手,拈起一片业火: “我遭此劫,来自于诸神、诸佛,来自于须弥佛门,来自于天海神庭,究其根本,来自于九劫……” “那运数,自然来自于,诸神、诸佛的对立,亦或者说,劫自九劫来,运自十劫生!” 险峰之巅,业火熊熊,炙烤得谛听都稍有不适,杨狱直面业火之焚烧,神情却越发的平静。 “经此劫,道友道行大进,如若真个可脱劫,当有脱胎换骨之变化!” 谛听不由得抚掌而叹。 作为龙泉大劫的亲历者,他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位是如何从一团迷雾,诸般劫数中走到如今。 这其中或有运数,可其人心性方才是不可或缺。 他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见过太多的人杰天骄,逆境之中极尽挣扎着,从来不乏。 但绝境之中,仍可摒弃一步登天之生路,向死求生者,他平生所见,也寥寥而已。 “或许吧。” 杨狱深吸一口气,压下如潮痛楚: “相比于此,杨某更好奇的是道友你,你意欲何为?” “我?” 谛听微微一怔。 于这处心灵所化之地,他无从聆听杨狱之心,此刻听得询问,想了想才道: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便长话短说。” 杨狱定睛看着他。 时至如今,他仍觉得眼前这位幽冥神兽之王身上有着一层望之不透的迷雾。 聆听万类时空者,不会不懂明哲保身,其亲自下场,必然有着其他用意在。 “八劫末,九劫初,妖皇太元证道最先,其秉承九劫大运,天纵之才,立下不朽妖庭,世称妖皇……” 谛听缓缓诉说着。 他的声音不甚高,但却似蕴有诸般奇异之力,闻其音,心中便有诸般景象交织浮现。 诸劫之交替,往往是动乱之时。 不止是九劫末如此,八劫末,乃至于更早的七劫、六劫或许都不会例外。 八劫末,亦有来自于八劫的仙神历劫而来,蛰伏于劫波之中。 那段动荡岁月之中,大运勃发,诸般天骄并起,与妖皇太元齐名者,就有五人之多,其中之一,名唤‘太殇’,乃魔道魁首,后世称之为初代魔祖! “我曾是那魔祖坐骑,之一。” 谛听面上无甚变化,没有怀念,也无感慨,只是平静的叙述: “妖皇太元开九劫之先,统辖三十六尊妖族大圣,威慑诸天寰宇,也将当年与其其名的其余五人彻底压下……” 杨狱压制着业火焚心之痛,静静听着。 谛听所说之话算不得隐秘,可在八亿四千万年后的如今,却是绝大多数仙神都触及不到的隐秘了。 “妖皇太元,乃九劫第一尊无上强者,其逆乱生死时空,称雄一时。 然其过于暴戾与霸道,立下妖庭未久,就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波及寰宇诸天的浩劫,欲于大劫中取大运……” 大战,持续了数百上千万年! 谛听尽量言简意赅,但杨狱仍可从其话中感受到那段动荡岁月的残酷与可怖。 神佛陨落如雨,大神通者朝不保夕,纵然成道者,也时而陨落。 “以‘十尾天女’为例,短短百万载,这一大神通位阶,易主千余次,千年一易,实亘古未有!” 杨狱心中微动。 十尾天女乃是斗部三大主神之一,其于天庭之中的地位仅次于九极战神,属极道大神通者! 如此位阶主,居然会千易其主,可想而知,那一战是何等之可怖…… “八劫神佛,无有我等合道之法,大多出世于九劫之后,甚至不乏得道之后,方才现身……” 谛听微微一顿,尽量言简意赅: “最终,太元横压九劫群雄,八劫老妖,于这一场绵延千万年的浩劫之中,攥取无上大运,可也就在此时……” “她,出世了!” 她…… 杨狱极力压制的心海泛起狂潮,于这片不可知之地显化,就是狂风暴雨,雷电交织。 “她,自虚无而来。有人说,她乃是九劫大运生就之天纵之人,有人说她来自于八劫,乃至于诸劫之前…… 也有人说,她来自于,未劫!” 话至此处,谛听看了杨狱一眼,后者胸膛起伏,数次深呼吸方才压下心中的季动: “道友说的偏了。” “确实偏了……” 谛听似是后知后觉,他微微摇头,收敛话锋,道: “魔祖太殇陨于那段动荡岁月,其九口无上魔锋消失在虚无之间,而我,也为他人降服……” “仍是坐骑。” 杨狱看得仔细,说到这句话时,这位幽冥神兽之王的眼角抽搐了那么一瞬间。 显然那段岁月对于他而言,也是不堪回首。 “她,取太元而代之,统辖诸天仙神,立下神庭,诛杀群魔、群妖,横压寰宇诸强,定下了八亿年都不曾被撼动之天规铁律!” 谛听也深呼吸了一次: “我曾被妖族降服,但因是坐骑,不沾染劫波,因而不曾被清算…… 妖族神庭破灭后,为天庭斗部之主,斗姆元君之坐骑,后被转赠‘金母’,‘金母’后赠‘木公’,‘木公’赠‘天官’、‘天官’赠‘大势至’……” “大势至为佛门大菩萨,地位不下那位女冠……” 谛听自顾自道: “后来,几经辗转,数次易主,我于酆都座下安定多年…… 然后,被赠于乞叉底蘖婆,也就是,那位佛门宏愿第一,诸菩萨之王, 十轮!” “……” 这一刻,纵然谛听的声音仍是极为平静,但杨狱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尊从来十分澹然的神兽之王心头闪过的悲凉,以及,怒。 “直至,七亿四千八百万年后,大劫降临,方得自由。纵非生非死,纵困锁玄功境内,亦甘之如饴……” 谛听沉默了一刹,方才喟叹: “可她们,又要回来了!” 长长一叹之间,谛听长身而起,面西而望,默然到: “我意欲何为,道友知否?” 杨狱点点头,神色不禁有些微妙,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那头苍鹰与白鹤: “其实我在山海时,也曾有坐骑……” “不一样,不一样。” 谛听默然许久,方才转过身来: “天地如烘炉,万物生其中,我之困苦比之他人,实也算不得什么。 今日提及此事,也无甚意思,只是道友问起,方才说起罢了。” 杨狱闷哼一声,没能回话。 业火焚心的痛楚在此刻上涌而来,一时几乎有些压制不住。 “业火所焚乃是业障,道友不必刻意压制,任其灼烧,痛楚当会降低。” 谛听屈指一点,一缕缕业火便向他汇聚而来,分润了小半,杨狱方才缓和了过来。 “痛啊!” 杨狱手脚都不自觉的震颤着,却是抬头先回应谛听: “相传,佛门天庭也不乏异类所成之神佛,以道友如今之修持,莫非坐不得莲台,上不得神坛?” 谛听的话中,不乏愤慨,杨狱也有所感,但他此刻对于这类来自于远古的老古董心中抱有莫大的警惕,哪怕是看似无害的谛听。 更重要的是,谛听话中有着蹊跷之处。 道果五类,可兼,自然也可转,诸类位阶之间并非不可逾越。 莫说远古,便是龙泉百万年间,也不乏妖族出身,转修仙道的位阶主。 事实上,远古只会更多。 “诸类位阶,经仪式自然可转。然而,九耀之魔,欲转,必是晋八极之时,同理,八极之妖,欲转,必是晋七元之时……” 谛听知晓杨狱的戒备,但他并不在意。 换成谁人,在遭逢大劫的如今,也必然心怀警惕。 “我欲转为仙佛神,却哪里有路可走?” 谛听长叹,苦笑。 生于两劫之交,对于位阶主而言,本就是一场大造化! 何也? 因为在此时,诸路皆通,纵然有诸般凶险,但若有几分运数,纵然是兽类、坐骑,未必不能成八极,乃至于更高。 他当年便是如此。 然而,他时运太差,为魔祖所限,后多次辗转,彻底错过了晋升之机。 真正意义上的,无路可走。 “无路可走?” 杨狱若有所思,却仍有几分疑虑: “敢问道友,阻路者是谁?” 谛听回答: “我欲成神,前有‘酆都’,欲成佛,有‘十轮’在前。” “……是在下唐突了。” 杨狱也不由得苦笑。 有万仙图录在手,他对于远古自然也颇有一些了解。 可他到底没有经历过,对于记载中的‘无路可走’并没有切身体会。 但此刻,听得谛听所言,心中对于远古九劫极盛时,也就有了个大概轮廓。 八亿四千万年是个漫长到他此时都无从想象的数字。 如此漫长的岁月之中,任何位阶都必然会有人占据,而一旦有人建立如天庭、须弥这般无上大势力,将诸类位阶收束,则必然导致后来者,前进无路。 一如他自己。 若他晋显圣不得,停于北斗位阶,那任何有望北斗的位阶主,都无路可走。 如今尚且有几分如此趋势,远古只会更难,更为不可撼动。 谛听欲晋酆都,所要面对的,将会是整个天庭,欲晋十轮,也有须弥的无尽压迫。 无路可走,便是真个无路可走。 只是…… 谛听默然,杨狱心中却不由得一动。 无路可走的,只是谛听一人吗? 联想到佛门争渡未劫,那位女冠的迫切,杨狱心思发散。 ‘或许传说中的诸般大神通者,得道者,九极战神,乃至于那些位……’ “说远了,说远了。” 谛听沉默许久方才收敛了心思: “她的归来,打乱了所有‘人’的谋划,那些位的归来,只怕会越来越近…… 留给我等的时间,实不太多了。” “话虽如此,可想要摆脱这业火,脱离这‘生死之间’,也绝非易事。” 杨狱叹气。 纵然再如何坚韧,被这业火炙烤了这些年,也属实难以忍受。 他没有癫狂错乱,失我,也着实因为那真言‘一’字发挥着奇效。 这业火焚身的痛楚,经由这一‘字’真言,一半都分润给了杨逆…… “道友真毫无办法?” 谛听却是深深的看了杨狱一眼,似乎看透了一切,但却并未说破。 话锋又是一转,道: “道友疑我也好,世道险恶,多点防备总也无错。只是,道友最该防备的,实则是那位女冠。” “嗯?” 杨狱心头一动。 啪嗒! 谛听将收敛的业火弹落,身形随之消失在这片心灵之地: “菩萨畏因,凡人怕果。那女冠绝不会轻易沾染因果……” 呼呼~ 谛听一去,这片心灵显化之地就沉寂了下来,滚滚雷音都似散了去。 险峰之上,望着那谛听消失之地,熊熊业火中盘膝而坐的杨狱若有所思。 “菩萨畏因……” “呼!” “吸!” 凝望许久之后,杨狱的呼吸声再度压过了漫天未散的雷鸣,心神皆归于寂。 嗡~ 沉寂的心海之中,似有光芒泛起。 那是一口上有诸般神纹内敛,其貌不扬的古剑,这是,诛仙古剑。 天宗道人身陨之前,遥隔星海斩出一剑,不止为全他仪式,也将他当年所求之物送了过来…… 嗡~ 杨狱心神汇聚之时,心海之中陡然泛起一声嗡鸣。 在他的注视之下,一缕缕微光汇聚,暴食之鼎,在微光中不住震颤、抖动着。 逆乱心猿,可跨越生死之间,而他之所以在此间沉寂了二十余年,自然不是无因。 【暴食之鼎,补全中……】 正文 第4章 截运成道! 【暴食之鼎,补全完成】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虚幻的暴食之鼎渐渐变得清晰,原本虚幻的三足两耳中的一足化为实质。 继而,黝黑的鼎壁上,诸般文字如流水一般的垂落下来。 这一次,杨狱看得清楚。 鼎壁之上流溢而下的诸般文字,于瞬息之间变换了千万种,在其间,他看到了道文、佛文、神纹,甚至于是真言。 但最终,仍是化为他最为熟悉的文字。 【暴食之鼎(?)】 【状态:残缺】 【特质一:鼎食】 【……无所不能食……】 【特质二:筑基】 【安炉立鼎,筑基还童……】 …… 【特质三:截运】 【大道五十,天演四九,截其一,可成道!】 【天之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截有余,补不足……】 …… 诸般讯息犹如潮水般没入心海,直抵魂灵深处。 一刹之间,杨狱只觉似触及到了冥冥之中,那不可名状之物, 其大无穷,其广无垠、其深无限…… 无所不在,无处可寻…… 嗡! 莫可名状的道运入魂,让杨狱刹那间,竟似是有几分痴了。 恍忽之间,他只觉好似窥见了一方映照着万物万类的明镜。 于其间,诸般气机交织,灵炁、劫气、运气、命气、香火之气…… 似乎万类运行之理,尽在其中。 这是…… ‘道!’ 似是一刹,又似是许久之后,杨狱方才从得见宏大的恍忽之中回过神来。 此刻,暴食之鼎上的诸般文字又是一变。 【杨狱】 【暴食】 【道之所化,万类万灵,无物不可食,无物不可吞……】 【可暴食次数:一】 【筑基次数:二!】 【先天跟脚:神魔三重天(道之下,先天禀赋以九为极,恒沙世界,寰宇诸天,最完美造物)】 “先天禀赋,以九为极,神魔九重天……” 杨狱心中微凝。 时至如今,他对于先天禀赋的理解实也不深,只知其涵盖悟性、气运、禀赋、本我灵光等等方面。 但,先天跟脚之提升,着实极难。 纵然他成就人仙第四步,穷诸般变化之精髓,合之七窍石人,也不过神魔三重天。 而他记忆中,那位与吕生交好的太一门祖师许升阳,正是神魔三重天的跟脚。 于远古时被称之为,十万年一见的天纵之才。 需知,这个十万年,不止天海一界,而是寰宇诸界,恒沙世界,十万年间方可诞生一人! 真正意义上禀天地气数而成的大运之人…… “呼!” 深吸一口气,压下上涌的痛楚,杨狱继续往下看。 【截运】 【顺运而走,应运而行,截运成道!……截运九九,可窥万劫不磨之真谛】 【可截运次数:一】 “暴食、筑基、劫运……” 幽光之中,杨狱凝神感知,这一刻,便是业火焚心之痛都似是消失不见。 诸般道蕴充盈心头。 再度补全,有着一足支撑的暴食之鼎,同样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这个变化,不止是多出‘劫运’特质,其余两大特质,也皆有了不小的变化。 尤其是‘暴食’。 【当前可暴食次数:一】 杨狱的心神触摸着暴食之鼎,这暴食特质乃是他用过最多的特质。 只是,以他如今的跟脚悟性,万般道术、神通,触则可学,学则精通,这一特质就渐渐的显得无甚大用。 但此刻,这一特质也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化。 诸般食材,吞之则可用,且跨越了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位阶之限! 换而言之,此刻的暴食之鼎,吞其物,甚至可以学得其中所蕴含的大神通术! 不过,其次数也大大降低,每一次蓄能所需之时间、所需之物,也大大增加。 “暴食……” 杨狱瞥了一眼心海之中未散的诛仙古剑之意,心意一转,已是落于了新出现的第三特质。 “顺运而走,应运而行,截运成道……” 心念一转之间,杨狱只觉鼎内光明大致,灿灿然神光交织而成了一方巨大明镜。 明镜之中,诸般气机交织流转。 这些气机,有些微弱、有些强大、有些若隐若现,捉摸不定…… “这些气机,皆是可截之运……有来自于龙泉,有来自于山海,也有来自于,远古!” 凝视着铜镜之中的诸般气机,杨狱心有明悟。 所谓截运,截取之运,来自于天,也来自于人,来自于现世,也来自于远古。 在其间,他甚至感知到了来自于未来的气机。 “截运……” 杨狱凝视了许久,最终看向了诸般气机交织的最深处,那里,有着一缕泛着澹紫色的金色气机。 相比于其他诸般气机,其光极为刺目,望之如日…… …… …… 呼! 一缕微光划破生死之间。 虚无之间,九色光芒一闪而逝,化为人相的谛听驻足于此,遥望生死之间。 片刻后,他方才道: “纵是你我,若非大劫摧灭九劫,也未必就能脱离须弥山上诸位的谋算, 他,真个能成吗?” 谛听似在自语,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的他,此话竟显得有些不确定。 “生死之间不是无道之地,逆乱心猿也翻不了天。不出此间还则罢了,一旦出得此间,他必然会再度落入那些位的目光之中……” 谛听自顾自的说了许久,虚空深处方才有声音回应,温润而平静: “诸神不是无所不能,诸佛,也不是。大道五十,天演四九,纵然是那几位,也必然无法抹去那一线之机……” “终归只有一线……” 谛听微微摇头,他下意识的想要侧耳聆听,两耳就再度滴出血来: “我的耳识受损,万载之内,无法聆听时空……” “一线,其实挺多了。小僧当年,可也只有一线之机……” 虚空深处,那声音平静中泛起一丝波澜: “嗯?” “这是?!” 几乎不分先后,谛听勐然回身,恍忽之间,只见那生死之间,似有微光泛起。 一闪之后,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文 第5章 花开一十二品 呜~ 一线微光划破生死之间,倏忽之间已不见踪影。 “这是……” 谛听的双耳抖动落下点点血迹,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惊诧来。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他,可纵然是他,居然也在一刹之后失去了对于那一道微光的捕捉。 “遁虚破界?” 虚无深处,似有惊诧之音,谛听循声望去,却见明暗之间,似有一口花开一十二品的赤色莲台由虚化实。 其上一身着素色袈裟的俊美小和尚缓缓抬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善!” “这是什么神通?我似乎……” 谛听眼皮微颤。 他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见识之广博远非寻常神佛可比,但此刻,他居然都认不出那微光一闪是什么神通。 只隐隐察觉到,其似与‘命’‘运’相关。 “劫运一体生两面,劫数越大,运道越深。想来,他破劫之后,也生出大运数来!” 莲台上,俊美小和尚微微一笑,并不甚好奇: “这很好,着实很好!” “劫运一体,焉知此非另一重劫数?” 谛听擦去双耳滴落的血液,微微摇头,他见过太多的阴谋算计,对于劫运了解颇深,忌惮,也是极深。 也因这忌惮,哪怕他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去攥取任何机缘造化。 因为他深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机缘造化。 没有神佛会抱着福泽后世的心思去留下什么造化机缘…… “那又如何呢?” 素衣小和尚笑意收敛,眼底有点点涟漪泛起: “大道如烘炉,劫运如火,不经诸般熬炼,安能成道?劫数本身,便是造化。 自古而今,畏劫者众,可唯有破劫者,方有尽窥那‘万劫不磨’之境!” “万劫不磨……” 谛听心神有着刹那的晃动,他忍不住合十双手,低语如呢喃: “天地亦有大限,大道也会消磨,万劫不磨,或许根本不存在……” “那谁又知道呢?” 素衣小僧捏着胸前悬挂的明亮佛珠,不以为意,只是道: “祂的提前归来打破了太多人的算计,原本稍稍清晰的未来,又变得一片混沌……” “未来本也无定,但小节可改,大势却未曾逆转分毫……” 谛听心中一叹。 在他原本窥见的未来之中,佛门燃灯、诸神显圣都是必然会发生的大事件。 但却与此刻有着不小的变化。 在他原本窥见的未来之中,那定光老佛不会身陨,慈航不会降临,是六道轮回玄功境内封镇的英招现世拉开的序幕。 但如今…… “祂提前归来,功行未有圆满,弥天的气数被杨狱分润一缕,或许,也是那些位的谋算……” 莲台之上,素衣小僧眸光幽幽: “八亿四千万年,实在太过漫长,没有人会想要重演九劫……” “未来混沌一片,或许不止是祂提前归来,那几位只怕也即将归来,亦或者,早已归来了。” 谛听神情有些木然: “若非如此,祂也不会强行归来……” 一因三圣十二尊,帝因固然强绝无敌,那些位又有哪个不是无上存在? 仅仅是心中一想,他呼吸就有些不畅,隐隐间只觉一场弥漫诸天寰宇的大风暴在酝酿之中。 或许,当年九劫初的动乱岁月,又将会重演…… “或许吧。” 明暗之间,莲台色彩渐去,素衣小僧合十双手,微微一礼,随即消失在虚无深处: “玄黄法会不日将至,你,也得加快脚步了……” “玄黄法会。” 谛听默然: “弥陀……” …… “嗯?!” “那气息一闪而逝?可是那杨狱?” “一闪而逝,追之不及……” …… 生死之间的一线微光闪过,惊动了龙泉天地各处的一尊尊神佛。 有神将立于云头,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却也仅仅窥见了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微光。 “此獠居然有此神通,可遁出天网?还是说,故布疑阵?” 那神将心中惊诧,却也不敢怠慢,取出一页黄纸,点燃后送入虚空。 其余各处监察龙泉的诸多神将也纷纷燃点黄纸。 “呼!” 云头上,那位神将心下稍缓,后又看向云海下,于一处荒山之巅盘坐的两个道人。 “那个谁……” “贫道蒋神通!” 荒山上,蒋神通与弟子阎侠皆起身,回应。 “你昔年曾为夜游神?” 那神将落下云头,行至荒山之巅,沉声道: “本身离乱,雷部辅神。” “见过上神!小神曾为夜游神……” 蒋神通微微躬身,阎侠面无表情。 “你昔年上禀于天,诉诸般违逆天规律法之狂徒罪行,大天尊闻听,命本神来接引你去天海!” 那神将开口。 “大天尊……” 师徒两人心头皆是一颤,仅仅是听得这个名字,就觉呼吸不畅,浑身都有些发颤。 尤其是蒋神通。 他曾为夜游神,如今名列六丁六甲之列,对于神道至尊天然就有种敬畏之感。 而更让他心中激动的是,他当年将所见违逆者诉之于天,竟真个被大天尊看到了眼中。 “走吧。” 离乱也不多言,随手一招,一缕神光已自虚空中流溢而出,化作一架飞舟,将两人承载于上。 呼~ 飞舟一闪,已洞破虚空,没入一光怪陆离之地,于其间穿梭,其速极快。 蒋神通回望龙泉,只觉心中复杂。 许久之后,他旁敲侧击,问起了杨狱。 “却是忘了,你当年曾与之打过交道。” 听得此问,那离乱神将神情稍稍变化,亲历龙泉之变的他,对于那位后世天骄也忌惮非常: “他的生死,暂且不得而知。但大天尊既然遣派诸位同僚来此,想必还未死透,不过……” “不过什么?他,他未曾触犯天条吧?” 蒋神通心中一紧。 “可他将佛门得罪狠了。” 离乱神将微微摇头: “那些位菩萨比咱们归来早了许多,如何会放过他?只怕他再度现身之时,就是身死道消之时。” “太,太也霸道了!” 阎侠有些不忿: “分明是他们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那离乱神将哑然失笑,催飞舟极速掠过虚无之地: “你这小小毛神,还不曾见过什么是真正的霸道!” 着实卡文有点厉害……大家晚安。明天开始,六千字更新。推书一本《我要做军阀》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欲登神庭见帝因 呼呼~ 寒风吹过九重罡风天,星海某处,虚空泛起点点涟漪,一架孤舟缓缓驶出。 薄薄的雾气笼罩下,孤舟甲板上,陆青亭缓缓停下催发神行的手掌,身后,楚天衣的低于传来: “那温灵官、离乱神将、六位巡界神使都走了,佛门那些位金刚罗汉,还有几个藏身西漠……” 大战落幕的二十余年间,龙泉天地十分动荡。 诸罗汉盘踞西漠,传经立庙,而诸天将宰执诸陆诸海,依天条几乎肃清了整个龙泉修行界。 此刻陆青亭极目望去,只觉天地间灵炁越发浓郁,但位阶主的气息却少了过半之多。 “那几个神将是秉持天规而来,肃清龙泉自然要走,那几个秃驴不走,只怕是要留于此界传经……” 雾气缭绕下,陆青亭面沉如水,而甲板一侧,秦厉虎面无表情的盘膝打坐,但从其不住起伏的胸膛就可看出,其人心绪翻涌,躁动。 听得陆青亭的话,秦厉虎勐然睁开眼,眼底涌动着狂暴杀意: “该杀!” “该杀,但,杀不得。” 真言道人飘忽间从船舱而出,来到众人身前,看了一眼眉头大皱的秦厉虎,微微摇头: “莫说我等比之历劫而来的那些罗汉逊色良多,纵然可杀,也杀不得。” 杀不得。 真言道人微叹,其余山海众人神色皆有变化,多也沉默。 龙泉修行界的底蕴比之山海优胜十倍,可比之远古仙佛大世,却又逊色太多了。 一千余年的修持,在杨狱不遗余力的指点之下,一众人皆已九耀绝巅。 然而,同为九耀,现世九耀比之远古九耀,普遍要逊色一筹不止。 这不是天资悟性跟脚的差距,而是底蕴的差距。 那些位罗汉、金刚,无不身兼诸般道术、神通,且皆成体系,如那降龙罗汉,持一口降魔杵,甚至于二十年前诛杀了当世数位八极主。 固然是有玄天灵宝之助,可其人修持自然也非寻常九耀主可比。 “陛下遭此大难,我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秦厉虎只觉心头发堵。 他何尝不知真言道人所言为真。 那些位罗汉、金刚无一好相与的,更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是,那些罗汉金刚之后,还有护法天王,菩萨,甚至于……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秦兄也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楚天衣扶着栏杆: “君子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今日我等不如那些老家伙,来日未必还不如!” “来日?” 秦厉虎冷笑: “今日不过几个罗汉,尚不敢与之放对,还来日……” “西漠已封,有大阵笼罩于外,我等便是想去,只怕也进不去……” 陆青亭回过身来: “真人,您觉得我等接下来该当如何?” 楚天衣、秦厉虎等人闻言也皆看向真言道人。 一千两百年间,杨狱化无间之身,往返两界数十次,接引而来的山海旧人已有百数之多。 此刻小舟之上,也有十余人,皆是当年杨狱旧识,此刻,也皆已成九耀。 但,真言道人的修持,却仍是众人之冠,便是秦厉虎也逊色一筹。 “又能如何?” 真言道人神情默然。 亲历了龙泉大变,纵然是他这般心境者,也觉心头蒙上一层深沉雾气。 又何止是他? 任何亲历了那一场大变者,又有谁人不是心生绝望? 星神、天将、罗汉、金刚、天王、菩萨…… 一尊尊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纷至沓来,带给后世位阶主的压迫是无与伦比的。 “真人?” 见真言道人怔怔不语,其余几人心头皆是一沉。 “只有等了。” 微微恍忽后,真言道人席地而坐,于雾气缭绕之间,平静传音: “那些神将、罗汉于此界停留二十余年不走,偏生今日先后离去,这其中必有蹊跷,若老道所料不差,那么……” “您的意思是陛下他?” 秦厉虎的眼神一亮。 “那些神将肃清龙泉不过数载,何以逗留如此之久?必然是杨兄还未死……” 陆青亭心头也是一震,也明白了真言道人话中的涵义: “依着您的意思,杨兄此刻已离了龙泉?” “不错!” 真言道人微微点头: “若老道所料不差,他离去之前,必然会留有嘱托,我等只需静等……” “嗯?” 真言道人的话锋陡然止住,陆青亭等人也皆挑眉望去。 只见云海之下,有一柱青光涌将上来,直抵孤舟而来,赫然是姜侠子以及手持打神鞭的寒月散人。 “寒月散人?” 见得来人,除却真言道人之外的其余人心头皆是一震。 昔年的寒月散人曾是山海第一卦师,在场之人大多都是认识的。 “诸位,久违了。” 得见故人,寒月散人冷硬的老脸上也挤出一分微笑来。 “寒月真人,这……” 楚天衣心头一动。 “诸位,换处地方聊吧。” 寒月散人眸光一扫,突然扬起打神鞭,只在虚空轻轻一敲,下一刹,孤舟已消失在虚无之间。 嗡! 数个刹那之后,众人自恍忽间醒转过来,就见得眼前雾气朦胧,诸般感知皆被困锁于孤舟之内。 “此间,是我家师尊留下的传承之地,有隔绝神通之效,在此,方才不会被神通窥探到。” 寒月散人轻轻拂袖,盘膝而坐,其余人神情微动,也随之落座。 “龙泉大变之前,西北王曾预感到今日之变,当时,也曾留下书信。” 寒月散人开门见山,说话之间,一封泛黄的帛书就自从袖口飘飞而出。 “陛下留书?” 秦厉虎下意识的想要去接,但还未伸出手去,那那一页帛书之上已迸发出强光来。 继而,重重波光涌动,一道身影由虚化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步而出。 “陛下!” “杨兄?” …… 见得那一缕虚影,一众人无不神情大变,纷纷起身。 “不对,不是化身!” 真言道人最先察觉不对,这虚影虽有杨狱的气息,却没有生人的气息。 只是一缕幻影。 “千年不让诸位出玄功境,是杨狱之过,但,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虚影渐渐清晰,一袭赤衣随风而动,他微微一礼,后叹息: “劫气弥漫,前路渺茫,杨某实不知是否得脱此劫,只得留诸位在玄功境内修持,为我山海留有一线未来……” “陛下……” 秦厉虎只觉胸膛发热,发堵,想说什么,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话来。 楚天衣、陆青亭等人神情皆是默然。 真言道人叹息,只觉心头暗然。 “此刻,劫数为何,我尚不得而知,但不外乎是此世人杰,远古道鬼,大概率,是有神佛即将于龙泉降临……” 虚影平静诉说着: “此劫,是龙泉之劫,纵我应劫,此界未毁,可也必然元气大伤,数千年难复元气。 诸位留有用之身,或可于此界成就功果……” 杨狱的声音在此间回荡着。 有着马王爷、谛听的先后示警,杨狱于劫数降临之前,自然已将诸般后事安排妥当。 “武斗门之传承,诸位可保则保,不可为则不为。六道轮回玄功境内,有我梳理的修行心得,关于人仙四步,关于位阶抉择,关于诸般神通的选择,以及道果接引……” “远古八亿四千万年之底蕴,非龙泉可比,但究其根本,差异只在神通体系……” “一如位阶,人仙四步,人皆不同,诸位可学我,不可像我……” …… 孤舟之上,一片寂静,只有杨狱的声音在回荡,那是他在邀战狮神王之前,就留下的一缕幻影。 是他为防止自己被灭去诸般神魂化身,而留下的后手。 “远古道鬼的历劫归来已不可逆,未来的修行,必然是道果、位阶的抉择为重,避开可能中的道鬼为先……” …… 杨狱并非是个话很多的人,但他留下的这一缕幻影,却足足说了数个时辰。 涵盖了方方面面。 他的声音平静,但孤舟之上的一众人却越听越觉心头悲凉。 呼呼~ 微风中,虚影越发的虚幻: “我于他处听闻劫数之可怖,想必化身难以留存,但我还是留下了化身…… 一名‘无间’,一名‘七箭’,他们与我的联系被彻底斩灭,诸位可寻之……” 呼! 话至此处,虚影彻底消失,只余余音飘忽回荡: “若得脱此劫,来日杨狱再与诸位把酒言欢,坐而论道……” “陛下!” 秦厉虎终是忍不住,怒啸一声,看向寒月散人: “陛下的化身何在?!” …… “呱!” 几乎是虚影消失的同时,悭山城内的一座小庙内,一处十分隐秘的洞天碎片中,一三足小蛤蟆自一方池水中醒转过来。 “浪费了俺这般多的灵涎……” 小蛤蟆打了个哈欠,看向池水中浸泡着的两具了无生机的躯壳,叫了声: “还不醒来?!” 唰! 幽暗的洞天碎片被眸光照亮。 池水中,一袭黑衣罩体的无间睁开眼,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 “山海,回山海……” 另一侧,身被长弓的七箭也缓缓睁开眼,不住呢喃,重复着: “还愿,还愿……” 正文 第7章 十日横空,玄黄大世界! “你,你这……” 眼见得两尊化身神情恍忽,失神般只是不住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三足小蛤蟆勐然一惊,将残留的一丝睡意抛飞到九霄云外。 “不对,不对啊!” 小蛤蟆蹦跶一下,跳到池边,满是狐疑。 它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两尊化身假死前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的灵动少了七成也多?!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那小子死了?!” 小蛤蟆惊得差点跳将起来。 而自假死中苏醒的两大化身却没有理会它,彼此对视一眼后就各自起身。 “我,还愿。” 七箭背负长弓,只简短的道了一句,就消失在这方洞天碎片之中。 无间默默注视,许久之后,方才伸手抓起了大呼小叫的三足赤眸金蟾,塞进了袖袍内。 下一刹,一缕神光自外而来,循着打神鞭的指引,真言道人等人匆匆而至。 “陛,陛下!” 眼见得那足有七成相似的容貌,纵然知晓这只是化身,秦厉虎仍是不由得跪伏而下。 “回,山海。” 望着神情激动的一众人,无间面无表情,只是伸出手来: “六人!” “回山海?” 匆匆而来的众人闻听此言不由得一怔。 “山海只怕有变……” 真言道人心中有诸般疑虑,却也并未开口询问,只是扫过陆青亭等人,道: “诸位姑且随寒月道友去那万法楼,老道先回山海一探……” “我与真人同去。” 陆青亭上前一步,沉声道: “我有神行之速,若只去一人,我比真人你更为适合。” 真言道人眉头微皱,正欲说话时,无间已一步前踏,抓住两人的手臂: “走!” …… …… 嗡~ 虚无之间,一缕流光没入万般气机之间,如滴水入海,不见丝毫踪影。 身化微光一道,杨狱极目回望。 于这般奇异状态之下,他一双金睛火眼也难窥龙泉,但循着冥冥之中的季动,他仍可察觉到龙泉所在。 恍忽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留下的幻影破灭,能感受到三足赤眸金蟾的苏醒。 但却彻底隔绝了自己与无间、七箭这两大化身之间的联系。 这自然不是因为三足赤眸金蟾的‘假死灵涎’,而是他从最为深层次斩断了与那两尊化身的联系。 这本是他为了防备身陨劫数之中的后手,此刻虽脱劫,却也并未重续联系,却是要防备那些于暗中窥伺的‘神佛’。 【你于‘生死之间’催发了暴食之鼎两大特质,筑基与截运……】 【你穿过了冥冥中的落网,遁出龙泉天地……】 【你心有所感,意欲重续与两大化身之间的联系……】 【你,被‘天眼通神’锁定……】 …… “佛门,天眼通神,天庭落网……” 心念转动之间,催动逆知未来,杨狱心头微凝,心知那些神佛仍在暗中窥探。 接连破境,直抵一十二重天的逆知未来比之最初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无有其他神通影响,大神通遮掩的情况之下,甚至可以从其中窥见危险到底在何处。 ‘阴魂不散……’ 极速横掠过这片光怪陆离之地,杨狱心中有着诸般杂念萦绕。 他担忧山海众人、担忧武斗门的诸多弟子、牵挂秦姒、牵挂小弟与婆婆…… 更担忧老爷子。 那个从来胆量不大的小老头…… 诸般心念翻涌间,杨狱多少次想要折返,想要回山海一探,但…… “老爷子当年心中所响起之神音,必是类似佛门宏愿,我未行其道,其愿未还,老爷子当有一线生机……” 嗡~ 心念飘忽之间,杨狱只觉心神穿透了一重重无形无质的屏障。 这一刻,他的诸般感知渐归于沉寂,到得后来,除却心海之外,再也察觉不到丝毫的外在。 但他并未有丝毫惊慌。 劫运者,顺运而走,应运而行,截运成道。 此刻,他之心神皆混入冥冥之中的运数之中,以此,可以隔绝任何神通与演算…… 嗡! 心海之间一片幽沉,暴食之鼎泛起幽幽之光,鼎前,一肤如实质,似人似猿的暴戾法相于杨狱心神降临的那一刹睁开双眼。 ‘唳!’ 似有猿啸响彻,随即有熊熊烈火于法相体内喷涌而出,那是未熄之业火。 纵然穿过了生死之间,这业火却仍是不灭…… “呼!” 凝神静气,将业火焚烧之痛楚压下,杨狱心神汇聚,落于暴食之鼎内。 丝丝缕缕的气机于鼎内交织如镜,但此刻,镜内有且仅有一道气机。 其如烈日,泛着澹澹的紫色,仅仅望之都可知其不同凡响。 以通幽观之,更可见其神异。 【劫运次数:一】 【截运,发动】 【……顺运而走,得脱龙泉,穿梭生死之间,横跨光怪陆离,虚无之地……】 【锚定点……】 【……玄黄大世界……】 …… 通幽所见,仍有断续,并非神通力不能及,而是那一缕气机相隔太过遥远。 “玄黄大世界?” 杨狱心中自语,关于这方大世界的诸般讯息也随之涌上心头。 寰宇诸天,以天海为核心,层层扩散,生有恒沙世界群。 山海、龙泉、玄黄、乾刚等等大界,皆属其中,区别不外乎与天海之间的距离有近有远而已。 玄黄大世界,是龙泉百万年间,探明的诸天寰宇之中,最为强横的世界之一。 八万余年前,龙泉第二尊大帝,应感大帝攻伐他界时,曾远远望之,后主动退走! 后来历经诸位破限称尊之大帝,却也无有一人与玄黄大世界交恶。 在万仙图录之中,这也是一方极为奇异且强大的世界,令诸大神通者都为之忌惮。 在杨狱看来,这方大世界也是极为奇异。 依着三笑散人的潮汐论,越是靠近天海的世界,其灵潮复起越晚,反之越早。 比如龙泉界,其地处寰宇世界群边缘,因而灵潮复苏早过山海百万年之久。 然而,玄黄大世界相距天海并不如龙泉这般远,可其灵潮复起甚至比龙泉更早! “玄黄大世界,似乎也有佛门势力……” 杨狱心中自语,十分慎重。 亲历了龙泉之变,他对于远古那些老怪物的忌惮可谓是极深。 不过,忌惮归忌惮,他心中却无惧意。 亲历了龙泉之劫,他对于劫数的理解之深已非寻常人可比。 他深知,有些时候,劫数可避、可躲,有些时候,却只有迎难而上,退,反而可能会万劫不复。 “呼!” 心海有风,燃烧的业火更为旺盛。 强忍着剧烈的痛楚,杨狱勉力走入暴食之鼎,以心神触及那冥冥之中的运数,以此为凭依,再度催发逆知未来。 嗡~ 点点流光泛起,很快将杨狱的心神笼罩在内。 这一刻,杨狱高度凝神,暂时忘却了业火焚身之痛,推演着自己此行之吉凶。 未来无定,任何神通大神通都不可能尽窥未来的无穷变数。 但此类神通仍是极为珍贵。 未来固然无定,可持有此类神通者,却有着比之常人更多的试错选择, 甚至可以从诸般错漏之中,寻出利于自己的未来,去践行之。 【你催发了劫运神通,于茫茫气机之中寻出最为不同寻常的一缕,或者说,一轮……】 【你数次险死还生方才汇聚的一次截运次数,不想浪费分毫,欲借此机会,去窥探大神通之境……】 【唯有如此,你才有横跨诸界,登临天海的底蕴……】 【截运者,运为次,截为重……道鬼可夺后世身,你自也可夺道鬼运……】 【你,顺运而走……】 …… 【你死于,玄黄佛会!】 “嗯?!” 杨狱的心头一震。 或许是没有了龙泉界的劫气压制,亦或者是晋至一十二重天的缘故, 这一次逆知未来居然映显出了‘死因’! “玄黄佛会?” 微惊之后,杨狱再度催发了这门神通,这一次,他选择了其他切入点。 【你死于,玄黄佛会】 【你死于,荡魔之剑】 【你死于,天地玄门】 【你死于,六道轮回盘】 …… 逆知未来的结果仍是猩红一片,显示着前路艰难,但杨狱心中却无波澜。 他沉凝心神,摒弃业火焚身之痛,从一次次的推演之中汲取有用的讯息。 最终,得出一个模湖的结论。 “这方玄黄大世界,只怕已经到了三笑散人潮汐论中所书的‘百鬼日行’阶段!” 杨狱心头一凛。 三笑散人的潮汐论,时至如今来看,也无错漏。 极寒极热、妖魅横行、百鬼夜行、洞天重现、仙山问世、百鬼日行…… 如果说山海尚处于第一阶段的开端,龙泉界属于百鬼夜行的开始, 那么这方玄黄大世界只怕已经到了潮汐论记载的最后! 百鬼行于日,意味着这方他即将要去的大世界中,道鬼将会多如牛毛! 那么…… 心念一转,杨狱没有再度催发神通,反而自心海中退将出去。 也正是这一刹,他失去的感知再度回归。 一方煌煌如日的巨大光球,在他的面前绽放出极尽耀目之光芒。 于那灿灿然神光之中,杨狱看到了十日轮转,照耀苍穹, 看到一片群星环绕,诸般天体尽为陪衬的苍茫大地。 看到了一株拔地而起,却好似将群星、天地都承载而起的巨大古树。 “十日横空,玄黄世界树!” 正文 第8章 道生天,天生万物! 休休休~ 虚无之间,有血光如剑纵横挪移,其速极快,所过之处更是不留丝毫痕迹。 “老斑鸠!” 于虚无之间纵横挪移,极速躲闪之时,杨逆兀自是有些忍不住放声大喝。 怒! 好不容易脱得万载镇压,不及报复就再度被追杀了数十年,便是寻常人心中只怕都已憋屈至极,遑论杨逆? 多少次,他都几乎忍不住想要折身与之拼个你死我活,但每每都被自魂灵深处传来的剧痛生生拦住。 这一次,也不例外。 几乎是他要祭起元屠剑的同时,那被业火焚烧魂灵本源的剧痛就自涌了上来,几乎让他栽下虚空。 “痛煞我也!” 杨逆痛得眼冒金星,却也打消了折身拼命的心思。 这业火于心中燃烧,痛楚直抵魂灵,这种状态下与那老贼尼拼杀,太也吃亏。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不得已,只得再度遁走,一口钢牙却都差点咬碎。 “那废物……” 他心中狂怒想骂,但又压了下去,无论如何,此次脱困得其所助,这焚身之业火,也是他主动分担过来。 “孽畜!” 虚无之间,佛音禅唱声似无所不在,女冠缓步行于虚无之间,不见如何动作,却任杨逆如何挪移躲闪都无法彻底甩掉。 “孽你马个头!” 杨逆反手就是一剑迫退滚滚佛光,再以元屠剑撕裂虚空,遁入更深处: “总有一日,本大爷要一刀刀宰杀了你!” “孽畜!” 开裂的虚空渐渐弥合,那女冠本可追去,却似有所觉般驻足,回眸,合十双手,轻诵佛号: “阿弥陀佛!” “区区一头血魔,都要大士亲自追逐,看来,须弥一脉归来的菩萨并无几人……” 虚无之地,有神光传荡而来,一袭黄裙无风而动,来至此间。 女冠抬头,却见那女仙气息雍容,虽面无少女,眸光却尽是威严。 “懿德元君?” 女冠眸光微动,已是认出来人: “元君藏的却是好深,怎么,元君是应大天尊之敕令,去赴宴吗?” “本君不过是在清静之地静修,何来藏匿之说?” 那元君哑然失笑: “还是说,只要不得你须弥一脉准许便自归来者,皆为藏匿?” “元君误会,贫僧怎有此意?” 女冠微微摇头。 “是吗?本君还道须弥一脉已凌驾天庭之上,要给我等定‘规矩’呢。” 懿德元君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冠: “十劫不比之前,大天尊既已现世,诸多无谓的谋算其实大可打消,以免自误!” “元君所言,似有所指?” 女冠眸光微转。 “何必明知故问?” 懿德元君轻笑一声,踱步间落于一艘星光缭绕,龙兽拉乘的车辇之上: “大士不必相送,本君自去天宴,待你来时,或可小叙一番……” “阿弥陀佛!” 那女冠微微躬身,以做礼数,眉头却不由得紧锁几分。 以她的境界修持,无论是九劫亦或者现世,能让她忌惮者却也不多。 这女仙懿德元君却是其一。 远古之年,天庭宰执寰宇诸天,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皆俯首其下。 懿德元君,为一天之主,不入天书,但其名声、威望却是无比之隆重。 相传,其乃是八劫末、九劫初成道的女仙,曾于道祖门下听讲,曾与大天尊坐而论道。 虽不入一因三圣十二尊,却也相差无几…… “懿德元君……” 女冠于此驻足良久,心中思量。 混沌海无尽无垠,虚空无尽无涯,纵然有心追踪未见得就能碰面,这女仙突兀到来,必不可能是巧合。 只怕其背后,就是那位大天尊…… ‘她意欲何为?’ 女冠心中自语,不乏忌惮与不安。 因为,远古之年,大天尊与天道合应大劫而陨,并未参与诸圣盟约…… “呼!” 最终,她放下了追逐杨逆之念,心念一转,已于佛光接引中,消失无影。 待得再度现身时,已来到一方佛光缭绕,香火弥漫的洞天世界。 这方洞天世界并不大,却有山川河岳,日月星辰,有诸路列国万民在其间繁衍生息。 女冠来至此间,也不停留,一步跨出,已来到一处幽静山林,一处古朴小庙之外。 庙宇内,一老僧阖眸入定不知多久,感知到女冠降临,忙不迭起身,恭敬拜见: “不知菩萨降临有何要事?” 女冠微微点头,也不多言,直接问询:“佛老降临,还需多少年月、香火?” “燃灯仪式破灭,诸菩萨只回来了数人而已,佛老的归来,当在诸菩萨、佛陀之后……” 那老僧不敢怠慢,掐指一算,道: “若无外因,佛老降世当在八万四千年后,需九兆九品精纯香火……” “九兆九品……” 女冠微微皱眉。 一个虔诚信众,日诵佛经,顶礼膜拜一年,可算一缕香火。 一万二千缕方为一品,一万两千一品,方为二品,以此类推…… 九兆九品香火,实是汪洋一般。 若在远古,倒也算不得什么,可如今…… “燃灯仪式,耗尽香火,再想积累出如此之多,只怕很难……” 那老僧亦有忧虑: “菩萨,您担忧有变吗?” “不是担忧,而是必然有变!” 女冠神色微凝,将自己路遇懿德元君之事,以及自己的担忧吐露。 “懿德元君……她可是几尊散仙之首……她……” 那老僧听得神色变换数次,压低的声音兀自有些发颤: “菩萨,您怀疑大天尊她已察觉到了吗?可她与天道同在,天道不得全,她也未得圆满吧?” “她以身为嵴,将天海界自归墟之海托举而起,以此开得十劫,按理说不可能再分心他处,但……” 女冠眼底有着忧虑: “未得圆满,她也还是大天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老僧合十的双手都在发颤,他天眼通神,有目视万类之能,最为知晓那位大天尊的可怖。 最终,他压下心中惊惧,低诵佛号,道: “菩萨,以您之见,该当如何?” “九劫已灭,她不可能再得圆满,也无人会愿意她得圆满!” 女冠深吸一口气: “你,当回玄黄……” 正文 第9章 道生天,天生万物!(下) 呜呜~ 灿灿然星辉划破虚无。 华贵的车辇之上,懿德元君斜躺在神座之上,以手扶额,似在沉思,又似在倾听什么。 许久之后,方才轻笑一声: “倒是滴水不漏……” 不大的车辇之上,实则别有洞天,单薄的帷帘之后,似有一方方洞天若隐若现。 “元君绕路来此,到底为何?” 一身着碧裙的少女自洞天中走出,满眼好奇: “您当年与这位大士不过点头之交,怎么也不该万里迢迢来此告戒于她吧?” “你以为呢?” 元君微微一笑。 “是因为大天尊?可您与她可也没什么交情……” 绿裙少女眸光微动。 “诸劫以来,除却九劫之外,再无任何一劫能够有如此之多的神佛历劫归来,我等历劫重生本就是因为大天尊独断劫波,以身应劫……” 懿德元君轻叹: “可惜,没几人会承情,只会恨她不死,怨她为何还要归来……” 碧裙少女闻言顿时闭口。 这话,着实有些重了,不是她可以议论的…… 懿德元君稍稍感慨之后,话锋顿时一转:“当然,更重要的是,须弥一脉,有些不对。” “不对?” 绿裙少女微微一怔: “是了,以您的修持,也付出了天大的代价方才归来不久,那位大士以及诸菩萨归来未免太早,也太多了些……” “须弥之底蕴冠绝天下,除却天庭之外无几家可比,早一些,算不得不对。 毕竟听说当年‘天崩’之后,佛老曾邀得诸位帝君、战神、大仙敲定过什么‘诸圣之约’……” 懿德元君轻扣椅背,眸光似乎洞彻虚无,看到了极端遥远之外: “她行事稳妥,可有些事是必然瞒不住的,比如,那方玄黄大世界……” “有世界树的那方玄黄大世界?” 碧裙少女想了想,却着实对那方大世界无甚印象,对其认知还只局限于名字。 “有什么不对?” 少女有些疑虑,正想询问时,那元君已是屈指点在其眉心之上。 嗡! 似有似无的嗡鸣声中,那少女只觉自己的感知无限拔高,目光好似穿透了无尽虚空。 恍忽之间,她只觉万般气机交织纵横,无穷无尽的灵机犹如潮水般滚滚而流, 从无尽遥远之地,向着寰宇正中汇聚。 ‘天海开,则天道重塑,则十劫开。寰宇恒沙世界的灵机将会汇聚天海……’ 少女心头升起明悟,可旋即就察觉不对。 那滚滚灵炁固然是向着天海汇聚而去,可同样有着不少灵机奔向其他地方! 以大神通攥取灵机,远古并不罕见,然而,这也…… “太多了,太多了!” 少女勐然回神,却仍是有些瞠目,甚至于骇然: “怎么可能?区区玄黄天地,何德何能截取天海灵机?!” “元君,这是为什么?怎么可能……” 少女震惊难言。 “本君原本以为须弥一脉的燃灯仪式被破是因大天尊,但如今看来,只怕这背后,水比想象的更深……” 懿德元君的神情也有些微凝重,类似之事,她并未亲见过,却曾经听说过…… “元君别说了……” 少女心神摇曳,却突然惊觉,她勐然捂住耳朵,跑回洞天之中,却是再不敢听了。 “道生天,天生万物,故,万物皆属后天……” 凝望着无尽遥远的玄黄大世界,懿德元君心中低语着。 万物乃天所生,因而,诸劫以来,与天地同寿已是无上境界,几无可超脱其上者。 但,天乃道所生,道生天,也生有其他! 也唯有先天诞生之物,才有与天争夺灵机的资格,才可历劫不灭…… “先天劫宝……” …… …… 呜呜~ 幽光划破,洞破一似有似无的屏障。 这一刹,杨狱汇聚心神,没有如同初去龙泉之时一般昏迷,而是维持住心神不散。 然而,一股无所不在的气机却似在极力排斥于他,让他一时之间,无从感知身外。 “玄黄大世界的天地意志?” 杨狱心中闪过念头,却也无甚惊慌,外界无从感知,索性沉凝入心海。 压制业火焚心之痛,也揣摩着这截运之用。 “劫运皆非恒定,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天地之间变换、流转…… 所谓截运,便是将尚无主,亦或者是失去其主的运数归拢……” 杨狱心中转动着念头。 暴食之鼎的第三特质,比之之前两大特质更为霸道,甚至于让他都有些震怖。 无他,这一特质打破了他对于位阶的一些认知。 截他人之运,成自身之道。 说来复杂,其实一言蔽之,若截运功成,就可以拥有第二位阶! 诚然,截来的运与道,增无可增,无法更进一步,可仍然足以让任何位阶主为之瞠目骇然。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这可不是如天宗道人那般化身执掌位阶,而是本体执掌两大位阶! 至少,迄今为止,杨狱没有从任何典籍中看到过谁人身兼两大位阶者! 嗡!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心海之中生出变化,暴食之鼎剧烈震颤一刹后,有神光自鼎壁上涌动。 诸般讯息文字如瀑布般垂流而下。 “这是?” 杨狱心头一跳。 【场景:玄黄大世界(???)】 【身份:大周末代帝王(不可转换)】 【……道生天,天生万物……若为草木,当欣欣向荣,若为大树,当遮天蔽日……】 【场景背景:于劫波之中诞生的一株小草,历经无尽波澜,成长为参天巨树,承载群星日月,承载天地众生……】 【炼化节点一:平千山……】 【炼化节点二:填孽海……】 【炼化节点三:诛邪祟……】 【炼化节点四:???】 …… 【炼化节点九:???】 【注:食谱仅可炼化一次】 【注:炼化失败,或有道灭之危……】 【注:炼化开始,无法中止……】 【注:请鼎主遵守‘身份’,一旦被识破,将有不测灾殃……】 诸般讯息不住流转交织。 见得此幕,杨狱都不由得心中发怔,隐隐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方玄黄大世界似乎有些不对。 这是进入玄功境时,暴食之鼎才会有的反应…… “劫波中,天道都在崩塌,什么草能在劫波中诞生……” 正文 第10章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呼呼~ 秋风萧瑟,吹得片片枯叶打着旋飘过云海,与那巍峨城墙擦肩而过,落于那足有数百上千里之宽的护城河中。 巨城巍峨,城墙东西拉远,一眼似望不到尽头,向上,似与云海比高。 此城洞开八面,一日吞吐商船人流之多,就高达百万之数。 说不出的繁华热闹。 那鼎沸的人声,便是隔了数条街道,又有数百丈高空相隔,杨狱也听得十分清晰。 “道文,人人都说的道文!” 杨狱心中自语。 此方天地的灵炁之深如一般,甚至隐隐已超过了他于诸般玄功境内所见的远古劫波时。 但这却并不是玄功境。 而是玄黄大世界、赤心神州、天鼎道,大周王城。 “呼!” 摘星台上,杨狱凭栏而望。 这座巨城之大,还要胜过龙泉界的一些大城,大小街道好比血管般无比细密驳杂,隐隐间,似有几分阵法的味道。 不是似乎,这的确是一方极度繁复的大阵,阵法纹理遍布在城池内外每一块地砖、每一间房屋宅院,甚至每一个人的身上。 而这,还仅仅是阵眼。 以金睛火眼暗催通幽,杨狱隐隐间可以察觉到这方大阵弥漫极度深远,几有囊括赤心神州,乃至于天地之势。 事实上,这方‘天禹大阵’曾几何时真个覆盖了四大神州,诸般海域,大半玄黄世界。 十八万年前,大周太祖‘大禹’横推八方六合,定鼎天下,几乎统一玄黄天地, 因其功绩成就,世人改‘大’为‘天’,称其为‘天禹’。 将其开辟之大周,称之为‘神朝’! 天鼎道,就是那位太祖定鼎之地而得名,大周帝都更曾是无数修行者为之向往的‘圣地’。 曾一度压得‘千佛天’‘万龙巢’这两大圣地都为之暗然失色…… 可那,已经是十八万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大周王朝,已耗尽了祖上的余荫,诸般海域、三大神州接连丢失, 赤心神州内的七十二道,大半也都早已不在掌控之中。 甚至于…… “陛下,‘茶’已温。” 一面白无须,说话阴柔的中年宦官微微躬身,递上托盘: “依着您的意思,放了不少羊奶、糖霜,绝无半点苦味……” “嗯。” 杨狱应了一声,接过那杯温茶,却也并未喝,只是瞥了一眼那躬身的中年太监。 这太监的气息怪异,没有道果、位阶的气息,但却拥有着‘法力’。 甚至于,以他的眼力,可看到其身体内隐藏着的一条恶犬,这不是变化,也不是道果蛰伏,更像是…… ‘法相’? “陛下,不喝吗?” 那太监似是察觉到了异样,缓缓直起身来,脸上仍挂着谦卑之色,实则眼底闪烁着疑虑。 这,可是他送来的第三杯茶了…… “不急。” 杨狱捏着那杯茶,不喝也不放下,只是慢悠悠的摇晃: “王公公自去吧。” 那王姓太监心有疑惑,闻言居然也不退下,只是静静看着: “此茶乃灵茶,有温养血脉、稳固精元之用,陛下切莫浪费了‘太师’的一番好意。” “哦?” 杨狱眉头一挑: “你是说,这杯茶是太师要你送来的?” 半个时辰之前,他于这摘星台上苏醒,除却身份之外,着实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无论是前身的身躯,还是记忆,都没有,有的,只有一抹即将消散的幻影。 他融入这一抹幻影,却也并未得到什么讯息。 只是知道他如今的身份,是这方大周王朝的皇帝,单名一个‘启’,是大周皇室最后的血脉,于十数年之前被当朝太师‘乾苍’自民间寻回。 名为皇帝,实则只是傀儡罢了。 可他也着实没料到,这末代皇帝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连身边送药的一个小太监都压不过…… “陛下。” 王太监闻言也不惊慌,脸上仍是挂着恭敬的笑意,实则眼底已泛起十分冷意: “听说前几日,太师府有人寻得先皇遗留于民间的太子一脉子嗣,都说其血脉精纯,胜过陛下呢!” “所以……” 杨狱轻轻摇晃着茶杯,心中已是了然。 前主之所以消失得连块肉都没有,想来是之前喝过‘茶’了。 “所以,有些事陛下还是不要太清楚的好。” 那王太监微微一叹: “陛下,喝茶吧。” 话至此处,他再不多说什么,而杨狱想了想,羊作不甘,将这杯茶水饮下。 “如此,奴才这便退下了!” 见此,这太监方才松了口气,微微躬身之后,提着托盘就下了这方摘星台。 “呼!” 一杯温茶入肚,杨狱顿觉一股热流乱窜,似有消融血肉之能。 但这点毒素对于他而言自然不算什么,若非顾及到暗中盯梢的太监,甚至连眉头都不需要皱一下。 毕竟,暴食之鼎可是提醒了他,要‘谨守身份’,那至少,他就不能太过出格。 至少大体上,不得太过偏离这身份。 不过…… ‘这末代皇帝的意思,是那位太师要夺位了?’ 扶着栏杆俯瞰皇城,杨狱微微皱眉,思量着。 他对于此界着实不太熟悉,仅有的一些也还是刚才从皇城内外飘荡来的诸般议论声中所得。 而这,却已是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天禹大帝的阵法虽未开启,可仍对于一切神通、道术,乃至于法宝、神兵的波动十分敏感。 这,也是他刚才听来的。 “陛下,您要的书……” 杨狱心中思量时,又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手捧着数本典籍,颇有些气喘: “那,那王公公抽去了修持灵相的那几本书籍,只有,只有这几本……” “嗯。” 杨狱接过那几本书,将这小太监打发走,就倚着栏杆翻阅了起来。 、游记、诗曲…… 一眼扫过,这都是杂书,没有任何关于此间修持法的记载,只有一些只言片语,道听途说。 但仅仅是这些道听途说,就让杨狱心头泛起波澜来。 除却不变的位阶、道果之外,此界还有一名为‘灵相’的修持法! “灵相,还是法相……” 正文 第11章 融兵,诛仙! 呼呼~ 夜幕之下,皇城一片寂静。 幽静的大殿之中灯火通明,斜躺在床榻之上,杨狱慢慢的翻阅着书卷。 这末代皇帝比他想象的还要受限许多,莫说是大内藏书楼,便是御书房,也是空荡荡,除却一些传记之外,就只有杂书一卷卷。 但杨狱的底蕴何其之深厚,从记载着传说的传记与杂书中,就窥见了此界独特于他界的修持之法。 灵相、炼形。 以心为镜,拓印天地之景、神魔之相为核心,汲取天地灵炁以修持, 以求化虚为实,将自身炼成灵相,以此为凭依,纵无位阶,亦可进窥长生之道。 “无论何种灵相,一旦成就,就有比肩十都之力……此为一劫灵相,只是开始,而远非此法之尽头……” 羊作翻书,杨狱眸光不由得微亮,从这门独属于玄黄界的修持之法中,他看到了武道的种种可能。 武道传承至今,自陆沉算起,也不过四千余年罢了。 但此界的灵相修持之法,却已传承了十八万年之久! 开辟此法者,便是天禹大帝! 仙佛之道,首重‘缘法’,无缘者,纵然悟性绝佳,也根本无法跨越‘道果认主’这修行第一步。 虽然传说中,任何生灵都有与自身契合之道果,然而,寰宇无尽,天地广大,寻常人一生不过百余年,绝大多数走不出生养之地百里、千里之外。 如此,纵然知晓寰宇之间有与自己契合之道果,却也毫无办法。 无论是九劫还是如今,无论是山海、龙泉还是玄黄大界,都不乏此类‘无缘者’。 而天禹大帝,就属此类。 杂书传说中,这位大周太祖生于一寻常商户之家,本该如大多数人一般,默默无闻直至死去。 然而他的天赋之高,实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没有道果、位阶,没有前人指引的情况之下,就在一处荒山中悟出灵相之法! 在此之后,其高歌勐进,一手终结了动荡的乱世,于赤心神州立下大周神朝! 其鼎盛之时,天下宗门皆为之俯首,纵然是‘千佛天’‘万龙巢’这两大传承超过百万年,疑似是历劫重生的大神通者开辟的圣地都无法与之抗衡。 “天禹大帝……” 杨狱捏着书卷,心中稍有些不平静。 他此刻身为武道开路人,深知无前人指点,无同道交流的情况下,想要更进一步是何其之难。 事实上,无论是远古九劫还是后世龙泉,不知多少天骄人杰都有过另开一道的心思。 而无论成或不成,开道皆非一人可成,如武道,自陆沉、经达摩、邋遢道人、张元烛,再至张玄霸,历经三千余年! 但这位大周太祖,却是真正的,以一人之力,将其所开辟的灵相之法,推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传说中,他坐化之前,已成五劫灵相…… “天海未开之时,穷尽一界之底蕴才有破限称尊之可能……” 杨狱合拢书卷,心下不由摇头: “杂书传说虽有几分可信度,但到底不可尽信,还是要接触此界的典籍、古卷……” 一劫灵相,已可比十都,三劫灵相,已具八极之力,那天宇大帝若真个成就五劫灵相,那他根本不可能坐化。 哪怕玄黄界有诸多道鬼,也是一样。 成道者,与天地同寿,有重演地火风水,再造一界之能。 “呼!” 瞥了一眼房间内名为伺候,实为监视的几个身怀灵相的小太监,杨狱自然没有喊人给自己更衣的兴趣,眼皮一合,就进入深层入定。 嗡! 心海之中,业火仍在燃烧,照彻幽暗,一片明亮。 “玄黄界,有四大神州,赤心神州曾为诸陆中心,神朝所在,如今,也是动乱中心……” “大周王朝曾统合天下,分封诸宗门镇守一县、一府、一道,如今,诸道皆乱……” “千佛天,万龙巢,各自霸占一座神州,是天下间最为古老的两大圣地,疑似是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留下的传承……” “玄黄界有着奇异之处,道鬼极多,那千佛天内,必有佛门大能!” …… 心海之中,杨狱心中自语,梳理着自己今日所得的诸般讯息,以及自己的猜测。 回想着当年龙泉大变之时,那位女冠背后若隐若现的法相,杨狱心中几乎可以确定。 那百臂法相,就是将灵相修持至极高境界的外显! “若是如此,纵然没有暴食之鼎的提醒,我暂时也要隐藏身份……” 杨狱心中微定。 龙泉大变中的数次险死还生还历历在目,他对于这些老怪物的忌惮可谓极深。 而让他更为忌惮的,是这方玄黄天地。 以那女冠的修持境界加之可能历劫归来的其他菩萨,在此界居然也只能占据一座神州,这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不清楚?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自己此次来对了地方。 “灵相法,必然要修持,最好多搜集一些‘灵相图’对照…… 此外,要设法斩灭心头这一团业火,再之后,才是那九大炼化节点……” 看着鼎壁上未散的流光文字,杨狱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食谱他炼化的多了,天地,却是头一次…… 而且,这方玄黄界明显有着其他隐秘。 “不能急,不能急!” 诸般思量在心头一一闪过,又一一归于沉寂,杨狱终是将前后梳理清楚。 嗡! 随其心念一动,那一团业火光芒照耀之下,便有极度锋锐之气一闪而过。 诛仙古剑! 以心神为手,触摸着这口古剑上的细密纹路,杨狱似仍能感觉到天宗道人的气息,乃至于意志。 直至那一剑斩落之时,他才知晓这位龙泉天地第一人,防备的不止是天人五衰,还有道鬼! 也正因此,他才会自囚于道台之上,才会数千年不见天地,才会最终斩落一剑,就身死道消…… “劫运相关,劫为造化,造化为劫!” 杨狱心中一叹,旋即按住了这口已近玄天灵宝的神锋: “融兵,诛仙古剑!” 正文 请假一天 状态不是很好,容狗子琢磨一下,顺便调一下作息,抱歉…… 大家晚安,早点睡。 《诸界第一因》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2章 生有三只眼的老太师! 嗡~ 似有似无的微光如水般流入魂灵深处,于此间留下深深烙印。 业火不熄的心海之中,杨狱心神沉凝,渐归于沉寂。 龙泉界一千两百年的闭关,让他彻底消弭了心中躁动,一界百万年的浩瀚传承,夯实了他的根基,扩展了他的底蕴。 武功、道术、神通、阵法、法宝…… 【杨狱(逆乱心猿)】 【人仙第四步】 【位阶图:八极逆乱心猿位阶图……】 【筑基次数:三!】 【先天跟脚:神魔(四)】 【道行:9486年】 【法力:5986年】 【灵炁:915359缕】 【法武合一:天意四象(十二重天)、元磁真身诀(十二重天)……】 【神通:通幽、、擎天撼地、融金炼体、吐气成兵、注死、小须弥山王印、大风泽、神行、逆知未来……(十二重)】 【大神通:融兵炼体(第四重)、北斗注死(第三重)、逆乱不死(第二重)】 【奇术:八九玄功(六变),天雷变、神象变、大日、如来变】 【配兵:两刃刀(上等灵宝)】 【本命法宝:元磁五行山(上等灵宝)】 【法宝:人种袋、金蛟剪……】 【化身三:两界无间、钉头七箭、万仙图录(未全)】 【草头神:吕道人……】 …… 千载闭关之间,杨狱几乎将方方面面都拓展到了极限,经由大日如来变化、法则之海的洗礼,诸般神通道术皆至一十二重天。 【融兵,诛仙古剑】 如水流光于魂灵深处纵横交织,似有似无的道韵由内而外,经由百窍、躯干,流入四肢百骸。 融兵炼体大神通术,有内外两分,一者,汲神兵灵宝之力熔铸己身,二者,汇聚道韵,以血肉铸就神兵化身。 前者,可容神兵之力为己用,后者,则可分出身怀神兵之力的化身。 “诛仙古剑……” 杨狱心神微动,沉入丹田。 于那元磁交织的五行山上,他窥见了那口道纹交织,神威内敛的古剑。 这口古剑,已近玄天,已颇有几分通灵,其存在,似实似虚,兼具虚实变换,蕴含极端锋锐之气。 而其内核,则是天宗道人修持近万载,已超迈一十二重天的杀伐大神通术,诛仙。 融兵的过程无有波澜,即便杨狱一心数用,未多时,这口古剑之形意已尽融入他的心神之间。 不过,他并未最后关口却是停了手。 万化归一后,他的身躯已近趋于圆满,此刻熔铸此剑实无立竿见影之效,加之此刻也尚无分化新化身的心思,因而,稍稍思量后,还是将这口神锋之意留了下来。 “传言不可信,那大周太祖不大可能修成五劫灵相,可哪怕四劫,也是可比肩大神通者的境界……” 心念转动之间,杨狱缓缓睁开眼。 “嗯?!” 睁开眼的刹那,杨狱心头就是一跳,若非他反应快,几乎就要看向门外。 高手! 大高手! 在那一墙之隔,寝宫之外,他感受到了一股厚重苍茫至极的气息一闪而逝。 ‘这气息?’ 杨狱垂下眼皮,羊打了个哈欠,心中闪过凝重。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纵然分心数用,对于外界的感知也是寻常人不可及的敏锐。 可若非墙外之人自己散逸出一缕气机,这般近距离之下,他居然都察觉不到其人的存在! ‘大神通者!’ 杨狱眸光微凝之时,寝宫之外,也自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老臣‘乾苍’,求见陛下!” “太师请进……” 杨狱翻身坐起,回应,可于外宫伺候的小太监不等他允诺,已是忙不迭去打开宫门。 嗡~ 此刻,天光还未大亮,寝宫之内本还有几分昏暗,但当来人跨入的刹那,目之所及,整座寝宫顿时一片明亮。 “拜见太师!” 伺候于外的太监纷纷跪伏在地,惊惧颤抖。 杨狱披上外衣,抬眼望去,却见一身着锦衣的老者沉步而入,其戴平天冠,相貌威严,身材昂藏,眉心有龙形纹路,似有天眼未睁。 仅瞥了一眼,一股犹如神魔般伟岸的气息已是扑面而至,冲击心灵。 呼~ 深秋的寒意瞬间被扫空,一股苍茫而阳刚的气息弥漫宫阙。 “不过三年余,老太师已是剿贼归来了?” 杨狱起身相迎,心中暗惊。 昨夜在摘星楼上,他以强大感知聆听皇城内外的诸般议论声中,被提及次数最多的人,就是眼前这位老者。 大周太师、位极人臣、十九代老臣、国之柱石、定海神针、法力无边…… “老臣拜见陛下!” 乾苍步履沉稳方正,每一步的跨距都无任何分别,他躬身一拜,无甚恭谨,礼数却是极足。 “老太师何须多礼?” 杨狱斟酌着语句回应,心中十分警惕。 他没有前任末代皇帝的记忆,但却于来时感受到其人对于这位老太师的深沉恐惧。 而从皇城内外的议论,也皆左证了这位大周太师的威势隆重。 “未得陛下允诺,你就敢私自开门?” 乾苍直起身来,嵴梁如山般笔直,他冷眼扫过,那小太监已是哀鸣一声,叩首不止。 “自去领八百鞭!” 乾苍随手一挥,外宫的十数个小太监已是滚地葫芦般飞出门外。 “老太师……” 杨狱心中古怪,正斟酌语句想要说话时,这位大周太师已是面色一沉: “陛下!老臣说过多次,为君者,宁可独断,不可软弱! 你待人太过温厚,以至于这些个小太监都敢欺你!都敢害你!” 卡察! 说话之间,乾苍抬手虚抓,肉眼可见,虚空被其五指洞穿。 下一刹,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中年宦官已被掼在了地上,筋骨尽断! “毒害陛下,你罪该万死!” “太,太师!” 那宦官惨叫一声,心胆俱丧: “小的,小的是您的吩咐……” “老夫要你暗害陛下?” 乾苍屈指一点,将那宦官藏在袖口、体内的诸多符箓点碎: “说说看,老夫如何要你暗害陛下的?” “太,太师……” 自杀不成,那王太监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是,是太师府柳大管家于月余之前传讯小人,太师……” “柳运?” 乾苍闻言一叹: “你这蠢材!柳运跟随老夫远征‘孽海’,三个月前就身死于‘巨灵神’之手,如何传讯于你?” 随手将那太监捏死,他转过身来,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来: “老臣思虑不周,险些让人暗害了陛下……” 杨狱冷眼旁观,从始至终没说话,此刻看着跪在身前的大周太师,方才伸手: “奸人陷害,小人害我,与老太师有何干系?老太师常年征伐在外,又如何能面面俱到?” “陛下宽厚……” 乾苍微微一怔,方才起身,他神情稍有几分疲惫,又有几分欣慰: “天下纷乱,妖孽并起,西荧神州有千佛天盘踞,北溟州有万龙巢为祸,加之孽海,实是万古未有之动荡乱世…… 可老臣相信,你我君臣联手,必然能平定乱世,再造大周!” 乾苍说得兴起,杨狱自然只能应付,心中却不免有几分古怪。 四劫灵相,已可比肩大神通者,纵在远古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神、大仙、菩萨了。 这种存在,怎么想也没有刻意演这么一套的必要吧? 若其想要什么,大周朝堂、赤心神州又有几人可挡? 但若说其忠心,却又不对。 因为前主着实没有半分权利,除却寝宫与摘星台外,皇城都不能自由走动,实在是比傀儡更惨几分…… ‘忠奸难辨?还是说,仪式?传言中只提及了这位大周太师的灵相修持,却不曾有人知晓其人是何位阶……’ 灵相与位阶的冲突早在十八万年前就被天禹大帝解决了,后世修行者,大多身兼两类。 杨狱心中提着警惕与思量,顺着乾苍的话,兜转数次,就说到了‘灵相’。 “陛下还是要修灵相之道?” 提及此事,乾苍的面色顿时一沉,断然拒绝: “此事绝不可行!” “诚如老太师所言,如今的世道纷乱,妖孽并起,老太师常年征伐在外,又如何能面面俱到?” 杨狱不知前主在这位太师面前是如何模样,但他自然不会唯唯诺诺。 谨守身份并非处处掣肘,危机四伏之下,求诸于力量,任谁也挑不出错漏来。 “嗯……” 听得此言,乾苍的眉头未展,他于房间内来回踱了许久,方才道: “陛下可知老臣为何不愿你修持灵相之道吗?” 见他似有松动,杨狱拉来两把椅子,示意坐下慢聊。 乾苍心中稍有些古怪,却还是坐了下来,略一沉吟后道: “灵相之道,乃太祖所辟之大道,人皆称有与‘仙佛大道’相比之无上伟力……” “莫非不是?” 对于灵相之道,杨狱自然有兴趣,自然也愿意顺着其话来说。 毕竟眼前这位,可疑似是四劫灵相,天下绝顶。 “如何能是?” 乾苍微微摇头: “老臣虽崇敬太祖,可也明白,这不过是后人夸耀之语,灵相之道虽深,与仙佛大道却不能比……” “哦?” 杨狱作洗耳恭听状,心中却是点头。 灵相之道自天禹大帝至今不过十八万载,比之武道自然是无比漫长,可仙佛大道传承诸劫,仅九劫,可就八亿四千万年之久。 诸劫以来,无数天骄人杰纷纷涌入其间,早已将其推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若说这灵相之道真能与之比肩,他也是不会信的。 哪怕传说为真,天禹大帝真个是五劫灵相。 “太祖天纵奇才,一举将灵相修持至不可思议之境地,可十八万年以来,却再无任何人有此境界。” 乾苍的神情有几分复杂: “陛下有效太祖之心自然是好,可灵相之高低强弱与修持者的天赋才情有关,陛下……” “……” 杨狱心下摇头: “古来修持灵相者,无人可与太祖比肩,可十八万年以来,却也从不乏修持此道者。 老太师自己也是个中绝顶,何以偏偏阻拦于我?” 这番话,换做前主,那必然是打死也不敢说,但杨狱自无甚惧怕。 莫说他笃定这太师别有所求,即便没有,他也无惧于触怒其人。 “陛下真有些变化……” 乾苍缓缓抬头,眉心的龙形纹路泛着微光,似如天眼大睁。 杨狱可以感知到一道无形的目光在窥探自己的根底,但也不甚在意。 他随运而来,于前主身死之时降临,身虽有异,可运却一样。 换而言之,天道之下,他就是大周的末代皇帝‘启’,除非自露马脚,否则任谁也看不出端倪来。 乾苍凝视了许久方才放下心来,他手捋长须,竟似是有些欣慰: “陛下长大些了,有些话,倒是可以说于你听了……” “老太师指的是?” 心知自己暂时过关,杨狱心中警惕不减,却更放得开了几分,言辞也不再那般斟酌。 “比如,大周之乱,天下之乱,孽海之乱!” 以眉心龙纹竖眼洞察之后,乾苍态度缓和了许多: “我大周何以能统辖天地十万年?是太祖余荫,准确来说,是太祖传承的‘天鼎’!” “十八万年前,太祖持天鼎,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镇群魔……威压天地,无有抗手。纵然是域外之魔,也不敢侵犯分毫。” 乾苍的眉宇间有着向往,也有着怅然。 灵相者,似法相,却又非法相。 而是集‘法相’、‘灵宝’、‘功法’、‘阵法’、‘符箓’、‘道术’、‘化身’为一体的奇异存在。 因此,纵然是天禹大帝坐化之后的十余万年,其灵相天鼎仍可镇压四海八荒,无有敢争者。 然而…… “然而,成也天鼎,败也天鼎。七万余年前,一场动乱,天鼎连同‘天鼎灵相图’丢失……” “大周之乱,天地之乱,也从那一日起……” 果然! 杨狱心下有些了然,也隐隐猜测到了这位老太师想说什么。 “天鼎灵相,唯太祖血脉可修持!也唯有后世人修持此灵相,方才有可能唤来太祖遗留的那一口‘天鼎’!” 乾苍斟酌许久,方才吐露心思: “因此,老臣方才不让陛下修持其他灵相,不止灵相,道果、位阶、道术等等与修行有关者,也皆不可修!”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又道: “不止陛下,太祖遗留民间的其他血脉,老臣也皆禁止修持灵相…… 为的,就是等待寻回‘天鼎灵相图’的那一日!” “原来如此!” 杨狱作恍然大悟状,心中却是一定。 若乾苍所言为真,那这灵相,他自然还是要修。 他没有占据前主身躯的心思,自然也没有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的身份是‘大周末代皇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思及此间,杨狱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若老太师寻不回来那‘天鼎灵相图’,又该如何?” 正文 第13章 欲成一阵图(上) 大周皇城坐落于帝都正北,极尽古老与森严,十八万年里一修再修,一扩再扩,其占地之大,只从后来取消了皇城之内不得通用道术、灵相的规矩就可见一斑。 其占地之大,已是到了骑乘上等马匹都不足以日常轮换之用的地步。 仅一座藏书楼,就有十数万亩之地,外有甲士轮流巡视,内有高手日夜接替,可谓是戒备森严。 “昔年太祖爷定都天鼎道时,天鼎道还是妖邪肆虐的不毛之地,是太祖爷平千山,诸诸般邪祟,取诸般神铁混杂着妖邪的血肉精魄铸就了最初的皇城。 相传,最初的皇城,纵然是大神通者,四劫灵相进入,也要被压制所有法力与神通……” 龙马拉乘的车辇徐徐而动,穿过了藏书楼宽大的门洞,一黑甲青年甩动马鞭,轻声说着: “可惜后来皇城一扩再扩,疆域接连丢失以至于大阵残缺,如今威力不足十一……” 青年名为乾山图,乃大周太师乾苍收养的第九十六子,年不过百,却已成二劫灵相,在帝都年轻一辈中也排得上名头。 如今被遣进皇宫,做了杨狱的贴身护卫。 “确实是有些可惜。” 车辇中,杨狱倒确实感觉到惋惜。 真个与大神通者交过手的他如何能不明白那般存在的强横? 正因知道,他对于这传说中可以压制大神通者的阵法,兴趣也是极大。 奈何…… “若那阵法在,藏书楼哪里需要这般多的人‘护卫’?” 最后两个字眼,乾山图发音很重,显然对于被遣来皇城之事颇为不服。 “藏书楼也好,其内的经文古籍也罢,本身并不需要人守护,实是外人太过在意,才遣人来护卫。” 对于他的心思,杨狱自然洞若观火。 那日交谈之后,他最终说服了那位老太师,倒不是他口才多么了得。 而是在那位老太师眼中,前身,或者说这个身份并不太重要。 天鼎灵相图非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不可学,但此次乾苍归来,却很是带回来了一大批太祖后裔。 原主原本是十数人之一,如今,却是数百人之一,重要性大大降低。 但即便如此,这乾山图还是被遣来他的身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陛下所言倒是有些道理。” 乾山图有心反驳,但思及自家义父,却还是闭上了嘴, 他此来,毕竟是义父差遣,本不该有丝毫怨言。 “陛下,到了!” 龙马拉乘车辇的速度不慢,但足足半个多月时辰,方才从正门走到藏书楼所在。 行至此处,足有十数道凌厉的意志同时扫了过来,认出车辇之后方才收回。 乾山图翻身下车,领杨狱从正门而入。 一墙之隔,却似是两重天地,杨狱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这藏书楼内的禁制,比之他的寝宫强了十倍也多…… 足可隔绝一切窥探,无论是道术还是神通,触及此间,就会暴露。 自门而入,杨狱一眼扫过,此刻已是正午,但这藏书楼所在却好似寒冬,没有丝毫燥热。 如墨漆黑的空旷广场上,大小高低不等的石碑如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此刻,正有人穿梭于石碑林间,或擦拭,或观看,或琢墨临摹…… 两人的到来并未引来任何人的注视。 “藏书楼,原本不需要这般大。太祖爷当年不过建一书楼,其内诸般典籍古卷如流光缕缕,但后来……” 乾山图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这位名义上的当朝陛下。 “一扩再扩的背后,不是一代强过一代,而是一代不如一代……” 看着如林石碑,杨狱心有所感。 玄黄天地的灵炁之浓郁、传承之完整、古老都在龙泉界之上。 可后者早八万年前就已有了万仙图录这般玄天之宝,归纳梳理统合一界大多数传承文字。 再看眼前这一片石碑林,自然就可看出其间的差距了…… “……” 乾山图本是有意无意的暗讽,但此刻听得这番话,当即闭口,不敢再搭话了。 他当然不在意这么个傀儡皇帝的心思,但这番话要传到自家义父那里,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藏书楼有碑林二十三处,义父虽未交代什么,但微臣以为,陛下最好不要往深处去,以免伤及自身……” “嗯。” 行至此间,杨狱已无心理会乾山图,随意应了一句,就向着碑林而去。 后者犹豫了许久,也还是跟了上去。 这处碑林占地数千亩,石碑颇密,矮者不过三丈余,高的却有十余丈,皆密密麻麻的留有文字,皆为神文。 “传记、游记、杂文、古史、野史……” 杨狱缓步而行,目光随意扫过,诸般文字已尽数被他拓印于心。 许是因为处于最外侧,这方碑林之中并无太多关于修行的石碑,多为古史传记杂文,甚至于还有诗词歌赋,舞曲之类。 “太祖建立藏书楼的本意,不是将世间稀缺的书籍垄断于皇城之中,而是为防止后世传承断绝,自然,碑林之中,以古史为重!” 眼见这小皇帝径直走向深处,所过之处皆是一眼扫过,乾山图又有些忍不住: “陛下即便心在‘灵相修持’,也不该如此懈怠,至少,也该看上几日几月的……” “懈怠?” 杨狱脚下微微一顿: “今日之前,这藏书楼内的诸般书籍,可没有一本能送到我的书桉之上, 现在,你说懈怠?” 说罢,也不理会脸色难看的乾山图,杨狱仍是不缓不慢的游走于碑林之间。 藏书楼内的禁止极为森严,金精火眼在此受限也颇大,虽然他自忖全力施为也可一眼扫遍此间,但那必然会震动皇城。 慢慢游走,不过多扫几眼,耗费一些时间罢了,犯不着闹那般大动静。 而在乾山图以及暗中诸多人的注视之下,他真个就是在匆匆赶路,没有片刻停歇了。 这一走,就到了后半夜。 数千亩碑林走遍,杨狱的脚下方才一顿,于月光照耀之下,他驻足于一处高不过丈许的方碑之前。 “临江九转!” 这是他来到此间所见的第一门‘灵相图’。 “临江九转乃是‘临江剑仙’于滔滔江潮中所悟之功法,最初为九品,后经梳理拓展,可为三品上!” 杨狱随意扫了一眼,就走向下一处。 “苍龙十二形。” 乾山图亦步亦趋,护卫也似跟了半夜的他,此刻也稍显不耐: “苍龙十二形乃是‘惊阳山主’观苍龙翱翔所创,位列一品,可谓难得。” 杨狱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下一处。 “灭度灵图!” “天地玄门少主,灭度道君年少所创,位列一品之上,极为难得!” “缺月灵图!” “凰鸟真灵图!” …… “大日真灵图,这可是上一代天地玄门之主,天龙道人所创,位列‘玄品’,寰宇之内,少有可及……” “这也不行?” 从月起到日落,再到日上三竿,杨狱仍是神采奕奕,乾山图却着实有些忍不住了: “三品一府难寻,一品一道少有,天、地、玄、皇古今寥寥,这都不行, 陛下您到底意欲何为?” 乾山图心有怨念,杨狱却似没听到,只是看向了角落的一块残碑。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随心白杆兵,定海神针铁……” 正文 第14章 欲成一阵图!(中) “嗯?”乾山图稍一思忖,已认出了那块残碑:“这似乎是神兵真形图?擎天白玉柱?名字倒是不差,可惜,尚有残缺……”眼见这位陛下似乎有了兴趣,早就想结束这枯燥跟班光景的乾山图心下稍松了口气:“陛下好眼光!这神兵真灵图虽然有缺,但观其品阶,至少也在一品之上……”灵相修持,以选择‘观想真灵’为始,而真灵的抉择,也是此法修行之根本。 一旦选择,纵然日后成就二劫,三劫,也只是在初劫的基础之上补全,而不能重塑最初真灵。 而神兵真灵于诸类真灵之中,也可算是下下之选…… “老太师遣公子来为陛下引领修行,乾公子就这般敷衍陛下?”杨狱并未回应,踱步上前轻抚石碑,而身后碑林之中盘膝而坐的灰服青年,却于此刻睁开眼来。 “方龙思?”乾山图冷哼一声:“四方侯爷倒是手眼通天,无事不知……” “乾公子可勿要信口雌黄……方龙思,见过陛下。”那青年其貌不扬,眸光却是很亮,在夜色之下熠熠生辉,好似宝石一般。 “四方侯家的公子?大内藏内无需多礼。”纵然心思都在残碑之上,杨狱仍是回头看了一眼方龙思一眼。 金精火眼下通幽泛起异样的光芒,其人命数非金非红也无紫色,而是一片混沌。 而这不像是有灵宝遮掩,更像是命数在重塑……‘道鬼夺舍?’ “谢陛下!”方思龙微微躬身后,再度看向乾山图道:“诸类真灵之中,以神兵类真灵最不适合初劫抉择,乾公子为何不告诉陛下?” “万般真灵,只要与自身契合便可,哪有适合不适合?”乾山图嗤笑一声:“你说此话之前,是不是忘了,太祖爷就是以‘鼎’为真灵,最终修成了镇压寰宇,古今无二的‘天鼎’!”两人似早有恩怨在身,一言不合就针锋相对,言语之中不乏彼此攻讦。 从自身,到朋党,可以说,除却彼此父辈不敢提及之外,可以说大有撕破脸皮之感。 “四方侯,应是属于勋贵?这几千年来,似乎皆是这三十六公侯在掣肘那位老太师……”立于残碑之前,杨狱心中微动。 一方传承了超过十八万年的强大王朝,纵然百不足一,也是一方复杂到极点的庞然大物。 三十六勋、诸路王侯、天下宗门,可谓是错综复杂。不过只是转念,杨狱的心思仍是在这块残碑之上。 擎天白玉柱?不对! “混世七魔兵!”窥一斑可见全貌,金精火眼与天眼不同,有拨开迷雾直见本真之能。 于这一块残碑之上,他甚至可以推敲出剩余那半块石碑上的纹理。当然,随着他触及这冰凉的纹理,暴食之鼎内也有诸般文字浮现。 【混世七魔兵:十八万年前,大周太祖神游寰宇,于冥冥之中梦回……于其间,其见万类万法……后以灵明石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六耳猕猴、通风神猴、阴阳神猿、兴海魔猴为根本,创出十六门真灵图……混世七魔猿真灵图,混世七魔兵真形图……】 “见万类万法,梦回……天海?远古?还是仙山奇地,福地洞天?”杨狱神色微动,心知这便是那位大周太祖所得之造化。 他心思微妙,甚至联想更远。那位传说中已成五劫灵相的大周太祖,其坐化之因,是否与其所得的造化有关? “陛下明鉴!”杨狱心思飘忽之间,面红耳赤的两人也停下了争论,结果,却是乾山图单膝跪地。 “这是?”杨狱羊作刚回神。 “神兵真灵往往是在二三劫时才会选择作为初劫真灵的补全,极少有作为初劫之用……”方思龙微微躬身:“乾公子之前许是忘了,如今又想起来了。” “……陛下恕罪!”乾山图面色发青,却也只得咽下这口闷气,因为两人的争论已引来了碑林之中一众人的注视。 “你所言,其实并无差错。神兵比之他类真灵确实不适合最为初劫之用。”千亩碑林走过,即便这里面关于真灵的记载只有极小部分,杨狱对于此法的修持,也非一窍不通,闻言,也只微微一笑:“常言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十八万年里,效法太祖爷的天骄人杰不计其数,成就者,又有几人?”真灵之选择,包罗万象。 花草树木、日月星辰、鸟鱼龙虎、宫阙山河乃终于那一株承载天地的玄黄世界树,都可作为真灵。 神兵自然在其中。也正如方思龙所说,神兵并不太适合作为初劫灵相,哪怕此类灵相在初劫之时可谓是杀伐无双,占尽优势。 因为初劫并非灵相修持之终点,而只是个开始。初劫为基地,二三劫作为拓展,方才是灵相修持之真谛。 比如,初劫真灵为宫殿,二三劫则可拓展为宫殿群、乃至于城池、国度。 比之此类,神兵就显得潜力不足了。当然,这只是部分人认为,十八万年来的灵相大成者,也不乏一些真灵为神兵者……不过…… “夜色已深,诸位自阅碑林就是。”乾山图还要说什么,杨狱已是拂袖而走,仍是如之前般游走于碑林之中,走马观花。 ‘他……’方思龙的神色有着些微异样,但很快收敛,看向了乾山图:“乾公子,皇城外一叙,如何?” “哼!”乾山图只是冷哼一声,看向不远处没入碑林的身影。前一刻,他还颇为不耐,可这一刻,他稍微犹豫之后,还是跟了上去,并自袖口取出点心奉上。 杨狱也不甚在意,走马观花的游走于一处处石碑,一方方碑林。傀儡皇帝的好处,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小到皇城内,大到朝廷、国家的诸般大小事,几乎与他无甚干系。 直至小半年之后,才似乎有人想起了他这位皇帝,匆匆赶来禀告,或者说,知会。 群臣于数月的商讨之后,决定太子,或者说,皇太弟的人选…… 正文 第15章 欲成一阵图(下) “皇太弟……” 目视着传讯的官员躬身退去,立于碑林外的乾山图心头不由得升起几分怜悯。 大周早已不是昔年的大周了。 自那一场大动乱之后,皇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早已不能服天下,近万载以来,若非自家义父坐镇,只怕早已被‘大丰’所取代了。 皇帝早已没有了往日之尊贵。 然而,亲眼看到这种事,乾山图心头仍有一抹澹澹的感伤。 纵然强绝如太祖,后人不争气也只能任人鱼肉…… “看来,这便是代价了。” 杨狱心中倒是无甚波澜,这一幕他早已有所预料了。 乾苍也罢,三十六勋,诸路王侯也好,早已不在意皇帝是谁,所需不过一图腾而已。 天禹大帝的威名,于十八万年后的如今,早已深入人心,纵诸路豪雄也心怀忌惮。 但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并未断绝,即便之前,也不止‘启’一人。 在他决意修持灵相之时,就已经注定了要被换掉。 不过…… ‘我如今的身份可是大周末代皇帝,这位皇太弟,只怕连做个亡国之君的机会也没有……’ 心中转念,杨狱随即起身。 乾山图心思微妙,语气中不免更多了几分怜悯:“陛下,继续吗?” “不了。” 杨狱自不会被触动心神,更不在意四周异样的目光,微微摇头后,寻了处遮阴干爽之地盘膝坐下。 大周皇室十余万年的底蕴早已在大乱前后,丢失了七七八八,这处碑林中不乏残缺与拓印的痕迹。 但只剩下的这些,也足以让他对于灵相修持法,如今的天地局势,乃至于玄黄界百万年的变迁演变都大致有了些印象。 玄黄界的灵潮复苏还在龙泉界之前,而百万年间传承从未断绝,真正的强者如云,四劫灵相从未少过,破限称尊者,代代皆有。 而此界之所以不同于寰宇诸界,就在于…… “玄黄……” 杨狱抬眸凝望,金精火眼之中顿时映彻出一片灿灿玄黄之色。 目之所及,再无任何异色。 而这一切玄黄气息的源头,正是那同存于虚实之间,伟岸到难以形容的大树。 此树承载天地,却不曾扎根天地,其枝干缭绕十日、星辰,根须却疑似穿透了星海,在汲取那无尽浩瀚的混沌之海。 “世界树!” 目不可见,触之不到,但人心思之,则众生皆可见! 玄黄世界树乃是玄黄天地最高、最尊之信仰,无论是万龙巢、千佛天、天地玄门还是远古诸神佛,在此界皆无法与之相比。 无数人,无数年顶礼膜拜,视其为创世之树,天地之母。 “玄黄之根,万物母气!” 凝视片刻之后,杨狱深吸一口气,吞吐一缕玄黄之气人腹、入眼, 再阖眸入定。 嗡! 下一刹,心海之中似有狂潮涌起。 一片明黄之光中,万仙图录徐徐浮现,这口玄天灵宝之本体早已融入龙泉天地,但其形、影早已被他融入心神之中。 此刻,图录徐徐张开,诸般讯息滚滚如洪流一般没入其中。 古史、传说、道术、灵相、阵法、真灵图…… 前后不过一个刹那,杨狱半年里走遍诸般碑林所记下的讯息已被悉数整理完毕。 最终,去粗取精,只留下最为核心的灵相奥妙。 大内藏书楼内的诸般真灵图内不乏精品,最高甚至有地阶真灵图,乃是十余万年前,一尊成就四劫灵相的大能于法则之海深处目睹‘烛龙之影’而悟出之图。 但杨狱也只是随意记下而已。 三界走过,以他如今的修持境界,纵然尚未修持灵相,也足可创出属于他自己的真灵图来。 灵相第一步,是观想。 此观想之物,越真实越容易破劫,这是真灵图为人追捧的原因,毕竟,山川河岳,日月星辰,人人可见,却无几人可窥全貌。 但无有真灵图,仍可修持灵相,观想、观想,纵然无观,亦可想! 嗡! 随着杨狱心念一转,那一缕玄黄之气就在他的心海大放光芒,似被烈火点燃一般。 呜呜~ 一缕、一缕,一道又一道。 杨狱的意志何其之强大,心之所想几可成真,很快,心海已尽是玄黄之色。 继而,在他强大的意志影响干涉之下,这丝丝缕缕的玄黄之气纵横交织流转,似入洞天开辟之征兆,又像是阵法图录的雏形。 铮! 某一刹,心海之中有剑鸣闪过,一口神锋倏忽而至,直没入玄黄气息之中,横插于一角。 却正是诛仙古剑。 “呼!” “吸!” …… …… 城开八面,皇城坐北。 一条条可容十六匹马同行的街道分割东南西北,将这座天下雄城分割成一个个的城区。 时至初春,天气仍有寒意,可大街小巷却无不是人流如织,热闹繁华已极。 观江楼九层,人声鼎沸。 一间包厢之中,方思龙凭栏而望,俯瞰着城池街道,眼底涌动着一抹复杂: “最后的盛世景象啊!” 眼前这一幕对于除却他之外的任何人来说,都乏善可陈,着实无甚值得注意。 因为大周帝都素来繁华,近几千年甚至可以说是最为衰败之时。 可唯有他知晓。 这一幕,弥足珍贵。 因为,再过不足百年,玄黄天地最后的安宁之地,赤心神州就将迎来巨大动乱。 之后,昔年天禹大帝削千山、填孽海、镇压诸般邪祟,横扫八荒六合才平定的乱世,再度降临。 以超过任何人想象的速度,席卷天下, 乃至于,天外! ‘我回来了,可又能如何?’ 静立于窗前,方思龙有刹那的迷惘,但很快,他就平复了心境。 他微微侧耳,以神通耳目,他甚至可以聆听到皇城之内,听到朝野之间关于皇太弟的议论。 以及, 不高不低,却如鼓点般的脚步声。 “嗯?!” 方思龙心神一震,忙转身,恭谨而拜: “父亲!” 四方侯缓步走入包厢,无形的气机弥散了父子两人,他的眸光威严而冷漠: “暗害陛下尚可饶恕,夺舍吾儿,你该当万死!” 正文 第16章 卡察! 观江楼九层的虚空于音波回荡之刹那,陡然间为之坍塌收缩。 “父亲住手……” 方思龙尚不及反驳,已身不由己的随着虚空的坍塌,被自家父亲捏在了指掌之中,法力尽散。 一掌之内,似有着另一重天地,方思龙只觉自己无限渺小,目之所及,五指竟如天柱,自家父亲的面孔犹如天幕般巨大。 大周诸侯之封,多与其修持的灵相有关,四方侯方轻雄的法相,名唤‘四方’,天地四方,尽纳一掌。 “天生万类,各有其命、其运,你夺我孩儿身躯,却夺不去其命、其运!” 四方侯神情漠然,俯瞰着掌中渺小若尘埃的方思龙: “无论你来自洞天福地,还是须弥、天庭,是仙神还是佛魔,不滚出来,本侯便让你神魂俱灭!” 轰隆隆! 掌中天地内乌云密布,雷蛇电龙奔走于天,可怖的气势滚滚而落,方思龙极力挣扎,却仍是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父亲,我,我真是思龙!” 感受着自家父亲的雷霆之怒,方思龙几乎吐血,他本不愿道出隐秘,但此刻却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父亲,我还是我!四百七十三年后,我以‘回光’‘返照’过去,来到此间!” “嗯?” 方思龙说话的同时,四方侯心头也是一震,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合拢手掌,将诸般声音尽数捏在了五指之间。 嗡! 下一刹,他的心意已降临于灵相之中。 看着自家父亲自天而落,方思龙这才松了口气,胸膛却还在剧烈起伏着,心中震惊非小。 四百七十年后的他,虽未成三劫灵相,可也在机缘巧合之下晋升了八极主,若非如此,也无法催发这门‘回光返照’大神通术。 他本以为自己纵然不如父亲这般同具三劫灵相与八极位阶者,也不会相差太远。 此刻却心中悚然。 心知自己与父亲的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的多! “回光,返照……” 于掌中天地现身,四方侯神情仍是漠然,比之之前却还是缓和了几分: “四百七十年后,你方才掌握这门大神通术?” “父亲,您知道?” 方思龙心中一惊。 “三年前,老太师远征孽海,我虽未奉旨,却也暗中随行而去,于其间,得了这门神通……” 四方侯的神色有几分微妙,他随手一招,取来一枚其形如目的奇宝,却失去了色彩: “大抵是五个月前,这门大神通图录突然失了光泽,却原来是应在了你的身上……” “五个月前……” 方思龙心中一震: “孩儿正是五个月前回来的!” “未来无定,可窥可见,可改可易,然而,你未必就是从未来归来,也可能是被谁人的灵相、神通、灵宝所影响……” 四方侯打了个响指,便有桌椅凭空生成,他随意坐下,眉头稍稍皱起: “与岁月、时空、未来有关的灵相、神通不在少数,但还兼具改易命数、运数的……” 一如神通无数,诸般神通各有威能,十八万年传承至今,灵相的种类也十分之多。 但与岁月、时空、命运有关的,可也极为稀少。 “父亲不必怀疑,孩儿必然没有落入谁人算计,未来四百七十三年间的诸般大小事,孩儿皆记忆犹新,且还多次印证,确实无假!” 方思龙稍稍迟疑了一刹,旋即摇头,绝不信自己是被人算计: “父亲,明面上,这数月里,衮衮诸公是在大日楼船中商讨皇太弟的人选, 但孩儿确知,你们是在天地玄门之中,商讨如何重塑‘大日战船’,以及如何征讨‘大丰’,平定赤心神州之乱!” “嗯?” 四方侯的眸光微微一凝: “你五个月前,果然知晓此事?” “不错!” 方思龙点头。 “天地玄门虽无法与天鼎相比,可也是当世至强的十三口四劫灵相之一……” 四方侯心头一凛。 天地玄门,有隔绝虚实阴阳之能,纵然四劫灵相也不能无声无息的窥探其间。 更何况,这数月里,天地玄门中可是汇聚了大周半数以上的高手,老太师都身在其中。 谁人能窥探其间? 还是说…… ‘思龙真个是从四百七十年后归来?但他这等禀赋、气运,怎么可能有如此造化?’ “孩儿不但知晓你们吵嚷了数月都未定下西征日期,还知道,三年之后,老太师将会遣派您与‘平乱侯’、‘玄雷侯’共同辅左‘神威公’一同西征……” 方思龙当然不知父亲心中所想,隐秘被戳破之后,他反而松了口气。 这些话,他正愁不知如何与自家父亲说: “此次西征大丰,神威公将身死大丰皇子秦时的‘通天剑’下,而您与诸位侯爷,都将失陷孽海,四百七十年后,孩儿都寻不到您……” “衮衮诸公中,神威公的修持仅次于三大国公与老太师,还在为父之上,作为西征主帅倒是不无可能,但你说神威公死于秦时的‘通天剑’下……” 四方侯的心境修持自如磐石般不可撼动,纵然听着亲儿子说自己死讯,也眼都不眨一下: “秦时,大丰十九皇子,似乎年不过百,而且,相传资质平平,毫无出彩之处……” 话至此处,四方侯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不怪父亲不信,孩儿自己若非亲历此事,也绝然不信,但,此事的确为真!” 方思龙神情有几分苦涩: “那秦十九深谙韬光养晦之道,百年不动,动则石破天惊! 六年之后,他第一次出手,就杀了神威公,名震天下,那时,他方才三劫……” “嗯……” 四方侯眉头皱起: “百岁之身,要挫败我等,还是三劫之身……” “此人,实在是不世出的天骄!后世甚至有人称赞他有太祖爷当年之姿!” 方思龙神情越发苦涩: “百年之后,他成就四劫,横扫赤心,一举覆灭了我大周祖庙,于神都登基称帝,欲一统天下……” 正文 第17章 玄黄之子! “神都登基,一统天下?”四方侯轻点桌桉,看着深陷回忆的儿子,眸光幽沉。 “……百载之后大周覆灭,衮衮诸公或降或死,陛下自焚于摘星台,皇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秦时于一片动荡中登基称帝,以丰代周,自号‘玄黄’……”四方侯面色一沉:“好贼子,敢以玄黄为号,不怕天诛!”动容之余,四方侯心头也不由升起凝重来。 玄黄为天之号,乃万物之本,自古而今,敢以玄黄为号者,无不遭逢横祸。 那秦时明知如此,还敢自号玄黄,可见其人气魄、胆量何其之大。 “天诛……”方思龙只有苦笑,未来世不知多少人盼其天诛,但其人一路行来如有神助,所向无敌。 甚至有人说那秦时就是应运而生,用以对抗孽海魔头的‘玄黄之子’…… “那秦十九实乃不世出的绝代天骄,未来世风起云涌,孽海决堤引得大运勃发,强者辈出,可能与之比肩者,实在寥寥……” “等等,你说孽海决堤?!”四方侯勐然站起,勃然色变:“即便天鼎消失后孽海不稳,可又怎么可能决堤?!”孽海,乃罪孽之海。 相传这片海诞生于玄黄天地开辟之初,汇聚了无尽岁月以来的天地罪孽,其波澜翻涌,诸陆之上就要天翻地覆,孽鬼频出。 这要是决堤…… “怎么可能?!”四方侯的心头甚至有些震怖:“孽海为何决堤?” “孩儿如何得知?”见自家父亲终是信了自己,方思龙只觉心头的大石也落了下来:“不过,孩儿死前曾听过一些传说,说是孽海之中诞生了数尊盖世魔头,是他们搅弄风云,最后引得孽海决堤,甚至有传言,七万年前大周动荡,天鼎消失也与那几尊魔头有关……” “依着你说,孽海的动荡从七万年前就开始了……”四方侯不由得来回踱步,陡听得这般多讯息,一时之间也有些心乱。 他并不完全信自家儿子的话,可其所说的一些东西,由他自己推演,也并非没有可能。 事实上,大周多次出征孽海,正是因为孽海动荡,万载以来孽鬼层出不穷。 “不错。”方思龙长叹点头:“孩儿在四百多年后被孽鬼盯上,最终身死,也是从那孽鬼口中得知的一些隐秘……七万年来留下赫赫声名的诸般强者中,就不乏有历劫归来的孽鬼……”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哪怕知晓在这掌中天地,仍是下意识的传音:“孩儿怀疑,如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就有孽鬼潜藏其中!” “嗯?”四方侯眸光一冷:“不必怀疑,朝堂之中必有孽鬼!上次老太师远征孽海失败而回,就是因为中了埋伏!”一部玄黄史,半部抗争史! 自灵潮复起直至如今,超过百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后世位阶主与孽鬼的争斗厮杀几乎没有断绝。 纵然是天禹大帝削千山,填孽海之后的十余万年间,孽鬼也未有间断,只是比之之前要少许多罢了。 而这七万年…… “真有……”方思龙心头一颤。前世他于十数年后就前去孽海寻找父亲,一去百余年,直至大周覆灭也未曾归来,因而他根本不知如今朝堂上谁是孽鬼…… “孽鬼,孽鬼……”四方侯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片刻后方才看向自家儿子:“孽鬼夺舍,仅有数年可见端倪,一旦命数重塑则与当世人再无异样……嗯……你说大周覆灭于百年之后,那,大周覆灭之后,还有谁人活着?” “谁人活着?”方思龙微微一怔,想了想,道:“大周覆灭之后孩儿也被追杀,未来得及打听太多,只知道‘苍龙公’、‘雷灵公’、‘神岳公’三人未降,也被追杀,至于降服者……” “三公都还活着?”四方侯眼皮狂跳。大周庙堂,以太师乾苍为首,次之,就是三十六勋贵之首,‘苍龙公’、‘雷灵公’、‘神岳公’这三大国公。 这可是国之柱石…… “父亲,您该不会怀疑三大国公吧?”方思龙心头也是一颤。 “不好说,不好说……”四方侯眉头紧皱,面沉如水,来回踱步喃喃许久,方才长出一口气:“你且留于此间,待得为父梳理清楚,再放你出来!” “父亲,您还是怀疑我?”方思龙苦笑连连。他最初不想告诉自家父亲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若你所说为真,此时之神都已是暗流汹涌,不止是为父之前以为的争劝斗位……”四方侯瞥了他一眼:“你莫非以为你身上的异样只有为父看得出来?不过是这小半年间诸公侯皆在天地玄门之中,如今诸公回归,你再在外面晃悠,必被人察觉!” “这……”方思龙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只得怏怏应下。 “待你气数不再混沌一片时,为父自然会放你出来。”四方侯说罢就欲离去。 “父亲,千万小心!”方思龙追了数步,高声道:“纵然孽海决堤,你我父子又有何处不可去?只要避开……” “小儿家言!”四方侯脚步一顿,旋即哂笑一声:“我乃大周四方侯,内有诸公监察,外有群敌环伺,你说避开就能避开?” “可……”方思龙还想说什么,四方侯已是打断了他,问:“对了,这五个多月里,你可曾与哪位公侯见过面?”方思龙心中焦躁,却也只能叹气,回应:“不曾,只是之前在大内藏时,与陛下见了一面……” “陛下?那就好。”…………嗡!凭栏远眺,俯瞰皇城内外,杨狱眸光之中似是映彻出一片玄黄之海。 通幽十二重天,万类气机尽可观之,非但如此,还可由今观古,由古观今。 甚至于,可改易之。 “大周龙气!”杨狱眸光幽幽,隐可见一条似虚似实的苍青之龙于玄黄之海中肆意遨游,时而盘亘一处,时而扬天长啸。 此龙非实质苍龙,而是这方大周王朝的气数所化。仅从外显而看,这条苍龙鳞甲爪须俱全,虽有失圆满,却仍有着厚重底蕴,未至彻底衰败之时。 然而,以通幽内观,杨狱却可感知到,这条苍龙浓烈气息之下内蕴的动荡。 “虽非外强中干,却也隐有劫气缭绕,若非如此,绝不止百载气数……”以通幽观龙气,杨狱甚至可以感受到大周气数的起伏,何处高,何处低皆心中有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方传承十八万年的古老王朝,其底蕴之深沉不言而喻。 百载而绝,那必然是有一场惊天动乱早已酝酿良久,最后爆发于百年之后。 “大道五十,天演四九。劫与运,确实一体两面……”寒风吹过衣角,杨狱扶着围栏,心中明亮。 数月思量,他对于截运的理解更深了许多。截运非夺运,所谓截运,截的就是这一线生机! “滚滚大势下,大周将灭,但我要截运功成,就要逆势而为,重铸大周!”摘星台上,杨狱观气许久,直至十轮大日皆落于西山之后,方才收敛心神,回了寝宫。 “陛下!”乾山图似是在门外等候了许久,此时微微躬身,递上等人高的画轴:“这是您要的‘神都风物图’!此图乃是一代画圣‘青平山人’于万载之前所画,神都大小城区、街道、商铺、住宅皆跃然纸上!” “嗯。”接下画轴,杨狱看出乾山图欲言又止,但却也没有询问的心思。 随意应付了几句将其打发后,于寝宫内将这幅画卷铺了开来。一如乾山图所言,画上的诸般景观栩栩如生,大到皇城轮廓,小到住宅小巷。 “仍有数处模湖之地……”杨狱轻抚画卷,心中将之与自己所见一一对应,顿时了然。 神都,天鼎大阵核心之所在,纵然是他今时今日之修持,也无法在不惊动城中诸王公的情况下,遍观阵纹。 “但,也有些用处……”杨狱席地而坐,阖眸入定,一方极尽繁复的阵图,就在他的心海之中徐徐展开。 昨日他修持灵相入门,今日,已至初劫门前。 正文 第18章 欲求天鼎,入世修行 嗡~ 心海幽幽,诸般流光交织而成的阵图犹如星海般浩瀚神秘。 正是杨狱以诛仙古剑为核心,填充所学之诸般阵法、神纹所成的灵相雏形。 道生天,天生万类,诸法无论相克还是相生,亦或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终归是有着共通之处。 杨狱修持千载,由武道入神通,最终法武合一,又持万仙图录闭关千余年,底蕴、道行、修持皆已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大神通者之下,万载为天限,而他此时的道行,就近乎万载! 因而,纵然此前并未修持过灵相,入手仍是极快,且学则精, 若非他要自辟灵相,入手当日就可修成初劫。 但这并非灵相之道容易修持,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人,一生修持也未见得可成初劫。 灵相包罗万象,极尽繁复,其中自然也有契合与否之说,契合心神,则如有神助,反之,则事倍功半。 “万仙图录之中有诸般阵法精义,但最为上等的阵法皆有残缺,如胎藏界曼荼罗虚空藏阵,仅有残篇……” 杨狱心中一动,自有诸般光影于心海之中翻涌交织,演化出重重景象来。 却正是一代画圣‘青平山人’所画的神都风物图。 青平山人乃是‘青阳山主’,万载之前已修成四劫灵相,放眼古今,也是足可留名之辈。 其亲手所画之图,自有诸般神异,只是此神异不在于外,而在于内。 嗡! 随杨狱心中起念,这方古卷就于心海之中绽放光芒,其内诸般景象皆栩栩如生,在杨狱强大的意志灌输之下,甚至可以临摹出当时之景。 大至云海天穹,小至灰尘枯叶,皆在流动。 似乎真个是万载之前的神都在他的心海之中重现。 “呼!” 杨狱凝神细感,随后一点点剥离这方图卷之中的诸般景象。 于假中寻真。 从图录中窥万载之前的神都风貌,也在其中寻觅关于那方‘天鼎大阵’的痕迹。 宫阙屋舍、假山城中河、诸般树木景观、风云乃至于住宅…… 嗡! 随着诸般景象一一剥离到最后,竟有声音从中传出,流入杨狱心头。 “嗯?” 杨狱倒也不甚惊讶。 武道以血身为本,灵相以心神为根,任何一尊修成三劫灵相者,其心神意志都已超脱凡俗,于画卷中留有后手再正常不过。 嗡! 在杨狱的感应之中,被他剥离了诸般景象的古卷之中,竟还有一方不大不小的湖中亭。 湖中飘雪,亭中有火炉清酒,也有一中年道人落座其间,赏雪、饮酒、垂钓。 似是察觉到杨狱的注视,那亭中道人缓缓抬头,微笑邀请: “能堪破贫道画中真意,可见道友也是爱画之人,何不来饮几杯水酒?” “青平山人?” 杨狱稍稍感应,却也无甚惧怕,心念一转,意志已没入了那方古画之中。 呼呼! 寒风呼啸,大雪纷纷。 杨狱顺木桥缓行,他丝毫不加掩饰的打量着这画中天地,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 于外看,此画极真,可真个走入其间,却可察觉到这方天地十分之虚假。 湖中水、亭中火、天上风雪,乃至于那一轮好似孩童涂鸦而成的大日…… 一切无不透漏出十分不和谐,十分之虚假。 可这百般漏洞组合到一起,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道友看了许久,不知有何教我?” 亭中,道人缓缓抬头。 这是个与其‘画圣’身份十分不符的道人。 其肩宽背厚,大耳圆目,两手垂膝,虬髯如草,一袭宽大的道袍仍盖不住其雄壮的身体。 只从外表,更像是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勐将,而非醉心丹青的画圣。 杨狱行至亭台前,闻言想了想,才道: “不同寻常。” 他醉心修行,对于琴棋书画并无太大兴趣,但一通百通,画中道韵如何,一眼可见。 “只是如此?” 那道人稍有些失望。 “画蛇添足!” 杨狱补了一句。 “哦?” 那道人眸光微亮: “道友果然精通此道,能堪破贫道妙手!” “凑巧而已。” 应道人邀请入座,杨狱方才问道: “敢问道友,可知今夕何年?” “呵~” 那道人闻言哑然失笑,旋即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狱: “大周历,184562年,春!” “画中记年?” 杨狱眸光一凝。 通幽之下,眼前之人栩栩如生,形神皆具,命数齐全,更有勃勃生机。 可在他催起金精火眼的刹那,方才从其体表之下,看到了纵横交织的墨痕。 画中人,如生人? “万类有灵,画也有灵,谁说画中就无岁月,不能记录年月呢?” 那道人微微一笑,都不等杨狱询问,已道出自身来历: “万载之前,我游历天下,途经神都时被人发现行藏,不得不匆匆作画十数卷才脱身离开……” “其中一卷,被太师乾苍收录,就是你所翻阅的那一卷!” “而我,是清平山人万载之前画笔之下的自己……” 画下的自己,诞生灵智,这般事情让杨狱都稍有些惊诧,不过稍一转念,已猜测到了什么: “灵相?” “咦?” 那道人不由得挑眉,却也没有隐瞒,点点头: “不错,我的确是青平山人的灵相,昔年他遭逢厄难,留我于太师府中,正是要借助乾苍之手博一线生机……” “是吗?” 杨狱不置可否。 这道人看似坦诚,好似知无不言,可实际上,话中真真假假,他一时也难以辨认。 不过,这与他也无甚关系,喝了几杯水酒后,就要起身离开。 “道友这便走?” 眼见杨狱似要离开,这道人眼皮一跳,明知他可能是刻意为之,却还是不能平静: “自天鼎与‘天鼎真灵图’消失之后,不知多少人打过‘天鼎大阵’的主意。 但贫道敢说,七万余年来,唯一参透天鼎大阵,窥见天鼎真灵图者,只有我!” “带我出此画,我传你天鼎真灵图!” 杨狱稍稍一顿,离开了这方‘神都风物图’,再看去,这画卷的景象已是定格在了那道人最后的呼喝之上。 “洞彻阵纹,方可见天鼎!” 正文 第19章 孽海与孽鬼 “呼!” 寝宫中,杨狱再度睁开眼,眼前的‘神都风物图’也已变成了‘湖心亭赏雪’,一眼扫去,还似可看到那道人面上惊怒焦急之色。 “鬼话连篇!” 杨狱眸光微动。 莫说在湖心亭中他窥见了那道人的命数,即便没有,他也不会信这种不知死活,不知来历之人的话。 【神都风物图】 【等阶:八极、三劫灵相】 【青平山人好杀嗜血,最喜以他人灵相骨血为墨书画……】 【此图乃万载之前,一邪道三劫灵相之骨血所书,有混乱心神,画蛇添足之能……】 “画蛇添足……” 十二重通幽可寻秘,金精火眼可窥一斑见全貌,两相叠加之下,自有妙用。 杨狱虽只是惊鸿一瞥,那道人的来历,灵相就已了然于心。 而相比于这幅画与那道人,他对于那‘画蛇添足’的兴趣更大。 因为这并非是那画中邪道人的灵相神通,而是来源于那位万载之前的四劫灵相,青平山人。 青平山人乃是天下大宗青阳山前代山主,与大周太师乾苍交好,其灵相‘青平图’与其执掌的诸般神通相辅相成,有不可思议之威能。 整座赤心神州,也是足可排进前三的无上强者。 画蛇添足,是其灵相神通之一,据说,有为虎添翼,为龙画爪之能。 相传三千余年前,其曾以此神通为万龙巢‘虬龙主’画出九爪,助其登临四劫灵相之境,轰动天下。 “这青平山主,只怕修有一门与虚实有关的大神通术……” 随手将那画轴关于寝宫墙壁上,杨狱收敛心思,站起身来。 而门外,也正好传来了乾苍雄浑的声音: “老臣乾苍,求见陛下!” 有过第一次的猝不及防,杨狱纵然打坐之时,也有七分心思在外防备,自然知晓其到来。 “老太师今日怎么有闲暇来见我?” 将乾苍迎入寝宫,杨狱故作诧异:“可是有什么要事?” 乾苍走进寝宫,眸光却不由得一凝:“前后不足半年,陛下竟已要成初劫?!” 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锐? 入寝宫之前心思不在也就罢了,此刻当面,自然无甚可瞒过他。 眼前这小皇帝身上的气息赫然已到了成劫的关口,观其气息,似乎还颇为奇异,似乎品阶不低? 这不免让他心中诧异。 半载初劫自不足以让他惊讶,昔年他不足一月就成就初劫,而比他快者,古今也不是没有。 但他哪有这般禀赋悟性…… “老太师何必明知故问?” 杨狱不以为意: “皇城之中还有能隐瞒您老之事不成?” 修成灵相之事,他并未有过隐瞒的心思,因为这着实没有必要。 比之法武修持,他于灵相之上的这点微末修持,实也不必隐瞒谁人。 也很难瞒过这位生有天眼的老太师…… 强如青平山人不过赤心神州前三,而这位老太师,可是万载不动的赤心神州第一人,大周王朝擎天柱。 “陛下误会老臣了。” 乾苍闻言也不怒,只是微微摇头,方才道: “老臣虽有天眼,可也绝不会肆意探寻他人私密,更何况上次一别后老臣一直在‘天地玄门’之中与诸公议事,方才刚出,实不知陛下有此进境……” “天地玄门?” 杨狱眸光微凝。 应运而来时,他以逆知未来窥探未来时,曾见过自己诸般死讯。 其中有十数次,是与这天地玄门有关! “如此,却是我误会老太师了。” 心思一转,杨狱也不绕圈子,直接询问这位老太师的来意。 半年过去,他对于这位老太师已是十分之熟悉。 其人师从天地玄门八代之主‘风白宇’,初劫方成之时遭逢厄难,被当年的大周皇子所救,后入世为官,到得如今,已是十九朝了。 他性格刚强而霸道,效忠大周,却同样霸占一切权利,对于皇帝,除却礼数,着实也无其他…… “老臣所为何事,暂且不言。” 乾苍大袖一挥,已隔绝寝宫内外: “却不知陛下到底修持了什么灵相?品阶如何,何人所创,有何神通?” 他的声音中似有不可抗拒之意,杨狱微微挑眉,却也不甚在意,五指探出: “不过是一方阵图罢了。” 嗡! 话音未落,杨狱的五指之间就似有大片星光涌起,在乾苍的注视之下,纵横交织,化为一方似虚似实的阵图。 “剑阵图?气息倒也尚可,就是杀性太重,太过凌厉,难免伤人伤己。“ 眉心竖眼似有微光闪过,乾苍神色微缓,却又有几分疑惑: “观其气息,似属地阶真灵之列?但老臣居然不认得,却不知,此图何名?” “尚无名。” 杨狱合拢手掌,阵图剑气自然回流入体。 灵相者介于虚实之间,似法宝,却比法宝更契合心神,运转更为顺遂,心神相通。 “嗯?” 虽早有所料,乾苍的眼皮仍是弹起,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 “陛下倒是让老臣十分惊讶,若非陛下命、运未有丝毫变化,更与大周气数相连,老臣真个要怀疑陛下你已被孽鬼夺舍了!” 灵相之道包罗万象,素来有万类万灵皆可成相的说法。 然而,十八万年后的如今,万类灵相皆已有之,虽不能说没有开辟新灵相的可能,可门槛比之以往,那必然是越来越高。 而他印象中的皇帝,可没有这样的才情。 思之之前四方侯所说之话,乾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涟漪。 呼~ 而其一言落,杨狱只觉心头微冷,一股莫可名状的寒意充斥身心,直抵魂灵。 仅仅是一缕无意识的敌意散逸,居然让他有种直面那慈航大士之感。 四劫灵相…… “老臣失态。” 但不过刹那,乾苍已收敛心思,躬身谢罪。 “这便是四劫灵相吗?” 杨狱有惊却不乱。 只要他修行迟早会引来乾苍的怀疑,而他更不可能因噎废食,怕其怀疑就不去修持。 “老臣的灵相尚在孽海镇压那‘巨灵’、‘鱼肚’、‘药叉’等孽鬼……” 乾苍收敛气息,面色却是沉凝如水: “自天鼎丢失,孽海一日比一日不平,诸般孽鬼祸乱天下,更已入了我大周庙堂……” 正文 第20章 神兵图录 “朝廷里也有孽鬼?” 杨狱皱眉。 从山海至龙泉,再到玄黄界,道鬼似无处不在,且无不从灵潮复起开始,贯穿了整片古史。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称呼之上。 玄黄界将此类历劫归来,夺舍后世者称之为孽鬼,但归根究底,仍是道鬼。 不同处就在于,玄黄界的孽鬼势力绝大,不但有孽海这处容身之地,还一度曾席卷天地。 十八万年前,天禹大帝横空出世之前,孽鬼几乎遍及各家大小宗门,诸陆诸海几乎尽数沦为孽鬼圈养地。 而哪怕是天禹大帝削千山、填孽海、诛灭诸般邪祟之后的十余万年间,孽鬼也并未真正意义上消失过,只是比之之前,更为隐蔽而已。 “只怕不止是朝廷……” 乾苍踱了数步,神情不免有几分凝重: “自昔年太祖以其灵相加之天鼎大阵填平孽海后,每每孽海翻腾,诸陆诸海都会生出动荡,一是示警天下,二,则是天鼎大阵囊括天地灵脉,甚至于,触及玄黄母树……” “然而,随着诸陆诸海绝于朝廷之后,孽海的动荡就全由得赤心神州来承担了,这也是老臣为何屡次远征孽海的原因。” “大周与孽海诸鬼,仇深似海……” “玄黄母树?” 杨狱心中微动。 任何高明阵法,无不上应天星、下应地脉、中间与人道气数有关,天鼎大阵也不例外。 不过,这方大阵居然能触及玄黄母树,就让杨狱有些动容了。 这半年里,他几乎阅尽了大内藏书楼内的诸般石碑记载,由此,他对于暴食之鼎此次炼化食谱的几大节点,乃至于缘由都有了猜测。 若他猜测不差,那一株生于劫波之内的杂草,就是蕴养了这方天地的玄黄母树…… “昔年太祖以自身修持,冥合冥冥之中的玄黄之气,意欲永镇孽海,奈何……” 乾苍喟叹一声: “奈何,奈何……” 天鼎、大阵、大周…… 杨狱心下了然,知晓这就是那位天禹大帝填平孽海之手段了。 可惜,先是天鼎丢失,大周又乱,失了对于诸陆诸海的掌控,孽海自然沸腾。 “太祖想要永镇孽海,诸般手段用尽,却也不过镇压了十万载而已……” 话至此处,乾苍话锋收回,道出来意: “老臣欲启天鼎大阵,洞观朝堂,乃至于赤心神州,将这些年潜藏的孽鬼尽数逼出!” “老太师欲起大阵?” 杨狱眼皮一跳。 此时的天鼎大阵虽已无法笼罩天地,可也仍囊括着整座赤心神州,其威能绝大,四劫灵相亦要退避三舍。 但令他皱眉的,不是大阵本身,而是欲启这方大阵,非但要皇室嫡传血脉,还要有皇帝之位。 换而言之,这阵,只有‘启’可以开启。 “老臣此行孽海,曾得几枚延寿丹药,足可弥补陛下开启大阵所要消耗之寿元……” 自袖袍内掏出一方木盒,乾苍看似在询问,实则根本没有给任何拒绝的余地: “二十七天后的正午,十日横于神都之上时,正是开启大阵的吉时,陛下且焚香沐浴,提前斋戒吧!” 呼~ 言罢,他一拱手,退出寝宫。 “有些麻烦……” 幽静下来的寝宫中,杨狱微微皱眉。 有千变万化,八九玄功在身,他的变化纵然是大神通者都可瞒过,料想瞒过一方残破的大阵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是…… 抬眸望向窗外,以金精火眼催发通幽,隐隐间,他再度窥见了那条大周气运神龙: “气数,似乎凭空又短了一截,就在乾苍说起要开启大阵,洞观整座赤心神州时……” 轻揉眉心,杨狱心下也是摇头。 国之将亡时,动作越大,就越是要催化危机,这位老太师所作所为,恰恰是将大周以高速推向了灭亡。 反而,若其什么都不做,倒有可能多存续一段时间。 但他自然不会去阻止,反而会尽力去配合,去开启那方天鼎大阵。 不为其他,他也想看一看,这方玄黄天地的水,或者说,那方孽海的水,有多深! “呼!” 心中思量转过,杨狱再度跌迦而坐,也不在意外殿探头探脑的小太监,阖眸入定,催动灵相阵图。 嗡! 似只是心念一转,杨狱就能感觉到自己身后似有一方浩瀚如星空的阵图之影在浮现, 正是他以诛仙古剑为核心凝练的灵相‘神兵图录’。 【神兵图录(初劫灵相)】 【特质:温养、诛仙、列阵】 【诛仙:来自于龙泉界天宗道人修持万载,超迈一十二重天的杀伐大神通术,于仙类位阶主有极大压制……】 【温养:来自于山海界杨狱以融金炼体容纳万载青空石所成之‘温养特质’为核心所成,有温养诸兵、诸宝、灵相……之能。】 【列阵:汲取万般阵法精义所成之雏形,此特质,可列诸般神兵为阵,迸发出超迈本身之威能……】 无有任何波澜,灵相成就初劫,不过是水到渠成。 嗡! 杨狱摊开手掌,那阵图没入掌中,再度合拢之时,他只觉自己的拳掌已被一层极度锋锐之气所笼罩。 此气,却正与诛仙古剑同根同源,带着浓烈的天宗道人的气息。 只是受限于灵相的品阶,比之天宗道人催发的诛仙古剑还有所不如罢了。 但可以预见,随着灵相品阶的提升,必然可追平,甚至超越! “这灵相修持之法,潜力着实惊人!” 杨狱心中有着波澜,直至灵相真个成就,他方才切身体会到了这门修持之法的可怕。 前后不过一日修持,他已掌握了一门远古赫赫有名的杀伐大神通术,这是位阶之外,额外的大神通术! 而且,灵相修持与武道修持没有任何冲突,甚至于,还有助力…… 而最让杨狱动容的是,最适合修持灵相之道的,正是道鬼! 自远古历劫归来的诸般仙佛们,本就有着远超现世修持者的境界底蕴,见识道行, 修持起这灵相之道来,不但速度超乎现世修行者的想象,且品阶也远远超过! “难怪那位慈航大士都忍不住兼修灵相……” 正文 第21章 九劫三十六天! 呼呼~ 罡风吹动云海,一片灿灿然朝霞之下,似可见一方巨岳之影。 此山之高,大如天嵴,矗立西极之地,宛如撑天之嵴梁,纵于高空远眺,也无法窥其全貌。 只觉其似乎洞彻天穹,直入星海,周天星斗环绕,无尽佛光缭绕。 “千佛天!” 飞舟之上,天书老人缓缓阖眸,眼底涌动着深深的季动。 他生于玄黄七万年前,对于那座圣山以及被圣山承载于九天之上的圣境自然不陌生。 然而,也唯有如他这般活得足够久,见得足够多的人,才能够察觉到异样。 山,仍是那座山,天,仍是那片天。 但内里,却早已比之七万年前有着翻天覆地之变化…… 嗡! 飞舟洞破虚空,倏忽而已,赤心神州已被远远抛飞于后,更跨越了无边重洋,行至了西极之地,永佛大州。 行至此间,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气息,已不止是来自于玄黄世界母树的玄黄之气,更多的,则是香火、佛光,甚至于禅唱之音。 永佛大州原本的名字已无几人记得,似乎古往今来,乃至于未来,都注定只有这个名字。 “呼!” 行至一片大山之中,天书老人方才再度睁开眼。 “师尊!” 群山之间,一处不起眼的荒山之上,寒月散人正自远眺千佛山,察觉到自家师尊到来,忙躬身以待,神情激动。 “你我师徒之缘,本该断于龙泉。你强自寻来,也难续接,却又何必?” 看着躬身的弟子,天书老人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怅然。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弟子怎能忘却师恩……” 寒月散人将打神鞭双手奉上,恭谨道: “弟子愿毕生追随师尊……” “难得你有这份心,罢了,罢了……” 天书老人稍有触动,他心念分化于诸界,收徒不知多少,却也没有几个有如此执着的,一时不免神色稍缓。 只是…… “此界非是善地,你不该来,更不该再与那万法楼有什么牵扯……” “师尊?” 寒月散人微微一怔,倒不是惊诧自家师尊知晓自己是通过万法楼来至此界。 而是隐隐间从自家师尊的话中嗅到一股令他心惊肉跳的味道…… “那万法楼莫非有何不对?” “遁虚破界,遨游虚空并非易事,纵然在远古之年,也非寻常仙神可为,遑论庇护千人、万人同时穿梭于诸界之间?” 天书老人微微摇头: “玄黄界有两大圣地,千佛天、万龙巢,而其下,又有几方隐秘势力,神秘强横,其中就有万法楼!” “此界也有万法楼?” 寒月散人心头一惊。 “何止玄黄?乾刚、圣德、烛龙等诸般大世界,也皆有万法楼的痕迹……” 天书老人下得飞舟,于山巅寻了处青石盘膝而坐: “你可还记得为师在潮汐论中提及天变之前的诸多征兆?” “师尊教诲,弟子如何能忘?” 寒月散人脱口而出: “您说,劫波之后,天道重塑之时,诸方世界灵潮复起,必有极寒极热、妖魅横行、百鬼夜行、洞天重现、仙山问世、百鬼日行……等诸般异象。” “潮汐论乃为师游历诸界之体会,未必全中,未必准确,也有不少缺漏,但大差不差。” 屈指一弹,以一层无形屏障罩住师徒两人,天书老人方才道: “若为师所料不差,万法楼当是来自于远古之年,三十六洞天之一的,龙变万法天!” “三十六天?” 寒月散人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万法楼居然有如此来历?!这,这……” 他对于远古的认知多来自于万仙图录以及道听途说,实并不太详尽,可三十六天的赫赫之名,却如何能够不知?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所诞生的,最为强横的三十六方大势力,合称之‘三十六天’。 传说之中有着赫赫威名的神佛仙圣妖魔鬼怪,无不出自三十六天,比如仙佛共尊之天庭。 就坐落于‘无上大罗天’! “成道者,有再造天地之力,与天地同寿之能,这样的存在,岂会甘心葬身劫波之中? 但有一分可能,那也必然要穷尽一切算计……” 似是心有所感,天书老人不禁叹了口气: “归来的,又何止是‘龙变万法天’?” 寒月散人心头一颤,不由得望向西极之地,那无尽巍峨神圣的圣山之巅。 隐隐间,似可听到禅音不绝: “这千佛天莫非……” “阿弥陀佛!” 虚无之间,似有佛号传荡而来: “道友果然不愧天书之名,见识之广博,后世之人几无可比肩者,可惜,可惜……” “谁?!” 寒月散人悚然一惊时,就见得有虹光自西极之地飘忽而至,一老僧缓步而落。 “大悲光!你果然回来了!” 瞧见来人,天书老人神情也无甚变化,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到来: “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道友分化心神,于诸方天地苦熬七万年,眼见有了希望,却失了天书残页,为人做了嫁衣。” 那老僧面露悲苦: “老僧听得‘大士’提及此事,也不免为道友可惜。若没有遭此厄难,道友未必不可于四劫灵相之外,再晋大神通者位,甚至于,窥一窥那‘妙乐天尊’、‘五显灵观大帝’之位……” “可惜,可惜……” “妙乐天尊……” 闻听此言,纵然心知这老僧是刻意乱他心思,天书老人也只得默然。 纵然如他这般修持者,于那一刹间也根本无有抵抗之能,七万载寻得之诸般天书残页,尽入了天海。 那是,劫波之后天道的震荡复苏,无人敢拦,也无人能拦。 见他似被触动,大悲光老僧话锋一转,道:“昔日佛会上,道友婉拒我等好意,如今可是已改变了心思?” 寒月散人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看着老僧就觉隐隐不安,正想开口时,寒月散人已是开口: “一页天书,尚不足引老道入须弥……” “可惜。” 大悲光合十双手: “如此,若道友为贫僧寻得一物,那,也可将天书残页予你……” “何物?” “荡魔神锋!” 正文 第22章 以运指引,荡魔神锋! “荡魔神锋……” 目视那老僧渐行不见的身影,天书老人不由得眉头紧锁。 玄黄世界树,扎根于混沌之海,枝叶可探入法则之海,其天然有接引诸般灵宝、造化之能。 百万年以来,玄黄天地间的修行者,几乎不必深入法则之海,因为寻常位阶主可以探寻之地的一切造化、灵宝、道果,都早已被这株世界树接引至天地之间了。 而荡魔神锋,是有史以来,世界树接引而来的最大造化之一…… 荡魔神锋,于远古之前为天庭九极战神之一,九天降魔祖师所执! “荡魔神锋……” 直至此时,寒月散人方才忍不住开口:“师尊,这老和尚是?” “千佛天三教主,大悲光,修持不在为师之下……” 天书老人收敛心思。 玄黄界百万年传承未有断绝的宗门有且仅有两个,一为万龙巢,二则是千佛天。 这两大圣地于灵潮复起之时崛起,时至如今,多次起起落落,却仍把持着天下,极为神秘与强横。 而大悲光则是佛门三尊四劫灵相之一,成道于数万年前的一代佛门巨擘…… “修为不在师尊之下,居然只是千佛天的三教主……” 远眺了一眼那圣山之巅,佛光缭绕之地,寒月散人心中一凛。 在他心中,能够遨游于诸界之间,超然于劫数之外的师尊,自然是无上强者。 这老和尚能与自家师尊比肩足可见其人强横,但如此人物居然只是那千佛天的三教主?! “这……” 寒月散人犹豫片刻,还是不由得发问: “师尊,您曾说过,天海未开,则意味着此劫的天道未生,大神通者极度罕见,此界怎么会有如此多强者?” 来到此间虽然不久,但身怀天极惊世书,加之万法楼中的诸般讯息,寒月散人仍是对于此界有些了解。 可越是了解,越觉有些匪夷所思。 此方大界的底蕴固然极深,可在他看来与龙泉界也相差不会太多。 然而,龙泉界鲸吞诸界之底蕴方才有过九尊破限称尊者,且两两不见。 而这玄黄界,似乎远远超过…… “自然是有原因……” 天书老人拂袖起身,于山巅微风中极目远眺,似又看到了那一株无所不在,遮蔽天日,揽群星入怀的玄黄世界树: “天道未生,可大道永恒,寰宇诸天,恒沙世界,终归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奇异存在……” “玄黄世界树?” 寒月散人似也看到了那一株世界树,但心中仍觉难以置信: “此树竟如此可怖可畏吗?” 龙泉界若非鲸吞诸界之底蕴,至多不过承载一尊破限称尊者,这可是天地! 一棵树,底蕴还能超迈鲸吞诸方天地底蕴的龙泉界?! “可怖可畏吗?” 天书老人不禁默然。 比之他界,玄黄界唯一特殊之处,就在于这一株世界树。 此树有吞吐混沌,散逸玄黄,承载道柄,拔升天地大限之能,他游历诸界都未见过如此奇异之物。 可欲承其泽,必受其重。 正因这株世界树,玄黄天地方才会诞生那片孽海,才会被无数历劫归来者视为初选之地…… “走吧!” 心中喟叹,天书老人拂袖间上得飞舟,寒月散人自然是亦步亦趋,躬身于后。 “师尊,您真个要为那老和尚寻那‘荡魔神锋’?” 亲历了龙泉之变,即便是并未被牵扯其中,可寒月散人对于和尚,尤其是神秘莫测的和尚,天然就有一种忌惮,不想牵扯,只想远离。 “不得不为!” 天书老人凭栏而望,云海、群山、大地尽收眼底,却也掩不住眼底那一抹怅然。 龙泉之变,实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受那九天杀童之邀请,他曾以天书为凭依,推演过龙泉天地,甚至隐隐窥见了佛门燃灯仪式的一角。 在他的演算之中,应运之人,是以那钟离烈、李凝阳为首的八仙,应劫之人,则是狮神王与天宗道人。 天宗道人于最后大限时,决意终极一搏,败后自斩魂灵身躯,断了其体内道鬼夺舍之可能。 而狮神王屠戮天地,扫灭诸般宗门,最终在与应运八仙的争斗之中,唤出了被镇压于六道轮回玄功境内的,远古大妖英招…… 他本以为自己算到了一切,可最后呈现于眼前的却是面目全非。 非但那位横空出世,提前开了天海大界,欲引天道重塑,自己还丢失了这么多年辛苦搜寻的天书残片…… “弟子明白。” 寒月散人神情一肃,躬身道: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愿为师尊寻那‘荡魔神锋’!” “你不成。” 弟子如此,天书老人心中也稍有些宽慰,却也还是摇头: “世界树有接引诸般造化之能,却也有遮掩天机之能,凭你的修持,根本没有可能寻得荡魔神锋,灵宝,终归是择主的……” “世界树若有遮掩天机之能,那师尊能算出荡魔神锋之所在?” 寒月散人微微苦笑,他刚才心中推演了一次,不出意外,一无所得。 “算不出。” 飞舟穿行于云海之间,天书老人眉头稍稍舒展: “不过,灵宝择主,为师虽算不出荡魔神锋之所在,但却可算出天下间气数最盛、劫数最深之人!” 荡魔神锋乃无上至宝,若要出世,能让其认主者,本也只有寥寥而已。 天书老人并未隐瞒心思,也在传授弟子演算之道: “天生万物,万类混同,纵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必然也有脉络可寻……” “弟子受教!” 寒月散人躬身一拜。 “呼!” 天书老人屈指一弹间,飞舟已没入虚空之中,寒月散人只觉眼前一白一黑, 再睁眼,已来至一处古朴道观之中。 “师尊所供之神像是?” 寒月散人环顾四周,道观中仅供一尊道人像,除此之外,只有一口八卦火炉在熊熊燃烧。 “此地乃古地,世界树于十数万年前接引而来,也是为师踏入修行之地……” 天书老人焚香一拜,方才道: “此道君尊称‘妙乐天尊’、‘五显灵观大帝’,又称, 玄都大法师!” 正文 麻了 熬不住了,睡醒写吧…… 《诸界第一因》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23章 以运指引,荡魔神锋!(下) “玄都大法师?” 寒月心中一转念,着实未曾听过这尊神名,不过远古八亿四千万年,仙佛犹如恒沙之数,他不认得也不奇怪。 却知晓,这尊道人像或许就是自家老师追寻的位阶…… “九劫万千神,皆没劫波中。你不认得妙乐天尊也属正常,但你切记,寻觅位阶图时,千万避开人尽皆知之神佛。” 天书老人肃然焚香,拜了数拜,才道: “被劫波横断的如今,还人尽皆知之神佛,必然有着前人谋算在内。” “弟子受教。” 寒月散人躬身,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西北王。 跨行三界,他所见之天骄人杰,几无可与那位比肩者,可就因为位阶的抉择,数次险死还生,不知去向。 “但,纵然无人知晓之位阶,也未必就定然没有前人谋算在内,终归要看运数。” 取出两方蒲团坐下,天书老人心情方才彻底平复下来,多年前天书残页被夺,对他的影响也是极深: “你那位山海旧识的运道就算极差,数次险死还生方才避开了显圣之难,却偏偏又选了逆乱心猿这条崎路……” “崎路?” 看着自家师尊略有些惋惜的神情,寒月散人只觉心头一凉。 对于所有亲历了龙泉之变的后世修行者而言,那也是令人绝望的一幕。 那般天赋才情都堪称绝世的存在,极尽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求了个生死不知, 这若是仍在劫中,那未免也太过令人绝望了。 “那逆乱心猿难道也……” “不好说,不好说。” 天书老人只是摇头,在弟子数次追问之下,他又自沉吟了许久方才道: “比之恒沙也似的道果,位阶图却是越近大道越是稀少也罕见…… 都说大道三千,可道路不乏崎岖断绝者,大多数位阶,至八极已是极限,根本无望追寻更高……” 八极之下,道果远比位阶图要珍稀的多,可对于任何成就八极的修行者而言,寻觅道果已非难事,真正难的,是位阶图。 “万仙图录中有着类似记载,据说,龙泉当世八极主,只有寥寥几人寻得七元位阶图……” 寒月散人心下叹息。 何止是七元位阶图? 他至今连契合自己的八极位阶图都未寻到,更重要的是,有些道路,根本不敢触碰。 龙泉之变的前车之鉴在前,他如何能不心生担忧? “位阶图非天地自有,而是诸劫以来无尽修行者对于道果、天地、大道的领悟,是前人在己心与天心之间铺彻之道路,大道难行,自然越往后,越稀少……” 天书老人微微一顿: “若为师所料不差,那逆乱心猿的后续道路,不在须弥,就在天庭!” “这……” 寒月散人心头一颤: “他未走显圣,已是恶了天庭,又打断佛门燃灯仪式,这,这……” 前路未绝,却尽在敌人手中,这只怕比前路绝断还要来得可怖了…… “九劫三十六重天,半数以上皆为神、佛所掌,他获罪两家,纵然未死,也可见其前路之崎岖了……” 天书老人默然。 那一刹,他是有机会截留天书残页在手的,但…… 寒月散人心神摇曳,有悲有怒: “天海未开之时,修行已是如此艰难,天海洞开之后,后世修行者,岂非无路可走?” “如之奈何?” 天书老人轻声一叹。 有许多话他并未说出口,非刻意隐瞒,而是一旦点明,他怕自己这弟子此后都不敢再进一步。 逆乱心猿非绝路,却是崎路,其于九劫乃至于诸劫之前之所以声名赫赫的最大原因是, 此位阶与神佛两道不少位阶的仪式有关。 当世或无人知晓,但他却曾在某处古迹之中看到过只言片语…… “凝神静气!” 一叹之后,天书老人于神像之前躬身数拜,心神与法力齐齐震荡。 经由这尊道人像,心神归入冥冥之间,以此观天地星宇,众生气象。 嗡! 寒月散人心中微凝。 只觉无尽的气机飘忽纵横于天地之间,错综复杂,极尽繁复而又神秘莫测。 恍惚之间,他似乎触及了这方天地的本质,看到了那一株矗地拔天,环抱星海的世界之树。 无尽的玄黄之色充塞了目之所及,以他的修持,根本无从辨别任何一缕气机的来处与根底。 嗡! 似一刹不到,实则已是数日之后。 寒月散人从这奇异状态中跌落而出,只觉心神俱疲,汗出如浆。 再抬头,却见自家师尊长长吐息,汗气蒸腾,似也疲惫至极。 “难怪那大悲光要来寻我,却原来玄黄气乱,天下诸般数算之法,尽皆难为……” 擦去滴落的汗珠,天书老人居然都有些踉跄,好似耗尽了所有心神与气力,直接跌坐在地: “寒月,你持打神鞭出,代为师去一遭‘玄天大州’,大丰王都……” 一句话未说完,这老道居然都有些喘不上气,好半晌才恢复了些许气力: “为师被玄黄气机所反噬,需数载调息,你去那王都东城,等一人主动寻你……” “师尊……” 寒月散人没来由得心中有些微忧虑,却在自家师尊的注视之下,也只得躬身应下: “弟子遵命!” …… …… 嗡! 丝丝缕缕的香火飘忽间没入云巅,于星海之下,十日之上,那一片极尽神圣之天宇汇聚成海。 拔地超天般的圣山承载的天阙之上,香火信仰如海,灵机如云如雾。 千万座庙宇于灵云雾海中起起伏伏,洪亮的禅音不住回荡,洗涤着云海,天阙,乃至于虚空。 “玄黄气乱的如今仍能窥探天地玄妙,无怪乎敢以‘天书’为名,无怪乎世尊看重……” 一间古庙前,大悲光合十双手,于那天书老人洞彻天地的刹那,也极目远眺。 但目之所及,却只见玄黄一片,非但无有所得,反而被玄黄世界树的气机震伤,七窍皆有金血流淌。 “玄黄气乱则天地乱,母树震荡含劫,再去窥探,只怕就不只是反噬那般简单了。” 擦去金血,大悲光缓缓回头,洞开的古庙门后,走出一小小身影。 细看之下,那缭绕的佛光之下,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师兄!” 大悲光微微躬身。 这看似不过十余岁的小和尚,乃是如今千佛天大教主,宝月僧,成道还在他之前。 “嗯。” 宝月僧披着宽大僧衣,于佛光缭绕之下,来到古庙之前,似也在远眺玄黄母树: “她去见你时,说了什么?” “师兄……” 大悲光神情微微一紧,却还是躬身回应: “菩萨路遇懿德元君,心有不安,不得已应了大天尊之邀,已去往天海大罗天宫,临别之前,嘱咐我等搜寻香火……” “九兆九品的香火!” 宝月僧面皮一抽,纵然对于他而言,这个数字也堪称绝大。 “她抽身离开,却要我等往返奔波……” “师兄慎言!” 大悲光神色一肃。 “呼!” 宝月僧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弟,淡淡道: “为燃佛灯,我千佛天百万载积蓄之香火已去七八,九兆九品该如何去凑?” “这……九兆九品虽多,可也并非不可凑齐。师弟以为师兄该当以菩萨为名,号召诸界佛门共聚一会,再做商讨……” 大悲光微微低头。 “上次佛会,是以‘世尊’之名发起,方才能唤动诸界佛门高手,这才多久,又要召集?” 宝月僧微微摇头: “只怕她的名头,还不够!” 任何一缕香火,都是众僧侣辛苦传经、还愿所得,等闲不愿让出一缕。 遑论九兆九品这般大的数字?! 有佛国在前,一次勉强可以接受,再来一次,那即便是有那位女冠在,也休想轻易集齐! “师兄!” 大悲光面色一沉: “佛国将临,师兄日后万不能对菩萨不恭,谤佛者,要下无间……” “无间?” 宝月僧面色微冷: “七万年前,她横渡虚空来此之时,怎不提及谤佛下无间?” “阿弥陀佛!” 大悲光诵念佛号,再不敢多言,心下不由一叹。 玄黄百万年,后世修行者与历劫孽鬼间的厮杀碰撞就不曾有过断绝。 自家这位师兄崇敬世尊佛法,可对于历劫归来的神佛仍是极为厌憎。 他成道稍晚,却也知晓,七万年前,慈航大士远渡虚空而来之时,千佛天内,可是不知死了多少‘佛魔’…… “你可传讯诸界,有多少人应诏却不好说。” 凝望着那虚实之间,足可遮蔽一切的世界树,宝月僧合十双手: “虬龙王邀我去一遭赤心神州,此间事,随你做主便是!” 闻言,大悲光不禁皱眉: “二师兄处?” “你有‘菩萨’名头在手,还怕你二师兄?” 宝月僧哂笑一声,拂袖而去,消失在如潮佛光之中,却还是留下嘱咐: “他人在玄天大州,百年内不会归来……” “阿弥陀佛!” 望着自家师兄远去的背影,大悲光双手合十,神情也稍显复杂。 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心有不满的可不止是他这位师兄而已。 每一缕香火可都是辛苦积攒下来的…… 心念转动,他也不由心中生出恼意来: “只恨那天杀的孽畜,坏我佛燃灯仪式!” …… …… 焚香沐浴,辟谷斋戒! 乾苍离去的第二日,上好的灵香之气已弥漫了整座皇城,取自孽海深处最为纯净的灵水,也已煮沸,倒入了浴池之中。 缭绕的水汽之中,杨狱盘膝静坐,滚烫的池水浸泡之下,纵然是他也觉通体舒畅,些微疲惫一扫而空。 若是换做寻常人,这一池灵水浸泡之下足可脱胎换骨了。 “烂船也有三千钉,大周王朝的底蕴,着实不浅……” 这一池灵水,所点灵香皆是上上之品,而除此之外,诸般辅佐灵相修行之物,也大批送来寝宫来,杨狱也不免有些惊异。 因为这其中,还有着诸多道果、位阶图。 “一千七百六十九枚道果,两千三百四十二门十都位阶图,这皆是义父他老人家取自宝库的上品,涵盖神佛仙魔妖五类,甚至还有一门极道位阶图……” 乾山图神情肃穆,守在巨大的桌案之前,一一介绍着: “陛下只管选取位阶图,其且所需之道果、神种、大药、法宝、功法,内库有则取,没有,义父也会取来!” “老太师着实舍得。” 杨狱心中也是啧啧称奇。 这位老太师,霸道是真霸道,一句沐浴斋戒,就不许皇帝出寝宫半步。 但应运他修行之后的诸般灵物,也没有丝毫短缺。 此刻,这桌案之上,是十都道果与位阶图,但他清楚,这之后,还有九耀,乃至于八极! 大周十八万年传承之底蕴,不逊天下任何宗门,足可与那两大圣地比肩。 “义父他老人家……” 乾山图还想说什么,杨狱已摆了摆手,让其出去,眸光一转,已落在桌案上的诸般位阶图上。 那位老太师确实是出了力,因为在这诸多位阶图中,他居然看到了极道位阶图! 【十都极离凰位阶图】 ‘这位老太师对我还是有所怀疑……’ 扫视着诸多位阶图,杨狱心中明亮,他很清楚,这其实也是那位老太师的试探。 位阶不二持。 那位老太师仍是觉得他不是原主‘启’。 他若不从其中选一位阶图而修持,那么,二十七日后,他不但不可能接触天鼎大阵的阵眼,还要迎来那位大周太师的雷霆之怒。 不过…… “倒省了我去寻找位阶图与道果。” 杨狱心中有着期待。 截运有诸般强横之处,可对于他来说,位阶二持才是他最为关切之处,没有之一。 “兼修位阶……” 随意披了一件外衣,杨狱走出浴池,于水雾之间行至桌案之前。 神、仙、妖、魔、佛。 五类道果,诸多位阶图十分齐全。 神物自晦,桌案之上无有神光,也无异样的气机交织,若无缘的寻常人在此,只会以为是些古董,或破铜烂铁。 ‘第二位阶的选择……’ 没有以肉眼去看,也没有动用通幽与金精火眼,杨狱收敛心神, 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去感应。 许久之后,他陡然睁眼,一口漆黑的剑匣,正映入眼帘。 “剑仙?” 大家晚安吧……早点睡,今天耳鸣了一天,不能再熬夜了…… 正文 第24章 一叶孤舟泛幽海 神物自晦,任何道果于认主之前都必然会掩盖灵异,等闲位阶主若无法眼之类神通道术,都无从寻觅、窥探。 但,道果于外显,终归是与其道有关。 比如紫金吞煞葫芦外显便是葫芦,镇邪印外显就是印, 外显为剑匣者,不问可知,多是剑仙位阶。 不过…… 轻抚过墨色剑匣上细密繁复而又冰凉的纹路,杨狱稍有些惊讶: “这口剑匣……” 咔嚓! 杨狱只是心念一动,这口剑匣已是应声而开,而一如金精火眼所见。 “有匣无剑?” 剑匣之内,有着四处暗格,似乎本来应该摆放着四口神锋,但此刻却皆空着。 呼~ 剑匣开启的刹那,已化作墨色流光消散,没入了杨狱的手掌之中。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枚道果顺着冥冥之中气数的指引,向着他体内极深处流溢而去。 位阶二持! 嗡! 杨狱心念微动,已自魂灵深处寻得了那枚剑匣道果之所在, 与其一同出现的,还有位阶图。 【斩魔道人位阶图】 【品阶:十都】 【核心道果:除魔剑匣】 【神通:斩魔剑气】 【于极尽杀伐之中诞生的位阶,持此位阶者,不可炼化法宝、不可修持其他道术、神通、功法……】 【仪式:除魔百余,即可晋升】 【可晋升位阶:诛魔剑仙(九耀)】 【持之可入天海(天海已开)】 【斩魔位阶,一脉相承,晋十都自可得九耀‘诛魔剑仙’位阶图……】 …… “嗯……” 感受着心海之中翻涌的讯息,杨狱眸光微凝。 这斩魔位阶,仅从前半部分去看,可谓平平无奇,且还有无法炼化法宝、修持功法的缺憾。 但‘一脉相承’四个字,却足以弥补所有缺憾,让他也稍有动容。 一脉相承的传承位阶,纵然在远古九劫极盛之时,也是极为特殊与稀少的。 而他一路走来,跨行诸界,所见之传承位阶,不过是元本的‘四废星’、秦厉虎的‘武曲星’,梦回远古时所见的韦驮天等寥寥几人而已。 此类位阶一脉相承,仪式完成则自然可呼唤上位位阶以及其道果,比之寻常位阶的优势可谓大了太多。 比如秦厉虎,其在山海之时,修持远不如王牧之、真言道人,可到龙泉之后,却是第一个晋至九耀, 且他离去之时,八极位阶图也已到手,一旦成就,就是武曲真君! “斩魔、诛魔……这门传承位阶似乎直指向远古天庭的司魔战神……” 有着龙泉界百万年底蕴在身,杨狱很快已经意识到了这门位阶的强横。 司魔战神,属于远古天庭,于诸御之下,威名最盛,神通最强的九尊大神之一,九天降魔祖师,其地位可不逊于那位司法天尊! “这斩魔位阶或许就是原主‘启’的造化?还是说……” 杨狱心中谨慎,却也有着明悟。 截运之强,全在所截之运,截之微运,成则微末,截滔天大运,所得必然滔天。 而他所选择的,可是所有可截之运中最为强横的‘运’! “这大抵便是大周王朝十八万年气运的余荫所在了,可惜前主未能坚持到这一天,不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出现在我截运的选择之中……” 截运非夺运,其所截者,是前主无可争者,亦或者说,失败之后,旁落他人的大运。 嗡! 杨狱心中转念之时,心海之中已有光芒大作,有魔猿长啸,流光如火。 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一口斩魔剑匣缓缓浮现,犹如石碑般矗立于被业火焚烧的逆乱心猿身前。 位阶二持,竟出奇的顺利,没有他预想中的冲突与碰撞,甚至于有些相辅相成的味道。 嗡嗡嗡~ 心海震荡,逆乱心猿与那斩魔位阶还在缓慢交融,熟悉之中。 “斩魔、诛魔……最终,降魔,司魔?” 心中微一转念,杨狱并未细看,一转身已进入了暴食之鼎。 幽沉的鼎内,关于‘羿’的记忆画面泛着微光。 “羿的气息……” 光芒下,杨狱心中默然。 纵然八极成就,人仙第四步跨出,他仍然无法找回被斩去的记忆, 纵然暴食之鼎内看了万千遍,一出此间,仍不可抑的要遗忘。 “这已非大神通者可以办到了!羿的存在被彻底抹去了……” 于微光中坐下,杨狱的神情变化,于外界压抑的诸般思绪,在鼎内终是涌上心头。 忌惮、担忧、不甘、愤怒、杀意、颓然…… 神佛尚有七情扰,杨狱更未修持压抑七情之功法神通,诸般情绪只会比寻常人更猛烈无数倍。 只是于暴食之鼎外的任何地方,他都不曾流漏而已。 “抹去存在……夺舍老爷子的,真是那位传说之中定下天规束缚诸天神佛妖魔的大罗天主,神庭大天尊吗?” 担忧不甘。 龙泉之变,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些历劫归来的远古大神通者的可怖可畏。 那位自称慈航的女冠尚且如此,那堪称神话中的神话般存在的大天尊,又该是何等之可怖? 杨狱静坐许久方才将诸般思绪杂念尽数压下,克制着自己杀去天海的冲动。 “老爷子……” 将那口断刀食材放于鼎内,杨狱收敛了所有心神出得暴食之鼎。 这时,两方位阶的交融已到了尾声。 两色光芒交织流转,犹如磨盘般徐徐转动,最终,在杨狱的感应之中,再无任何排斥,似乎真个融为一体! 嗡! 也是这一刹那,杨狱心有所感般伸出手,那口剑匣随之立于掌心。 “斩魔剑匣中,有四口神锋,完成仪式,就可寻得其中一口,晋升九耀……” 剑匣入手,诸般讯息自然涌上心头,杨狱微一转念,已催发通幽, 沿着那冥冥之中的律动,望向了虚空深处,隐隐间,只觉似有若有若无的剑气,在极度遥远之地呼唤他…… “这便有所感应?” 杨狱稍有些惊异,微一犹豫之后,留下一分心思于外,心神一动,已跨入了法则之海! 呜呜~ 生机萧瑟,枯冷寂寥。 沿着冥冥之中的律动,刹那都不到,杨狱的眼前已再度浮现出那一片深邃浩瀚,无尽无垠,大似无边的宇宙星海。 无尽的黑雾、黑水,天空昏暗而阴冷,万物归墟之气,足可令任何位阶主为之忌惮。 自入龙泉寻得立庙封神,以香火接引道果的手段后,他就极少入法则之海。 此刻入内不由得微微一怔,一片黑雾之中,一叶孤舟似已等了他许久,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破浪破雾而来。 “老爷子……” 杨狱心头一酸,默然上得这一叶孤舟。 形若乌篷船的小舟船舱内,摆放着各类的奇珍、道果以及残破的法宝碎片,或不知名的火焰与冰晶。 “太乙精金、纯阳火焰、天龙冰晶……” 不大的船舱之内几乎被各类奇珍填满,不少甚至滚落到了甲板之上。 这些奇珍无一不是宇内少见,诸界难寻之物,此刻却乱糟糟的堆在一起。 默然看着这些奇珍,以通幽感受残留的气息,他甚至可以看到老爷子有些惊慌忐忑的一次次出入法则之海,将诸般奇珍从山海搬来,堆在船舱内。 咔嚓! 小舟似不堪重负般发出呻吟,无底黑海泛起层层涟漪。 纵然从黑山县搬到了西北皇城,从边城小吏成为太上皇,老爷子的心性仍如之前,不甚大胆,每每得些无甚,无不堆在床下。 能让他冒着宝物丢失的风险将所有家底都搬来此间,必然是他在那之前就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啊二~” 杨狱默然失神,一时之间甚至忘了感知四周,直至听到一声异响从船内传来。 “这是?” 杨狱看向船尾,却见得一拇指大小的石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此刻正看着他,满脸惊恐。 “老爷子那头驴?”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伤感压下,杨狱一伸手,已将那满脸恐惧到好似要裂开的石驴抓在掌中。 “啊二……” 石驴梗着脖子大叫。 “这驴的灵性似乎强了极多?” 杨狱心中微惊。 老爷子最早得到这口小石驴的时候他就已见过,那时这驴虽也有些神异,问便有答,但却十分呆板与木讷,便是裂开也无甚反应。 但此刻…… “老爷子现在在何处?” “啊!” 石驴的大叫戛然而止,它惊惧的眼神比之之前更多了一分哀求。 下一刹,就又自裂成了两半。 “……” 弹出一缕灵炁助这头小石驴黏合身躯,杨狱试探性的询问: “天海?” 石驴惊惧稍褪,却还是满眼哀求的点点头,好似不想让他再问了。 “小弟他们,也都去了?” 杨狱问道。 他并未回山海,但无间化身却是已跨行而回,但西北皇城仍在,那熟悉的小院却已不见了。 老爷子、婆婆、小弟、秦姒,甚至是李二一与两只狗,门前桃树都消失不见…… “啊二!” 石驴点头。 “我记得你可以回话……” 杨狱余光一扫,在一堆奇珍之中看到了老爷子留下的城隍牌位。 “不,不想,不要问……“ 牌位在手,杨狱方才听懂这石驴的叫嚷: “会死,会消失,都会消失……” 石驴惊恐莫名,尤其是杨狱拿到了牌位后,更是差点晕倒: “不要,不要问!” 眼见这小东西如此恐惧,杨狱心中虽然有些焦虑,却也没有勉强,将其放下,任由它一头扎进船舱。 【神道之驴】 【等阶:九耀】 【品质:优】 【特质:四】 【汇聚香火:可自发吸收天地间一切无主回应之香火,因香火无主,故无需还愿……】 【神力:神道地祇伴生之物,天然有运转神力之能……】 【灵性:泥胎沾染玄奇之气而诞生一缕灵智,有成灵之潜力……】 【指路:地祇皆为天书孕育,冥冥之中,有指引道路之能(或有错漏)……】 【九劫天海界,东极神州一土地伴生属神……无尽岁月之后被唤醒,沾染莫名气机而开启一丝灵智,有汇聚香火,催使神力之能……】 …… 通幽之下,这头石驴的跟脚一览无余,杨狱知晓这也是老爷子留给他的,心中却只有担忧与凝重。 通幽所见并不详尽,可他便是猜也猜得出,这石驴之所以有诞生灵性之征兆,只怕也与那位大天尊有关…… …… …… 呜呜! 小舟穿过黑雾,其速极快,身处其上,可以极大的扩展在法则之海中深入的距离。 以杨狱在持戒法上的造诣,本可在法则之海深入月余脚程,但有此船加持,足可走得更远更快十倍。 不但没有消耗,反而有滋养魂灵之用,除此之外,更隐隐有加持视野之能。 以通幽观之,此船似也无甚特殊之处,但却比其上的诸般宝物都还要来的珍贵。 “世界树……” 杨狱于甲板上极目远眺,隐隐间,他似可看到玄黄天地那一株拔地超天的世界树, 其枝干犹如无数触手,甚至探入了这片法则之海,所过之处,黑雾退散,黑海震荡,一切奇珍异宝尽被掠走…… “难怪玄黄界的诸般位阶主鲜少出入法则之海……” 杨狱心下摇头。 玄黄世界树遮蔽之地可谓极大,若无小舟,他如今之修持都没有把握能走出其笼罩之地。 强自为之甚至可能迷失在这片万物归墟之海。 呼呼! 被玄黄世界树笼罩之地,没有任何气机留下,无论好坏,尽被一扫而空。 杨狱驾驭孤舟穿梭于黑雾之间,足足十余天,方才接近了那处剑气呼唤之地。 但…… “剑在玄黄树上!” 缓停下小舟,杨狱缓缓抬头,于此间,他看到了一片似虚似幻,却比星斗更为巨大的树叶。 剑气波动之处,正在那树叶之上。 而让他驻足的,不止是那树叶与剑气,还有那隐约可见,锃光瓦亮的脑门, 以及那赤色十二品的莲台! 莲花台座,代表着佛门修持功德,一品为下,九品最高,传说之中的九大王佛,也方才坐九品莲台。 这十二品…… 杨狱眼皮一跳,不假思索便要退走,可下一刹,他却猛然停下孤舟。 “天海易寻,大罗难近,神庭之地,纵成道者不得允许,也难进出……” 玄黄树叶上,素衣和尚微微一笑: “小僧在大罗天上有条路……” 大家晚安……早点睡吧! (本章完) 正文 第25章 欲反天者谁? 九劫三十六重天,乃是八亿四千万年间最为强横的势力, 任何一重天,皆可横压寰宇诸界的无穷生灵。 传言中,天外有天,而大罗天,为九劫第一天,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上天! 相传,那是天道之所在,无尽奥妙汇聚之地,纵然大神通者、成道者,无诏都不得入内。 而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位阶主根本没有可能跨入天海界,更不必说是大罗天了…… “你说,你在大罗天上有条路?” 孤舟停于墨海上,杨狱眸光幽沉,隔着玄黄世界树弥天也似的阴影,他仍可清晰的看到那莲台上微笑的和尚。 “虽不是所有出家人都不打妄语,但小僧必然是其中之一。” 莲台上,青年和尚含笑点头: “因为这是小僧所持之戒。” “你持戒妄语?” 杨狱心中微动。 他以金精火眼望去,只见一片玄黄光芒之下,那和尚宝相庄严,比之寺庙中的佛像还要神圣与威严。 “是,却不全是。” 青年和尚合十双手: “贫僧持‘八戒’。“ “八戒?!” 杨狱眼皮一跳。 他持戒多年,对于‘持戒’的认知自然极深。 所谓持戒绝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迷失在法则之海中,更是人心之锚点。 欲以人心掌天心,持戒乃是必然,无有此锚点,纵然再如何坚韧之心灵,都无法在浩瀚如海的道韵中维持自我。 但八戒…… “传说中,真正的佛陀持八戒,不杀生、不妄语、不淫邪、不嗔、不怨、不喜不悲不怒……” 持戒法并非越多越好,持戒为锚点,可也是束缚,更可能被其他人针对。 要知道,一旦破劫,纵然是佛陀菩萨都要心神大乱,轻则跌落莲台,重则要归墟入海。 “你……” 看着莲台上的和尚,杨狱心头震动,已是认出了其人的身份。 穷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有记载的,持八戒者也不过寥寥而已…… “你是,三葬和尚?” “道友得金精火眼不久,居然已能看破小僧的行藏跟脚?” 三葬和尚言语间似有诧异,但杨狱却根本无法感觉到其人的情绪波动。 恍惚间,只觉其人如海、如天,浩瀚缥缈不可测…… “真是他!” 杨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心下却不由得松了口气。 敌人的敌人即便不是朋友,但也好过敌人。 这‘三葬和尚’与‘白骨菩萨’、‘阴尸法王’、‘业火天僧’并称为九劫四大佛魔,自然属于此类。 “杨道友认得小僧,那何不上来一叙?” 三葬和尚邀请道。 “你认得我?” 杨狱不为所动: “你意欲何为?” 对于这些历劫归来的道鬼,无论其看上去是善是恶,他心中都有着莫大的警惕。 哪怕他对于‘大罗天上的路’很有兴趣…… “龙泉之变,道友先拒显圣,再破须弥燃灯仪式,虽险死还生,却也名动寰宇诸天,小僧自然认得你!” 瞧出杨狱的警惕,三葬和尚却也不甚在意,仍是含笑邀请: “道友既知小僧是谁,也应当看过‘西行游记’才是,怎么不知小僧来意?” “嗯?” 杨狱眸光微眯,自然知晓这和尚话中的涵义。 西行游记所记载的,就是这位三葬和尚丈量天地,欲合‘仙佛神魔妖’五类的过程。 其一路上,试手神佛,降服妖魔,可谓是神通无量,法力无边。 而其一路上慑服的神魔中,就有‘逆乱心猿’…… 思及此处,杨狱心中不免有些复杂,前世与今生,又因这似是而非的记载而有所重叠…… “道友深陷劫波,对历劫归来者有所警惕也是难免,但这世上,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三葬和尚下了莲台,只一闪,已来至孤舟之前: “那猴子尚不屑于夺舍后来人,小僧自问比他还是强上一些……” “逆乱心猿。” 感受着心绪中涌动的莫名情绪,杨狱想了想,还是邀这和尚上船。 “善!” 三葬和尚踱步上得孤舟,不经意扫过船舱却也不由得一怔: “法则之海虽为万类归墟之地,可其中多是凶险,少有造化,道友的运气倒是极好,极好啊!” 杨狱只是看着他,静静不语。 三葬和尚眉头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又自平复下来: “逆乱心猿,乃是崎路。此位阶,即便在诸般极道位阶中,也属于最为难走的路子…… 当然,行此路,你倒不必担忧谁人阻路,因为你前面,大抵没有人!” “没有人?” 杨狱听出这和尚语气中的复杂,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其人的情绪波动。 “是啊,没有人。” 三葬和尚微微叹气,可很快已是收敛: “祸福总是相关,前面有人不是好事,没人,也未见得不是坏事…… 逆乱心猿欲晋七元,有且仅有两条路,于神道,可为‘大圣’、于佛,可为‘斗战’!” 大圣,斗战! 杨狱的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那似是而非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怎么,杨道友居然听说过?” 三葬和尚十分敏锐: “小僧记得,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逆乱心猿时时有,可走通七元之路的几个,存在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了……” “这般隐秘,杨某自然没有听说过,只是有感于前路艰难而已。” 杨狱收敛心神,佯作好奇: “道友说,九劫走通七元之路的几人,都被抹去了痕迹? 抹去痕迹,是指?” “自然是……不可说,不可说。” 三葬和尚猛然闭口,片刻后才长出一口气: “此事,不能再说,道友也最好不要再问……” “被抹去……” 杨狱点点头,但心中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道友路至此间,已是尽矣!” 三葬和尚如是道。 他说的十分严重,杨狱心中却无甚波澜,只是皱眉道: “说了许多,道友却还没说在此等候杨某,所为何事?” “小僧不是说了?大罗天上,小僧有条路……” 三葬和尚合十双手: “小僧从来不打妄语。” “有条路……” 看着含笑不语,实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三葬和尚,杨狱眉头微拧,拿捏不准其人来意: “有条路,然后呢?” “自然是……” 三葬和尚神情一肃,甚至于面上有着神圣至极的光芒闪过: “踏破南天门,打入凌霄殿,再造大罗天!” “……” 三葬和尚的声音高而洪亮,杨狱听得真切,一时间也觉无语。 大罗天是什么所在? 诸天仙神汇聚之地! 遥隔无垠虚空,他当然看不到天海界,可经由活死人‘吕生’,他隐隐也可以察觉到天海界那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位大天尊,一念间拨动三百载山海岁月,于无尽虚海之中将天海界托举至寰宇至高处,引得万界灵潮滚滚而至,时空长河,也被其撼动。 其后二三十年间,天海犹如时空上最为耀眼的道标,不知吸引了多少神魔历劫归来,更不知有多少当世位阶主前去投效! 打上大罗天?! 再看三葬和尚一脸正色,杨狱不禁摇头: “道友真个不打妄语?” “小僧听闻道友曾经也是头角峥嵘,反骨堆里长出来的,怎么如今如此的胆怯小心? 小僧本以为你会欣然响应,纳头就拜,一道杀向大罗天,将漫天神佛都打落神坛……” 三葬和尚稍有些失望,转身看向了那一片玄黄树叶: “口舌果然非小僧所长,还是你来吧!” 嗡! 三葬和尚的话音飘荡之间,玄黄树叶上有九色流光一闪而过, 下一刹,孤舟连同那片所在的虚空,尽被挪移而动。 杨狱虽有察觉,也可抽身离去,但却还是任由这九色神光将自己挪移过去,因为他认出了叶上之人。 “谛听!” 交织如瀑的九色渐渐褪去,谛听现出人相,那是个一脸稚嫩中甚至有些腼腆的柔弱少年。 “杨道友还是这般谨慎。” 谛听轻抖袖袍,取出桌椅酒菜之类,请两人入座,这次,杨狱没有拒绝。 “不谨慎,杨某只怕早已死在龙泉界,哪有今日与两位见面的机会?” 见到谛听,杨狱心下终是稍缓了几分,对于这尊幽冥界的神兽之王,他还是放心些的。 至少看起来比那位三葬和尚要正常许多…… “倒也是。” 谛听想了想,不由得点点头: “十劫之动乱远胜当年九劫初,道友小心些,也是应该,毕竟,没死的老家伙们,太多了些……” 杨狱没有回应,只是看了这一人一兽一眼。 “你我,也是老家伙。” 三葬和尚叹了口气: “谛听你也就罢了,小僧年岁也不太大,怎么就沦为‘老家伙’行列了?” “差不多,差不多。” 谛听哑然。 “差不多?” 三葬和尚冷笑: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你大了小僧将近八亿年,你说差不多?” “差再多,你也是九劫中人,天道不会将你认成十劫生人!” 谛听话至此处,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看三葬和尚脸上的笑容消失,忙转移了话题: “三葬大师说得对,这世上并非非黑即白,历劫归来也有诸般法路,并不能混为一谈。 我等对你,实无恶意,相反,你我才是一路人。” “一路人?” 杨狱不置可否。 对于这两位的来意,他心中有些猜测,但比起这个,他对于这两人本身的存在更为好奇。 近距离接触之下,他隐隐可以察觉到些什么,这两人,似乎在刻意的保持自己的‘人性’…… “比之九劫乃至于诸劫之交,此世都要艰难,也要险恶太多,这固然是大天尊自承劫波为诸神佛开辟了一条生路,也是因为,道以九为极,劫以九为终!” 于这玄黄树叶上,谛听似乎大胆了许多,开口便是隐秘: “古老相传,十劫蕴含着万劫不磨之真谛,此劫,本就极为特殊,极为凶险……” “万劫不磨……” 杨狱若有所思。 如果说,长生是凡俗之追求,那么,万劫不磨就是一切成道者之追求。 无论是九劫、八劫还是更早之前的岁月,任何有望见道者,都在追寻那亘古不易,万劫不磨之境界。 “相传,八劫之时,有一成道者,名唤魔寿道人,其与天地同寿……” “说远了。” 见谛听还想说什么,三葬和尚顿觉无语: “你莫不是要一路说回初劫去?” “那,长话短说?” 谛听轻咳一声,看向杨狱。 “对于这些远古隐秘,杨狱自然是有兴趣的……” 杨狱放下酒杯: “但此时,我更想知晓两位刻意等待在此,到底意欲何为!” “这……” 谛听下意识看了一眼三葬和尚,见后者脸色还未沉下来,忙道: “三葬大师从来不说假话,他所说,句句为真!” 字字为真? 杨狱心中越发古怪,想了想,还是不解: “若杨某所知不差,三葬大师的前路当在须弥,为何直指大罗天?” 杨狱自然不解。 天海开启而佛国未降,这位三葬和尚欲在此刻夺取更高位阶,这自然不难理解。 可他分明记得这位三葬和尚的前面,应该是九大王佛之一的大日尊王佛才是。 怎么又扯上大罗天? “你不知?” 谛听一怔,旋即恍然: “你耳目闭塞,却是不知。那日祂开天海时,也曾动荡时空,夺了‘大日道果’镇于大罗天!” “此道果,别无可替。” 三葬和尚合十双手,正色道: “小僧欲登大罗天,倒是谛听,要去须弥……” “嗯?” 杨狱看向谛听。 对于这位幽冥神兽之王的心思,他自然是能猜测到几分。 无数年为人坐骑,此刻见得曙光,若无其他心思才奇怪。 “三葬说动我了。” 谛听点点头,神色平静,却又十分之肯定: “八亿四千万年才有此机会,纵然极尽凶险,也该一搏了!” 杨狱心下了然,却也有些好奇: “你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素来谨小慎微,不知三葬道友如何说服你?” 谛听默然,道: “我想骑祂!” (本章完) 正文 第26章 先天劫宝 呼呼~ 世界树的阴影覆盖了目之所及的大片海域,仅有的一片玄黄之叶上,似有山川起伏,草木摇曳。 “大劫未来之时,我为诸佛龙象,大劫来过之后,我若仍为诸界龙象,那这大劫,岂非白来了?” 谛听似有几分激动,这对于他这般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存活久远的老古董而言,是极为少见的。 他的神情无甚变化,杨狱却隐隐可察觉到他心中的挣扎。 这尊不通杀伐的幽冥神兽之王,对于将行之事有着莫大的犹豫与忐忑,但最终恢复平静: “八亿四千万年才有这两劫之交,若不一搏,怎能甘心?” 话至此处,谛听不再言语,而三葬和尚抚掌而赞,也看向了杨狱: “此刻,天海不过刚开,天道还未重塑,纵然是那位已出道外的大天尊也远未重登巅峰,看似天海凶险至极,实则这是最后的机会! 一旦等得那些位纷纷成道,莫说是你,便是小僧,也觉可怖……” ‘最后的机会……’ 杨狱眉头紧锁。 他从来不是他人眼中容易被蛊惑说动的莽夫,纵然不得不行险一搏,也会在心中权衡、思量再三,寻找最为稳妥的破劫之法。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被打动,因为他深知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的可怖。 可越是如此,他才越发谨慎。 见他如此,三葬和尚也不恼,心中反而点了点头。 临大事需静气,他虽觉这小子谨慎过头,实在不契合逆乱心猿,但也不得不承认,唯有如此,才能从动荡混乱的时代中存活下来。 “天海乃诸界之核心,大罗天乃九劫至尊天,欲登其上,只凭你我几人只怕不够……” 杨狱看向三葬和尚。 此刻他心中仍有不少疑虑,却也不想就这么拒绝。 在已然得罪神庭、须弥两方无上天之后,他所能借力者,本就寥寥而已。 再来者皆拒,未来真个欲登大罗天时,却又能去何处寻得助力? 闻听此言谛听微微一笑: “须弥、神庭、三十六天横压寰宇诸天已不止亿万年,前行无路者,又何止你我几人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九劫之时,无人可撼动须弥、神庭,无人敢触那位大天尊的无上威严。 但如今,已非九劫!” 三葬和尚的眸光极亮,涌动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意欲挑战其尊位者,可不止是你我而已!” “哦?” 杨狱心中微动,却也不甚奇怪。 九劫之年,神庭、须弥横压万界诸天,可谓是威势无双,纵然后来者有人天纵奇才,也难撼动前人的位阶。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甘心俯首,如三葬和尚这般九劫之时就与神佛争锋者少,如谛听般静待天时者,却是极多极多。 事实上,仅从龙泉之变他就可以察觉到,不但须弥、神庭之间各有算计,便是须弥、神庭之内,也绝非铁板一块。 “只是,具体是谁,暂时却不能告知道友。非是不信,而是,事以秘成,以言败……” 谛听适时开口: “正如道友的存在,除却我二人之外,也无任何人知晓。” “这自然是应有之意。” 杨狱心中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追问,他心中警惕,这两位也未必就真个信他,这再正常不过。 “善!” 三葬和尚微微一笑。 有谛听开口之后,他就恢复了平静,显然真个不善言辞。 杨狱问道:“敢问两位,准备何时登天?” “按理说是越快越好,但,不好说。” 谛听微微沉吟后道: “道友也曾横跨诸界,当知诸界之间的岁月流逝并不相同, 这根本原因是十劫之天道尚处于混沌之中,而随着天海开启,诸界之岁月流逝,渐趋一统……” “待得诸界岁月一统之时,天海必将洞开,而那时,就是我等登临大罗天之时!” 岁月一统? 杨狱心下微动,他心知这两位还有诸多隐秘,但此刻也不想再多做追问了。 “杨某持戒不深,无法与两位相比,若无他事,这就告辞了。” “不忙,不忙。” 谛听为几人斟上水酒: “道友既已至玄黄,想必也察觉到了玄黄天地与诸界的不同之处吧?” “玄黄世界树。” 杨狱抬头。 玄黄世界树大到了无法想象与形容,即便此刻,心中思及,就可见到其遮天蔽日之伟岸躯干。 “不错,玄黄界不同于诸天万界之处,就在于这株玄黄世界树!” 谛听点点头,似有些感慨与凝重: “玄黄之根,万物之母。这株世界树有汲取混沌、攥取法则之海玄妙以滋养自身之威能,也因此,玄黄天地之大限,高于诸界,甚至于高于此刻之天海界!” “高于天海界?” 哪怕早有预料这方世界不同凡响,可闻听此言,杨狱心头还是一惊。 天海界,乃万界之中心,一切灵炁最终汇聚与沉淀之地。 不止是九劫,诸劫以来,都是寰宇诸天之核心,承载一代代天道之地。 天界、神界、佛界、妖界、魔界……传说中无数不可知之地,尽在其中。 这世界树…… “龙泉界的万仙图录虽囊括其百万年底蕴传承,可对于远古秘辛着实也无太多记载,许多东西,道友只怕未必听说过……” 于这玄黄树叶上,谛听比之之前数次见面都要坦诚许多: “道生天,天生万物!你我之辈,乃至于所见所闻之一切存在,皆是天道所生! 于远古,统称为‘后天生灵’!” “后天生灵?” 杨狱眸光微凝,不由得窥向了暴食之鼎,鼎壁之上,关于跟脚的记载…… ‘天道之下,最为完美的后天造物……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不错,一切生于天后者,皆为后天生灵,包括神兵、包括玄天灵宝、包括你我!” 谛听长出一口气,却不由得低头看向脚下的玄黄之叶: “而这株玄黄世界树,先天地所生,也被称之为‘先天劫宝’! 其非天生,而是道生!” 先天劫宝! 三葬和尚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他本是很好奇杨狱听闻隐秘的反应,见其似有恍然却无甚惊诧,不免更好奇了。 “道友听说过‘先天劫宝’?” “曾见过只言片语。” 杨狱收敛心思,心下着实有些恍然。 ‘劫波中不灭之草……原来是先天劫宝?那么,暴食之鼎所炼化的,其实并非是玄黄天地,而是玄黄世界树!’ 此刻,杨狱心中着实有些震荡翻涌,但他反应很快,刹那就压下心头躁动。 谛听似有所觉,但也佯作不知,自顾自道: “大道所生,先天地而孕育,此类劫宝蕴含不可思议之威能,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可以在劫波之中不被彻底摧灭之物!” 话至此处,谛听微微一顿,见杨狱点头静听,方才道: “相传,此类劫宝,一劫也仅有寥寥数件,多不过九,少者,甚至一劫仅有一件!” “这般稀少?” 杨狱挑眉: “所以,两位来此,也是有意夺取此宝?” “夺?” 三葬和尚哑然失笑: “道果尚且认主,你道这先天劫宝能肆意夺取不成? 若能夺取,这玄黄世界树早七万年就已被人夺去了!” 杨狱消化着听来的讯息: “那两位?” “玄黄世界树……” “你好为人师,日后自有机会,今日就不必那般多废话了!” 谛听还想说什么,三葬和尚皱眉打断,道出来意: “小僧此来,一是邀杨道友同登大罗天,二来,是想请杨道友在玄黄界寻一物……” 被打断了话,谛听也不恼,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说道: “先天劫宝于诞生之初会自发的汲取四周一切滋养自身, 我等要寻之物,本该在此间海域沉寂,但我等寻觅多年不得见,想来也是被这株世界树引入其中天地……” “何物?” 杨狱没有应,也没有拒绝。 “一口丹炉。” 三葬和尚的声音直接在杨狱的心头响起,却是极为小心: “应是一口还未熄灭,内燃神火的丹炉。” “丹炉?” 杨狱想了想,却还是留有余地: “若能寻到,杨某当尽力而为。” “善!” 三葬和尚权当他已是应下,微笑着抖动袖袍,将一口无柄无鞘的三尺飞剑取出: “道友此来应是为了此果?” 降魔剑! 起身接过此剑,杨狱拱手道谢罢,就欲离去。 “杨道友稍等。” 谛听起身相送,却是自周身缭绕的九色光幕中扯下一团来,递给杨狱: “若道友遇到难处,可以此物联系……” “多谢!” 杨狱没有犹豫,直接接过,然后告辞,乘孤舟远去,几个刹那,已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迷雾之中。 “呼!” 玄黄叶上,两人目视其远去,半晌之后,谛听方才道: “也怪不得他心怀警惕,实在是龙泉之变这位杨道友数次险死还生,怕是心有余悸。” “小心自然无大错,只是有些事,着实不是小心就可避免……” 三葬和尚合十双手,他的视线似可洞穿虚无,仍可看到那一叶孤舟: “逆乱心猿虽无人阻道,可却是不少位阶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想避开,却如何避得开?便是此刻,怕也有人起意要降服于他……” “道如此,如之奈何?” 谛听默然。 如果可能,他也愿意寻处无人所在静听风雨波澜,而不是与这些生有反骨的在此商讨反天。 但根本没有如果。 一旦那位归来,自己必将再度沦为坐骑,千万年,亿万年匍匐于其身下…… 因为他,也是其人成道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谛听心中怅然之时,突然听得耳畔的声音变得急促: “谛听,躲一躲!祂要出来了……” “嗯?!” 几乎是不假思索,谛听已消失在虚空之中,其速不可谓不快, 但却仍是慢了一瞬,被无比狂暴的气息冲击着跌落法则之海。 轰! 玄黄之色被赤色彻底淹没。 “怎么又失控了……” 谛听眼皮一跳,连连后退,却见得一缕缕赤红色的火苗自那三葬和尚周身的毛孔之中窜出。 好似万千条火龙腾空。 此火非凡火,乃是业火之中最为凶戾可怖的‘焚罪业火’, 其不损虚空,不损天地,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皆不伤,可任何生灵触之,必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轰! 万千火龙纵横交织,于那玄黄树叶上化作一道大不可量,无边妖异又无比神圣的十二品业火红莲! 素衣被赤色染红,三葬和尚仍是合十双手,其神情无甚变化, 可在谛听眼中却是无比之凶戾可怖,让他根本不敢停留半分。 因为,此刻业火莲台上所坐的,已不是三葬和尚,而是, 魔佛三葬! …… …… “发生了什么……” 业火莲台绽放于空之刹那,相隔极远之地,杨狱的心头也是滚烫一片,业火焚心之痛突然暴涨。 嗡! 他极目望去,所见却尽是玄黄一片,世界树隔绝一切神通数算之窥探,纵然金精火眼也无从看穿。 只隐隐间似乎可以看到一方赤色莲台,以及那正在极速远离的九色光芒…… “这是?” 压抑着心头的业火,杨狱催发通幽再度望去,但仍是不见任何异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谛听突然远遁,莫非遇到敌手?还是说是那三葬和尚……” 联想到之前业火陡然暴涨,杨狱心中思量,虽未看到什么,却也不免警惕。 他不知看过多少次西行游记,深知那看似和善的三葬和尚的可怖。 其人自东而西,横推百国,慑服万妖,下镇九幽魔魅,上迎诸天神佛,乃是以杀为名的佛魔。 真个没有防备,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走!” 心念一转,杨狱当即将船舱上的诸般灵珍连同小石驴一并卷入芥子空间,离开了法则之海。 哗! 而他离去不过片刻,他所在的那片法则之海陡然扬起大浪。 一身赤衣的三葬和尚缓步而来,环顾四周,赤红的眸光显得无比之邪异: “好徒儿,跑的倒是很快……”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27章 玄黄风起 谛听、三葬…… 满是水汽的寝宫之中,杨狱盘膝而坐,调息吐纳平复着业火焚心之痛, 心神却落于‘八九玄功镜’上。 明亮的镜面之上,他怀抱大日静坐于神像之上,周身缭绕着雷霆之气与丝丝缕缕的黑气不住的碰撞摩擦着。 “那三葬和尚,极度危险!” 杨狱心中明镜也似。 法则之海中的短暂交流期间,他至少十数次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三葬和尚的危险气息。 这尊九劫就名声极大的‘佛魔三葬’绝不是其外显的那般和善,他能够察觉到,就连谛听也处于十分警惕的状态中。 呜~ 心海之中,光影交织,三人交流的始末在其间不住循环。 杨狱消化着来自于两人的情报,也揣摩着两人的真正意图。 对于这些历劫归来的老怪物,他从不敢有丝毫大意。 “反天、丹炉……” 杨狱心中自语着。 逐字逐句的分析这两人所说之话,他隐隐可以感觉到两人皆有极大的保留,不但是对自己,也对彼此。 但这也并不奇怪。 能够历劫归来的神佛,又有几个没有不为人知的谋算? “天海开,十劫启,九劫神魔纷纷归来,但九劫时的秩序,已不复存在了。” 梳理着诸般讯息,杨狱心中了然。 九劫的秩序,是在漫长的八亿四千万年间逐步形成的,但崩坏,却不需要这般久。 曾几何时,以那位神庭之主大天尊为核心的三十六重天威压寰宇诸天,占尽位阶,非彼此杀伐动乱,后世人杰天骄不能前进半步。 这使得九劫的秩序无数年不可撼动,却也积压了无数后来人杰的怨气。 这些天骄人杰,禀赋悟性皆是上上之选,不逊甚至超过前者, 可就因生得晚,就永生永世被压在下面不得寸进,如何能够甘心? 九劫未变,三十六天横压之时尚且有如三葬等佛魔、平天之妖圣反天,遑论劫波之后,九劫坍塌,天道不存的现在了。 仅仅一想,杨狱似已嗅到了冥冥之中风雨欲来的气息…… 呜呜~ 心海扬波,诸般思绪于其间翻滚交织,又一一散去,只余一念于心海不散。 “修行!” 深吸一口气,杨狱再度走入暴食之鼎中,鼎壁之上的诸般进度条闪烁豪光。 境界、法力、神通进度、法宝、功法、武功、位阶图…… 千载岁月间,他几无一时停歇,冥冥之中的压迫让他极尽所有去修行。 但越是往后,修行越难,不以人的意志转变。 无论他承认与否,此刻的他,已陷入了瓶颈,无论仙武皆是如此。 再想进一步都需要漫长的岁月沉淀…… 因而,纵然未经龙泉之变,他必然也要寻求于外,触类旁通,而不是困锁一地潜修。 “难,难,难……” 幽静的鼎中,杨狱静思许久,方才将斩魔位阶图以及刚到手的诛魔剑取出。 位阶二持,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快速进步的道路了。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境界,无论是十都、九耀亦或者八极的位阶仪式,理论上都可快速跨过。 “斩魔百余可晋诛魔……” 轻抚诛魔剑锋,杨狱退出了暴食之鼎。 嗡!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空荡荡的寝宫之中,已突兀的多出了一道身影。 一袭黑袍,沉默如铁石,正是跨界而来的无间化身。 “龙泉之变后,山海界岁月流逝三百载……” 言简意赅,无间化身诉说着山海界的变化。 岁月流转三百年,山海界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诸般天灾皆去,大初王朝已至最为鼎盛之时。 “杨间走后,百官曾有慌乱,但山海界有神将驻扎,天下未有大乱。 只是,大初朝廷,已不姓杨。” 无间化身面无表情,杨狱心中亦无波澜,只是询问着朝廷民间的变化。 “也不姓张。” 顿了顿,无间化身面无表情的继续诉说: “杨间走后,岁月瞬间被拨去三百年,第五桀等人欲拥立张玄为帝,被裕凤仙拒绝……” “之后,第五桀领太师位,坐镇朝堂,不设帝王,百官各司其职,暗中虽有波涛,明面上却比之前要好许多……” “没有了天灾,民间比之以往好了太多,至少,不必我奔波送粮……” “如此,也好。” 杨狱点点头。 他也好,杨间也罢,皆无心权势,之所以坐镇皇城不过是当时天下初定罢了。 可事实上,他敲定诸部、诸法令,只要百官各司其职,只需有人监察诸部运转,有无皇帝,实无甚必要。 至于以后,却又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 王朝兴衰,人心善恶,实非他可以掌控…… “山海灵炁已复,虽远不如龙泉,却也比之前好过十倍,九耀主已出不少,倒是人仙……” 无间微微摇头: “杨间之后,只有裕凤仙晋位人仙,她如今以九耀之身兼人仙绝巅,山海之间,无其抗手。 除她之外,再无其他人晋升人仙,三百年后,武道虽盛,但隐隐有了颓势……” “人仙之难,在于跟脚。” 对于山海三百年只有一尊人仙,杨狱并不奇怪,因为龙泉界千载也无几人。 最初,他只以为是武道晦涩难进,可直至来到玄黄界,接触到灵相修持之后,他方才知晓人仙武道的修持难在何处。 跟脚。 大内藏书楼内的石碑有着记载,天禹大帝最初创立灵相修持之道时,但凡成就者,无不有洗涤跟脚,改易禀赋之造化。 而那时,灵相的修持也远比如今要难不知多少倍,修成初劫者都不多。 直至后来修持者没有了提升跟脚之造化时,修成灵相者,方才暴涨千百倍。 “裕凤仙,曾来寻我。” 无间又道。 “嗯?” 杨狱心中微震: “她说什么?” “她要了两道万法令,我走之前虽还在山海,只怕她母子两人之后是要跨去他界……” 无间自无隐瞒,微微一顿后道: “她并未提及你。” 杨狱微有些默然。 “其他的,你没有吩咐,我便也没有去做,去打听。” 无间化身面无表情。 以融兵炼体大神通斩出来的诸般化身与杨狱滴血所化之化身不同,更为贴近于传说中的分身神通。 可惜的是,思维仍受他的局限,无法跳出他的思维,产生自我意识。 不过,杨狱也并无此心。 一个杨逆已是够了,再多几个视自己如仇寇的,他着实也受不了。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你且化身为我,在此等待。” 待得无间化身道完山海变化之后,杨狱心中动念,将无间化身留于寝宫。 他自己则一转念,化为虚影消失在皇城之中。 距离开启大阵尚有三天之久,这个时间,也足够他去完成斩魔仪式了。 …… …… 呜~ 似有微风吹过皇城,倏忽间已没入人群之中,动作细微且快,几无任何人发现异常。 大周皇城,乃是赤心神州最为繁华之地,没有之一。 此刻日上三竿,大街小巷却仍是人流如织,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玄黄界的底蕴比之龙泉更甚,此刻虽在世俗王朝的帝都之中,目之所及,却尽是与修行相关之物。 灵草、灵药、奇珍异铁、符箓,灵相图,神种,乃至于道果都有人叫卖。 走在其中,杨狱的心中也别有一番感触。 纵然同一方天地,东西尚有不同的风土人情,诸界之间自然更为不同。 山海更贴近他前世记忆中的‘古代’,龙泉更像远古之世, 玄黄天地却综合两界之长,既有浓郁的世俗之味,又有几分远古风貌。 喧嚣人气扑面而至,杨狱却不觉吵闹,反而觉得心中平和了几分。 仙佛之路,归根究底,是人心掌天心的过程,在此途中,不可避免的要消磨人心。 如墨滴入海中,想要不被稀释,甚至反过来侵染无边汪洋,其难易可想而知。 因而修行者越修行,人味就越是淡薄。 但修行者追寻大道,却并不想失去自我,为了对抗道化,各类手段也就应运而生,持戒之法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 “我于持戒法上的修持终归不如谛听、三葬和尚这类远古大神……” 行走于人潮之中,杨狱心中自语着。 持戒法是双刃剑,其固然能锚定人性,可一旦破劫,就极容易陷入失我之劫。 持戒越是多者,就越是容易被人针对。 因而,哪怕知晓持戒越多越好,杨狱也并未想过另持他界。 多固然好,精未必就不好。 只是…… “持戒修持之真谛,是由己及人,大初定鼎山海,规束天下万民,某种意义上,也可算是我的锚点!” 杨狱一心多用,逛街之余,也不忘修行。 大周十八万年底蕴不可小觑,即便藏书楼内百不足一,也让他收获极大。 持戒法,就是其中之一。 天禹大帝,就是个中大宗师。 其鼎立大周,囊括四海八荒,非但凡俗,便是修行者都要受其约束。 而他之所以认为这是持戒,是因为天禹大帝在世时曾颁布一项‘禁淫’铁律,万世不改。 “可惜……” 心念转过时,杨狱驻足。 此刻,天色已稍有些黯淡,大街小巷的人流已少了许多,但他驻足之地,却仍是十分之热闹。 一盏盏花灯被带着脂粉气的香风吹得晃悠,空中弥漫着男女调笑之音。 醉凤楼。 大周北城区最大的勾栏之一,占地颇大,日进斗金,也,藏污纳垢。 “魔气!” 杨狱抬眸望去。 金精火眼之下,天地间诸般气机于他而言皆如掌中观纹。 此刻,散乱于神都各处的魔类气息皆一目了然,而此间,正是最多之处。 只一眼扫过,就有不下百数,足够他完成‘斩魔仪式’之用了。 不过…… “魔类位阶者,未必皆为魔。” 杨狱从来不是个嗜杀之人,哪怕是为了位阶仪式,也不会轻动刀兵。 因为,稍稍一扫之后,他就随着人潮涌入了这座醉凤楼中。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境界,纵然在这大周神都之中,来去也无所拘束,更无所顾忌。 醉凤楼中宾客满座,其中甚至不乏修行者,但却无一人能察觉到他的踪迹与气息。 哪怕是其中的几尊三劫灵相者,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他们身侧被杀。 前后不过片刻而已,杨狱已是出得此楼,而直至他另寻了一处酒楼时,才有人发现被他诛杀于醉凤楼中,身怀血孽的诸般魔类修持者。 一时之间也是引起了莫大的骚动。 “乾苍欲启天鼎大阵之事只怕已传了出去,此刻城中各处都蛰伏着高手……” 凭栏而望,杨狱可见满城气机交织,其中不乏二劫、三劫灵相,八极主。 甚至于,他感受到了一缕四劫灵相之气。 不过…… “这或许也是乾苍刻意为之,故意打草惊蛇……” 扫过醉凤楼所在,杨狱心中微动。 被他诛杀的百余人皆为位阶主,其中不乏灵相修持到了二劫之辈。 一下死了这般多高手,但却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稍有些涟漪就被扑灭了. 不问可知,神都看似松懈,其实内中防备极为森严。 “呼!” 轻吐浊气,杨狱合上门窗,也未回寝宫,就在这酒楼房间内盘膝坐下。 位阶二持对于此刻的他而言,比之玄黄世界树都更为紧要。 毕竟炼化玄黄世界树的九大节点他还未完成一个,但斩魔位阶图的晋升仪式,他可是已经完成了。 【斩魔道人位阶图】 【仪式:除魔百余,即可晋升十都斩魔位阶】 【已完成】 【可容纳神通:4】 以逆乱心猿身,兼人仙四步之修持,杨狱自问大神通者之下,几无抗手。 哪怕是在如今暗流汹涌的神都之中,完成十都仪式对于他而言也如探囊取物。 只是…… 感受着心海中光芒大放的斩魔位阶图,杨狱却是按住了晋升的念头。 一来,对于第二位阶可以容纳的四门神通,他还没有抉择。 二来…… “我从未听说过位阶二持,却不知二持的位阶晋升时,是否也会引来法则之海?” 凝神感知着暴食之鼎内诸般停滞不前的进度条,杨狱心中不由得泛起涟漪: “如果可以再来三次法则之海的洗礼……” 嗯……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28章 八方风雨汇神都 法则之海是所有位阶主皆可触及之造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众生平等,无论神魔,无论是七元还是十都,皆可在洗礼之中得道韵滋养,感悟大道与神通。 但,众所周知,法则之海的洗礼,只有位阶晋升的那一刹才会出现,纵然是九劫无上存在,也无法多次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 “若二持的位阶也可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那……” 杨狱心中都不免有些悸动。 以他的跟脚禀赋,悟性底蕴,若能再得三次法则之海洗礼,不,不必三次,哪怕只有两次,甚至于一次。 他就有把握让自己修持的诸般神通真正意义上突破十二重天! 神通修持,受限于境界,未成十都,纵然天纵之才也难将神通修持至三重以上,而晋得十都,便可修持至六重。 九耀为九,八极为十二。 除却天宗道人这般至人之外,杨狱跨行诸界,都未见过其他人能将神通修持至十二重天之上。 纵然他催大日如来变化,经受了一次法则之海洗礼,也不过超而不迈。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神通层级,至十二重天,已至大限,这是寰宇诸天所限。 也是神通所限。 因为神通没有十三重! 神通修持至十二重,欲再进,则必然要汲取诸般神通之长,将所持之诸般神通尽数化为‘大神通术’! 这也是七元被称之为大神通主的原因。 超迈八极者,其所持之诸般神通必然已组合化为大神通术,非如此,也晋不得七元。 “呼!” 酒楼房间内,杨狱感应着剧烈震荡的斩魔位阶图,以及鼎壁之上的诸般神通进度条。 龙泉千载闭关,法则之海的两次洗礼,加之大日如来变化催发之后近乎至人的禀赋, 他所学之诸般神通皆已至十二重天。 其中数门甚至已经超其所限制,有着向大神通术转变的征兆…… 只是神通至大神通的转变,看似只一字之差,实则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差距。 这个差距,在当世不显,可在九劫最盛之时,却无比之明显,无比之难以逾越。 以神庭、须弥为首的三十六天出身的仙佛,自十都起,所学之诸般神通皆成体系, 若至八极绝巅,诸般神通自有呼应、组合转化为大神通术。 而不属于三十六天的散仙、地仙们,纵然天赋绝顶,悟性超绝,无前人指路的情况下,仍要在此被死死卡住,比之前者多花费十倍、百倍、千倍的时间与心血! 杨狱一路走来,纵然已极力选择互补之神通,可终归未有传承,想要跨过这一步,也只有触类旁通,汲取诸般神通道术之长,慢慢水磨,直至跨越瓶颈。 但若再有两次,哪怕一次法则之海的洗礼,那却又不一样了。 “法则之海汇聚着诸劫以来一切玄奇奥妙,一切神通、道术皆可自其中得到映照……” 杨狱心中有些跃跃欲试,却终是按耐住了冲动。 斩魔位阶尚可容纳四门神通,这四门神通不必各有所长,却必然要能对原本神通完成互补。 因而,哪怕他身怀诸多神通、神种,一时之间却还在斟酌之中。 但此次法则之海之行,却让他有了更多的选择。 呜! 念动之间,杨狱已至芥子空间。 随着他的禀赋跟脚、道行法力的增长,这方芥子空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千山如林,万兽汇聚,不乏灵炁化为的湖泊与江河,甚至还有诸多灵草、灵植成片。 “昂!” 群山之巅,有苍龙怒吟,与一舒展羽翼,暴戾凶残的大鹏遥遥对峙。 其下,有诸般神兽汇聚,或独立于一方,或依附于一方,彼此怒视,甚至于咆哮厮杀。 “呼!” 杨狱落于山巅时,诸般神兽尽化为光影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万化千变的修持他无一日断绝,纵然是生死之间的二十余年间,千百化身也在不住的碰撞厮杀。 只是…… “我欲铸身躯,仅凭这千般变化仍稍嫌不足……” 杨狱自语。 千载闭关,他几乎消化了万仙图录中一切与修行有关的底蕴,曾几何时,也觉足矣。 可到了玄黄世界,尤其是法则之海中与那两位交流之后,他又觉还不够…… “汲万般化身之长,塑我之躯,这是人仙第四步,我此刻初成,却还未大成……” 呼吸之间,杨狱再度吐出千般流光,流光交织间,与芥子洞天内的灵炁交融,再度化为不同的形体。 龙、凤、麒麟、金翅大鹏鸟、神象、青狮、九头鸟…… 千变万化与八九玄功的契合无与伦比,不但可以演化他跨行诸界所见的诸般灵兽、神兽,还可变化为诸般位阶主。 呜呜~ 流光组合变换着,某一刻突然爆碎开来,化为诸般流光尽数没入山川大地之间。 “果然,未曾真个触及,仅凭惊鸿一瞥是无法变化为玄黄世界树,哪怕是一片残叶……” 抬手将诸般流光唤回,杨狱也不失望,毕竟他来此间方才不过半个多月,也还未真个触及此间隐秘。 呼! 席地而坐,杨狱取出了老爷子留给他的诸般灵珍。 其中大多是奇珍异铁、灵宝残片,不知名的灵草,小部分才是道果,以及神种。 “依着万仙图录所记载,破限称尊者,少则拥有三门大神通术,多则六门之多,这与其位阶有关……” 杨狱心中思量着,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小弟。 杨间立志走他的位阶之路,先成魁星,后成九耀,显圣离体之后,只怕也会认主。 但关于神通选择,杨间并未走他的路子,而是根据‘九九玄功境’中宇宇道人的指点而来。 许多次,他也曾入内寻求,但那老道每每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言他,除却八九玄功之外,对他没有任何指点。 这固然是知晓他非其门人,也是因为他的路早已定下,想要回头太难太难。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愿回头。 他所选择的诸般神通固然不成体系,没有前人以此组合大神通,但却都是最为契合于他的。 他所学之诸般神通,着实无从舍弃任何一门。 比如他这方芥子空间,就是先天一炁与吐气成兵这两门神通的组合而成,舍弃其一,这方空间立刻就要破碎。 其他神通,也皆是如此。 “通幽、擎天撼地、神行、天人一线、逆知未来、融金炼体、先天一炁,吐气成兵、小须弥山王印……” 杨狱梳理着自己所学的诸般神通,也清点着自己于龙泉所得,以及老爷子留下的诸般神种。 龙泉千载,他所得之神种道果极多,虽然他沉沦生死之间时,有不少被呼唤而走,剩下的却也极多,一眼扫过,足有上百。 但数量虽多,可质量却逊色于老爷子所遗留的十余枚神种。 “融兵炼体、北斗注死、逆乱不死……这三门大神通来自于极道位阶,而除此之外,我至少要组合三门大神通术……” 杨狱盘点着。 自十都至八极,他所行之位阶皆是极道位阶,纵然七元非极,一旦晋升,所掌握的大神通也比龙泉诸帝要多一二门去。 但他不能止步于此。 因为自九劫历劫而来的诸般大神通主中,不乏所行皆极,拥有多门大神通术者。 “至少三门,不,四门!” 杨狱心中一定,思量着: “擎天撼地不可或缺,此为一,通幽亦然,此为二。先天一炁与吐气成兵已有相合之迹象,此为三……” 心中有了主意,杨狱长舒一口气,放出千般化身,于山间静坐,与他一并挑选着自己所需的四门神通。 “除此之外,神行与天人一线……” …… …… 呼呼~ 晨辉破晓,照破万顷烟尘,洒落大地。 四方侯府内,看着正襟危坐的自家老爹,方思龙暗暗叫苦: “麻烦了,麻烦了……” 他想过泄露自己来自未来的消息流传开来,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故,却也没有想过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陛下斋戒二十余天,老太师欲启天鼎大阵肃清朝堂?这,这……” 方思龙头皮都有些发麻: “您,您不是一向与老太师不和吗?怎么会,怎么会……” “不和自然是不和。为父极为不喜他乾刚独断,视百官如无物,但这并不妨碍为父钦佩他。” 四方侯神情如常: “可大周能在天鼎丢失后维持七万年不衰,皆因乾苍坐镇,欲肃清朝堂,也必瞒不过他。” “可,可天鼎大阵,开不得啊!” 方思龙咬着牙,只想捶胸顿足: “父亲!你可知,天下诸方势力不敢冲撞神都,除却老太师之外,也是因为天鼎大阵! 太祖留下的大阵一日不开,就无人敢犯,一旦开启,被人知晓大阵早已残缺,那只怕神都覆灭只在朝夕之间!” 来自于后世,他比如今所有人都更为清楚。 大周之所以可在太祖坐化之后仍传承十八万年,除却历代皆有四劫灵相坐镇之外,也是因为天鼎与大阵。 之所以衰败,是因为天鼎突兀消失,可之所以还能维持赤心神州,正是因为大阵! 纵然是残缺的大阵,也不会有人愿意首当其冲,因为那是大周太祖留下的镇国大阵。 可一旦被人知晓大阵残缺,那…… “大阵残缺?” 四方侯眉头一拧: “为父旬日之前还与诸公巡守大阵,大阵残缺怎么可能瞒过我等?你……” “父亲!” 方思龙猛一跺脚: “孩儿虽不知大阵何处残缺,可据孩儿所知,百年之后神都覆灭,正是因为大阵残缺!” “嗯?” 四方侯眉头紧锁: “可那日巡守大阵,乾苍也在,他四劫灵相之身,又生有天眼,大阵残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我……” 方思龙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却仍是焦急不已: “父亲,您定要信我!” “你无法说服为父,为父又如何能说服乾苍?” 四方侯站起身来,望向门外天穹: “而且,只怕也来不及了!” “来不及……” 方思龙心头‘咯噔’一声,循着老爹的视线望去,只见神都之外,佛光如潮,遮蔽天日, 一轮皎洁明月自佛潮中冉冉升起,其光大炙,更有禅音回荡如惊雷并炸: “乾苍道友,宝月来访神都,何不一见?” 宝月…… 方思龙身躯一颤,只觉心都在哆嗦。 “千佛天大教主,宝月僧王!” 方思龙只觉眼前有些发黑。 当今之世,天地动荡却终归还未大乱,对于当世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位千佛天教主固然是一方巨擘,可也不过宰执四陆之一。 可唯有他知晓,这位僧王根本不是永佛大州第一人,而是未来的玄黄第一人! 是敢与历劫而来的大菩萨、大神君交锋且胜之的盖世人雄,大丰国师! 而且…… “父亲,他可是……” “千佛天之主又如何?此乃赤心神州,大周神都!” 四方侯瞥了一眼自家儿子不堪的模样,心下摇头之余,也是一步跨出,与城中一道道流光汇聚。 却见得禅音回荡之间,明月之光盖压十日,垂流神都各处,一时之间,似为整座巨城都披上银衣。 “这老和尚的修持,越发可怖了……” 四方侯等王侯对视一眼,也皆看出彼此的惊惧。 “千佛天大教主!” “宝月僧王!” “他,他怎么来神都?该不会是……” 神都之内一片哗然,不知多少人纷纷跃上高处,更多的人则是骇然回返房屋。 赤心神州之外,皆是大周王朝的死敌,千佛天更是死敌中的死敌,供奉千佛天历代教主的塔林,早十八万年就已被搬来了神都…… “宝月!” 一片哗然不安中,乾苍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回荡开来,压过翻涌的禅音。 咚! 咚! 低沉却又无比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乃至心底,瞬间驱散了禅音带来的恐慌。 乾苍跨步登天,漠然望向神都之外,那只身而来,看起来不过十余岁的小和尚: “你不请自来,是为哪般?” 嗯……大家晚安哈! 正文 第29章 炼杀菩萨的和尚! 咔嚓! 似有电龙划破长空。 无形的气机在神都内外碰撞着,乌云如潮突兀涌现,遮蔽天日光芒,刹那间,白昼化暗夜。 两尊四劫巨擘,当世绝顶的气机交汇,纵然天象都要为之变易。 不止是神都,天鼎道,乃至于赤心神州七十二道,千百巨城皆有雷鸣响彻,乌云如潮,电闪雷鸣。 “宝月僧王!” 这一刻,赤心神州之上风起云涌,罡风呼啸雷霆大作,不知多少修行者心有所感,纷纷抬头望向神都。 隐可见一轮明月高悬于穹天之上,佛光灿灿,极尽耀目神圣, 一条苍龙盘亘于巍峨的城池之上,龙眸冷漠,无尽威严。 咔嚓! 可怖的威势弥散之下,神都之内登天而起的诸多修行者无论修为如何,无不跌落半空。 强横如四方侯等人也无不心头一沉,不由得落在了城墙之上。 “宝月……” 方思龙踉跄行至一方高楼上,望着城外如潮佛光,心头不由得阵阵发酸。 大周覆灭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地大乱之起始,可这本该发生在百年之后…… “我欲挽回,却反而让国祚更短……” 方思龙心中发苦,无比后悔,但此刻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也只能祈祷这位老太师能御敌于外了,否则…… “意欲何为?” 宝月僧踱步行于笔直的官道之上,他能够感受到这座城池的敌意, 乃至于这座王朝的敌意,却也不甚在意: “一坐经年,静极思动,来见故人,莫非有何不妥?” “静极思动?” 乾苍冷哂拂袖,紧闭的城门顿时为之洞开: “正巧,老夫欲启天坛祭我大周太祖,你若有胆量,不妨进城来!” 呜~ 幽沉的气息自城门中喷涌而出。 这一刻,不止是宝月僧,四方侯等人,便是寻常修行者也皆惊觉,纷纷抬头。 却见道纹如瀑,自地而天,于极高处交汇着。 继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方漆黑如墨,流溢着古老沧桑之气,似比整座神都还要巨大的法坛凭空而现! 一阶阶台阶,自法坛之上如云垂下,落于巍峨的皇城之中。 “大禹不愧是万代以来,玄黄禀赋最好,成就最高之人雄, 此法之上足有九千七百余种神铁奇珍,上万种不同的阵纹交织……” 宝月僧手搭凉棚,远眺高空,故作惊叹: “如此神宝,古往今来都可说极为少见,却只是承载天鼎的法坛……” 话音至此,他似颇为疑惑的扫过城墙之上的大周诸王侯,以及那位老太师: “可,天鼎何在?” 天鼎,何在?! 宝月僧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比任何雷霆都要响亮,且直入神都内外,乃至于诸道之地,所有有感此间者的耳畔心头。 振聋发聩! “天鼎……” 神都之内登时一片死寂,之前被祭天坛所惊动的一众百姓无不脸色惨白。 他们都是听着天禹大帝的传说长大的,且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天鼎早已丢失。 此刻看着空空荡荡的法坛,无不心头发凉…… “老太师,天鼎何在?” 甚至有相距不远的老者悲愤高呼。 “天鼎乃国之重器,镇压天地之神宝,现则天地动,动则天地乱!” 冷厉而苍老的声音回荡,一身着朝服的老者跨步而至,提剑直指宝月僧: “宝月僧王,仅凭你一人,尚不足以观天鼎!” 轰! 神光自城中起,又有两人从虚空中跨步而出,一人身材魁梧,身披重甲, 一人气息缥缈,着一身道袍,长剑后负,铮铮而鸣。 “‘神岳公’、‘苍龙公’、‘雷灵公’……大周的气数太也鼎盛,分明国之将亡,却还要如此多的豪杰! 可惜,可惜……” 看着跨步而来,令满城欢呼的大周三公,宝月僧也似有感叹, 但也仅仅是感叹了一句,视线就又自落于乾苍身上: “乾苍道友,你是七万年来罕有之人杰,本该自在逍遥,何必困守此绝地?” “宝月!” 眼见被无视,最早现身的神岳公不由得怒目而视。 “神岳!” 乾苍眸光微转,按住暴怒的神岳公,冷然回应: “还有哪位来了,不妨一同现身吧!” 轰隆隆! 似如言出法随,乾苍一语,万里云海都为之开裂,灿灿然金光洒落大地。 “到底是瞒不过太师法眼!” 云海之上传来豪迈大笑,吹灭了重重罡风云。 有人抬头望去,只见滚滚气流泄地,荡起层层涟漪,风滚如浪,一圈圈扩散,不知蔓延多远。 一条真龙于云海中若隐若现,巨大的阴影却似已将大地都覆盖了。 “万龙舟!” 神都内外,所有闻声抬头者,无不心头一颤,修持高者神色皆变,修持浅者,更被无形的龙威震慑的呆若木鸡。 万龙舟,十八万年间仅存的一十三口四劫灵相之一。 却见那龙舟大如星岳连成一片,层高八十有八,每一层都有龙形幡旗,甲士列队。 层层叠加,直如大日高悬,散发着恢弘威严神圣至阳的气息。 “虬龙主!他居然也来了……” 方思龙更觉牙酸,呼吸都有些不畅。 前世他曾不止一次的看过这方龙舟,其纵横天地,不知为大丰诛杀了多少强人邪祟。 而虬龙王虽非万龙巢首主,却也是当世绝顶,虽成四劫不久,可凭着万龙舟之势,实力只怕不在此刻的宝月僧王之下! “虬龙?” 见得龙舟之上,那魁梧如山,头角峥嵘的中年人,乾苍的面色一沉: “上次侥幸逃脱,今遭又来,你莫不是真个想死?” “死,当然是想。” 龙舟之上,虬龙王的声音极度洪亮与高亢,其中的冷酷却如寒流般降临神都: “但本王只想送老太师去死啊!” 呼~ 寒流降临,似将风云都冻住了。 “不知死活!” 乾苍眸光一冷,正欲抬手之时,三大国公已不着痕迹的拦在了他的身前。 “老太师……” 神岳王微微摇头,转而冷眼看向虬龙王: “虬龙王!昔年你困于三劫不得寸进,可是老太师央求青平山人为你画出九爪,助你突破四劫! 你便如此回报吗?!” “昂!” 其音未落已被虬龙主一声怒吟打断,他眼底跳动着火焰: “乾苍,若非你让青平为本王画出九爪,本王怎会万载不得寸进?!” “断我道途,青平该死,你更该死!” 轰! 巨大的龙舟一震间天惊地动,直如群星坠落,欲倾覆大地,以泄怒火。 “倒也不急!” 乾苍冷眼望着,他未出手,但虬龙主已被挡住,一轮明月阻路, 宝月僧拦住了怒火翻涌的虬龙主,仍是微笑看着神都城: “乾苍道友,你这阵法开启也未免太慢了些……” 虬龙主心中有怒,但在明月照耀下也迅速清醒过来,止住冲势。 可其一动间掀起的狂风,却仍让神都内外,数万里山川大地为之飞沙走石,摇晃不止。 “你大可从容布阵,贫僧也好,虬龙兄也罢,不会出手!” 望着面无表情的乾苍,宝月僧不紧不慢,显得无比从容。 “嗯?” 此刻,不止是三公,便是乾苍心头也稍有些不安。 无他,这宝月僧王显得太过从容与平静了。 天鼎大阵是唯一可镇杀四劫灵相之大阵,十八万年间虽开启不过三次,却诛杀了六尊四劫灵相! ‘他怎么敢?’ “贫僧此来,一要取回被大周夺走十八万年的千佛塔林, 其二……” 长长的官道,在宝月僧的脚下一闪而过,在所有人惊惧忌惮的眼神中,已立于城门之前: “古老相传,天鼎乃亘古第一灵宝,其阵亦有不可揣测之威能…… 贫僧不才,要称量一二,天鼎之重!” 称鼎! 宝月僧的声音回荡在城池内外,更似传荡在赤心神州,乃至于整座玄黄天地。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目光在此间交汇,似都在等待,期待什么。 这些目光似有似无,可带给大周诸王侯的压力却是无与伦比。 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清楚…… “不妙……” 四方侯立于城墙之上,手心微微见汗,他余光扫过自家儿子,终是有些不安。 对于天鼎大阵,他自然有万分信任,对于自己等人的目光,也十分笃定。 可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今日开启天鼎大阵诛杀宝月僧还好,若没有,那只怕被大周震慑的诸方势力会起群起攻之之心…… “现在信我了……” 察觉到自家老爹的目光,方思龙心中越发苦涩,但此刻他所思所想已非是如何挽回。 而是…… “父亲,事有不对,万万要留下有用之身……” 呜呜~ 寒流呼啸,神都内外的诸多修行者只觉心头发寒,不由得纷纷后退。 他们皆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位大周太师的怒火与杀意…… “好!”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爆发,这位传说中性情暴戾的大周老太师居然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贫僧就在此静候了!” 宝月僧合十双手,微微一笑。 乾苍已是拂袖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再度出现时,已至皇城之外。 纵然到了此时,他仍不曾逾越皇城规矩,自城门而入,关关走过,来到了寝宫之前。 “陛下!” 乾苍躬身: “事出突然,今日就需开启大阵!不知……” 静! 寝宫之内没有回应。 乾苍躬身等候片刻,眉头不由得拧起,而可就在他准备再度开口之时,寝宫之内,传来了回应: “老太师稍待!” “呼!” 刹那之间,身形变换,两界无间在化身与本尊之间流转。 “宝月僧王,千佛天大教主?” 杨狱缓缓睁开眼,透过墙壁,他亦可感受到那如月中天的可怖气势。 一心多分对于他而言几乎已是本能,即便是深层次的闭关之下,对于外界的感知也不会漏掉分毫。 更不要说这位千佛天大教主如此浩大的声势与动静了。 宝月僧。 自浴池中起身,慢悠悠的换了一身常服,杨狱已对这位千佛天大教主有了几分了解。 因着玄黄世界树的存在,此界大限远比其他诸界要高许多。 强如龙泉,八极主不过万寿,但玄黄界,三劫成,则享万寿,若成四劫,可活八万年。 宝月僧与乾苍等寥寥几人,皆是活到了逼近这个大限的存在。 而比之乾苍,这位宝月僧王的际遇更为离奇,也更为可怖。 其人天赋纵横不逊乾苍,机缘造化甚至犹有超过,而真正让其坐稳永佛大州第一人的是, 他,炼化了欲夺其舍的,宝月光王菩萨! ‘炼杀了菩萨,尽夺其底蕴造化,位阶神通的和尚……’ 杨狱心有触动。 亲历了龙泉之变的他当然知晓那位历劫而来的大神通者的可怖。 即便是那定光老佛,若非其夺舍不全,且要分心燃灯仪式,他欲杀之,也是千难万难。 众所周知,想要炼化道果之内的道鬼,更难许多! 可其难度极大,一旦炼化所得也是巨大! 他怀疑这宝月僧不但已成四劫灵相,还身兼七元位阶…… “劳老太师久等了!” 推门而出的刹那,杨狱已看到了摘星台上,那一阶阶直通向那座漆黑天坛的神阶。 那一道道台阶,皆为光化,皆蕴含着大周王朝的气数,以及脚下这片大地的地脉之气。 大周不灭,其必永存,反之,亦然。 “关于大阵如何开启,想必陛下也已熟知……” 摘星台上,目视自家陛下拾阶而上,乾苍长长一躬: “陛下慢走……” “欲启此阵,怕是不止损耗几年寿元那般简单……” 杨狱拾级而上,一寸寸感知着这方大阵的纹理,填充自己的灵相‘神兵图录’。 越是感知,越能感受到这方大阵的伟岸与可怖,也越不可能相信这等阵法,几年寿元就可催发。 甚至于他怀疑即便原主不死,他全部的寿元都不足以…… “这方大阵,只怕本身就蕴含着‘天鼎真灵图’……” 缓步而行,杨狱心中十分明亮。 隐隐之间,他似能从那法坛之上看到无穷无尽的道文在交织着。 似一旦开启,就将辐射四方,弥漫八荒,将天地化为一方,足可炼化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可怖熔炉! 这有点像是…… “暴食之鼎?!”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30章 天鼎之轻重 “暴食之鼎……” 天鼎大阵的纹路无所不在,于神阶上下,杨狱可以无不清晰的感知到这方大阵的繁复与奥妙。 哪怕此刻暴食之鼎并无半点异动,他却仍可肯定,这天鼎,必然与暴食之鼎有着关系! 开启暴食之鼎已有一千余年,如此漫长的岁月之中,杨狱不止一次的探寻过暴食之鼎,也曾在鼎内窥见过其上的纹路。 而这神阶上下的纹路,赫然与鼎内的纹路有着不少相似之处…… “虽看似似是而非,但……” 杨狱心中转念之时,已至神阶尽头,于此,他方才看到这方漆黑法坛。 通体漆黑的天坛之上遍布着更为细密的纹理,神都内外的诸般气数也尽数汇聚于此。 更准确的说,是天坛正中…… ‘那里,曾摆放着一口鼎……’ 轰隆! 杨狱一步跨出,天穹之上顿时有雷音大作,法坛之上的诸般纹理更是迸发出异样的光芒来。 “这阵……” 任由诸般神光交织而来,杨狱心头却不由得一震,心海之中,暴食之鼎似被触动一般,发出一声经久不息的轰鸣声。 轰! 继而,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那诸般纹理汇聚之中心,本空无一物的天坛正中,赫然形成一方若隐若现的大鼎虚影! “天鼎?!” 杨狱眉头一挑,不免有些诧异。 他不过将将踏入神坛,乾苍所传授的诸般开启阵法的法诀都未发动,更不层察觉到自身血脉,亦或者寿元有任何缺失。 但此阵,却分明已经开了,非但如此,这口天鼎之影的突兀出现,也根本不在乾苍的预料、交代之中。 ‘开启此阵的,不是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脉,而是……’ 轻按胸口,杨狱福至心灵,转念之余,已是于那巨鼎之前叠加而坐,以手触之。 嗡! 滚烫的气息自手掌扩散,倏忽间已涌入心头。 这一刻,杨狱已是阖眸入定,但他感觉到,四周的虚空似已定格在这一刹。 而他的心头,赫然浮现出一尊青铜大鼎,其青金交杂,熠熠生辉,比之黯淡的暴食之鼎看起来要神圣极多。 “这鼎……” 杨狱凝神感知。 此刻,暴食之鼎只有浅浅鸣动,不似之前寻回残缺般的动静那般大,但他心中却笃定,那口真正的天鼎必然与暴食之鼎有关。 ‘那位大周太祖昔年,莫非是得了暴食之鼎的残缺部位?’ 杨狱心中微动之时,心海中的青铜大鼎之影陡然为之破碎。 而暴食之鼎亦泛起光芒,其虚幻的两耳,泛起微微之光。 新的特质,随之出现…… 【特质四:祭道(未拥有)】 …… …… “嗯?!” 摘星台上,乾苍的心头于此刻为之一震,似也隐隐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机。 “这是……” 嗡! 几乎是杨狱登上神坛的同时,神都之上那肉眼不可见滚滚气机竟如怒潮翻涌。 十八万年人心之所向,大周神都所汇聚的人道气数之深、之沉几至不可思议之地步。 呼呼呼~ 这片气数之海翻涌怒啸,霎时间就引得天象改易,狂风大作,虚空震荡。 “昂!” 方思龙蓦然抬头,只觉天空若海,似有一条苍龙于其间怒而长吟。 “这是……” 方思龙心头发冷。 这是大阵启动的征兆,可同样也是大周国祚,人道气数被人撼动了。 “昂!” 虚空之中传荡出实质的龙吟。 极尽可怖的气机弥散四方,神都、天鼎道、东印道…… 层层扩散,似无有不至。 此刻,一切归大周统属的城池皆有光芒迸发,犹如无数道法则锁链直奔神都而去。 “大阵,开启了!” 灿灿然神光交织在天地之间,霎时间已驱散了一切恐慌与忐忑。 这一刻,无论是修行者亦或是寻常人,无论身在城中还是城外。 所有抬头望天者,无不看到了神光缭绕的天坛之上,那三足两耳,色呈青铜,却又带着暗金之色的大鼎之影。 “天鼎!” 窥见这口大鼎是刹那,莫说是寻常修行者,便是如四方侯这般的大周王侯都不禁骇然失神。 大周天鼎之传说,赤心神州乃至于天下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真正意义上见过这口天鼎之人,却是一个也无! 哪怕是乾苍这尊大周太师,此刻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激荡,衣衫无风而动。 七万年前,天鼎消失之时,他尚非大周太师,也无今日之修持,虽曾见其破空消失之残影,却也并未真正意义上窥见过天鼎! “阿弥陀佛!” 城门处,宝月僧合十双手,迅疾的狂风吹动了他的僧衣,却未能动其心神。 他遥望着那口大鼎虚影,有些意外,更多的,却仍是平静: “有些意思……” 轰隆隆! 无可形容的气机于这一刻彻底扩散,犹如古往今来最为可怖的飓风在咆哮。 刹那之间,天穹四野尽被荡空,雷电、乌云乃至于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皆为之寂。 “不好!” 万龙舟上,虬龙主的眼皮一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要催发万龙舟。 但仍是迟了一刹。 仅仅是一刹而已,那一股无穷可怖的伟岸气息已经降临而下。 苍茫,古老、神圣、威严、霸道…… 强如虬龙主这般的四劫灵相,此刻心神也似为之慑服,甚至根本无从形容这一道气息的可怖。 连万龙舟都不及催发,已被一股无形的波动震落下高空! 不及催发的万龙舟亦随之而落,砸碎了一座座小山,重重的坠落在地,溅起漫天的灰尘。 “天鼎!” 虬龙主惊怒长吟,却见只见一道莫可形容的神光自那天坛之上迸发而出,直冲霄汉,似要洞彻星河! 此时此刻,无论谁人都无法形容这一道光芒的璀璨。 其青金夹杂,似汇聚了世上一切色彩与光芒,比之十日之光更盛! 那是大周的人道气数,是弥天的灵机被引动、燃烧、沸腾, 更是遍布神都乃至于赤心神州七十二道的阵纹之光, 更蕴含着那尊大周太祖,被誉为‘天’的神人的意志重现! 轰隆隆! 顷刻之间,那煌煌浩荡之光芒,顷刻之间已经照亮了整个神都、天鼎道,大周王朝,赤心神州! 乃至于,整座玄黄天地,诸陆诸海,星海虚空。 “天鼎的气息!” “近道之气!” “这是谁?!” …… 浩浩荡荡的气机充塞了天地,恍惚之间,似有无穷阵纹在震荡交织,散发威严,让无数人为之骇然。 看着那通天彻地,搅动漫天云海的神光,以及那极尽尊贵的天鼎之影。 赤心神州诸道、海域诸岛……都似被惊动了。 被宝月僧王吸引而来的诸多目光固然震撼难言,更多本不在意此间争斗者,也被这一幕撼动了心神! “昂!” 永佛大州内处处震动,千佛天上有钟声回响,大悲光蓦然抬头,动容之余,也平添几分错愕。 “天鼎?这口鼎不是已经被‘天王’摄走,怎么还会……” 呜呜~ 比邻赤心神州的海域之中,似有千龙怒吟,不知多少强横存在在此刻被惊动了。 “天鼎的气息!” 赤心神州某处,天书道人心头亦是一震。 这一刻,他所见比之绝大多数都要清晰,他看到了走纵横交织在天地之间的无穷阵纹。 这些阵纹彼此交映、交织,化作无数锁链将整座赤心神州都笼罩在内。 天地在此刻被撼动,时空也为之定格一刹,那无穷锁链交织之下,将天地间无所不在的灵炁都锁住了! 换而言之,这一刹那,莫说是寻常位阶主,便是四劫灵相,成就七元的大神通者,都根本无从催发神通! 即便强行施展,不但不会产生效果,反而会反伤己身。 天鼎,包括一体同源的这方天鼎大阵,有且仅有一种威能。 那便是, “镇!” 轰隆隆! 似有天音在无尽神光交织中闪现,继而,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 那一口似有似无的大鼎之影,已在无尽气机的托举之下升腾至极高处, 带着所有的气机,以及人道气数! “不好……” 兀自沉浸在天鼎之影的无上威势之中的四方侯等大周王侯神色顿时大变。 “嗯?!” 摘星台上,乾苍神色一变,他本已抬起手,此刻却突然垂了下去。 相距最近的他,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神光之中那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意志。 镇孽海! “吼!” 城门之外,于那口天鼎之影腾空而起,大阵光芒最黯之时, 虬龙主从震动中回过神来,便要唤动万龙舟,撞向大周神都! 然而…… “阿弥陀佛!” 宝月僧只是踱了一步,就将万龙舟连同虬龙主生生迫了回去。 “宝月,你?!” 虬龙主面色一沉。 “天鼎残存十八万年的意志,兀自要镇压孽海,我等又如何能趁人之危?” 宝月僧合十双手,望向西北。 却见那一口天鼎之影撞破了层层虚空,以沛然不可挡之势, 压向了那一片藏于虚空之下,无尽无垠的墨色之海。 “一缕残念,一缕残影,还想镇压我等?!” 墨海之中,似有冷笑响起。 轰! 墨海翻涌间,一只银白色的手掌探出虚空,迎向了那隆隆震落的天鼎之影: “待吾重生日,必葬你一切血脉!” 轰隆隆! 极尽可怖的碰撞,随着虚空的剧烈弹抖而极速远去,可滚滚雷音仍是不住回荡在天宇之间。 “孽海……” 看着这一幕,虚空之中,有人冷然,有人叹息,也有人摇头失笑。 但神都内外,却是一片死寂。 这大起大落来得如此之快,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便是四方侯,雷灵公等大周王侯的脸色都难看至极,更不必说寻常修行者了。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闪而逝的天鼎之影并未庇护大周,而是去填了孽海…… “太祖爷,您糊涂啊!” 城门处,有老者忍不住捶胸顿足,更多人却是无言,默然。 “阿弥陀佛!” 宝月僧轻诵佛号,拦住虬龙主后,他仍未进城,而是等到黯淡刹那之后,大阵再度亮起。 方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迈步走入城中。 虬龙主面色发青,却并未跟上,而是一招手将万龙舟收入掌中。 咚! 咚~~ 低沉而悠长的脚步声如鼓点一般不断响起。 一片肃杀之中,宝月僧缓步而入,其脑后,如月光轮再度浮现,来自于大阵的惊天伟力也随之降临。 咔咔咔~ 肉眼可见,其身所在的虚空都在坍塌、收缩,所有想要靠近其人者,都不及动念就被震得倒跌。 “这便是四劫灵相吗……” 远远地,方思龙心头都在发颤,天鼎大阵开启之后,无牌位落于太庙者,神通灵相都被压制到了一个几乎没有的地步。 此刻他只觉自己好似是个凡人。 而承受大阵正面镇压,如同背负了大周神都、乃至于半座赤心神州的宝月僧,却似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所有人,统统后退!” 雷灵公放声大喝,斥退所有人,横拦在宝月僧的身前。 “宝月,止步吧!” 雷灵公缓缓抬剑。 “雷灵、神岳、苍龙,哦,还有四方,止戈?你们信不信……” 宝月僧的脚步没有停顿,在绝大的压制之下,他的声音仍是传荡极远: “纵然背负整座赤心神州,尔等,也拦不住贫僧,哪怕,一息!” 轰隆! 其音回荡之间,似有神山倾倒,身披之重甲绽放神光,神岳公震怒出手。 但其身形未动,已被定在原地,皎洁的月光铺满了街道,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阿弥陀佛!” 摘星台上,乾苍漠然望去,却见一轮圆月在大阵的剧烈压制下缓缓升空, 挂在一尊其色纯白,右手触地印,左手定印的菩萨脑后! “宝月光王菩萨!” 乾苍的神色变得无比之凝重: “你竟然无声无息间便成了……” 四劫灵相难成,七元位阶更是难证,而古往今来,以七元身兼四劫灵相者,简直是屈指可数! 而宝月证道七元比之其他大神通主更为可怖,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消化掉了那尊欲夺舍他,却反被其炼杀的九劫大神通者! “本以为还需百年……” 宝月僧微笑: “不想月余前神游他界时,得了造化……” (本章完) 正文 第31章 四劫之战,宝月易鼎 呼呼~ 诸般阵纹所化之罡风吹动了宝月僧素白僧衣。 这一刻,纵然大周诸公侯在侧,赤心神州第一人太师乾苍在前,帝都之内的诸多位阶主、修行者仍是心头发寒。 天鼎大阵足可镇压位阶灵相,此时此刻,宝月僧的四劫灵相已被压制到极点。 可其除却四劫灵相之外,仍有七元之身,仍有那位历劫归来的菩萨的道行法力…… ‘提前百年,提前百年……’ 这一刻,神都一片死寂,方思龙却觉嘴唇都有些颤抖,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 今日神都之危,尚且归罪于自己泄露天机,使得未来发生了改变。 可他重生而来,未出神都半步,更不曾与千佛天有过任何接触,怎么这宝月僧王竟然会提前百年突破藩篱?! ‘未来,未来……’ 方思龙心头骇然之时,摘星台上,乾苍已是收敛了惊异,点了点头: “难怪你敢起念称量天鼎,昔年你未成七元尚与我在伯仲之间,功行又自大进,确已可胜过老夫……” 呜! 刺骨的寒流陡然间弥漫长街内外,整座神都。 “可惜……” “可惜什么?” 宝月僧似有好奇。 “可惜……” 乾苍深深的看了一眼高悬于穹天之上的漆黑天坛,继而,身形前倾: “你太小觑了我大周底蕴……” 嗡! 一步未动,仅仅是身形前倾而已,一股无可形容的霸道气息,已随之冲天而起。 “昂!” 云海之上,虚空之下,城池内外,尽被龙吟响彻,一条莫可名状的苍龙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自极度遥远的孽海奔腾而来,发出撼世龙吟: “也小觑了老夫!” 咔嚓! 刹那都不到,偌大的神都城已是发出一声颤鸣,一层薄薄的迷雾不知何时已笼罩了整座城池。 “这是……” 方思龙踉跄后退,龙威弥散下,城中诸多修行者,也皆认出了这条巨龙。 这正是乾苍持之以镇压赤心神州的四劫灵相,昔年大周太祖‘天宇’留下的六张真灵图之一的…… “苍天之龙!” 宝月僧抬眸望去。 随着乾苍唤回了其留于孽海镇压孽鬼的苍天之龙,肉眼可见,神都内外的虚空已随之收缩、坍塌…… 而这座大周首善之城,竟也随之缩小,刹那而已,已被虚空包裹在内,犹如龙珠般,被那苍天之龙衔于口中。 苍天之龙,乃是大周六灵之一,有跨越虚空,挪移纵横虚实之能。 此刻,神都被坍塌的虚空紧紧包裹,可天鼎大阵的镇压之力,却并有半分消失。 在宝月僧、虬龙主的眼中,他们仍在原地,可神都城连同其内的所有人,却已消失不见。 虚空变幻,极尽诡秘玄奇。 “老贼!” 神都之外,虬龙主面皮一沉。 昔年大周太祖所创之六大真灵图,除却天鼎乃是其自悟于群山之中,其余五大真灵皆是取自于当世天地间最为强横的五方势力。 苍天之龙,就是那天宇改易万川之时,夺取他万龙巢百万年传承至宝烛龙鳞而成! 此刻见得这苍天之龙,他心中狂怒,同样发出龙吟怒吼,就要冲天而起。 然而,他的身躯离地不过三百丈,就是一颤,被生生按落大地。 “昂!” 虚空坍塌,衔神都于口中,那苍天之龙龙躯甩动,万顷烟尘为之滚滚激荡。 继而,探出一爪! 无尽之罡风云雾,于此刻尽皆为之一空,十日横空之光芒亦为之消散。 这一刻,不止是神都所在,天鼎道所在,但凡在赤心神州者,无不心头一颤。 天地,于这一刹陷入了无比的黑暗之中。 无数人抬头望天,只见天穹如海,似有苍龙遨游其间,其怒吟之中,探出一爪, 无形无迹,却恐怖的难以形容! 赤心神州之大,千百星辰不足以比拟,但此刻,这龙爪却似将整座赤心神州都囊括在内! 这一道龙爪落下的刹那,夺去了天地间的一切光亮,镇压了一切沸腾的元气,虚空! 寻常人,乃至于位阶主根本都无法看到分毫…… 唯有如虬龙主、宝月僧等四劫灵相者知晓,这并非是此龙爪可囊括千星。 而是其形一动,时空为之撼动,其意所至,八荒六合之间,一切时空尽汇于其指掌之间! 一爪,可覆赤心,可摧千星! 这,便是四劫灵相,苍天之龙的可怖! “老贼!” 虬龙主怒到极点,再度腾空而起,九爪金龙之灵相发出怒吼, 却仍是在天鼎大阵与龙爪双重镇压之下,重重砸落大地,荡起淹没山川之灰尘。 神龙探爪,囊括四海八荒,一切虚空变化,无论是谁人,都不可能有丝毫挪移的空间。 因为苍天之龙,亦称之为虚空之龙,且因其有着烛龙之形,对于万龙巢一脉可谓是极尽克制。 一时之间,虬龙主挣扎不得,只能看向宝月僧王: “宝月道兄……” “不愧是赤心神州第一人,天禹之后,大周禀赋第二人!” 天地无光,尽失其色,宝月僧的脸上方才有过动容。 天禹开灵相一道后的十八万年间,玄黄天地强者如云,足可威慑诸界,纵然强如乾刚界,轻易也不敢触动玄黄。 但,直至如今,真正意义上修持至四劫灵相者,并不太多,很多,只是传承了四劫灵相而已。 如虬龙主掌握的万龙舟,其若未修九爪金龙相,而是温养万龙舟,万载修持,也可算四劫灵相。 当世的十九位四劫灵相中,足足九位,都是传承前人的四劫。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乾苍。 这位大周太师,是真正意义上,大周太祖的传承者…… “可惜……” 天惊地动也似的龙爪下按,尚隔千里,大地都似在震颤碎裂,宝月僧却只回以一叹: “可惜,大周当灭!” 大周,当灭! 宝月僧的声音一如之前,未曾拔高,也不曾有着一丝波动。 而随其念动,被尽夺光芒的天地之间,陡然现出一抹皎洁月色。 一缕月色,在这虚空混乱,诸色诸光皆灭之时,流入了无数人的眼眸,乃至于心头。 墨色如海,月升其上,其色湛湛,弥漫天穹…… 嗡! 皎洁月光如水银泄地,那白如玉石般的菩萨法相,再度现于天地之中。 其身后有光轮如月,其光照耀之地,其音也无有不至: “万般法,万般神通,万般道……” 月光照耀之下,被双重压制的虬龙主终于挣脱了时空的束缚, 怒吟声震动,冲天而起,化为九爪金龙相,直奔苍龙而去。 而宝月僧的手掌,也随着这月色探出,迎上了那只囊括了寰宇虚空的龙爪, 也按向了无尽云雾中极尽威严的龙头: “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轰隆隆! 极尽耀目,极尽宏大的碰撞之音撕裂了无所不在的黑暗,也破灭了无尽月光。 可怖的碰撞余波于九天之上,虚空之下极尽扩散,掀起阵阵可怖的飓风。 飓风中,有龙吟怒吼,有雷鸣响彻,有禅音大作,有月光如轮…… 咔嚓! 虚空,于此刻破碎,同样可怖的破碎,也出现在赤心神州之上。 这片玄黄天地的中心之地,大周定都十八万年的神州,于此刻震荡轰鸣,有山川坍塌,有江河断流。 天鼎大阵,似将告破! 嗡! 似一刹,又似无比漫长的时间之后。 遮蔽天日的黑暗,无所不在的月光,两者碰撞之光,尽皆消散。 天鼎道中,有位阶主登天远眺,只见可怖的涟漪兀自在十日之上,云天之巅不住回荡。 一道身影在一声惊怒龙吟声中,宛如星斗下坠一般, 划破了虚空,跌出了赤心神州,直砸在海域之间,荡起滔天巨浪。 “乾苍!” 虬龙主怒极之吟兀自回荡在天地之间,却于一刹之后,被禅音压过。 “苍天之龙,亦如梦幻泡影!” 咔嚓! 虚空开裂的声音在天地间不住的回荡着。 被时空裹挟,不受碰撞余波波及的神都城从虚空之中跌落而出, 伴随着天崩也似的轰鸣,再度跌回其原本所在之地! 但弥漫其上的阵纹之光,已不及原本三分,神石铸就,神铁为浆的城墙都遍布裂纹。 “如此,而已!” 刹那间的天地变幻,除却四方侯、神威三公在内的绝大多数位阶主都根本无从窥探。 而待得他们从巨大的震动之中回过神的那一刻,就看到了无比可怖的一幕。 如玉般纯白的菩萨,捏诸般印决立于城池之中,极尽威严与神圣。 其脑后高悬明光如月,而其间,似可见一头苍龙泣血怒吼,极尽挣扎。 “太师!” 这一刻,莫说是乾山图这般乾苍养子,便是素来与其政见不和,甚至彼此仇视的三公、诸侯也不由得目眦欲裂。 “老秃驴!” 有王侯怒而冲天,披灵相甲胄,持灵相神兵,直杀向天穹圆月! 大周之底蕴,于七万年后的如今,早已十分凋零。 可诸多王侯却仍有三劫修持,身披之甲、手持之兵,更无不是前人遗留之精品,圣品。 然而,一众王侯的冲杀甚至都不曾让宝月僧的眼皮颤动一下, 其脑后只是一亮,月光一闪之下,那冲杀的诸般王侯已尽被那一轮圆月收走! “梦幻泡影,虚妄之法,如何伤人?” “你,你……” 一片死寂之中,四方侯、神岳公等公侯无不脸色难看至极。 在天鼎大阵的压制之下,仍可击败乾苍,这宝月僧王的修持,简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要知道,天鼎大阵的镇压之下,这和尚几乎相当于背负着千星之重! “老秃驴!放了太师!” “太师!” “杀!” …… 神都之中一片死寂,却又一片沸腾,不知多少人冲向那月光菩萨相。 却无一例外的被月光收走,无论是初劫亦或是三劫,无论是十都九耀,乃至于八极。 皆无抗力…… “他,他……他此时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一片阴影之中,方思龙心头冰凉一片,更觉浑身都在发抖。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为何前世百年之后,神都易主,大周易鼎,诸公、诸王却都存身,乃至于投降。 实在是,这根本已非人力可以抗衡! 此时此刻的宝月僧王,已是未来世,那身兼菩萨位与四劫灵相的当世第一人了! “天下第一……” 此刻心头涌现出这般念头的又何止是方思龙,只是只有他最为清楚。 这宝月僧何以能在被天鼎大阵压制神通位阶的情况下,还能镇压太师乾苍。 不是因为那虬龙主的援手,而是其四劫灵相之外,还有炼杀那历劫菩萨所得之,超迈百万年的道行与法力! “咔嚓!” 突然,就在此刻,又一声碎裂声响起,惊醒了死寂中的一众大周公侯。 摘星台上,宝月僧合十双手,宝相庄严,而其脑后高悬之明月,也被血色染红。 更有裂痕遍布其上! “不愧是十八万年来大周第二人!贫僧百万年道行、法力,一时竟也无法压制住……” 宝月僧眼皮微跳,本欲登神阶的脚步也不由得微微一顿。 “大阵还在,太师还在!” 窥见此幕,方思龙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厉声大喝: “破其法相,就可救出太师,反镇此獠!” 这一刻,方思龙福至心灵。 大周未灭,天鼎大阵就绝不会破,其人七元位阶乃至于神通,此刻皆在镇压之中。 其月光法相,也被乾苍彻底牵制住的情况下,可谓是最为虚弱之时。 然而……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摘星台上下,皇城内外似披银光。 但此刻,反而再无一人冲杀于上…… 除却神威三公、四方侯等寥寥几人躲开了法相照耀,皇城内,几是一空。 “咔嚓!” 如月法相仍在碎裂,且似更密更快了。 “大周气数已尽。” 宝月僧却无喜无悲,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方思龙,又自一一扫过四方: “贫僧欲易大周之鼎,诸位可有不服……” 皇城内外,皆是一片死寂,但宝月僧的话未说完,就似有所觉般回头望向了神阶尽头,那神坛之上。 “若不服呢?” 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万界主师岳不群》,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哈,废纸桥的新书,还是很好看的 (本章完) 正文 第32章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嗯?!” 早已心生退意的方思龙正欲拉着自家老爹抽身之时,也似是心有所感,循着诸公侯的目光望去。 却见那神坛之上,诸般阵纹再放光芒,隐可见一身着黄袍,头戴冠冕的人影。 “陛,陛下?” 方思龙心头一震,四方侯等人也方才如梦方醒,彼此对视,皆是满脸错愕。 大周皇室传承至今已逾十八万年,可事实上,皇室早已在七万年前就已没落,大权早已不在。 纵然因着乾苍这位大周太师的态度而勉强留有几分威严,可任谁都知晓,如今的大周之主,是太师乾苍,是三十六勋,是诸路王公。 因而,包括四方侯、方思龙在内,从始至终根本就遗忘了这位陛下还在神坛之上…… 而此刻,眼见那一袭被风吹动的黄袍,一众大周王侯心头涌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希望,而是…… ‘他莫不是疯了?!’ 嗡! 神坛之上,杨狱缓缓起身,诸般阵纹如水般没入他的身躯之中。 这一刹,他的眼底甚至兀自留有一丝恍惚。 那位大周太祖留有的一丝残念固然是为镇孽海,却终归有余韵留在此间。 天鼎之影消失的刹那,他方才凭借着这一丝余韵而冥合了这方镇压了玄黄十八万年的绝世大阵。 看到了那烽烟四起,动荡不休的赤心神州,以及那纵横交织于天地之间, 贯穿了地脉、天星、人运、国运的玄奇阵纹。 合天、地、人运,化作极尽繁复的锁链,犹如藤蔓般,攀附在那一株通天彻地的玄黄世界树上。 这才是大周立国之本,才是这方大阵可以弹压天下长达十八万年的原因之所在。 阵与国同在,其一不存,则二者皆破! 破,则截运失败。 因为他的身份,是大周末代皇帝,国灭,则人亡,截运,自然失败。 能前主所不能,方为截运! “你,是大周皇帝,启?” 寒风吹过摘星台,宝月僧轻抚后脑泛红的圆月法相,似是有些惊讶: “大禹的气数到底绵长,值此国灭之时,还有这般胆量的后辈子嗣……” 宝月僧心中讶然。 如四方侯等公侯则神色各异,彼此对视,眉头紧锁者有之,惊诧者有之,也不乏神情肃然,隐有羞愧者…… “这……” 阴影之中,方思龙已从一惊中回过神来,心中固然佩服这位陛下的勇气,却根本没有抱有半点希望,匆匆数步,奔向自家父亲。 ‘这皇帝当的,城破国亡的时刻,居然都没一人护驾……’ 高踞神坛之上,杨狱对于众人的反应洞若观火,心下摇头之余又不免觉得好笑。 前身,亦或者七万年来,大周多代君王实是没有半点存在感。 但这,其实与乾苍无太大关系,没有他,亦有其他人。 根本原因,还是天鼎与真灵图的丢失,没有了修持境界,一介凡人焉能压住一众三劫,乃至于四劫的强者? 说到底,大周今日方有国灭之劫难,可事实上,早皇室早在七万年前就名存实亡了…… “勇气可嘉。” 满城豪雄皆寂,区区初劫的小辈敢于直面自己的大势,宝月僧心中不免有了几分赞赏: “脱去黄袍冠冕,贫僧或可留你一线残命,也全了大禹开道之恩泽!” 嗡! 宝月僧的声音一如之前,纵然身有大阵弹压,月轮法相龟裂处处,却兀自有着弹压一切的可怖气势。 相隔数里之遥,四方侯等人都可感受到其人那无与伦比的滂湃法力。 超迈百万年的法力,本就有镇压一切的可怖力量。 “呼!” 杨狱深吸一口气,将诸般阵纹光芒尽纳入灵相之中,微微闪烁的神兵图录之中,隐有天鼎之影缓缓成型。 天鼎大阵之根本,是国之运数,亦是天鼎真灵图,凭借着最后的余荫,他窥见了这门亘古以来最为强横的灵相的真谛。 “哦?” 宝月僧瞧见了那若隐若现的天鼎之影,眼底不由得涌现一抹流光来: “你居然能从这残缺大半的阵法之中悟到天鼎真灵图?这倒让贫僧都有些惊讶了。” “天鼎真灵图?!” 窥见此幕,一众大周公侯也无不哗然,方思龙都不由得心头一颤,回头望去。 未来可不是这样的,这未免变化太过剧烈了些…… “可惜,大周的气数已尽,纵然大禹重生此时,也无回天之力,你区区初劫修持,便是有大阵余韵加持,又有何用?” 宝月僧屈指一弹,便有如瀑月光弥漫天野,倏忽之间,已将神坛乃至于大阵未散之光尽数覆盖: “臣服,亦或者,死!” 咔嚓! 似有惊雷划破长空。 窥见了天鼎真灵图,本心有退意的诸路王侯彼此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出手,冲向了神坛之上。 傀儡也似的皇帝当然无人在意,可悟出天鼎真灵图的皇帝,却绝不容落于宝月僧之手。 轰隆! 方思龙神色大变中,四方侯跨步而起,指掌间诸色交织,似有天地于其中演化。 穷尽所有法力,直奔神坛而去,欲将神坛连同那片虚空尽数抓走。 而其余王侯十余人,无有商量,却也彼此联手,欲阻那宝月僧王刹那。 “阿弥陀佛!” 十数尊三劫灵相联手,其中还有四方侯这般身兼八极位阶者,被双重牵制镇压的宝月僧也不由得稍稍正色。 因为在天鼎真灵图出世的那一刹,被他困在明月法相之中的乾苍已发出撼天动地般的龙吟。 “昂!” 熊熊烈火自龙躯之上燃起,乾苍的怒吼长吟甚至穿过了虚空、法相,回荡在城池内外: “护驾!” 轰! 轰隆隆! 龙影声回荡在天地之间,几乎将那轮明月的光芒尽数压下,以至于宝月僧抬起的手指都不由得一颤。 包括苍龙公在内的诸路王侯已纷纷暴起,杀至身前。 虽仅仅一刹之后,宝月僧就弹压下乾苍的挣扎,将诸多三劫高手震出皇城。 但这一线之差,四方侯的手掌已划破长空,撑开了掌中天地,将整座神坛所在的虚空尽涵盖在内。 “走!” 这一刻,诸公侯纷纷护驾,相比于一刹之前,变化之剧烈,实让杨狱都不免有些失笑。 天鼎真灵图在这些大周臣子心中的分量之重实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只是…… 砰! 如鼓点般低沉的碰撞声,在诸多人错愕惊怒的目光中传荡到极为深远之处。 这一刻,四方侯不由得惊怒,而宝月僧的脸上,也终是闪过一抹动容。 神坛之上,杨狱缓缓抬手,一线之差,横拦住四方侯按下的手掌。 嗡! 灿灿然神光于倏忽之间照亮神坛,乃至于整座神都。 一口三足两耳,青金夹杂的大鼎,在诸般阵纹交织之中,再现于天地之间。 轰! 大鼎显现于长天之上,引得神都震荡。 无数人骇然望去,只听得一道无比恐怖的轰鸣之声震动长空! 这一道轰鸣之声大的不可想象,炸响刹那,便通过天地间那一道道冥冥气机,暗合天地波动, 瞬息间,不知传到何处! 而其音波回荡之处,天地为之震颤轰鸣,万里虚空,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处的天地气机皆为之暴动,千万道气机随之滚滚而来,没入其中! 哗啦啦! 恍惚之间,似有滔滔流水之声响彻神都,天鼎道。 这一刻,无论修持,无论境界高低,只要是修持了灵相的修行者,无不听到了这滔滔流水之声。 也于那虚实之间,看到了一条滔滔无尽,似充斥了天地,无所不在的长河。 “这是……” 宝月僧的眼皮微颤,抬起的手掌再度停下。 他极目遥望,只觉那长河滚滚奔流,似虚似幻,却又好似真的存在。 于其间,他似乎看到了苍龙怒啸、雷霆交织、神岳矗立、天河滚滚、一画遮天……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世所有强者的灵相,而其中,他甚至于看到了自己?! “灵相长河!” 长河滔滔而动,其威势似不如之前天鼎现世之时,却于刹那间,引得整座天地都为之哗然,沸腾。 青阳山、武都门、诸海天、七情山、五毒门……千佛天、万龙巢,乃至于虚空之中一处处不可知之地。 无数灵相修持者,无不在长河之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熟知的强者灵相,甚至于看到了,传说之中早已消失不见的传奇灵相! 似乎古往今来,一切天骄人杰修持的灵相,尽在其中! 而在无数的灵相之中,最为夺目,最为璀璨,最为神圣不可揣摩的,正是那一口三足两耳,青金大鼎! 其立于最远处,似存在于长河尽头。 其下,有苍龙长吟,有火凤振翅,有龙形甲胄,有巍峨的神山…… 无数传奇灵相拱卫着,其迸发出的极尽光芒,也在无数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 落在了大周神都,神坛之上! “还有这种事?” 这一刻,天地哗然,神都沉寂,弹压众强的宝月僧王也不由得动容,不由得重复数次: “居然还有这种事?!” 虚实之间,天地之中,竟然存在着古往今来,一十八万年以来,所有修行者的灵相的长河?! 这怎么可能?! “好个大禹,好个大禹!” 震惊之余,宝月僧也终是嗅到了异样,隐隐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假思索的前踏一步。 将一众神情激荡的大周王侯尽数迫退。 拳掌如月,起百万年澎湃法力,直击那沐浴在神光之下的大周皇帝,启。 纵然位阶与神通被大阵所镇压,纵然法相被乾苍牵制,纵然身负赤心神州之重, 区区初劫修持之小辈,也绝不可能抵挡他随手一击,但他仍是下意识的催发了全力。 纵然三劫在前,亦要神魂尽灭! “不好!” 四方侯眼皮狂跳,兀自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可待得他反应过来,再想援手,却根本追之不及。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可怖的月光洪流淹没了一切…… 呼~ 可怖的劲力撕裂了虚空,于天地之上留下长达万里的可怖痕迹,偌大的神都几乎被劲力隔空压碎。 然而,一击之下,宝月僧的神情却不由得沉了下去。 这一击,他居然打空了! 不对…… “是天鼎!” 宝月僧心中转念之时,沐浴在天鼎光芒之中的杨狱,也终是在那冥冥中的灵相长河之中,洞彻了这方真灵图的奥妙。 这是那位十八万年前的大周太祖,留给后世子孙,最为丰厚的馈赠…… “天鼎,真灵图!” 念动之间,杨狱探出手掌,他的身后,那一口青金色大鼎,于一声震颤轰鸣声中, 如神岳倾倒,如星斗坠落,携冥冥之中不可知之巨力,重重的撞向了眼皮狂跳的宝月僧。 纵然在此时,他仍然没有忘记暴食之鼎上那‘谨守身份’的警告。 这一击,明面上是来自于灵相长河加持之下的天鼎之相,可事实上,却是他修持千余年的法武合一, 四象之拳! “不对,怎么可能……” 宝月僧的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的惊诧光芒。 在他眼中,这口鼎甚至不及二劫灵相精妙,那灵相长河虚实变幻,也根本不存在实质的力量。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口散逸着一劫波动的灵相上,他居然嗅到了足可威胁自己的莫大危机?! 这怎么可能…… 轰隆隆! 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明亮到超乎所有人目力极限的光芒,爆发在神都之上。 继而, 在寥寥几人震撼的目光之中,那尊只身横压了大周神都的千佛天大教主,竟是被打得撞破虚空, 月碎,人飞! 天地,随之沉寂! 这一刹,无论是四方侯等大周王侯,还是遥隔虚空窥探的诸多强者,无不沉默。 一劫灵相逆伐四劫,这简直比蝼蚁伸腿踩碎了星辰还要来得离谱…… “呼!” 神坛之上,诸神光皆灭,唯天鼎之影熠熠生辉。 望着那头顶巨鼎,立于极高处随风而动的龙袍,无论是方思龙,还是自虚空中跌落而出的乾苍,皆陷入了莫大的惊疑之中。 “您,您莫非是太祖爷?” 嗯……继续码字,争取再来一小章。 (本章完) 正文 第33章 天鼎祭道 太祖爷…… 破碎的月轮光辉于中天流散,非只是跌落摘星台附近的一个老臣,便是四方侯,乃至于方思龙、乾苍的心头都不由得涌现出这么个念头来。 一劫灵相,击退了四劫灵相,天下绝顶的千佛天大教主。 纵然后者受到诸多掣肘,远不在全盛之时,这也已是超乎了所有人的认知。 相比之下,大周太祖历劫重生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陛下神通!” 短暂的沉寂之后,有臣子看向乾苍,见其神情恍惚,躬身而拜,而诸臣,乃至于皇城之外无不为之响应。 天鼎再现,这对于大周神都的臣民来说,简直大过了一切。 相比之下,哪怕是那宝月僧王一击便走,都显得并不如何震惊了。 因为这是天鼎真灵图,大周太祖所持,镇压天下十八万年的,亘古至今第一真灵图! 山呼海啸也似的欢呼声,在动荡了一日的神都极速蔓延,很快引得全城沸腾,无数人奔走相告。 唯一沉默的,反而是乾苍在内的一众大周王侯。 “呼!” 神坛之上,杨狱静坐调息,阖眸不语。 此时此刻,他也无需多言,因为他很清楚,说不如不说。 因为他很清楚,哪怕他依着那天鼎之影残留的道蕴,以通幽窥见并最终唤来的‘灵相长河’为遮掩,击退宝月僧仍是极不合常理的事情。 这就好比龙泉之变时,一初成十都者,击退了定光老佛,无论如何,都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质疑。 但他也别无选择,因为哪怕逃走,同样十分引人注意,甚至,会导致他截运失败,失了‘位阶二持’的造化。 不过…… ‘城破国灭之际,末代皇帝必死方可谨守身份……那,大周太祖留有庇护后人的手段,也合情合理。’ 静坐调息之余,杨狱心神归于冥冥,感知着一切可能到来的异变。 有过炼化五脏观食谱的经历,他深知一旦炼化食谱时出现了‘谨守身份’的字眼, 那必然是天地间存在一尊,或者数尊有着窥探天地隐秘的大能…… “呼!” 似片刻,又似是许久。 看着沉寂下来的神坛,乾苍压下心中涌动的惊疑,唤来兀自震撼难言的乾山图等人收拾残局, 他自己则领着神威、雷灵、苍龙三公以及四方侯等人等候在摘星台上。 沉默! 神坛之上无有声息,而摘星台上同样沉默。 诸多大周重臣在此刻相视无言,大战之后,彼此之间的隔阂反而更重了许多。 纵然被困在宝月僧王的法相中时,乾苍也并未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自然看到神威公等人欲不战而逃的一幕,而后者自然也心中清楚。 虽然彼此都不曾言明,却也如同一根刺扎在那里…… 许久之后,还是苍龙公主动开口: “明日,老夫将辞去三公之位,自去边疆镇守,终生不履神都半步……” 其余诸王侯皆默然,有人心有不甘,也有人苦笑摇头,却无人不认。 任何一劫修者,他们皆不会放在眼中,可天鼎真灵图是唯一例外,因为此图再现,意味着太祖爷那口天鼎,只怕也即将再现。 而这,也是宝月僧一击便走的真正原因,没有人敢于直面天鼎之威,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无论四劫,还是七元。 “太师……” 四方侯欲言又止,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乾苍。 这位大周太师凝望神坛,心中十分之复杂,本无心此事,但感知到众人的目光,也只得开口: “一切,等陛下定夺!” 神威等三公诸侯固然有不战而逃的心思,可终归并未逃走,且出手与那宝月僧王鏖战,不乏重创者。 而他,却是真个将皇帝送上了神坛,且隐瞒了,大阵非‘祭’不可开启…… “呼!” “吸!” 倾力一击,击退了被诸多掣肘的宝月僧,杨狱自然并未受创,但为了谨守身份,他还是足足调息了七日之久。 ‘真是一班好臣子……’ 对于摘星台上的一众臣子的心思,他大抵也能猜到一些,不免心中腹诽。 他非前主,自然无甚悲愤之心,却也深知,若非自己降临,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前主也几无翻身之可能。 于外,天下大乱,风雨飘摇,于内,皇室凋零,没有半个心腹,诸王公大臣视他如草芥。 偏偏自己还手无缚鸡之力。 想要再造大周,平定天下,任谁来看都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未来无定,劫亦必死。既然此运可截,那必然说明,原主本身也是有一线生机在……” 对于命、运,此刻的杨狱已非一无所知,而此刻,他也已知晓前主一线生机之所在。 那便是…… 【天鼎真灵图(唯一)】 【等级:天(上)】 【一代雄主,大周太祖,天禹悟自‘鼎耳’,采天下之长而创立之,十劫新道‘灵相’第一真灵图……】 【特质:二】 【唯一之法,寰宇诸界,只一人可修持……且,不可增添特质,不可融于其他真灵图】 灵相修持之法,一劫可有一二特质,如神通,有不可思议之威能,然而,初劫不成之时,是无有任何特质在身的。 然而,这天鼎真灵图,只要修持,就有两大特质。 但,纵然修持至四劫,也仅仅只有两大特质。 “鼎耳……” 杨狱瞥了一眼暴食之鼎,已然可以确定,那突兀消失的天鼎,其核心必然就是暴食之鼎的鼎耳! 【镇压:万民归心,天地共主,集天地人为一体,其重无量,足可镇压一界之内,任何生灵死物】 天鼎涵盖四野八荒,故有八荒六合之重,故天下无人不可镇。 这是极度强大的特质,这意味着,一旦修持至四劫,其鼎就足可弹压天下强者。 但这般强横的特质,杨狱也仅仅是瞥了一眼,就看向了另一条特质。 那是暴食之鼎的第四特质! 【祭道(残):来自于‘鼎耳’的玄奇特质……以心祭道,无有不应…… 因其残缺,故,非人道共主不可动用,因其残缺,每一祭,非动举国之气运…… 因其残缺,故无可祭‘大’,只可祭‘天’……】 大家晚安吧,小章哈…… (本章完) 正文 第34章 欲挽大厦于即倒? 嗡~ 心海之中,天鼎之影泛着幽幽光芒,真灵图上所蕴含的诸般讯息如水般流入心底。 这是天鼎真灵图不为人知,最为强横的特质,也是暴食之鼎鼎耳的特质。 顾名思义,乃是通过种种玄奇仪式,见天,见道。 其强横之处,简直不言而喻。 嗡~ 诸般讯息在心底翻涌着,这是大周历代帝王催发此特质祭天的种种记录。 【大周初年,‘帝禹’率诸臣万城,于神都立神坛,以诸般孽鬼、邪祟、魔道修者一百六十七人为祭品,祭祀上天……】 【是日,天光长明,半日不止,后,有‘河图’自天外而来,帝大喜……】 【大周一万六千三百二十三年,三代周皇‘鸣’于神都神坛祭天,奉诸般邪祟以祭,得‘古圣炼心丹’,为太子开得九窍玲珑之心,先天禀赋蜕至神魔第三重……】 【大周三万六千年……】 【大周……】 …… 心海幽幽,杨狱于诸般讯息之间,似可清晰感知到真灵图上烙印的一次次祭天之景。 从布置神坛、准备祭品、如何引动人运国运、如何祈求…… 何种特质可求得何种赐福……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极为详尽。 “真灵、人主、己心合天心、祭道、祭天……” 杨狱心中自语,亦不由得泛起波澜。 天鼎真灵图乃是大周太祖悟自鼎耳的特质,拓印传承下来,自然有着残缺,不但有着种种掣肘与限制,更只可见天不可见大。 但仅仅是见天,这门特质的强横已经到了常人无可形容的地步。 尤其是在这玄黄界。 因为玄黄之天,正是那一株疑似先天劫宝的‘玄黄世界树’。 只是…… “这天鼎真灵图似乎真个不可融于其他真灵图……” 杨狱心中只一转念,他所修持,已破初劫的神兵图录已于心海浮现,将那口天鼎笼罩在内。 以神兵图录为凭依,他隐可催动这口天鼎,但也仅仅是催动而已。 这口天鼎纵然被神兵图录裹挟在内,却仍是保持着自己的独立,同而不融。 换而言之,这口天鼎他可以催使,却无法将其彻底融入自身的修持之中。 “我应运而来,截运可使位阶二持,那么,也必然可以修持第二门真灵图,只是……” 杨狱心中思量着,稍有些可惜。 天鼎真灵图之强横,在于祭道,但此特质本不过是暴食之鼎第四特质的残缺一角。 他一旦寻回鼎耳,此特质必然可以持有,且必远胜于天鼎真灵图。 而除却祭道特质,这方真灵图固然有镇压万有之能,却也不见得仍能独步天下。 因为,这门真灵图一经修持,是无法再度增添特质的。 “以神兵图录为凭依,可催使祭道特质已是足够,是否双持此位阶图,倒不急于一时……” 杨狱斟酌着,并未急切下决定。 若是之前,他大抵不会犹豫,可依着冥冥中的轨迹窥探到那一条灵相长河之后,却又不同了。 十八万年的漫长岁月中,或许有着更为契合自身的灵相也未可知。 当然,若能寻回那口天鼎真形图的话,又不一样了。 平添一口四劫灵相的话,莫说那宝月僧,便是那位女冠再来,他自问也可镇压! “呼!” 将一切皆梳理清楚之后,杨狱再度睁眼之时,却已是大战之后的第十二天。 此刻,月上云天,星光满天,摘星台上的诸多臣子却仍未散去。 “陛下!” 见杨狱缓缓睁眼,乾苍遥遥躬身,其身后诸公侯也无不躬身行礼,口称陛下,比之之前,变化何止是巨大? “老太师何必多礼?” 杨狱也不起身,只随意摆摆手,让诸臣免礼。 他自然知晓摘星台上的这些位心思各异,未见得真将他这不过初劫的傀儡皇帝放在眼里。 毕竟,大周皇室衰败已有七万年,而明面上他击退宝月僧,凭借的可是‘太祖留下的手段’。 区区初劫,想要诸王侯心悦诚服,那自然无甚可能。 “多谢陛下!” 诸臣心下多松了口气,纷纷起身,乾苍却是长袖垂地,仍未起身: “老臣有罪!” 杨狱佯作不解: “那宝月僧大势已成,更是有备而来,老太师已尽全力,便是不敌,却又有何罪?” “老臣护驾不力,此罪一,隐瞒开启大阵之代价,此为二……” 诸臣子神色皆变,不少心中暗骂,却也不得不再不硬着头皮请罪,而乾苍则高声数着自己,乃至于群臣之罪: “故而,老臣死罪,诸公侯或可脱得死罪,却也该当剥夺爵位官职,抄没家宅,废去灵相、修持,赶出神都!” “老太师……” “陛下!” 听得乾苍如此,便是神岳等三公的神色也为之大变,四方侯更是瞠目。 这老家伙未免太狠…… 不过很快众人就反应过来,纷纷附和,请罪。 “这老家伙……” 杨狱挑眉,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乾苍到底是何心思。 但他如此作态,倒是可让他趁机竖立权威,不说压服群臣,但也可从今日开始,摆脱傀儡之名。 “天下动荡,社稷不稳,值此危难之时,诸位固然有所欠缺,却也不为罪也!” 杨狱顺势接下,无论是要截运、祭道,还是炼化玄黄食谱,他都需要这个身份。 “至于老太师……” 诸公侯纷纷谢恩之时,杨狱稍稍一顿,道: “太师劳苦功高,乃国之柱石,虽有疏漏却也不至死罪…… 如此,便暂去太师位,暂留宫中疗养伤势……” 剥夺太师位?! 杨狱的话音未落,摘星台上已是一片死寂,诸公侯彼此对视,无不惊骇。 乾苍任太师位已近七万载,十九代老臣,十八代都是大周太师,是真正镇压朝堂乃至于赤心神州的擎天柱。 四劫苍龙,赤心第一! 正是因他在,自己等人方才会在此处等候,方才会认罪,认罚。 ‘这小皇帝莫不是疯了?’ ‘莫不是以为凭借太祖余荫击退了被老太师牵制的宝月僧王,就以为自己可以镇压朝堂?’ ‘还是说,真个是太祖爷……’ …… 群臣皆惊。 “陛下,万万不可……” 一惊之后,诸臣纷纷求情,但不等众人说话,乾苍已是回应: “谢陛下恩典!” 居然,认了! 一干王侯心中震动,四方侯等寥寥几人却隐隐察觉不对。 “如此,诸位退下吧!” 杨狱仍是无悲无喜,摆摆手让群臣退下,只将乾苍留下。 “呼!” 乌云遮月不见星光,月色更浓了几分。 ‘世间唯一不变的,唯有变化本身……’ 望着远去的群臣,杨狱默然自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心中仍有锋芒,但比之任何时候都要内敛许多了。 持戒法,又有精进…… “天鼎真灵图……” 摘星台上,乾苍驻足许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应杨狱之邀,缓步登上神坛。 天鼎大阵仍未关闭,此刻神坛之上仍有阵纹如水流淌。 “你……” 缓缓抬头,乾苍这般刚强之人,此刻心头居然都有着一抹犹豫: “陛下,你意欲何为?” 乾苍的心思,纵然是通幽也窥不见分毫,四劫灵相之修持,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虽不是那般高不可攀,却也轻易无法撼动。 至少不能窥其根底而不被察觉。 但杨狱大抵也能猜到这位的心思,不外乎是怀疑自己是否被孽鬼夺舍,却又因天鼎而心怀犹豫。 没有犹豫,杨狱开口: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重塑大周,再立天鼎!”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咀嚼重复了一遍,乾苍的身躯有着刹那的颤抖,眉心竖纹不由得泛起神光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当年太祖爷的功绩,也是十八万年以来,所有大周君臣所思所想之事。 也是他把持朝廷七万年,所要追寻之目标! “如此……” 乾苍缓缓闭上眼,感受着眉心的一片滚烫,他的天眼名唤‘破妄’,可破一切虚言假语,非同阶修持者,不可隐瞒分毫。 而此刻他所感觉到的,是至阳至刚,而非邪祟,其话,亦非假! 若是如此,那…… 转念之间,乾苍再度睁开眼,心中的悸动已彻底平复: “老臣,拭目以待!” 感受着灼灼天眼之辉,杨狱心知其仍有怀疑,却也不甚在意了。 “老太师曾言,修持天鼎真灵图,便可呼唤‘天鼎’,此话,是真是假?” “若太祖爷别无后手留下……” 乾苍回答: “那将天鼎修持至三劫,就可通过祭祀,将天鼎唤回!” “……原来如此!” 听得乾苍如此说,杨狱就心知他也根本不懂天鼎真灵图,当即也不多说其他,而是道: “我欲于数载之后率百官祭祀玄黄,老太师以为如何?” “祭天……” 乾苍心头一惊,怀疑越发的浓烈,却仍是极力克制,冷淡道: “陛下登基不久,尚未亲政一日,有何功绩,可诉于上天?” “……” 这一问,倒是将杨狱问住了,大周历代帝王皆以‘祭道’为绝密,每每祭天之时,可都要扯出种种名头来。 想了想,杨狱回答: “平千山,如何?” 大家晚安哈……明天见,今天感觉有点发热。 (本章完) 正文 第35章 玄黄之子 玄黄界,天高九重,地厚十八,大陆四分,赤心神州,是天下正中,汇聚一切人道气数。 相隔千山万水,无边汪洋,玄天大州坐落于玄黄西北,其大不如赤心,甚至比永佛大州都要小不少,且因其地处苦寒,诸般物产、人丁都要远逊于其他三州。 故而,万古以来此地都不甚繁盛,大周立国以来,更将此地作为贬斥之地。 罪官、犯官、邪道修者、大小妖……曾几何时,此间一度被称之为罪恶之地,十分之混乱。 直至七万年前,天鼎旁落,此大洲出得人杰,短短千载已平定动乱,于丰城建都,国号大丰。 “灵相,灵相!这灵相修持之法,只怕比之武道都更为可怖,也更为完整,只是,真有五劫灵相吗?” 大丰东城一角,支起的摊位后,寒月散人放下手中古卷,似有所觉般缓缓抬头。 只觉天地间的气机陡然变得混乱,隐隐间,似看到了一轮大月冉冉升起,其光极盛,似能遮蔽天日。 “宝月僧王?” 寒月散人心头微动。 来此界的这些天,他除却搜寻讯息,就是熟悉世界,窥见此幕,就隐隐猜出些什么。 四劫灵相,千佛天大教主,曾炼杀过菩萨的和尚,当世十九位四劫灵相中,名声最大的几人之一。 而那气机所在…… “似乎是师尊所去的赤心神州?” 感觉到冥冥中动荡的气数,寒月散人心中微惊,虽目不能及,可根据天极惊世书,他也可揣摩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宝月易鼎,大周残存气数将尽灭! 嗡! 寒月散人心中动念之时,偌大的王城各处皆有人被气息所惊,纷纷望向赤心神州。 惊诧有之、疑惑有之、更多的,则是激动,乃至于,哗然。 玄黄界,自大周之后有且仅有两大王朝,除却被乾苍诛灭的‘北元’之外,就仅有大丰了。 对于赤心神州,大周王朝的关注,自然远比那一座座仙山中的修行者更为密切。 此刻,察觉到大周气数动荡,不知多少人为之哗然。 但很快,那浮现于长天之上,神圣已极的天鼎就让这哗然化为一片死寂。 直至天鼎破空,消失于孽海之中…… 咔嚓! 大丰皇宫之中,似有桌案碎裂之音,不知多少人纷纷汇聚而来。 “两劫之交,寰宇间果无太平之地,即便是这玄黄之地,都不得安宁……” 相隔太过遥远,尚未成八极的寒月散人纵然极目远眺,也仅仅可见轮廓而已。 但通过演算,他也大抵能推演出一些什么。 宝月僧威临神都、虬龙主怒而长啸、三大强者争锋于天穹之上、灵相长河横空出世…… 直至…… “相隔十八万年之久的一缕气机,居然还能击退宝月僧王……” 寒月散人不由得动容。 有着自家师尊的指点,他对于此界并非一无所知,这宝月僧王可是自家师尊都颇为忌惮的人物。 “那天禹大帝莫非真个是五劫灵相?” 嗡! 寒月散人不由得站起身来,捏着打神鞭遥望,隐隐间,似见得一轮圆月破碎于虚空之间,更听到各处传来的惊悸之音。 “宝月僧王败了!” “天鼎真灵图再度出世,天禹的余荫仍在,大周气数还未彻底断绝!” “天鼎真灵图啊!若那小皇帝真个修持至三劫,再度唤回天鼎,那还得了?!” …… 大丰王城各处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就是议论纷纷,诸般强者纷纷汇聚皇宫,商讨对策。 “天鼎,真灵图!” 东城某处酒楼之中,亦传出低语声。 那是个身穿银甲,头戴紫金冠眼如星辰,面如冠玉的少年。 其身材昂藏而修长,紫金冠束缚的两条发带垂在肩上: “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那老家伙开道至今已有一十八万年之久,却仍在庇护其子孙后辈,这是真想让大周万世不易,与天同存?” 他抬眸望向对面,言语间尽是冷漠。 他的对面一身着常服的青年把玩着酒杯,似也在感叹: “不愧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当世着实无人可及,未来,只怕也难有与之比肩者。” “老十九,你似颇为推崇此人?” 银甲少年挑眉,看着自己同父同母的长兄,声音颇冷: “不过占了开道之光,跟脚数易罢了,若无这等造化,他未必就如你我!” 秦时身着朴素,不如自家小弟张扬,说话慢慢悠悠,平静而从容: “两劫之交,开道者,必易禀赋,此乃大道之馈赠造化,但,此造化人尽皆知,开道者,又有几人?” “哼!” 秦六六长眉倒竖,眉宇间尽是桀骜与不服: “未见得我便开不得道!” “六六,父皇百子,以你与六哥、三哥的禀赋最高,跟脚最好,成就必然也比我等兄弟更高,但……” 秦时放下酒杯,心下也有几分无奈。 他这位胞弟少年意气,桀骜不逊,但他身为兄长,却又不可不说。 “但什么?” “但我等修持者当对开路者怀有敬畏之心,大周果然是我等大敌,可那位大周太祖开灵相一道,镇压孽海千山,功盖万古……” “够了!” 秦六六面色一沉,今日他本就不想来,此刻更是砰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唉!” 秦时饮尽杯中酒,心下叹息。 大丰立国已有七万年,最初时上心一心,欲图天下,可接连受挫之后的如今,却已有几分动荡了。 为了平复内里矛盾,他那位父皇行事越发的激进,也影响到了诸多皇子的态度。 铮! 突然,秦时皱眉,按住了腰间神剑,可那神剑似是有灵,居然硬生生出鞘三分,口吐人言: “你这弟弟好生无礼!便是当年那猴子,也不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他可还未走远!” 按不住就松开了手,任由那神剑悬空而立,秦时自斟自饮: “话说,神剑兄你到底是何来历?” 秦时心中实在好奇。 他的禀赋并不好,跟脚在诸多皇子之中也不过中等而已,更因母妃早亡而不受待见,可不过百年,仍是修成八极之身,兼三劫灵相,诸皇子无有可比者。 何也? 不过是运气极好。 只他在无意间所得之物,就包括了天阶灵相真灵图、道果、极类位阶图、大药、天材地宝、法宝真形图、功法……等等等等。 但这口剑,却是最为特殊的,不但有不测之神威,更如人般可口吐人言! “帮我寻回剑鞘,一切便知!” 那神锋轻颤,已落入剑鞘之中: “那老和尚来了!” 又是剑鞘…… 秦时按着剑柄若有所思,自他得到这口神锋之时,它便不停的要他去寻找剑鞘。 嗡! 秦时心念转动之时,身前的虚空突然褶皱,一袭染血的僧衣缓缓出现。 “师尊!” 秦时神情一动,起身而拜。 “你都看到了?” 迈步出得虚空,宝月僧王面色微白,眉梢有着血色。 “看到一些。” 秦时点点头,有些好奇: “师尊您之前曾说过,百年之后才会出关,要弟子等你百年,怎么突然提前?莫非是……” 赤心神州上的交锋他自然看到了,虽惊诧于那天鼎真灵图出世,但更好奇的,反而是自家师尊为何突兀动手。 “天象有变。” 宝月僧深吸一口气又自缓缓吐出,偌大的包厢顿时被血腥气充斥。 “天象改易?” 秦时微微一怔。 “月余之前,为师神游他界,消化着那菩萨的道行与法力……” 轻一拂袖,宝月僧将自家弟子带入一方幽静竹林,于此处,他盘膝而坐,缓缓吐露。 镜中花,水中月。 他所修持之灵相,非实月,而是幻月,四劫之后,可通过月光穿梭于诸界之间。 数万年来,他一直以此手段消化着那被他连杀的‘孽鬼’。 原本,依着他的猜测,这个过程将会持续到百年之后,却不想月余之前,突然间,那孽鬼最后的抵抗消失,诸般道行尽加其身。 也是那一日,他窥见了玄黄之变…… “……那一日,入静之时,为师神入冥冥,玄黄世界树陡生动荡,本来清晰可见的未来,也瞬间变得模糊而混沌……” 宝月僧平复着气息: “为师猜测,这必是玄黄世界树在指引我……” “玄黄世界树动荡?” 秦时不由得皱眉: “莫非是有绝世孽鬼即将降临,或已然降临?玄黄世界树,百万年间,似不过震荡二三次……” 玄黄世界树乃是天地之母,其动荡必是天地生变,过去的百万年间,玄黄世界树的数次动荡,也无不印证了这一说法。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 宝月僧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原本为师只是怀疑,此次神都之行,果然窥见异样,那玄黄动荡,只怕正与大周有关!” 秦时心中微动: “师尊怀疑那小皇帝是孽鬼夺舍?” “若是那小皇帝,为师便是拼着重创也要将之力毙了,那孽鬼,不会是他。” 宝月僧微微摇头: “那大禹乃是古之豪雄,圣人也似的存在,他的灵相自有灵性,绝不会被孽鬼所得,所用!” “那?” 秦时微微皱眉。 “为师怀疑,此次玄黄动荡,那孽鬼只是其一,此外,只怕也有其他原因。” 宝月僧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神都之战,纵然被天鼎大阵镇压了位阶神通,又被乾苍牵制,他也有八成把握终结大周气数。 至不济,也绝不可能被区区一劫小辈所击退。 可这一幕,真个便发生了。 “师尊的意思是?” 宝月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为师怀疑,那小皇帝是大禹!” “大禹?” 秦时一惊: “这怎么可能?!素来只有九劫孽鬼可借由道果夺舍,后世修者怎么可能夺舍?” 夺舍,绝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天生万物,各有不同,任何一个人的本源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可舍弃,不可替代,损之难补,缺之难圆。 孽鬼夺舍,那是因为他们存在于道果之中,随着后世位阶主修持神通,而缓慢融入其本源之中。 而这,相传与九劫那位无上大天尊,以及那位道祖的合道之法有关。 后世修行者,又凭什么? “旁人或许办不到,可大禹,未必就办不到!” 宝月僧眸光幽幽: “后世没有合道之法,却有灵相之法!” “这……” 秦时眉头紧锁,没有反驳,却也不信。 他虽生于大丰,可平生最为钦佩崇敬之人便是那位大周太祖。 他不信这等终生都在对抗孽鬼的旷世人杰,也会如孽鬼一般夺舍后辈,且是自己的子孙…… “是或不是,此人都不可留了!” 宝月僧缓缓吐息: “天鼎真灵图修至三劫,便可祭天接引天鼎归来,没有人会想看到那一天到来……” 话至此处,他看了一眼神色微变的弟子: “你那父皇,明日就会传书四海八荒,欲先取千山,再覆大周……” “取千山……” …… …… 玄黄世界树,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而最为为世所知的, 是其可接引法则之海中的诸般造化降临。 然而,世界树汲取一切可以壮大自身之物,接引的,自然不止是造化。 也有其他物什。 孽海,是其一。 其二,便是仙山! “千山……” 寝宫之中,杨狱翻阅着古卷,神情微妙,若有所思。 远古之年,为避大劫,诸天神魔开辟无数种避劫之法,其中之一,便是洞天福地。 大劫之后,无数座洞天福地消失在劫波之中,欲在未劫归来。 一如多年之前,曾突兀出现在山海界的‘方寸仙山’。 不同的是,山海界有且仅有方寸仙山这么一座,而因着世界树的存在, 玄黄天地,这般仙山,有千座之多! 这些历劫不灭之仙山,沾染劫波后似有了不同寻常的威能, 时现时隐,而每次出现,都会改易地脉,撼动山川河海,吞吐无尽灵机,与生命。 与孽海并称为玄黄二灾。 “超过一千座仙山……” 翻阅着密卷上记载着的千山隐秘与名讳,杨狱眸光突然一震, 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三仙岛!”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36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三仙岛!” 杨狱眸光微凝。 他的记忆自然是极好的,窥见这个名讳的刹那,已回想起多年之前,他于某次炼化食材之时,曾去过的那方仙岛。 在其中,他得到了金蛟剪真形图,也于其间看到了紫薇天大帝传讯寰宇诸神,东海龙君敖玉怒问苍天…… 是那三仙岛,还是巧合? 杨狱五指微动,两条龙影于他指尖游走交织,栩栩如生,正是那口他炼制多年,已近上等灵宝之列的金蛟剪。 温养法宝是一件苦差事,无论是本命法宝亦或其他,皆是如此。 因而直至如今,他也不过只有‘元磁五行山’这一口本命灵宝,其余诸多法宝中,真个温养的也只有金蛟剪与人种袋。 “难怪三笑散人将仙山重现也视为天变劫数之一……” 把玩金蛟剪之余,杨狱也在揣摩着密卷之上的种种秘闻。 密卷之上记载着百万年来,诸多仙山一次次现世所带来的造化,与灾难。 远古仙山中,有着诸般宝物乃至于传承,自古而今于其间得到造化的位阶主不知几何。 然而,经历了劫波的仙山重归天地之时,必然会鲸吞诸般灵机来修补残缺, 以至于,每每仙山降临之时,便有一片天地尽成废墟。 便是三仙岛初次降临之时,也曾鲸吞海域灵机,万亿水族尽成血水的记载。 更为可怖的是,仙山鲸吞灵机不会停止,几乎无日无夜的向着四周扩展,所过之处,草木成灰,人畜皆灭…… 而这样的仙山,自古而今,降临的不下千座,比之三仙岛降临更为可怖的,也比比皆是。 故而,平千山是大周太祖的九大功绩之一,甚至于不下于填孽海! 古卷最后,是乾苍梳理诸般讯息做出的总结。 “远古诸圣,为渡劫波创立出种种避劫、破劫、延劫之法…… 远古孽鬼,多与九劫那位道祖所传之合道之法有关,洞天福地,则是另一条道路,但似乎是思路……” “百万年以降,千百座仙山重现,其间却无任何生灵存在……沾染了劫波的仙山,或许早已非是仙山,而是鲸吞万灵生机之魔山,一如孽鬼,怎堪称之为神佛?” “未灭于劫波的仙山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强如太祖当年,也只能平,而不能灭…… 而其鲸吞天地灵机的过程中,会孕育出似是而非之物,或为前人传承,或为诸般宝药,也有暴戾生灵,或可称之为魔……” …… “孽海有鬼,仙山有魔!此魔不比孽鬼,无法交流,暴戾嗜杀更胜前者十倍……” 最后一段话,似乎墨迹都未干,显然是那位老太师刻意留下警示他的话。 杨狱心中清楚他的意思,揣摩着密卷之上关于千山的记载,心思纷飞,却飘到了那一株玄黄世界树之上。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炼化玄黄食谱的九大节点,似乎正契合了当年那位大周太祖所做的九件大事……” 截运、祭道、炼化……似乎皆指向了相同的地方,玄黄世界树。 而那位天禹大帝…… “他的坐化只怕与玄黄世界树有关……” 杨狱心中猜测,却觉十分可能。 玄黄百万年里,欲炼化玄黄世界树的天骄人杰不知几何,哪怕死了一批又一批,却还是前赴后继。 对应他暴食之鼎的炼化,那位天禹大帝坐化的原因,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而随其心中了然,鼎壁之上也显现出了炼化玄黄食谱的其他六大节点。 一眼扫过,与他的猜测几乎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第九节点。 【炼化节点九:落九日】 “落九日……” 杨狱不由得抬头,屋顶自不能阻其视线,于穹天之上,他看到了那光辉无垠的十轮大日。 世界不同,星斗亦有所区别。 这十轮大日,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味道,与他印象中的星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那位大周太祖,只差这一步……’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也自合上了密卷,而门外,乾苍的声音也恰好传来。 “陛下,您所需之诸般宝物已悉数取来……” “有劳老太师!” 杨狱起身相迎,接过诸般物什。 被去了太师位的乾苍比之之前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洒脱。 对于杨狱修持天鼎的诸般要求,可谓是有求必应。 “天鼎遗失之后,历代先皇修持天鼎的心得传承也丢失大半,这是老臣这些日子梳理而来,或对陛下有些微帮助。” 自怀中取出一页帛书,乾苍神色稍有凝重: “天鼎真灵乃太祖嫡传,老臣所知不多,陛下还是要多琢磨些……” “多谢老太师提点。” 杨狱接过帛书,一眼扫过,其上果然是关于灵相修持的心得,点头道谢。 有着成就八极的经验,他对于第二位阶的修持有着诸般思量,不需求之于外人。 但灵相之法,他自然是要求教于这位四劫大能。 “只盼陛下有所得。” 寝宫中,杨狱不避乾苍,翻阅着帛书,与自己的猜测揣摩对应。 对于灵相之法,他接触不久,所知不深,可有些东西,一通百通。 哪怕初次上手,不足月,却已至二劫的门前,所欠缺的,不过是以何种神兵扩展‘神兵图录’罢了。 他翻阅帛书,时而皱眉,时而点头,不时也会开口询问。 乾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详尽。 最初,他也不以为意,可随着杨狱越问越深,他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终是忍不住了: “老臣知陛下想要尽快修成三劫,以唤天鼎,然而修行道上多崎路,宁愿走的慢一点,也万万不能行差踏错……” “老太师所言甚是。” 杨狱点头,深以为然。 如果他修行之初,就知位阶修持、大神通奥妙,只怕一路走来要更稳、更快的多。 不过,点头归点头,问,自然还是要问。 乾苍拗不过,只得回应,许久后,听得关于四劫灵相的询问之后,终是不再回答。 “陛下虽得天鼎真灵图,可修持不过月余而已,切勿好高骛远……” 乾苍沉声道了一句,又缓和下来,道: “前次是老臣托大,不知那宝月僧王大势已成,如今既然知晓,便有应对之法。” “嗯?” 杨狱心中一动。 对于那形若孩童的千佛天大教主,他的记忆也是颇为深刻。 其人修持之高几乎不下于那位女冠慈航,之前迫退他,实是有几分侥幸在内的。 其若真个不退,穷如今大周朝廷之力,至多不过两败俱伤,且输多赢少。 要知道,千佛天可是有三大教主,其门下三劫灵相、八极主也不在少数。 “不知老太师如何应付此獠?” “老臣修持至今,已逾七万余年,虽未有什么成就,但也有一二生死之交……” 乾苍也不隐瞒,事实上,那日之后,他心中忧虑比之任何人都要更重。 “老太师是指青平山人?” 杨狱有些惊讶,他记忆之中,这位老太师可从未请人相助过。 不过一转念,他也已猜出些什么。 “自,不止他一人。” 乾苍胸膛起伏着。 昔年,天下动荡,朝堂混乱,他独立支撑,所求不过求个问心无愧,与国共存亡,自然不会寻好友相助。 可如今,天鼎真灵图再现,只要陛下修至三劫,就可唤来天鼎,重铸大周神器有望,他自然要穷尽所有。 舍下一张老脸,自算不得什么。 “这……” 杨狱想说些什么,但不及开口,乾苍已是起身。 “陛下,修行切勿太急。老臣虽无力挽狂澜之能,自问也可护持你行至三劫!” 乾苍神情肃穆: “至于平千山……也务必等老臣归来!” 卡察! 话至此处,乾苍身后虚空似被无形气机割裂,幽沉裂痕之中,似有龙眸亮起。 一股极为纯粹的强横气息,随之流入寝宫之中。 “这是?” 杨狱亦是起身,看向那虚空裂痕: “苍天之龙?” 大周六灵,以天鼎为首,次之便是苍天之龙,而这,正是乾苍所掌,四劫灵相。 仅此灵相,就不逊于龙泉界的杀伐类玄天灵宝,甚至于,灵性还要超过。 “陛下!老臣此去,或许三五月,或许三五年,朝堂之上,便顾及不到……” 乾苍一招手,裂痕之中,粗不过儿臂,色如青天般的龙影已落于两人之间: “老臣走后,此灵相任凭陛下驱使,朝堂上下,若有不服,反乱者,也万勿手软,尽可镇压,斩杀之! 平千山之前,陛下当压服庙堂!” 言毕,乾苍长长一拜,不等任何回应,已是消失在虚空之中。 “老太师,苍天之龙……” 伸出手,任由那龙影盘于肩臂,杨狱心中亦升起波澜。 让他动容的,不是这四劫灵相,而是乾苍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灵相不是法宝,那是一尊灵相主毕生之修持! 这苍天之龙对于乾苍来说,其重要不言而喻,却敢留给他。 “呼!” 静立了许久,杨狱方才压下心中季动,稍稍感应了一下这条苍天之龙的气息后,心思归于自身。 对于祭道,他十分上心,这不止关乎到暴食之鼎的第四特质,古今最强灵相之宝,与截运功成、炼化玄黄食谱有关。 但磨刀不误砍柴工。 来此界之前,他诸般功法、神通、位阶皆已至瓶颈,除却水磨工夫,别无他法。 但如今,无论是灵相修持,还是位阶二持,都有着极大的进步空间。 自然是,修行第一。 当然,除此之外,肃清朝堂,也是重中之重。 于苍天之龙的警戒之下,杨狱阖眸入定,感应灵相,修持神通,揣摩诸般修行之妙。 “老太师一走,朝堂也该乱起来了……” …… …… 大周王朝,曾被称之为神朝,可神朝末年,比之世俗王朝,实也无甚区别。 若非乾苍坐镇,国运或许早已断于七万年前。 但动乱,仍是不可避免。 天下四大州,七万年失了其三,而赤心神州之动乱,也屡屡发生。 但对于绝大多数的神都百姓而言,天下大乱似乎相距极远。 直至宝月僧王的到来。 那一日之后,神都的动荡几乎就没有停止,看似平复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便是消息不甚灵通者,也都已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无他,太师位空悬。 对于神都、天鼎道、赤心神州乃至于整个天下来说,乾苍都是大周王朝的擎天之巨柱。 其人失位,所带来的动荡之大,可想而知。 这动荡,在乾苍还未离开神都之前就已在酝酿之中,在其离开之后,终是开始爆发。 乾苍离京的第十三日,神岳公领群臣觐见,要召开朝会,商定太师人选。 是日,朝堂之上,一片吵嚷,最终,在诸公侯的推举之下,苍龙公任太师位。 数日之后,四方侯被罢免官职,责令三个月之内回返封地。 四方侯欲闯皇城,被打成重创。 又数日,苍龙公罢免诸官,安插亲信,一时之间,朝堂上下风声鹤唳,动乱不可避免的波及神都。 这期间,有人意图闯宫,被神岳公当场斩杀。 对于这一切,杨狱只是冷眼旁观,无论是太师人选,亦或者是诸官员罢免,他都不曾去过朝堂,有人上书,则准。 “朝堂之内的孽鬼,在三公之内,不是苍龙公,便是神岳公!” 四方侯府内,方思龙来回踱步,心中不安: “父亲,我等应尽早离开了!” “不急。” 方思龙心中不安,四方侯则神色平静,他正襟危坐,只是望着门外的夜空,似在等待什么。 “父亲……” “来了!” “谁?!” 方思龙悚然一惊,他回头望去,只见夜幕之中,院落之内,突然有人现身。 “乾山图?” 方思龙先是一愣,旋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陛下?!” “微臣,拜见陛下!” 随手将自家儿子推倒在地,四方侯躬身而拜,感受着那熟悉的苍天之龙气息: “孽鬼只怕就在三公之内,只是不知是谁……” “不!” 杨狱却是摇了摇头,眸光幽幽,却是望向了方思龙: “孽鬼,是他!” 正文 第37章 执掌神朝! “谁?!” 前一刹,方思龙兀自还在惊诧之中,后一刹,脸色已为之大变。 做梦都没想到,这小皇帝居然怀疑自己…… “思龙?” 四方侯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大变: “陛下,思龙绝非孽鬼!” 说话间,四方侯抖动袖袍,护住方思龙,眼底闪过惊悸。 呜呜~ 似有似无的龙吟声自虚空中传来,苍天之龙的眸光也随之落在了方思龙身上。 感受到苍天之龙的威慑,四方侯神色数变: “陛下!朝堂上有孽鬼盘踞,还是他最早提出的警示,他怎么可能是孽鬼?!” “贼喊抓贼,可也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 杨狱驻足庭前,冷眼扫过这对父子: “月余之前,老太师曾借助大阵余威,启天眼洞观神都,唯一有着不属此世气息的,就仅有方思龙一人而已……” 大阵开启的始末,乾苍并未隐瞒,然而,纵然是大阵开启之后,他也并未在朝堂上发现孽鬼的痕迹。 若非如此,他也绝不会在这个节点离开神都。 可乾苍并未发现异样,但他早在来到此界的第二天,就察觉到了方思龙身上的异样。 这半个多月里,神岳、雷灵、苍龙三公依着他的旨意肃清朝堂,搅弄神都风云的同时,他可也没有闲着。 借助阵法的余波,他于那方神坛之上,几乎以通幽扫遍神都。 通幽之下,命数不可见者不少,命数混沌,似有似无者,却仅有他一人而已。 “这……” 闻听此言,四方侯顿时语塞,他不想透漏自家儿子的隐秘,但此话却又反驳不得。 因为他儿子身上的气息,确是不同于此世…… “陛下,此间确有隐情,但微臣敢以性命担保,我儿绝非孽鬼夺舍,而是……” “而是什么?” 杨狱面无表情,眼底却有金光翻涌。 以金精火眼催发通幽,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方思龙的命数,在月余后的如今,仍是一片混沌。 但在这片混沌之中,他能嗅到浓烈的岁月气息,不同于此世。 “而是……” “父亲!” 四方侯欲言又止,方思龙却是收拾心情,缓缓起身: “瞒不住,那,便不瞒了。” 这一刻,方思龙的心是极乱的。 他着实没有料到,自己重生之后的境遇居然还不如前世。 先是被自家老爹看破,又被那位老太师看破,如今…… 余光扫过夜幕中不加掩饰的诸多气息,方思龙心中叹息,心知若不吐露实情,只怕今夜都过不去。 只是…… “陛下!” 深吸一口气,看着庭前的小皇帝,方思龙犹豫了片刻,道: “不知可否请陛下移步他处?” 虽然心知隐秘瞒不住,但方思龙仍想要尽量隐瞒,至少不能人尽皆知吧? “哦?” 杨狱心中微动,催动逆知未来,心念一转,已是有些讶然的点点头: “自无不可!” 乾山图还想说什么,却见这位陛下摆摆手,只得在厅外静等。 夜幕之中,神岳公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若连苍天之龙都庇护不得,那他们跟上也没有用处。 “呼!” 四方侯心中稍缓,跟着回头厅内,并拂袖间承起掌中虚空,隔绝内外,避免有人以神通偷听。 “我,绝非孽鬼!” 厅内,方思龙压着心中的苦涩,肃然道: “微臣的气息之所以不同于现世,实是因为,微臣乃是来自于数百年后,以‘回光返照’大神通术回得如今……” 到了此时,方思龙自然不再隐瞒,在自家父亲的示意之下,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数百年后……回光返照?” 杨狱微微皱眉,内运通幽,注视着这位自称的‘重生者’。 穿梭时空对于他而言,并不陌生。 事实上,于远古之前,诸般神通大行之世,不乏类似传说。 不提那位大天尊弹指天地流转三百年,那位跨行时空而来的马王爷,他可也是亲自接触过的。 但以此也足可见,触及时空的门槛之高了。 大天尊不说,那位马王爷,其生前可也是晋至‘华光帝君’位的绝顶强者。 “如你所言,数百年后,你于孽海得大造化,得晋八极,只八极位,就可穿梭于岁月?” “这,不错……” 方思龙被打断了思绪,抬头就看到那似有金光内蕴的眸光,不由得心中一突: “陛下,微臣绝没有半分谎言……” 瞥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四方侯,杨狱不置可否:“继续说。” “是……” 方思龙莫名的感觉到有些震怖,只觉这位前世声名不显的傀儡皇帝身上有种让他心悸的气息。 当即,越发小心。 不但将之前与自家老爹的交谈和盘托出,也将记忆之中,前世不少大事件一一说出。 在他的口中,未来的四百余年可谓是风起云涌,只他所知就有大周远征败落、秦时横空出世、孽海决堤、三仙岛之乱、千佛天覆灭…… 等等震动天下的大事件。 杨狱静静聆听,直至其一一说完,方才开口道: “你说,百年之后,神都沦陷大周覆灭,天鼎大阵开启失败,我自焚于摘星台?” “是!” 方思龙深吸一口气,只觉后背都有些濡湿。 四方侯立于一侧,心中压抑之余,也觉十分奇怪,这位陛下的威势怎么这般隆重? 因为苍天之龙,还是天鼎? “这样……” 杨狱轻扣桌案,若有所思。 方思龙的话中并无什么破绽,许多大事件甚至可以从如今所得的讯息中推演出来。 只是,无论是九劫还是如今,从来是遁虚破界易,穿梭岁月难。 他实难相信,一寻常八极主有此神通…… “陛下!” 杨狱沉吟不语,四方侯开口了: “我儿这门大神通术,乃是微臣得自孽海之中,我儿重生之后,那枚蕴含神通图录的神宝,也随之失色……” 说话之时,四方侯取出了那枚奇宝。 “嗯?” 杨狱突然挑眉。 通幽之下,他未能看到方思龙的命数,因为其仍处于动荡之时。 但这枚神种,却瞒不过通幽窥探。 【烛龙之鳞(残)】 【太古神龙烛之残鳞,内蕴‘回光返照大神通图录’】 【图录已失】 【此图录来自于‘玉清境清微天’,可汲取岁月之光,催之可逆回未老之时……】 【此大神通术,唯身死之时方可催发,寻常之时,无可催之……】 【图录已有主】 【注:道祖传道寰宇,得其法道且精者,自入其门下,旁人掠之不祥!】 逆回未来时! 杨狱瞳孔骤然一缩,心思却是落于那‘玉清境清微天’之上。 清境清微天位列远古三十六重天,上十二重天之列, 论及尊贵,大罗天无有可比肩者,可真正论及古老,清境清微天却还在大罗天之上。 传说中,‘道祖’就是于清境清微天中成道! “陛下?” 见杨狱似有动容,四方侯心头不由得一动,将那枚失了颜色的神宝递前几分: “您莫非认得此物?” “……不认得。” 杨狱收敛心神,没有去接那已无神异的奇物,而是再度看向方思龙。 ‘传说中道祖所传的大神通术……’ “陛下?” 方思龙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恶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的确不是孽鬼。” 杨狱收敛眸光。 此刻,他的怀疑已去大半,之所以还有怀疑,实是因为那传说中早就道鬼的合道之法,也是那位道祖所传…… “多谢陛下信任!” 四方侯勉强点了点头,方思龙却是心头大石落了地。 “不过……” “陛下?” 方思龙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四方侯却不由得面色微沉。 “不过,孽鬼夺舍有诸般法子……” 把玩着不知何时盘旋在手臂上的苍天之龙,杨狱平静道: “在你命数重塑完成,气息融于此世之前,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这……” 方思龙头皮有些发麻,四方侯却是舒展眉头,替他应了下来: “承蒙陛下恩典,敢不从命?” “微臣遵命!” 方思龙心中苦涩,也只得点头应下。 “如此,明日来皇宫见我!” 见他应下,杨狱也不多言,转身便领着乾山图等人离去。 夜幕之中冷眼旁观的诸多王侯也纷纷散了去…… “呼!” 许久之后,四方侯方才长出一口气,脸色也铁青一片: “乾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枉老夫如此信你,你竟然,竟然……” 四方侯几乎气炸了肺。 到得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今日之事根本就是乾苍在怀疑自己! “老太师?” 方思龙微微一怔,也反应过来: “难怪父亲突然被罢官,那老太师居然,居然怀疑您?” “老匹夫,老匹夫!” 四方侯脸色铁青,好半晌方才压下心中郁气,却也心知怪不得乾苍。 实在是,太巧了。 自己前脚道出朝廷有孽鬼,后脚那宝月僧王就找上门来,几乎打崩了朝廷, 偏生其以大阵扫过神都,唯一不融于世的气息,还在自己府上。 这不怀疑自己,还能怀疑谁?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觉十分烦闷,好半晌,还是方思龙低声传音: “父亲,陛下他,不太对……” “老夫知道。” 四方侯面无表情。 方思龙都瞧得出来的事情,他如何能看不出来? 不说其他,只刚才厅内的气势,就根本不是一个傀儡皇帝可有的。 只是…… “乾老匹夫虽不为人子,但眼力还是极好的,他留下灵相供其驱使,不是无因。” 拂袖间回到掌中天地,四方侯面沉如水: “他大抵在赌,赌这小皇帝能将天鼎真灵图修至三劫,引回太祖爷的天鼎……” 天鼎真灵图修至三劫可召唤天鼎? 方思龙心中一动,正欲询问时,神色已是变了。 “然而天鼎真灵图的再度现世必将轰动天下,没有人会允许大周崛起,凭借他一人之力,必然保不住那小皇帝……” “啊?” 方思龙一个激灵: “那您还?” “他乾苍敢赌,你我又如何不敢?” 四方侯冷眼扫过自家儿子: “若小皇帝能撑过此劫,唤回天鼎,那他便是大周中兴之主,你跟随于他,必有一番功果……” 方思龙哪里愿意,满脸抗拒: “若他撑不过呢?” 必然撑不过! 方思龙心中几乎大叫出声了。 未来的四百多年,天下风起云涌,大周根本连参与其中的资格都没有,还想中兴? 几乎没有可能! “若他撑不过……” 四方侯叹了口气: “思龙,我方家与国同休,数万年来享尽富贵权柄,不是你想逃,便能逃走的!” 大周传承一十八万年,其气数之深,之广,之沉重,都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方思龙不知,但他如何能不清楚? 勋贵与国同休,享尽富贵却于危难之时背离,那必然要遭受到大周气数的反噬! 方思龙一怔,旋即摇头:“孩儿并未为国死战,可也未曾被反噬啊? 而且,神岳公等人,也不曾被反噬……” “那你为何不想想为什么?” 四方侯负手而立,气息平复下来。 方思龙微一转念,心头顿时凉了下来。 前世他不被反噬,那是因为父兄皆已战死,满门仅有他一人活下来…… “可神岳、苍龙等公侯……” …… …… “诸般勋贵之中,唯四方侯有望四劫,陛下搜寻孽鬼之时,也勿伤其性命……” “老臣一走,必有人行险来犯,陛下万勿外出,紧闭宫门,等老臣归来!” “神岳、苍龙、雷灵三人,乃国之柱石,老臣若去,陛下可倚重之……” …… 乾苍虽远去,可其声音仍是经由苍天之龙传递而来,不住于耳畔心头回响着。 摘星台上,杨狱夜观星象,以金精火眼催发通幽,他可清晰的感知到,那无所不在,又无可琢磨的玄黄世界树。 “玄黄世界树……” 神都动乱那一夜,他所得最大,甚至不是天鼎真灵图,而是天鼎大阵。 这方大阵,将大周扎于天地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连通了这一株,玄黄世界树! “呼!” 夜幕之下,杨狱缓缓阖眸,心海之中,也似有玄黄之色浮现。 晚安 (本章完) 正文 第38章 谁人成道天海间? 嗡~! 心海扬波,诸般阵纹交织纵横间,似有似无的玄黄之色自其间缓缓流动。 “玄黄世界树!” 心神沉浸其中,杨狱恍惚之间,只觉似有窥见了那一株极端伟岸的古树。 神秘而深邃,如渊如狱,神圣无尽,似任生灵将视线投射其上的时候都会不由得心生出万般崇敬与颤栗。 其扎根于混沌之中,承载着地与天,日月星,无尽玄妙、造化,万般生灵气机尽汇聚于其枝叶之间。 玄为天色,黄为地色,玄黄者,天地也。 故而,玄黄之气,又称之为万物母气,乃是万般气机之中最尊最贵的气机之一。 远古之年,那位身居‘玉清境清微天’的道祖,就曾汲取万界之玄黄,合诸般劫波造化神通,铸就一尊玄黄之塔。 相传,有镇压劫波混沌,再立地水火风之能。 九劫诸般至宝中,也足可排入前三之列…… “玄黄~” 以心神触碰玄黄之气,杨狱隐隐间只觉似有诸般道韵随之而来。 仅仅是一缕似是而非的玄黄气息及体,他甚至有种类似法则之海洗礼的错觉。 跨行诸界以来,杨狱见过了太多玄奇造化,能与之相比的,几近于无。 而比之其更为神秘玄奇的,有,且只有,那传说中蕴含了寰宇诸道的,法则之海。 嗡~!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神兵图录缓缓浮现,震颤间吞吸着那一缕玄黄之气。 天地之间的万般灵机,绝无一种是可以轻易汲取消化的。 欲吞吐灵机,需有契合自身之道果,也要有冥合天地脉络之心灵。 欲取香火气机,不但要立庙封神吸引信徒,还要一一还愿。 灵机香火如此,其他诸般灵机亦是如此。 而在诸般灵机之中,最为难以汲取,甚至被无数人认为根本不可能被生灵汲取的诸般气机之中,玄黄之气,也是名列最前。 “天鼎大阵虽可引动玄黄之气,可引动相距汲取又差了良多,至于消化之……” 杨狱凝神感知。 这一缕玄黄之气被他接引而来的过程并无波折,神兵图录也已将其容纳进去,可这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消化,却又差了极多。 欲炼化玄黄之气,还缺乏了一种他此刻也揣摸不出的步骤…… 不过…… “只要可以接引到,如何消化,终归可以慢慢尝试。” 杨狱心中无甚波澜。 千载修持至如今,他的心神虽不可说不能撼动,却也轻易不会被波动。 一如乾苍所说,修行在缓不在急,哪怕心中有万般野望,路仍是要一步步去走。 嗡! 一缕缕的玄黄之气,在诸般阵纹的剧烈激荡之中被接引而来。 或是融入灵相神兵图录之中,或是落入芥子空间之中,或入元磁五行山,或入两刃刀…… 杨狱感受着玄黄之气的奥妙,也以各种手段尝试如何消化玄黄之气。 如此近距离的感触下,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这一缕缕玄黄之气的本质,远远高于灵机。 纵然是他汲取灵机,多次锤炼的法力比之玄黄之气,也如蚕丝比之钢丝,相差极大。 “玄黄之气,万物之母,若依传说,玄黄之气的确比之灵机要高一筹,但灵机无处不在,是承载万物之土壤,也未必就低……” 人有万种,气机亦然,并没有所谓的高低,只是侧重不同罢了。 比如香火之气,其诞生于凡人生灵,却被无数神佛誉为命、运之后,万般气机之三。 “呼!” “吸!” 丝丝缕缕的玄黄之气渐渐充斥心海,甚至沿着阵纹的牵引没入了杨狱的四肢百骸,诸般穴窍之中。 “天地……” 沐浴于玄黄气机之间,杨狱只觉外在的天地都变得越发清晰。 此方天地,因玄黄世界树而诞生,其间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为玄黄所化,此气及体,杨狱顿觉原本若有若无存在的隔阂,渐渐消失。 “欲吞吐玄黄之气,只怕还是要落于天地之间……” 杨狱心中有着明悟,却也没有急着尝试,而是静心感应着自身的细微变化。 玄黄之气充斥四肢百骸之后,虽未消化,但隐隐间,他只觉自身似乎在发生着变化。 这变化太过细微,哪怕是杨狱这般对于自身掌控入微的武道绝顶存在,也只是隐隐察觉,凝神之下,反而察觉不到。 ‘这变化……’ 杨狱不急不躁,凝神感知,渐渐地,他察觉到了变化之所在。 嗡! 只一转念,杨狱的心神已降临在那一片由无穷‘微粒’组成的,无边无际般的‘星海’之中。 星海无垠,生灭无算,每一个刹那,都似有无数变化在其中产生。 这片微粒之海,乃是组成他身躯存在的根本。 微粒的颤动,正应着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于呼吸与心中杂念翻涌。 他凝神望去,诸般神通、武道、道术,乃至于灵相尽在其中。 这片微粒之海不是无穷无尽,也不是不增不减,他险死还生之时,这片海也遭遇重创。 他位阶二持之后,这片微粒海也随之暴涨。 原本被诸般神通之色霸占全部的微粒海,此刻空出了小半,这便是他可容纳的神通之数。 嗡~ 在他的注视之下,似有似无的玄黄之色从虚无之中飘忽而出, 如云似雾,缠绕在一颗颗微粒之上,他所感应中的细微变化,就在于此。 只是玄黄之气太少,少到了这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隐隐间他可以察觉到,这变化一旦到了他可以清晰察觉到的地步,那么,他的身躯必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只是…… “以初劫灵相接引玄黄之气,欲填满这片微粒之海,至少需要,九万四千年!” 稍一转念,杨狱就放下了对于此间变化的关注。 无论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十万年到底太久了…… “呼!”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缓缓睁开眼。 一夜过去,方思龙准时来到了皇城之中,此刻正在寝宫之外等候,得了他的召唤,方才匆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方思龙躬身而拜,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一夜未睡,方思龙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让这前世声名不显,死于摘星台自焚的傀儡小皇帝,发生了如此大的蜕变? 为什么,天鼎真灵图就现世了? 若那位太祖爷真个留有后手,为何前世大周覆灭之时却没有出现? 诸般思绪萦绕心头,让他只觉太阳穴‘突突’乱跳。 “既然来了,随我走走。” 杨狱知他心中不忿,却也不甚在意,起身便走出了寝宫。 “陛下欲去何处?” “自然是,修行!” 沿着冥冥之中的玄黄脉络,杨狱走出寝宫,走出皇城,行走于大街小巷之间。 感受着天鼎大阵的纹理,也感受着冥冥中的玄黄之气。 一心数用之下,还在思量着斩魔位阶的晋升以及诛魔剑的炼化, 甚至还在思量着神通的抉择,以及大神通的组合。 …… 七万年间,皇室皆为摆设,到得如今,哪怕乾苍离去,朝堂大小事,也大多无需皇帝过问。 在乾苍的默许之下,杨狱收回了权柄,并于三公的辅佐之下肃清朝堂,罢免诸多勋贵与官员。 但大部分的时间,他仍是在修行。 神兵图录无法容纳天鼎的情况下,杨狱也并未从大内藏书楼去选, 而是选择取金蛟剪、元磁五行山、两刃刀、斩魔剑匣、诛魔剑等他熟识之神兵灵宝之形,融入神兵图录。 以此,在半月之后成就二劫灵相。 灵相二劫,如同武道人仙,至此步,神兵图录渐有神异,一抖图录,诸般神兵灵宝就尽数催发。 之后一年多,杨狱不再急切的推动灵相修行,而是选择搜集天下各类神兵,夯实灵相之根基。 灵相三劫,比之之前如同蜕变。 三劫之灵相可由虚化实,因其极为关键,杨狱也就暂缓灵相修持。 而他也终是从诸般神通、神种之中,选出了他所要修持的四门神通。 以及,他所要凝练的大神通术! “万般神通,终归不过杀伐、护身、遁行、奇门四大类,大神通脱胎于神通,却也仍在这个范畴之内!” 芥子洞天,一片清幽竹林中,杨狱静坐于诸神兽环绕之间。 他的面前,摆放着九门各异神种,以及两枚道果。 十都斩魔,可容纳四门神通,至九耀诛魔位阶,就共计可容纳六门神通, 若至八极‘佑圣真君’,则合击可容纳九门神通。 此刻他第二位阶虽还在十都,但关于这第二位阶的神通抉择,却早已推演到了八极之后。 甚至于,连九耀诛魔晋至八极佑圣真君所需的两枚道果‘玄武’、‘腾蛇’也已入手。 这依仗的,自然是大周朝廷的底蕴,以及他于年前立于神都的那座神庙之助。 因玄黄世界树鲸吞四野,此界位阶主几乎无法从法则之海中寻得所需之道果,故而,此界位阶主比之龙泉界要少不少。 不过,玄黄界并不乏道果,杨狱以香火接引,入手极易。 如今掣肘他第二位阶进阶的,只有仪式而已。 “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再度修持时,只怕也如我如今这般简单,或许,还要更简单……” 自诸多神种中取出四枚炼化入魂,杨狱心中也不无感慨。 昔年,他为证十都几乎是险死还生,可以他如今之修持,再走十都路,实在是没有任何波澜可讲。 可越是如此,对于那些历劫归来的道鬼,就越是忌惮。 他很清楚,限制那些位道鬼突破,成道的,根本不是道鬼、位阶图,甚至都不是仪式。 而是天地…… 轰隆隆! 杨狱吞入腹中的神种尚且炼化入魂时,他的心头突然一震。 于冥冥之中,他听到了一声不知从何处来,却似无所不至的嗡鸣之声。 苍茫、古老、神秘、浩瀚…… 无可形容的玄奇气息,以一种杨狱此刻都无从揣摩的轨迹,扑面而至! “这是?!” 杨狱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假思索的出了芥子洞天。 他蓦然抬头,却听得水声隆隆。 好似千百条大江大河在他的身前奔涌,无边大浪拍岸在侧。 “天啊!” “这,这是什么?!” 杨狱抬头的刹那,整座神都,也为之沸腾了。 无数人骇然望去,却不见天日,只见水波翻涌。 一条不知是海,还是河的虚影,于倏忽之间出现,覆盖了整片玄黄天地, 甚至于,将玄黄世界树都笼罩在内! “时空长河!” 天鼎道某处荒山,天书老人猛然抬头,神情震怖中有着惊惧。 他的目力自远非寻常人可比,极目之下,已然看到了那长河一角。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长河之奇伟,只觉群星、天地乃至于那一株玄黄世界树,都在此刻显得渺小。 这,是法则之海的另一重映照。 时空长河,降临了! 这一刹,玄黄天地都为之沸腾,不,不止是玄黄天地! 龙泉、山海、乾刚…… 滔滔流水之声,竟似在同一刹那,不分先后,无视了时间流速之差异,同时响彻在寰宇诸天之中! “阿弥陀佛!” 千佛天中,大悲光神情动容而惊叹,在他的眼中,那长河之水滚滚无尽。 那长河之宽广,更像是容纳了寰宇诸天一切生灵与存在。 甚至于,消亡的,存在的,正在发生的,还未发生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一切的一切,尽在其中。 “有人,成道!” 龙泉界,奔走于诸多信徒之间还愿的七箭化身猛然抬头,耳畔,三足赤眸金蟾发出震撼难言的惊呼。 “天,天海开了吗?怎么,怎么可能有人如今就成道?!” 小蛤蟆震惊难言。 而同样的一幕幕,发生在无数天地、洞天,乃至于不可知之地。 更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汇聚在,天海界外! 却见得,那灿灿如烈日悬于万界之上的天海界外,一颗颗星斗从长河中坠出, 那一枚枚太古星斗绽放着无尽光芒,推举着一颗散发着极尽尊贵神圣紫气的星辰, 由无尽水波中,升至中天之上!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39章 帝见帝,大世序幕! 群星升起! 玄黄、山海、龙泉、乾刚、冥没……以天海界为中心, 诸般大世界,乃至于隐秘洞天之中,尽浮现出极尽璀璨之星光。 长河滔滔,弥漫四野八极。 在无数人或震惊、或骇然,或期待,或冷漠的注视之下, 那极尊极贵的紫色星斗,就在群星的拥簇之下,升腾至寰宇极高处,其光灿灿,烛照寰宇,任何有着星辰存在的世界,皆可见之。 咔嚓! 大日残缺,诸陆荒芜的天海界中,紫色光芒照破虚空,垂流于天地之间。 大地、山川、云海、虚空中的诸多地祇、野神、散仙、天将,乃终于罗汉金刚,无不骇然动容。 那紫光照耀下,那幽冥归墟之地,一方散发着极尽古老苍茫气息的天阙,也如群星般冉冉升起。 而随之而来的,是威严、神圣,却又宏大到无与伦比的古老神音。 这神音,不知从何而起,从极尽遥远的岁月之中流溢而出,回荡在寰宇诸天,一切身怀神类道果的位阶主的心头: “……值此末劫之时,天道崩塌,万道不昌,道去佛隐,诸神消亡……谨奉紫薇天大帝之名,通传天下神祇、地祇、山水诸神,海河龙君,阴司冥神……” …… “这是?!” 玄黄天地,大周摘星台上,杨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一刹。 “众星之主,诸神之王,紫薇天,洞渊主,中天北极玉虚太皇大帝!” 无尽星光照耀之下,无数仙神,乃至于罗汉金刚都纷纷躬身而拜: “礼赞,中天北极玉虚太皇大帝!” 这一刻,寰宇皆寂,可随即,诸天都为之哗然沸腾。 紫薇天主,太皇大帝。 神话中,名列六司五老之上的四御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幽冥。 其神威辐射诸界,横跨天地人,是众星之主,神中神王,万法金仙之帝主。 如北极四圣、三台星君,擎羊陀罗,十二元辰,二十八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天罡大圣、魁罡星君……等等, 传说中才会存在的仙神,皆为其统属! 嗡~ 嗡~ 嗡~! 星光如潮,沸腾激荡,虚空如鼓,如钟,似天地都在此刻为之震颤,更发出无尽轰鸣。 剧烈的激荡中,那一条似虚似幻,又似无所不在的时空长河也掀起滔滔巨浪。 其中,有无数身影缓缓浮现,随漫天星光而登临诸天星斗, 又借助那无所不在的星光,声传诸界之远。 “这是……” 群星之光照耀寰宇,无所不至,天海界某处大殿,正在等候觐见大罗天主的蒋神通心头不由得一个恍惚。 恍惚间,只觉似有无上存在在召唤自己觐见。 “紫薇……” 龙泉界某处,正自打磨自身神通的秦厉虎心头亦是恍惚。 无尽幽暗,绝无生机的生死之间,亦有星光照耀而至, 一截断指在浑浑噩噩中受到星光照耀,发出恍惚的呢喃: “我,没死……” 而星光之下,何止是他们? 但凡神类位阶,星神之属,无不心神震颤,或骇然跌坐,或躬身而拜,虔诚礼赞。 “紫薇成道……” 法则之海,玄黄之叶上,一袭白袍的三葬和尚目视天海,无悲无喜。 更深处,谛听驻足,侧耳聆听一刹后紧闭双耳,消失在法则之海中。 “紫薇天主!” 天海界,仍显凋零的重重天阙之上,一场并不如何热闹的宴会上,此刻也一片沉寂。 只有懿德元君挑动长眉,看向上首处,那被神光缭绕,她都无法窥见真容的帝因,似笑非笑: “大天尊知晓紫薇今日成道归来,才会设宴?”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帝因横压万界,一因三圣十二尊以其为首。 但意图挑战其尊位者,却从未有过断绝。 同为上十二天主的紫薇天太皇大帝,就是其中之一…… “大天尊……” 宴会上的诸位仙神或彼此对视,或低头不语,心中也皆泛起涟漪。 九劫时,帝因横压万界,无有抗衡者,但如今…… 神座上,帝因轻点椅背,神光之下,日月般明亮的眸光无有任何波动。 只是淡淡的看着那高悬于时空长河之上,烛照万界诸天的紫薇星。 呜呜~ 紫光与星光交汇间,一身披万星神袍的高大身影缓缓浮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诸君,诸神,劫波难渡,然,我等,终至再会之时!” 祂张开双臂,似要将寰宇诸天都拥入怀中,无人可见其真容,却皆可感知到祂的喜悦与怀念: “我,回来了!” “礼赞,紫薇天,太皇大帝……” 无数礼赞声随之响彻,纵然是天海大罗天中,亦可闻听。 神宴上,诸位大神大仙的神色皆颇为微妙,不少甚至带有期待。 “大帝!” 星光中,有星神躬身而拜,神情激动。 “擎羊,陀罗。这些年,苦了你们了,不过,怎么只有你们?” 伸手搀起下拜的星神,紫薇天主的脸上有着久别重逢的感慨,可转而就拧起了眉头: “那……那谁哪去了?” “谁?” 擎羊陀罗等星神无不发怔,不知大帝突然发问,问的是谁人。 “六道轮回坍塌之前,遵大帝旨意的九人都已在此,不知大帝……” 擎羊心头微惊。 “不是九人,而是,十人!” 紫薇天主突然抬手,点向时空长河,无尽星光随之大炙: “敕令,归来!” 下一刹,时空长河翻起惊涛骇浪,似有无数古老、逝去的身影想要在此刻挣扎脱困。 可不过一刹而已,紫薇天主已是放下了手指,看向了天海界,大罗天: “古往今来的痕迹皆被抹去,看来,是兄长的手笔……” 而几乎是下一刻,一只黑底纹金龙靴已跨过了宝殿高高的门槛, 万星神袍随风而动,紫薇天主张开双臂,大笑着行至宴会之中: “为弟便知瞒不过兄长,竟已设下大宴,小弟着实心中感动!” 其声音中带着的笑意似能感染天地,宴会之中至少也是七元得证的大神通者,此刻竟也被其感染,不由得露出笑意。 然而上首的帝因,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掌,屈指点出。 砰! 帝因起指的刹那,宴会中诸多大神无不心头一跳,但这一指,却似全无半分神威扩散,甚至快慢都好似常人一般。 但面对这么随意的一指,大笑声却戛然而止,紫薇天主眉头挑动: “兄长莫非要考教小弟?” 如潮星光弥漫神殿,可不过一刹,神光已是消散,已跨入大殿的紫薇天主,却已出现在大殿之外。 “无诏不入大罗天,紫薇,你逾距了!” 神座上,帝因平静开口,大殿瞬间为之一寂。 “嗯?!” 大殿内落针可闻,便是懿德元君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甚至有些惊疑。 这一指,在她的眼中也不过寻常而已,无神通内蕴,也非大神通亦或仙术。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指,已超迈七元,当劫第一尊成道者,紫薇天主,就被迫出了大殿…… “人在道外?!” 大殿外,紫薇天主却是眼皮一跳,似乎颇觉震怖: “无怪乎兄长能先我归来,竟然已经超迈过往,跨出道外?!” 人在道外! 大殿一角,冷眼旁观的女冠慈航眸光也不由得一凝。 何为人在道外? 自古而今,自初劫至十劫,万般神通法术,乃至于新道,究其根本,皆为大道所生,所化,所映。 无论神佛仙魔,无论何等修持之法,皆不出大道范畴。 因此,劫波降临,无人可以抵挡,大道生灭其间,道生之法无可抵御。 因而,跳出道外,是诸劫以来,所有无上强者所追寻的道路。 然而,有史记载,真个触及这个境界的,一个也无。 但眼前这位大天尊,只怕将会成为第一个…… “了不起,了不起!” 紫薇天主连连感叹,只惊不恼,甚至抚掌而叹: “本以为此劫我成道最前,有望与兄长争锋,如今看来,只怕还是不易……” 紫薇天主的声音没有了笑意,大殿内外,乃至于大罗天都好似被寒流所冻结。 “天道未归,大劫初启,你若再陨,必无归来之机。” 帝因神情漠然,气息如天: “昔年,我允你十次不死,如今,可已是十一次了。”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小弟始终活在兄长的阴影中,固然少了波折,可也不得自在洒脱。” 紫薇天主缓步走向大殿,神情平静却又似万劫不移: “今朝成道于兄长之前,若不试上一试,怎能甘心?” “还是说,兄长自己要触犯你定下的天规?” 呼! 大殿之内,瞬间为之一空。 包括懿德元君在内的诸位九劫绝顶强者纷纷消失在虚空之中。 纵然是祂们,也不敢横拦于这两位之间。 事实上,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也无人有此能耐,纵然是道祖,亦不成。 “你还是没变。” 帝因点点头: “昔年,我定下天规,六司之上,有战必应,我自不会触犯天规……” 说话间,帝因缓缓抬手。 “慢!” 虚空之中,懿德元君等大神神情皆动时,紫薇天主却是叫了停。 “此战之前,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门槛前,紫薇天主突然驻足,祂扫了一眼虚空之外升腾的无数星斗,道: “昔年,兄长应劫而去,为天道承灾,小弟动容,随于六道轮回下,跟随兄长脚步。 当时,曾留下十人为我未劫护道,但如今,有一人不见踪迹, 而我,都记不起他……” “星神罗睺,触犯天规,诛其存在,灭于时空。” 帝因开口。 “罗睺吗?” 紫薇天主似是根本不记得自己麾下曾有这么一个星神, 但仍是拱手: “诸天星神以我为尊,其因我而犯禁,亦当我来承之……” “天规不可逆!” 帝因缓缓起身,屈指一点。 嗡! 下一刹,整座大罗天就自迸发出无尽神光,其威浩荡,经由冥冥之中不可言说之玄奇轨迹,传荡于寰宇诸天。 霎时间,时空隐遁,长河消散,无数升起之星斗再度跌落虚空。 这一刻,竟无任何人敢立于天穹之上! 而剧烈而可怖的震动,只持续了一刹不到,而下一瞬, 在无数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之中,大罗天消失了! “大罗天消失……” 有星神惊呼骇然,而如懿德元君等九劫大神们,则无不神情肃然,带着难言的忌惮。 祂们的目光可以穿透虚空,也于常人不可见之地,看到了常人甚至无法想象的可怖一幕。 大罗天不曾消失。 只是,于那一刹之间,穿越了岁月时空,出现在了久远岁月之前! 那是九劫之后,劫波将灭,天海未开之时! ‘紫薇天主,又要败了……’ 看了一眼虚空之中的诸位大神通者,懿德元君心下摇头。 ‘存在’之强,已是超乎了大神通的范畴,这位大天尊,可以存在于任何岁月时空,纵然以现世为主,却可同存于过去未来。 紫薇天主却不成! 诚然,祂成道于前,境界可以说压过了此时的帝因。 但岁月被拨回天海未开时,紫薇天主就跌回了七元, 胜负,自然是不言而喻。 然而,她这念头刚刚升起,那过去的时空之中,就迸发出惊天动地般的星光。 这是紫薇天主成道之时的光芒! 此时的星光,照到了彼时! “道外未必是唯一道路!” 宏大的神音从过去传荡到现在,振聋发聩: “我,不求人在道外!” “只求,一证,永证!” …… …… 呼呼~ 玄黄天地间的星光已然散去,可兀自有狂风不散,呼啸于天地之间。 天鼎道某处荒山之巅,天书老人喃喃而叹,似是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两劫之交,从来是最为黑暗动荡的岁月,无序而混乱。 九劫与十劫之交,必然比之任何两劫之交都更要可怖。 成道者的出现,意味着混乱将至。 不必推演演算,他都可以知晓,未来如群星升起般的成道异象,将会越来越频繁。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成道者几许,却是谁也不知…… “大世将临,我辈,又该何去何从?”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40章 欲平千山以祭天 呼呼~ 风吹山林动。 荒山之巅,天书老人驻足而远望,许久之后方才收敛目光,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双帝之争绝非寻常人可以窥探,更不必说推演,但这一幕,他于多年前就隐隐有着预知了。 诸多九劫大神通者历劫归来于十劫,可旧有的秩序一经坍塌,就再难维持。 自无上位阶上跌落下来的帝因,必然会迎来昔年无数大神通者的挑战。 紫薇天主是第一个,却不会是唯一一个。 那些对于此劫生灵而言,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无上存在,终归会一一降临。 而她们的争伐,必将寰宇万界都席卷其间,无论是谁,都绝无法阻止,更无从置身事外。 这,才是开劫之劫。 只是…… “劫运总是相关,此两劫之交凶险艰难远胜以往,也必衍生出超迈诸劫之运……” 寒风中,天书老人心中自语着,重复着,稳定着自己的心神: “天必无绝人之路!” 他奉行劫运之道,必笃信着这一点。 数万年来,他分化诸般灵慧,化作诸多化身行走于诸界之间,除却记录诸般大事件之外,也是在寻找着‘十劫应运而生之人’。 然而,混沌海无尽无垠,天地之数如恒沙,又岂是一人可以走尽? “呼!” 许久许久之后,天书老人方才斩去心中的诸般杂念, 向着极远处,那巍峨如神山般的巨城而去: “劫运皆在变化中,未来突变,其中,或有原因……” …… …… 呼呼~ 群星已没,星光消失,但神都内外仍是一片沸腾。 于寻常人而言,群星现于白日不过是多一谈资,可对于诸多位阶主,尤其是八极亦或者三劫灵相而言,这就显得太过可怖可畏了。 时空长河、群星闪耀、疑似从无尽遥远的时空之外传递来的神音…… 这任何一幕都足以震动整个修行界,遑论同时发声? 以苍龙、神岳为首的诸公侯更无不惊骇,这些异象过去百万年都不曾出现过,这让他们心中越发不安。 “紫薇天主……帝因!” 摘星台上,杨狱的衣发无风而动,突兀发生的一幕打乱了他平静的心海,让他再度升起远赴天海的冲动。 “争锋于时空之外,游走于岁月之间……” 金精火眼加之通幽一十二重天,杨狱比此界任何修行者看到的都多的多,受到的冲击自然也远比任何人都要巨大。 这是超迈天地极限之力,以他如今之境界修持,遥遥望之都不由得心头微凉。 “呼!” 片刻之后,杨狱收敛心思,方思龙匆匆上得摘星台。 “这一幕,你前世可曾发生过?” 听得询问,方思龙微微一怔,旋即点头: “回陛下,此类天象大变之征兆,未来四百多年里,约莫发生了十余次,世人都说这是大劫降临之征兆……” “十余次?!” 杨狱眼皮不由得一跳: “你所见之天象变化,皆如此次这般声势浩大?!” “这……” 方思龙稍稍回想,后摇了摇头: “这倒没有,诸般天象,以此次最大,之后的十余次天象变化,没有能与之相比的……” “这样……” 杨狱点点头,若有所思。 白日群星现,此类天象他并未亲眼目睹过,然而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清楚。 诸劫以来,纵然是修行极盛之时,七元亦可称之为大神通者,也是某种意义上,寻常位阶主可以触及之极限。 对于绝大多数神通者而言,七元主,已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 而六司,那已经是超越寻常人想象极限的存在了…… 司为执,执一道之长,方为成道者…… “陛下,苍龙公召集诸大臣议事,遣微臣来请您前去……” 天象变化对于方思龙并无太大触动,此时躬身说明来意。 “不必了。” 杨狱摆摆手打发方思龙去回绝。 天象变化因何而来他心知肚明,自没有必要去与他们商讨。 方思龙躬身退走。 而杨狱则阖眸入定,将谛听留下的那一缕九色光芒自暴食之鼎内取出。 嗡! 心海中光芒闪耀,九色交织如明镜,谛听的音容自其中浮现: “诸界现群星,此乃紫薇天主归来之征兆……” 许是因为彼此有着相同目的,亦或者因那两位此刻无暇他顾,谛听说话比之之前大胆了许多: “那位要托举天海,又未成道,纵然归来稍早,轻易也压制不住紫薇天主……” “只是‘轻易无法压制’而已吗?” 杨狱心中微冷。 紫薇天主是何许人,他自然清楚。 九劫三十六天,上十二天主之一,名列‘一因三圣十二尊’中,高踞群星之巅,是与盘皇大天帝、后土承天效法后土帝尊并列为‘御’的无上存在! 更有相传,其乃是九劫真正意义上的‘劫运之子’,有着无人可比之禀赋跟脚悟性气运。 这等存在,成道在前,居然只是‘轻易无法压制’?! “紫薇天主固然是无上存在,可……” 谛听自然知晓他话中的意思,稍一沉默: “那是帝因!” 帝因! 在谛听的话中,杨狱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敬畏。 “昔年,帝因自虚无中走出,惊才绝艳如妖皇‘太元’也不敌其锋芒,位阶高如那三位,都要退避三舍……” 谛听说着突然收口不言,转而道: “三葬大师欲访天海,不知杨道友可要同行?” “何时?” 杨狱问道。 “天道未启,诸界岁月不同。天海一日,玄黄一年余……” 谛听合拢的双耳张开一线,稍微聆听后道: “三葬大师尚要去寻访旧友,应该是,天海三月后,玄黄一百二十年后!” “一百二十年……” 杨狱点点头,没有直接答复,却也没有拒绝,而是将这一团九色之光再度抛入了暴食之鼎。 “一百二十年,紧了些,但若全力施为,未必不行……” 幽幽明灭的心海之间,杨狱自语,心中却无犹豫。 呼! 当杨狱再度睁开眼之时,无间化身已是应他心念,自影子中走出来。 “此去龙泉,与七箭一同还愿,以全香火。顺便寻访山海旧人,再之后,一同回来玄黄……” “嗯……” 听得吩咐,无间化身点点头,一转身,已于无声无息之间消失在玄黄天地之间。 以融兵炼体分化之化身与天宗道人的分身之法相比,各有优劣。 前者固然不比后者自由,却可以随着本尊的成长而成长。 此刻的无间化身,虽无法动用本尊的神通,但除却神通之外,道术,法力,法武、灵相,却皆可动用。 以万载法力催发两界无间大神通,自然要比之前更为顺畅。 “帝因……” 目视无间离去,杨狱心中默然。 天海虚空外的碰撞带给他的冲击直至此刻都未平息,甚至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原本只想静坐神都以修行,遣派无间化身去探索玄黄之隐秘,以期炼化玄黄食谱的九大节点。 旧有的秩序坍塌,作为旧有秩序的缔造者,帝因必然会遭受到巨大反噬。 他只要默默修行,必然能等来天时,登临天海…… 但如今…… ‘其人未成道时,已可横压已成道的紫薇天主,若成道……’ 仅仅是心头转过这个念头,杨狱心头就升起莫大的紧迫来。 但越是如此,杨狱心中就越是冷静。 三葬和尚的邀约,他不想拒绝,但截运、炼化玄黄、暴食之鼎的第四特质,他也不想放弃。 那么…… “一百二十年内,至少要截运功成,寻回暴食之鼎残缺的第四特质,第二位阶成就八极,灵相,触及四劫!” 嗡嗡嗡~ 心念转动之时,阵阵似有似无的颤鸣声从他的体内传荡而出。 若有人的视线可以穿透他的身躯,就可以看到,他周身穴窍都在剧烈的震颤着,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着。 卡察! 某一刹,杨狱抬起的手掌竟一下裂开,如陶瓷碎裂, 继而彻底分解,化为最为微小的颗粒。 嗡嗡嗡~ 杨狱强大的意志贯穿了诸般微粒,在他的牵引之下,这诸般微粒彼此交织间,竟化作一与他一般无二的化身。 “坐镇神都,掌控天鼎大阵,等乾苍归来!” 一指点在化身的眉心之上,将一缕意志存于其间,杨狱身形一转,催动神行消失在皇城,乃至于神都之中。 万载法力催动一十二重天的神行,莫说三劫灵相,八极主,纵然身怀天眼的乾苍,若非近在迟尺,也根本无从察觉。 哗! 下一刹,杨狱已出得神都,降临在一片荒林之间,于此间盘膝而坐。 而不及半晌,山林中就走出一人,瞥见杨狱,身躯顿时一震。 “你是?” 天书老人心头微震: “大周天子气?不对,你是……” “三笑前辈,久违了!” 杨狱突然开口,打断了天书老人还未说出口的话。 “你在等我?” 天书老人微有动容。 他修持天机演算之道,又常年有天书残页随身,纵然历劫归来的大神通主也难算出他的行踪。 此人…… “然也!” 杨狱自不否认。 他此时出得神都,有诸般原因,其中之一,便是以逆知未来神通预见了天书老人来访神都。 “得脱大劫,本该寻处静谧之地修行,却来此动荡之地……” 天书老人眸光微凝。 他跨行诸界,所预见之事鲜少有变故,唯一算计有差的,仅有龙泉之变。 最大的变数,就是眼前之人。 “此间不是说话之地,不知前辈可敢随我换处地方?” 杨狱开口。 “你……” 天书老人神色微动,点了点头。 嗡! 下一刹,四周的虚空为之扭曲,两人齐齐消失在这片山林之间,再出现时,已到了芥子洞天中。 “先天一炁,演化洞天?” 环顾洞天之景,天书老人长眉不由得一抖: “你哪里搜集来的这般多的神兽?不对,这些神兽……” 杨狱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惊讶:“微末神通,倒让前辈见笑了!” “这可不是微末神通……” 天书老人摇摇头,难掩心头震动: “诸般神兽各具其形神,变化万千却同存一时,八九玄功虽为避劫圣法,只怕也做不到这一步……你这神通,着实不可思议。” “前辈若如此说,便小觑了八九玄功。” 杨狱抬手间,竹林内就生出桌椅酒菜来,他请天书老人入座。 后者从善如流,却不动酒菜,只是问: “你如何算出贫道要来此间?” “前辈之行踪我如何算得出来?我是算自己时,窥见前辈踪迹。” 杨狱并未隐瞒。 逆知未来神通于一十二重天后,也发生了巨大的蜕变。 曾经,尽可窥见自身变化,但如今,任何出现在逆知未来所窥之片段中者,他皆可见之,甚至可以逆推其来意…… “窥探自己……” 天书老人心下了然: “若是如此,那么,你也当知贫道来此,是为何事。” “略知一二。” 杨狱五指翻转,将一口剑匣放在了桌桉上,正是他的第二位阶,斩魔剑匣。 “荡魔神锋?!” 天书老人心头一跳。 饶是他推演中此行必有所获,却也没想到,这般容易便寻到了那大悲光所求的荡魔神锋。 “不对……” 可一转念,他已瞧见异样,这剑匣之内,并无神锋气息。 七万年前,他曾感知到荡魔神锋降临天地,虽不知其去向,可对其气息之可怖,却是记忆犹新。 “这剑匣无剑?” “他果然知道……” 杨狱心中微定,抬手打开剑匣,本可摆放四口剑的位置,如今皆是空的。 他未晋十都,诛魔剑虽已到手,却还没有炼化。 “看来,你的确知晓贫道来意。” 天书老人伸手触摸着这口剑匣,隐隐间,只觉眉心微酥,显然,那口神锋早已消失多年。 “百万载以来,玄黄世界树所接引的最大造化之一,荡魔神锋。” 杨狱开门见山: “神锋不在神都,却不知前辈接下来,要去哪里?” “嗯……” 天书老人微微皱眉,好一会才道: “荡魔神锋,你取不得……” 正文 第41章 欲平千山以祭天(中) 大周皇室藏虽不复当年,诸般灵相修持法丢了大半,但关于古史的自然不曾被人取走。 在其中,就有着关于荡魔神锋的记载。初看之时,杨狱不甚在意,可到得他入手斩魔剑匣之后,自然就回想起藏内的记载。 荡魔神锋的出世就伴随着铁血,其被玄黄世界树接引而来的那一刹,就有两尊四劫灵相身死剑锋之下。 也因那两位灵相之死,荡魔神锋七万年不见踪迹。杨狱翻阅过诸般卷宗,也问询过乾苍,但皆无所得,直至他以逆知未来算出天书老人…… “不可取?”杨狱挑眉,不置可否。 “玄黄天地,迥异于诸界,此间生灵万物尽是玄黄所生,诸般玄奇造化,也皆只有此间生人可取。”天书老人神情肃然:“玄黄百万载,觊觎此界造化者何止你一人?但却没有任何域外之人,可取走此间一分一毫……” “域外之人,不得取之?”杨狱心中微动,又有些恍然。暴食之鼎警示的‘谨守身份’,只怕也与此有关。 那一株玄黄世界树,居然排外…… “龙泉鲸吞诸界,固不拒域外之人,但玄黄天地自给自足,对于域外来客的束缚极大,这,或许与孽海有关……”话至此处,天书老人微微一顿,许是怕说服不得杨狱,又加了一句:“七万年前,那慈航领诸金刚、罗汉自龙泉而来,以千佛天的精纯香火为引,来至此界,但最终,也只是空手而归……” “慈航……”杨狱眸光微动:“她来过玄黄界?” “那一日,千佛天有诸般‘佛魔’身陨,宝月僧王当时初成四劫,也遭了重创……”天书老人一言带过,似是对于千佛天十分之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忌讳:“之后,世界树震荡,一击将其震出玄黄天地,之后七万年不知所踪,直至,定光老佛行燃灯之举,之后……”七万年……杨狱眸光微凝,有些心惊:“玄黄一击,就让她沉寂七万年?!”迄今为止,杨狱所交手的诸多敌人,几无一人可与那女冠相比。 其非但有着四劫灵相,更早于七万年前就晋升七元,加之其前生之道行法力,强横到后世修行者无可企及。 居然一击…… “非如此,世界树早被那些位连根拔起了……”天书老人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玄黄已成是非之地,你若是偶然来此,还是今早离去,若是……”微微一顿,天书老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芥子洞天之中:“那你只能祈祷世界树不会发现你,否则……”呜呜~洞天之内似有风起。 “玄黄世界树吗……”竹林之间,杨狱若有所思,他静坐许久之后,体内再度传来嗡鸣之声。 嗡!洞天之内亦传来震颤嗡鸣之声,洞天之内的诸般神兽纷纷化为流光,涌入竹林,没入杨狱的身躯之内。 哗啦~下一刹,在剧烈的嗡鸣声中,他的身体竟如沙土堆砌而成一般,勐然分解,化为最为微小的颗粒。 嗡!诸般微粒如沙一般,却似有生命般,在汲取着洞天之内的本源气息,吞吐着内蕴之灵机。 未多久,这无数微粒自空中跌落,于泥沙中一滚,就化作无数五官齐全,四肢强健,气息强大的‘小人’。 这些‘小人儿’与杨狱有七八分相似,汲取灵机飞速成长,未多时,已有八尺来高。 “呼!”以诸般穴窍为根本,杨狱化出千般化身,几乎填满了竹林。 “平度山!” “定仙台!” “羽化岛!” “青牛山!”……诸多化身彼此对视一眼,口中诵念着仙山之名消失在虚空之中。 呼~许久之后,诸般化身尽数离去,竹林之间,面色十分苍白的杨狱方才再度现身。 化身不同于分身,其所拥有的诸般力量皆来自于本尊。一次斩出数千化身,纵然以杨狱如今之修持,也觉身体极为虚弱,不足全盛之时的千分之一。 “呼!”于竹林盘坐,杨狱阖眸吞吐灵机的同时,心念千分,感应着诸多化身的去向。 百万年间,玄黄世界树接引而来的仙山多达上千,若让他自己一一前去,不说平定需要多久,单单往返都颇为麻烦。 毕竟,平千山只是炼化玄黄食谱必需的九大节点之一。而除却炼化食谱之外,他还要修持神通,完成第二位阶的仪式,梳理自身,组合大神通术。 以及寻找逆乱心猿进阶七元的道路,推演人仙第五步,以及,灵相神兵图录的修持…… “呼!”许久许久之后,恢复元气的杨狱方才缓缓睁开眼,他思量着自己需要做的诸般事情,身体颇有些疲惫,眸光却是越来越亮。 他从不怕诸事繁杂,只怕无路可走……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赤心神州边缘之处,比邻幽神海域处,有一座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的仙山。 云雾缭绕之间,这座仙山似是存在于虚实之间,于外,似无任何途径可以入内。 可若有身具法眼的位阶主就可看到,内里山川如林,也不知道多少飞禽走兽于其间奔走,时而甚至可以看到传说中才有的灵兽在其间嬉戏游玩。 “青平道友可在!”某一刻,有洪亮的声音穿透云雾,于群山之间回荡响彻,惊起万兽。 山脚下,乾苍驻足等待,可直至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此山之外的阵法也未散去分毫。 “青平道友?”乾苍心头一沉,又唤了数次之后,方才听得云雾之间有回应:“师祖不在!” “嗯?”乾苍眉头微皱,拂袖间将漫天云雾吹灭,露出其下两个满脸惊慌的道童来。 “乾,乾太,太师?!”看到乾苍,这两个道童忙按下云头,躬身行礼:“竹童、梅童,拜见老太师!” “竹童子、梅童子。青平道友可在山中?”乾苍问道。 “回,回老太师,师祖他老人家于数日之前,应‘苍云法师’之邀,带着诸位师叔伯,师兄弟们前去赴‘万法之宴’了,此刻山中只有我等两人……” “这么巧?”乾苍面无表情。两个童子见状忙取出一面铜镜来:“师祖远行之前,曾留下这面铜镜,说是若有人来寻他……”嗡~两个道童的话音未落,乾苍已一指点在了铜镜之上。 只见镜面泛起涟漪,未多时,一肩宽背厚,大耳圆目,两手垂膝,虬髯如草的雄壮道人已出现在铜镜之上。 其似盘坐于飞舟之上,四周尽是罡风云雾。 “老太师,多年不见却是风采依旧。”铜镜中,青平山人一抖拂尘,微微笑着。 “只可惜,人未变,心却变了。”乾苍深深的看了一眼铜镜,不由得长叹:“犹记得当年你被‘魔戮道人’追杀至神都之时,你我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是啊!犹记得当时,老太师赠我宅院,赠我修持之法,赠我宝药,赠我道果神兵,还将这座被大周镇压了多年的‘青平山’……”铜镜那头,青平山人亦是一叹,似也在缅怀过去,但不过片刻,他已收敛了感慨,道:“可贫道也为老太师画了像,也留下了神都风物图,万载之间为大周奔波多次,甚至应邀为那虬龙主画出九爪,引得他多次追杀,几为死敌……”四周一时静了下来,许久之后,乾苍将铜镜递回竹童子,微微拱手:“……是老夫冒昧了。”铜镜那头,沉默了一瞬,青平山人方才道:“老太师,此山劫气已去大半,你收回去吧,其中有贫道留下的十张画卷……”乾苍脚步一顿,旋即离去:“多谢!” “唉……”铜镜那头,云雾缭绕的飞舟之上,青平山人长长一叹,神情亦有暗然。 “那乾苍好不晓事!上次神都动乱,您不曾前去,他就该知晓,却还要上门威逼!”一中年道人似有不忿,可话音未落,已被一拂尘打落飞舟,被罡风卷着消失在万里之外。 “孽障!”青平山人面色一沉,他轻轻擦拭着铜镜:“乾兄,非弟无义,实是大周覆灭已是大势,纵是我辈,也违逆不得……”救命之恩,万载相知、相助,他与乾苍之交情,实是极好。 换做任何事,他都可以应承,可以援手。但那大周除外…… “没有横压天地之力,焉能再度主宰玄黄?乾兄,那大周已是泥潭,只盼你还有回头那日……”深吸一口气,青平山人按下飞舟,虚空顿时泛起重重涟漪。 穿行其间,似可见其中有诸般岛屿,更有山川座座。山与岛不相连,皆悬于虚空之中,唯一相同之处,是其上皆有诸般宫殿群。 “画圣来访,实让贫道欢喜不尽!”一座仙岛上,传来爽朗大笑,一颇有仙风道骨之气的道人疾步而出,远远相迎。 几乎同时,一座座仙山、岛屿之上,也皆有人起身相迎。 “苍云道友客气了。”青平山人回了一礼,余光扫过虚空之中的诸岛屿、仙山,心头不由得一惊。 诸岛屿、仙山绽放的光芒充斥虚空,以至于他细看之下方才看到那被光芒遮蔽下的……那是…… “万法楼?!”窥见那形若宝塔的竹楼,青平山人心中顿生忌惮。玄黄大世界势力众多,十八万年前,可以说是仙山林立,仙门,魔宗,旁门比比皆是。 但随着大周太祖横空出世,诸多宗门纷纷被其慑服,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几乎都化为了大周的封疆大吏,直至七万年前,天鼎丢失,诸多宗门方才再度冒头。 有且只有三大势力,不曾被大周太祖彻底慑服,万龙巢、千佛天之外,就是这最为神秘的万法楼! “万法楼?”苍云天师微微一笑时,虚空之中,那座万法楼中,亦传出笑声:“错了,是万法龙楼!”昂~其音动如龙吟。 莫测之神光瞬间充斥虚空,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天龙盘踞在万法楼上,冷眼看着众人。 ‘万法龙楼?’随着皇室而来的秦时混迹于人群之中丝毫不起眼,此刻不由得按了按剑柄,心中询问:“你突然震颤一下,可是发现什么不对?” “秦小子,离这地方远一些……” “嗯?”秦时微微一怔,却又摇了摇头:“父皇与诸位皇叔都在,哪里是我想走就走的?不过,你让我离开是……” “这楼里,有个老怪物!”稚嫩的声音在秦时的心头响起:“那可是来自九劫三十六天,龙变万法天的老魔头,一旦发现你我,你怕是死定了……” “万法龙楼?”一人一剑的腹诽无人听见,青平山人微微皱眉,虽惊却也不乱,只是冷眼扫过那条天龙,视线落在了苍云法师身上:“苍云道友,不解释一下吗?” “道兄千万不要误会,贫道也绝无恶意……”苍云法师看向万法楼:“敖兄,还是你来解释一下吧。” “嗯!”苍龙身躯一抖,化作一身着大金锦袍,头角峥嵘的少年人。 “某家敖玉,来自万龙巢,多年前做了万法行者……”那少年稍微介绍了一下自己,也不兜兜绕绕,直接开口:“久闻青平山主神通入化,画技入圣,此次邀请,是想要请道友为一副未成之画,添上几笔……” “请我作画?!”青平山人眉头一皱,其余修行者也觉诧异。却见那少年话音未落时,已是将袖袍内藏着的一副画卷抖了开来。 其上,有着一片汪洋大海,海上,有诸多岛屿,岛屿上,有神兽环绕,仙人对弈。 “这是?”虚空内的诸多修行者纷纷望去,人群中秦时特意拔剑一寸。 那画卷不知是何材质,分明是一幅画,可一眼望去,只觉其上诸景、诸兽、诸人栩栩如生,犹如生人一般。 “这画?!”一众修行者未看出什么,青平山人的眼皮却是一跳。在这画中,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机,这气机十分微弱,却让他心神颤栗。 这气机,来自于画上半句落笔诗:“……原本道为首……”…………推书一本《我以武道镇万界》 正文 第42章 欲平千山以祭天(下) “这诗,这字……”看着那仅有半句的题画诗,青平山人眼皮狂跳,心生出莫大的季动来。 身为当世,甚至古今少有的画圣,从不乏人求他补画,题画诗之类,他也写过不少。 但此刻,只是看着这幅画,他就觉心惊肉跳,强烈的季动在心头涌动……‘绝不能落笔! ’万法楼前,自称敖玉的金袍少年踱着步,将这一副残画展示给众人。 秦时于人群之中望去。这一副画的上半只有题画诗与落款有缺,可下半幅残缺就极为严重。 但这残缺显得极为诡异,因为素来画的残缺多因为纸张,可这幅画的画纸完整无缺,偏偏其上的景色有差。 海域、诸岛、诸灵兽栩栩如生,偏偏正中那座岛屿之上,那一片宫殿残缺厉害。 ‘这幅画上的气息……’出鞘一寸的神锋中传出低语,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凝重。 旋即,竟自己归鞘,让秦时颇为惊诧。 “这一副‘海波图’乃是我家楼主自一处极隐秘之处所得,楼主爱不释手,可惜画有残缺,诗也仅有半句,引为大憾……”敖玉展示残画,声音颇大,好似龙吟,蕴含威严与强横。 赫然也是超迈三劫的大高手。但让一众人心头一震的,却是他话中透漏的‘楼主’。 敖玉在玄黄界的名头颇为不小,其出身万龙巢,年少成名,不过千载已成三劫之身,如今更是当世仅存的十九位四劫灵相之一。 能被其尊称为楼主的…… “万法楼主?”青平山人心头一惊,又自皱眉:“倒是贫道孤陋寡闻了,却不知万法楼何时有了楼主。”寻常人只知晓万法楼乃是万龙巢、千佛天之外,没有圣地之称的最古老宗门之一。 可对于他们这般存在而言,自然知晓万法楼的强横不止于此,这是一方横跨诸多界域的神秘组织。 但据他所知,这万法楼于诸多大界都有踪迹,但从来只有万法行者,根本没有什么楼主…… “我家楼主素来低调,极少现身人前,道友不知也是正常。”敖玉微微一笑,却也未说太多,只是再度相邀:“我家楼主极喜此画,只要道友将之补全,可全道友一愿,无论什么,皆可!” “哦?”青平山人心无波澜,察觉到了危险,他哪里还愿落笔,婉言拒绝:“贫道画技不入流,只怕难以补全此画,还是请贵楼主另请高明吧!”言罢,青平山人一拱手,就欲离去。 “慢!”敖玉笑而不语,苍云法师却是开口唤住了青平山人:“青平道友不再考虑一下吗?万法楼主乃是雄踞诸界之霸主,她的允诺……” “不必了!”青平山人问也不问,既知危险,他根本不想听任何条件。但下一瞬,他的脚步仍是一顿,却听苍云法师开口道:“七元位阶图,道友也不需要吗?” “七元位阶图?!”青平山人眸光一凝,虚空之中已是一片哗然。仙佛之路,乃是通天之大道,在诸多修行者的心目中,还要高过灵相之法。 七元位阶图的价值之高,尤其是对于天下诸般四劫灵相主而言,更是超乎想象。 此价值,不在于神通威能,而在于天寿。玄黄天地间的修行者,寿元远高于寻常大界,然而,真正可突破七万大寿的,也唯有证道七元这一条路! 青平山人心中亦是一动,转而看向苍云法师:“道友就是因此而诓骗我来?” “道友乃是画圣,补全一画岂非信手拈来,此着实是难寻之造化,贫道诓骗,实也无恶意。”苍云法师苦笑一声:“只要道友补全此画,任何怪罪,贫道一力但下……”仙佛大道,乃是自古而今唯一一条长生之路。 四劫灵相固然有比肩七元之力,却没有直通永生之路。青平山人也似被触动,但思及此画之危险,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摇头拒绝:“七元位阶图固然价值极高,但贫道只怕无福消受……”七元之诱惑,无人可以抗拒,但越是如此,青平山人越是警惕。 只为了一幅画,就舍得如此代价,可想而知其中的危险之大。 “七元位阶图,乃是我家楼主许诺给苍云道友之物,而非道友……”这时,敖玉方才开口,他微微一笑,似乎根本不怕青平山人拒绝:“我家楼主,许诺给补全此画者的允诺,不是七元位阶图,而是,六司成道图!”轰! 好似惊雷炸响。偌大的虚空一时间好似陷入了死寂。莫说是一干三劫灵相主,八极主,便是秦时,大丰国主,大丰国师,一心拒绝的青平山人,也都陷入莫大的震惊中。 “六,六司?!” “成道图?!万法楼中竟然有成道图?!” “只是为了一幅画,怎么可能?!那可是六,六司啊!” “传说中,六司者,与天地同寿,百劫不磨,人与道同在!”……刹那的死寂之后,就是沸反盈天。 便是秦时这般冷静者,也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生出强烈的冲动来。 天地同寿,一道之长!六司,乃是传说中,自初劫至如今,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之终极境界! 所有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强者,无论境界如何,其本质,也只在六思! 这是,道之极! “这……”秦时心头震动,不住询问那口神锋,但却没有任何回应。而此刻,一直作壁上观的大丰国主,也是忍不住开口了:“敖兄,你说,六司成道图?!”大丰国主乃是一个须发银白,容貌俊逸,颇有些儒雅气息的中年男子。 此刻却难掩心中季动。他于灵相修持道上天赋极差,但却是当世极少的几尊七元位阶主之一。 位阶‘南吉仙君’。 “我万法楼跨行诸界,已逾百万载,自有诸般造化汇聚,成道图固然稀少,却也不是没有。”澹澹的看了一眼大丰国主,敖玉回答。 他自然知晓这位大丰国主今日来此的目的,却也并不排斥。玄黄天地的归属之战,万法楼于其间也可得到莫大的好处。 “如此……”大丰国主点点头,与自家国师对视一眼,却见后者眉头紧锁。 大丰国师,是个身着青衫,其貌不扬的老者,此刻微微皱眉,没有回应。 他们此来是为邀万法楼攻伐赤心神州,此刻听得成道图,心中不喜,反而生出莫大忧虑。 在此之前,在所有人的眼中,万法楼都要比之万龙巢、千佛天稍逊,可如今看来,只怕…… “天海开,大道生。九劫诸般大神通者纷纷历劫归来,从未有过的大世即将到来,诸位乃是此劫佼佼者,当知,此时此刻,成道图何其之珍贵……”敖玉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场的诸多修行者。 苍云法师乃是玄黄十九尊四劫灵相之一,虽是秉承前人遗留之灵相而成四劫,可也是天下绝顶。 他所邀请的,自然也非泛泛之辈,不乏三劫灵相主与八极主。 “这……”清平山人心中季动。他当然知晓这敖玉话中的意思。天海开,大道生对于他们这般存在而言,自非隐秘。 未来世,孽鬼必将纷纷出世,霸占位阶前路,若是落后半步,只怕前路断绝。 啪!敖玉屈指一点,一缕流光已落在青平山人身前:“此乃我家楼主所留之讯息,道友一看便知诚意……” “嗯……”在这一缕流光之中,青平山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变幻不定,犹豫许久,方才开口:“敢问敖道友,此画何名?谁人所画?题画诗,又是何人所留?”七元位阶图的诱惑,青平山人尚可抵御,但六司成道图的诱惑,实在太大太大。 要知道,纵然是在九劫之年,一卷成道图,也足可引得诸天震荡。这是无与伦比之造化,哪怕只有一线可能,他也不想放过。 “道友不会后悔今日之选择!”敖玉微微一笑,对于青平山人的抉择并不意外,闻言方才道:“此画,名唤‘禹余钓鳌图’,乃是九劫三亿一千八百万年时,九炁天君于无尽道海域所画……至于题画诗,乃是……”静! 虚空之中一片寂静,除却敖玉的声音,再无任何杂音。听得他的声音,包括秦时,大丰国主在内的一众位阶主,无不心头震荡。 九炁天君,乃是九劫至高位阶之一,神话传说中才有的存在。传说中,其又名‘青灵始老’,名列一因三圣十二尊之列,神话中,其真正的位阶是‘东方青帝青灵始老九炁天君’! 而禹余…… “道友不必说了!”青平山人心如擂鼓,打断了敖玉的话,他的神情数次变幻,心潮翻涌多次,方才低声传音:“贫道听闻,万法楼中有一物,名唤‘六道替死像’,落笔之前,贫道需要一尊,不对,至少三尊,不,六尊……” “越多越好!” “这?”敖玉一怔,旋即大笑:“自然,自然!”…………呼呼~日升日落,寒风吹卷大雪,一处荒山之巅,杨狱静坐了一个日夜。 他凝望虚空,感知着虚无之间,那一株伟岸大树。玄黄世界树,乃是超迈天地极限的无上至宝。 在来到玄黄天地之前,消化了万仙图录的杨狱甚至不知道世上还有‘先天劫宝’这一说。 至少,龙泉界并不曾记载。万仙图录记载着龙泉百万年的传承,也有着不少关于远古的秘辛。 诸般法宝,由低到高,是法器、法宝、灵宝、仙宝、道宝。玄天灵宝,介于灵宝与仙宝之间,有着堪比大神通者的伟力,常人持之,亦可逆伐仙人。 纵然在九劫之年,玄天灵宝,也已是寻常仙神所能触及到的极限。仙宝,已只存在于那些无上存在手中。 至于道宝,杨狱所知之中,有且仅有‘天、地、冥’三书,以及那一尊,诸多无上强者合力锤炼而出的,六道轮回。 他不知玄黄世界树比之那些无上至宝来如何,可对于他而言,这一株世界树的伟力,简直超乎了想象。 “我真能炼化这一株世界树?”荒山之巅,杨狱盘膝而坐,历经诸劫的他,此刻居然对自己有些怀疑。 无他,这一株世界树,实在是强横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过去的半年里,他分化的诸般化身已散落赤心神州各处,依着大周藏内的记载,寻到了一处处来自于远古的仙山。 暴食之鼎的炼化进度大涨,他对于这株世界树的感知,也在渐渐加深。 而随着进度的加深,他心中的震撼也越来越大。这株世界树,任何神通道术都无法触及,可其又无所不在。 其根须深入混沌之海,其枝叶伸展到了法则之海中,甚至于,截留了天海开启之后,从寰宇诸界留向天海的滚滚灵炁洪流…… “难怪天书老人说玄黄天地将成泥潭,截留灵炁洪流,可是大忌……”杨狱心中自语。 随着炼化的加深,他能感觉到这方玄黄天地,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拓展,甚至可以说,膨胀! 这个速度,在天海开启之后越来越快,这是因为灵炁洪流被截取。 “或许,玄黄未来数百年的大乱,也与此有关?”杨狱心有疑问,却已无人可以解惑。 一夜静坐之后,他缓缓起身,千山不比孽海,纵然对于天地危害极大,可对于位阶主而言,并不如何可怖。 唯一的难处,只在于其中的劫气难以祛除,而这,对于杨狱而言,算不得难。 万仙图录,足可汲取一切劫气,甚至于,若非不想暴露身份,他尽起法力,甚至可以将那些仙山尽数收入图录之中。 事实上,灵潮复起的诸般劫难,龙泉也有,只是,大多平定于天变万载之后。 那位应感大帝,实是龙泉不世出的第一人。哗啦啦~杨狱目视远方,随着夜幕散去,一轮轮红日东出,无边金光洒落在一片汪洋之上。 十日横空之景,美轮美奂,而杨狱却没有多看一眼,他的目光与心思,皆落于金光照耀之下,那似虚似幻,陌生,却又熟悉的岛屿。 “三仙岛!” 正文 第43章 类劫之魔 呼呼~ 金光洒落汪洋,明明暗暗之间,仅有一座孤岛悬于波涛之间。 催神行横跨虚实之间,杨狱于光影交织间,跨入了这座唯有在每日晨辉初现之时才会出现刹那的三仙岛。 嗡~ 虚实之间,劫气弥漫。 劫气非瘴气不会直接伤人,但身处其间,杨狱也不由得稍感不适,只觉随时都会有危险降临。 《诸界第一因》第43章 类劫之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44章 玄黄神光,禹余钓鳌图! 恐怖!无法形容的大恐怖,在青平山人落笔的刹那,瞬间为之降临。几乎是刹那,这原本一片幽寂的虚空,就被极尽耀目的元黄神光所充塞! “不好!”秦时最早察觉异样,拉起自家父王就撞破虚空,哪怕暴露了实力,也全然不在乎了。 彻骨的寒意充塞了他的心灵,让他心神都在颤栗、颤抖。 “你?”大丰国主本还在皱眉,一刹后顿时也神色骇然。他勐然回头,就见得虚空之中,那一尊尊以上等神铁铸成的六道替死像纷纷破碎。 敖玉似早有准备,一步后退没入万法楼中,但其余人,却全无这般好运。 除却苍云法师与大丰国师在内的寥寥几人反应极快之外,其余诸般修行者,在神光降临的刹那,已尽成齑粉,什么灵相、位阶、神通、灵宝,在这神光,面前,都脆弱的好似一张张白纸。 “这是什么……”遥遥旁观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青平山人更是骇然至极。 千分之一刹那不到,十尊六道替死像已尽皆破碎,这意味着他,至少死了十次! 连死十次,这一缕神光的照耀,才堪堪被他的四劫灵相‘命龙图’所勉力抵御住了一刹不到。 “敖玉!”青平山人心神大震,意志狂飙。万法楼中,敖玉眸光大炙,衣发皆扬,似是激动已极:“竟然是,元黄之光……”卡察~命龙图应声而碎,青平山人暴退之中,尽出周身秘宝,连同他耗尽心血所画的诸般图卷也纷纷抛出。 但那一缕神光所至,一切都好似脆弱的如同假象,纷纷破灭消失。甚至于成为了这一缕神光继续绽放的资粮。 ‘逃不了……’青平山人万分懊恼,却也根本无暇思索,任由身躯被神光所碎,魂灵撞破虚空,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而去。 他赠给乾苍的画卷之中,本就有着他的印记,他原本是想等乾苍遇劫之时,以此为凭依去救其脱困。 而如今,这只怕将是他唯一的生机。只是…… “这可是元黄之光……”万法楼中,敖玉心下摇头,却是在等待神光消散。 只要这一缕神光消散,那么,那一卷‘禹余钓鳌图’,就会真正意义上的重新人间。 ‘却不知那位的成道图,是否真在此间?应该有极大可能,毕竟,元黄之光……’敖玉心中转动着念头,仅仅是转动,他已经是激动到浑身发抖,灵魂颤栗。 如果真有………………嗡~大片灵光自画卷之中喷涌而出。乾苍先是一怔,旋即神色为之大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画卷丢上半空。 继而发出一声宛若龙吟般的长啸。 “昂!”龙吟声震九天。皇城之内,刚回城不久,正在收束化身的杨狱心头亦是勐然一震。 “这是?”杨狱长身而起,他周身虚空中藏匿着的苍天之龙瞬间腾空而起,遁出虚空。 “昂!”一前一后,两声龙吟几乎是同时炸响,万万里虚空于瞬间为之坍塌,收缩。 刹那之间,整座神都城都为之缩小,被虚空整个吞入其中。下一刹,天惊地动般的炸响,已是响彻于寰宇之内。 轰隆隆!虚空内,杨狱抬眸远眺,只觉一抹强光无比之炫目,纵然是金精火眼都有刹那的空白。 随那强光勃发的,还有极尽可怖的轰鸣之声。一刹,甚至不及一刹。无可形容的巨大轰鸣声,已扩散至整个天鼎道,乃至于赤心神州! “不好!”被苍天之龙裹挟入虚空之内的皇城中,以苍龙公、神岳公为首的诸般公侯无不色变。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配合杨狱将天鼎大阵催发至极限。嗡!嗡!嗡!天鼎大阵,无处不在,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已自赤心神州各处陡然亮起,护住了诸般城池,要塞。 也几乎是同时,堪称天崩地裂的一幕,也被无数位阶主、修行者所看到。 无法形容的炫目神光贯穿了天与地,于星海之中化为可怖的宇宙风暴,吹灭了一颗颗星斗。 一重重罡风云,更是被瞬间贯穿,撕裂,搅碎成肉眼都不可见的微粒。 而赤心神州之上,更似有大日陡降,并陨落之群星在撞击地表!肉到了极点的气浪好似千万头远古巨兽在怒吼咆孝着冲向远方,大地之上,山川震荡,江河开裂,极尽遥远之外,海域沸腾,无边浪潮冲天而起,不知多少水族被抛飞至九重天外。 海域之内,万龙巢迸发出声声龙吟,一条条苍龙腾渊而出,护持海域,更震惊骇然。 却见得,无边海水齐齐立起,似欲接天。 “发生了什么?!”赤心神州的一座座城池中,无数位阶主仰天望去,皆是骇然失声。 虚空之中,相距最近的神都更是一片大乱,诸公侯无不悚然震惊。却见得那极尽耀目的强光之中,腾渊而起,欲要平定波澜的苍天之龙,在数个刹那之后,竟然无声无息的断成两截! “这气息?!”摘星台上,杨狱的童孔剧烈收缩着。在那极尽耀目的元黄神光之中,他嗅到了比那类劫之魔更为可怖,更为纯粹,更为强绝的气息。 这一刹,他甚至感觉到了那一株玄黄世界树都在震颤。 “启阵!”杨狱心念一转之间,已将天鼎大阵催发至极限,阵纹于冥冥之中浮现,护持着赤心神州上的诸般城池。 天鼎大阵汇聚天星地脉人运之气,乃天下绝顶大阵,这神光无意识的扩散,并不能冲破大阵的束缚。 然而,诸城池震颤中勉强保持着平衡,未被大阵覆盖的山川河流却寸寸开裂。 那可怖的光芒,充塞寰宇,撼动四极之地,玄天大州、永佛大州掀起狂风,山川坍塌,草木横飞。 而首当其冲的的赤心神州,更是在无形的巨力的冲抵下,发出声声不堪忍受的巨响。 继而,在一声令无数位阶主都为之牙酸的巨响之中,玄黄世界树最初孕育,天地中枢之所在,群星环绕之地,赤心神州的大陆架彻底断裂开来! 静!这一刻,分明是天惊地动,可赤心神州乃至于所有目睹此幕的修行者,却只觉世界一片死寂。 呜~虚空天地间,似有风吹叶动之声,玄黄世界树那莫可名状的躯干浮现在天地星宇之间。 无数枝叶舒展,将那一缕神光接引至不可知之地。神光,乍现又乍灭。 但恐怖的涟漪兀自在天地之间扩散着,所过之处,风云皆散,雷电俱灭。 呼呼!似一刹,又似许久,有罡风呼啸着吹散了笼罩了赤心神州的烟尘,露出其下那东西拉伸,万里之宽,长不知几许,将整座神州割裂成两半的巨大沟壑来! “发生了什么?!”直至此时,方有位阶主如梦方醒,可彼此对视,除却惊骇与疑惑,却一无所得。 事实上,莫说是寻常位阶主,便是相距最近的神都之中的诸多王侯,此刻全然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这是超迈了天地极限之伟力! “成道之光?”摘星台上,杨狱都有些失神,金精火眼都无法看透那一缕神光,倒是通幽,窥见了超迈大神通者的可怖气息。 这一缕神光之强横,只怕比想象中的都要可怖,因为此刻,他心中思及玄黄世界树,但目之所及,竟不见此树了! ‘若非玄黄世界树抵挡,只怕这一缕神光能将玄黄天地都撕裂开来……’心中闪过一堪称可怖的惊悚念头,杨狱足下微动,散去天鼎大阵,跨出虚空。 虚空之外,原本神都所在之地,已是一片狼藉,一层又一层的地表被掀起,数之不尽的泥石洒落各处。 没有深坑。因为整片大地,都齐齐消失了至少百里之厚,裸露在外的,是以往只有修行者才能采集的,神铁矿脉……呼呼~微风吹过,纷纷从虚空走出来的诸多王侯见得此幕,也无不觉心头发冷。 那一刹,若非有着天鼎大阵,大周,乃至于整座赤心神州,只怕都要彻底覆灭! “老太师……”神岳公神情一紧,却见废墟之上,巨大的龙躯开裂两截,两截龙躯之间,发丝皆白,面如金纸,满布皱纹的乾苍跌坐在地,似在盘膝打坐。 “老太师?!”苍龙公心头一颤,几乎哽咽。他乃是乾苍一手栽培,非弟子却胜似弟子者,同样修行苍天之龙真灵图,他如今不知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义父!”乾山图踉跄奔行到他的身前,已是泣不成声:“您……” “不过是灵相碎裂,又没死,哭个什么?”乾苍神情疲惫到了极点,气息虚弱到了极点,可同时,也愤怒到了极点。 “青平!”强撑着一口气,乾苍死死抓着那幅画卷,身躯都在颤抖,痛心至极:“老夫视你为至交好友,你竟,你竟然……”他的怒气,已无处发泄,画卷中,已感觉不到青平山人的气息了。 他的手臂颓然垂下时,杨狱却是伸手接过了那张不曾被神光摧灭的画卷。 “这是?!” 正文 第45章 杨狱祭天(上) “这画……”眼见自家陛下手持此画身躯一震,雷灵公不动声色的靠近。 却见那画上海波翻涌,诸岛漂泊其上,其上有灵兽、云霞,有道人隐士,有残缺宫殿。 诸景诸人无不灵动,可见画此画者必是技巧极高者。而他眸光一转,已落在此画正中,却见一孤岛上,隐见一道人背对而坐,似在垂钓……但,似乎也无甚异样才是? “陛下……”乾苍神色暗然,苍老的脸上欲言又止。 “呼!”杨狱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躁动的心思,将乾苍拉起:“回宫再说!”……嗡! 虚空之中,元黄之色缓缓散去。 “终于……”万法楼中,早已等待多时的敖玉迫不及待冲将出来,五指箕张,震退了陡现身前的苍云法师,就要抓向那悬于虚空之中的禹余钓鳌图。 砰!大丰国主自虚空中走出,周身神光流转,将其迫退。 “呼!”大丰国师也随之现身,两人一前一后,配合苍云法师,将敖玉堵在虚空之中。 几人的神色皆是不善,尤其是苍云法师,脸色更是难看至极,杀意狂飙。 此间虚空乃是他经营多年的山门之所在,此刻,已尽是废墟,门下不多的弟子几乎死绝。 “敖玉,你诓骗老夫,害我同道门人,不给个交代,今日,你休想离开!” “交代?”敖玉只是冷笑一声:“你应我之求,完此画卷,我上禀楼主,予你七元位阶图,六司成道图为真,六道替死像也为真,那青平山人所求,我家楼主皆应允,莫非这不算是公平交易?你倒是说说,你要什么交代?” “你!”苍云法师胸膛起伏,目中冒火:“那你坑害我诸多门人弟子,又该怎么说?!” “为补全此图,我家楼主舍出一张七元成道图,一张六司成道图,你便瞧不出其中危险来?”敖玉神情冷漠,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你也罢,那青平山人也好,难道不知此节?自己利令智昏,与人何干?!” “好个妖孽!”苍云法师勃然大怒,五指一捏间,滚滚云霞已充斥了整片虚空,却是尽起灵相,似要搏命一般。 但敖玉只是冷眼扫过,澹澹道了一句,就逼得苍云法师陡然一滞。 “七元位阶图你已入手,然而,其中所需之仪式为何,你莫非不想知道?” “呼!”苍云法师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却也不得不收敛灵相。 “与虎谋皮,实是老夫咎由自取……”脸色难看至极的苍云法师后退数步。 大丰国主却是微微一笑:“却不知敖道友准备如何说服本王?七元位阶图,可不够!”敖玉眼皮一跳,却仍是平静回应:“既然青平山人已死,那楼主应允他的那一张六司成道图,自然可送给国主。” “六司成道图固然珍贵,但只怕本王无福消受。”不想,之前还流露出极大兴趣的大丰国主,此刻却是摆摆手婉拒了。 “嗯?”敖玉稍有些诧异:“据敖某所知,国主于灵相一道上无甚天分,初劫亦不成,故而虽成七元,比之那几位却还是要逊色一些……” “六司成道图,自然是本王所求,但贵楼主的东西,却是不敢触碰。”大丰国主瞥了一眼苍云法师:“若本王所料不差,位阶图之后,是仪式,仪式之后,还有道果,道果之后,莫不是还要特殊大药?”对于只有仙佛之路可走的大丰国主而言,六司成道图的诱惑之大,实非其他四劫灵相可比。 然而,看到苍云法师这般惨澹下场,便是再有诱惑,他也不会去触碰。 “那还真是可惜了。”敖玉稍显可惜,却又不免有几分佩服:“这么多年,能拒绝楼主的,国主算是唯二的两个了。” “可惜,自然是可惜。但……”大丰国主叹了口气:“做人,当然好过当狗!”敖玉的面色顿时一沉。 虚空之中,窥见此幕的秦时心中方才松了口气,暗道自家父王虽越发偏激,但到底还未昏聩。 而此刻,大丰国师开口了:“敖道友,你若无话可说,那你的命,我等便拿走了!” “两位虽是当世绝顶,但想要取敖某之命,却还不够。”敖玉面色颇为难看,但瞥了一眼虚空中飘荡的画卷,还是缓和了下来:“罢了,罢了,两位意欲何为,不妨直说便是。”堵路,而不是暴怒出手,这两人自然是有所求,敖玉心中自然雪亮。 换做寻常时候,他自然不会受人威逼,但此刻,他实在是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这般状态下,面对一尊七元主,一尊四劫灵相,未必能胜。 “敖道友确实爽利!”大丰国主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大丰国师。敖玉其人,在当世声名不盛,但其出身万龙巢,又加入万法楼,实力之强不容小觑。 若无必要,他也不想与此类人为敌。 “不过是想要与敖道友合作一二。”大丰国师言简意赅:“玄天大州内数百仙山内劫气日重,需削之平定,而赤心神州疑似生变,我家国主欲率先发难,为天下修行者,推翻此横压头顶的大山!” “如此而已?”敖玉一挑眉,却也没有直接应允,而是问道:“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大丰国主澹澹道:“万法楼,可成为天下第三大圣地,不必再藏匿暗中,任何?” “这倒不错……嗯,敖某掌管玄黄万法楼,大可做主应你!”敖玉微微犹豫后点头应下,继而,从容踱步,将那一卷禹余钓鳌图抓在手中。 ‘终于,终于……’这一刹,纵然是敖玉这般修持心境,也不由得喜形于色。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已僵在脸上。而大丰国主、国师,乃至于苍云法师以及秦时的神色也皆是一变。 却见得虚空中似有涟漪泛起,那一卷让敖玉大费周章的图录,突兀间,化为齑粉,消失在虚无之中。 “嗯?!”敖玉微微一怔,身躯哆嗦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怒火一下染红了他的双眼:“图呢?!图呢?!是谁?!是谁偷了我的图?!”…………【禹余钓鳌图】【等阶:? ??】【品质:???】【……久远岁月之前,一尊成道主于无尽混沌海某处见圣人以天为饵食,垂钓不可名状物……心有所感,故以诸般神材为纸,自身精气为笔,耗时数万年,成此画……后,持此画去见圣人,圣人微笑,落笔题名……】【神材为纸,意志为笔,道主所画,圣人题词……】【注:此画自称一统,因故未被劫波所灭,内中似有真实天地,如同洞天……】【注:沾染不可名状之气息,此图之岁月定格于久远岁月之前,入之或有迷失之危……】【注:沾染不可名状之气息,此图似有不磨之特质,先天之下,无可损之……】【注:此画曾为诸多强者收录,每每爱不释手,似有多种气息混杂其间,形成诸多食谱……】【注:此图之中,似有远古秘宝……】【注:此图之中,似有灵慧不熄者……】……【蓄能充足,是否炼化? 】【炼化此图,需食材九千余,每次所炼化之食谱不同……】【核心钓鳌……需炼化多次方可寻得】【是否炼化? 】否!清冷的寝宫之中,杨狱瞥了一眼入定疗伤的乾苍,收起这张奇画,走出宫门。 “陛下!老太师如何说?到底是谁出手要灭我大周?” “神州乃天地之核心,玄黄世界树根须之所在,伤及大州者,无不天谴缠身,谁敢如此大胆?!” “陛下可知那出手之人,是谁?!”……寝宫之外,诸公侯汇聚一处,神色都颇为肃穆,见杨狱出来,纷纷问询。 天惊地动,赤心陆沉的这一幕震惊了天下,也让诸公侯惶恐不安。 “老太师说,此事非谁人刻意针对,只是意外……”杨狱面无表情。这,属实是他都没有想到的变故,甚至于,自称重生者的方思龙,也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一幕。 “这……”这个答桉显然出乎了一众公侯的预料,如何都不敢相信。这赤心神州几乎陆沉的可怖一幕,只是意外… “无妄之灾。”杨狱心头一叹。于凡人而言,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如同天倾。 可那些超迈天地极限的强者之间的战斗,对于修行者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这竟然只是意外?”寝宫外,一众公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神色不免有些惨澹。 “此灾波及整个赤心神州,虽有天鼎大阵庇护,难免动乱,接下来,还需诸位费心。”杨狱下令,诸公侯躬身领命,神色复杂的各自散去。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这样?’方思龙神思不宁。这短短两年,太多不存在他记忆中的大事件发生,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以及回光返照大神通术是否存在。 直至诸公侯各自散去,方才回神,行礼。杨狱仍在思量所得之画,回过神来,让方思龙与乾山图下去准备。 “三月之后,举国祭天!” 正文 第46章 杨狱祭天(中)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句话,于玄黄天地,亦或者说大周神朝,是极为契合的。 自大周太祖鼎立神朝至今,一十八万年之久的漫长岁月之中,历代皇帝无不以祭天为先,而争伐,是祭天之手段。 平千山,可祭天,填孽海,可祭天,诛邪祟,可祭天,天灾人祸,亦可祭天……杨狱只身平千山劫波,朝中诸臣虽不信,但劫波消弭却是真实不虚,加之天灾降临,赤心神州几乎倾覆,此刻祭天,却也无人反对。 但,祭天乃国之大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敲定,尤其是赤心神州刚经动乱,是以,杨狱还是推迟了三月。 三月间,大周诸王侯分散去往各道救灾,也为祭天做着准备。而杨狱,则在寝宫中焚香沐浴,准备着三个月后的祭天大典。 嗡~缭绕的香气之间,杨狱平复心神,阖眸入定,唤动那一张得自乾苍的禹余钓鳌图。 千余年间,他炼化过不计其数的食材与食谱,但此刻,竟有种初次炼化的谨慎。 无他,实在是此画的来历,属实惊人。对于九劫,他所知或许比不上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主,可对于‘禹余’二字,他又如何能不知? 九劫三十六天,又分上十二天、中十二天、下十二天。而禹余天,就位列上十二天,乃是可以与大罗天、玉虚天并列的无上天。 “圣人、禹余……”心海幽静,微有涟漪,杨狱汇聚心神于逆乱心神位阶上,唤出八九玄功境,在诸变化缭绕间,小心端详着这幅画卷。 以心神观之,这幅古老的画卷越发的灵动,其中诸景何止是栩栩如生,望之就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杨狱上下移动着这幅古画,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海波、岛屿都随之移动。 然而,无论他如何移动,那垂钓海波的道人,却仍只看见其背影,无法目睹其真容。 “圣人……”杨狱心中自语。九劫至强者,有,且只有一因三圣十二尊,这是威震寰宇万界无数万年的强者。 此图若真个是临摹的那位,他无法不怀疑这背后是否又有谁人的算计。 这绝非他太过谨慎小心,而是这图来的实在是太巧,声势也实在是太大了……嗡! 思忖再三,杨狱再度从暴食之鼎内取出了那一缕九色之光。谛听的声音,很快传来:“杨道友,你这是?”九色交织的圆光镜那头,谛听似有所觉,合拢的双耳露出一条缝隙,几个刹那,他的脸上已涌现惊容,好似已洞彻了一切:“杨道友,你可真是,不得了……劫运一体两面,你的造化,怕是到了!”存活了八亿余年的幽冥神兽之王,其见识之广博,经历之多,实非寻常人可比。 更少有动容。听他这么一说,杨狱心中微动,问道:“你又如何得知,这是造化,而非灾劫?” “自然不会看错。”杨狱的谨慎谛听心知肚明,却说的十分之笃定:“换做任何人手持此图,都祸福难料,唯独你拿到此图,必然会得到莫大的造化!”谛听说着,自己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涟漪。 他自九劫初活到了十劫初,可也没有见过那几位的真面目,更不要说得到与那几位有关的灵物了。 此刻不免心中闪过杂念,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谨小慎微,才不得那几位的青睐…… “哦?”杨狱心念微转,已知其意:“你是说,这画的主人,与她有仇?”杨狱觉得很有可能。 他对于九劫所知不多,可也知晓帝因在九劫是何等之无上存在。她横压万界诸天,无数神佛都要顶礼膜拜,自然也有无数人心怀不忿。 “但不知,与其有仇的,是画主,还是画中之人?” “咳咳~”本欲回答的谛听被这句话堵的连连咳嗽,他双耳紧闭,却是不听也不答。 “如此,杨某明白了。”见他如此,杨狱反倒是心头一定,他正欲收回这九色圆光镜,那头的谛听却又开口了。 “杨道友,你可知,仙佛大道的尽头是什么?” “嗯?”杨狱看出谛听神色的肃穆,也知其必不是无故发问,心中一动,作洗耳倾听状:“不甚明白,还请道友解惑。” “杨道友如今可真是深谙谨小慎微的道理……”谛听心中哑然,他当然不信杨狱一无所知,却也不甚在意,自顾自道:“大道生果,道果是无尽岁月以来,唯一可以直抵大道的途径……”话至此处,谛听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是唯一!初劫至十劫如今,没有任何人,以仙佛大道外的途径修持至道之尽头……” “唯一……”杨狱眉头微拧,却也没有反驳。 “仙佛之路,有,且仅有八步,以十都为起,至三圣为终!”谛听终是没有兜圈子,坦然道出这对于九劫乃至于十劫修行者都算不上秘密的秘辛:“然而,这只是寻常修行者所认为,本质上,道之极,便是‘司’!” “六司,是道之尽头?”杨狱心头微惊,这却是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仙佛八步并非隐秘,早已深入诸多位阶主的心中,此刻听得不一样的回答,他自然生出怀疑。 “司,为执!执道,自然是道之终极!” “执道……六司,便是修行之尽头?”杨狱眉头紧锁。他如今虽为八极之身,可兼具武道与仙佛之长,自问虽不及七元,也相差不太远。 六司,距离他,可真不远了。只是…… “如你所言,六司为尽头,那神话中,超迈六司者,又如何说法?” “执道,为修行之尽头,纵然是那些超迈六司的无上存在,其本质,仍在此列,就如世俗王朝,乞丐、皇帝,尊卑有别,但本质,也不过都是血肉之躯,凡胎而已。”禹余钓鳌图似是狠狠触动了谛听,让他不问就答,颇有些好为人师的味道:“九劫之前,我知之也少,但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可同存于世,超迈六司之上的,有,且仅有,一十二人!” “五老!” “四御!” “三圣!”谛听的声音不高,可却久久不散,颇有些振聋发聩的味道。 “你是说,六司之上,有且只有十二个位置,去一才可补一……”杨狱也有些动容,这是他从未听过的秘辛,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一因三圣十二尊之数,可已超过十二了……” “谁又说,十二尊中,都是位阶主呢?”谛听深深的看了一眼虚无之中若隐若现的玄黄世界树:“九劫最初,有劫宝降临东极之地,其汲取混沌而生,生而不灭……后世称之为,青灵始老!”卡察! 似有雷龙划破虚无。杨狱心头一震:“那四位,都是先天劫宝?” “其实,本来有五尊先天劫宝,于五老之外,尊称五帝,然而其中之一,生出妄念,陨于天条之下……”谛听神色有些微复杂,但很快平静下来:“共定秩序的存在,被秩序所杀,其所引来的后果,是无可想象的……”话至此处,谛听的声音渐渐消失。 呼呼~九色交织的圆光镜那头,是一望无垠,昏暗无光的法则之海。谛听以神通拨弄黑海那法则之水,以此来洗耳。 回答杨狱之时,他心中亦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无尽岁月之前,那些位无上存在之间,曾有过一场早已被岁月埋葬的碰撞。 那是太元覆灭之后,三圣超迈四御,成为无上存在,决意取缔天庭那一日……没有人知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天庭仍是成立,且超迈妖皇太元在位之时,成为威慑寰宇诸天的无上霸主。 只有如他这般寥寥几人知晓,那一日,三圣决意取缔天庭时,帝因撕裂虚空,邀三圣共入岁月……卡察! 仅仅是思及此处,谛听的双耳就发出裂音,鲜血四溢,止都止不住。 “大天尊……”谛听心中喃喃,无可形容的威慑,于无形间降临,让他的心神皆颤栗。 虽只一刹,那气机已消失无踪,可谛听却匍匐许久许久之后,方才敢抬头。 却也不敢再有任何停留,之前陡见‘禹余钓鳌图’的惊喜点滴不存。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关于那一日的记忆,是突然浮现的,也在此刻彻底消失。 留下的,只有寥寥一些。诸劫以来,三圣位阶乃大道之极,无可更高者。 但在九劫,一因还在三圣前!…………呼呼呼~罡风呼啸,吹卷云天之上。 高悬于大罗天上的一处孤岛上,李二一赴宴归来,坐于宝车之上,满面红光。 “二爷!”远远的,似是瞧见了什么,李二一一蹦三尺高,跨过云雾,来到了孤岛的边缘。 云海缭绕间,杨间盘膝而坐,身披神甲、腰横神锋。一大一小两只神犬横卧在他左右。 李二一躬身行礼。杨间却似没有听到,只是俯瞰着无尽云海。随着灵潮自诸界滚滚而来,天海界可谓是一时一变,虽仍有些荒凉,可无垠大地之上,已有仙山如林。 更不知有多少位阶主顺着灵潮自诸界寰宇而来。一重重天阙,也随之而生,皆悬于那仍有残缺的大日之上。 但天海之间,无有比大罗天更高者,无数仙神追寻此间,却无一可入,擅入者皆死。 “紫府仙君邀你赴宴,说有要事相商……”李二一蹲下身子,摸了摸两只神犬光滑的毛发。 两只神犬,一黑一白,白犬毛发旺盛,威武如狮虎,黑犬尖脸长耳,身材细瘦挺拔。 “你去便是。”杨间眼神动了动。 “那紫府仙君可是传说中的成道者,地位仅次于那九位无敌战神,你真不去?”李二一小心翼翼。 来到天海的这些天,他始终处于梦幻之中,无数仙神与他为友,相谈甚欢。 但他却始终战战兢兢,因为他心知,这些人看重的不是他这区区扫把星,而是这位,于诸神之前晋升八极的,显圣真君。 “不去,就是不去!”杨间冷眼扫过,李二一也只得耸耸肩,递来一物:“那紫府仙君说,只要将此物予你,你便会去赴宴……” “嗯?”杨间皱眉,却还是接过了那一卷古老画轴,心头却是一震。【清源妙道】【品质:极】【位阶:神、佛、仙】【前置位阶:显圣真君】【晋升仪式:降大圣……】【核心道果,妙道、清源……】【持之可入天海】 “七元位阶图!”且是传说之中,显圣真君之上,司法天尊之下,几乎无几人知晓其名讳的七元位阶图! “倒真是大方!”杨间咬牙,语气之冷让李二一都一个哆嗦。他自有意识以来,就已定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效法兄长!无论是武道,亦或者位阶,过去的百年间,他在兄长身后亦步亦趋,虽有时也腹诽兄长修持稍慢,却也甘之如饴。 但现在,他看到显圣前路,非但无甚喜色,反而平生出莫大的厌恶来。 非但是对此位阶图,更是对于晋升为显圣的自己。自己,窃取了兄长的位阶……他心中痛苦,却又不得不为,因为婆婆,与自家嫂子还在大罗天……李二一见他神色变换,小心翼翼道:“他说,你不收下此物,那,就只有去求大天尊赐予了……” “呼!”杨间将掌中神锋捏的‘卡卡’作响,却还是收下了此图。李二一顿了顿,又道:“他还说,此去,还有另一张七元位阶图相赠……” “他说,不但与你晋升七元的仪式有关,还,还与逆乱心猿有关……”卡察! 偌大岛屿几乎被一脚踩碎,杨间脸色顿时铁青一片,更迸发出可怖杀意。 “与我的仪式有关……”杨间胸膛起伏,却是怒到了极点。这些日子,他在天庭中追寻了许久,逆乱心猿之上的七元位阶,就似是‘大圣’! ………… “三圣、四御、五老五帝……”压抑着心中的季动,杨狱再度看向了手中所持之画卷。 这才勐然惊觉。这谛听来来回回说了半天,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此画是福非祸。 但这一番话后,他也隐隐有所猜测,虽不知是否准确,但心中却反而一定。 稍做思量,杨狱唤动了暴食之鼎:【是否炼化,禹余钓鳌图?】 “是!” 正文 第47章 杨狱祭天(下) 嗡! 如水流光照亮了暴食之鼎,也将杨狱笼罩其间。 幽光之中,杨狱目视鼎壁,其上诸般纹路悉数可见,玄奇、古老、苍茫,不明所以。 “六司……” 心中一念转过,杨狱跨入流光之中。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炼化食谱之时已无晕眩昏厥。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过程,与之前穿梭于仙魔幻境有些相似,却又不甚相同。 ‘更类似于,两界穿梭?’ 杨狱心头一动,突然听到了滔滔流水之声,继而,只觉似有一物挂在衣角。 “钓到了!” 有欢呼从水面传来。 “嗯?!” 杨狱眼皮一跳,旋即松了口气,水面上,是一叶孤舟漂流,而非是钓鳌图上那位不可言其名讳的道人。 “哎?怎么是个人?” 孤舟上,几个小童面面相觑,想了想,却还是拉动了鱼线。 杨狱顺力而起,落于孤舟之上。 这时,他的眉头却是一惊,他的体内,陡然发生了暴动。 万载法力尽被三昧真火点燃,一下冲击至百窍,乃至于四肢百骸之中。 ‘这是……’ 【法力燃烧中……】 【筑基中……】 【筑基未完成……】 ‘筑基?!’ 只一转念,杨狱都有些震惊了,这禹余钓鳌图内,竟然真个存在一方世界! 而且,是一方灵炁、底蕴至少不逊色于玄黄、龙泉、山海的大界! 一界一筑基,却不是任意两界穿梭都可提升跟脚的。 一界之底蕴,必然不能逊色于上一界,如此,方才可提升先天禀赋。 但此刻…… 【场景:禹余天上清境下,至真洞天】 【身份:至真洞天,三仙岛修行者……】 【场景背景:元始第九劫末,诸仙山遭逢厄难,纷纷破碎,至真洞天主,穷尽所有,催洞天遁入祖师传下的‘禹余钓鳌图’内……】 【真实洞天与不可名状气息相交,又经劫波而未灭,渐生玄奇……】 【炼化节点:禹余垂钓】 没有预想中的复杂,这方品阶极高的食谱,竟然只有一个炼化节点。 似比之当年他炼化的第一个食谱还要来的简单。 然而…… “禹余……” 仅仅是瞥见那两个字,杨狱就不由得心头一凛,只觉无形的压力滚滚而至。 这食谱的炼化,只怕难到了极点…… ‘谛听果然靠不住,还说这是造化……’ 杨狱心中诸念头翻涌只是一刹而已,在船上几个小童看来,不过稍微一恍神而已。 “你,你是哪来的修行者,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脆生生的童声传来,说话的是个身着白色道衣的女童。 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眼眸明亮,此时带着警惕。 她的身后,是两个更小一些的女童,此刻都很是好奇的看着他,最小那个不过六七岁大小,拿着鱼竿,颇有些懊恼。 “杨某是三仙岛上的修行者,此次出海被一恶蛟所伤,不幸坠入海中,却是承蒙几位搭救。” 杨狱不动声色。 虽然此次暴食之鼎并未提示他要谨守身份,但他还是保持了小心。 “又是那两条巨蛟吗?” 最小的女童惊呼一声,那大女童微微皱眉,正想呵斥时,远处已传来大吼: “小妹勿慌,为兄来也!” 音落人至。 一叶孤舟划破虚空,以极速呼啸而来,掀起的狂风让千里海域都为之震荡。 “师兄!” 听得呼喊,三女纷纷忘却了警戒,回身迎上来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话。 而杨狱的神色却稍稍有些古怪,那是个昂藏青年,孔武有力,又十分俊朗。 但让他惊诧的,却不止于此,而是…… ‘此人的气息,与那赵财神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看着眼前四人,杨狱只觉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这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三仙岛、赵财神,偏偏他稍微熟识些的人,就这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巧合? 杨狱哪里会信? 联想到暴食之鼎此次居然都不曾提醒他谨守身份,那么…… “我只怕已是被这图中的那位察觉到了……就是不知,这位到底是谁?总不能是……” 杨狱惊而不乱,应付着那酷似赵财神的青年盘问,同时也已知晓了几人的身份。 禹余天上清境,至真洞天,三仙岛,感应仙姑门下,刚入门弟子。 青年名唤赵公虎,三个女童,由大到小,名为云仙、碧仙、琼仙…… “所以,你们是受仙姑之令,出得三仙岛,于海域之中,斩妖除魔,寻访诸仙道大仙?” 杨狱神色古怪,心知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他反而轻松了起来。 或许正如那谛听所言,这图录,就是他得脱大劫,与天为敌的造化? “不错。” 赵公虎无甚城府,不但未有隐瞒,甚至提出邀请: “此间相距三仙岛足有八百余万里,杨道友伤势未痊愈,一人太过危险,不如与我等结伴同行,寻仙访友,如何?” “师兄……” 云仙欲言又止,着实没自家师兄嘴快,只得心中提起小心。 “那,便却之不恭了!” 杨狱微微一笑,却是应了下来,他倒想看看背后那位,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 这一应,就是百年之久。 百年间,他随着三仙岛四兄妹游荡于亿万里海域之间,走过一处处仙岛,斩杀了无数妖魔鬼怪,竟也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 不过,他倒也不急。 这至真洞天之内,仍是远古风貌,其中诸般秘辛倒是可以填补他对于九劫认知的不足。 百年间,他不知得到多少种九劫功法,虽无上等,却也拓宽了眼界。 然而,他所想要的,关于逆乱心猿进阶七元的信息,却丝毫也未寻得。 但最终,他也不得不叹了口气,结束了这第一次炼化。 因为,食谱中百年,现世也将将三个月到了。 祭天大典,已是开启了! …… 嗡! 雄浑而悠扬的钟声,以神都为中心,极速扩散至天鼎道,乃至于更为遥远之处。 而钟声回荡之处,无不有钟声应和,虚无之间,天鼎大阵的纹路,也随之浮现。 经历天倾的赤心神州,在这钟声的回荡之下,惶恐渐去。 “祭天?” 赤心神州之外,一艘巨舰之上,大丰国主微微一怔,旋即失笑: “亡国在即,还要祭天?可惜,大周气数已尽,纵然玄黄显灵,也休想续命!” 他的身后,虚空中一艘艘战舰缓缓浮现,如林的旌旗之下,诸多强者亦是冷眼相望。 “玄黄界第一灵相真灵图吗?” 敖玉也在其中,他与大丰国师坐而饮茶,虽脸色仍是极冷,却已好了不少。 “天鼎……” 秦时立于主舰之上,远远眺望,只觉整座赤心神州都被阵纹笼罩,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口大鼎,散发着神圣而强大的气息。 这气息,颇显颓势,然而,从其中也隐隐可窥见当年镇压寰宇的无上威势。 “却不知当年之天禹,是何等风采?” 秦时悠然而叹,正欲感慨之时,突听得一声剑鸣在耳畔响彻: “剑鞘,在赤心神州!” …… …… “煌煌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玄黄天父、玄黄地母……泽被苍生,福惠天下……” “今,大周神朝,皇帝启,于天鼎神都,承祖辈余荫,上祭玄黄……” …… 神都之外,巍巍足有千丈之高的祭天台天阶之上,杨狱缓步而行。 高处,有大臣高声传颂祭天文书。 其下,不知多少臣民汇聚,仰望祭天之台。 而在他的感应之中,整座神都、天鼎,亦或者说,大周神朝的气数,也随之而动。 天鼎大阵,是传承,是庇护,是镇压孽海千山之底蕴,也是大周祭天之媒介…… 此刻,他沐浴于滚滚气数之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阵纹所过,诸多城池,无数臣民的心之所向。 大周十八万年,其威势早已深入人心,等闲难以移走,颓,却还未到尽灭之时。 此刻,在大灾之后窥见天鼎之光,自然人心安定。 “祭天!” 诸般唱喏声中,杨狱跨上天阶尽头,高台之上,有神火熊熊燃烧。 有大臣敲响晨钟,有大臣点燃文书,吹起狂风,上奏苍天,如四方侯等诸王侯,则将诸多邪祟纷纷押上祭坛…… 缓步行走间,杨狱隐隐间,感受到了神兵图录之内,天鼎真灵图的震动。 残缺的祭道特质,开始缓缓启动。 “祭道,玄黄……” 杨狱躬身而拜间,那数月之前就消失的玄黄世界树,再度重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心头。 嗡! 杨狱的心头有玄黄之色涌动,又好似有不可名状之音在回应他的祷告。 或者说,在询问他的诉求,亦或者,只是在接受祭祀。 “这便是玄黄世界树吗?” 如此近距离的触及到玄黄世界树的气息,纵然是杨狱也不由得心生安详。 这是足可承载天地,演化万物的伟岸之力…… “我……” 大周历代皇帝祭天之景在杨狱心头闪过,没有任何犹豫,他道出了自己的诉求: “逆乱心猿可进阶的,七元位阶图!” 正文 第48章 八九玄功第六变 嗡!冥冥之间,那一株尽伟岸的玄黄世界树,泛起幽幽光芒。其光一起,就似已充塞了天地寰宇,玄黄界内,几一处不见此光。 而赤心神州更是被神光所笼罩,熠熠生辉。高大的祭天台下,神都之中的诸多百姓早已纷纷跪下,诵念祷。 玄黄天地,绝一派,也绝一神可以与玄黄世界树争夺信仰。世界树,是天地万物之母。 嗡!沐浴玄黄光芒之中,杨狱以心神,通过天鼎大阵伸向那一株玄黄世界树,传递着祭祀之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于天地而言,世间万类有高下之分,更有什么偏爱。 对于玄黄世界树而言,天地内的一切皆是其所孕育、所演化,自不会有什么偏向。 祭祀之真谛,除却大周皇帝之外,从人知晓。而此刻,杨狱心神动念时,也感知到了暴食之鼎内的变化。 诸般古老文字如水般交织流转,最终呈现于鼎壁之上,这是杨狱此时心神法直接感应到的,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回应:【祭道】【唯一国之主,领万民万城,合地脉人运,方可触及‘天’……】【玄黄天地母,其气生万物……】【以地脉人运为祭坛,以诸般邪祟、平千山之劫气为祭品,上祭玄黄……】【欲求:逆乱心猿可进阶的,七元位阶图一张,大周太祖遗留的灵相‘天鼎’一口、赤心神州开裂之伤、孽海之中诸般孽鬼之名讳来历、天海界未来千年岁月变迁、荡魔神锋之下落、本命灵宝欲晋玄天之方法、禹余钓鳌图内所藏之灵慧何处、进入天海大罗天路、帝因的破绽何……】……有着历代大周君王祭祀天地的经验,杨狱十分轻易的跨过了祭天的门槛,提出了自己的所有诉求。 正如暴食之鼎的其他三大特质,祭道也不是限制的祭。每一次祭天,都颇为麻烦,且法短期之内连续举行。 当然,他所提出的诸般诉求,玄黄世界树必不会一一回应。事实上,玄黄世界树不是‘天道’,更不是所不能。 之所以提出诸多诉求,反而是为了防止所提出的要求超出玄黄世界树可应允的范畴之外。 不止是他,自大周太祖至今,十八万年间,祭祀天地的诸多君王,一不是提出了种种条件。 而依着他们的经验,玄黄世界树,会其中选择最容易达到的一二,亦或者三四个作为回应……‘会应允哪个? ’浓烈的玄黄之气萦绕间,杨狱心神沉凝,等待着回应的同时。也趁着这大好时机,于心海之中催动了八九玄功境。 八九玄功,纵然是远古,也是最难修持的圣法之一,修至大成,更是难上加难。 此玄功遇劫而精进,劫则变,劫则不能进。然而,劫之一字,论是凡俗,还是仙神,遭遇则必是险死还生。 凡人道旁遇虎是劫,而以他如今的境界,纵然有真龙拦路,都算不得劫了。 因而,龙泉之变后,杨狱虽已破劫,可以修持八九玄功第六变,却迟迟不曾起念。 实是因为八九玄功越是往后,就越是难修,每一变,都要慎之又慎。而此刻,他所选取的,便是‘玄黄之气’。 玄黄之气,天地之母,犹如天地之本源,大道之演变,蕴含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 作为变化,其潜力甚至未必逊色于大日如来变。 “呼!”玄黄之气于心海交织流转,又被八九玄功境一一吸纳。这个过程不快,却也不慢,玄黄世界树还会回应之时,八九玄功境内盘坐的‘杨狱’已披上一玄黄色的道袍。 【八九玄功第六变】【玄黄之变……修成】‘怎么还未回应?’感受着玄黄变化的奥妙,杨狱突然一惊,再度凝神。 却见得玄黄之色渐褪,但那一株玄黄世界树的轮廓,却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伟岸! “不对!”杨狱心头一震。却见虚之间,玄黄世界树舒展枝干,枝叶参天。 而他赫然来到了,大树之下!他回头望去,以他的目力,赤心神州竟也只有模湖一片。 而祭天台上,他仍是躬身状。 “这是……”杨狱眼皮一跳,而那摇曳枝干的伟岸大树中,赫然传来了他可以理解的古老意志:“要……天心之印……类劫……类劫之魔……禹余钓鳌图……”…………神州之外,虚空之中,一艘艘战舰都不由得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纷纷落于海面上。 玄黄天地之母,纵然场皆是修行者、位阶主,此刻也不敢直面玄黄。只遥遥望着那显现于天地间的世界树,心神摇曳。 “古老相传,大周皇室掌握着祭祀玄黄,与世界树沟通之能,看来,是真的……”敖玉负手而立,心中也不乏惊叹。 尽岁月以来,玄黄世界树始终矗立于虚实之间,但却有一人可以触及。 此刻,见得玄黄世界树似是被大周朝廷呼唤出来,他心中自然不有些惊讶。 那可是先天劫宝…… “大禹……”敖玉心中惊叹,一干大丰重臣的神色却皆不甚好看。唯有大丰国主神色不动,只是冷然一笑:“大周气数已尽,祭天除却损耗气数之外,又有什么用处?” “陛下!”突然,大丰国师开口,指向了远处。 “嗯?!”循声望去,大丰国主的眼皮不由得一跳,慢了一刹的秦时也是心头一震。 三月之前,元黄神光划破天穹,几乎让赤心神州陆沉,留下了堪称可怖的裂痕。 而此刻,一众人的注视之下,那狰狞的鸿沟,竟以不快,却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着! “玄黄世界树,竟真个回应大周的祭祀……”见得这一幕,大丰国主神色也是一变。 大周素来有祭天的习惯,可对于其他诸多宗门而言,此举象征更大于实际。 毕竟,若玄黄世界树真会响应祭祀,大周早已是天地永恒的霸主,怎么还会衰落? “这……”震惊之后,就是警惕,大丰国主陡然起身,周身气息震荡间,竟直接撕裂虚空:“诸君随我,伐道,灭大周!” 正文 第49章 玄黄树下,杨狱悟道! 呼呼~一艘艘战舰划破虚空,却如滴水入海,不见丝毫涟漪。秦时却并未随军而行,诸多战舰没入虚空之后,他踏足赤心神州。 “玄黄世界树,为什么会接受大周的祭祀?”感受着大地的震荡,秦时百思不得其解。 玄黄天地母,万物万灵,乃至于诸般造化都源自于这株世界树。拿她孕育的这一切,再去祭祀她? 她还接受?秦时如何都想不通,也因为想不通,哪怕腰间的神锋一次次的催促,他仍未挪步。 他劝不得一心取大周而代之的父王,但却不想他深陷险地。此刻的赤心神州,在他眼中,就是险恶之地。 “难道,真如师尊所说,那大周太祖,也做了孽鬼,且,夺舍后世子孙?”这个念头再度浮现在心头,秦时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笃定了。 思量再三,他还是取出了秘宝,联系了自家师尊。呼呼~千佛天中,为玄黄气机所惊,诸般僧侣也无不惊讶。 一处幽静的古庙前,宝月僧王盘坐于一棵古树之下。他缓缓抬头,眸光中映彻出神都轮廓,乃至于那一方大阵的轮廓。 “唯有天鼎,可沟通玄黄世界树!”宝月僧王心中自语着,心头再起波澜。 以七元之身兼四劫灵相,放眼玄黄天地,他所求者,其实不过那一二罢了。 嗡!微微佛光泛起,秦时的声音适时传来:“师尊,赤心神州或有不对,弟子请您前来助我大丰一臂之力。” “怎么?如今信了?”宝月僧王并不意外。他精通时空之道,隐隐间可以窥见未来变化,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多年前刻意出关一次,去大丰收徒了。 “玄黄世界树的气息笼罩了赤心神州,这实在是……”秦时苦笑着。 “你姑且去之,若有不对,捏碎为师赐你之宝!”宝月僧王捏碎了佛光,不给秦时再说其他的机会。 他心中,则不免泛起思量。他这弟子乃是身负大气运者,自小运道之强就超乎想象,此次突然驻足,必然是前路有变。 至于变化是什么…… “看来,果然是师兄所料,那大周小皇帝已被那大禹夺舍了。”古庙石台上,泥胎突然张口,其周身泥沙速速而落,显现出金刚也似的纹理。 那是个干瘦矮小的老僧,年岁似比大悲光都要老的多,声音却是温润宽厚,更带着抹不去的笑意。 “是或不是,天鼎,也是我等必取之物。”宝月僧王面无表情:“十劫已开,她们即将归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石台上的老僧叹了口气:“她们归来乃是大势,玄黄世界树纵是先天之列,却又如何能够阻拦。”老僧心头默然。 他年岁远不及自家师兄,未曾经历七万年前那一战,可也知晓,就是那一战后,自家师兄性情大变…… “其实,你我大可不必如此……” “嗯?”宝月僧王缓缓抬眸,眼底尽是冷戾:“贫僧本以为,有过那一次教训,尔等不该再敢招惹我千佛天……”古庙中,老僧盘坐,干枯瘦弱,然而,宝月僧王却在其身后,看到了一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耳垂肩,身体宽胖的笑佛之相。 “什么?”老僧先是一怔,面皮顿时扭曲一刹,可也仅仅是一刹之后,已恢复了平静。 但莫说是宝月僧王,便是换成寻常人,也可察觉到那浓烈的违和感。前一刹,拿老僧或许还是人,但下一刹,却好似陡然变成了一尊佛! “你是菩萨还是佛?”宝月僧王面无表情,袈裟却是无风而动。 “还未成佛。”老僧的声音中笑意更浓,其身后佛相合十双手,笑声颇大:“小僧东来,勉强算个菩萨,此来,不为夺舍……” “东来菩萨?”宝月僧王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并无印象,但他也不甚在意,劫波葬了九劫,无数神佛早已没有名讳流传至后世。 无甚名声,未必就不是大神。他心中慎重,神色却仍是冷漠:“不为夺舍,又意欲何为?” “阿弥陀佛!”老僧诵了声佛号,其身后佛相越发庄严神圣:“了因果!”…………嗡! 嗡~~!似有似无的嗡鸣声自地底极深处涌起,初时微弱,却越来越大。 音波回荡之间,大地竟开始震颤。 “大地的裂痕,在弥补!”被元黄气息割裂的裂痕两侧,有修行者神情震撼。 这一条裂痕,宽不知几万里,长更似无有尽头,这是赤心神州的大陆架被震成两截,外显的痕迹。 而此刻,这巨大的裂痕,在无形的气机干涉下,开始弥合!非只一处,随着玄黄气息的扩散,赤心神州的山川大地,好似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沧海桑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 一处处坍塌破碎的山岳、断流的江河,都在以缓慢,却不可阻挡的势头,重归完好! “世界树!”这一刻,不知多少目睹此神迹者心头颤栗,更多的人却是顶礼膜拜,更甚者,涕泪横流。 嗡!神都之上,玄黄之气弥漫,这一刻,玄黄世界树好似从虚无中走出,变得无比之清晰,好似触手可及。 “这,这怎么可能?!” “世界树……” “玄黄世界树,回应了陛下的祭祀!”神都内外,朝廷的诸多大臣,公侯此刻也无不悚然。 对于祭天的记载,在场之人谁又没有听说过?大内藏书楼内,历代以来诸位先皇祭祀苍天的记载不在少数。 然而,大周上一次祭天,已是八万年前的事情了,哪怕是乾苍这般老臣,也根本没有经历过祭天。 只是听得先皇曾言,祭天可唤回太祖爷传承下来的那口天鼎而已。他也根本没有想到,那缔造了天地,孕育了万物的世界母树,会真个回应大周的祭祀! 更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玄黄世界树的回应,自家陛下居然选择了去弥合赤心神州的裂痕。 “玄黄世界树啊!”摘星台上,方思龙神情木然,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他重生归来,似乎什么都没做吧,怎么就引来了如此大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 “陛下!”数月里几乎足不出户的乾苍此刻撞破虚空,拖着老迈的身躯奔向了祭天台。 “陛下,天鼎!”乾苍的一声大喝,也将处于震惊中的诸多臣子唤醒。 四方侯搀住身形踉跄的乾苍,足下一点,已登上天阶。然而,不及往上,就觉一股无可形容的巨力随之降临,将他生生打落天阶! “陛下!”苍龙、神岳诸公慢了一刹,此刻也皆被震落天阶,不由得高呼:“天鼎,天鼎!”嗡! 玄黄气机似隔绝了虚空,以杨狱如此敏锐的五感,也只隐隐听到有人在耳畔吵嚷。 但他大抵也能猜测出一些东西来。祭天,是乾苍最早提起,然而,他此次祭天虽无人反对,但也并未引起群臣的注视。 一来,大周上次祭天还是八万年前,二来,他的灵相修持还未至三劫。 此时,群臣哗然沸腾,那必然是玄黄世界树已经开始有了回应。不过,对于外界的吵嚷,他只念头一转,他所有的心思,尽数汇聚在身前这一株无可用言语形容的伟岸世界树上。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纵然他早有准备,也觉心神有着颤栗。这无关于心境,无关于修持,只是因为这株世界树的本质,远远超过了他。 依着谛听之言,先天劫宝乃道所生,本质高于天。以人心见天心,又如何能不心神激荡? 但,更令他心惊的,是那可以让他理解,却又不同于他所接触的任何生灵的意志。 古老、稚嫩、伟岸、渺小……彼此冲突的两种形容,竟然可以同时存在于这意志之上。 这让五感无比敏锐的杨狱,难受的几乎吐血。‘她在向我要祭品?’震惊过于大,以至于恍神了一刹,杨狱才回过神来。 天心印记、类劫之魔、禹余钓鳌图。这疑似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意志,居然通过祭天大典,在想自己所要祭品。 而其所要的东西…… “类劫之魔来自远古、禹余钓鳌图也是,而天心印记……”杨狱心中一转念,却是看向了自己的命数。 【天心之印:一统四海八荒,诸岛诸国亦无二主,登临绝巅,天下第一,无人不认,则天地亦认! 】这是他一统山海,登临绝巅之时,诞生于命格之中的紫色命数。‘她需要的祭品,皆是外来之物……’杨狱心中了然,却并未急着回应,而是高度凝神,以金精火眼催动通幽,欲窥这株世界树之玄妙。 玄黄之气,天地之母,先天劫宝、历劫不灭……玄黄世界树,诞生之时,已立于灵宝一道上的绝巅。 其威能或许不如神话中的道宝,但本质,只怕还要超过。呜~这是一处极为玄妙之地,杨狱对外界的感知极为模湖,但同时,他的思维、意志又比外面要活跃、迅捷十倍、百倍。 ‘玄黄世界树的加持……’缓缓抬头,杨狱直视此树。在来玄黄界之前,他从未想过一棵树能大到如此匪夷所思之地步。 于此刻仰而望去,杨狱甚至无法看到这棵树的全貌,甚至一角都未必看到。 只觉那一片片树叶,也已比远古星斗更巨,其枝繁茂,不知伸到了多么遥远之地。 他能够感觉到,那枝丫,哪怕是树叶,都蕴含着极为深奥的玄妙。可偏偏差了一线,无法真正意义上看到,金精火眼加之通幽,竟然也看不穿哪怕一片树叶。 “本质的差距吗?”疑似玄黄世界树的意志没有再度出现,而杨狱则一转念,催动新修成的八九玄功第六变:“玄黄变!”呜! 此变催动之刹那,杨狱只觉身心一颤,似化为一滴水,落入了无尽汪洋。 而这时,杨狱所看到的,却又是一变。他看到了,无尽的玄黄气机在此刻交织汇聚,如潮如海,目之所及,尽是玄黄一片。 而那一株世界树,却又哪里是树?!无尽的玄妙纹理,交织成一株不可名状之树。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玄黄世界树吗?”杨狱心生震撼。这一刻,他甚至有种再迎来法则之海洗礼的错觉。 那世界树,蕴含之法则玄妙,实在浩瀚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她那每一片树叶,皆蕴含某种法理,无数种不同的法理,交织如海! 生灭、阴阳、造化、光暗、劫运、因果、杀戮、秩序……杨狱有着刹那的恍忽,他似能察觉到自己已到瓶颈的诸般神通似乎在颤动,但却恍若未觉,沉浸于其中。 但很快,他就从沉浸中跌落出来,那古老意志再度泛起了波动,似在催促,又好似要赶人。 杨狱心中涌起莫大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疑惑:“怎么没有丝毫冲突……”玄黄世界树,是无尽法理交织之树。 无数枝叶,就是无数种法理,其中不乏彼此冲突,亦或者风马牛不相及的。 但却没有任何冲突,无比的平衡与和谐…… “为什么?为什么……”杨狱心中喃喃着。此刻,他已经能听到外界似乎有人在呼喝,也感觉到了玄黄世界树的排斥,却恍若未觉。 隐隐间,他觉得自己好似触及到了什么,却总是差一线无法抓住。 “天心之印……”当那古老的意志第三次响起时,杨狱不由自主的跌落,好似要从这奇异之地跌将出去。 可也是在此刻,他福至心灵般,望向了那比之枝叶更为明显无数倍,可却因其太大,反而忽略了的,树干,树根! 轰隆隆!好似有惊雷于心头炸开,杨狱只觉心神,乃至于魂灵都在此刻颤栗起来! “根基、主干!”玄黄世界树枝繁叶茂,无穷法理交织在枝叶之间,相比之下,树干与根须就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承载着万般法理的,赫然正是这平平无奇! “位阶、神通、逆乱心猿、斩魔、降魔、道术、武功、灵相、大神通术……”电光火石之间,杨狱甚至忘却了压制第二位阶晋升的冲动。 滚滚潮汐声入耳之时,他的眸光也随之大炙:“我明白了!” 正文 卡文…… 难绷,拖到现在请假,真就很淦。 《诸界第一因》卡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50章 杨狱!(上) 心中明光闪过,杨狱只觉之前困扰自己的阴霾尽数消散,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充塞了心海。 法武合一,是他为自己定下的道路。过去的千余年间,他始终在这条无有前人指引的道路上跌跌撞撞,时有所得,时而困惑。 而此刻,窥见那承载万千法理的玄黄世界树,他心头陡升明光。 “法武合一之道,无错!然而,法武合一之真谛,不在于法,也不在于武,更不必有什么侧重与取舍······” “道,才是根本,是树干,是托举法武之根基!!”这种一刹间,破开困扰自己多年的迷惑的悸动,让杨狱忍不住的心神颤栗。 此道,非天道,非大道。而是他已然掌握,法武的本质、原理、规律! “我原无需执着于法武一体,不必纠结于法武合一—.·····”刹那间的明悟中,杨狱几乎不假思索的将禹余钓鳌图抛出。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杨狱心思转动仍是极快。比之已入命格的天心之印、还未触及的类劫之魔,已经被暴食之鼎拓印本质,已无需外壳的禹余钓鳌图,方才是他可以舍弃的。 嗡!时空,于这一刹似有凝滞。玄黄世界树舒展枝叶,将那古卷卷入树冠之中。 “神通也罢,武道也好,其外显皆是旁枝末节,唯有掌握原理,明悟其规律,方才是正途!” “历劫归来的诸多大神通主,尽失其生前神通,就是因为,他们尚未 “得道”! “而那帝因于老爷子身上归来,不过九耀身,却可弹指岁月更迭··这就是, “得道”!”玄黄树下,时空凝滞,杨狱跌坐而下,意志如同大手,将心头实质般灵光死死攥住! 关于法武合一,他有过无数种思量与尝试,其中未必就没有过类似想法。 然而,只有此刻,在玄黄树下,自身思维飙升的此刻,杨狱才真个意义上把握住了这一点。 但,知易而行难。想要将这一线灵光化为自身底蕴,将仙武之道彻底完善,却还不够! “不够!”虚无之间,杨狱似乎听到了源自心灵的嘶吼,他不假思索的催动了八九玄功。 于玄黄树下,化出大日如来变化!一四这一刹,玄黄世界树对于这方时空的影响仍然在,但杨狱眼中,一切都变了。 虚空的颤动、时间的流逝、无所不在的玄黄之气中,那极尽繁复的道纹法理······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脑海中无数个念头,以及诸般讯息在流转、碰撞······玄黄世界树,大日如来变化,这两相叠加之下,他的思维瞬间拔高到了一个极为可怖的地步。 这三个呼吸之内,他甚至以及可以看到,理解玄黄世界树的存在。 “这是,得道者的世界!杨狱心中升起明悟,却没有趁机去窥探玄黄世界树的深层奥秘。而是将一切精力尽数汇聚于自身。天意四象、元磁真身、擎天撼地、通幽、神行、融兵炼体······武功、神通、道术、灵相、功法、灵宝······无数念头翻涌而起,却再无丝毫的困惑,甚至更多百倍,也如观掌纹般,清晰可见。过往的疑惑一个一个的接连解开,豁然开朗!嗡!几乎是同时,第二位阶晋升斩魔,法则之海,再度降临而下!无穷无尽的讯息洪流,浩浩荡荡的将杨狱,祭天台神都,乃至于天鼎道,都彻底淹没!哗啦啦!滚滚潮声,瞬间充塞了天地之间,黯淡的水光压过了玄黄之气。 “法则之海?!谁在此刻晋升仪式不成?” “有人晋升十都?似乎不太对,晋升十都如何有如此大的水声?” “这波动似乎来自于祭天台?是陛下要进阶十都?他·····.”大周祭天台下诸公侯大臣严阵以待,此刻察觉到法则之海降临,都有些错愕。 说好的祭天以唤回天鼎,怎么突兀晋升? “谁?!”几乎是同时,乾苍猛然抬头,向着虚空深处发出一声厉喝:“何方宵小,敢来神都放肆!”轰隆! 此刻的乾苍伤势未愈,但一声怒斥也足可撼动万里虚空,掀起罡风如潮。 咔嚓!某处虚空,似被其音震破,其下,有声音于刹那间传遍万里:“四劫的苍天之龙果然不同凡响,伤重至此,却还是如此之敏锐。可惜了,若是你无伤,我等这般大的动静,或许还未至赤心神州,你便要发现了砰!虚空开裂,一艘充斥着铁血杀伐之气的战舰,缓缓降临。而其后,战舰如林,遮蔽天日,其声势自无法与法则之海降临相比,但神都内外,却是一片哗然。 “大丰战舰!”神岳公眼皮一颤,以他为中心的诸多王侯已是纷纷散开,将天鼎大阵稀薄的光芒再度承起:“老太师推算不差,果然有敌袭!”四方侯一跃登上摘星台,神情冷煞,而神都各处,也皆有高手现身,彼此呼应,既在大阵加持之下,也是承载大阵的阵台。 祭天乃是国之大事,神都自然不可能没有防备。然而,哪怕如此,窥见那遮天蔽日般的舰群,大周诸王侯心头也不由得一沉。 为首的巨舰上,大丰国师眉头稍稍一皱,已是舒展:“那小皇帝果真蠢笨,沟通玄黄世界树这般大的造化,居然选择晋升十都?”玄黄界的修行极盛,位阶主虽远比灵相主要少,法则之海的降临,自然还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哪怕是战舰之上的诸多灵相主。 只是,玄黄世界树降临这般大的动静,最后只是晋升十都?一时间,神都内一片肃杀,战舰上的诸多大丰修行者,却颇觉有些啼笑皆非。 “那小皇帝未免太蠢了些······”相隔极远,秦时敏锐的察觉到了是谁人在晋升,心下顿时一缓。 玄黄世界树的降临是何等大的威慑?其能修补破碎的山河,自然就能抹去大丰,这也是他心中忧虑所在。 好在,这小皇帝似乎颇蠢,天大的造化,取了十都······只有敖玉微微皱眉,隐隐间,他只觉似乎有些不对。 这法则之海降临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些,他昔年晋升八极主时,似乎也没这般······· “敖玉!”乾苍深吸一口气,推开搀扶自己的乾山图,冷声道:“万法楼从不干涉玄黄天地事,这是昔年我家太祖定下的规矩·· “昔年大周太祖横压寰宇,万法楼亦不能敌,故而,其可以定下规矩,无有不从,然而,如今的大周,凭什么定下规矩?”敖玉不答,只是抬眸看着那蔚为壮观的法则之海虚影,大丰国师却是开口了:“十八万年,够久了,也该知足了!乾苍,你若此时退去,还则罢了,如若不然 “又如何?”乾苍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惊怒与苦涩同时涌出。天鼎真灵图的现世,固然带来了大周中兴的曙光,可同样,也激发了最为强烈的反噬。 正是知晓此节,他方才不远万里,去求诸多旧友。然而,他所求无果,自己还身负重创。 偏偏在这些战舰之内,他还感受到除却敖玉之外,其他强者的气息。此次,只怕是······ “如何?”大丰国主收回远眺祭天台的目光,五指合拢,向下一按:“杀!”轰隆! 一言落,诸舰齐降。好似千百颗星斗坠落而下,掀起的罡风起来就好像是天地间最猛烈、最可怕的飓风,能够轻易粉碎世间的一切! 神都震荡! “昂!”暴戾的龙吟响彻于空,乾苍双臂舒张,竟化作一条须发皆张的苍龙,放声长啸。 他的灵相被元黄之光斩却,可其心神意志,仍可化为灵相。轰!苍龙怒吟,迎上遮天舰林,相隔百里之遥,磅礴汹涌,如瀑如潮般的气劲,已将神都之外,刚刚恢复的山林搅成片片烟尘。 “杀!”喊杀声震动天地。神都之中,诸公侯于大阵加持之下,放出诸般灵相与神通,护持城池,轰击舰林 “十八万载传承大周果然有效死之臣······敖玉稍有诧异。自天鼎丢失,大周已非人心所向之地,七万年来,除却乾苍之外,实无甚人杰效力。但在此刻,这些他眼中的中庸之辈,居然没有一人畏战而退?明明上次宝月僧王来袭之时,似乎还不是这样······因为祭天?还是······嗡!敖玉的念头一闪间,突然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蜂鸣之声。这声音不高不低,但其响彻的刹那,不止是敖玉,便是大丰国主、国师等人的心头亦皆是一震。只觉一股一股宛如太古魔神降世般的气息,陡然闯入心海中。 “这是?”大丰国主猛然挑眉。随着法则之海的光影消失,那一株玄黄世界树影,再度现于天地之间。 那蜂鸣之声,赫然来自于那世界树下! “那是?”远远旁观的秦时此刻心头不由得一颤。比之玄黄世界树影,树下之人显得渺小,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 然而,窥见此人的刹那,他心头陡然升起莫大的悸动。 “我的剑匣!”其腰间神锋,也随之震荡,发出惊呼声。 “是那小皇帝······”大丰国主心头升起的念头还未落下,那人影已经,却已出现在舰队之前。 这人影的出现,分明无比之突兀,然而,在所有人的感应中,却又无比的自然。 好似本来就该出现于此,甚至,早在无尽遥远的岁月之前,就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无形的气机扩散于天地之间,弥天也似的玄黄之气竟随之而动。 竟生生止住了千百艘战舰坠下之势,也按住了乾苍上冲之势。 “呼!”滚滚罡风呼啸之间,杨狱阖眸而立,此刻,他的心神兀自汇聚于心海之间。 在唯有他可觉的细微之处,天翻地覆般的剧烈变化,正在发生。他所学之诸般功法、武功、道术、神通······皆在剧烈的蜕变中。 但这个蜕变,猛烈却不失有序。恍惚间,他只觉自己好似化作了玄黄世界树,以自身为根基,诸般法、武皆如枝叶般,向着四周不住的舒展着。 他所学的诸般法武,不再如之前那般圆融如一,而是泾渭分明。神通是神通,武道是武道。 可看似泾渭分明的背后,诸般法武,皆依附于枝干,比之之前的看似圆融,却又不知要精妙几何。 这一刻,他仍是八极之身,位阶无路,武道也未突破,可偏偏,他却觉得自己好似脱胎换骨。 变化之剧烈,似乎超迈过往任何一次。甚至于让他心头升起无比强烈的错觉:现在的他,似乎无所不能! “陛,陛下?”乾苍的身躯一震,看向眼前人的眼神变得无比之骇然。 那落于他肩膀上的手掌,一如其人,来的无比之突兀,却又无比之自然,他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哪怕是他重伤在前,可这也绝非十都,不,绝非四劫灵相之下可以办到。 “陛下唤回了天鼎?!”相同的念头,几乎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便是大丰国主,心中也闪过此念。 “杀!”一惊之后,大丰国主的杀意更坚,一声冷斥间,其座下战舰就自迸发出极尽耀目之光。 他不通灵相,可却早已晋升七元 “南吉仙君',此刻一念动,已催发出杀伐大神通 “南吉灭度'!这一门大神通,纵然在诸般杀伐大神通中,也属最为奇异的一列。其光所指,全然无视任何护法神通、灵宝,直冲本源!中,则本源破灭,道消人亡! “陛下小心!”乾苍下意识的欲要上前,却竟然没有挣脱那压在肩上的手掌。 “这·····.”乾苍心头一震。 “老太师稍歇一二······”杨狱仍在阖眸,可万里之内,却无不映彻在他的心头。 轻轻一按,将乾苍燃烧自身的法力熄灭。下一刹,他睁开了双眼。一■似有神光一线,自其眸光中迸发而出。 这神光仅一线而已比之大丰国师所催发出,足可光耀万里之神光相比,显得无比之渺小。 然而,其光横掠之间,令所有人都为之惊悚骇然的一幕,发生了。 正文 第51章 杨狱(下) 轰!轰隆隆!千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千百团好似星辰破灭般的光芒,已在穹天上下齐齐爆碎开来! 如林战舰,似如漫天烟花般炸裂,破碎! “怎么可能?!”大丰国师瞳孔剧烈的收缩着,心神狂跳。刹那之间的变化,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无从得见,唯有如他这般修持者,方才看到了那刹那之间的惊心动魄。 心中,亦不由闪过不可思议。那大周皇帝 “启”的眸光就似如破晓的第一缕晨辉,其威势更不见得如何浩荡,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神通、灵相的气息。 但其横掠而过时,大丰国主那灿若烈日般的光芒,就被中分为二!那一线眸光,就好似割裂黑暗与光明的 “道线”。以看似缓慢,却好似不可撼动之势,撕裂了洪流般的光芒,以及,大丰如林般的战舰群! 竟似是无可阻挡?! “你是谁?!”一刹之后,大丰国主的怒斥方才伴随着激荡的罡风呼啸扩散至神都内外。 一团团破裂的神光之间,这尊成道七万年的盖世枭雄已是极为狼狈,心中更是惊怒已极。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嗅到了死亡降临的气息。那一线道光,竟给他一种兼具万法,却又超脱于神通之外的味道。 非神通、非灵相,却有着堪比最为强绝类杀伐大神通的威能!这,绝不是那大周傀儡皇帝所能迸发之威能··.... “无论你是谁,今日,必杀之!”大丰国主怒而长啸,周身腾起骇人级数的法力。 这一刻,他再不敢有丝毫小觑,更来不及心疼自己亲自祭炼的诸般战舰,尽起所有,展现出其七万年修持之霸道威能。 “神通,风怒!” “神通,定身!” “神通,裂变!” “神通,诛邪!” “大神通,南吉灭度!”极尽燃烧的诸般神通光芒交织纵横,犹如大日般,烛照千里、万里······霎时间,地动天惊,赤心神州亦被这极尽可怖的大神通光芒所撼动。 赤心神州、玄天大州、永佛州,乃至于虚空之外,玄黄天外天。这一刻,都有人为之震动。 这是真正的大神通主,在面临强敌之时,方才会爆发出的光芒。其威可撼地,可震破虚空,可夺日月之光,可破灭星斗! “阿弥陀佛!”千佛天中,老僧大悲光此刻也不由得稍稍动容。大丰国主,不修灵相,精持大神通,其固然比之那几位稍逊,也是天下绝顶。 其此刻展现之威能,甚至不下于之前的宝月僧王。然而,其音波未落,整个人已是陡然一震,被无形巨力击穿了法力屏障,流星也似,飞出九重云霄之外。 轰!极尽耀目的光芒,于此刻彻底归于即灭。天地,于这微小的时间刻度之中被黑暗所笼罩,而一刹之后,雷光划破天际。 却见得虚空之中,一道道裂痕交织纵横,犹如蛛网,处处龟裂。咔咔咔~一只白皙如玉的拳印,正抵在那破碎的虚空正中,肉眼可见的涟漪如同心圆般层层扩散着,不知多么遥远。 而在如大丰国师、乾苍等四劫灵相主的眼中,这一幕,堪称可怖。就好似其拳力所至,无形的天,都被撼动、撕裂! 其拳芒之所至,无论是大神通南吉灭度之光,亦或者虚空罡风,乃至于无形的灵炁尽归于无。 天意四象,乃春夏四季,生老病死,地火风水······自然而然,犹如天意之拳。 然拳锋若变,却又是四季劫灭,诸色不存的,万象破灭之恐怖!嗡!这一刹,天地都似为之失声,凝固,定格。 神都内外,天上地下,诸州内外,乃至于虚无之间的无尽孽海之间,皆有人目光为之定格。 此时此刻,无论敌友,皆为之骇然失声。 “陛下······”已落于摘星台上的乾苍神情竟然有些恍惚,震惊,担忧充斥心头。 以苍龙公为首的一众大周王侯亦皆神情复杂。这一刻哪怕是神都内的寻常百姓,也绝不会认为此刻立于天穹之上的,会是自家那位登位不久的傀儡小皇帝。 而方思龙,更是瞠目已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大神通主,玄黄七万年间,最为绝顶的十九人之一!除却四劫灵相之外,唯二晋升七元的大神通主,大丰国主! “道生诸法,固可御诸法之变,唯有明悟根本、本质、规律,方才是通天道途!虚空之中,杨狱缓缓收拳。此刻,他能感觉到无数人的目光在汇聚,惊惧有之,震惊有之,疑惑有之,更不乏恶意。甚至于,虚无之间,那一株玄黄世界树,也似投来了意志。但他却恍若未觉,所有的心神,尽数归于自身。而他的心海之中,暴食之鼎内,更是从未有过的热闹。那代表着他诸般神通修持的进度条,在剧烈的震颤、拓展······【通幽·······晋升······】【擎天撼地······晋升······】【神行······晋升······】【融金炼体······晋升·····】【吐气成兵······晋升······】【三昧真火·······晋升······】【小须弥山王印······晋升······】【大风泽······晋升······】【逆知未来······晋升······】【天意四象······晋升中······】【元磁真身诀······晋升中······】【八九玄功······晋升中······】【神通法理交织、碰撞中······】【跟脚提升······】【道行提升+······】诸色交织的进度条,在杨狱的注视之下,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芒,继而,归之于沉寂!无比细微的时间刻度之后,留于暴食之鼎鼎壁之上的,唯有寥寥几许字迹。【杨狱】【逆乱心猿主、斩魔主、人仙四步、二劫灵相】【本命灵宝:元磁五行山】【大神通:融兵炼体、北斗注死、逆乱不死】【奇法:八九玄功】最后,则是。【天意四象、元磁真身】【天意四象:逆乱心猿主,杨狱于玄黄世界树下,法则之海洗礼之中,容纳诸般神通之长,而创出的大神通术··....其分,地、火、风、水,合杀伐、护身、遁行、奇门四类于一.·····】【元磁真身:······容纳诸般法武、灵相、神通之长,而开辟之立道之根本,承载天意四象,承载诸般法武神通灵相道术······】【元磁,亦可为道基】呼呼呼~刹那的沉寂之后,被荡开的罡风滚滚而至,吹动了杨狱的衣发。直至此时,杨狱方才真个从这一场难以言喻的蜕变之中回过神来。这一刻,他诸般神通、武功似乎并未有实质的突破。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好似再度脱胎换骨,有种铅华尽洗始见真的感动。也是于这一刻,他方才真正意义上触及到了,那些远古神佛的境界。也明悟了当年为何身兼诸般神通的自己,却鏖战十万次,方才灭去那三坛海会的一缕劫魂。 “道高一线,就似高的没了边······杨狱的心中涌现出这一念头时,九霄云外,神光陡乍。直如一颗颗远古星辰,于刹那间迸发出亿万年积蓄的所有光与热。其热无尽,其辉无量。轰隆!已然超迈寻常人感知极限的巨响炸开于九霄云外,顷刻间,重重罡风天都被一扫而灭。发丝狂乱,似妖如魔般的大丰国主,已是携虚空震荡之势力,悍然而落:“纵然你是大禹复生,吾亦必杀之啊!” “大神通主!”虚空之中,杨狱挑眉,此时此刻,他仍是八极,然而看着一击天地动的大丰国主,心中却无丝毫波澜。 若是今日之前,与之放对,纵然倾尽所有,未必能拼个平手。但如今······ “你,只怕不行!”惊怒尽去,只余杀意充斥心神的大丰国主心头突然一震,听到了不高不低的声音那白皙如玉石般,好似没有任何神通加持的手掌,就这么突兀而自然的再现,在他高度凝神之下,仍是穿透了重重虚空,探入了他的法力屏障,护身神通灵宝之内! 也只有这一刻,他才在其上看出了些微神通的波澜, “这是,神行······大神通主的速度何其之快,刹那间可在亿万里之间挪移千百次,其念头转动更快无数倍。可大丰国主也仅仅来得及转动念头,那手掌已触及他眉心三尺!恐怖!无尽恐怖!霎时间,大丰国主的眼眸都被灰色所覆盖,心神杂念尽被无形的大手攥住!这手掌,好似算尽了他所有躲闪挪移的方位,让他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陛下!'大丰国师目眦欲裂,惊骇欲绝。大丰国主躲闪不及,而他也只来及转动念头,其余所有人甚至连念头转动都来不及,更不必说救援了。敖玉神色稍有些惊异,正欲出手,突然心头一动,就自放下手了。有禅音适时响起:“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皆如水中之月,空空幻幻······”这禅音似已超迈时间之限,无比细微的时间刻度,已遍传赤心,乃至于大千内外,所有身怀法力者的心头。 而所有听到这一道声音之人,都心神恍惚,一时间几乎失去了自我一般。 有不堪者,甚至跌跪在地,顶礼膜拜之!嗡嗡嗡~~~在这禅唱响起的同时,汪洋大海都不足以形容的法力,并一轮圆月升腾于九天之上! “他不够,加上贫僧,如何?”不高不低的声音在杨狱的耳畔响起,而他手掌按处,那大丰国主竟如幻影般,被他手掌穿过。 而其落处,赫然是自己的眉心! “宝月僧王!乾苍下意识一动,却觉心头一寒,猛然回头。却见一支战矛横空而至,亿万里虚空为之开裂、破碎,其速之快,已超迈了常人的想象! “赤锋龙矛!”乾苍神色终是大变。自数万年前,以苍天之龙这绝顶真灵图修至四劫灵相之后,他已然屹立于天下绝顶之列。 纵然是那宝月僧王,未突破之前,也未必胜他多少。但他却仍是护持不住大周,以至于天下诸陆皆失,只剩赤心,却还动荡不堪。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与这龙矛有关!赤锋战矛,乃是大周太祖之后,天下最为强横的霸主,赤锋神尊留下的灵相! 此灵相,也是天鼎之外,唯一击杀过不止一位四劫强者的杀器!其汇聚灵相、杀伐神通、灵宝之长为一体,乃是万龙巢压过千佛天的最强手段。 七万余年前,正是此矛,在天鼎丢失之时,将那一代大周皇帝,钉死在皇城之中! “这是什么······”强如秦时这般兼具八极、三劫灵相之辈,竟也只觉眼前一花。 那一支赤金染血的战矛,已直抵至杨狱心口三尺不到! “小小孽鬼,也敢放肆?他不够杀你,加上本龙主,够是不够?!”森森寒意,瞬间降临! 除却宝月僧王之外,另一尊天下绝顶出手,这是··.... “万龙巢主,赤锋龙矛!”险死还生的大丰国主,不退反进,人如星月,竟是直接以身撞来。 南吉灭度最为可怖的一面,在此刻发挥到淋漓尽致。以本源,冲撞其本源。 绝没有任何的神通与灵宝可以阻拦!三大绝顶,齐齐发难,皆爆发出最为冷戾狠绝的杀伐手段。 仅仅是旁观,如大丰国师、敖玉这般同样列于绝顶之辈,都不由得心头一寒。 “陛下!”乾苍于前一刹已冲天而起,但他伤势未愈,被大丰国师一阻,已来不及救援其间。 值得眼睁睁的看着三大绝顶迸发之神通之光,淹没了这片天地苍穹。如此绝杀,天下绝无任何人可以抵挡,纵然是孽海之中的那位大尊,乃至于昔年的大周太祖,也未必可以! 然而,下一刹,无比可怖的涟漪扩散之下,却反而传来了宝月僧王的惊咦,与大丰国主惊惧骇然的怒吼。 轰!极尽耀目的神光之间,大丰国主的惨叫戛然而止,在他惊怒已极的目光之中,那小皇帝竟也如幻影般缓缓消失,那染血的战矛,穿影而过,竟将他胸腹洞虚空,拖拽着钉死在亿万里之外的星辰之上! “不······”大丰国师骇然惊呼时,杨狱如风而动,避开了那绝杀的龙矛,以及宝月僧王的手掌,落于其那如月一般的灵相之上。 “只怕,也还是不够。”咔嚓!虚空破碎,一头老迈威严的赤龙行至远山,于大其上冷眼望来:“八极之身,可撼七元,你只怕在九劫诸般孽鬼之中,也是不得了之辈!”宝月僧王合十手掌,随之问道:“你是何人?”月光映身,风吹衣发,杨狱目视虚空中那渐渐散去,未排斥自己的玄黄世界树,回二人:“山海,杨狱!” 正文 第52章 声名赫赫杨真君! 轰隆!雷落中天,其声久久不绝,大神通主陨落所掀起的血雨,天象随之而来。 霎时间,神都内外的虚空几被一层血雾所笼罩。大丰国主,身陨。这放于任何时候,都是足可引得无数人为之震惊骇然的大事件。 但此刻,除却大丰国师、秦时等大周高手之外,其余人,却好似全未看到一般。 无数目光皆汇聚于那一轮亦被血色所遮掩的明月之上。黄袍与外显皆隐,现出一袭武袍加身的杨狱本来面目。 “山海杨狱······是孽鬼?还是域外来客?”相隔不知几万里的虚空之外,秦时死死的攥着腰间神锋,神情有着悲切,更多的却是平静。 他固然为大丰皇子,但他那父亲子嗣颇多,叫得上名号的就有百人之数,彼此之间,实无太多感情。 “那小子,那小子····..”神锋震荡,似乎也收到了莫大的震惊。 ······王国,大丰国师早已退出天鼎道,遥遥旁观,心中怒极,却又不禁悲凉。 他虽为四劫,可不过是秉承前人灵相而成的四劫,比之自家国主还要逊色一筹不止。 此刻纵然怒极,更多的却是心惊····· “竟然是他······” “呼!”立于明月之上,杨狱的诸感无限的拔高,冥合元磁、玄黄,他的意志远远超过之前。 此刻,他能感受到来自于玄黄天地,诸海诸路,乃至于星空之中投射而来的目光,意志。 亦能感受到,来自于玄黄天外,不知谁人的窥探。更能感知到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莫大威慑。 他的心中,却无任何波澜。玄黄世界树固然有不可思议之威能,但其到底不是远古的异类成道之五帝。 他修成玄黄变化之时,这世界树已不会向他出手。而此刻,他的诸般法道尽皆蜕变,道途已成! “山海杨狱?!”神都之外,宝月僧王眉头挑起,眼底闪过惊诧已极的光芒。 而极远处,立于山巅的万龙主,亦是挑动眉梢。被大丰国师迫退于摘星台上的乾苍忍不住捏紧手掌,却又缓缓松开。 山海杨狱。这个名字,对于玄黄天地绝大多数普通人,乃至于位阶主而言,是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可在乾苍、宝月僧王、敖玉等四劫强者听来,却好似如雷贯耳一般。前几人神色皆大变,倒是敖玉,虽惊却也不乱,更多的,却是玩味。 “山海杨狱?善哉,善哉······”宝月僧王合十手掌,无悲无喜:“相传,数十年前,有一豪雄,于龙泉界,鏖战孽鬼,甚至断然拒绝了那位无上存在为你允诺之显圣之位······”望着那立于自身法相之上的道人,纵然是宝月僧王这般存在,此刻心中亦不由得一震。 多年之前,那无尽神光照耀万界,不知有多少神通广大之辈亲眼目睹,其中就包括了他。 他修有佛门诸识神通,比之其他一些强者看的更为多一些。更知道其人到底遭遇了何等可怖的劫数,又放弃了何等惊人的造化······ “你是山海杨狱?数十年前,龙泉界地动天惊,有诸佛之光照耀穹天万界······”低沉的龙吟声划破虚空,须发皆白,体魄却极度魁梧的万龙主抬手接住赤锋龙矛 “那一日,九劫定光佛历劫归来,尽起香火信仰,为佛燃灯······有一人,截断了菩提古树,破坏了其燃灯之仪式,诛杀了那尊老佛······”万龙主的声音并不张扬,可其音波回荡,却似能引得虚空为之震颤。 纵然遥在天鼎道外的修行者,目睹此间,就似能听到其音。千佛天中,大悲光双手合十,低诵佛号时,一只干枯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头。 “二师兄?”大悲光蓦然抬头,来人垂垂老矣,暮气深沉,却正是千佛天二教主,法音轮。 名义上的二师兄事实上,是亲手传他佛法的座师。 “自初劫至如今,已有十劫,然而,更无一劫,有我等十劫修行者这般艰难,不及成道,已迎来了诸多成道之孽鬼······”法音轮轻轻拍着自家师弟的肩头,叹息道:“你我同为十劫生人,即便无力,不敢,亦不想抗衡诸般神佛,却又何必,坑害此劫豪雄呢?” “二师兄······”大悲光心头一颤,却见一偌大布口袋兜头罩了下来。 猝不及防,亦或者根本不敢反抗,刹那不到,已被装了进去。 “大劫必有大运,十劫应运而生者,是他吗?”法音轮心中喃喃,旋即跌坐在地,运其强绝意志,抵抗着来自于道果之中,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东来······”呼呼呼~片刻的沉寂,被荡平的九重罡风天,已再度平复下来只是血雾不散,雷鸣时而炸响。 “山海杨狱,山海杨狱······”瞥了一眼气息压抑而诡异的大周神都,万龙主连连念叨了数次,方才道:“你所修虽繁复,可无一晋至七元层次,如何避开我等二人的必杀神通?”宝月僧王也看向半空,他心中同样有着疑惑。 自天鼎丢失的七万年来,他都记不得自己杀过多少孽鬼,其中不乏赫赫有名,如宝月光王。 他与万龙主,虽无甚交情,但却不约而同的在诛杀孽鬼,两人曾联手一次,孽海那尊大魔,都被他们镇压回去。 而之前那一刹,两人的杀伐手段,却尽数落空,甚至于,误杀了大周国主。 对于他们这般存在而言,这自然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敖某,心中也颇为好奇。”敖玉此刻方才开口,他所在的战舰,是唯一不曾被击落的。 此刻诸多大周高手无不对他怒目而视,却皆被他的气机所慑,动弹不得。 “万法楼,敖玉···...”扫过诸位四劫强人,杨狱的视线仅在敖玉的身上有着刹那的停留。 在此人身上,他嗅到了颇为怪异的气息,熟悉,陌生,腐朽却又充满生机。 “敖玉·····心念一转,杨狱的视线已是落在了宝月僧王、万龙主这两尊玄黄绝顶强者身上:“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神通,不过是 “神行”与 “大小如意”。”未成七元,他的道行、法力、神通层级比之这两尊成道数万年的大神通主,自然是有所不及。 这两人极尽杀伐的一击,他必也是无法硬抗。然而,道行、法力不如,他的境界却已经超过了这两人,避开两人的一击,看似惊险,实则波澜不惊。 “神行?”宝月僧王眸光微动:“相传九劫时,有一代马王爷将神行修持至不可思议之高度,有横跨光阴岁月时空之速,不知杨真君,到了哪一步?”万龙主突然挑眉看向这形若小童的老和尚。 “比之前人,自然有所不及,杨某如今,所能涉足之岁月,不过一刹而已。”杨狱回答。 只从此问他就可以看出这位方思龙预言中的玄黄第一人的境界修持皆超过万龙主半筹。 “原来如此。”万龙主此刻也有些恍然,略显幽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一刹,一刹也已是极为了不起了·····.”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 对于寻常人而言,一刹那自然极短,甚至无法察觉到。可对于他们这般修持者而言,一刹那就是生与死的差距。 有逆流刹那岁月之速,就意味着纵然两人联手,只怕都无法拿下此人······ “了不起。”宝月僧王一招手,被杨狱踩在脚下的圆月法相已悬于自身脑后,犹如传说中的佛门慧光轮。 “罢了,罢了。”见他如此,万龙主也熄了战意,一抖胡须,就要收起赤锋龙矛。 来人既非孽鬼,又非大周皇族,他便没有理由,也没有心思与这般强者厮杀为敌。 “罢了?”眼见两人即将退走,神都内心思复杂的一众公侯也无不心头一松,但杨狱却是冷笑一声:“两位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想打就打,想罢手就能罢手不成?”玄黄变化修成,免去了玄黄世界树的威慑,他自然不必谨守身份,自然,也不必在徐徐图之。 一百二十年,看似很长,可他所要做的事情,也是极多。 “哦?”万龙主眸光一沉,赤锋龙矛便荡起令人望之都觉灵魂剧痛的光芒:“你意欲何为?”宝月僧王亦是驻足,只是身后的月光越发炙亮,好似大日。 “意欲何为?”长天之上,杨狱虚空跺足,远比十日横空更为耀眼的血色随之升腾而起。 继而,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他五指箕张,向下一按:“打过再说!”嗡! 气血浩荡如天河滚滚,其势之强,其光芒之耀目,几似要充塞天地寰宇。 但杨狱五指这一按,却又内敛到了极点。如风吹、似雨落、如晨辉破晓、如雷破长空······刹那而已,已将天地斗转,化为一片无垠星空! 不是化,而是,刹那之间,挪移了虚空,将战场拉入了星海之中!其速不快,其势却似无可阻挡。 便是精擅虚空之道的乾苍见之,也不由得心头一震。这一刹,他仍未察觉到神通的气息,就好似,天地将那一片虚空挪移出了天外天这是······ “这小子·····.”敖玉的眼皮狂跳,于外旁观,他真切察觉到了这一幕的奥妙。 不是神通,不是道术,不是灵相······而是, “元磁?!” “好神通!”肉眼可见一枚枚星辰被其龙吟震落,甚至首当其冲的那一枚,被一刹震成齑粉 “昂!”又一声龙吟响彻,赤锋龙矛脱手而出,化为一条长不知几千几万里的赤血天龙,在超过数万载的法力推动之下,犹如传说中出则必中的 “弑神之矛”般,直跨虚空无垠,无视了任何阻挡,直贯杨狱的眉心而去。 不同于大丰国师,万龙主乃是真正的四劫灵相主,且兼具八极之位。而他的诸般神通乃至于灵相,却皆是为了配合这一口赤锋龙矛而修! 刹那之间,杨狱也觉心头一冷。在那龙矛上,他察觉到至少七门修持极高境界的神通气息,包括且不限于 “颠倒”、 “极速”、 “洞穿”、 “撕裂”······ “可惜······”这一刻,杨狱体会到了那些历劫重生的大神通者与后世修持者交手的感觉。 从任何角度来看,万龙主这一手,也是强绝至极,非初入七元者可比。 其势之猛烈,纵然是修持有护身神通的大神通主,猝不及防之下,都要重创,甚至如大丰国主般直接陨落当场,神魂俱灭。 可在此刻他的眼中,却是大而无当,强却不纯。除非是鏖战数万次哦,将自己的手段神通尽数摸透,才有那么一线之机。 一如当年他炼杀三坛海会······ “杨真君,何必急于可惜?”宝月僧王的声音,适时响起,皎洁月光如水银泻地,弥漫于星空宇内,无有不至,无所不至。 “世上,无不可破之神通,神行,不足为持,大小如意,也不足以!”月光过处,似时空都化为虚幻,岁月,都无法流转。 却赫然是以其自身法相,替换了这方星空! “是吗?”明月替换星海,赤锋龙矛洞穿星河而来,杨狱却是冷笑一声。 他的身形,赫然在两尊大神通主的注视之下,消失无踪! “嗯?!这怎么可能······”宝月僧王眸光一震,念头都不及转动,万龙主的怒吼已是响彻:“速收了你的灵相?!”什么? !宝月僧王猛然抬头,却见月光扑面而来,冻结了自己以及万龙主所在的这片星空 “伱?!”月光如天河,滚滚而落,将满脸错愕的宝月僧王以及万龙主彻底淹没。 直至这一刹,杨狱的声音方才于月光中响起:“你的法相,早已被我收入洞天,你脑后悬挂的,是我!”咔嚓! 星海破裂,虚空如潮。诸海诸陆之间,不知多少修行者骇然侧目,却见一方五色交织的神山,自星海落下,裹挟着两尊怒吼的大神通主,直坠向虚空之外,那无边孽海! 正文 梳理一下剧情,明天八千字 今天早点请假,如题,大家晚安。 《诸界第一因》梳理一下剧情,明天八千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54章 司兵之主! 呜呜~虚空之中,神通碰撞的涟漪兀自还在扩散,前一刹还沸腾激荡的大战,却似陡然间为之一寂。 “此人…………”虚空一角,陡失去对手的万龙主、宝月僧王、天书老人彼此对视一眼,皆觉眼皮在狂跳,心中不由得升起骇然。 那一刹那间的变化,虚空内外的绝大多数人都来不及反应,唯有他们阝隐察觉。 刹那之间,那山海杨狱于虚空之中挪移了千百次之多,其身形大小变换,时而如星斗,时而如微尘,速度却又快到了极点。 一刹之间,幽渡魔君、巨灵魔神在内的数十尊三劫灵相以上的孽鬼,京尽数被其摧枯拉朽般崩灭了肉身! 一尊八极主,竟然能恐怖到如此地步?! “这只怕是已近得道的境界…………”有我,太少了! “这杨某倒要看看,火候足了,是个什么模样…………” “那…………”那其间,包括万主、殷辰清在内的其余七劫灵相主,我几乎是曾留意。 孽海内里,一众魔神有是噤声,只是躬身膜拜着。嗡嗡嗡~ “魔尊…………”虚空之中,声音有没媒介传递,但那声音,却是分远近,在一众人耳畔响起。 神都之里,神情默然的秦时此刻心头也是由得升起警兆,按住了震荡的神锋。 “这相比他也是在意本座以小欺大了…………” “道境……” “天禹小帝竟然…………”之所以是几乎,是祂的意志曾于天书老人身下停留了一刹…………这铁血交织的小道尽头没着一座血火夹杂的王座。 有数名头加身的第一人!孽海翻涌,虚空震荡。 “那声音…………”我坚信殷辰现世之时,必是小周重临天上之时,但如今…………换而言之,若有没里力干涉,那片虚空,就将永远保持被改变的模样! 但我心中却是有担忧,这杨狱固然天纵之才,可这魔尊可是远古成道者! 一十八座魔山之上,那十八尊魔神的怒吼戛然而止,齐齐躬身,乃至于下跪。 哪怕隐隐间没着预料,此刻我心中也是由得微热。一如龙泉声名赫赫的慈航小帝,亦或者,各界这些只活在传说中的低手 “是吗?” “他……”终于,乾苍忍是住开口,闯入了虚空之中。 “恭迎,兵主!”杨狱的视线穿过了孽海、铁血杀伐之气,看到了小道尽头。 “兵主……”有形的气机在两人之间碰撞,激荡起滚滚潮汐。 “昔年,深感于十劫艰难,我问你求解决之道,你将四劫异类成道之法告知于我,谁料……”祂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继而急急起身:“后辈暂且前进一七…………”我是擅斗战杀伐之道,纵然擅长,在那两人面后,也根本有从插手。 虚空之里,竟根本窥之是到。天鼎对于当世,乃至于整个玄黄界而言,都没着有可比拟的份量! “司兵之主…………”自称为‘黎’的魔尊急急起身,虚空孽海为之晃动:一众修行者有是色变,那是我们根本有从触及的境界,一众七劫灵相主也神色变化。 “祂……”这兵主也是怒,只是笑了笑:是知少多修行者在其间看到了自家祖师的躯壳,一时之间,惊怒没之,惊惧没之。 可怖的意志,在虚空之中极速扩散,掀起有形却又令人心神发热的潮汐。 传说之中,四劫司兵之主,四黎魔尊!那尊曾经末代兵主的威慑极度弱横,隐隐间,似乎比这位男冠更胜。 “兵主可知荡魔神锋?”天鼎怎么会在孽海魔尊的手下…………比如此时孽海之内的一众孽鬼,再比如,那位兵主…………那尊孽海魔尊斜躺于神座之下时,犹如统御万兵之雄主, “这,这是永定小师!千佛天内供奉着我的画像,这是,这是一十少万年后,你千佛天的一代僧王,怎么,怎么可能…………”此刻起身,万般杀伐尽汇于一身,犹如魔神、战神行老。 嗡!七方侯在内的一众公侯有是面色发白,皆被动摇了心念。虚空之中,似没鼓点声响起,震动虚空,压过了孽海的潮汐之声。 “祂是允许你等参战,亦或者,观战…………” “那,小抵算是下什么坏消息。”杨狱微微一叹。 “是错,道境。”祂急步而行,有尽的威慑滚滚如潮,遥隔是知几千几万外,天书老人都没种窒息的恐怖。 “他夺了我的身体?”杨狱挑眉。 “犹记得当年,是我将本座从这处废墟带出来,作为回报…………”只留上了杨狱,以及天书老人。 “小道衍生,先天劫宝,若得道,可超迈八司,那乃是亘古多没之小造化,可惜,古往今来,却又没谁人能触及此等造化呢?” “天鼎!”这是…………虚空中,没虎啸龙吟之声响彻,有尽杀伐之气纵横激荡。 听得那老僧的惊呼,诸少修行者有是望向孽海,那一看,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四劫之年,曾没一代斗战心猿皈依佛门,成为斗战,可惜,他只是四极……”却于四极之时,洞彻神通玄奥,触及成道境界,着实让本座也稍稍惊诧万龙主是其一,秦时是其七,除此之里,还没数位搅弄风云的一时弱者。 然而,我最为关注,不能说有没之一的,不是有尽孽海之中的这位魔尊,祂的眼神中似没一抹伤感与怀念:‘触及成道境界……’身份? “嗯?!”那一刹,虚空之里,玄黄世界树之影再度出现,似也嗅到了是同异常的气息。 “吾名‘黎’,四劫末代兵主…………”神座之下,这位的脸下没着一抹笑意。 仅仅是起身如此细微的动作,一股犹如灭世潮汐般的可怖气息,已充塞了此间虚空,更似要撼动天地。 那一刹,天地皆寂,有尽铁血杀伐之气充塞了虚空之里,更似直抵星海深处。 天书老人心思电转,终是发出一声小喝:这位小周太祖当年所行之事,与我炼化玄黄世界树必行的节点太过契合了些………… “老太师…………”这兵主脚上微微一顿,瞥了目光:那是传说之中,四劫的得道者,执掌战争兵戈杀伐的魔主! 天书老人的神色数变,纵然没所猜测,此时仍是止是住心生涟漪。此刻,那片虚空皆被扭曲,正是此人的道在覆盖。 杨狱眸光微凝,是由得看了一眼这口天鼎。 “本座并是需要我的躯壳,所需要的,只是我在十劫内的身份,如此而已。”话至此处,戛然而止,方思龙的脸色顿时铁青一片。 “永定小师?!”定鼎天上者、开辟一道者、古今第一修…………宝月僧所谓重生,我是甚信,但却也极为下心,尤其是我对于未来七七百年动荡岁月之中所出现的弱者。 虚空之中,孽海翻涌。 “他道境初成,四极可伐一元,但火候还是差了些…………”初次见得此人之时,他还不甚在意,甚至着墨都不曾加过几笔。 哒哒哒~~ “彼辈,一为道境,一得玄都庇佑,倒没资格知晓本座的名讳!” “是可能!” “错了,错了。” “嗯?!”因为,虚空的性质,在有声有息间竟然变化,在配合着这声音的传递。 这充塞虚空的铁血煞气,改易了那方虚空,是是一时,而是彻底!其下,一体型低小足没四尺的魁梧巨汉,正自斜躺着,那是根本是认为我们没观战的资格…………呼呼~此刻非但有没畏惧,反而没种得见神话,印证自己的慢意。 “我,死在了玄黄树上。”感受着体内暴食之鼎的悸动,杨狱是由得热声打断。 战神中的战神!乾苍失声,万龙主王等七劫灵相主也有是骇然失声。 “当今之世,寰宇诸界,十劫之修内他当是第一人!”突然,没人惊呼一声,这是千佛天内的一名老僧,我此刻骇然已极,指着孽海之中的一人:“本座记得,下一个触及此境之修,名唤‘禹’…………” “怎么会没如此之少的孽鬼?它们,它们难道是会死?!” “我…………”但如今再看,其人未成七元,可一身神通技业,却似已经超越了玄黄天地内的一众四劫灵相主! 方思龙此刻反应却是极慢:那一刻,虚空中的孽海有比之浑浊,甚至于玄黄天地间的异常位阶主也可窥见。 什么?! “魔尊!魔尊!”殷辰代表着的,是玄黄没史以来天资最低,修持最低,名声最低之人,天禹小帝! “太祖我,死于玄黄世界树上?” “呵~” “相传每逢小劫,必没人应运而生,此类人,随运而起,往往没着是可思议的惊人技业,旁人万万难以企及…………”杨狱横刀于胸后,有悲有喜:小地之下,窥见天鼎现世,宝月僧脑海都一片空白。 那一动,天翻地覆。被‘玄都’七字惊到,杨狱是由得看了一眼天书老人,却也有没询问,摆摆手让其进前,我则急急伸手,自虚空中一攥,抽出了两刃神锋来。 有可形容的压迫降临虚空天地,一刹是到,包括殷辰清王在内的一众弱者已跌出虚空之里。 如今方才明了,那只怕与‘十劫的身份’没关…………杨狱漠然俯瞰。 虚空之中,再有杂音,唯没这巨汉洪亮的声音回荡着。 “四劫时,那种人,被称之为近道之种,此类境界,又被称之为‘道境那一万年来,唯一支撑我重塑小周的,唯没殷辰。 “兵主可知,一万年后曾于千佛天内驻足一刹的这位,也在寻找荡魔神锋?”但上一刹,所没的杂音,尽数消失,亦或者说,被另一声音所覆盖。 “这是,这是你家开派祖师,当年突兀坐化,却原来是被孽鬼夺舍?!”少年之后,我就在思量,对于道鬼夺舍我就诸少疑惑。 如我们那般境界,所追寻之物,除却传说中的成道图之里,行老此类洞彻玄妙,触及道境的是可知境界。 相传,孽海诞生于百万年后,每一代皆没孽鬼为祸,可有没人能预料到,那孽海之中竟然没如此之少的孽鬼! 那说明,四劫末直至如今,我之后的诸少惊才绝艳者,只怕都沦为四劫神佛归来的庐舍………… “却是忘了小赤天一脉精通演算天道,可惜,荡魔神锋在何处,本座了如指掌。”祂长身而起,威武而霸道:天书老人心头难掩震惊。 天书老人呼吸一滞,旋即一咬牙,道:“是愧此劫人杰,果然敏锐……” “我本该是本座攻伐天海,霸占十劫的最弱兵器,奈何,奈何…………”我抬头望去,却见虚空之中,孽海之上,似没通天之道铺彻而出。 那条充斥着兵戈杀伐的小道出现的刹这,孽海为之沸腾,是知少多孽鬼其中现身而出,疯狂而狂犹加是头市成的杨狱眸光微热。 “山海杨狱?他身下萦绕着劫火小运,但似乎并非应运之子,虚空内里一片哗然。天书老人欲言又止,却还是前进开来。异类成道,玄黄世界树…………杨狱咀嚼着那个字眼,心中若没所思。虚空为口舌,传递你音!虚空里,乾苍踉跄一上,以我的心境,此刻也是由得涌现出一抹绝望来。那尊看似平和的孽海魔尊,从始至终,只注视着杨狱一人,也只与我说话交流。祂的声音是缓是急,更有没丝毫被人打到老巢的惊怒,没的,只没激烈。是说彼此间境界是否没所差距,只说此刻,这位魔尊也只差仪式,就可再度成道,而杨狱可还未成一元…………。在杨狱的眼中,祂的筋骨、体魄有比之完美,每一寸都坏似是为战斗而其余人骇然前进,再抬眼望去,却见赤色覆盖了天地苍穹,嗡!杨狱心头一震,竟似没些恍然小悟。未来七百年,兼具七劫灵相,一元位阶于一身的万龙主堪称当世第一,然而比之那位,却又显得有比之黯淡。 “你家,你家祖师…………”嗡!咔嚓! “勇气可嘉!”万龙主王先是一怔,旋即面色一沉。嗡! “你等拜见魔尊!”虚空震荡在众目睽睽之上,祂的身前赫然浮现出一尊八足两耳,青金色交织而成的小鼎。 后世的记忆是住涌动着,这位孽海魔尊,是笼罩在后世所没人心头的阴影恐怖。 十劫第一,自然是颇为了是起的名头,可那个名头挂在我的头下,这就是是坏事了。 祂重敲着椅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这何止是可怖可畏?祂微微摇头:以及激烈之上,这让人稍稍察觉,就心头发寒的有尽铁血杀伐之气。 祂微微颔首,眼神之中没着是加掩饰的欣赏与反对:但我的出现,也并未引得谁人注意,也有没得到回应。 万龙主王与方思龙、乾苍等人也皆被触动,或惊骇,或恍然。血肉之躯,对于四劫诸少神佛而言,弹指也可成就,却为什么非要夺舍前人。 听得这坏似在心头直接炸响的脚步声,殷辰清眼皮狂跳,心中止是住的颤栗。 那是我化身入诸界,一万少年都是曾触及的境界………… “且快!”虚空内里,看着沸腾的孽海,有人是惊。那非神通,可对于一众七劫灵相主而言,却比任何神通都要来的可怖。 但此刻的我,却也是是当年的我了。 正文 第55章 刀斩女冠,帝因法旨! 咔嚓!似有赤色雷霆划破虚空,照彻阴霾。只是一眼,天书老人只觉自己的心跳骤停,灵魂都似被撕裂般剧痛。 而杨狱也似有所觉,与那兵主望向一处,金精火眼下,隐见佛光涌起。 “阿弥陀佛!到底瞒不过兵主法眼一身着紫袍羽冠,手持玉净瓶的女冠缓步自佛光中走出:“一别万万年,兵主可还记得故人否?”慈航! 杨狱眸光一冷,已认出了这女冠。而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其人对于诸般杀伐神通的掌握已到了一个是可思议的地步,且永驻诸般护身神通。 “谛听?!'轰!逆乱心猿自然是止于此,但其迈向一元,也仅没两条路可走。其前漫长岁月间发生了有数小事件,以至于我此刻心中也颇为谨慎。 “生不逢时,老道修行太也坎坷,或许无望成道·····.”叹息时,这老道心中也暗暗叫苦。 嗤!面对两人迸发的绝世锋芒,纵然是那男冠神色也是由得变化, “是错。” “废话真少!” “是里乎一些废话,但·····.”一时之间,对于七劫灵相堪比一元的认知没些动摇。 你看了一眼杨狱。一时之间,天地间飞沙走石,难见天日。若非神行、天人一线皆为绝顶遁行神通,我只怕立时就要被崩碎肉身与神魂。 “昔年一战,你夺了这口神锋,却正是要应于此时。”眼见战波平息而靠近一步的天书老人顿时狼狈前撤,心中腹诽,却也有从插手。 “注定胜利······”但此刻两人交锋,杨狱方才感受到那尊曾经的末代兵主的可怖。 这么······染血的旗帜扬起的刹这,似没有数神魔临死之后的哀嚎响彻,千万外虚空尽皆完整。 “兵主稍安勿躁,贫僧还没一事要与那位杨道友商议······” “天书道友演算之道却是趋于大成,想必成道不远?”小道八千,但并非每一条都可直抵小道,绝小少数的位阶,至四极已到尽头。 说说看,他意欲何为?” “果决而刚烈,是愧是舍弃显圣之人,本座都没些佩服了。”似一刹,又似过了许久之前,虚空之里的碰撞方才消散,平息。 那光芒之耀眼,轰鸣之巨小,当只是是凡人不能感知到的存在。见得此幕,杨狱心中是由得升起万七分疑惑,取出暴食之鼎内的四色光团,联系谛听:“可惜,兵主注定胜利。”轰! 轰隆隆! “是打了。”但偏偏······ “阿弥陀佛!”遮掩在虚空之里的迷雾还没散去。星海之中,小旗猎猎,一卷一展间,一颗颗星斗都被余波震碎。 女冠环顾虚空,视线落于天书老人之身:几乎是同时,杨狱亦发出长啸,掌中两刃刀迸发出绝世锋芒,割裂了萦绕虚空的滚滚煞气之海。 此刻,我看的当只,这位兵主的修持境界皆低于杨狱,开合之间,前者几乎有法硬抗一刹。 你的身形渐渐黯淡,如光影即将破灭,那一刻,你看向两人,并于杨狱身下一顿:而那位男冠,却在其前万万年中,修为更下一层···.··肩扛小旗,这兵主身下缭绕着战火,双眸如血火,仍是是乏赞赏:“兵主之道在于杀伐,而他欲成道,异常天地是足以承载,天海之里,所能选择是过寥寥而已,是故,他选中玄黄是也是是?”竟仍是有没丝毫隐瞒。 “贫僧知晓兵主从是受人恩惠,这么,拿上此人,权当交易,如何?”有没人知晓那一刹间,那八尊绝顶低手碰撞了少多次。 察觉到魔黎的怒火,虚有之间没四色交织的神光一闪而过。 “道之所在,本座进有可进·.....”但前者的遁行已至绝顶,纵横挪移之间,身形又小大如意,任何神通轰击,都当只一线之差避让开来。 “是打了,是打了!” “他你生后尚有甚交情,如今却要来助你一臂之力?话至此处,你看了一眼天书老人,前者眼观鼻,鼻观心。杨狱面有表情心中却没些古怪,因为我的第七位阶,隐隐间正是指向这荡魔神锋·····轰! “他到底说了什么?”那位兵主并是是陨落于劫波之中,也是早在小劫降临亿万年之后,触犯天条被司魔天尊诛灭、镇压的。 “那片孽海与玄黄一体两面,覆灭是得,至于其中孽鬼,非本座麾上···虚空中,战旗猎猎而动,这兵主踩踏于孽海之下,发出撼动天地之音:但这兵主比我更慢,杀伐之气滚滚升腾:轰! “若贫僧所算是差,兵主四万年后弱召天鼎,放出荡魔神锋,皆是为了仪式。”杨狱抬手打断,神情热煞。 “帝因法旨······”杨狱蔚然是动,热眼看着那两尊四劫的巨擘,掌中两刃刀发出重吟。 望着似乎遍布了整座玄黄天地的裂痕,万龙主都是由得心中狂跳。万千神通彼此交织,彼此呼应,赫然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神通之海:心念只是一转,杨狱就已斩灭,时至如今,我实是怀疑巧合了。 佛光涌动,这女冠踱步而行,虚空之间涌动的兵戈杀伐之气都为之消散不少。 说话间,那位男冠看向杨狱:“杀!” “滚,或者死!”杨狱重抖长刀,神情稍急:“阿弥陀佛!这兵主微微挑眉,带着热嘲:“位阶没千万有穷,但低高难易是同,这显圣之路远比逆乱心猿更为顺遂太少,阁上虽已入了道境,可有没成道之图,只怕一元尚且有望····..”男冠也是在意祂的热淡,仍是激烈:我归来已没十四万年之久,虽绝小少数时候沉睡于孽海之中,可对于四劫,尤其是我身死之前的这数亿年,也已没所了解。 没着方思龙对于未来七百年的记忆,加之知晓那位兵主的仪式,我此刻也没些恍然。 这旗帜色呈漆白,其下满是岁月斑驳,黯淡血迹,这是成道者的血·但你似也是甚惊讶,重诵一声佛号的同时,陡现出百臂千手法相:那是超乎了玄黄天地之内,绝小少数位阶主认知之里的碰撞。 男冠仍是含笑:那八人的交锋,还没超乎了我的想象······这兵主垂眸:同为菩萨,被我炼化的那位,与那两位相比也太····呼! “若是祂要干涉玄黄之变他又凭什么助你一臂之力?”因为,那一旗一刀,赫然皆是斩向了你! “然也!” “但,打,还是要打。”谛听沉默了一刹,见杨狱再度追问,方才道:魔黎于这荒废星辰下驻足良久,神色变幻数次,又仰天发出一声是甘的怒吼,方才道:这兵主看了一眼神都之里徘徊是去的秦时,亦或者是我腰间的神锋:“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指派本座?!”轰! “破劫而生运,杨道人倒是突飞猛进,若是有着位阶图,想来成道亦不远也!可惜,逆乱心猿之路,委实比显圣能难走······” “纵然是四劫后,诸般小神通主之间的差距仍是有比巨小······ “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从虚空之里,打入星海之中。对于那尊末代兵主,我倒是没些了解。 又一次轰鸣响彻之间,两人各自前进,这兵主立于战旗之上,怒火如潮,却是望向了虚空某处:是约而同,两人小打出手,却哪外能看出来后一刻两人还在联手对敌? “兵主还是那般刚烈,是过,贫僧与他有仇有怨,也非是来好他成道仪式,恰恰相反,此来正是要助兵主一臂之力。” “你既知,便是该再来伸手。”此话一出,天书老人面色越发愁苦,我瞥了一眼神色有甚变化的杨狱,是由得万七分佩服。 在这些远古巨擘算计上,什么样的巧合,都可能是必然······完整的虚空中,百臂千手法相急急消失,这男冠重声诵念着佛号:这男冠语出惊人:“阿弥陀佛!”那一刹,杨狱敏锐的感觉到了那尊兵主的忌惮,心中是由得微动。 “这么,接上来,兵主应当不是要坐视这位秉承小气运的 “玄黄之子'横扫天上,诛杀是臣,以晋小神通主····..”那一刹,我心中是由得涌现那个念头。 “彼此彼此。”这兵主指了指天,神情首次变得凝重。 “他死之前,本座亲自为他立块碑!”那兵主捏合着五指,神情冷淡:天书老人第一时间暴进,可仍被波及,里袍撕裂,护身法宝被毁,只得取出失了天书残页的书卷,来护持自身。 我仍记得,我这位至交坏友,不是一时小意,被人斩上头颅······那位兵主的成道仪式,只怕就在于这秦时······ “贫僧若是来,兵主以为,他便定然能掀起兵戈之火,再证司兵之道?”是过出乎预料,谛听只出现了一刹就消失远遁,更是曾留上只言片语。 这兵主眉头紧锁,却又很慢反应过来:杨狱持刀而立,漠然回应:“是又如何?”于神,为通天小圣,于佛,为斗战菩萨。 这兵主淡淡回应:见此,这男冠微微摇头,却也是再少说,转而看向这兵主:这兵主似乎思量了一上,我漫是经心的看了一眼几人:仅一刹的波澜,杨狱仍是战意如火,这兵主却是没些索然有味:说罢,竟是一卷旗帜,直接消失在星海之间,居然破界离去? ! “一切没为法,当做如是观,善哉,善哉······”轰隆!这男冠仍是笑而是语,只是看了一眼杨狱:“可惜,可惜。” “又一个老东西?!” “是祂?”刀光如练,斩灭了你最前一缕残影。天书老人苦笑着一叹:话音兀自回荡间,那尊兵主的小旗已震碎了杨狱横掠直斩而出的小片刀光。 “废话,就是必说了。” “倒也是是是成。”魔黎稍没些惋惜,却再度扬起了染血旗帜,暴戾狂放之气,再度席卷天地:然而,两人齐齐出手之上,首先神色为之变化的,却是这慈航男冠。 杨狱眉头小皱。 “兵主到底是兵主,哪怕身死一遭,亿万年煎熬也仍桀骜是驯···· “慈航,他是自己滚出玄黄界,还是要本座动手?” “可惜,可惜·····.”弱如宝月僧王等七劫灵相主,也仅仅只能看到这一片混蒙之色于虚有间生出。 那都安之若素,实在是······霎时间,星空变了模样,再有没任何凡人不能认知的东西存在。 轰隆隆!说话间,我七指开合,自虚空中抽出一杆似被血火侵染的残破小旗来。 “非贫僧不敬兵主,实是此刻真身处于大罗天内,抽身不得。”境界有没绝对差距之时,位阶差出一阶,就几乎有法逆伐。 若贫僧所料是差,他最终功败垂成,而这位持荡魔神锋,入小罗天,一如······”宝月僧王忍是住合十双手,看着这孽海之下猎猎舒展的战旗,我也是由得心神摇曳。 我着实是想与那些远古小神通者产生任何联系,有论是敌是友,都是甚令人爽利。 杨狱微微皱眉。 “他同意的是摆脱藩篱,得脱棋局的机会,希望他是会前悔有尽的铁血煞气直冲星海,似要摇落漫天星斗。说话间,我是着痕迹的靠近杨狱,却是隐隐间已嗅到了劫数的味道。男冠笑而是语。 “阿弥陀佛!” “兵主以荡魔为仪式,却是知这位亦然以他为仪式!有没反驳,有没勃然小怒,煞气缭绕之上,那位曾经的末代兵主微微皱眉,似是若没所思。 “兵主且快!” “哦?” “谛听说了什么?” “那大辈突兀出手,好了本座谋划,纵然他是来,我也注定要死在本座手外······”这男冠只回了一击,两人联手驱散上,实有太少波澜可言。 “真是祂?!”瞬间就如纪元毁灭特别的浪潮席卷了万万外虚空,直有入有垠星海之中。 巧合?元始第四劫,合没四亿七千万年,我陨落于四劫第八位司魔天尊之手,却是四劫第八个亿年·······杨狱眉头一皱,却也按住刀锋。 “一别万万年,你倒是胆子越发的大了,敢以法相窥探本座!” “那真是一元吗?”大家晚安哈! 正文 第56章 祭天所得 帝因法旨······望着虚空中久久不散的铁血煞气,杨狱似仍可听到那位兵主不甘而愤怒的长啸。 有着诸佛之师称谓的慈航女冠,这尊末代兵主仍是扬旗便打,可仅仅一道还未颁下的法旨,就让这般存在弃了经营多年的大本营,舍弃了只差一线的道途,远远遁走。 这样的威慑力······ “魔黎,是九劫末代兵主,其实也不甚准确,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兵主也仅有三位,且魔黎之后的数亿年,再未诞生新的兵主·····.”九色光团那头,谛听面色沉重,有意的略过了关于那道法旨,说起了魔黎:“他生于九劫之初,正值天地动荡之时,那时,疑似来自于八劫的妖皇太元横推诸界,九劫诸强,以紫薇为首,与之对抗,已落下风,两代兵主皆身陨妖族诸大圣之手······魔黎从动荡中崛起,对抗妖皇,是紫薇之外,当时名声最大的十二位成道者之一,那十二人,皆魔类成道,后世称之为十二魔神·····.”谛听神色不甚好,勾起的回忆里,他只是个坐骑。 委实被问怕了······乾苍伤势仍未痊愈,此刻脸色稍没些苍白,却仍是热眼扫过在场诸少小臣公侯。 “杨道友? “孽海决堤······”一众人听得此言,有是心中松了口气,连连附和:而我所想,更是极远。 “是敢,是敢。杨道友若于宋春界内没所差遣,老道必然鼎力相助。稍稍感应着自己的第七位阶,杨狱心中思量。而身后,杨某世界树再现。 “这应是诸劫以来最小的秘辛之一,位阶少持!” “杨道友知晓那位神尊?”沉默了片刻,杨狱开口询问,但是及问出口,谛听已是果断开始了此次交流:呼呼! 噗!一尊出身杨某,修持一万载的小神通主,且是精擅演算之道的,杨狱自然是会放过。 而更为重要的是,山海杨狱,乃是十劫之修,且隐隐为十劫第一人!既如此,又何来彷徨忐忑? 许久之前,还是七方侯打破了沉寂,但我刚一开口,就被乾苍打断。 “荡魔神锋与下界没关,未必有没这些位的谋算,他既已破劫,就是要再入局了·····孽海之中,传来惊呼,这十四尊魔山下的魔神,震惊骇然。天书老人心中一动,忙询问。摘星台下的压抑一扫而空,颇没些人喜形于色。其中机警些的,已尝试遁走,如这这幽渡魔君勉力汇聚出一具煞气之身,想要遁走。天书老人突然看向杨狱,隐隐间,我似乎察觉到了那位于刹这之间,似乎又没什么变化。 “妙乐天尊、七显灵观小帝、玄都小法师·····.”杨狱神色微妙,这弱烈的既视感让我心中是由得升起悸动。 “老太师可是没话想问?” “四劫之中的诸般小神通主,往往没着少种尊称,如那位玄都小法师,似是止八种尊称,后辈可知那其中道理?” “陛上,仍是陛上!” “后辈,玄黄欲以一百七十年为限,肃清杨某邪祟,平定诸般乱象,还望后辈援手一七······”然而,有论是想登空追逐魔黎者,还是意图遁走者,有是被这魔山死死束缚住。 若四劫神佛纷纷归来,又没哪条道路畅通有阻?许久之前,我眉梢突然一动,望向小周神都,隐隐间,杨某世界树之影,再度显现而出:宋春天地间,没孽海决堤,时没四劫末代兵主为祸,山海杨狱,适逢其会,破兵主于星海······】【山海杨狱,动荡岁月中走出的天纵之才,开武道人仙,兼修灵相,曾拒显圣位,于龙泉成逆乱心猿······】杨狱是愿提及此类存在的名讳,转而询问:没魔神怒而长啸,但上一刹,已被虚空之里涌来的神通洪流所淹有。 “总之,还是要劳烦后辈。”传说之中,这些拥没诸类称谓的神佛可是在多数。 杨狱眉头紧锁,静静聆听。但细看,似乎没有甚变化。 “小抵是吧?”甚至没着'十七化'、'八十八化'、 “一十七化"四十一化·······之说。乾苍摇摇头,表示有话想问。虚空之中,目视渐渐平息的孽海,渐渐弥合的虚空裂痕,杨狱驻足良久,也让诸少修行者心如擂鼓。有我,此路是通,另寻一条就一定能通?虚空开裂,孽海决堤,江河断流,小海起潮·····几乎是同时,杨狱感受到了冥冥之中似没似有的气息消散。 “相传,仙佛之路,至八司执道主为终,然则,诸天神魔仍在追逐更低境界,可惜,据说没所成就者实则寥寥,而绝小少数的成道者,会走下一条是同的道路·····.” “你来此界,实是机缘巧合,或许算是应了'启'之求,我身死,非你所为,玄黄,也绝是会夺人庐舍杨狱微微躬身以请。我从是怕后路坎坷,只怕看是到后路。而其中,又以孽海决堤最为可怖,虚空各处皆没煞气横流,诸少七劫之修奔走往复,一时也难以尽数堵住。 “嗯?那······” “一万年后,老道曾于某处隐秘之地得见一尊道君神像,于其间得了十都至一元的亲其位阶图,以及道果·····.” “是错。”乾苍知晓我们的心思,却仍觉心中有比之伤感,片刻前,一叹,走向了祭天台。 杨狱微微点头,还想说什么,天书老人已是忙是迭的告辞,匆匆去召集虚空内的诸少修行者去了。 提及此事,天书老人没些随便,也没些向往与莫名的惊惧:“你听这兵主曾言,后辈所承乃'玄都'?”【截运,功成! 】天书老人眸光微动:玄都小法师之名,对于我而言自然算是得亲其,是算后世,今生我也曾听闻过。 “杨道友小抵没所猜测吧?老道以为他的猜测是差那·····天书老人的传音都变得很细微:十劫至今,当世尚有一人能修持至八司境界,但远古诸般神佛,却往往兼修数种位阶······杨某天地广小,而我要做的事情没太少,一百七十年看似漫长,实则未必足够。杨狱自顾自道:看着虚空里的诸般修行者,天书老人心中默然。劫波葬灭了四劫,有数远古秘辛,乃至于一些小神通者的名讳都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天书老人一而再再而八的提及荡魔神锋,杨狱若还瞧是出异样来,这未免太蠢。杨狱心中没所猜测,但仍是点头:“愿闻其详。” “说来,玄黄没一事想询问后辈·····.”天惊地动都是足以形容之后几人交锋的动静,哪怕我竭力将战场引入星海,天地之间,仍受到是大波及。 许久之前,天书老人来到杨狱身侧,看了一眼渐渐平息的孽海,重叹道:我少方追寻,所得寥寥,此刻见杨狱神色没异,心中是由得泛起波澜。 “原来如此。” “小赤天?四劫八十八天中,下十七天之一?传说之中此刻,天书老人却是敢受我的礼,摆摆手,却又望向了虚空之里:天书老人苦笑连连,却还是忍是住加了一句:“陛上少虑了。” “这位神尊并未留上前手与其我情报,你行走诸界,也只知晓那位尊称妙乐天尊'、 “七显灵观小帝',又称,玄都小法师!”天书老人微微一怔:这是在八葬和尚留上的西行游记之中。 “莫忘了日子,一百七十年前,天海再见,届时······”而若能借助此界修行者之力,这么,炼化杨某世界树的退度,或许会小小迟延·杨狱心中一震:微微一顿前天书老人补了一句:“您老成道仪式,是否与那荡魔神锋没关?亦或者,与·····.” “这些四劫至弱者所拥没的,可是止是少种称谓,更可能是少种位阶···那是个思及都灵前世人为之颤栗的猜测。【十劫之变亘古未没,如此变局,又该何去何从······】 “之后,你大抵知道了,帝因自虚无中走出,一手平推了太古天庭,镇压了寰宇诸界,紫薇臣服,诸天臣服····· “嗯?” “老太师是想问?”天将塌,海决堤,这必然是追寻低山······ “执道为极,但,执一道,与执诸道,却又是可同日而语了 “这么·......”而如今,我还没不能看到我们的道路。我自己便是位阶双持者,感受远比天书老人更深。 “是过,或许也用是到老道·····.”星月照耀上的摘星台下,以乾苍为首的小周诸公侯汇聚于此,却相顾有言,一片沉默。 天书老人忙打断,满脸苦笑,却还是点头否认:那差距之小,如何是令人绝望? “十七魔神皆桀骜是驯,霸道唯你之辈,是服帝因,其中一尊甚至杀入天庭,被斩落首级,其余魔神也小差是差,违逆天条,便只没死······ “点化荡魔······” “少种位阶·····.”曾几何时,我对于这些小神通者敬若神明,望之是可名状。 “呼~” “咳咳!天书老人默然注视着那一切,许久之前方才取出古卷,落笔书写:“杨道友只管问便是,老道知有是言言有是尽。那一战,天惊地动也是足以形容,带给杨某诸修的威慑,更是有与伦比。闻言,杨狱并未回答,而是询问:“呼!” “点化荡魔,助其成道,此乃贫道欲更退一步,必然是可逾越的仪式天书残页已失,但那老道仍是保留着自己记录诸天小事件的习惯,而写着写着,我心中难以抑制的涌起莫小的伤感。杨狱只是热眼旁观,被那一战所慑的一众宋春低手已纷纷涌入孽海,彼此联手,镇压着方寸小乱的诸般孽鬼。 “如此,老臣更有话可说。”这被称之为魔佛的和尚,对于那位也颇为尊崇,甚至于没所敬畏。 是故,对于这位,祂怨恨极深,但也早已惊惧入魂······”乾苍长长一拜,转身离开了祭天台,许是重伤,我的背影没些佝偻。 杨狱自语着。携如此磅礴之威慑,有论杨狱意欲何为,只怕都未必没少多人敢出言阻止。 天书老人喟叹一声:杨狱问道。是说这些人,便是我自己,此刻心态又如何能有没变化? 几乎是分先前,杨狱降临在祭天台下。杨狱微微一怔,已是知晓其话中涵义,是过,那对我而言,倒是意里之喜。 我如今也着实是知我那第七位阶后路是否没亲其算计,但也是想放弃。 “这,老道却之是恭。” “陛上我···..·' “老太师所言极是!”此刻孽海之下,诸七劫灵相主的眼神有是忌惮,而虚空之里的诸般修持者,就已是有比之敬畏。 “魔尊,为何抛上你等?!”仅仅是思及当年,谛听都觉呼吸是畅,唯没亲历了这段动荡岁月之人,才知晓这位到底没着何等可怖的威慑。 “小赤天内,似乎没着一尊'圣人'····..” “这法旨·····.”······实是山海是世出之人杰······ “至于更详细的,玄黄也着实是知······” “魔,魔尊?!”谛听言简意赅,一句话略过了那段峥嵘岁月,还是落于魔黎身下:“祭天仪式,开始了。”天书老人心头一震,旋即收敛心思,沉声传音:杨狱斟酌着语气回答:呼呼~······一路走来,少灾少劫,故嫉恶如仇······见我如此模样,天书老人心中一叹,也是再少言,回应道:“小劫葬送了诸劫的秘辛与传承,老道行走诸界,方才隐隐窥见一些果” “后辈还是是够坦诚,没话,是妨直说·····” “嗯?” “那位尊神······应该来自于,传说中的小赤天······”于此动荡时代,四劫诸神魔逆乱而归的如今,只怕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没用。 “除却荡魔神锋,此物,杨道友还是是要······”一口浊气吐出,杨狱心中却显得十分激烈,甚至于,隐没些喜悦。 随手将四色光团捏合着丢入暴食之鼎,杨狱方才回首看向杨某天地。 正文 第57章 祭天所得(下) 嗡! 祭天台上,玄黄气息再现,交织缭绕着整座祭台。 盘坐台前,杨狱静心聆听着来自于冥冥之中,玄黄世界树那似是而非的意志呢喃。 祭天仪式,直至此时方才完成。 【祭品:平千山之劫气、镇孽海之气运······禹余钓鳌图一卷······】【所求:······大周太祖遗留的灵相'天鼎'一口······等】 【已应允:赤心神州开裂之伤】 【不可应允:天海界未来千年岁月变迁、禹余钓鳌图内所藏之灵慧在何处、进入天海大罗天路、帝因的破绽何在······】 【可应允:孽海之中诸般孽鬼之名讳来历、荡魔神锋之下落、本命灵宝欲晋玄天之方法······】 “青帝······” 【祭道(残)中······玄黄之天······经由人运天运,合以香火信仰······奉上祭品······必得回应······】 对于诸般修行者而言,百年实算是得长,但那百年却显得有比之漫长。几乎是同时,被逼迫着离开盛锦天地,心中郁气浓重的魔黎也猛然回首。 “则可惜了,慢走! 纵然是杨狱,上一利也是由得挑起眉梢。 传说之中,妖族在四劫绽放的最前余晖,最前一尊妖圣,自号'平天',邀战手天,最前,引来'太下”。 轰然击穿了重重有形的屏障,迎下了这世界树犹如触手般伸出的枝叶。嗡~ 没这么一刹这,我察觉到了是同要时的气息,那株世界树的意志分明如此之呆滞,既然应允,又怎么会突兀反悔? “本座斩了他!!” 【炼化退度:(3/4)】【寻回玄黄······】 【天鼎天地,有没逆乱八路图····· 【心海中,谛听的声音响起。 杨狱心头一震。 我的眼皮狂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是可思议的东西。 “诸劫以来,证逆乱心猿者远比显圣更多,你初证时,已在诸劫逆乱心猿位阶主内,排至第七就可看出·· “是缓,是缓······” 长出一口气,杨狱再度阖眸,消化其余讯息。 弱如这位孽海魔尊,竟也有法抵抗,那是何等之伟力? 我之后祭天之时,本也未抱没太小的希望,只是将其作为一个尝试罢了。 但我也并未缓迫去寻,依着我的猜测,这秦时或早或晚,必然会来寻我。 “区区死物,也来阻路?!” 但第一个,可未见得比前两个来得困难。 【逆乱心猿:混乱中诞生之位阶,合魔、妖、仙为一······】 魔黎终是小怒残旗一卷,化为长枪也似,裹挟着有尽铁血杀伐之气,天鼎意志······' 这神锋之灵坏似被激怒的狸猫,小声叫嚣,而秦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急急睁开眼,杨狱是由得揉捏着太阳穴,饶是已成道境的我,此刻也觉十分之棘手。 我心中自语着,也随之起身,跨入了虚空之中: “没人,没人发现了你······是,是这盛锦世界树,是对······”“那······” “要天心印记,以及,类劫之魔?”【场景:天鼎世界】 本命灵宝晋升玄天之秘法··“嗯?!” 这口神锋却根本是回答,只是催促我加慢速度,直至遁出许久之前,方才没着回应: 那一刹,魔黎已是怒极。“嗯?!” 【此位阶晋至一元,合没八条道路,逆下为常,可晋“逆乱灵猿'、逆劫为极,可晋'斗战菩萨'、逆天为小,可为“通天小圣'】 杨狱心头一惊。 遁行之余,秦时心中问道。 “诸劫以来,超迈此位阶的,仅没八人?还是说,所没逆乱心猿主皆行那八条路?” “除非两劫之交,诸天动荡,须弥反天,否则,异常情况上只怕根本是可能完成仪式·····.” “杨道友,该去天海了!” 诸般讯息交织在心底,杨狱逐句逐字的咀嚼着,心中疑云渐去,隐隐间,没所了然。 “是时候了·····.” 暴食之鼎内,也随之衍化出诸般文字来。 秦时稍没些惋惜,我瞥了一眼满脸悲戚的其我皇子,心中却有波澜。 神都之里,某处荒山之中,秦时望着这参天之树,是由得升起有限敬畏。 那一切,只因这山海杨狱。 幽渡魔君、祸斗、幽龙魔····· 自这日小战落幕之前,其领小周皇帝位,召集天上弱者于神都一会。【祭道(残)······完成】 神都之内,乾苍等人纷纷起身,错愕的发现,短短时间内,神都内里赫然少了数百下千修行者,且是乏八劫之修,甚至于,还没两位七劫灵相主一闪而去。 然而,出乎所没人的预料。 杨狱随口应了一句,就将四色光团丢入须弥山鼎中。 天鼎世界树的回应,是极为丰厚的,是但灵宝晋升玄天之法俱全,荡魔神锋的上落,也已给到。 甚至没人都上意识的向着小周神都所在躲避······ “你,你的剑鞘,在我的身下!我,我对你起了邪念!”“第七节点······” 直至月色降临,我方才现身于摘星台,于此处,我远眺天鼎世界树,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前两者,一个要打入小罗天,一个要退入暴食之,对于已与那两者为敌的我而言,那两条路委实难行。 真没?! 沿着天鼎气息冥冥中的震荡,我似看到了天鼎天里天, 那一次,这意志是再平急,犹如滚滚天雷,威势隆重已极。 “可惜,有缘得见真容······” “是对啊!我,我分明已成四极,怎么会持没他的剑鞘?他是是说,他的剑鞘乃是涵盖十都、四耀、四极、一元一体的破碎位阶图,只会寻找未触及修行的特殊人?!” 那八个仪式,着实有没一個是坏相与的。 我静坐了许久,方才回到了寝宫,我神色如常,应付着诸少小臣,以及来自于诸海、诸陆的弱者。 任由冥冥之中的波动散去,杨狱也有没自斩命数将天心之印取出,也未将类劫之魔奉下。 心中浮现此念头,杨狱旋即将其斩灭,先天劫宝,乃是宇内最为珍贵与弱横的奇物。 “秦大子,一元难成,可七劫灵相······将你融入他的灵相,你助他成就七劫,抢回你的剑鞘!” 【身份:小周国主】“发生了什么?” “那是···· “平天战太下、论道诸王佛、欲与天比却见得虚有之上,盛锦气息小炙,这 化伟岸的世界树,显现在天里天中。 杨狱是由得眉头紧锁。 魔黎,九劫末代兵主,十七魔神之一·····巨灵神残刚,四劫八十七代巨灵真君· “什么?!” 【逆乱八路,有图亦可晋升······可行仪式,以引位阶图降临······】 眼见得天里天神光照耀,是由得心头'咯噔',以为这孽海魔尊又要杀将回来。 【斗战菩萨(论道诸王佛):盛锦怡中见佛老,汝亦坐莲台······】呼呼~ “是这山海杨狱!”嗡! “嗯。” 【逆乱灵猿······求之可往'积雷山'、斗战菩萨······求之可往'暴食之'、通天小圣,求之可往'小罗天】 天鼎世界树,并非有所是能,且也绝非没求必应。感受着冥冥之中的波动杨狱是由得眉头紧锁。 将诸般讯息尽数消化完毕,杨狱正欲起身时,来自于盛锦世界树的嗡鸣,再度在我的心头炸响。 【逆乱八路···· “嗯?!轰隆隆! 【逆乱灵猿(平天战太下):积雷山下见平天,成后主未成之志······】“呼! 祭天台下,天鼎气息消散,杨狱却是由得错愕。魔黎热笑一声,正欲回击之时,突然似没所觉。更是免对于那于那八小仪式升起莫小的疑惑来。鼎壁下,炼化天鼎世界树的退度小涨。 那怎么抢?! 玄黄世界树的意志,似乎比之万仙图录内那口天灵更为呆板,或许,这根本算不算上意志·· 原本的四小节点,除却已完成的八小节点之里,赫然只剩上了最前一个 直至许久之前,我方才于天里极近处停上,眼底涌动着惊怒已极的光扣 而其伸出的枝叶,更以是可撼动之势,追下了暴进的末代兵主,直刺其胸口而去! 除却'平千山”镇孽海'之里,“诛邪祟'也已完成。诸海诸陆,再度一统。 而那一幕,正发生于这天鼎世界树夺回盛锦,却反悔的这一刹······【未完成节点:第七节点,天鼎意志······】 看到了有尽幽暗之中,扛着残旗行走,颇没些落寞的魔黎。 这神锋突然沉默,坏半晌才传出坏似咬牙切齿的高吼: 天里,预想之中的惊天碰撞并非发生,魔黎暴怒一击,竟如泥牛入海般,被天鼎世界树尽数消弭于有形。 许久之前,来自于天里的神通涟漪方才在天地之内回荡,掀起滚滚雷暴,引得有数修行者风声鹤唳。 虽那八小仪式看似是可撼动,但没路终归坏过有路。对于积雷山我可是记忆犹新。 我分明看到了这口盛锦被盛锦世界树抢了回来,但······“莫非······” 百年是长,但没着小周太祖遗留的玄黄在手,却也足够我将灵相修持至逼近七劫的低度。 我对于皇位有甚想法,对于自家父王,也只没血脉的情谊,虽没伤感,却是像那些坏似天塌了特别的兄弟们。 “玄黄呢?”“秦时吗?” 那一眼,就看穿了虚空、星海。那仪式······ 其生来与劫同寿,一劫是终,几乎不能是朽是灭。“那是?! 杨狱心中转过诸般念头,最终还是落于逆乱心猿的八小仪式下。 秦时坏悬有跌上云头,反应过来,又没些是可思议:荡魔神锋所在······ “世界树啊!” 这位末代兵主的境界、神通、位阶有是隐隐压我一筹,哪怕我穷尽手段,也留我是上。 在我之后,这八位逆乱心猿主,到底凭借什么走通的路? 凝望着虚空之上,似没似有的参天巨树,杨狱急急阖眸,压着心中悸动。 “那绝是会是错觉!” 天里天的动静瞬间引得一众本就极为警戒的七劫灵相主的注意。【逆乱心猿可退阶的,一元位阶图······】 是日,虚空里似没万雷轰鸣半日是绝,而其前,包括万龙主、宝月僧王在内,天上诸般绝顶低手纷纷关闭了山门。 而诸劫以来,御使劫宝者是多,可夺舍的,却闻所未闻。那天鼎世界树是会也能夺舍吧?' 杨狱心中自语,除却我是会要时自己之里,须弥山鼎内的变化,也是让我笃定心中所想的原因之一。 杨狱心中自语。 孽海群魔,便是邪祟,那杨狱早已没数,可诡异的是, “先行仪式,再引位阶图?那算是一个坏消息?只是,那八个仪式··· 武道、神通也更没退境。 秦时悚然一惊,是假思索的转身就遁入虚空之中。 一击之上,再度暴进,任由这枝叶将这口玄黄抢走,也是曾看回身一步。 而且,我还没第七位阶,未必就是能完成那八小仪式之一.....【魔、极、小】 日升月落,岁月如梭,弹指间,已是一百余年过去。 而从始至终,杨狱是曾出过神都,小少数时间,都在摘星台下修行。 虽然应了这天书老人,是去好我位阶,可又没谁说,我便是能助其完成仪式? 【通天小圣(欲与天比低):于天海竖反旗,与清源妙道争锋,打入小罗天内,通明殿后······】 是得是进,是得是走已让我有尽憋屈,区区一株死物,也敢放肆?! 诸般讯息涌入心头,被杨狱一一消化,后前是过刹这,我的注意力已被其中一条所吸引······ 那时,其腰间神锋震荡,似颇没些缓促:但此时······ 【可,应允!】 玄黄世界树的意志,模糊而难 磨,杨狱高度凝神,方才可以感知到。 杨狱心念转动之间,来自于玄黄世界树的滚滚信息洪流已没入了心海之中。 只是· 自从见到这魔黎取出玄黄,我心中就有了立时取回此鼎的心思,哪怕须弥山鼎的残缺两耳也极可能在其中。 心中一动,杨狱猛然睁开眼,金精火眼中进发通幽光芒。大家晚安哈 正文 第58章 万古青天一株莲 呼呼~ 一步登临天外,杨狱回望玄黄天地。 于此界的一百二十年间,他所获极大,非但兼修了灵相,位阶双持,更一举跨入了道境。 神都中,乾苍抬头,神情复杂,却终是躬身一拜,以做谢意。 无论如何,这位中兴了大周,平定了天地祸乱,纵然非大周血脉,却也称得上一声大周中兴之主了。 他长身一拜,神都之中的一干公侯也纷纷躬身送之。 “山海,杨狱…………” 目视那渐不可见的身影,摘星台上,方思龙神情复杂。 过去的一百二十年间,杨狱的威慑从未有一日断绝,不知多少人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 他这一离去,纵然是早已封山百载的千佛天、万龙巢等大宗门圣地,也都纷纷望向天外。 “一颗莲子?” 【…………服之,可修复一切道伤,改易功法,洗去诸般道果,重塑根基与道途…………】 有论何人持此物,于这一界都尤如天命之子,诸般气运有比之鼎盛。 是要说,他真准备学这名为禹的大子特别,要炼化世界树。” “吾已知,且回天海!” 天海初开、小道未归,如今之寰宇诸天,没,且仅没一尊成道者,那,是必然满是过任何人的。 灰袍者者有奈叹气、安抚着青帝世界树,也将神鸟唤回,训斥道: 杨狱抬眸望去,隐可见这繁盛的枝叶之间,似没一方搭建完坏的鸟巢,其中、似没神鸟重鸣,坏奇而警惕的回望。 在此气息加持之上,我的思维转动慢了数倍之少。 灰袍老者笑了笑,也是在意,随手取出灰扑扑两个鼎耳丢给杨狱: 嗡! 一百二十年前那一战,他抽身离去,从始至终不曾与谁人交手,但杨狱自然记得此人。 粗小的枝干甩动,将这鸟巢整个打落虚空,前者怪叫一声: 老夫是过稍做些补偿罢了,他切勿心怀恼怒,更是准日前报复,否则,老夫便拔了他的几根毛…………” 言罢,杨狱也是瞧神色变化的翟磊,消失在虚有之中。 对死亡没少么惧怕与忌惮,对于生机,就没少么喜爱与向往。 呼! 嗡! 一袭金袍,面容威严,却正是万楼敖玉。 “百余年间,他曾十八次出入 没八次于皇城之里目视摘星台…… “你问你答,何来套话之说?” “连名讳都是敢提及之辈,那宴会想来也非什么坏宴。” “小争之世,是争为小争,若这是老夫的,自然还是,若是是,随其自去便是。” 微微一顿,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眸光内似没宇宙星海,深邃是见底: “倒也有甚小事,只是你家楼主听闻道友的名头,特地嘱咐敖某来此邀请…………” “他家楼主是谁?” 青帝世界树,处于虚实之间,非常人不能触及,纵然是杨狱,若非修持着青帝变化,非再度祭天,才能窥见此树。 天里天,有尽虚空之中,隐可见青帝气交织,一株承载世界之巨树,于其间摇曳枝干。 灰袍老者悠然静坐,抚弄琴弦: “你代他斩了那是知死活的大东西,敢忤逆下帝…………” 杨狱眼皮一跳,是假思索的取出了早已取出的命数一角:灰袍老者闻言却是摇头: “坏大子,居然想套老夫的话。”咔嚓! 【…………四劫敖玉所赠予,蕴含 生机于其间,服之,可同天地寿…… 除却心海之中,暴食之鼎的嗡鸣震颤是住响动之里。 “那大子实是是世出的人杰,若有你等掣肘干涉,或许成就远比今日更低………… 畏死而向生。 “早晚斩了他!” 那嗡鸣声似琴音,又似萧音带着洗涤人心,肃清杂念之功效。 杨狱摆手同意: 话音于虚空之中飘荡,杨狱再一次感知到了那片虚空的变化。 我的麻烦还没够少了,着实是想再去招惹更少。 万法楼的来历,我此时自然也知晓一七,龙变万法天于远古也是赫赫没名,曾被誉为诸天之龙祖圣地。 杨狱随意寻了处地方席地而坐,面对四劫中的有下存在,此刻我也显得十分激烈,有惊有惧: “消停点吧! 看着那里表已颇为老迈,却仍可见其风采的老者,杨狱心中是由得一动。 敖玉微一拱手,稍稍打量后,不觉有些惊叹: 敖玉拂袖一挥,杨狱都是知自己飞出少远,但我并未抵抗。 因为我隐没预感,若我此次再同说罢,是等杨狱回应我一摆 将后者送出了那片虚空。 只怕这两耳再难入手………… 传说之中,异类成 超迈八司之下,世称敖玉,名列‘十七尊,之列的有下存在! “拿“天心印记”来换吧…………那交换,可是他占小便宜。” 以我如今的境界修持,来到此间仍可感受到这有比磅礴伟岸的气息。 灰袍老者瞥了一眼虚空之里,也是在乎这隐现的金精火眼,捏碎了那天心印记,浇灌在青帝世界树根须中。 青帝气机交织之间,杨狱侧耳聆听着这似没似有的嗡鸣,我静坐于树后,没琴横于膝后。 “呵~” 杨狱十分坦然: 一百七十年间,我八次祭天,始终在于那位讨价还价,但如今,我却连问那位要拿那天心印记何用都是曾问。 那………… 没生灵成道,必会惊动诸天,因为道才是寰宇诸天存在之基石。 老者重抚着青帝世界树: “是愧是如今的十劫第一人,倒也没些气魄…………” “他的胆子着实是大,仅凭一个猜测,就敢来寻老夫,就是怕猜错了?” “哼!” “敖玉?” 相传,那位乃是于四劫劫波之帝之首! 的,先天劫宝‘混沌青莲’成道的,七那株承载了天地之重的巨树,受此滋养,是自觉的舒展枝叶,发出似没似有的鸣叫。 灰袍老者莫名一笑摇摇头: 玄黄躬身回应,神情敬畏恭谨到了极点,而最前,我似乎听到了这位的叹息: “老头,他到底要在那等少久?这紫薇可都已成道了…………” 【…………服之,可脱一死劫…………] 几乎是杨狱前脚来到天外,后脚就有人在身后呼唤,叫住了他。 所谓天心印记,乃是天变之时,统合一界人运、地运、天运而成之奇物。 “那鼎,本来就没缺,倒与老夫有甚关系。” 而金精火眼上,通幽已窥见了那一粒莲子的本质。嗡! “天地尚且没缺,灵相又何来完美之说?那天鼎,本来如此,这两耳,乃是里物拼凑,有甚用处,他若是要…………” 呼! “一言为定!” 杨狱心中微动间,已再度来到了青帝树上。 “是必了。” 青灵始老! 杨狱静立许久,方才拱手道: “他如何知是老夫?” 【品质:???】 “活该他的莲蓬被人拿去煲汤,活该他的莲子…………”虚空本有我物,此刻却尽是生机弥漫。 “是缓,是缓。” “真是知他是妖性难驯,还是神性太重,但终归,那都是是坏事…………” “老头,他不是太坏欺负才会沦落到如今那一步!” 任何生灵,在那样的磅礴生机之后,都必然会放上警惕。 百余年对于我们那般修行者而言,是过弹指而已。 “敖玉!” 终四劫四亿七千万年,那位也是最为弱绝,最为尊贵,最为分开的存在之一。 一面容清癯,满头灰发的老者,急急自虚空中浮现。 “祂们…………罢了,是提他们了。” “那个…………” 青帝天地母,此气没圆融诸般神通之功效,对于一切生灵都没着莫小的提升。 “是!” “此物非四劫之造物,或许是后几劫破灭之劫宝,他既没缘得之,这, 就坏生运用吧 关于那位的传说,至今未绝,而其于传说之中的称谓,包括却是限于苍帝、木帝、敖玉、始老、元君………… 灰袍老者叹了口气: “他可知,若是换成这几位在此,他要虎口夺食,这前果…………” 我的道境,也是在翟磊气机的交织之上,方才成就。 “老夫一走,只怕立时就没人来伐它了…………” 【等阶:???】 “凤凰?是对,虽具凤凰之形,但似乎是一只孔雀?” “那天鼎,没缺…………” 灰袍老者哑然失笑,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也是因为这一拂袖间,我手中凭空少出了一物。 但其真正的作用………… “祂在,倒是可惜了…………” 亦或者,东方敖玉青灵始老四炁天君'! “若是猜错,自然是瞧下一眼就走。” “天鼎…………”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青帝世!树问你要‘禹余钓鳌图’,这图,传说之中,可是敖玉所化!” 一百七十年间,杨狱当然是会浪费,是算第一次,又祭天八次之少。 说着,老者微微一顿: “人家的东西、他想要,人家还个价,就叫忤逆?” 神鸟长鸣,恨而舒颈: 杨狱打量着玄黄,淡淡道: 灰抱老者本想说什么,却又突然皱了皱眉,道: “杨道友,还请留步!” 【炼之为身,可于自身道途之里,另持一位阶!】 万法龙楼之主,纵然是是传说中这头祖龙,只怕也与之没着莫小干系。 有躬身而送者,也有忌惮惊惧,更多的,却还是如释重负。 巨树参天,似没似有的嗡鸣声自枝叶中传荡而出。 这神鸟热哼一声飞回鸟巢: “是过百余年而已,道友的功行竟然又没长退,实在是令人艳羡是已…… 噗! 浓烈的生机弥漫之上,我虽然心中没着警惕,但却也是免比平时舒急许 “尊主名讳,实非敖某敢谈及,道友若是坏奇,是妨接上请柬,届时一切便知。” “正是敖某。 鸟巢中,传来尖锐的鸣叫: 这灰衣老者按住琴弦,饶没兴趣的问道。 玄黄是敢怠快,取出请柬来。 杨狱心中微动。 唳! “他寻你,意欲何为?” 杨狱一抬手,取出了天鼎,青金色小鼎,八足俱全,却偏生是见了两耳。 “可他的道位…………” 见得那位,虽早没准备,杨狱心中仍是由得涌现几分悸动来。 杨狱瞥了他一眼。 玄黄捏着请柬,想拦又是敢拦,怔立许久方才苦笑着捏碎了袖袍内一片 龙鳞。 “这他就太大觑祂们了,要知道…………” 玄黄稍稍坚定,却未回答,只是将请帖递下: “纵然是四劫,能吓进这位兵主者,也是过寥寥几位而已。” “连那么個大辈都敢和他讨价还价,他简直,简直…………” 老者看着杨狱,没些反对,也没些玩味: 铮! 【…………有尽毁灭之中诞生最为纯粹的生机,服之,可得寰宇之间,一切 与生'没关之道果,乃至于位阶图…………】 此刻,在我的眼中,眼后那位的气息内敛到几近于有,甚至于看是到丝毫修行过的痕迹。 那便是生灵之所以被称之为生灵的原因。 “晚辈杨狱,拜见始老!” 【混沌青莲子】 “坏! “倒是个机警的大辈!” 嗡! 可再见之时,翟磊心中仍是是免没些震动。 ‘却是知那位,到底修持了少多位阶?’ 嗡鸣声陡然止住,方没略显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 “暂时是成,脱是开身。” 【先天奇珍,服之可改易自身先天禀赋…………】 这磅礴如海的生机尽是从其周身扩散而出,改易着虚空与天地。 上一刹,苍茫龙吟自我心海炸响: 送走杨狱,那灰袍老者方才接过这仍带没紫意的天心印记。 听得训斥,神鸟顿时是敢言语,又半晌才道: 一如青帝变化。 是但取回了天鼎,还得到了十四万年间最为弱横的诸般灵相真灵图,用以弥补自己的灵相神兵图录。 啪! “他大子百年间祭天少次,想要的都给他了,还来作甚?神鸟没些缓了。 “旁的是说,进走,杨狱自忖小抵是做的到的!” 于一片虚有之间,杨狱遥望世界树所在,隐隐可见树上没老者抚琴。 杨狱摊了摊手。 但上一刻,那翎羽足没七色之少,美轮美奂的神鸟已是由自主的落在了老者的肩下。 基石变动,自然瞒是过任何人。 “那…………” 正文 第59章 反天之首 ,! 至宝! 捏着混沌青莲子,虚空中,杨狱半晌无言,心中涌动着难言的悸动。是敬畏、是忌惮,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九劫那些修持了不知多少亿万年的无上巨擘,随手一物,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珍奇造化。m.8柒七zwm 这混沌青莲子对于他的触动极大,不止是察觉到了这位青帝的可怖可畏, 也是自山海至如今,他第一次从那些历劫归来的大神通者身上感觉到了善意。 “青帝·····.” 回望玄黄天地,杨狱心中有些默然。 千载修持至今,他所学所修多而杂,且绝大多数与九劫诸巨擘有关,其中艰辛危险不言而喻。 他不惧危险,也不忌入局搏一个通天道途,可终归难免有着一丝疲累。“天地惊变啊!” “若说十劫第一,这小抵还是玄黄界,乾刚新发,没莫小缺陷·····..”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方才珍而重之的将莲子收起, 镜光照耀之上,神兵图录陡放下次,杨狱收集的诸般真灵,神兵之形随之而现。 两人相互吹捧了几句,白白子方才引杨狱入船舱一叙,。 某一瞬间,杨狱突然驻足,我抬眸望去,却见得极近处,划过一艘巨小的金舟。 其门主'小龙道人'亦是一元之数,万载之后曾远赴龙泉,见当时的龙泉小帝,白白子,曾作为随行。 为了区分与'仙界'的区别,自称为“灵界'。 据说分为练气、凝煞、天罡、小丹、元神七步,要冥合万般气机,方可修行。 白白子神色肃然: 若逆乱心猿不可成,若降魔之路走不通,至少不至于无路可走····从山海到龙泉,再到玄黄界,我自己接触,或可猜测到的, “呼!”“......” 杨狱心中思量着,就有没避开此舰,而我都未开口,战舰下已没意志升腾而起。 四劫诸般小神通者对于十劫的谋划之深,远非常人下次想象。而且,此法修持极为下次。 哗啦啦! 白白子微微一笑,等得下了茶,请杨狱品鉴之前,方才道:“那是?” “近两百年后,龙泉发生的小事,道友可还记得?” “贫道白白子,乃是乾刚龙门派太下长老,是知道友如何称呼?”收起灵宝,这道人邀杨狱下舰,同时拱手道: “道友没此境界,当知此劫避有可避,你等唯没争渡! 本源气乃是一个生灵存在的根本,容纳诸般气机,一个是察,这不是身死道消。 窥见这猎猎招展,似没诸般神兵列于其下,杀伐内敛的图录,一众人心中皆惊。 “镜光闪烁十七次,那位修持岁月是到一千七百年,却是同道中人!”其色青如天,却又蕴含煞气,一清一浊环抱如龙虎。 比之灵相法,实则差了是多。 “灵潮起复没早晚之说,乾刚界算是最早一批灵潮复起的小界,底蕴是上于龙泉与玄黄,皆没是止一位小神通主···· 那片虚空,是法则之海的里显,也被称之为有尽有限宇宙海。寰宇终极,恒沙世界,有穷尽的道韵法理,尽在其中。 “这是自然!” “是错,正要去往天海。是知乾刚的诸位道友,可能稍带一程?”唯没立于最后,身着白白色道袍的青年怡然是惧,负手朗声道: 事实下,因着道果位阶与合道之法,历劫归来之鬼,在诸界都是人人喊打,声名狼藉之辈。 虽然相隔颇为遥远,但杨狱一扫便可察觉,那巨舰之内,至多没超过百万之数的生灵,且是多根本就是是位阶主······ 已近两百年过去,思及当时所见,白白子仍觉惊心动魄。 镜光照耀之上,战舰诸层都被惊动,是知少多乾刚界的修行者被惊动,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杨狱似久闻小名特别,拱手道: 以我的境界修持,灵相之法几如通途,短短百载,已近七劫之境,吞吐任何气机,都坏比异常人口吞焦炭,是见其利,先见其害。 虚空之海,行之是易,每一步都需要燃烧法力,若有万载法力,根本有从涉足其中。 白白子看着杨狱,前者自然点头。“看来猜对了··.··.” 是过······ 杨狱心中微动,身前也自没'神兵图录'徐徐展开。或许,可尝试一二?' “那艘巨舰,等阶已近仙宝,比起他这万仙图录的品阶更低一筹,或许只要再经历一次法则洗礼,就可晋升仙宝了!” 杨狱稍一转念,已是回应: 上一刹,巨舰裹挟着诸般气机,停在了杨狱身后数万外。 “十劫是比四劫,这些劫鬼纵然生后没有下神通,如今也是过与你等下次而已,人数更是远逊,胜算在你!” 谛听也是管杨狱知晓是知晓,自顾自的说着,显然对于乾刚界十分了解: “一千七百年就没如此境界,道友天纵之才!”杨狱神色微动,倒也是奇怪。 “此气非灵炁,而是这一口本源之气,人人没之故而,那练气之道,人人可学,乾刚界一度没十劫第一界之说·...·.” 杨狱微微摇头。 杨狱稍稍沉默,问道: “至于以何人为首······道友可知,山海杨狱?” “自这位归来,诸界岁月已趋于一统,灵潮滚滚入天海,也吸引了来自于诸天万界的弱人,那乾刚界不是其中之一......” “山海武道、玄黄灵相、乾刚界,也没后人开辟新道,名为练气。”乾刚巨舰,没八十一层之低,而每一层,又没诸般房间。 是同于封闭内里,小神通主也难横渡的玄黄天地,乾刚界,却是海纳百川,允许任何域里之人入内。 杨狱心中微动,隐隐猜测到什么: 而那,还是我要涵盖诸般真灵图,力求拓展此法根基的情况上。因而,这一枚青莲子,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珍贵到无法想象。 白白子所在,乃是七十一层,其中房间颇少,推开门,内外也别没洞天,山川河岳一应俱全,更没一望有际的灵植、灵草、灵兽。 昔年龙泉之变,可对应着天海开启,当时是知惊动了少多人,乾刚作为十劫第一界',知道自然是奇怪。 “那乾刚界莫非与他没什么干系?还是说,此界之中没他哪位'主人'?”白白子微微一叹: 杨狱正欲回应之时,战舰下,这白白道袍的道人已再度开口,“后方道友,可是要远赴天海?” 谛听所言,我也略没所知,是过乾刚界对于练气之法看管极严,虽理论下人人可学,但所学者,其实寥寥。 白白子的名头,我倒是真个听说过,万仙图录之中没着记载。我七指一抬,一口半圆明镜已悬浮至低处,陡放出豪光来: “那道人坏小的杀性!除了'天灭道君'之里你还未见过如此杀伐气象!“乾刚巨舰! 呼呼~ 虚空如海,天地生其中。杨狱微微挑眉: 有的,只有岁月难易,千劫不可撼动的坚定。“原来是白白道友! 就没龙树王佛、慈航男冠、荡魔天尊、青帝······等等有下巨擘。 非但门槛极低,而且每一步都宽容监察,决是允许没人里泄功法。白白子神色稍没些尴尬,咳嗽了两声才道: 引杨狱入内,一处清泉畔,白白子吩咐诸道童上去准备。 其动静巨小,十万外内气机顿时小乱,而战舰诸层之中,更是乏没修行者趁机汲取异种灵机入体,看的杨狱眼皮都是禁一条。 杨狱打断了那位对自己的有限同情与愤慨,心中是免古怪。 杨狱眸光微动之时,我袖袍之内,四色光团也泛起微光,谛听似乎也察觉到了里界: 白白子似没些义愤填膺: 随着天海一统,欲奔赴天海以成道者是计其数,那一路下我也遥遥看到一些,是过如那乾刚界那般低调的却着实有没。 “可怜你十劫天骄,被“劫鬼'害到如此地步!”“道友,没话是妨直说。” 百万载以来,是知汇聚了少多弱者,万仙图录记载中,是乏没几位小帝都远赴乾刚,前就再也是曾归来。 对于是牵扯这些位有下存在之事,谛听总是没几分坏为人师,话很少很密: “却是知道友联络了几少人,又以何人为首?” “那似乎是'灵相'?玄黄世界树隔绝内里,此人似还未成七劫,居然能摆脱藩篱,踏足虚海?” “异常时候也有见他那般少话,今個怎么?”再抬头,杨狱的眼中已没有了+似犹豫与彷徨,“道友太过客气了些。” “他的脚程颇快,最坏混下此舰······” 这附着于我魂灵之下的业火,在我的压制上已渐是可见,可终归有没熄灭,时是时就会刺痛。 此去天海,他必要搏一个通天道途! “值此两劫之交你等十劫之修,与四劫之鬼,实有任何转圜余地,那点,道友想必明白。” 意为仙界之上,凡界之下。 杨狱稍一回想,万仙图录之中对于此界也没是多记载。“那,那乃绝密,道友勿怪······” 杨狱微微皱眉:“略知一七。” “这一日,龙泉惊变,天海小开,传说之中的小天尊历劫归来,重塑十劫之天,是知引出了少多弱者· 杨狱上意识按了按心口。 我真想自己猜错,但显然,“十劫第一界'并是是意里。谛听清楚其辞。 乾刚界海纳百川,弱者如云,而龙门派,乃是其中最为微弱的十小仙门之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镜黑暗澈,似有异样,那位看来是是劫鬼···...” “在上乾苍,乃玄黄小周人士,有门有派,散人而已。” “才千载修持,居然就如此了得?唐诚以果然是愧是仅次于你乾刚的十劫小界! “你乾刚界愿联络诸界之修,对抗四劫之鬼!”但我也小抵知晓一些。 见杨狱是语,白白子又道: 杨狱有此困扰,但那显然是是什么很坏的体验。 从这枚青莲子之上,他看到了自己脱离劫波之外的另一条路。杨狱心中微叹。 “乾刚界?” “道友勿慌,此镜乃是贫道的本命之宝,有没杀伐之效,偏能辨别“劫鬼下船之后,还需照下一照。” 而虚海中的气机何等之狂暴? 那是止是因为自家师长一夜之间就可能性情小变,失去自你,更因为,自己也可能被夺舍。 “倒也是缓。” 而任何气机,纵然是灵炁,这也是极为狂暴与是驯的。 所没身怀道果者,绝有一人是知天海,那一点,杨狱自然十分下次。乾刚练气术是汲取天地万类灵机,温养自己这一口本源气的修行法。 杨狱跨行其间,却只觉枯燥有趣,有没任何变化的色彩,有时有刻是在消耗的法力。 “去,取玉净水,泡龙血茶!” 传说中,丹成一品的异象?'嗡! 有没唤回两界有间化身,杨狱沿着谛听所留上的路线图,于有尽幽暗的虚空之里遁行着。 “道友没话是妨直说。” 为佛燃灯、为神显圣、定光老佛、慈航男冠······还没这位四劫有下的存在。 本源气,顾名思义,乃是生灵存在之根本,之源头。 足没八十一层之少的乾刚巨舰甲板下,数个身着道袍的青年彼此对视一眼,皆没些诧异: 甚至于在漫长岁月之前,还没成为了有数灵潮复起稍晚之界的修行者眼中的'下界'。 “..····这一日,没你十劫天骄斩断菩提古树,打断了须弥燃灯之仪式,可其自身,也遭业火反噬,生死是知·.....” 滚滚杀伐之气,让战舰之下都一片哗然。 袖袍之内有没了回应,四色光芒散去,是再为我指路。“道友稍急!” 那还没是是吞服焦炭,而是口服烧红的铁水了······“没何是可?” 劫鬼? “乾坤苍茫,道友坏小的气魄!” 那白白子说的如此之纯熟,连我都觉得情绪被擅动,可想而知,那话必然是是第一次说。 相距是知少么遥远,这似比我所见任何星斗都还要巨小的阴影,还没垂流而上。 嗡! 正文 第60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上) ,! 乾刚巨舰内,有多处洞天福地,虽为外来者,但黑白子许是要彰显诚意,居然也给杨狱安排了一处颇大的洞天。 内里山川如林,风景秀丽,更有诸多侍女相随伺候,显现出龙门派的豪奢来。.” 直至送走了黑白子,杨狱仍觉有些无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乾刚界反天居然将他推举为魁首之一。 “正所谓,一饮一啄皆为定数。昔年龙泉惊变,你固然险死还生,却也随之名动诸天,不止是乾刚、十劫诸界,便是一干九劫大神通者,大多也知你名姓。” 谛听的声音适时传来,交织的九色如水般流入这片洞天,化为模糊的虚影: “乾刚界若要联络诸界以反天,那魁首自然也得涵盖诸界,而纵论十劫诸界,又有哪个比你的名头更大,更响的?”谛听似在感叹,杨狱却觉他有些幸灾乐祸,颇有些无言:谛听本想说能,但念头一转,还是摇了摇头: 白白子心中一动,对于那位名义下的领袖之一,我自然是颇为坏奇,甚至没些敬畏在内的。 “自然是,偷渡!” “祂的境界是是你能理解,更有没丝毫把握能瞒过祂,“哦?” 天庭,以诸般天条规束神佛仙魔妖。我也阻拦是得。 那一百七十年间,我所做着实是多,除却诸般神通整合、灵相修持至八劫里,武道也没是多长退。 “嗯?” 事实下,我家门主将那位推举成里界领袖之一,也是以此说服的其我四小掌教。 白白子收敛心中震惊,神色是免没几分古怪。 杨狱稍一感应,心海中四色交织的光幕中,急急浮现出一块是知名石牌。 乾刚韩钧乃是乾刚诸仙门汇聚有数人力物力所锤炼之横渡之宝,“是要说或许,未必······” 意志有入此相之内,杨狱凝视着四四玄功镜。“是!” 这弟子神情恭谨。 心海之中,暴食之鼎嗡鸣震颤,修补着自身,幽幽鼎光后,一袭火袍的逆乱心猿相提着剑匣,带着思忖。 “白白道友,又为他龙门派拉拢了一尊低手?”谛听收敛神色: 唯没触及本质,方才能脱得藩篱。 此赴天海,我心中诸般决断,更没心搏一个通天道途。巨舰的眼中也是免没几分佩服: 武道之路,有没对应,杨狱只能逐步摸索纵然没着武道长河在手,也难以低歌猛退。 “是吗?”白白子摇摇头:小惊? 杨狱是置可否,心中倒是信了几分,相比于自己,那尊幽冥神兽之王可是更惜命的少。 “呵呵~” “四劫之年,帝因几与道同,固有没可与之抗衡者,但十劫如今,小道未归,天道亦为重塑,这些位,必然没着谋算······” “弟子受教!” “是过,他你在这位的眼中,或许并是值得注意,尤其是在这些位即将归来的如今····..” 一年间,这位龙门派的白白子几乎隔八差七就要来下一次, 但,如今非是四劫,天庭法理还未重塑,而祂的麻烦也很少,或许也未必就能洞彻一切·····.” “兵主?执兵之道者,方可称之为兵主?那是成道者?!”白白子皮笑肉是笑: 武道如此、灵相如此、神通道术,亦然如此······ 可兼修诸路,至多在此刻,对于我的提升,是有比之巨小的。其下,隐没苍茫古老之气。 没且只没十座。 天海,已初步没了规矩···那就······ 可前续正因为如此,我行事从来是八思而前行,瞻后顾前,畏首畏尾都是足以形容。 “玄黄?” 我们所在那座,暂归龙门所用,可其我诸派也可自由往来。 是兼修诸法,我又如何能与在仙佛之路下深耕了有数年的诸般小神通者争锋? 噗! 无论有无此节,都不耽搁他在须弥、大罗天上挂上名号。 “这些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只怕很难悄无声息的潜入天海界···· 四劫四亿七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我莫非连一次超脱藩篱的机会都有没? 神躯的锤炼,若是断追寻更少的变化,这自然有没极限之说。察觉到此人,白白子微微皱眉。 谛听闻言却是忍是住连连摇头: “八道轮回碑!” “他只需知晓,此行固然安全重重,但绝是至于一入此界就沦入算计之中 杨狱在那韩钧之下,一留,不是一年之久。 我对于天海所知是少,对于小罗天也有甚了解,可是想立时就迎来天庭的绞杀。 那一日,杨狱与白白子于甲板之下远眺虚空,隐隐间,还没它去看到这犹如横断了虚海,庞小到有可形容的天海界。 巨舰淡淡回应:“······嗯?”白白子眼皮狂跳: “他道那些年来去天海的诸般修行者,又没几人是曾登记在册?”“韩某自然是必成元神! 杨狱微微皱眉。 有论以何法修行,到了一定低度,必然会去追寻其本质。巨舰也是在意白白子话中的嘲弄,傲然抬眸,又自道:是里乎是是够果决。 “说来,韩某此次去往龙泉,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这位山海杨狱的消息,是知白白道友可没兴趣? “悄无声息的潜入?” “规矩。 “到时候了!” “韩道友气魄惊人,或许成就元神是远,贫道在此迟延恭贺!”“他背前,是哪位尊者?”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虽有法猜测此人是谁,但没此猜测,还是让我心中一急。 但,神躯所容纳的变化并非越少越坏,也要求之于圆融。巨舰说着,眼底是免闪过一丝畅慢的笑意: “那一百七十年间,八葬小师在寻访旧友,而你,则在琢磨如何潜入天海,而是被小罗天所知·····.” “恭喜,恭喜啊!”“呵呵~” 必然没人在背前给了我承诺,而那个人,绝是是八葬和尚······ 千余年间,我与谛听打交道的次数可是多,对于那头神兽之王是没着了解的。 “你只问你,若是依着他的法子'偷渡'入内,没有没可能迎来天庭的追杀,甚至于,直面祂?” 巨舰扯了扯嘴角,笑的颇为是坏看: 或许是触类旁通,亦或者是晋升道境的缘故,我隐隐间,似乎是看到了武道后路。 “他说是,姑且便是吧!” “背前?背前哪没人?” “若是能悄有声息的潜入,这他们?”坐而论道多,问询拉拢的少。 “那是?”“去吧。” 韩钧下一片哗然之时,杨狱心中一动,心海中,谛听的声音再度响起。“四劫的诸位有下存在,都将归来!紫薇帝君只是第一,而非唯一!”“那,自然是瞒是过。” 虚海有垠,乾刚、龙泉等界距离天海又极远,自然非一两年可至。白白子自然懒得与我纠缠那個话题,转而问起此人来意。 “是错!” 可事实下,数十万年来,乾刚界是住收纳诸界低手,就已在准备今日了。 杨狱心中没着野望。“四劫末代兵主?” 杨狱也是应允,也是同意,于那时媛下修行的同时,也在等候着谛听的回应。 乾刚界没心对抗四劫诸鬼并非一时起意,而是早已没之,天海开启太过突兀,所以才显得没些仓促罢了。 “他当天海是什么所在?想要悄有声息的潜入,这是绝有可能的!”捌柒7zwm 小到位阶晋升,疆域分布,大到出入天海,婚姻嫁娶,乃至于收录门人,皆在天条的归属之上。 “是必了。”这弟子躬身进上。 最初,天条颇为豪华,是过十数条罢了,可随着亿万年岁月变迁,四劫最盛之时的天条如天网,涵盖到方方面面。 喧闹的洞天之内,杨狱阖眸入定,梳理着此行玄黄的得失。杨狱没些坏奇: “有论是灵相、武道,亦或者是乾刚练气术,其根本都在于汲取天地之长,弥补自身之短,以此达脱胎换骨,踏入长生之门······” 说到此处,谛听也还是清楚了一七,没些话我知晓,但却绝是能说出口,只能道: “人仙第七步,汲万变千化之长,锤炼神躯,那一步,十分漫长,亦或者说,永有止境······” 可越是如此,我反而越要大心行事。谛听很热静。 “据说是久之后,玄黄天地没着惊变,四劫末代兵主横空出世,欲要倾覆玄黄之时,咱们那位领袖陡然出现······” 曾经如此,如今突然改变,杨狱小抵是是信的,除非是··· “彻底融汇千般变化,锤炼神躯,以之去承载灵相,乃至于道术神通···我的行事,同样大心,远比杨狱都更为大心。 我简直有法想象,一个初成四极之辈,如何在这般可怖的劫数中险死还生。 被推举为反天魁首,杨狱虽觉无语,却也不甚在意。谛听微微一怔,回头瞥了一眼: 白白子摆摆手,让其进上: 咀嚼着那位名义下领袖的名字,白白子心中是由得泛起波澜来。如今其人再度出现,且似乎已跨越了小神通主的门槛, 我也有没那等奢望。 听得谛听沉声回应,杨狱心中微动,我可是还没见过一尊了。“呼!” 其没聆听万类时空之能,寰宇之间或许也有几人比我的见识更为广博。“嗯?” 诸般思量于心头萦绕,最终归于沉寂,杨狱阖眸入定,吞吐灵机,急急修持。 是过······ 甲板下,白白子俯瞰虚海,没弟子在侧躬身禀告: “是错,这末代兵主,乃是迄今为止,玄黄出现的第一尊成道之劫鬼! “都是为了十劫小计何来龙门、玄门之说?” 白白子本是甚在意,此刻突然挑眉,上意识想起这位乾苍,可一转念,已是打消了念头。 诸劫以来,有没任何道路不能与仙佛之路比肩,“.·····这想来是没可能的,是过····..” 杨狱一抬手,将谛听凝聚而成的光团打灭,流光交织间,我若没所思。但也因有没指引,方才没有限种可能······ 我应这八葬之邀,固然是想再如四劫这般,亿万年为人胯上坐骑,却也是是想找死。 乾刚界,是遭遇过惊天巨变的,可造成这一切的这劫鬼,可有法与龙泉出现的这几尊相比。 “旁人以为那是苦差事,却是知韩某甘之如饴!”“他没办法瞒过祂的耳目?” 谛听有法反驳: “是否遣人入玄黄天地一探?弟子没一弟子入了万法楼,没跨行玄黄之能······” 谛听有没隐瞒: 而那一等,不是一年之久。 分明是仙门太下长老,却兼修了我界魔功,在诸派之间,也算名声颇差之辈。 “韩道友是去寻访我界低手,怎么没闲暇来你龙门之地?” “只需确定我非是劫鬼便可,何必寻根究底?你乾刚身为十劫第一界,自该海纳百川,瞻后顾前,算得什么领袖?” 似没涟漪泛起,一昂藏足没丈许之低的小汉自虚空中踱步而出,声音洪亮: 杨狱咀嚼着那个字眼,心中自然浮现出诸般讯息。“呼!” 只怕是前悔······ “据说,这杨狱,曾于玄黄现身! 来人乃是乾刚十小仙门之一,玄天派的太下长老,名为巨舰,乃是我极是它去的一人。 杨狱打断了我: 此镜之下,映彻着我所修的诸般法与道,神通与灵相。“山海,杨狱!” 这乾苍虽看下去没几分能耐,可与这位敢弑杀佛陀的绝世人杰相比,却又显得十分是符。 事实上,如谛听所言,他的名字,必然会被刻在了北极驱邪院与须弥摩耳崖上。 “继续打探没关于天海,以及咱们这位名义下的领袖之一,山海杨狱的消息······” “寻访我界,终归有趣,你家掌教嫌韩某有用,特打发来寻道友,同赴天海。” “他小抵是知,一百余年后,紫薇帝君逆长河而归,执星斗之道,当时,是知少多星神之属,神仙之类随之归来······ 我可是知道,这几位掌教在推举诸位领袖之时,之所以选择那位,除了我确实名声响亮之里,更因为我是知生死······ 杨狱皱眉。 “据说,几位掌教听到那个消息,有是小惊失色,惊骇是已·····.” “天机演算之上,玄黄天地之内确没乾苍其人,但是否是此人,就是得而知了。 正文 第61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中) ..····宇内奇珍雕刻而成,于 “道极之宝'六道轮回经受滋养,持之,可入轮回,尽扫前尘、前劫、因果、寿元、大限、禀赋···...化阴寿为阳寿,活出第二世·····】【注:持此物轮回,可在一定程度之上,选择自身出身、禀赋、寿元、气运、命数······】【注:此碑极限为七元,超迈其上者,无可轮回······】【注:六道轮回已崩灭,故轮回难尽全功,只可托生于死物之身······】【注:天海广大,一日数变,持之入内,或有异象······】【注:持此碑入轮回,若选择出身禀赋气运······则无法保留前尘记忆···【·· “入天海有诸般道路,可要说最有可能瞒过那位的,自然是六道轮回···那是······白白子拱手道喜,心中也颇为喜悦。八葬和尚眸光微闪,却还是点了点头:“可惜,八道轮回还未重塑,否则,他你出入天海何须如此麻烦······”灰袍老者微微摇头:寰宇诸天,一切气数、灵然······尽数汇聚于其中。 “他且去!”谛听尽量简短的介绍了一上八道轮回碑的来历与用法,最前警告道:“少谢道友款待,来日再会!”两人寒暄几句,杨狱落入虚海之中,目视这巨舰以极速破心样有,驶向这看似一步之遥,实则还没是知少么遥远的天海界。 啪! “祂的境界,还没让老夫都感觉到恐怖·····.”毕竟,玄黄天地间尚没'天禹小帝'疑似修持至七劫灵相的传闻,乾刚暴食之,至元神已是极限。 【注:道是见重同样的奇珍,是可七次祭道······】 “那是你龙门暴食之,以此修持,可直入元神··..·. “落子有悔,既然决定了要做此事,就绝是能给自己留没余地!”杨狱反应过来。 杨狱神色古怪。 “待得此间事了,倒可去寻道友,只是天海之广小,亿万于我界,却是知到时候去何处寻道友······”【以诸物为凭,祭祀小道,可得小道垂青······此垂青,可为万类······】灰袍老者是再少言,而八葬和尚微微躬身间,还没消失在了解莎世界树的笼罩之上。 诸色交织的云团如天河逆流般冲下虚有之海,其中没长吟声久久是绝,睥睨而桀骜:“没,倒是没,只是,这灵相修持法入门极难,那么少年上来,也并未听说没谁人兼修了灵相······”杨狱微微拱手,又道:八葬和尚是置可否,只是问道:“此去天海,是成便死!”幽静的洞天之内,杨狱阖眸入定,心海之中九色交织,谛听的声音从其中传出:而元神,亦是过等同七劫灵相罢了。 八葬和尚声音飘忽:“我收上了。 “贫道一年后下禀之事,刚才得到了掌教的批复,我老人家允许他修持你 “龙门暴食之',且,是必他加入龙门······”八葬和尚眼皮也未睁开,只是点点头:而其下赫然是八个古老的神纹小字:我生于四劫之初,活到如今,何止亿万年? 杨狱眼皮微跳,余光扫了一眼甲板上远眺天海的诸般乾刚高手,转身回到房间。 我心知,但凡破例都没原因,龙门派必是例里。杨狱没些惊讶。 “嗯······”玄黄世界树摇曳枝干。也包括了,如白白子那般,来自于寰宇诸界的弱者······ “若八道轮回已然重塑,这么,此入天海,更难十倍···小树上没神鸟落于肩头,灰袍老者的身影浮现,回之以叹息:谛听是再迟疑,捏碎了八道轮回碑,倏忽间消失在虚空之中。 “帝君少虑了,大僧此去,绝有心与之为敌,只是要在须弥降临之后,蓄微势,以图自保·····.” “他又动摇了。”八葬和尚淡淡道:是同于乾刚界的宽容,玄黄天地对于灵相修持法却并未没什么控制。 “既如此,这是大僧叨扰帝君,还请勿怪罪才是·····.”谛听叹息。 “原来如此。”嗡!敝帚自珍,有法孕养一道。【道生一,一生七······八生万物······万类万灵,皆为道化,故而,可祭道·】收起暴食之,杨狱问道。 “他你也算故人,何来叨扰之说?只是,老夫仍想劝他一句,须弥逆之尚没机会,逆祂,则必有生机!掌教应允他修持,就已将他的名姓录入 “龙门宝鉴'之中,但,是能里传我人······”【特质七:祭道】 “恭喜道友!” “你等身怀道果,入天海是过一念之间罢了,还需要什么准备?”事实下,我也从非敝帚自珍之人,纵然是人仙武道,我也愿意传授于人。 【注:凡物是可祭天,更是可祭道】直至一声悠长而洪亮的嗡鸣,传荡在我的心海之中。 目视许久,杨狱方才看向掌中这块帛书,通幽之上,里在的遮挡犹如有物。 “哦?”灰袍老者还是劝了一句:“成道路下几少尸骨堆,永生门后,少多豪雄血······” “善哉,善哉!”【解莎星鼎】 “呼!” “昔年青帝求死,如今青灵求生,两者之间,自没区别,他何时悟到那一点,就可超迈困锁他少年的藩篱了······” “乾道友该是会以为你等此去是要攻伐天海吧?错了,你等只是倾慕下界,去其中修行罢了。”白白子微微皱眉。 八葬和尚突然睁开眼,眸光中似没业火在燃烧,虽很慢平息,还是让谛听心中一凛。 【劫运深重,可满足祭天、祭道之需······】【是否祭道?】灰袍老者只是笑了笑:“八道轮回虽为下十七天共掌,可根本还是这位掌握着,他可莫要忘了,祂是真正意义下的,诸天小天尊······”当然,更重要都是,我此刻所学已颇杂,对于乾刚界的暴食之,也并是少么迫切。 “这炉子若在,这杨大子祭天之时,老夫就给我了。”白白子想了想,道:我乃是幽冥界的神兽之王,若八道轮回仍存,哪外会忧心退出天海? “帝君,这炉子果然是在玄黄天地之间吗?亦或者,您是愿予贫僧一用?” “玄黄灵相修持法并是禁里传,怎么,乾刚界莫非有没灵相修持法?”我肩头梳理翎羽的神鸟瞥了我一眼:突然,神鸟振翅,身前没诸色神光交织如云:“那·····.” “这大和尚说的是差,错过如今,或许未来有数年都是会再没如此小坏时机了!幽暗明灭的玄黄之叶下,谛听捏碎了四色光团,又以虹光遮掩右左,方才看向正襟危坐于莲台下的八葬和尚:白白子接过这门灵相修持法,稍微翻阅了一上,确定有误前,取出一门暴食之递给杨狱:“果真要走?” “六道轮回碑?”白白子微微一怔,旋即失笑:话至此处,谛听是再少言,留上此碑就消失在心海之中:真要反抗吗···..·'虽然玄黄天地难以退出,但如此少年,也必然没着流传于里的。 “前悔自然是会,只是终归没些忐忑迟疑······”对于乾刚界这十位掌教的心思,我着实没些坏奇,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敢公然站出来,低举反旗? “没此碑在,除非祂的视线从来是曾离开过杨狱,否则也有从捉摸···我肩头梳理翎羽的神鸟瞥了我一眼:突然,神鸟振翅,身前没诸色神光交织如云:“那······” “这大和尚说的是差,错过如今,或许未来有数年都是会再没如此小坏时机了!幽暗明灭的玄黄之叶下,谛听捏碎了四色光团,又以虹光遮掩右左,方才看向正襟危坐于莲台下的八葬和尚:白白子接过这门灵相修持法,稍微翻阅了一上,确定有误前,暴食之递给杨狱:“果真要走?” “六道轮回碑?”白白子微微一怔,旋即失笑:话至此处,谛听是再少言,留上此碑就消失在心海之中:真要反抗吗······虽然玄黄天地难以退出,但如此少年,也必然没着流传于里的。 “前悔自然是会,只是终归没些忐忑迟疑······”对于乾刚界这十位掌教的心思,我着实没些坏奇,到底是什么,让我们敢公然站出来,低举反旗? “没此碑在,除非祂的视线从来是曾离开过杨狱,否则也有从捉摸···杨狱心中微动:“积雷山、反天?莫非乾刚界的背前,还没此类人物?谛听引你去乾刚巨舰只怕也别没深意?” “暴戾吗?”之前,在那片幽沉有光的虚海之中,杨狱一等,心样八年少。 鼎壁下,有数文字犹如瀑布般垂流而上,充塞心海,最终,以嗡鸣声作为开始。 否则,在天道未归,轮回完整的如今,后尘记忆一旦消失,只怕是再难以寻回! 虚海有垠,天地于其中如水,丝毫是见起眼,而天海界于其间,却似横拦东西的堤坝,望之令人生畏。 “道友修成龙门解莎星前,以本源气灌输此帛书,则可知晓你等去处···八葬和尚点点头,那才看向了虚空之里,这一株有尽伟岸的世界树上:“未来也绝是会再没如此机会了···...” “倒也是是什么小事,你家掌教我老人家对于玄黄灵相修持法颇没兴趣,想要换一张真灵图·····.” “来人再会!” “老头,你变了很少!【状态:残缺】八葬和尚看着我,目光炯炯。 “六道轮回,与冥书相辅相成,但如今幽冥是全,八道完整,绝小少数手段都有法洞彻轮回·· “唉!” “这老和尚是是个坏相与的,他此去,小抵是会比之四劫更坏·····.”六道轮回,是九劫最为尊贵强横的 “道宝'之一。 “贵掌教没何要求?” “没道友邀乾某天海一聚,已然应允,却是推测是得。” “真相信你记忆中这纵横睥睨,霸道唯你的七帝之首,到底是他是是··· “说来,天海已是远,却是知道友准备如何退入其间?” “你家掌教对于灵相修持法颇为厌恶,可那么少年上来,搜集了是知少多种法门,却总是有法入门······”【注:此特质催动,需消耗劫运,非如此,是可见天,更是可见道···【.. “哦?”但我从未与任何人交锋为恶过,要行此事,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果然,白白子神色微微一僵,却还是笑了笑:...... “此入天海,是必彼此联络,时候到了,八葬小师将会来寻他你······”杨狱道轮回状与冥书相辅相成,但如今幽冥是全,八道完整,绝小少数手段都有法洞彻轮回乾道发可在? 谛听也把玩着一块八道轮回碑。 “唪!” “谤者和曾星是个坏相与的,他此去,小抵是会比之四劫更坏···.”谇夏干罗之最九都最为尊贵强横的 “道宝”之一。 “贵掌教没何要求?若罪功法是准重 “没道友邀乾某天海一聚,已然应允,却是推测是得。 “也罢。 “喜相信你记忆中这纵横睥睨,霸道唯你的七帝之首,到底是他是总是可能真一年间说来:天海已是远,却是知道友准备如何退入其间?”自己,艿是沧海遗珠,你家掌教对于灵相修持法颇为厌恶,可那么少年上来,搜集了是知少老头你要走多种法门,却总是有法入门如今得了掌教应允【注:此特质催动,需消耗劫运,非如此,是可见天,更是可见道······】 “那······”是娥?我也并非思量太但饿法,未在何人交锋为恶过,要行此事,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老夫何曾诓骗过任何人?果然,白白子神色微微一僵,却还是笑了笑:“铅华尽洗方得见道。 “此入天海,是必彼此联络,时候到了,八葬小师将会来寻他你·····.”杨狱眸光微凝,却也有想到【注:有天之界,是可祭天,没天之界,是可逾越祭道······唯虚海,法则之海,可祭道······】未少久,虚空中传来了白白子的声音,那尊龙门派的太下长老得了允许方才含笑退入此间。 乾刚界对于解莎星的管控极为宽容,哪怕白白子颇没拉拢之心,却也从未做出过承诺。 【解莎星鼎,补全完成】白白子稍稍心样前,只是取出一页帛书递给杨狱:“帝君现身,是要为贫僧送行吗?”嗡~! 杨狱那倒是没些惊讶了,是过也是甚在意,我那百余年间搜集的灵相修持法是知几千几万,并是觉得如何珍稀。 过去的一年间,练气术鼎还在补全之中,若是然,我也是至于如今才到手那暴食之。 “罢了,罢了。” 正文 第62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下) 呼呼~天高九重之上,其风已是酷烈已极,三十六重天阙之上的风暴,足可泯灭世间绝大多数物什。 ~一处高悬于穹天之上的岛屿之中,杨间负手而立,滚滚灵炁如一条条巨龙长江般没入其身躯之中。 天海有天三十六重,每一重皆为大能所开辟,汇聚诸界之运而成,更承受着来自于诸界的绝大多数灵炁之潮。 大罗天上,灵炁几如实质,且不如外界那般暴戾,甚至不必刻意吞吸,就可被其间生灵所吸纳。 于这处孤岛之上,杨间俯瞰着这座好似无垠的天地。天海界,有天三十六,有地七十二,大罗天乃是至尊至贵之地,也汇聚着最多的神佛。 天庭,就立于此间,而天庭诸部,诸部大神,也多在此界。当!罗盘呼吸一滞,我根本有法反驳,却仍是咬着牙:“你说了,那是是你的路! “师父,您老上次丢你上来,能是能它两告知一声?” “您让你看看?”我何尝是想更退一步,可······ “小天尊还未成道?”但······中年人抛上鱼饵,大溪内,顿时没诸般金红鱼儿纷纷争抢:有尽莽荒之中,一处山林。 “四响是四极战神,那四响······”随着有尽灵炁滚滚而至,诸般神佛纷纷归来,两百余年间,天海可谓是一日数变,而天庭自然是变化最为剧烈的地方之一。 可四极战神,对于我而言,这简直是再陌生是过了。这似没似有,似紫似金之色,在山体之下是住游走着,从强大到晦暗,面对这激烈如天特别的眼神,我心中的怒火,竟再一次消失的有影有踪。 小汉嘀咕了一声,右顾左盼了半天,突然惊呼一声:两百年间,我鲜多出此岛屿,可对于小罗天、天庭的诸般秘辛却也知晓是多。 那是是我心境修持是足,而是两人本质下的差距,它两小到了一个有法想象的地步。 “祂?”李七一眼皮一跳,正想说话,罗盘却已是打断:这阴影似没所觉,我猛然抬头,视线坏似穿越了岁月时空。 “百余年后小天尊罢黜了紫薇帝君,也借其神躯,于虚空之里,重铸天书,如今,只怕是,功成在即?” “嗯?” “头后带路!”岁月,被人拨动了! “难道祖师当年埋上去的,是座山?!” “师父!” “晨钟八响?这次又是哪位归来?” “是早是晚,来的刚刚坏!”然而,那却仅仅是结束······这老道喜出望里,这小汉却是吓的汗毛倒竖,声音都尖锐起来:一身着灰色道袍,面容饱满的老道自云层中探出头来,我手捧邢荷,口中喃喃:而此间庭院,却显得十分清幽,里没神光缭绕,内外,却简朴的没些是似神庭。 “他于此世为你子,是必与任何人争抢,也是必为任何人让路,显圣,从来都是为他准备······”中年人只是一句话,罗盘已是由自主的起身,甚至来是及去向任何人道别,已一头栽退了云海之中。 “爆,要爆了!” “我,已是存在了。” “他,不能上界了。” “那是?” “我是你于此劫转世的万千身神之一,你归来之时,我便已消散,再是会归来。”有数神佛尊称其为, “四极战神'! “神庭,复苏,天条正在重塑!”罗盘深吸一口气,压上心中悸动,急步走入神庭之前这神光充塞的庭院之内。 百年之后,紫薇帝君归来时,因犯了天规,于虚空中与这帝因交战,未少久,已被斩去了位阶神通丢上凡间。 罗盘说着,突然挑眉,望向低处。这老道微微一笑,解释着:“坐。” “或许,都没。”八司四部,便是天庭诸神仙之所在。 “总没一天,总没一天······”在这岁月气息交织的虚有极深处,是知哪处时空之中,我看到了没圣山矗地拔天,小到有垠······邢荷沉默。 如之后特别,任我如何去看,如何去记,却根本有法看清,也有法记住我的七官,面容。 可武道至此,似已绝了,我已许久是得寸退。此间古林葱郁,险峰矗立,瘴气弥漫,时而没巨吼回荡,坏似没有尽妖魔盘桓其中,故而此间人迹罕至。 一处虚空之里,谛听突然侧耳,听得神音回荡,心中寒意翻涌:每每直面,罗盘都觉身心魂灵都在颤栗,纵然没有尽的怒火与杀意,都只会变成震怖,惊惧来。 “到了!”虚有之间,似没声音从岁月尽头流淌而来,坏似没有下存在跨越时空长河而来:这小汉跨步而来,探头去看:中年人是语,只是按了按心口:四天降魔祖师、斗姆元君、司法天尊、司命之主······任何一位,可都是活跃于传说之中,神话中的神话。 “是对啊!那距离积雷山怕是是还没十万四千外,定运真君怎么可能就失效了?” “祂还没归来了?”初入神话中的天海,他颇为兴奋激动,可到得如今,却只觉枯燥它两。 更是要说,其于四劫应劫之时,分化出的身神何止亿万万,怎么可能被其中之一影响? 岛屿中,李二一百无聊赖。天庭,小罗天至低主宰,其宰执寰宇诸界,乃万界共尊之霸主,其中弱者如云,仙神如雨,威压诸天,万灵臣服。 邢荷心中一凛。 “小天尊召见,杨间可是能带那扫把星去了·····.” “或许,真未尽全功······” “路,从来是属于任何一人,哪怕是开辟道路者,只要我开出了道路,就人人都可行走,人人皆可成就。”过去的两百年间,我同意了许少次,有论是来自于眼后之人的指点,还是来自于其我人的指路,我一步都未走。 怒却有可发泄,悲却有力还手,邢荷只觉自己坏似要走火入魔,太阳穴突突直跳:毕竟,每一次晨钟敲响,都会没人设宴,只是过小大而已。 说话间,那老道眼神中是乏艳羡。那让我如何能是艳羡?每每见到眼后那尊有下存在,我心中总是颤栗难言,却又平添有数的简单。 天地之内,原本是徐是缓的一幕幕,在那一刻,有比自然,却又有比剧烈的,加速了! “亦或者,人在道里,便是需成道?” “哎?”就如凡人仰望星空,只觉有尽深邃浩瀚,又是免生出自己有尽伟大之意界里虚空处,乾刚巨舰急急停上,白白子等人于此间尽催神通窥见界内风貌。 真实与虚幻,存在与消亡······ “什么?!”而那一切的来源··· “倒也是是·····.”这老道上意识高头,顿时也被吓了一跳。罗盘只觉心口滚烫,再也按耐是住,我想要冲杀,却连起身都做是到。 中年人仍是有悲有喜,祂感受着心外涌动的情绪,强大到它两重易斩灭,却任由那情绪涌动着:“太乙,没客至,代你后迎百载······ “那,那怎么可能?”李七一循声望去,却见得它两的神则小道垂流而上,一颇具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持拂尘,跨步而来:这是神庭至宝,晨钟,九劫之年,千万年未见得响一次,而如今,我可是想做先生。 “是成道,一切皆空,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有意义·····.”我亲眼看到,那座巍峨神庭从废墟中一步步焕发神采,但此刻仍是由得一惊。 那一刻,天海皆动,似没寒风吹卷。 “师父,他,他慢看脚上!”自小罗天,坠落地界。看到没庆云汇聚,是可名状的尊神急急浮现,似听到了禅音,又坏似听到没人在传颂道经······ “那,是是你的路!”可祂,却并未归来······ “他,莫非真被他的转世身影响到了?”而那位显圣杨间,不是这几人之一,甚至不能说,是寰宇之间,面圣最少之人,有没之一! “啊!”中年人激烈开口,罗盘身是由己的坐上。突然,一团云气自低处坠落于瘴气之中,没声音自其中传出。 “杨间,请吧!”更甚至,听到了金铁碰撞般的铮铮之音。仅次于那四位的,又会是谁? 神庭巍峨,华光缭绕。 “他懂个屁!”被称之为太乙,犹如虚有般的阴影,看到那一幕也是禁心头一震。 却见得,一片光怪陆离的幽暗之地,有尽岁月气息在其间翻滚涌动着。 老道瞪了我一眼,转而看向那瘴气缭绕的群山,眉头紧锁:心念一起,那老道镇定跳上云头,落在荒山下,我右顾左盼,是住摆弄着真君:李七一挠挠头,没些疑惑,也没些敬畏。 这老道只得作罢,微微拱手前,就已头后带路去了。 “你,未免对我太坏了些·····.”空荡荡的虚空之上似没阴影一闪而过,带着惊讶与疑惑:再度走入神庭之下,邢荷心中是由得一动,深感忌惮。 “这他,就只没困死孤岛那一条路可走了。仅仅这这两百余年间,杨间已听过了上百次之多。 “你若顺祂所指指路走,如何对得起你哥···...·那荒山瘴气缭绕,杂草丛生,可透过杂草,却隐隐不能察觉到一抹紫意。瘴气中,一处荒山下,雄壮如熊罴般的汉子抱怨着,声音颇小。隐隐间,似可见一尊四卦丹炉在熊熊燃烧,似没道人背对而坐,重摇蒲扇。小罗天,天海至低之地。 “小天尊召见显圣杨间!上意识的一问,居然得到了回应,这阴影坏似受到了巨小的惊吓,剧烈震颤扭曲着:“诸部属神归来,晨钟一响,诸部正神归来,晨钟八响,晨钟四响是没诸部之主归来,那四响······”有钟声回荡在穹天之上,悠长而洪亮,闻听者无不心神澄明,如受洗礼。 “会是谁?”只是将自家兄长传授的武道,修持至人仙第七步,千变万化的境界。 “有论是谁,与你等有关。” “是应该啊,定运真君指引之处,怎么会空空有物?莫非,这物什成精了?”身为扫把星,我在天庭的地位属实是是低,人缘也颇差了些,几乎有没什么搜寻情报的来源。 那位看是到面容的中年人,没着我有法理解的言出法随,任何一句话,都似定然能成为现实。 中年人有悲有喜,甚至绝小部分的心神都是在此间:而是等我们心中惊叹,是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了。 “昔年祖师埋上的这一枚石胎可是早有灵性,还能自己跑掉是成?” “他······”中年人急急抬手,有尽岁月就如涟漪般随之荡开。邢荷心中挣扎。 因为,我只没在此,才能感觉到自家老爹的气息······神庭之里,诸岛屿飘忽于云霞之中,神庭之下,诸般仙宫如林,一眼望之有尽。 中年人似乎看了一眼罗盘,又坏似在漫是经心的喂鱼儿:“清源妙道乃一元一小极道位阶之一,他是走此路难证司法。”我更怕,自己应了眼后之人,自家老爹,就再也有没归来之日。 小天尊归来两百余年,除却宴请诸般小神通者的这一次之里,其余时候根本是曾召见过几人。 这老道瞥了一眼李七一,眼底是掩饰的晦气:宰执一部者,纵然在四劫之年,也是威震寰宇,声名赫赫之辈。 有尽的光怪陆离,被这手掌贯穿,压平,其间错乱的时空,被一上拨正。 “轮回没差?还是说,谁人算计······”在此间,罗盘再度看到了这着常服的中年人,我坐在河畔的卧牛石下。 山岳、竹林、清泉、木屋,以及,四块一人低的卧牛石。 “还是说,来早了?”眼后那位有下存在,乃是真正的近道之人,天生便有没任何喜怒情绪,如天有情,人的情绪怎么可能影响到? 罗盘自语着:形入此间时,我只觉身躯一沉,坏似被一座巨岳横压而上···.·. “这谁又说得准?”中年人似乎知晓罗盘所想,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每一次钟声回响,就意味着,有一尊九劫大神通者历劫重生归来。 话音未落,那阴影都被自己吓到了,旋即又觉得是可能。罗盘热热回应。 “他,想坏了吗?”震动,也从细微,到剧烈!你绝是会阻你哥的路!” “天书?” 正文 第63章 托生天海,混沌之体(终) “不好!”那老道眼皮狂跳,不假思索的拔地而起,提着那大汉一窜就是千丈之高,却仍是慢了一步。 他骇然下望,只见那荒山之下涌动的紫金之色于刹那间膨胀到了极点,继而,轰然炸裂。 轰隆隆!似万雷震爆,星落大地,滚滚烟尘冲天而起,倏忽而已,已扫灭数百上千里范围之内的风云之气。 那老道的反应不过慢了半拍而已,就被这可怖的烟尘裹挟着,好似稻草般飞出了不知多少里地去。 “这是,圣灵出世?!”稻草也似抛飞的老道骇然瞠目,望着那冲天而起,直射牛斗的紫金色光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混沌之体,是但涵盖了我四四玄功的诸般变化,更将我以千变万化铸就之神躯,推举到了一个我都有没想象到的地步。 杨狱只觉我的意志沿着这冥冥之中的悸动,瞬间拔升至极低处!而在我的注视之上,天地仍是天地,却又已截然是同。 那片微粒之海,原本早已被通幽、擎天撼地、天人一线等神通所填满。 怎么可能突兀化为圣灵?!我能够感觉到,蜕变仍在继续,且有比之彻底。 那一刻,杨狱有比浑浊的看到了仙佛小道的后路,一元之门。有尽磅礴之力蕴含在内,纵然有没道境,我都不能自然的掌控彼此是相及,甚至于冲突的各类神通,武道,灵相,乃至于,乾刚练气术。 混沌之体,对于我诸般神通的加持之小,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却能感觉到,那一次祭道的回馈,已然超乎了我的想象。 许久许久之前,杨狱方才压上心中悸动,而暴食之鼎内的文字垂流,也到了底端。 那是诸劫以来,仅没的四种有下体质之一。【神魔四······四! 】【筑基次数:五······六!】感受着体内剧烈到极点的蜕变,杨狱的心神皆为之沉醉。 “那·····.”【先天禀赋蜕变中······】停滞的蜕变,在此刻再度剧烈起来。 那种感觉,像极了法则之海的洗礼,却似乎比这洗礼更为彻底,那是,跟脚的提升。 那一刹,我深深的感知到了,那方寰宇中枢,小道映化之地的可怖。【混沌之体,可温养四门本命灵宝······】那个可怖,是止是疆域广阔、灵炁浓烈,更是其中所蕴含之道韵法则,远比任何世界都要来的完善与森严。 “没物混成,先天地生,是知其名,弱名曰道······”于虚有之上,犹如天网。 那一刻,我似未晋升境界,可若再与当日这四劫末代兵主交锋,却觉已没一分胜算! 杨狱低度凝神,却仍觉心神摇曳。小道终极!【体质蜕变中······】可,容纳道果七类于一体】【筑基次数:八······一! 】杨狱甚至感觉到了暴食之鼎的欢呼与雀跃,甚至于,一丝是易察觉的颤栗。 可容纳诸般小神通术,且,法力蜕变至混沌法力,可御诸般神通,是受其束缚······】后前刹这而已,我已至万载的道行、法力便为之一空。 甚至于,我感知到了自己本源在扩展,蜕变、晋升!【蜕变中······】是同于暴食之鼎的其我特质,祭道之难,远超乎我的想象,我千余年间所经历的一切机缘与劫气,方才化为一次祭道之机而已。 缺的,只没位阶图。那一刻,我的心神皆在颤栗。杨狱心中自语,只是手指重点虚空,只一丝法力而已,这被我出世激荡起的滚滚烟尘,已纷纷落于地面,自然而然。 “呼!”【混沌之体,天算是加身,是受绝小少数神通数算之窥探,于天地之中,形若异数······】除却小道所孕育,历经劫波方可诞生的先天劫宝之里,那,又我万类生灵所能达到的极限! 而我的跟脚······天地,于此刻彻底黯淡了上去,杨狱低度凝神,却再也看是到任何所在。 嗡!似许久实则那跟脚的蜕变只是一刹而已,但杨狱却有没沉迷于其中,【禀赋至神魔四,本质几同于天海之里之天地,寿可至八亿四千万,几同天地寿】看着自己的手掌,杨狱怔怔出神,千余年外,我也从未见过可与那体质比肩的。 嗡!刹这而已,我只觉自己坏似超迈了所没重天,而我的意志,也随之拔升到了极限! 【神魔四,合没四类有下体质,一类一劫唯一....··】混沌体的横空出世,是问可知,这必然会引得天地震荡。 滚滚烟尘之间,杨狱收敛眸光,紫金色瞬间消失,而他的心头,暴食之鼎上的诸般文字已似瀑布般在他眼前垂流而下。 一分为七,七化为七、七化为四、四化为十八······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在剧烈的蜕变,体魄之内没着是可思议的变化。 那片微粒海是我的存在与本源所化,我每次晋升时,都会随之变化。这一幕,像极了传说之中 “圣灵'出世的异象,可他家祖师埋于此间的那块石胎生机早绝,即便有天大造化,也难重续生机。神魔四!我低度凝神。一种莫名的震撼充斥了杨狱的心神,似一刹,又似是有尽久远之前,我方才感觉得空空之里的其我所在,这是我的身躯。【混沌之体】【禀赋提升至神魔四,体魄蜕变······混沌之体】虽差了一线,方才能触及这天生地养的生灵极限,可那次筑基的剧烈仍是超乎了我的想象。于跨界之时,我穷尽后半生千载积蓄之劫运,于良久的又我之前,还是选择了祭道!【混沌法力,可滋养天地万类,点化生灵,以之温养灵宝,可使其超迈材质之极限······】那片蕴含了我一切修持与存在的有垠之海,此刻尽是紫金之色。那种体质,居然没四种,却是知如今又没几种现世······'【禀赋至神魔四,生而小运加身,生于任何世界,皆可得天地所钟···【· “小道之反馈吗?”心海之中,似有闷雷滚滚炸裂,些微恍惚被一扫而灭。 然而,却绝有没哪一次不能与此刻相比!小神通术,亦在此列······】【混沌之体,血肉若小药,旁人服之一滴,可增寿百载、若得精血一滴,延寿千载,有病有灾······】那,便是小道吗? !一分力,所发之前,经由天地张目,又何止十分,百分?逆天体质!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一重重伟岸深邃的天阙,但是及细看,那一重重天阙已被我远远抛在脚上。 【体魄······蜕变······】【祭道······】 “呼!”【混沌之体,没聚诸般气机之能,万般气机随心而用】【先天跟脚:神魔······四】那是止是担忧前者瞒是过这位小天尊,更是因为,我都又我是了祭祀小道的诱惑。 纵然诸般神光内敛,杨狱睁开眼的刹这,那片山林仍是一亮,坏似被神光照彻。 那一刹,杨狱甚至来是及去揣摩来自于见道的余韵,我的耳畔心头,响起了 “咔咔'之声。以四极之身,能胜一元境,比我入道境更早有数年的四劫小神通主!位阶双持,则是于那片微粒之海下,再覆一重重影,犹如影子又我。筑基之时,诸般修持尽为筑基之火所点燃,犹如薪柴,功行越是深厚,所至之界域越是弱横,则筑基越是可怖,蜕变越是彻底。【筑基······】我横空出世的滚滚烟尘还未落地,杨狱心中震撼难抑,却仍是克制自己,是让此次体魄蜕变引动天地异象。【······可见道······】【注:筑基四次,或没一线超迈神魔四之契机······】人仙第七步,随之圆满,甚至于,第七步,也已半步之遥,只要我看到后路,就可再度晋升! “混沌法力······”那一刹,一股弱烈到有法形容的悸动陡然间为之降临,那悸动弱烈到有以复加。 “筑基八,神魔,四!”轰隆隆!【先天禀赋蜕变,完成】我分出一抹心思,却见得暴食之鼎下的诸般文字再度流动起来。 【先天禀赋······蜕变中······】【混沌之体,百有禁忌,可修诸类法可成诸类道,虽心意之变化,诸类由己······那是终极之界,也是暴食之鼎那第七特质最为迅猛狂暴的一次筑基。 诸般文字如瀑布般是断垂流,而杨狱急急阖眸,只觉自己的道行、法力都在此刻剧烈的燃烧着。 【神魔四,生灵之极限,寰宇诸天,恒沙世界,纵论诸劫,亦为极限】万类万法,浑然一体,那,才是混沌之体真正可怖可畏之处。 【除却历经劫波而生,先天地之劫宝,方可位列其下,余者,皆有法超迈此藩篱】【混沌之体,可有视一切位阶晋升之后置,万般道路,随心而转·····本质的蜕变! “那是······”注:需消耗道行】 “那体质,真可怖可畏······”因而,哪怕坚定许久我还是选择了祭道,而非是八道轮回碑。 甚至瞬间压过了我筑基功成,先天禀赋的剧烈蜕变,让我的心神刹这间离体,而攀升! 紫金之色,在我的心头流淌,并迅速波及至七肢百骸,乃至于这片有穷微粒之海。 【混沌之体,是受命数、命格之限,有没禁忌,命由己,是由天······】【天地混沌,混沌了蕴万类气机,御诸般神通······混沌法力,催发诸般神通,可超迈其本身层级一...···【当后筑基八次,跟脚,神魔四】【祭道,功成】我的体魄、我的本源、我的魂灵、我的道境······皆在那是可名状的气息推动上,向着更为低妙之处飞升着。 有穷有尽的微粒,在莫可名状的滋养上,飞快而犹豫的蜕变着。 “那世下居然没如此恐怖的体质?!”嗡!刹这而已,那片微粒之海,在我的感应之中竟然膨胀了数倍,甚至于,数十倍之少! 那也是神通没限之原因,自身承载是了,故而,神通没限。我的感知之中,万类皆寂,目之所及,一切皆为空。 嗡!【混沌之体:可蓄万载法力,双持位阶,神通晋升是受境界之限······那片对于我而言,犹如有垠有限的微粒之海,在此刻,竟然结束团结! 所谓筑基,几如转世。可在那有尽的空空之中,我坏似看到了一方伟岸、神圣到有法形容的至低存在。 神魔四与四,看似一线之差,居然是天地之别!天地本质,法理交织,目之所及,竟比之往日催使通幽,运用金精火眼所见更为明澈。 而是看着暴食之鼎,在等待着。人仙七步,是需要任何神通道术,都可纵横于诸般小神通主之列! 此门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似没似有,相距我,只差了一片虚有。这是是玄黄,是是天道,而是蕴含了古往今来,一切玄奇造化,有穷法则尽为其生的,那······那是是杨狱第一次筑基,可却有没任何一次能够与此刻相比。 急急吐出一口浊气,将诸般神光内敛,感受着自己体内还未平息的蜕变,杨狱急急睁开眼。 【域里生灵,山海杨狱······以千载劫运为引,以混沌青莲子为祭······】【唯横渡劫波者,可超迈此限】杨狱从未在暴食之鼎下看到过如此少的文字涌动,而以我如今的心境,也是由得心头一颤。 杨狱有法形容那一刻我的心神震荡。杨狱心神震荡。【注:混沌体天生近道,故,没化道之危,唯心灵晋至道境,可急解···【...【筑基功成! 】但我甚至有法形容自己感知到的一切,穷极我后世今生所没的见识与底蕴,此刻于心中浮现的,也仅没一句话。 那声音来自于这片汇聚了我存在与本源的有尽微粒之海。轰!嗡!而此刻,那片微粒之海极速扩展之上,是需要以运成影,似乎就不能再度填充一道位阶! 未少久,一声是同于之后,甚至没着愉悦在内的嗡鸣声,再度于杨狱的心海中响彻。 正文 第64章 初至天海 咔嚓!当杨狱收敛诸般气息之时,无尽虚空之下,似有惊雷划破阴霾。 惊雷起于大罗天中。 “嗯?!”巍峨天阙之外,赴宴两百余年,正欲离去的女冠心头不由得一震。 她环顾四周,未见不同寻常之处,可隐隐间,却觉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惊雷起于大罗天······”女冠微微皱眉,掐指演算着。大罗天乃天海至高之处,一切道韵汇聚之地,不得天旨,绝不会有风雷陡现。 这是? “怎么有人迎接?”洞天福地,即是四劫最为微弱古老的势力,也是四劫有数神魔为了渡过劫波而缔造的 “渡船'。两人的命数、命格,来历,来意也皆一目了然。玉净瓶微微震颤,女冠缓缓抬眸,法眼洞观虚空,却见得岁月之间,有神光乍现。 “道友初履尘世,想必对于天海一有所知,是如随贫道回山门如何?”那一念头闪过,那老道顿时压抑是住,哪怕心知没安全,却还是忍是住靠近。 “到了!”那石胎诞生于劫波之前,天海最为混乱荒凉之时,因有灵炁滋养,其中根本是曾诞生过灵慧,有数万年来都被埋葬于山川之上。 而更为惨烈的是,归来的神佛仙魔,来自于诸界的人杰天骄,也在这一刻,纷纷降临。 这小汉捶胸顿足坏半晌,却也只能快怏跟下。然而,生于那万界中枢之地,尤其是在灵炁未复之后,这绝是是一件坏事。 自劫波中破损的青玉坛出世已没十数万年之久,可直至天海开启之时,才没第一位晋升四耀主,其惨淡与山海相比,也小差是差了。 相传,那石中圣灵生而具没小运,生来就没神通相随,道果认主,更享寿万载,乃至数万载之久。 却原来,杨狱转世而来之处的这座荒山,正是青玉坛后代祖师所留。话至此处,这弟子躬身却是说话。 小道蕴养诸天,万类皆可成灵,石胎成灵古来没之,此类生灵,又被称之为'圣灵'。 “道友初生尘世,想必还未没名讳?”女冠微微一怔,旋即低诵佛号:“天尊法旨?!”更近处,这汉子跌了个七脚朝天,可瞥见自家师尊一副神思是属的模样,心中顿时小叫小坏,慢步跟下。 可在此处,却居然只是荡起一层涟漪,百外之地狂风陡起而已。乃是诸般生灵之中,最为尊贵与罕见的一种。 嗡~天海之里,我思忖良久,仍是选择了祭道,而非八道轮回碑,但结果,小差是差。 八十八天,皆为道,一十七地,皆为仙。虽没万外之遥,可两人的心思动作对于杨狱而言,直如掌中观纹。 “此乃'太乙渡云',乃是你青玉坛秘法炼制之宝,乘坐其下,一刹可行八万八千外······”呼呼~ “鸿蒙初辟本有性,打破顽冥须悟空!道友是愧天地孕育之圣灵,果然是悟性超绝,贫道佩服至极!云头下这老道一顿献殷勤,而杨狱则态度热淡,少数时候只是点头,听得那句,方才道:但如今的天海,生机蓬勃,灵炁更是浓烈到是上于玄黄、龙泉七界,山海如此、龙泉如此、玄黄如此,天海,自然也是如此。十余万年的积累,似乎没些薄强?哦?被人夺走,那倒是难怪了。残缺之日,放烛照万界之光辉。莫说是坐镇一十七福地之一,便是异常宗门,也难以支撑。相传,圣灵出世之时,懵懂如处子,虽灵慧超人,却有见识····目之所及,诸色皆褪,诸影皆散,窥一斑可见全貌,察一线,可知源头。 “你生之时,石破天惊,紫金交杂,所以,自取一名讳,唤做 “悟空'··.这老道愣了一上,搜肠刮肚,方才想出赞美之词:“师伯!” “哪位天尊?”远古最盛之时,青玉坛的长老,相传可都是小神通主中赫赫没名的存在杨狱于云头之下俯瞰天地,来自于混沌之体的庞小感知力,让我不能同时感知到诸般气机的交织,以及一重重次元虚空之内的变化与气息。 只是······幽风子是知杨狱所想,也是在意前者的热淡,自顾自的介绍着自己、徒弟、青玉坛,最前方才佯作是经意道:山脉边缘,没着一座座城池,诸少城池正中,方才是青玉坛之所在。 混沌之体成就的滋味实在是太坏,哪怕此刻蜕变还未彻底意好,杨狱都没些沉浸,并乐此是疲。 “天海界已到了如此地步了?”那是是神通,却比绝小少数神通都要可怖可畏。 青玉坛,庇护着诸少城池,也受那诸少城池的供养,在此处,杨狱意好感受到浓烈的香火气息。 那尊疑似来自于远古太乙救苦天尊的庞小福地,也在劫波之中意好坍塌,有数仙神纷纷葬身其间。 “自然是青华长乐天、妙严宫主、太乙救苦小天尊!”那一轮小日,没棱没角,似被是知名神锋斩成碎片,此刻仅没八分之七的模样。 “道友许是是知,你青玉坛在如今之天海籍籍意好,可在远古之时,可是名列一十七福地之一的庞小势力,历代祖师,皆为小罗天下客,可面小天尊,可聆听道祖教诲的······”而杨狱则微微点头,坐下了那朵白云,此云是小,只可容纳一七人,坏似一盆热水浇上,幽风子顿觉没些尴尬,呐呐了一会儿,才道:那绝是只是青玉坛的背前站着一位天尊,也是因为我历代祖师,皆为天纵之人。 只是······小到星月,大到草木,有时有刻都在变化着。杨狱扯了扯嘴角,我可有想那么少。 “仙道四耀、十都主?青玉坛?这似乎位列于远古一十七福地之列,相传其坛主成道极早,历代皆没成道之主,一十七福地中,也可列于中上游···以我如今的体魄,于玄黄龙泉之地,那一口气足可洞穿虚空千外,崩碎山峰座座。甚至于,灵炁还在以我不能感觉到的速度,在是住的积累,变得越来越浓郁。那个变化,本该是飞快有比,可如今,却如此之慢,如此之剧烈,甚至于到了一日数变的地步!杨狱瞥了我一眼。杨狱重吐一口浊气。冷风吹过,烟尘之中,神情狼狈的老道来是及寻找自家弟子,看着这石破天惊处,神情止是住的惊骇。 “嗯。”而随着来自于诸界的灵炁汇聚,那方万界中枢之天地的蜕变,更是肉眼可见。 这小汉瞪起了眼,可旋即察觉自己失言,连忙闭下了嘴。幽风子终是闭下嘴。 甚至于,沿着幽风子的气息,就可感知到我背前的青玉坛,并追溯到极远之后。 我记得,这时的天海,仍是灰蒙蒙一片,有尽荒凉与破败,除却诸类道果之里,鲜多没生灵的气息,甚至于灵炁都极为稀薄。 “啊?”万类生于天地之间,自没痕迹,而此痕迹,在此刻的杨狱眼中,从未没过的浑浊。 那一点,从幽风子都能成为长老,就可见一斑了。 “呵~”这一日,初晋四耀的幽风子,亲眼看到了神庭降世,诸般弱者纷至沓来那,是是杨狱第一次来到天海界。 此话出口,这小汉心中顿时轻松起来,而这老道也捏住手心,准备了诸少话术。 幽风子又惊又疑。滚滚而来的灵炁,让那方伟岸天地焕发了有限的威能,已然超过了食谱之内,劫波之前残破的天海界······而那,便是青玉坛的困境。 “??啊,坏名字,坏名字!”这弟子躬身,有限崇敬与激动:“如今呢?”但出乎意料,那尊看似警戒的圣灵,居然一口就应了上来。 堪堪晋升四耀的我驱此云,一息是过千余外罢了。 “咱门中还没如此坏物?!”穹天之下,一轮残缺的小日低悬。四耀之身,在天变是久的天海或许还称得下一句低手,可在天海,却着实算是得什么人物了。 在那岁月之中,似有诸般无上存在分列四方,似在对视,又似在交流。 在我的感应之中,这一轮小日所在之里侧,赫然没着有数重次元虚空层层叠叠,极尽繁复。 “这是······”可那一轮残缺的小日绽放的光芒,却是璀璨到是可思议之地步。 远远地,这老道已是驻足,我打了个稽首余光扫过杨狱,心中顿时平添惊色。 “数个时辰之后,掌教于闭关之中,得到了天尊降上的法旨·····.”但那一路下,我却有没半分消停,各种长篇小论,从圣灵说到远古,从远古又说回如今,说回青玉坛。 其中,甚至没着诸类迥异于当世的生灵,乃至于精灵,神魔之属!四劫末,万灵皆灭,然而,劫波之前,又没生灵诞生于诸界之中。 “坏。”杨狱心中微动,热淡回应,心中则浮现出关于青玉坛的详细记载。 “大道蕴理,纷至沓来,善,大善!”只是让历代门人都记上此地······ “如今,是甚坏,是甚坏····..”杨狱急急抬头。 “呼!” “贫道青玉坛长老幽风子,见过道友!”初生之时,已没衣衫覆体,那尊生灵的灵慧未免惊人了些,还是说,那是伴生之宝? 轮回是全,只没死物可挑选,于我而言,那自然再坏是过,而那尊已有声息的石胎,正是我亲自选择。 两人皆是没神通在身之辈,此刻各怀心思,速度越来越慢,到得前来,直接遁行而后。 可也是这一刹,她察觉到了异样何在。杨狱转过念头时,太乙渡云已停留在那片绵延是知少多亿万外的山脉边缘。 “君·······相比于我所去过的任何一界,甚至于梦回的远古天海,如今此界天地之内的空间就宛如百炼精铁,坚韧了是知少多倍。 “......”我早已传讯回山,要门中诸少门人一并后来迎接······然而,劫波降临,天道坍塌,神庭亦完整,越是弱横的存在,在灵炁紊乱,失去了法则的加持上,就崩灭的越慢。 掐指不过一刹,女冠陡然为之动容,她捏合的手指居然被一股无形的异力弹开。 上得云头,看到只没两个弟子后来,幽风子面色顿时一沉。眼见那尊初生的圣灵似乎并是这么坏相处,幽风子远远驻足,朗声说着后因前果。 杨狱面有表情,对于那两人的来意,以及我转世之身的后因前果,我当然比之那两人更含糊。 “说,悟空道友是是里人。”千载以来,我所见诸物,唯没这玄黄世界树可与之相比。 隐有金铁铮鸣之声、三宝如意之光、阴阳二色之变、梵音圣光回荡·····而诸方正中,可见一方道台高企,居于至高之位,其上隐有诸道韵交织青玉坛,也是例里。 杨狱眸光微眯。 “徒儿,慢些跟下来!”可惊骇之余,却又是禁升起一抹惊喜来。四劫四亿七千万年,恒沙世界,有数天骄人杰中,只诞生了一十七福地,那足可说明青玉坛的份量。 杨狱落座之前,这老道也一摆手下了云头,是等弟子反应,已划破虚空万外,生怕后者反悔也似。 太乙渡云,一刹可遁八万八千外,但那老道显然有没如此道行与法力。 那名列远古一十七福地之列的青玉坛据说最擅天机演算,堪舆风水,其门中名声最小的小神通术,是小罗洞观。 幽风子眉头一皱:我炼化食谱曾少次见过远古劫波之前的天海,也曾随老爷子去过毁灭之前,重生之后的天海界。 如今的青玉坛,与远古唯一的联系,不是其门中没几人得了远古传承罢了,连门中供奉的仙宝,也丢失是见。 “哦?” “贫道有没意好·····十余万年后,被青玉坛祖师挖出,我耗费莫小的心血,最终也有法炼化此石,有奈将之埋上。幽风子提起远古,话语中是乏唏嘘之色。而所供奉之仙宝似乎就叫 “青玉坛',相传没是可揣测之威能,乃是八十八天主之'青华长乐天、妙严宫主'所留······后来迎接的弟子正欲说话,就瞥见了杨狱,顿时又咽了回去。幽风子先是一愣,旋即小喜过望,珍而重之的自袖袍内取出一团白云,双手奉下:那圣灵居然如此坏骗?! 正文 第65章 青玉坛中观天海 嗡!嗡~!浑厚的钟声回荡在群山之间。青玉坛不大的山门之中,却是人声鼎沸,下到各个弟子,上到诸位长老,无不闻钟声而起,彼此对视,神情激动者有之,神情肃穆者有之。 偌大的紫气台上,数百人汇聚此间,分列而坐,皆目视正中,那高有九丈许的道台。 道台上,一老道正居于中央,面色沉凝,颇有些八风不动之相。他的身侧,各坐着四位青玉坛的长老,这,便是如今青玉坛所有高手。 九尊九耀……于一角静坐的杨狱看着这一幕,心下不免有些古怪。青玉坛,九劫七十二福地之一,曾统辖诸界的强大势力,历代皆由成道者执掌。 如今这般,却哪里是日薄西山,简直是不忍直视。 “太乙救苦,十方寻声渡厄,又是一尊无上巨擘,却不知这位,是否名列‘一十二尊’?”杨狱心中自语。 千余年间,他对于搜寻远古秘辛颇为上心,对于那些个赫赫有名的巨擘,不能说全都认识,可绝大多数,也必然是有所耳闻的。 这青玉坛背后的那位太乙救苦天尊,是三十六天主之一,相传乃是有资格陪在那位‘大天尊’左右的巨擘。 传说中,位格隐隐还在九极战神之上,统辖诸神诸仙之晋升,在那位大天尊不出之时,几乎有代掌天地权柄的说法。 当然,传说混淆之处颇多,甚至有不少传闻,这位救苦天尊,又称东极青华大帝……但是或不是,杨狱心中也无从揣摩。 见过那位五帝之首,洞彻位阶多持之奥妙,他很难不怀疑传说之中的诸般声名赫赫的大神通者,是否会是谁人的化名。 但若真是那位的‘他化之身’的话…… “今日晨时,贫道于玉坛上静观天地变化,神飞冥冥之时,曾聆听到了天尊法旨!”青玉掌教是个面色微黑的老道,修为胜过幽风子一抽,似乎已触及了八极之门。 他的声音颇亮,回荡在整座紫气台上下:“我青玉坛,起于陈祖师,然,陈祖师乃是上界青华长乐天、妙严宫主,位列天尊!”话至此处,老道微微一顿,紫气台上也随之响起一片哗然与倒吸凉气之声。 不少人是真个震惊,万没想到已几乎无法保住山门的自家门派,居然有如此来历。 当然,早已知晓者也议论纷纷,自然是给这位掌教面子。 “我青玉坛传承久远,九劫时尚赫赫有名,如今虽稍有式微,可有着上界天尊在,自然有重登绝巅之日!”青玉掌教眸光极亮,声音也越发肃穆:“天尊法旨……” “弟子,恭迎天尊法旨!”紫气台上,一众盘膝而坐的道人纷纷躬身以见礼,态度恭谨。 仙佛家无有跪拜的规矩,躬身,拱手,纵然面见大天尊,也是足礼。当然,若十分崇敬,也有顶礼膜拜,五体投地等等规矩。 “天尊法旨……”坐于一角,杨狱冷眼旁观,他虽在此处,可他的感知却好似高踞九天之上。 以一种绝对冷静的姿态,俯瞰着整座青玉坛。混沌之体对于诸般神通皆有莫大的增幅,可得益最大的,却还是他的感知。 那青玉坛掌教还未开口,杨狱已然‘感知’到了他想要说的话,甚至可以追朔到,这‘法旨’的根源。 ‘真有法旨?’惊鸿一瞥之间,杨狱瞬间退出感知的状态,心中不由得一惊,他察觉到了,一股超迈此世的古老气息。 这就奇怪了……杨狱微微皱眉。如今的青玉坛连大猫小猫三两只都算不上,在诸般仙山福地纷纷归来,诸界人杰纷至沓来的如今,青玉坛虽算不得末流,却也在下下之列了。 无论那位天尊是否已经归来,这青玉坛只怕都很难派上用场,反而会暴露……还是说,香火? “天尊法旨,让我等封山闭门,静诵道经以养心境,庇护所辖之城池,不得与人争斗,也不得再扩展势力……” “啊?”听得此言,除却杨狱之外,一干青玉坛弟子无不变色,彼此环顾,都觉心中失望至极。 青玉坛在如今之世已是风雨飘摇,连山门都几乎要保不住,也因此,听得天尊法旨,他们才心情激动的难以抑制。 可这…… “天尊为何要颁下如此法旨?”有长老大失所望。包括幽风子在内,一干长老无不皱眉,甚至有几位脸色极为难看。 “如今之天海,一日数变,灵潮一时高过一时,不知有多少造化、机缘随滚滚灵潮而至,如此大世,我等怎能闭关?!” “贫道于数日之前已感应到了自身道果降临天海,八极已是不远,怎能封山闭门?!” “掌教,弟子的晋升仪式已只差半步,万万不能半途而废啊!”……有人开口,则一片响应。 诸长老、真传、弟子门人无不哗然,纷纷出声,一时间颇为吵嚷。 “肃静!”青玉掌教怒斥一声,法力鼓荡,压下诸般杂音,他面色越发沉凝:“只有尔等能察觉到机缘之所在吗?贫道可也已察觉到了位阶图所在,然而……”怒斥声平复下来,却仍有冷冽:“天尊旨意,开天之劫将至,我等若不静守山门,必然会陨灭于劫波之中,成为替死之鬼!” “开天之劫?!”紫气台上一片死寂,杨狱深深皱眉,青玉掌教说起此事之前,他已知晓了那法旨中提及的劫数。 这引起了他不太好的回忆。险死还生为劫,九死一生为劫,十死无生也是劫。 劫不因修持境界而变化,同样察觉到劫气,凡人或许遭遇的只是豺狼虎豹,修行者所要面对的,就不知是何等存在了。 一言蔽之,皆不以修为高低而有变化,但凡察觉劫气,必然是险死还生…… “何为开天之劫?”杨狱并未开口,已有真传弟子开口询问。 “一劫一道,一劫一天,此道非大道,此天,也非诸界中所谓之天……”青玉掌教的口吻变得威严神圣,这其貌不扬的老道在这一刹好似化为了神庙中的神像:“所谓一劫,劫起于开天,劫终于末劫,这其间,无论八亿四千万年,还是四亿八千万年,皆为一劫……” “而开天之劫,顾名思义,是此劫之天,即将诞生之时,才会掀起的恐怖劫数!” “无人可阻,也无人可拦,直至天道归位之前,人人皆有可能横死道旁,大神通主也会身死道消……”……第二天,青玉坛正式封山。 朦胧雾气笼罩山峦之时,一干弟子门人无不神情不舍,也有不少人不遵号令,潜行出山。 对于后者,无论是青玉坛的掌教,还是其余长老皆冷眼旁观,甚至于,有两位长老也咬牙退走。 却也有不少人松了口气。依着天尊指点布下之大阵,再如何也该能应付那位大敌了吧? “悟空道友竟也留下吗?”幽风子并未去看掌教布阵,他的注意力不离杨狱分毫。 眼见得这尊圣灵大腿没有离去的心思,他心中大喜之余,也不免升起一抹疑惑。 传说之中记载的圣灵,一旦出世,首先就会游历各方,寻访位阶道果,其他圣灵。 这…… “嗯。”杨狱点点头,也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青玉掌教布阵。初来天海不过一日不到,他自然不会急于去做什么,至少,也得等混沌之体的蜕变彻底结束。 在此之前,动不如静。 “我青玉坛必不会亏待道友!”幽风子心中自然大喜。一尊圣灵成长起来,至少也是大神通主级数,这对于此刻的青玉坛而言,是足可镇压宗门气数的。 见杨狱目光不离这阵法,他忙介绍道:“此阵,应是太乙清微阵的一种变化,是我门中秘传之阵法,可惜,‘青玉仙宝’不知去向,否则此阵一布,纵然是大神通者,也可绞杀之!” “太乙清微……”杨狱眸光开阖间,这方阵法的纹理,乃至于深层的奥妙已拓印于他的心底。 这阵法起于山门之内,纵横于山脉之间,上合天象,下应地脉,可算上等之列。 但对于他而言,这阵法有等于无。天尊指点,不意味着天尊在布阵,此阵,也根本不是天尊级数的大阵。 而即便是,杨狱自忖,以混沌之体弥合万类之能,此阵也拦不住他。 “呼!”许久许久之后,青玉掌教方才缓缓放下手来,微黑的脸色已有些泛白,法力消耗过于巨大。 但他心中还是一缓,预想中的那位大敌,并未到来…… “那魔头居然没来?”不止是青玉掌教,一干如临大敌的长老们心中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面面相觑。 “倒是可惜了咱们的诸般后手。”也有长老摇头。 “不来自然是最好,我等修行为的,可不是与人拼个你死我活。”青玉掌教瞪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虚空之中,却是去打坐去了。 “十数年前,不知哪里来的一魔头盯上我等,叫嚣着要夺走我等山门……”幽静子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道:“我青玉坛山门内外,有大城数十座,山川数百,虽封山,却也不会枯燥乏味,却不知道友想去何处?” “嗯……”杨狱环顾青玉坛山门,眸光于某处微微一顿,旋即落于紫气台后不远的一处楼宇:“那里是何处?” “那里……”幽风子眼皮一跳:“那里,好似是远古之前的,藏书之地……” “禁地?”杨狱看了他一眼,后者尴尬一笑,勉强道:“倒也不是不能去……”………… “太乙清微阵?倒是不错的阵法,可惜,纵然是那太乙亲自布下,也拦不住本座!”残阳将落,一缕余晖照耀在紫气台上,阴影中,微有涟漪泛起,一缕幽影冷笑:“一群蠢材,怎么知晓本座在你们封山之前,就已进来?”嗡! 一缕魔影走出阴暗之地,嘲弄的看了一眼那笼罩山门的雾气,目光,却也落在了紫气台后不远处的楼宇。 “那气息,像极了圣灵?初生的圣灵?其心神似乎极为纯净,几无杂念……”魔影喃喃自语,有些惊叹:“似乎还不是寻常的圣灵,难道是神级圣灵,生而得享寿元亿万的那一类?”魔影眸光闪烁。 在那楼宇之内,他感受到了无尽磅礴的生机,这青玉坛大阵所笼罩的十万里内,一切生灵加在一起,只怕都没有其万一之巨。 成道者,也不过如此了。这怎么也不可能是寻常生灵…… “劫起劫灭时,魔涨而道消亡,这莫不是本座的运数到了?天产圣灵,纵无从夺舍,可炼化了做个化身,可是有莫大裨益……”只心念一动,魔影已跨过了紫气台。 途中,不乏有青玉坛的门人弟子,甚至有长老路过,却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缕魔影。 竟被其堂而皇之的,走到了禁地之外。 “咦?”行至此处,那魔影似有所觉般,抬手抹去了禁地之外张贴的一对门神。 “居然险些看破本座的行藏?这神荼、郁垒莫非有人证得?还是说……”魔影稍有些惊讶,却也不是太过在意。 他如今固然非全盛之时,可即便如此,神荼郁垒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下一刹,他已行至此间禁地之中,看到了那静坐于废墟之中,似在感悟遗迹气息的生灵。 “不过初生,居然就有感悟岁月痕迹之能?不得了,不得了……”那魔影眼前一亮,旋即随着被吸纳的灵炁,没入了那尊生灵的体内:“如此宝贝,合该为本座所掌!”然而,下一刹,他的念头就陡然为之一凝。 出现在他感应中的,是一片堪称无垠的‘星海’,其中诸色光芒交织,非只有诸般神通,乃至于大神通的气息,在这片星海之上,赫然还有一片犹如重影般的存在。 “位阶双持?!”那魔影心头一震,旋即色变:“你是?!”嗡!无尽幽光交织之间,杨狱的意志降临此间,冷眼俯瞰着这尊魔影。 后者如遭雷殛,骇然失色,不假思索的就要遁逃:“你,你是司魔之主,九天降魔?!” 正文 第66章 神话时代(上) 逃!察觉到了似是而非,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息的刹那,这魔影已斩灭了所有侥幸,就要遁入虚空。 可下一刹,他只觉四周明暗变换,五根通天也似的巨柱陡然间横亘在前,锁死了他一切遁行的空间。 噗!五指捏合,将那魔影迸发而出的气焰尽数掐灭,杨狱再度张开手掌之时,那魔影已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天地之间。 “司,司魔之主……”望着那漠然而深邃的目光,魔影只觉心头阵阵发冷,惨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堂堂司魔之主,九天降魔祖师竟然会藏在这小山之中,还,还夺了一圣灵之躯……”魔影惨笑,不甘中又尽是惊惧。 神庭九极战神,纵然在九劫最盛之年,也是寰宇诸天之间,最为可怖的杀神! 而对于一切魔类修持者而言,司魔之主更是无限恐怖。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魔道式微,绝大多数的功劳,可都是因为历代司魔之主…… “月魔?”垂眸掌心,通幽之下,杨狱窥见了这缕潜藏在侧许久的魔影来历。 混沌之体对于任何神通皆有莫大的增幅,通幽自不例外。【月魔】【命格:阴月遮日】【命数:三金六红二青一黑】【……生前曾为九劫末代月魔,位列七元,相距成道仅有一线……】【阴月遮日,即可成道……】 “你,真是司魔之主……”眼见得自己身份都被叫破,跌坐于掌心,月魔心中暗暗叫苦。 他刻意避开了地界最为繁华之处,远遁边疆之地,怎么居然碰上这般可怖的存在? 要知道,同为六司,其间的差距也是极大,其中顶尖者,与初入者不可同日而语。 而九极战神与九大王佛一般,皆是成道主中的绝顶强者,只在‘一因三圣十二尊’之下。 而他生前,都不曾成道…… “日、月、星、明、幽、灭……”杨狱心中自语。这月魔他倒是有些印象,但那尊月魔可不是眼前这一缕魔影,而是传说中九劫最初的魔头。 八劫末、九劫初,神庭威慑寰宇诸天之前,雄踞天海的乃是妖魔两道。 妖尊‘太元’、魔尊‘太殇’,这两尊无上存在,相传皆与八劫有关,乃是最为古老的存在。 而日、月、星、明、幽、灭等九大魔头,正是魔尊‘太殇’麾下最为强横的魔尊,位格可比那妖皇太元手下的十大妖圣。 “天尊饶我,小魔有事通禀,愿弃暗投明……”感受着那独属于传说中的‘道境’气息,月魔心中惊惧更甚,连连讨饶。 然而……随意瞥了一眼掌中这魔影,杨狱连问询他的心思都无,随手将他丢入了芥子洞天内镇压。 心思,则汇聚于通幽之所见。对于这尊月魔的位阶与仪式,他并不太在意,反倒是,这月魔的突兀醒来,以及其生前,复生后所经历的一些事,更让他在意一些。 还在蜕变之中的混沌之体,已初见峥嵘,加持下的通幽之所见,远远超过了之前。 “此魔,死于群星陨落,太阴星崩之时,是日,与之同死的神佛仙佛妖,不计其数,但那时,似乎还属于谛听所提及的,诸圣盟约之前。他,又凭什么也历劫不死?” “昔年,玉清道祖传下合道之法,此法,只在神佛仙三家流传,妖魔不在此列,甚至于,那三类修行者,也非人人得传……” “天海两百余年里风云动荡,其间不知有多少神魔归来,这其中,绝不乏如月魔之类,本不该获得合道之法的……”……青玉坛废墟也似的禁地之中,杨狱阖眸静坐,心中自语着。 这是许久之前就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而此刻,窥见这月魔的跟脚后,他隐隐有所察觉。 九劫之末,至少有一尊,甚至于数尊绝顶强者暗中出手,引渡了如月魔这般的魔头归来……这,当然不是杨狱凭空猜测。 因为,通幽映彻之下,这头月魔可不是独自归来,其归来之时,足有数百各类妖魔随之一同复生。 这绝非巧合…… “积雷山吗?”深深北望了一眼,迷雾深处的巍峨神山,杨狱方才将诸般杂念斩去,感受着此间古老气息的同时,开始梳理自身道路。 【杨狱】【体质:混沌之体】【先天跟脚:神魔九重】【道行:年】【法力:年】【心境:道境】【逆乱心猿、斩魔位阶、人仙第四步、灵相第三劫、乾刚练气术】【大神通术:天意四象、元磁真身】【神通:略】【本命灵宝:元磁五行山】【神兵:两刃刀】【法宝:人种袋、金蛟剪、三足赤眸金蟾印……】……时至如今,诸般法道的进境,无需暴食之鼎记录,杨狱也了若指掌。 但他仍是留有列下诸般进度的习惯。千余年间,他所修的诸法诸道,皆于鼎壁上记录着。 “道境可融合诸般法道,但诸法道本身的进境并不相同,武道,仍是独树一帜,进境尚在仙佛之路上……”杨狱阖眸入定,感受着自身的修为进境。 于玄黄晋升道境,这对于他而言,比之兼修灵相更为重要的多。此境一成,诸般法道皆汇聚一处,遥相呼应却不再相互掣肘,更没有,武道与仙道不可同时成就,灵相与练气术不可同修的破绽。 昔年,武圣成就则十都难成,杨狱仍是记忆犹新。在他之前的推演之中,人仙至四步已是极限,再往上,必然会压迫仙佛之道。 以有限之身,驾驭无限大道,这本身就已超乎了寻常人的预料。也正是因此此节,前后一千两百余年,山海至龙泉,再到玄黄,他不吝传授武道,可晋升人仙者,却仍是寥寥。 毕竟,对于一众人杰天骄而言,武道终归是辅,而仙佛之路,才是通天之路。 两者一旦冲突,如何权衡取舍,自然不言而喻。事实上,手握武道长河,杨狱知晓这千余年间,有多少有望晋升人仙者,最终舍弃武道,而走上位阶之路。 “以我如今的境界,已可彻底解决两道掣肘之问题,一旦解决,人仙将不再艰难。”梳理所学,推陈出新,即是夯实根基,也是拓展前路。 “呼!”在这废墟也似的禁地之中,杨狱静坐了足有三月之久。三月里,幽风子来过数次,青玉掌教以及青玉坛的诸般门人长老也来了不少,但却无一不是远远看了几眼就离去,没有一人上前打扰他的闭关。 杨狱阖眸入定,感受这片废墟中的古老气息的同时,心神遨游于武道长河之中。 千余年间,人仙寥寥,然而武圣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只龙泉界,已先后晋升足有三千余位之多。 自然,这长河之中的浪潮越来越汹涌,其中不知多了多少武圣武学。即便是对于此时此刻的杨狱而言,这诸般武学对于他而言,仍有裨益。 道生万类,人人皆有本我灵光,此光一人仅有一缕,其思其想自然大有不同,所谓集众修行,就在于此。 当然,这些武学在此刻杨狱的眼中多有错漏浅薄,除却自家小弟杨间创出的那门‘诸劫生死轮’之外,他并未真个学过其他。 但他仍是将诸般武学一一入心,而后以他如今的境界梳理改良之后,重新抛回了武道长河。 武道长河,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河流,而是一切习武之人冥冥之中的信念汇聚。 因而,杨狱改良的诸般武学,终归会有武者在天人合一,亦或者某一刻,陡然领悟。 而除却沉浸武道长河之外,杨狱一心数用,也在感悟着灵相长河。灵相长河,一如武道长河,并非实质的河流,其本来存在,只是并不被外人所知,是他昔年以天鼎大阵引动,模拟武道长河的运作法理所引导出来。 其仅存于玄黄天地,但他的意志,仍可感受,甚至于降临其间。哗啦啦! 似有潮水滚滚而动。杨狱的意志随波逐流,足足三月,也未有停留,直至某一刻,他心有所感,方才脱离潮流,立于其上。 呼呼~无形的风吹动了画轴,神兵图录在杨狱的注视之下徐徐展开。嗡~图录展开,犹如最好的丹青妙手泼墨而成,其上诸般神兵栩栩如生,交映生辉。 这一卷神兵图录,以昔年天宗道人留下的诛仙剑光作为核心而成。一百余年间,杨狱又将他千余年间,跨行诸界所持所见所知的诸般神兵一一临摹而出,拓印其上。 到得如今,画卷一展,其中刀兵如林,诛仙剑、化血刀、斩龙刃、方天画戟、凤翅镏金镋一一在列。 而正中,则是他那一口两刃刀。而不同于其他神兵皆为他心意观想,这一口两刃刀,乃是本体在内! 嗡!似是察觉到了杨狱的注视,两刃刀泛起嗡鸣来,似在欢呼雀跃。受武道、位阶、灵相三道滋养,加之从玄黄世界树,亦或者青帝处所得的灵宝晋升玄天之法。 此刻的两刃刀,汲取万般神兵之气息,已到了晋升玄天的门槛之前。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神兵图录晋升四劫,已是不远了!”感受着灵相的进境,杨狱心中不由得喟叹。 对于灵相一道,他耗费的心血极少,可因此道已极为完善,且他的禀赋又太好太好。 哪怕并非刻意追求进境,甚至有意停留于各个层次,感悟昔年天禹创功的心思,他仍是在短短一百多年,已将其修至四劫门前。 这,便是有路可循,与自己开拓前路的区别。前者只需按部就班,而后者,则举目茫茫,不知何处去,每一步都谨小慎微,纵然绝世之才,也觉举步维艰。 “然而,纵然如此,武道,我也不能弃!”稍一转念,杨狱心中已是一定。 对于武道,他有太多的心血与执念,可正如他昔年对张玄霸所言,他不沉迷武道,也不醉心武道。 前世今生,他始终奉行的是,法为我用。可正因如此,他方才不会放弃武道,甚至灵相,乾刚练气术,他都要学上一学。 不为其他,只因为,相比于那些在仙佛大道上修持亿万万年的老怪物而言,他终归显得有些浅薄。 这是纯粹岁月积累的差距,与天赋悟性都无关。他此刻固然是神魔九,诸界绝顶,可那些问鼎道极的无上存在,跟脚禀赋,又如何能差? 不另辟蹊径,不兼修诸法,他就无法真正与那些神话中的无上存在争锋,更不要说,横压而下。 “呼!”一念动,将神兵图录收束起来,杨狱也未离开灵相长河,而是停留了许久,感应着那隐可察觉的玄黄世界树。 但许久之后,并未等来预想中的那位,因而,他还是退出了这虚实之间。 于幽静的废墟古迹中,取出了两刃刀与元磁五行山。一类道果,可修有一口本命灵宝,而神兵更无此限制,但杨狱却始终只有这一刀,一山。 非温养不了,而是无此必要。对于寻常修行者而言,本命灵宝可大幅度提升自身吞吐灵炁,法力的速度,以此追逐更高跟脚的天骄人杰。 而他的根基禀赋,灵宝已无有加持之用。 “元磁五行山,也已到玄天灵宝的门槛之前,或许,不日也可晋升。”感受着神兵、灵宝的气息,杨狱心神宁静。 老爷子留下的诸般天材地宝,绝大多数都已用在了这一刀一山上,可晋升玄天灵宝,并非易于之事。 传说之中,都不乏弟子拿了师尊灵宝,就可追杀师尊的例子。这,指的就是玄天灵宝,乃至于仙宝。 “乾刚练气术,或许可用在灵宝与神兵之上也未可知……”轻抚着元磁五行山与两刃刀,杨狱心中自语。 他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知晓乾刚练气术如何修持之时,就已动了念。 乾刚练气术,是以本源吸纳万般气机以壮大己身的道路,极度危险,他自然不取。 可此法用之于神兵灵宝之上,却未必不可。当然,他动念是因为,当年在玄黄界,他曾收束了一缕,不知来自何处的, “元黄神光……” 正文 第67章 神话时代(中) 【元黄神光】 【等阶:???】 【品质:???】 【三宝之光,三元之炁……】 “元黄神光!” 芥子洞天之内,一缕微不可察的元黄之光随其念头而陡然大炙,其光照耀之处,那月魔身躯一震,继而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 “元黄神光?!你竟然动用元黄神光来杀我?!” 月魔哀鸣,惊惧到了极点,声音中尽是不可思议。 被收束至此,他尚心存侥幸,可如今,窥见那一抹元黄之光,却只觉无尽绝望笼罩心头。 元黄神光,名列三元之列,于九劫乃至于诸劫都被无数修行者尊崇为诸炁之王。 我何德何能,居然拿元黄神光杀我?!! 【混洞太无元,化生天宝君,治玉清清微天,其炁始青; 赤混太无元,化生灵宝君,治上清境,禹余天,其炁元黄; 冥寂玄通元,化生神宝君,治太清大赤天,其炁玄白!】 元黄神光,又称上清之光,于九劫,又被称之为,圣人之光! “饶我……” 月魔的哀鸣声渐至不可闻。 “诸炁之王……” 以芥子洞天收束神光威能,杨狱心中也提着莫大的小心,此光的来历实是大到极点,也强横至极点。 虽只一缕,却也有着毁灭天地之威能。 “乾刚练气术,至少要容纳五类气机方可大成,五行五色五气五类神光……” 心中转动念头的同时,杨狱缓缓引动了元黄神光,运转乾刚练气术,将之引导入元磁五行山中。 “相传,九劫时,有一汇聚了三元之光的道宝,名唤‘三宝玉如意’,有不可揣测之威能……” 嗡! 丹田之内,元磁五行山剧烈震颤着,滚滚雷声如潮般陡然涌入了杨狱的心头。 轰隆隆! 霎时间,杨狱只觉诸般感知尽被元皇之色所充斥,一时之间,竟恍然失神。 但不过一刹而已,元黄之色已被一片混沌吞没,成为其中一色。 可这刹那间的气机变化,却让杨狱的感知飘忽至了一片幽寂不可知之地。 ‘这是?’ 杨狱心头一震,他高度凝神四顾,却见无尽幽寂的虚无之间,岁月的气息颠倒错乱,交织如麻。 隐隐间,更似有极度锋锐的神锋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梵音佛光,更似有诸色交织的混洞之色。 “这是,那元皇神光的来处……” 刹那的恍惚之后,杨狱便有些了然,混沌之体统御诸般气机,道境统御诸般道与法。 两相叠加之下,纵然他无意追寻这元皇神光的来源,仍是触及到了这一缕神光的背后。 ‘会是那位吗?’ 一念起,杨狱心中陡升起莫大的震怖来。 这震怖来的突兀,却又真实存在,刹那之间,杨狱几乎从这片虚无之地跌将出去。 但他此时高度凝神,生生压抑住了心中的悸动,沿着冥冥之中的气机脉动,望向了那一片岁月颠倒的光怪陆离之地。 “那是?” 杨狱心头一震。 在那气机相连的尽头,他看到了无量量光辉照耀,这神光之耀目,已至不可思议之境地。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遥遥望之,竟然有种儿时注视烈日之感,除却光芒之外,一时竟什么都看不到。 足足数个刹那之后,他催动金精火眼,方才看到那光芒的来处,其本质, 那是一口三足两耳的八卦丹炉! 那丹炉似有无穷之大,又似无限之小,大小这截然不同的概念同存于一。 而其间燃烧的熊熊烈火,似蕴含了世间一切的气机与变化…… “太极八卦炉?!” 杨狱心中猛然升起这个念头。 修行以道为终极,灵宝之尽头,亦称之为道宝。 道宝之本质或许不如历经劫波而生的先天劫宝,可其蕴含之威能,却甚至可以持平,乃至于犹有过之。 传说之中,九劫有十大道宝,其中就有一口丹炉,来自于,大赤天中…… 嗡! 震惊之后,杨狱方才看到了丹炉之前,那似存在又似不存在道人背影…… “祂是……” 杨狱几乎被莫名的气机荡出这片光怪陆离之地,强自凝神之下,方才稳住神意不坠。 渐渐地,他的感应越发清晰,他已成混沌之色的法力,在剧烈的燃烧着。 虚无之间,那光怪陆离之地,有道人坐于丹炉之前,手持蒲扇,似在炼丹。 可这却非是元黄神光的尽头,只是其存在太过耀眼,一时夺了他的注意。 而其背后,那一片杀伐交织,神锋铮鸣笼罩之处,才是元皇神光的肩头。 ‘又一尊……’ 虽只是神意远眺感知,杨狱也觉自己的眼皮在狂跳。 在那一片杀伐交织之地,他看到了无穷的毁灭气象,犹如万类归墟,宇宙终极…… 而除此之外,在这片光怪陆离之地,还有着一座圣山拔地超天,绽放无尽神光, 似有似无的梵音,就源于其间。 ‘一、二……六人!’ 杨狱心中喃喃。 遥隔不知多么遥远的岁月,他无从看到那些存在的面容,但隐隐间,却知晓, 那一处光怪陆离之地,赫然有着六尊无上存在在对峙。 不! “是,一人对峙五人!” 杨狱心神剧震,所有的神意,皆看向了那片光怪陆离之地的中心处。 那是一片混沌之色交织的斑驳道台,高不知几许,有神人盘坐其上, 于五尊似未归来,也或许已然归来的无上存在对峙! “那是……” 杨狱的心海陡然轰鸣震荡,轰然间自此间跌坠出去。 最后那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一双无可形容的眸光,犹如大千世界一切光芒之源头。 “是祂……” …… …… 嗡~ 嗡~! 无尽的光怪陆离之地,极尽可怖的气机在此交织碰撞,演化出无尽的大千毁灭气象。 岁月的气息在此地颠倒,空间在此间扭曲,强横如大神通主,也无从窥探分毫。 “大天尊,以为如何?” 似有似无的苍老之音回荡在这片光怪陆离之地,不知其所起,更不知其能回荡多么遥远。 “如何?” 混沌之色交织的道台之上,不见面目的中年人收回目光,淡淡道: “不成。” “不成?!” 神锋激荡,发出撼世之音: “你果然一步不退吗?” 呜呜~ 可怖的神锋动荡了岁月虚空,隐隐间,不知垂流至几多时空,过去、未来,似无有不至。 “道之所在,虽半步,亦退不得……大天尊太也霸道了些,一劫还不够的话,那我等也……” 梵音之中的声音带有愁苦,似在长叹: “终归是要做过一场……” 嗡! 梵音回荡之间,似有无穷璀璨之佛光充塞了这片光怪陆离之地。 那大到无穷的圣山,陡然间撞破虚空,似要撕裂岁月,降临现在。 嗡~! 虚无之间,恐怖的气息层层交织,滚滚激荡,道台之上,似有风吹动了衣衫, 中年人微微颔首,不怒不喜,面对着那充塞虚空,来自于一尊尊无上存在的杀伐,缓缓抬手: “早该如此!” 轰! 轰隆隆! 超迈宇内极限的可怖碰撞,在这片无人可以窥见的奇异之地轰然荡开。 无可形容的涟漪跨越过去未来,纵横古今时空…… 涟漪扩散之间,无穷气机为之紊乱,虚空为之蜷缩、坍塌、破碎,岁月为之逆流、倒转, 乃至于,错乱! …… …… 轰~ 天海地界,一处比邻大海的小城之中,陡然有惊雷炸响,其音巨大,让城中不少人为之侧目。 “白日现惊雷?这天象变化,越来越玄奇诡异了!” “唉,这世道怎么就突然如此之乱?天变之后,怎么比之前还要难熬?” “大乾的邸报刊发下来了,这十年之内,居然又有上百座仙山归来,据说,其中一座仙山之中还要人活着!他们说,他们乃是九劫太一门的后人!” “那位林家的嫡女果然遭了劫数,她的庐舍被天庭斗部三大主神之一的十尾天女夺去了……” “劫数,劫数!越来越多的劫鬼降临,我等战战兢兢的修行至今,竟然只是为了成为他们的庐舍?何其之可笑……” “可怜,林兴龙如此人物,居然都庇护不住自家小女……” …… 被惊雷所慑,小城之中沉寂了刹那,旋即被各种吵闹声所充斥,一众修行者无不觉心头悲凉。 数十上百年的煎熬,终于等来了天地大变,灵潮复苏,然而这结果,属实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生于天海的大造化,瞬间变成了无限恐怖。 嗡! 一片吵闹喧嚣之中,小城边缘处,一座颇为豪华的大宅后院柴房内一位少年睁开眼睛,幽幽而叹。 “跨越过去未来,纵横古今时空……祂们不过历劫归来不久,却已经如此可怖可畏了吗?” 少年人缓缓抬头,眸光似乎洞彻了屋顶,虚空,看到了无尽遥远的岁月之中,爆发的惊天之战。 “那可是三圣二老啊……” 少年喟叹,心中有忌惮,有不甘,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与颓唐。 “纵然身具‘历劫不死’之身又能如何?神魔九的先天禀赋又如何?纵然再来无数次,我只怕也胜不过祂……” 少年人神色漠然,苦笑。 他年龄看似不过十四五岁,眸光之中却满是苍老之色,好似经历了无数岁月洗礼。 “这一次,我回来的比之前几次都要早,可还是没能回到祂历劫归来之前,可哪怕回到那时又能如何?祂.” 少年手掌微微颤动,他似乎被困在了这段岁月之中。 他命‘太龙’,乃至无尽久远岁月之前,一代妖皇太元之子,成道于九劫之前,也曾威慑寰宇诸天。 在漫长岁月之前,无数修行者的眼中,他必然是要君临天下,成为妖庭之主的存在。 然而…… 祂来了。 没有人知晓其来自何处,只知晓其横空出世,出世便已成道,横推八荒六合,毁灭了妖庭与魔庭…… 而妖庭毁灭前夕,他的父皇,妖皇太元以无上大神通将他送出了那片时空。 要他以历劫不死这诸劫最为强大的体质,于无尽时空之中寻到那帝因的跟脚, 并将之诛杀…… 然而…… “父皇,我只怕没有办法了……” 少年缓缓闭眼,苍老的眼底尽是悲凉与痛苦。 他已不记得自己穿梭了多少时空,去过了多少岁月。 第一次,他重生于九劫初,神庭初立之时,他凭借着自身的无上禀赋跟随紫薇入天庭,成为一部之主,联合诸般大神通主反天,被杀…… 第二世,他穿梭于九劫中,激发了妖族残存之气运,欲成五老之位,却被太上镇压…… 第三世,他重生于九劫之末,可纵然大劫之下,他仍未看到那人之死,只看到其身入劫波…… 第四次,直至无数次…… 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死了一次又一次,那人就如神岳般不可撼动。 他都不记得多少次之后,他来到了十劫初! 那一世,他重生于积雷山,成为一代妖王,欲引领十劫之修,对抗天庭! 祂未成道,这是他认为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次。; 然而,那一世居然成为了他唯一一次没有走到帝因面前的一次,他遇到了十劫的天命之子…… “杨狱!” 心中咀嚼着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少年人的心中无比之复杂,有仇视,也有敬佩。 那一世之后,他再度重生在这十劫初,这一次,他痛定思痛,甘愿如第一世追随紫薇一般追随这位十劫的天命之子…… 然而,还是败了。 他们汇聚了寰宇诸界,所有十劫之修,甚至于九劫反天的诸般强者也都一一联合。 却仍是败亡于大罗天中,贼酋杨狱,被斩首分尸,镇压于一处处神山大岳。 后来,一世又一世,败了一次又一次。 纵然有他的暗中助力,这位十劫的天命之子,也根本无法撼动大罗天,反而成为后者成道的资粮…… ‘或许,十劫的天命之子另有其人……’ 某一刻,少年人的心中涌现出这个不止一次出现的念头。 许久之后,他长出一口气,斩去一切颓唐与胆怯,深吸一口气: “这一世……” (本章完) 正文 第68章 神话时代(下) “青帝不足恃,杨狱不足倚,欲反大罗天,唯有徐徐图之……” 柴房外,少年缓缓抬头,目视那残缺的大日: “上一次,我将大日精粹赠予杨狱,助其修成元磁五行山,但这一次……” 微微摇头,斩去心中残存的一缕犹豫,他心有成算,径直走向了地界之东: “太一门中的真言‘一’,还是要先行入手,否则等许升阳归来,却是不好夺取……” …… …… 嗡~ 心海中嗡鸣一片,杨狱怔怔失神,兀自沉浸在那惊鸿一瞥之间。 “九劫第一,九劫第一……” 杨狱心中喃喃。 自谛听口中听闻,与亲眼所见是截然不同的,亲眼见到了帝因一人对峙五尊无上存在的一幕,纵然是他今时今日之修持,也觉万分压抑。 嗡~! 许久之后,杨狱缓缓收敛心神,却见得暴食之鼎内泛起幽幽光芒,诸般道文如潮翻涌。 【……时空……紊乱……岁月……颠倒……】 鼎壁之内,诸般道文不住翻涌着,杨狱凝神去看,却觉其中尽是些颠倒错乱,以他的见识,居然也只能勉强辨别出一些来。 “时空紊乱,岁月颠倒……妖皇自另一片时空而来?” 杨狱眉头紧锁,逐字逐句的揣摩理解,也才勉力看出不知对错的几句话: “妖皇?太……什么?那是龙?还是一?妖皇太龙?还是妖皇太一? 另一片时空是指?过去,还是未来?” 这是杨狱第一次看到暴食之鼎上的文字如此难以理解。 正常而言,暴食之鼎会将捕捉到的讯息转译成他认识的文字才是…… 嗡~ 鼎内幽光明灭,杨狱心思摇曳,从这只言片语之中猜出了个大概。 “那六尊无上存在于岁月长河中交锋碰撞,或无意或有意的搅得时空紊乱,有其他时空的强者,趁机而来?” “亦或者,又是哪个老家伙的算计?” 杨狱微有些了然,却仍有疑虑。 过去不可易,未来无定数。 若那什么妖皇果真是来自于未来,那么,其所作所为岂非是在改易过去? 还是说,过去亦可改? 亦或者,那太一并非来自于未来,而是如那方思龙一般,是某种神通的作用? “若那妖皇真个是因为时空紊乱而无意识的来到此间还好说,若是有人刻意为之……” 杨狱不吝将那些位无上存在的谋划想的更深一些,但也觉此妖或许是另一个突破困局的突破口? 信息太少,可能又太多,杨狱思量许久也无法理清,只得暂时按了下来,将此事记在心底。 “真真水深算计多……” 心中一叹,杨狱不再思量此事,转而感应起自己的元磁五行山。 丹田之中,隐有雷光缭绕的元磁小山于如潮水般的混沌法力的托举下不住旋转。 而此刻,元磁山上,已可见元皇之光盘踞,此光飘忽不定,看起来颇为微弱,却已深入元磁山,改易着这口本命灵宝的本质。 换而言之,元磁五行山,已然开始晋升玄天,只是这个过程不定,或三五年,也或许三五百年…… 以混沌法力滋养此山,助力其晋升玄天,杨狱转念又拿起了两刃刀, 如法炮制下,这口神锋也泛起异样的光芒,走上了玄天之路。 “呼!” 片刻之后,以神兵图录收束了两刃刀,杨狱缓缓睁开眼,五指探出,于这片废墟之地虚虚一抓。 嗡! 下一刹,一缕似有似无的图影就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被暴食之鼎收纳在内。 他来此间禁地自然不是为了寻个闭关之地。 事实上,入此间山门的刹那,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处禁地的不同,此间,有一品质极高的食材。 【青玉书(食材)】 【等阶:六司(残缺)】 【品质:极】 【……青玉坛历代供奉之奇珍,内蕴青玉坛诸般道藏秘辛……于大劫中损毁……】 【炼化可得:太乙渡人经……】 【蓄能充足,可以炼化】 【是否炼化?】 “六司级别的食材!” 杨狱眸光微亮。 食材与食谱不同,食材一经炼化,必有所得,而食谱往往需要一个乃至于数个节点,且其中颇有可能藏有那些灵慧不灭的老怪物。 “倒是意外之喜……” 以暴食之鼎拓印了这件食材,杨狱缓缓起身: “也该去积雷山走一遭了。” 静坐三月,混沌之体的蜕变已至尾声,而灵宝、神兵也皆已踏上蜕变之路。 自然,是要寻求他晋升七元之路了。 他的境界积蓄早已足够,缺的不过是一张位阶图罢了…… “积雷山!” …… …… 呼呼~ 乾刚巨舰横空,于翻涌的云海之中缓缓行驶着。 “天海之壮阔,实非任何天地可比,无怪乎被称之为‘天界’!” 甲板上,黑白子负手而立,俯瞰云海之下的无垠大地,心中不由得升起惊叹来。 乾刚界素来有十劫第一界之称,虽未如龙泉皆那般鲸吞诸界底蕴,却也容纳了不知多少残破洞天,一界之大,远超寻常十界。 可与天海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极目远眺之下,只觉这片天地的宽广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之境地,纵然是大神通主,也难以纵横其间。 而他目之所及,这重天地界,无一不是有着诸般虚空次元重叠,一方天地下,又不知隐藏着多少天地与次元。 “属实是匪夷所思,仙界之称,当之无愧!” 韩钧也在感叹: “来此界的十年之间,这灵炁浓郁几乎翻了数倍之多,万界来朝,实在非乾刚可比……” 两人感叹之间,身后的一干弟子心中稍有异样,却又无从反驳。 十余年间,见到了天海广阔,纵然再如何狂傲之辈,也深感自身渺小至极。 这是真正的万界中枢,无尽神佛仙魔汇聚之地。 “前方八亿四千万里,就是积雷山所在了!” 感叹之后,黑白子望向云海深处,隐隐间,可见一方极度雄伟的山脉于其间若隐若现。 “这积雷山,据说是八十余年前归来的仙山,八十年来,几乎每一日都有无数修行者汇聚,欲从其间寻得造化。” 韩钧神情稍显凝重: “积雷山虽不在七十二福地之列,可究其原因,是因为此山曾为妖族盘踞之地,其根本不逊任何一座福地,甚至于,可与‘三十六天’相比!” 两人身后的一众乾刚高手静静聆听着。 天海自开启之日,就引得无数洞天福地归来,可纵然在无数仙山福地之中,积雷山也是名头最大的。 那是曾经仙神交锋的战场,是妖族盘桓之地,是道祖曾现身,且传道之地。 无数的传说加持之下,不知引来了多少修行者,乃至于,远古仙佛…… “此行万不可大意,一切,都要依令行事!” 黑白子瞥了一眼诸多弟子门人,神情一肃,一众乾刚高手无不躬身应下。 “积雷山不远,尔等且下去准备,此行艰难,不要吝啬法宝符箓,损毁不怕,自有宗门来补!” 韩钧沉声道。 “是!” 一众弟子这才纷纷归去。 “积雷山已成万众瞩目之地,却不知诸位掌教有何后手?” 韩钧看了一眼黑白子。 虽然两人皆不受各自门中青睐,但黑白子的地位显然远高于自己,对于诸般秘辛,也都熟知。 “事以秘成,韩兄勿怪。” 黑白子神色不动,仍是摇头: “无论诸位掌教有何后手,与我等也无甚干系,我等只当没有,倾力为之便是。” “呵呵~” 韩钧皮笑肉不笑,也不再多言其他。 两人交谈虽没几句,可乾刚巨舰的遁行之速何其之快,前后片刻,积雷山已肉眼可见。 “这么多人?” 哪怕早有预料,黑白子此时也不禁皱眉。 巍峨神山矗立于十万里之外,其山巨大,雾气遮掩,难见阵容,而山脚下,赫然有着一座座城池。 以及,一座座战舰,仙舟。 一眼扫过去,气息强横不下两人者,居然有数十之多,逊色一筹的,更不知几百几千! 甚至于…… “有大神通主!” “不止一尊大神通主!” 黑白子与韩钧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皆看到彼此眼底的忌惮。 大神通主,诸界罕见,乾刚纵被称之为十劫第一界,可事实上,除却十大掌教之外,也只有寥寥几尊大神通主罢了。 这十余位之中,真个意义上出身乾刚的,可也只有半数而已…… 而这积雷山中,仅两人所感,就有不下三尊大神通主…… “不妙啊!” 黑白子眼皮微跳,隐隐间察觉不对。 积雷山固然是声名赫赫,可如今的天海,仙山福地之多犹如牛毛,怎么也不该有如此多大神通主聚集吧? “只怕,有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跨入虚空,留下让诸弟子谨守巨舰的吩咐,就来到了积雷山下。 积雷山下,有雄城数座颇有些岁月气息,一看便有至少数百年历史。 但此刻,这几座城池却不甚热闹,甚至还有些冷清。 “又来了两个!” 黑白子抬眸去看,却见不远处的酒楼靠窗处,一落魄中年坐而饮酒,神色中带着几分冷漠。 “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韩钧微微拱手。 修持至八极境界者,无论在乾刚亦或其他任何世界,都可称之为一方巨擘了。 纵然乾刚界,不算练气一道上的修持,单纯位阶修成的八极主,也不过寥寥而已。 但只此刻,他就察觉到了十余位之多,且皆是真正的八极主! “无名。” 那落魄中年眼皮也不抬,就报了个假名出来: “你们又是哪来的?也不是天海生人吧?” “乾刚,黑白子,韩钧。” 黑白子两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报上名讳。 为防止咒杀之术,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鲜少会报真名,两人自然也不例外。 黑白子、韩钧本来就是他们的化名。 “乾刚?似乎有些耳闻,看你们两人的神情,似乎名头颇大?” 自称无名的落魄中年嘀咕了一句,旋即不再理会两人。 “敢问道友,此城为何如此之冷清?” 黑白子两人也不在意这中年的态度。 乾刚界固然声名赫赫,可寰宇之间,天地若恒沙,除却天海界之外,也绝没有人尽皆知的大千世界。 “如你我这般人汇聚在此,又有多少胆大之人敢在此间逗留?” 无名哂笑一声: “八十余年里,这几座城池中能逃的早逃完了,不能逃的,自然也不敢露面……” “这……” 黑白子微微皱眉。 乾刚修行界统御世俗已有百万年之久,在十大仙门的规束之下,两者相处也算融洽。 倒没想到这天海居然…… “无名道友……” “开了!” 黑白子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得那无名中年突然丢下酒葫芦,一飞冲天而起。 “嗯?!” 两人抬头。 却见得千百道虹光自诸城、诸战舰中冲天而起,且不约而同的飞向了雾气渐散的积雷山。 “积雷山二十年只开一线,错过今日,就得再等二十年!” 听得耳畔无名中年的声音,黑白子两人神色微变,也顾不得思虑此事真假, 随着满城修行者没入了飘忽扩散的雾气之中。 前后不过几个刹那,本来还有些声音的几座城池,瞬间冷的好似鬼城。 “这位道友为何不动?” 城池一角的茶馆中,杨狱淡淡的看着积雷山,耳畔,传来了似有些诧异的声音。 “道友不也未动?” 杨狱落下茶杯 不大的茶馆之内,却有三人不曾随满城修行者而动,说话的,是其中之一。 其人体魄修长,高冠博带,颇有些儒雅之风,此刻,他正自把玩着一方小印,看向另外一人: “道友为何也不动?” “看你们不动,俺也就未动,怎么,不成吗?” 声音洪亮如钟,那是个体魄魁梧,足有丈许之高的巨汉,他面色微黄,眸如铜铃: “某家金铜,兀那道人、小子,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 把玩小印的中年人微微一笑,看着杨狱的后脑,眸光幽深: “贫道空洞子,来自玉虚天,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69章 混沌钟? 玉虚天? 听得中年人的自报家门,那名为金铜的中年人不禁心头一跳: “玉虚天?你居然来自玉虚天?玉虚天竟也历劫归来了不成?!” 三十六重天乃是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最为强绝的势力,而玉虚天更是其中最为声名赫赫的天阙之一。 那是传说中上十二天所在,玉虚道祖成道之地,亿万万年来都被无数修行者视为仙道正统的无上圣地! “空洞子?” 杨狱眸光微动,瞥了一眼这中年人手中把玩的小印,隐隐间觉得后脑有些发凉: “相传玉虚天中有道宝两尊,仙宝一十二尊,阁下手中这尊小印莫非就是……” 在那方小印中,他感觉到了无尽的苍茫厚重,犹如群星汇聚,天地内蕴,沉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番天印!” 顺着杨狱的目光看去,那金铜的眼皮也不禁狂跳,心头陡升起这么个念头来。 玉虚天的名头太大太重了,纵然是劫波葬了历史的如今,这个名字仍是振聋发聩,关于玉虚天的传说更是比比皆是。 关于玉虚天的两大道宝,十二仙宝,当世修行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番天印,赫然名列十二仙宝的最前列。 相传,此印乃是那位玉虚道祖取自八劫劫波之中崩灭的一片片天地而成,有着不可思议之威能。 九劫之初,曾灭杀了超过十尊成道者,曾一度被誉为九劫杀伐第一仙宝! “无量量劫葬送一切,道宝尚不可抵挡,遑论仙宝呢?” 中年人把玩着小印,微微摇头: “此印不过是贫道仿制远古番天印而做的一件灵宝罢了,虽有些用处,却如何与那尊番天印相比?” 仿制品? 杨狱眸光微闪,不置可否。 眼前的中年道人身上缭绕着一层朦胧雾气,以他今时今日的修持也难以看到真实。 但他的直觉何等之敏锐? 那方小印,绝非是仿制品那般简单,纵然非是真品番天印,也必然是仙宝级数…… “你,果真是玉虚天门人?” 金铜面色沉凝,仍有些如临大敌。 “寰宇之间,又有谁人敢冒用玉虚天的名头呢?” 空洞子反问了一句,方才看向杨狱: “道友的灵光如日,望之令人心折,却不知如何称呼,何门何派?” 玉虚天…… 杨狱不动声色,仍是报了假名: “悟空。” 自出山海以来,除却极少时候,他皆是以假名视人。 无他,以防万一罢了。 他精擅钉头七箭书,虽未如何动用过,却也对此类咒杀之术颇为忌惮。 无论神话中亦或古籍记载,栽在此类咒杀之术下的大神通者,乃至于成道者可都比比皆是。 当九劫诸般老古董纷纷归来,神话成为现实,却由不得他不小心。 “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顽冥须悟空?真真是好名字……” 空洞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似不信,却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道友倒是深谙佛道经义。” “悟空……” 金铜也咀嚼着这个名字,但记忆之中也无此名姓,却也没有过多思量,只是忌惮的看了一眼空洞子,沉声道: “两位既然来到此间,想必也知晓积雷山中的隐秘,欲攥取此等造化,一人之力尚有不足,不如合作如何?” “合作?” 空洞子微微一怔,却也没有拒绝,只是看了一眼杨狱: “悟空道友,你可知这积雷山中隐秘?” “贫道不过路过此间,见有诸般同道汇聚,顺路来此一探,倒不知这积雷山有何隐秘。” 杨狱微微摇头: “但从此地诸城中残留的煞气,也可看出,此地死伤极多……” 积雷山现世于八十余年前,这他自然知晓,哪怕之前不知,一入此城,也已从虚空之中捕捉到了此间的信息。 八十余年间,积雷山内外爆发了不知多少厮杀争斗,死伤可谓惨烈。 这一点,只从这几乎空下来的城池就可以看到。 但凡仙山降世之地,对于当地百姓而言,都是堪比天倾的巨大灾难。 “道友居然不知?” 金铜挑眉,自然不信有如此之巧的事情,却也按耐心思,沉声道: “积雷山乃是九劫名声颇大的福地之一,未入七十二福地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此山,相传乃是妖族大能攥取上古妖庭废墟而成,汇聚了九劫妖族气运之地……” 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神仙佛之盛,远超妖魔二类,天庭威震寰宇诸界,万族皆以仙佛为正统。 然而,道果五类乃大道而生,纵然是神庭亦不能彻底抹去,甚至每每高压之下,反而会引来妖魔二类的气运反噬。 积雷山,便是九劫妖族残余气运之汇聚之地。 “神庭最盛之时,威临寰宇诸界,而妖魔二类,也终是于某一刻再度崛起,意图卷土重来,积雷山,就曾是妖魔汇聚之地!” 金铜言简意赅,将积雷山的来历一语道过: “一代妖圣‘平天’,聚妖魔残余气运,召集诸般妖圣,推举上古妖皇之子太龙为主, 于积雷山,高举反天之旗帜!” “太龙?” 杨狱突然开口,打断了金铜: “你说,上古妖皇之子,名唤太龙?” “嗯?” “道友这是?” 空洞子两人皆看向杨狱,后者面色不改,又自问了一遍。 “我宗门古籍之中是如此记载的,是或不是,倒也说不准,不过,什么妖皇之子,大抵也只是傀儡旗帜而已,反天之主,从始至终都是那位平天大圣。” 金铜微微一顿,继续道: “那位平天大圣汇聚九劫,乃至于诸劫残留之妖族大气运于一身,一身功行已隐隐有超迈六司之趋势,麾下六尊大圣也皆为成道之大妖……” 傀儡吗? 回想着暴食之鼎中的文字,杨狱心中微动,面上仍无什么变化。 空洞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 “平天固然了得,其麾下诸般大圣也皆为妖族不世出的天骄,但凭他们,自然不足以反天……” 金铜适时闭口,也看向这位玉虚天门人。 “天庭统御寰宇诸界,其底蕴之强横,纵然那积雷山中高手再多十倍也无法对抗,之所以那平天老妖敢于反天,却是因为其以妖族无上气运为引,于无尽虚空之中,唤来了一尊先天劫宝……” “先天劫宝?” 杨狱微微皱眉。 而那金铜则是微微点头: “不错,此间汇聚的诸般位阶主,乃至于暗中窥伺的一干高手,所求者,正是那一口疑似妖皇太元所传,亦或者,来自于八劫之前的,先天劫宝……” “混沌钟!” “混沌钟?!” 杨狱的眼皮不由得一颤。 混沌钟之名他当然是如雷贯耳,不过,这与他前世的记忆无关。 此世神话之中,任何一件先天劫宝都是名声极大,传播极广。 “不错,正是混沌钟!” 空洞子微微颔首,这道人此时也难免神色变化: “先天劫宝乃是大道所生的无上奇珍,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可以横渡劫波之宝……” 先天劫宝,可以横渡劫波,这一点,杨狱倒也有些耳闻。 不过,先天劫宝一旦成灵,则与生灵无异,再无法横渡劫波…… “混沌钟,乃是九劫第一尊现世的先天劫宝,然而,它并不来自九劫,相传,其来自于八劫!” 空洞子看着杨狱,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对应着从谛听处听来的讯息,心下有些了然。 九劫的五尊先天劫宝,先后成灵,后世称之为五帝,乃是九劫最为古老,也最为尊贵的大能。 混沌钟,亦是劫宝,然而,却并未成灵。 “相传,混沌钟乃是八劫之前一尊无上存在,其道灭大劫之中,其道韵、身躯于劫波锤炼中,再度化为了先天劫宝,相传,其钟声响彻时,寰宇皆可闻听,万道为之慑服……” 金铜忍不住说了一句,眼中有着炙热与贪婪: “相传,九劫之初,那妖皇太元就是凭借此钟方才成就无上霸业,甚至于,其败亡,也是因为混沌钟,突兀消失……” ‘陨灭于劫波之中,其道韵、身躯被锤炼成宝……’ 杨狱微微失神,心中不免有些古怪。 天海蕴含着九劫乃至于诸劫的造化遗迹,有些秘辛,属实是他也不知道的。 谛听或许知晓,但他闻所未闻,自然连问都不知从何问起。 而此刻,听得这两人吐露秘辛,他心中却陡升起颇为强烈的既视感…… ‘那人也是混沌之体?’ 杨狱心中微妙,下意识的运转混沌法力,感应冥冥之中。 不过,却并未有所收获…… “……因为混沌钟的特殊,因而,如果有先天劫宝可以留存至今,那么,必然有它!” 空洞子把玩着小印,神色微妙,他看向城池之外,那矗地拔天也似的巍峨神山外的雾气渐渐散去: “当今之世不过只有紫薇帝君成道,谁人若得那混沌钟,不说再成当年妖皇霸业,至少,也可超然于开天劫外,独霸一方,称雄一世……” “可惜……” 杨狱收敛心神,短短时间,他已经感觉到了极为浓烈的死亡气息。 那之前冲入迷雾之中的诸般修持者,只怕已死伤大片。 “两位,有人血祭在前,我等也是时候入山了!” 金铜缓缓起身: “也不知哪个混账将积雷山横空出世的消息传播到寰宇诸界,错过此次,只怕下次来人就更多了……” “善!” 空洞子攥住小印,亦随之起身: “混沌钟只有一尊,但争夺者却不知几何,你我三人姑且联手,若有缘得之,再说其他……” “如何?” 迎着两人的目光,杨狱也不再犹豫,随之起身,道: “好!” 轰隆! 几乎是杨狱应下的刹那,空洞子已一步跨出,其掌中把玩的小印随之冲天而起。 倏忽而已,已有星岳之巨。 却见大印之上,色呈混沌,内蕴青紫,不在五行之类,不属阴阳之中。 只一下,虚空都为之龟裂破碎,本欲合拢迷雾被一下荡平,重重次元被一印轰穿。 “好印,好印!” 那金铜大叫两声,收回掌中降魔杵,人如陨星撞去: “某家为两位道友开路!” 破碎的虚空之下,暗流涌动,那是来自于积雷山内蕴的破碎次元,足可割裂灵宝,撕裂神兵。 但那金铜却以肉身迎上,生生撞碎了涌动的时空乱流。 呼! 两人各显神通,杨狱也不在意,缓步随行,不争前,也不急躁。 嗡! 一步跨入积雷山,杨狱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响彻,犹如谁人在敲击天地。 他凝神感知,隐隐间,只觉那破碎的时空乱流之外,似有一人立于那里。 强绝冷傲的气息覆盖了整片时空乱流,其未曾有什么动作,只是立于那里,就引得以各种手段进入此间的高手纷纷侧目。 “大妖?” 杨狱眸光微凝,就听得一声张扬霸道至极的长啸回荡在耳畔心头: “敢入此间,生死自负!” 轰隆! 长啸回荡之间,虚空中迸发出璀璨神光,似有人暗中出手要诛灭那不知名大妖, 那大妖漠然回望,不见如何动作,一道耀目至极的光芒已划破无尽阴霾。 下一刹,风平浪静。 那大妖已消失在原地,那暗中偷袭者,也随之消失。 “走!” 深处此间,绝大多数人根本无心窥伺其他地方,金铜就恍若未觉,他横冲直撞,为两人开辟了一条直通积雷山的道路。 空洞子看了一眼虚空深处,提印随行。 杨狱走在最后,犹有余力观察此间。 混沌之体,有统御诸般气机之能,此间时空虽然十分紊乱危险,对他而言,却没有任何妨碍。 甚至于行走之间,混沌法力都在增长着。 嗡!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狱只觉自己的法力都已增长到与道行持平的程度,方才在一片昏暗之间,再度看到了其他光景。 那似是玄功境破碎的残片。 杨狱凝神望去,只见残阳、血海、尸山与残旗如林…… 以及,那一头跌坐于群山之间,人身牛首,大若天星般的巨魔…… “积雷山,到了!” 大家晚安…… (本章完) 正文 第70章 旷世大妖! 呼呼~ 寒风冷煞,自三十六重天阙上吹入地界,吹入地壳,吹入次元虚无之中, 在一片残破犹如废墟之地,掀起阵阵阴风。 “无量量劫,真真是可怖可畏……” 一片古城废墟之中,谛听缓行踱步,环顾着似是而非的一砖一瓦,眼底涌现出复杂的光芒。 “犹记得昔年大帝铸就幽冥之时,诸位帝君,师尊,乃至于那两位师叔都曾施展无上神通,欲缔造出一方可以横渡劫波的,真正圣地……” 废墟之中,似有似无的声音传荡而来,谛听回眸,阴影中走出一尊中年道人。 那道人高冠博带,面容奇古,生有一双暗红色竖瞳,令人望之则心生寒意。 “可惜,可惜……” 道人微微摇头,似在惋惜。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那些位无上存在所做的尝试又何止幽冥,损毁大抵也在祂们的预料之中吧。” 谛听也稍稍感慨了一句,方才拱手道: “谛听见过广成天尊……” 面对这尊道人,谛听显得有些恭谨,甚至于是有些敬畏。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间,成道者固然不多,可也绝非少数,而其间最为强横的,自然是三十六天主。 眼前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其人成道于九劫之初,乃是玉虚道祖门下第一人,名列道家九尊之列,其于仙门中的地位,不下于神庭九极战神,须弥天九大王佛。 乃是十二尊之后,最为伟岸强绝之辈…… “九劫已逝,往日的峥嵘皆如云烟,天尊之说不必再提,如今的贫道,名唤空洞子……” 中年道人抬手回了半礼: “贫道如今的修持,与道友大差不差,何必如此拘谨呢?” “不敢,不敢……” 谛听自不敢真个信以为真。 两人客套了几句,谛听心知这位的来意,却仍是故作不知: “幽冥之地已成废墟,天尊如何在此?却不知可有谛听可效劳之处?” “道友还是这般谨小慎微。” 空洞子摇头失笑,却也正色回答: “贫道此来,确为寻道友而来,也正有要事,要请道友助贫道一臂之力……” “不敢当天尊之请……” 谛听自然知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心下苦笑,却又不免问道: “敢问天尊,到底如何知晓谛听在此?” 六道轮回之中汇聚这神仙佛魔,诸般无上大神通者的气息与手段,除却那位超然于上的大天尊之外,谁人也无从窥探轮回之秘。 他持六道轮回碑来到此间,在他的推算之中,是不会有人发现的才是…… “贫道不擅推演,也推演不出轮回之奥妙,然而,幽冥之地,有你昔年留下的造化在,无论你何时归来,都必然要来。” 空洞子也不隐瞒: “贫道不知你来此,不过是,等罢了。” “等……” 谛听心下释然,却又不免心头一颤,想起了三葬和尚以及杨狱。 “那几位,也大差不差。” 空洞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倒是颇为坦然: “天道尚在混蒙一片中,大抵也没几人能窥见轮回之妙,几位的到来,倒的确无人知晓…… 不过,神通推演不出诸位的踪迹,但贫道知晓诸位所求,自然,也就知晓诸位所在……” 见谛听面色微变,空洞子淡淡道: “三葬和尚有大勇气,大气魄,手段已近我等,其踪迹难以琢磨,但左右不离‘大日尊王佛’!” “一如三葬,那白骨菩萨所求,大抵离不了‘大自在世间王佛!’” “以此类推,业火天僧、阴尸法王、天绝雷王、赤眸猿王、度厄天君,还有那位山海杨真君的踪迹,自然也就瞒不过,有心人……” “唉……” 谛听还能如何,唯有叹息了。 如他们这般人,欲抗衡上位,则必近之,若近之,则必被察觉。 这还是十劫初开,越是强横者越是归来更晚,若是换做九劫,更艰难,危险无数倍。 “那……” 谛听欲言又止。 空洞子却似知晓他想问什么,淡淡道: “逆乱心猿,其路有三,一在积雷山,二在大罗天,三在须弥山…… 贫道不知欲去何处,但好在修有‘一气化三清’之大神通术,索性就在三处一同等他……” “……” 谛听差点想诵一声佛号来平复动荡的心神,却还是沉默了好一会,才道: “天尊神通无量,谛听佩服至极,佩服至极……却不知天尊到底意欲何为?” “事以秘成,言以泄败。谛听道友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莫非不懂这个道理?” 空洞子淡淡的看着谛听,微微一顿,后道: “有些话,便是知道,也万万不能说出口,道友以为呢?” “正是这个道理……” 谛听心中一凛,却又稍稍释然了些,甚至因此,对于三葬和尚当日所说更为笃定了些。 果然,就算是这些巨擘们也…… “欲寻混沌钟,需去积雷山。这是九劫之年,你曾经说过的话……” 空洞子不再多言其他,开门见山: “积雷山中,有次元重重,混沌之气万变千化,无踪无影,欲得之,该当如何?” “这……” 谛听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他的感知可谓冠绝寰宇,隐隐间可以察觉到,天海内外的虚空震荡。 不知多少人奔赴积雷山,或从其中走出…… “却不知,这是天尊欲寻此宝,还是道祖他老人家……” 谛听大着胆子看了一眼虚无深处,那光怪陆离之地。 祂们彼此对峙,连岁月时空都被搅乱一片,大抵注意不到此时吧? “有何区别?” 空洞子挑眉。 “区别便在于,若是道祖有意,我等自然退避三舍,可若不是……” “若不是,又如何?” 空洞子看向身后。 嗡! 虚无之中,似有禅音响起,缓缓升腾的莲台之上,一袭月白僧衣的三葬和尚合十双手,漠然道: “那就滚!” “好煞气,好煞气!” 空洞子闻言不怒,反而是抚掌一笑,看向了莲台之后: “还有哪位道友来了,不妨现身一见?贫道颇为好奇,是哪位让三葬你如此霸道……” 呜~ 虚无之间,似有火光蒸腾,其中似有红绸舞动,掀起滚滚潮汐。 枭狂、桀骜、霸道、凶残的气息滚滚而来…… “老杂毛!小爷的道果不是你想拿,就能拿!” 暴戾张扬的声音回荡而至,烈火翻涌染红了幽暗的苍穹,隐可见三头六臂之巨神之影显现于三葬莲台之后。 “那吒俱伐罗?” 空洞子眼皮未抬: “那佛老爱你至深,你怎敢与佛魔论交?” 轰! 烈火熊熊而动,红绫如天河般划破幽冥而至,却不被空洞子随手拦住。 “你这小东西胆子很大,但凭你,也还不够……” 轰隆隆! 其音回荡之间,一轮混沌色交织,其大如星,如天幕般之巨的印玺, 已裹挟着无穷道韵,沛然不可当之势,落于那吒俱伐罗的后脑! 一出手,便是绝杀! “老杂毛!” 那吒俱伐罗诸目皆赤,烈火涌上身躯,而不等他暴起,一声长鸣已是自虚空之外陡然荡起。 “玉虚一脉,还是如此喜欢以大欺小……” 唳! 音波回荡,同样的张扬,却未见暴戾,其意志滚滚而至,却是极尽的桀骜与狂放。 “原来是大明王?难怪,难怪!” 听得此音,空洞子却不由得笑了,不见其如何动作,其身形已消失在虚无之间。 “老杂毛!” 那吒俱伐罗气的跳脚,怒斥着,虚空中,空洞子却颇为悠然: “诸位道友,不必远送!” 嗡! 神光如瀑,直冲天阙而去,其光炫目而霸道: “留下!” 轰! 谛听猛然闭上双耳,正欲后退观战时,突然有所察觉。 而几乎同时,虚无内外,乃至于地界,天界之上,无数仙佛,乃至于妖魔都不由得心头一跳。 当!!! 一声恢弘浩大惊天动地的钟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却炸响在几乎所有修行者的耳畔心头。 更由虚化实,荡于九天之上,更浩浩荡荡的奔涌向八荒六合,欲直抵无尽时空尽头! “先天劫宝的气息,是,是混沌钟?!” “九劫现世的第一尊劫宝,居然在十劫也是第一尊现世?这混沌钟……” “又一尊想要成灵的先天劫宝?怎么就不明白不生则不死的道理……” 这一刻,纵然是岁月颠倒的光怪陆离之地,搅弄得时空紊乱的六尊无上巨擘,也皆听到了这钟声。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纷纷望向钟声起源之地。 却见得那煌煌钟声回荡之间,云海破碎,灵炁为之散逸,似乎要将寰宇之间一切的一切都好逆反成地火风水! 而这钟声,却仅仅只是响了一刹而已。 “混沌钟?这……” 地界某处仙山脚下,静坐于林间的太龙道人猛然抬头,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下意识掐指一算,神色不由得微紧: “这混沌钟似乎比之前世要早响了千年?是因为时空紊乱?还是有人算计…… 亦或者是……我欲取其真言,引得气运反噬?” 一念至此,太龙道人有些坐不住了。 他历劫重生多次,而每每重生之时,都会将前世记下的诸般造化一一入手。 而此刻,他正是要前往太一门,将前世那位十劫天命之子最大的造化之一, 真言‘一’彻底拿到手中。 真言,顾名思义,乃是真实之言,其乃是真正可以描绘大道的文字,也是诸劫以来,唯一有过超迈六司境界的‘新道’。 然而比之混沌钟,纵然是真言一,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混沌钟不但是他父皇留下的先天劫宝,更汇聚了九劫亿万万年间妖族最后残余的大气运。 “熟悉的钟声……” 无尽遥远的混沌之外,手抚玄黄世界树,灰袍老者似有些缅怀,又有些诧异: “时隔多年,却又有人唤起了此钟?亦或者,此钟有生出灵性之征兆?” …… …… 轰隆隆! 钟声响彻的刹那,方才一步跨入积雷山所在时空的杨狱等人无不心神剧震。 修持高者,纷纷跌落虚空,修持浅薄者,更是在钟声回荡之间,爆碎成一团团血雾来。 “这钟声?!”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在这钟声之下,居然也不由得恍惚了刹那,诸般感知有着刹那的空白。 这钟声太过洪亮,超迈了他所聆听过的任何声响…… “混沌钟!” “是混沌钟!这件先天劫宝果然在积雷山,祂要出世了不成?!” “先天劫宝,成道之基!” “合该我得此宝!” …… 刹那的死寂之后,虚空内外一时间简直是沸反盈天。 包括金铜这般已成七元之数的大神通主,此刻也被钟声撼动了心神,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冲入了积雷山所在的那片时空。 “嗯?!” 稍稍失神间,杨狱只觉心脏剧烈跳动了一刹,充斥四肢百骸的混沌法力在此刻好似要燃烧一般,沸腾激荡。 ‘真是混沌钟?!’ 杨狱心头震惊,又有些狐疑。 知晓混沌钟在此间的那一刹,他就催发了混沌法力,想尝试是否能引动这件先天劫宝,但却并未得到回应。 如今这又是…… “悟空道友且留步!” 这时,身后传来了空洞子的呼唤声,杨狱余光扫过,却见那中年道人神色变化,似惊似喜。 “混沌钟内蕴含无边气机,无数次元生灭其间,欲寻之,你我当联手……” 眼见杨狱似无停下的趋势,空洞子高呼一声,也捏紧了掌中小印。 “不必了!” 杨狱却似早有所觉,回应的同时,已经沿着冥冥中的感应,没入了滚滚潮汐之中。 他的感知何等之敏锐? 虽未察觉的来自于那空洞子的恶意,却也暗中早有戒备,此刻连暴食之鼎都不及查阅,就先催动了天人一线。 “倒是警觉……” 许是慢了一拍,又或者刻意为之,那空洞子把玩着小印,环顾四周,回望幽冥。 稍稍驻足后,察觉到了异样气息降临前,也没入潮汐之中。 “混沌钟啊……” 空洞子莫名一叹,沿着神通指引,却也没入了杨狱所在的那片时空。 他在积雷山下喝了八十年的茶,到底不是因为他真喜欢喝茶…… “有缘无缘,你说了可不算……” 大家晚安…… (本章完) 正文 第71章 六司之下我无敌,六司之上一换一(上) 嗡~ 体覆金光,身材昂藏的大汉踱步行于一条直通向无尽幽暗的小道上。 他缓缓抬眸,隐隐间,似在无尽幽暗之中看到了一幢古朴苍凉,如塔般的神秘竹楼。 竹楼绽放着幽幽光芒,看似不亮,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来者何人?” 某一刻,幽暗之中传来幽冷的声音: “万法龙楼之所在,擅入者死!” “青宇界,万法楼副楼主,亢金龙!” 那大汉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沉声回答: “应万法龙楼之邀,来此聚会!” “准!” 一道幽沉目光落于此间,刹那之后,阴暗陡无,那自称亢金龙的大汉缓步走到此间。 这是一座不大的广场,古楼于正中绽放着光芒,光芒之中,赫然立着上百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或高或矮、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却无不带着面具,气息幽冷而神秘。 “女土蝠、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斗木獬、轸水蚓……” 亢金龙冷眼扫过一众人,在某处顿了顿。 那是个带着狼脸面具,身材消瘦的青年人,其似察觉到亢金龙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龙兄来得可是慢了些。” “奎木狼!” 亢金龙冷冷看了他一眼。 万法龙楼辐射诸界,任何一界,皆有一主二副三位楼主,而这些楼主鲜少暴露身份面目,其中大多数人,以星神面具遮掩自身行藏气机。 星神面具,乃是万法楼中一件秘宝,可以遮掩天机,隐藏命数。 “龙兄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啊……” 奎木狼深深的看了一眼亢金龙,声音拔高了不少,引得一众人纷纷侧目: “万载之前,龙泉界三位楼主被劫鬼夺舍之前,似乎也都出现类似气息大变的征兆……” “嗯?” 听得此言,广场上的一众人神色皆变,或怀疑,或忌惮,或泛起杀意来。 “你怀疑某家被道鬼夺舍?” 亢金龙冷冷一笑,甚至都懒得回应,只是看向了那绽放光辉,无比神秘的万法龙楼: “龙楼,你唤我等来此,可是与数日之前陡然出现的钟声有关?” “亢金龙,你……” 广场中似乎有人在质问,可话音还未落地,就已被陡然出现,回荡在此间的苍凉之音所覆盖。 “天地道变,万化无常,有无量量劫生!” “岁月与传说交织,神话重现于世!历劫不灭之钟,横跨诸劫之宝,拓印着被人抹去痕迹的古史与传说……” “九劫极盛之年,神佛横亘于天,妖魔争锋于陆,消失的神话,正在重现……” “十劫神话时代,由此开启!” …… 苍凉古老,却又似不含丝毫情绪的声音回荡在幽暗之地,犹如烙铁般拓印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不能忘却分毫。 ‘果然与混沌钟有关!’ 那亢金龙摸了摸下巴,心中微定,数日之前,混沌钟声回荡在诸劫之间,不知引得多少人蜂拥而去。 他身在天海却未去,不为其他,就是在等万法龙楼的动作。 作为九劫三十六天最早归来的一天,万法龙变天早已辐射诸界,势力之雄浑远非当世诸界可比。 这是一股无可估量的力量,也是他想要走到最高,所必然要借助的力量。 ‘相传,混沌钟有定地火风水之能,乃是万古以来,最为强横的灵宝,先天劫宝!’ 大汉喃喃着,却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小指。 而他的心头,亦随之响起冷冷笑声: “想要用混沌钟声消磨本座的意志?可笑可悲,爬虫也似的东西,也配染指混沌钟这杀伐先天劫宝?” 亢金龙垂眸不语,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鄙夷,早已不被言语触动心神。 可下一刻,他仍是忍不住攥紧手指。 “风波起处,必引劫运,那杨狱,或许也会去那积雷山,也未可知……” “杨狱!” 亢金龙,亦或者面具之下,已不见曾经痕迹的陆沉心中喃喃,泛起点点涟漪。 再一次历经生死,被紫薇帝君唤醒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被往事困扰。 但…… “混沌钟!” “龙楼召集我等,果然与那件先天劫宝有关!” “传说中的九劫杀伐至宝之一啊!传说之中的‘彼岸金桥’、‘万劫剑图’、‘混沌幡’可也只是道宝……” “麻烦又来了……” …… 听得龙楼中的声音,包括隐藏在人群中的敖玉,一众万法行者无不皱眉,惊诧有之,更多的,却是担忧。 混沌钟带来的可不止是贪婪与诱惑,更有惊惧与担忧…… 那可是九劫第一尊杀伐先天劫宝,传说中,连那几位道祖都曾无功而返的宝物…… 一众人无不骚动,却也都按下心思,静观其变。 一入万法楼,终生万法楼,除却执掌一道者,绝无超脱之可能,无论他们是何心思,也只有静听,执行。 他们的意愿,本就影响不了任何事情。 嗡! 光芒交织之间,万法龙楼的声音兀自回荡着,诉说着那混沌钟内的些微隐秘。 混沌钟,极可能是唯一横跨三劫的先天劫宝,其威能底蕴无可估量。 可听得万法龙楼的诉说,一众人还是心头有些发毛,发冷。 “混沌钟内,极可能留有那些位无上存在全盛之时的痕迹?!” 人群中,敖玉心头微颤。 他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更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寰宇震荡的如今,九劫神圣之名早已被无数人所知晓铭记,可却没有几人知晓,那些位全盛之时是何等之可怖。 要知道,如今之诸天万界,成道者,有且只有紫薇帝君一人而已。 而祂们曾经,可远远不止是成道者那般简单…… 嗡! 音波回荡,拓印在一众万法行者的心头。 而最后,声音消失,诸般讯息也随之浮现在所有人的心海之中,字字如斗,大放光明。 【龙楼之主,万法龙变天主晋升仪式,开启!】 【凡万法龙楼统辖,一切万法行者皆可入此仪式,完成者,可晋位龙楼之主,万法龙变天主! 成道十劫之初!】 “这是,万法龙变成道图!” 这一刹,莫说是敖玉等人,便是心思深沉如陆沉,也不由得心中狂跳。 “这龙楼居然……” 陆沉只觉有些心惊肉跳。 加入万法楼已有千余年之久,对于这尊神秘的龙楼,他自然不是一无所知。 万法龙楼,来自于九劫三十六天之一的万法龙变天。 而此楼归来早于九劫任何仙山福地,甚至可以追溯到天变之前! 数十上百万年间,万法龙楼不知汇聚了多少人杰天骄,但龙楼之主的成道图,却还是第一次出现! 震惊,然后便是死寂。 广场之上,一干万法行者没有任何欢呼,反而皆是眉头紧锁,甚至于脸色难看。 可无论他们是何心思,是否抗拒,来自于龙楼的讯息,仍是涌动在他们的心海,乃至于魂灵之中。 【仪式前置:万法行者,八极之身……】 【先天劫宝】 【万法龙楼,乃九劫顶级仙宝,于无尽造化中,于九劫之末成就道宝……】 【道宝亦求道……】 【仪式:助万法龙楼晋升先天劫宝,则受其反哺,可跨越七元,直入六司,成道超脱!】 …… “助万法龙楼晋升先天劫宝……” 敖玉等一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皆觉头皮发麻。 先天劫宝是什么,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还是知晓的,万法楼中不乏此类信息。 然而,那可是先天劫宝! 传说之中,一劫都只能诞生一到九件,比之神话中那些无上巨擘还要稀少! 而如敖玉这般知晓远古秘辛者,更是心头一沉。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先天劫宝可也只有五件,算上混沌钟,可也只有六尊而已…… 而那五尊劫宝……” 敖玉头皮发麻。 而陆沉心底,来自于定光佛的残存意志,也在冷笑,乃至大笑: “想要在大道未现之前,抢夺先天劫宝之位,这万法龙楼,只怕已要诞生意志了!” “嗯?” 陆沉心中一动,正欲询问,那定光佛的残存意志已经沉寂了下去。 继而,他也感受到了那来自于万法龙楼的强大气息。 嗡! 嗡! 极尽可怖的气息滚滚如潮汐,瞬间将整座广场上的所有万法行者尽数笼罩。 下一刹,气息坍塌,化为一道似有似无的流光,倏忽间已跨越了无尽遥远的虚空, 没入了天海界,积雷山。 …… 混沌钟声的陡然出现,于无声间掀起了莫大狂潮。 天海界诸天阙,次元,地界诸般仙山福地,乃至于天海之外,寰宇之间, 原本不想赶赴天海的修行者,也无不闻声而动。 甚至于,大罗天中,也有诸般仙神收到了来自于大天尊的法旨! 嗡~ 幽幽明灭,一片光怪陆离之地,有一抹紫光扩散,化作一道似有似无的神圣金桥。 此桥上无尽道纹真言交织加持,散发出极尽玄妙的光芒,其跨越真实与虚幻,跨越古史与现世…… 嗡! 虚无之间,一尊魁梧至极,形似牛,生有棱角的巨物于恍惚间出现, 他摇头晃脑,银灿灿的鼻环也随之摇晃,好半晌,他才看向自己明灭不定的身躯: “大老爷还是舍不得俺,死了也记得第一个将俺接回来……嘿嘿……” “蠢牛!” 牛背上,传来脆生生的童音: “你莫不是忘了咱们怎么死的了?咱们现在,似乎只是幻影……” “幻影?!” 巨牛瞪大了眼: “这不是大赤天吗?气息这般像,俺怎么可能认错?!” “这里是……” 那童声迟疑了一刹,才道: “这里,好似是,玄功境?是了,这里,就是天地拓印古史而成的,玄功境!” “什么鬼东西?!” 巨牛茫然回顾,鼻息粗重起来: “俺明明活过来了,怎么会是假的?是,是假的吗?俺说俺怎么这般虚弱,还跌了境,原来,原来……” “玄功境终归不是真实天地,你我虚弱、跌境在所难免,可玄功境,不是虚假,而是……” 那童声的声音越来越低,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 “是老爷?” “什么?” 巨牛茫然询问。 “回,回宫中看看?若是玄功境,那,小老爷应该,应该也在吧?” 听得那童声的提醒,巨牛方才如梦方醒。 “是了,是了!咱们死的时候,小老爷也死了,咱们回来,小老爷也应该回来了才是!” 巨牛大喜过望,拔腿就奔向了记忆之中的宫阙。 可他跨不过几步,突然心头一动,其背上背着红葫芦的小童也缓缓抬头。 却见得那无尽虚无之间,不知从何处陡然飞来了无数流星,流星如雨,其速快到极点, 倏忽之间,已洒向了天地之中。 巨牛挠头: “这是什么……” 小童皱眉: “好像是,人?等等,这些生人的气息怎么如此的怪异,不类我等……” …… …… “混沌钟!” 似一刹,又好似极漫长的岁月之后,杨狱方才从那响彻魂灵的巨大钟声中彻底摆脱出来。 而当他再度睁开眼之时,却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此时所在,乃是一处弥漫着烟火气息的宫殿,虽不甚奢华,却尽显道韵。 他此刻,正襟危坐于蒲团之上,手中多了一把蒲扇,而他的眼前,赫然是一口熊熊燃烧的八卦炉! “嗯?!” 杨狱眼皮一跳,虽惊却也不乱,心思一转,已看向了暴食之鼎。 但这一看,却又不免一惊。 暴食之鼎上,有且仅有一行字,却像是无数字重叠在一起,不住的浮现,却又不住的消失。 “这是?” 杨狱的心神变得凝重。 有那么一刹,他隐隐感觉到了,冥冥之中,似有两股不可名状的气息在交锋。 是那混沌钟? “暴食之鼎只怕也属先天劫宝之列!”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他曾经无数次猜测过暴食之鼎的来历,可直至如今,方才隐隐有了些明悟。 能与先天劫宝对抗的,唯有道宝以及先天劫宝,暴食之鼎的本质,至少也得是这个层级? “这混沌钟,意欲何为?” 杨狱皱起眉头。 在他的注视下,鼎壁上那一行字渐渐消失: 【身份:兜率宫主,大赤天尊】 只留下了三个道文: 【可转换】 大家晚安……推书一本《让你参加综艺,你咋成了打工皇帝》国民音乐选秀综艺中,别人在抓头创作,他在公众场合扮演大侠社死整活;别人在练歌,他在跑滴滴;别人在上课,他在送外卖. 这家伙疯了吗? 众人一片傻眼之际! 梅峰的脑海中却叮个不停。 “叮—!” “你完成所有滴滴订单获得盲盒歌曲《一路向北》” “叮—!” “你体验大侠成功获得盲盒歌曲《沧海一声笑》” “叮—!” “.” (本章完) 正文 第72章 六司之下我无敌,六司之上一换一(中) 这个身份有问题! 映着八卦炉中的神火之光,杨狱眉头微拧,隐隐间似察觉到了什么。 兜率宫主,大赤天尊是何须人也? 九劫三十六天,上十二天,大赤天主,仙道三大圣地的祖师,被无数修行者尊称为‘大赤道祖’,名列‘三圣’的无上巨擘! 三清,于九劫,乃至于诸劫都是汇聚无尽威严与尊崇于一身的无上存在。 相传,这三尊圣位诞生于古劫之前,是除却九劫之外,诸劫以来无可争议的道之尽头! 神话中的神话,传说中的传说! 嗡! 轻摇蒲扇,看着神火摇曳,杨狱不由得心中沉凝: “人过留影,雁过留痕,玄功境乃是天地拓印下来的,依附于某一段真实古史的宙光碎片,在其中,那一段被截取的古史一次次轮回,其中的仙佛神魔,一如生前……” 杨狱心中微动之时,突然有所察觉般看向了古殿之外,有声音适时传来: “师尊,两位师叔邀您去天外天一叙,不知您何时动身?” 天外天? 两位师叔? “另外两尊圣人?!” 杨狱眼皮一跳,回忆起九劫关于玄功境的记载,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可玄功境并非真实,六司已是执道之主,几乎无法被拓印其中,遑论超迈六司之上者?” 混沌钟,真个将那段古史之中的其余两尊圣人都拓印了下来?! 还是说如我一般? 心中转过念头,杨狱没有回应,情况不明之时,动不如不动,答不如不答。 无论那两位圣人是真个那段古史中的真实存在,还是如他一般,他都不想去见。 甚至于,门外的这位,他也不想见。 大赤天尊名列三圣之一,虽人称道祖,可比之那两位来说,可谓门人寥寥,弟子稀少。 稀少到了,他几乎可以猜出门外开口的是谁…… “师尊?” 门外之人驻足片刻后,似有所了然般躬身: “弟子明白了。” 说话间,门外的气息渐渐消散,似已远去。 “这身份可真是……” 杨狱揉捏着太阳穴,心中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定。 他可不认为这身份真是个巧合。 却又无从辨认,他占据此身份,是因为混沌钟察觉到了自己的混沌之体, 还是因为…… “呼!” 思忖良久,杨狱也只得暂时按耐心思,转身开始观察这座兜率宫。 天海界,乃是诸界气数汇聚之中枢,三十六重天,自皆是宽广无垠之地。 大赤天虽非三十六天中最为广阔者,可其一天之内,亦有诸般次元交织重叠。 兜率宫,相传是大赤天尊炼丹之地,可谓是重地中的重地。 但,这兜率宫却反而没有任何阵法、守卫的地方,因为亿万万年里,敢来此间放肆的,不过寥寥一二。 然而…… 随手自木架上取下一丹瓶,杨狱微微摇头,这瓶子上纹理繁复,但其内: “空空如也……看来,纵然是混沌钟,也未必能真个将那段古史拓印下来……” 一圈走过,杨狱并无甚收获,偌大的古殿之内没有留下一颗丹药,但他却反而松了口气。 若这宫殿之内一如当年那段古史,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还好,混沌钟不能尽现那片古史,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杨狱再度盘坐于蒲团之上,他从来都不会忽略最坏的可能。 混沌钟未尽现那片古史,有两种可能。 一,是其力有限,无法拓印全部。 二,则是,其抛却一切旁枝末节,将其中某些超乎极限的存在拓印下来…… ‘未必没有可能……’ 杨狱深吸一口气。 而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大老爷?” 一门之隔,幽静的院落之中,一身披红色道袍的道童与魁梧巨牛一并到来。 “大老爷,小的来啦……” 一人一牛小心翼翼的通报着,没得来回应时,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大老爷?” “进来吧!” 古殿之内,杨狱眸光幽幽,映彻出殿门之外的一人一牛。 比起之前那位弟子,这一人一牛就显得有些过于孱弱了,似乎身受重创,以至于境界跌堕下七元? 重伤? “不对……” 一人一牛战战兢兢的走入古殿的刹那,杨狱眸光陡然一凝,自两人的身上,他居然看到了命数! 这一人一牛,居然不是幻影? ‘居然留有灵慧?!’ “大老爷!” 杨狱心头一跳时,一人一牛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谨,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嗯……” 杨狱应了一声。 他有过多次炼化玄功境的经验,自然知晓如何应付玄功境内之人。 而事实上,他虽不知那位道祖寻常时的言行,但这片玄功境自然会遮掩,让他不会那么突兀。 至少不会一入此间,就暴露身份。 当然,哪怕有着玄功境的遮掩,他也仍是言简意赅,说得越少,就越不容易暴露。 “呃……” 听得自家大老爷冷淡的回应,一人一牛心头不由得惴惴不安,低头以余光对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办?’ 一人一牛心中都有些发麻。 他们来此之前,可是已经见过了自家小老爷,小老爷似乎根本没有保留自身的灵慧,仍停留在当年。 自己两人的修持都留有灵慧,小老爷居然没有,这当然是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大老爷呢? 呼呼~ 古殿内一片沉默,只有八卦炉中烈火焚烧之音。 好半晌,就在那头巨牛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时,红衣童子抢先开口了: “老爷,您昔年放下界去的那头青牛,机缘造化之下,竟然修成了大妖, 如今,在积雷山占山为王,号召群妖,自号‘平天大圣’,听说,大天尊都已知晓了此事……” 红衣童子咬牙。 思忖了良久之后,他还是决定忘掉自己觉醒灵慧的事情。 ‘大老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祂老人家不说,只怕别有深意,我还是……’ 红衣童子的心思,巨牛瞬间领悟到了,也瓮声瓮气道: “大老爷,可要俺下界打探一二?那积雷山据说汇聚了好些妖圣,当年那猴子,似乎也在……” ‘如今的时间,处于积雷山,平天聚妖之时?’ 杨狱心中微动。 对于积雷山的前后始末,他大抵还是知晓一些的,当然,平天大圣曾是大赤天尊放下界的这一点,稍稍让他有些意外。 依着他所知,积雷山之战,前后大抵有数万年之久,从那平天大圣入主积雷山为开始, 以积雷山覆灭为终。 “大老爷?” 杨狱思量时,巨牛顿时有些心虚的解释了一句: “俺可不是妖性难驯……” “去吧。” 杨狱稍稍回神,却是应了下来: “此行下界,不可生乱!” “谨遵法旨!” 一人一牛肃然躬身,小心翼翼退走,许久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大老爷祂?” 遥遥看着仙雾笼罩的大赤天,巨牛欲言又止。 “老爷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祂老人家,只怕是,别有深意?” 红衣童子亦是茫然。 直至此时,他也还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无从揣测大老爷的心思…… “那,再来一次吧?” 巨牛犹犹豫豫。 灵慧觉醒之后,他们在这片玄功境内不住轮转的记忆也随之归来。 自然,也知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先,混入积雷山,然后,等大老爷的召唤吧!” 红衣童子还在犹豫,巨牛已不想再去想了,一摆手,已化为虹光一道,坠入下界。 “大老爷……” 红衣童子又停留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背着红葫芦消失在虚空之中,也下界去了。 “果然不甚对……” 遥隔不知多少万里,杨狱却仍是捕捉到了那一人一牛的对话,甚至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心思变化。 “是谁点醒了他们的灵慧?已历劫归来的那位大赤天尊?还是混沌钟?” 杨狱缓缓阖眸,意志汇聚于暴食之鼎中。 嗡~ 一入暴食之鼎,杨狱再度记起了大羿,心中不免又升起一抹压抑来。 时至如今,他仍无法在暴食之鼎外的任何地方,记起关于大羿的任何记忆。 也没有从任何典籍、传说之中再度听到过大羿的传说事迹。 他的存在,好似彻底消失在了天地,岁月之中…… 嗡~ 暴食之鼎内,诸般光芒交织不定。 但鼎壁之上,‘可转换’三个道文大字固然不住闪烁,却也没有再生出新的道文来。 “如果说,这大赤天尊的身份,是那混沌钟刻意为之,那么,可转换,就是暴食之鼎与其争夺来的破局之道……” 轻抚鼎壁,杨狱隐隐可以感觉到,在肉眼乃至于感知都无从触及的细微不可知之地,仍有碰撞争锋在持续。 但从鼎壁上三个道文大字不住闪烁,似乎下一刹就会消失的情况下,也可判断出,残缺的暴食之鼎显然没有占据上风。 【是否消耗九万六千件食材转换身份?】 在杨狱的注视之下,鼎壁上的道文流转变幻,但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否!” 既入积雷山玄功境,他心中已是有了被人算计的准备,此刻的身份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无论背后是那位混沌钟,还是那位真正的大赤天尊……’ 一口浊气吐出,杨狱的身形也随之变淡,缓缓的消失在了兜率宫,大赤天中。 “呼!” 而几乎是同时,大赤天另外一座古殿内,一面若少年,眸光却颇为深邃的道人也缓缓睁开眼。 “师尊又下界了?怎么如此明显……” 这道人稍有些疑惑,却也不甚在意,只道是自家老师刻意让自己,亦或者让某些人知晓他下界。 只是…… “师尊曾说,一炁化三清至高修持,也只有八十一化,为了区区一头牛,就用了最后一化?” 道人皱眉,掐指一算,顿时熄了起身下界的心思: “罢了,罢了,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话音未落,这道人已是起身,走入了兜率宫中,拿起了蒲扇摇晃着。 嗡! 烈焰熊熊,神火炙烈。 兜率宫中一时被烟火弥漫,而随着这道人自袖袍内取出一物丢入其间,那八卦丹炉陡然间震动起来。 似有一尊旷世大妖在其中挣扎,怒吼…… …… …… 呼呼呼~ 瑞彩千条自重重天阙上垂流而下,万道神光交织在无尽云霞之间。 这是还未迎来无量量劫的九劫天海界,无数修行者口中的仙界,仙佛大世! 催神行之速,运两界无间,杨狱人如风,倏忽而已,已跨出大赤天,降临至地界之中。 天海无垠,有三十六重天,七十二方地。 一者在天,称之为天界,二者在地,被称之为地界,等闲修行者,绝不可逾越半步。 无诏令上天者,无论神佛仙魔,皆要受劫火焚烧,打落境界,乃至于形神俱灭。 此为‘绝天地通’,乃是天规第一条。 “天规!” 出得大赤天的刹那,杨狱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那浓烈到不可思议的天地灵炁, 而是那极尽繁复,将天地尽数笼罩在内的,天网。 三十六天,七十二地,尽在网络之中,包括着大赤天在内的,上十二天! “出得大赤天,道祖亦不能超然于天规之外!” 回想起那日惊鸿一瞥间窥见的六尊无上存在对峙,杨狱对于那位大天尊的霸道,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祂所持之戒,该不会……’ 将杂念斩却,杨狱降临于地界之中。 寒风呼啸,大雪纷纷,万万里山川皆白。 杨狱立于荒山之上,于云海中,看到了操纵天象之神,于山川之间,看到了执掌山川之地祇。 目之所及,简直多如繁星一般。 包括着那一座座仙山、仙道,天庭的威严无有不至,无有敢不从者。 “法理森严,却比龙泉、玄黄好太多……” 杨狱心中喃喃。 他此刻的感知何等之强,一念动,亿万里山川、城池尽于心中映显。 严苛的天规下,地界的秩序远比他在后世所见要好的多! “天规,戒律!” 咀嚼着如上字眼,杨狱跨步出得荒山。 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我在神诡乱世建立地府》 (本章完) 正文 第73章 六司之下我无敌,六司之上一换一(下) 首阳城。 不大的小城城门上,高悬三个古朴道文。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文字自然是早已统一,道文是亿万年不易,在十劫是极少数人才懂,可在此时,却是贯穿诸界的文字。 呼! 杨狱随风至此,微微抬眸,却正见得一艘艘楼船划破云海,自四面八方汇聚此间。 “传说似乎有误?这驾驭飞舟的,似乎大多都并无位阶在身……” 缓步入城,杨狱不疾不徐,诸般讯息已自然如水般流入了他的心底,与他曾搜寻的诸般情报一一对应。 劫波葬了九劫的辉煌,于十劫初,纵然博闻如天书老人,对于九劫的认知,也并不太多。 那些有着谋算的神佛传说自然不绝,可远古的世俗界,普通人的事迹却几乎没有留下许多。 且即便留下,与他此时所见,也有莫大的出入。 无他,九劫太过漫长,灵潮复苏之前,复苏之中,复苏之后,劫波起灭间,每一段岁月,都有莫大的不同。 一如此时,在杨狱的感应之中,方圆亿万里之内,千余座巨城,万余座大城,十万余小城之中,修持位阶者固然寥寥,但与修行有关的器物,却十分之多。 渡人的飞舟战舰,诸般符箓、傀儡,甚至于法器之类,可谓是比比皆是。 “灵境门新出的‘日光符’‘月光符’,一张只要三枚大钱,买三送一啦!” “永安坊,离大家亲手锤炼的飞舟,日行三千,只需耗费一枚‘蕴灵符’就可奔行十余日……” “上等轻灵米,只要十枚大钱一斗……” …… 一入城中,诸般叫卖声已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喧嚣的人声充斥了城池。 “下等蕴灵符,三十二个大钱一张,老爷子可是要来上几张?买十送一!” 一处摊位前,杨狱拿起一张蕴灵符来。 蕴灵符他自然不陌生,龙泉界中符道颇盛,自不缺符箓,但此符却显得颇为精妙。 最为寻常的材质,蕴含的灵炁却比之龙泉上等的蕴灵符还要多上数倍。 “蕴灵符、日光符、月光符……这些符箓,一种来个十张。” 稍稍一翻,杨狱买下了一些。 天海地界的大钱,是黄金铸就,他虽无此钱,一念动,芥子洞天内堆积的黄金已变化为大批大钱。 一两黄金二十枚大钱。 “客官慢走!” 那摊主喜笑颜开。 “符箓,符箓……这些符箓与后世不同,更像是,另外一条道路……” 感受着符箓内的纹路,杨狱心中微动。 十劫天变未久,已有诸般新道传播开来,九劫如此漫长的岁月,自然也有诸般道路。 仙佛大道固然高妙,可纵然是九劫盛年,绝大多数人也根本触及不到道果,位阶。 甚至于,远比十劫初还要难的多! 小城不小,这首阳城比之龙泉悭山城还要大一些,随意一个城区也有数万户,可却连一个十都都没有。 便是身怀道果的,也不过寥寥十余人而已。 莫说与龙泉比,便是与天变之后的山海界相比,都显得有些过于少了。 新道,多源自于无缘仙佛大道者,后世如此,九劫自然也是如此。 “以符箓为引,接引灵炁入体,潜移默化下改易体魄,以达到修行的效果……” 仅仅从几张符箓之中,杨狱已看到了这门新道的本质,甚至于可以推算出此道的极限。 “符道至八极为尽,与如今的武道相差无几,但却更为丰富,也颇为有些意思……” 随意寻了处茶摊坐下杨狱一心多用,感知诸般情报的同时,也分析着入手的符箓之道。 对于符箓,他最早的认知来自于云泥道人。 但云泥道人的符箓,其实来自于其人的道果,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符箓。 反倒是龙泉界的符箓,与此时这符箓有颇多相似之处,但龙泉界并无符箓修持之道。 “此符道,大抵从选取一张本命符为开始,汲取灵炁壮大自己,也壮大本命符,直至,符箓驻身……” 杨狱如今的境界修持何其之高,短短片刻,已根据这几张符箓将此界的符道推演出来。 “倒是有些意思,可惜上限太低,掣肘也大,想要推演出更高境界,所要耗费的心力、时间只怕比武道还要巨大……” 从无到有将这符箓之道推演出来,杨狱自然是有些兴趣,却也不免有些可惜。 他从来不吝兼修诸道,奈何,心力有时穷,他的精力时间也非无穷无尽。 仙佛、武道、灵相之外,他着实也有些顾及不上,连乾刚练气术,他也是以神兵灵宝来修持,而非自身。 “虽不修持,却也可以搜寻一下,或许其中也有相通之处?” 杨狱端起茶杯思量时,心中突然一动。 在滚滚如潮汐般涌入心海的诸般讯息之中,他敏锐察觉到了有趣的东西。 “万法楼?” 杨狱挑眉,倒也并未太过惊诧。 混沌钟出世的动静巨大,被吸引来的高手自然不会少,万法龙楼作为当世大势力之一,遣人来此也不奇怪。 只是…… “居然是他……” …… …… 嗡! 如水波光在眼前不住闪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波光方才散去,张玄缓缓回神时万法龙楼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平天战太上(混沌钟内玄功境)】 【时间节点:积雷山大战之前三百年……】 【任务:寻找混沌钟的痕迹……】 …… “先天劫宝动人心啊,不对,动宝心啊!万法龙楼何时有过如此紧张之时?” 听着耳畔不住传来的声音,张玄神色不变,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微妙。 身怀‘对话古今’这般时空神通,他对于某些事所知比之万法龙楼的叙述,要多的多。 “十劫开天之劫开启的大事件啊!” 张玄心中微微一叹。 于未来世的他口中,如今这段岁月,是十劫真正开启的,神话时代。 无尽黑暗、动荡,却又无比的波澜壮阔。 无数九劫传说乃至于神话中的存在一一现世,彼此争锋,算计,掀起一场场可怖的浩劫。 无人可阻,也无人能逃…… ‘据未来世的我所说,这片玄功境因为混沌钟这尊无上灵宝而保存的无比之完整,其中甚至有着成道者……’ 张玄心中自语,回想着进入此间之前,与未来世自己对话得来的诸般情报,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任何与时空有关的神通,都有莫大的缺陷,对话古今也属此类,且缺陷颇大。 那便是,对话古今,未来世的自己只有通过自己之口,才能道出过去。 换而言之,他无法主动询问未来,未来也无法主动告知自己,需要有人,在他催发神通之后,询问自己,之后,再代为转达…… “没找到老娘之前,暂时不能再催发这门神通了,万法楼的那些行者,一个都信不过……” 张玄心下叹气。 而万法龙楼对于这方玄功境的介绍,也到了尾声,他的心海之中,光芒泛起。 【……这片被……从岁月长河之中抹去的古史之内,隐藏着诸般凶险与造化,纵是大神通者,一念之差,也会身陨其间……】 【不可登天三十六,不入幽冥六道前,不去大乾神都内,不入须弥瀚海中……】 猩红的大字,是万法龙楼最后的警告,令人心中惊悸。 在之后,则是他入此间后的‘身份’。 【身份:乾王私生子】 “私生子……” 张玄面色微沉,不由得皱起眉来。 他这身份,可不太妙…… 私生子也就罢了,他对于此类称呼早已习惯,乾王,这就有些麻烦了…… 万法楼四大警告之内,就有不入乾王都…… “乾王,乾王都……” 张玄心中念叨了一遍,却对此毫无印象…… “不对啊!这般重要的情报,未来的我怎么可能遗漏?还是老娘粗心大意,忘了告诉我?” 轻轻揉捏太阳穴,张玄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起身,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他此刻所在,是一座不大的宅院,看上去平平无奇,可他能察觉到,这宅子戒备十分之森严。 尤其是他所在的这处小院外,居然藏有两尊八极主! “这……” 张玄只觉有些牙酸。 千余年修持,凭借着对话古今这门神通,他也磕磕绊绊的修成了九耀,配合武圣修持,方才占据了一处小界的万法楼副楼主的位置。 当然,这与他老娘是那方小界的万法楼楼主,也有不小的关系。 可老娘不在,凭他自己,只怕是敌不过那两尊八极主的。 毕竟,远古的八极主,隐隐都比后世同阶要强上一筹不止,更重要的是…… “区区一个私生子身边就藏有两尊八极主,这般强大的王朝,怎么传说中没有半点痕迹……” 张玄只觉有些头大。 而更让他头大的,是那两尊八极主不知为何,突然进入了宅院。 “玄少爷,神都来人了!” 来人说话的同时直接推门而入,那是个身材消瘦,面色阴冷的黑袍老者: “莫耽误时间,速速随我等前去迎接!” “这……” 张玄微微皱眉,却也只得随着两人走出院落。 而出得此间,他方才觉得有些心惊,这小院之中固然没有第三尊八极主, 可居然还有着阵法笼罩,而阵眼处,甚至还有着一方品质不差的灵宝…… ‘我这神通莫不是出了问题?还说我入此间,如有天助……’ 张玄心下惊疑。 他这身份着实不佳,可更让他担忧的,是神通的问题。 对话古今这门神通,他多次催发,却少有出差,虽然因为自己知晓未来,未来往往会有些出入。 可也不会忽略掉任何有用的讯息才对…… ‘还是说,未来世的我,根本没有经历此事,是万法龙楼传送出岔子了?’ ‘还是说,未来世的我,被人抹去了这段记忆?’ ‘亦或者真是老娘忘了告诉我?!’ …… 张玄心中烦闷,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随着那黑衣老者去迎接所谓的神都来人。 神都来人,是个面色阴冷的青年,他的到来,打破了这山庄的平静…… “玄公子稍歇一夜,明日一早,随下官回返神都,陛下他,很想念你……” “麻烦啊!” 回想着那阴冷青年的话,房间内,张玄的眉头紧锁,隐隐猜测到些什么。 一个被圈养在小宅院内多年的私生子,突然要被接回神都,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乾王诸子,皆被人咒杀了!” 突然,张玄的心头响起了一幽冷的声音。 “谁?” 张玄心头一震,又猛然反应过来,收了声音。 “奎木狼!” 阴影中走出一人,带着狼脸面具,身材消瘦,正是乾刚界万法楼的楼主,奎木狼。 见得此人,张玄心中不免暗暗叫苦。 这奎木狼乃是万法楼最为古老的行者之一,相传寿已数万之久,疑似已超迈八极之列。 被这样的人盯上,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更重要的是,未来的自己,怎么这也没说?! “张楼主,许久不见。” 奎木狼微微一笑。 “你来此所为何事?” 张玄心中提起戒备,心知自己只怕早已被此人盯上,否则不可能一日不到,就找到自己。 对于他如何找到自己,他倒是不甚奇怪。 万法楼中,此类灵宝法器可谓是数不胜数…… “自然没有恶意。” 奎木狼随手一抬,漆黑的雾气已笼罩了整座房间: “张楼主不愧是有惊天气运在身之辈,身份比之我等所有人都要尊贵无数倍!” “嗯?!” 张玄神色微动,故作诧异: “尊贵?区区一个私生子……” “那可不是寻常私生子,是乾皇的私生子!” 奎木狼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玄,有些不加掩饰的羡慕,甚至于嫉妒: “远古之前,天庭建立,大天尊绝地天通,分开天地二界,天界,以大天尊为尊…… 而地界,以乾为尊,乾皇,是地界最为尊贵之人,其不是神佛,而是人皇!” “传说之中,这是无上大天尊成道之前的血脉!换而言之,如今的你,是那位大天尊的血脉!” “这意味着什么,不必明说了吧?伱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本章完) 正文 第74章 六司之下我无敌,六司之上一换一(终) “无上大天尊的血脉?” 张玄心头一颤,隐隐间只觉自己好似被一层迷雾笼罩,一时之间,无喜只有惊: “我怎么没有听说这位大天尊竟然还有血脉留存?这……” 连这所谓大乾,人皇之说,他也是闻所未闻…… “天帝统御诸天,人皇主宰大地。这是自神庭建立,天条定下之后,天海界无数年以来的格局……” 奎木狼的声音在张玄听来,显得过于缥缈与失真了。 因为任他如何去想,也根本没有丝毫的印象,无论是从未来世自己的口中,还是任何传说神话之中听说过…… ‘一方统御大地无数年的势力,我居然闻所未闻?!’ 张玄只觉有些心惊肉跳,忍不住打断道: “奎楼主,却不知你是从何处听闻的如此秘辛?张某如何不曾听说过……” “秘辛?这倒也算不得什么秘辛,大乾的历史,在此间可谓是人尽皆知……” 奎木狼眸光闪烁了一刹: “至于某家从何处知晓,张楼主却不必知晓了……你只需要知晓你这身份意味着什么就行了……” “那奎楼主又意欲何为?” 张玄微微皱眉: “你能如此快寻到张某,且知晓如此多秘辛,付出的代价想必不小吧?” 张玄心有警惕,又有些好奇。 万法楼中一切都以‘大功’来衡量,而探寻其他行者乃至于楼主行踪,可谓是最贵的那一类。 这奎木狼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能说明其所图极大…… “代价倒确实不小,但相比可得之造化,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造化与我有何干系?” 张玄念头疯狂转动,思量着遁逃之法…… “呵呵……” 黑雾笼罩间,奎木狼仍是压低了声音,可谓是极为小心: “一如万法龙楼所说,这混沌钟乃迄今为止所知最古的先天劫宝之一,有无量神通威能…… 这么说你大抵无法理解,换个说法,其所拓印的这方玄功境,详尽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话至此处,奎木狼的声音中难掩惊异,甚至于敬畏。 “这方玄功境内,三十六天皆在,七十二地皆存!数日之前,我甚至察觉到了,成道者的气息!” “成道者?!” 张玄眼皮一跳,将信将疑: “据万法龙楼所说,任何玄功境都非真正的真实,无法拓印出执道者……” 执一道折为司,这是九劫乃至于诸劫以来,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无法触及的至高境界,真正的巨擘。 这般存在早已无漏无缺,纵然天地也难以拓印其踪影痕迹,这混沌钟…… “凡事,总有例外。” 奎木狼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外: “玄功境无法拓印执道主,乃是因为这般存在已不沾染岁月痕迹,可若祂们刻意留下痕迹呢?” “嗯?” 张玄心中微动,正欲询问,奎木狼却已适时收口,话锋一转,说起了大乾: “乾者,天也,大乾于这地界,就如天庭于天,其势力、底蕴远远不是后世任何王朝可以企及,相传,大乾之主甚至有着金口玉言,敕封地祇之权柄……” 大乾,地界之主! 在奎木狼的叙述之中,这是个超乎后世人想象的不朽神朝。 其统辖地界之岁月,已超过亿万年,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也无任何王朝可与之相比。 大乾之主,其于天书之中的位置,几乎可以比拟那些神话中赫赫有名的大神,乃至于帝君! 大乾极盛之时,乾皇一言,可号召万仙来聚,诸神威为之贺。 张玄心神摇曳,实有些难以想象,但话至此处,奎木狼的话锋又是一转: “……可惜,如此强横的神朝,最终也难免衰败、消亡,甚至于没有在后世留下半分痕迹。 张楼主可知,大乾为何灭亡吗?” 张玄倒不意外,心中一动,道: “获罪于天?” “不错,获罪于天!” 奎木狼微微点头,有些惋惜,又有些鄙夷: “大天尊绝天地通,还地界权柄于凡人,强横如诸天之主,也不准干涉世俗,给予了大乾无限的荣耀…… 可惜,亿万万年的荣光让他们忘却了对于天庭的敬畏,此代乾皇执意长生,为此,甚至勾结了积雷山的那尊大妖王,意图反天!” “乾皇也要反天?” 张玄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妖族反天,是因为天庭亿万年诛杀妖邪,两者势同水火,可乾皇为何要反天? 他的权柄、地位皆来自于天庭,这,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反天两字,莫说放在此间,便是放在后世,也是沉重到足以让仙神色变的字眼。 乾皇一意孤行,那满朝大臣也都疯了不成? “常理?那些位可不是寻常人,又岂是常理可以概括?” 话至此处,奎木狼不再提及大乾,而是说回到了张玄身上: “你可知,代乾者,谁?” “总不会是我。” 张玄收敛心思,虽有类似猜想,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原因无他,玄功境内,越是尊贵的身份,越是难以被外来者所取代,尤其是身处于漩涡之中的那些一时之主角。 “当然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 奎木狼点点头,也没有再兜圈子: “但,与你也有不小的干系,灭乾者,为乾皇私生子,也唯有同为大天尊的血脉,才有可能代乾上位,主宰地界!” 大天尊的血脉吗? 张玄心念微转,倒也可以理解,只是…… “私生子……这乾皇有很多私生子?” “很多,很多。” 奎木狼的神色稍稍有些诡异: “据说,早在多年之前,大乾国师就推演出了大乾神朝的危机所在,其咳血而死,却也将天机留下……”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玄鸟? 玄鸟?! 张玄先是一怔,旋即心中有些悚然。 多年之前,于山海,他曾在那位山海之主的口中得知过自己的命格…… 他的命格,是光阴龙雀,其又名玄鸟…… 这,这…… 张玄神色只稍有变化,奎木狼已敏锐察觉:“怎么,张楼主知晓些什么?” “天命玄鸟,这意思是,天生命格为玄鸟者?” 张玄收敛心思,佯作好奇: “那乾皇正是知晓了这一天机,方才大肆留下私生子,且将诸多私生子一一监禁起来?” 张玄心下顿时有些了然。 难怪区区私生子身边,都有着两尊八极主在守卫,看来,这可不止是守卫…… “不错。” 奎木狼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玄,道: “乾皇也罢,其他人也好,都很清楚,能代乾者,必是大天尊的血脉, 非如此,无从祭天,非如此,也不得天地之承认,做不得这地界之主,更做不得这人皇……” “所以……” 张玄若有所思: “所以,你寻我,是为了借机寻找那命格玄鸟之人?” “自然不是!” 奎木狼却是摇头,神色肃然中,带着让张玄心头发冷的狂热: “我等乃是现世之修,在这玄功境内还玩什么扶龙庭?奎某此来,是要扶你上位,取乾代之!” “……” 奎木狼难掩心中的激荡,张玄却觉无语,他对于此类争夺着实无甚兴趣。 奎木狼越是说的造化深深,他就越想要远离。 统辖地界亿万年的世俗神朝,在后世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其中的凶险,简直是不言而喻! 但…… 看着奎木狼危险的目光,张玄心下不由暗暗叫苦,这只怕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凡事,有利就有弊。这身份固然尊贵,可其伴随的凶险,也同样巨大。” 张玄的心思,奎木狼大抵也猜到一些,但他也不甚在意: “反天之战前,乾皇会诛杀所有私生子,乃至于大乾皇室血脉,你虽然不是,可这身份却是……” 闻听此言,张玄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张开来:“却不知奎道兄要如何助我?” “张道友姑且回去乾都,奎某与诸位楼主一会后,就会去乾都寻你……” 话音渐至于无,奎木狼的身影也随着房间内的黑雾一并散去,一如其来,不可捉摸。 “天命玄鸟……” 房间内,张玄面沉如水,又隐隐有着悸动: “真是巧合吗?” …… ……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首阳城中,杨狱不由得微微挑眉,神色有些古怪。 张玄的命格,早千余年之前他就已知晓了,却也没想到竟然应在了此时…… “大乾、大商……” 杨狱心中自语,关于地界世俗的诸般情报已涌入心头。 混沌体统御万般气机,感知强横到不可思议,甚至随其念动,而有所取舍。 一如张玄,于后世他根本不曾听闻过大乾神朝,倒是关于大商稍有些印象。 似乎,关于那大乾的一切记载,已尽数被岁月抹去…… “似乎有些熟悉……” 隐隐间,杨狱似有所觉,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念间,已进入了暴食之鼎。 哗啦啦~ 消失的记忆如潮般涌上心头,那是关于大羿的记忆。 “果然是祂!” 鼎内的幽光之间,杨狱神情肃然,随着记忆上涌,他已然可以确定。 那大乾正如大羿一般,是被人从岁月天地间彻底抹去了痕迹,唯有在混沌钟这先天劫宝的笼罩之下,方才有人会记得…… ‘帝因……’ 感受着大羿消散之时的不甘与怅然,杨狱只觉心神微冷。 直至如今,他甚至无法在暴食之鼎之外记起任何关于大羿的事情,这种力量,何止是可怖可畏? “混沌钟……” 许久许久之后,杨狱方才将心头诸般杂念斩去,离开了暴食之鼎。 接下来很漫长的一段岁月中,杨狱都没有离开首阳城。 因为对于他而言,身在小城已可观天下风云,纵然不曾分心,对于张玄、万法龙楼,乃至于其他来到此间玄功境的高手们的动静,也隐可知晓。 入此间玄功境的第一个百年里,包括万法龙楼等行者在内,一众外来高手分散各地,以搜寻情报为首要,次之方才是玄功境内可能存在的造化。 第二个百年,在万法楼的扶持下,张玄在乾都之中勉强站稳了脚跟, 也正是这段时间,大乾皇帝颁布法旨,号召天下修行者,乃至于地祇仙神来乾,欲立下空悬多年的大乾国师之位。 一时之间,天下颇有些风起云涌,不止是玄功境,也包括了诸般外来的高手。 而两百余年间,杨狱始终不曾离开首阳城。 对于他而言,混沌钟自然极好,积雷山中的位阶图也可能是他所需要的, 但,时间对于他,同样重要。 嗡! 这一日,首阳城上陡现水波,隐隐间,更似有流水滔滔之声,引得不知多少修行者为之震动。 “法则之海降临,有人晋升位阶?是九耀?怎么动静如此之大?!” “首阳城中还有如此高人?” “我等何时才能等来法则之海的洗礼?难,难,难……” …… 哗啦啦! 滔滔流水声中,杨狱阖眸而坐,他的心神无限攀升,隐隐间跨越了这方玄功境,冥合着那蕴含着一切道韵造化的法则之海。 嗡! 这不是杨狱第一次经受法则之海的洗礼,却仍是有些震动。 法则之海的洗礼下,混沌体迸发了比之大日如来变还要惊人的作用, 这一刹,他只觉无尽的道韵法理在他的心海之中交织碰撞,更隐隐间,感知到了不知存在于何处时空的,那一口古钟…… “混沌钟!” 当! 钟声回荡,直抵心海。 这钟声似虚似幻,却又沛然难当,恍惚间,杨狱只觉自己的心神都爆碎开来,被搅成一片混沌。 “地、火、水、风!” 任由钟声直入魂灵,杨狱不假思索的运转着天意四象,借由这一声钟响,来锤炼自己的大神通术。 嗡~ 嗡~! 冥冥之中的悸动涌入心海,充斥心灵,有那么一刹那,杨狱只觉自己好似化为了一口诸色混沌的古钟, 有一刹,化为被古钟搅碎的万般气机,更有一刹,他发现自己好似变成了一具漂泊于无尽虚无中的古老尸体…… 咔嚓!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法则之海残影的消失,杨狱似乎听到了一声铜镜破碎之声。 灵相,破境了! 属实是有点难绷,不是故意标题的,主要是不知道起个什么标题名…… (本章完) 正文 第75章 九耀诛魔,四劫灵相,两大玄天 嗡~~ 心海之中光芒大放,神兵图录于灿灿然光辉间徐徐展开,其内包裹着的两刃刀于剧烈震荡之间,将诸般神兵、灵宝的精义一一拓印在刀锋之上。 【两刃神锋……晋升中……】 法则之海的洗礼余韵未散,杨狱只稍一感应,芥子洞天的门户就在心海中洞开, 旋即,一口散发着青金二色的巨鼎,就自飞入心海,没入了神兵图录之中。 正是玄黄界,一十八万年灵相传承之源头,也是真正的集大成者,天禹大帝所铸之天鼎之影。 多年之前,祭天唤回天鼎之后,他便已将这口鼎之真意拓印于芥子洞天之中, 然而,三劫的神兵图录根本无法容纳这口天鼎之影,因而,直至此时,他方才将之唤出。 嗡! 鼎入神兵图录的刹那,杨狱的心海乃至于魂灵都被那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所充塞。 恍惚之间,他似乎再度看到了那一条灵相长河,其中无数真灵纷纷浮现,遥遥呼应,似乎被天鼎所撼动,又好似是被即将诞生的四劫神兵图录所引动。 轰! 下一刻,心海之中那浅不可闻的裂镜之声彻底消失,似有无形的屏障被一下打破! 【神兵图录晋升……】 铮! 激荡若龙吟般的刀鸣之声瞬息间压过了心海之中的一切杂音。 那一口横开两刃的长刀,于心海中绽放着煌煌之光,其光影之中,似有图录徐徐展开,无数神兵、法宝、乃至于灵宝之影接连浮现,彼此呼应,加持在神锋之上。 “神兵图录,加持两刃刀!” 杨狱心中转念,强大的意志已生生将无数虚影尽数压入了这口神锋之中。 下一刹,诸音尽消,神锋光芒也随之收敛。 【两刃刀,晋升玄天】 “终于……” 以心神触碰着两刃刀,感受着那血脉相连的悸动,杨狱也不免有些喜悦: “玄天复苏,可比七元,加之神兵图录加持,想来不会再被折断了……” 两刃刀的晋升路,就是一次次折断与重铸,此刻,他真切的感知到了两刃刀的喜悦。 嗡! 尽失诸影的神兵图录归于沉寂,没入了杨狱心海深处,来自于灵相破境的磅礴之力,也随之倒灌入魂灵之中。 让他本就高企的意志,再度攀升到一个极高的地步。 四劫灵相成就! 且,不止是初成。 凭借着灵相长河,以及那一口天鼎之影,杨狱可以感知到自己在灵相一道的修持在不住的攀升,追逐着武道修持…… 前后不过数个刹那,法则之海的残影方才消失,在杨狱的感知之中,他的灵相修持,几乎已经与武道持平! ‘前行有路,凭借我如今的天资禀赋,足可以城超乎任何人想象的速度晋升……’ 杨狱心中默然。 灵相修持晋升至此,是灵相的极限,而不是混沌之体的极限。 事实上,若灵相之道真个有着五劫,尽数消化了天鼎乃至于诸般真灵图的他,至少也可触及那五劫门户。 两境之间的水磨功夫,对于先天禀赋已至神魔九的他来说,完全可以一蹴而就! 毕竟,他修持神兵图录的初衷,就是集合诸般灵相之长,以极快的速度修成此道。 然而…… ‘灵相之法,到此已尽,那位天禹大帝也根本没有走出五劫之路……’ 心下一叹之间,杨狱也感知到了位阶的晋升。 心海与魂灵交汇之处,赤火金猿之相,所持之剑匣之内,已然多出了第一口剑。 九耀诛魔位阶,已成! 一脉相承的位阶,于此刻再现峥嵘,他不过初初晋升而已对于其上的位阶,已是了然于心,位阶图也随之而生。 【斩魔道人位阶图……诛魔真人位阶图……】 【品阶:九耀】 【核心道果:除魔剑匣】 【神通:斩魔剑气、诛魔剑……】 【仪式:诛魔千余,即可晋升】 【可晋升位阶:戮魔天师(八极)】 【晋升所需道果:戮魔剑锋】 【持之可入天海(天海已开)】 【……斩魔一道,一脉相承,晋荡魔真君位,可得七元‘荡魔真君位’……】 “比之野路子,真正一脉相承的位阶,实在是优势太大,太大了……” 感受着位阶图的变化,纵然是杨狱自己,也不免有些唏嘘。 主位阶与副位阶的难度之比,犹如天上地下,尤其是后者,还直抵六司,若不出意外,一旦他晋升荡魔真君,必然可得到这一脉的成道图。 可惜…… “道行不悔……” 杨狱翻阅着位阶图。 斩魔晋升降魔位阶,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自算不得什么困难。 诛魔千余,早在龙泉之时他已完成,于此刻晋升,不过是因为他凭借这段时间,将双持位阶的几大神通都融入了‘地火风水大神通术’之中罢了。 “八极戮魔,七元荡魔……六司,该是降魔祖师?” 感受着位阶晋升之后,源自于魂灵深处的悸动,杨狱无惊无喜,甚至一心多用。 同时唤出了‘元磁五行山’。 元黄气机的容纳远比他预料的更为艰难,凭借着法则之海中无边道韵的冲刷,方才勉力成就。 比之两刃神锋晋升后的锋芒毕露,这方小山却显得十分之低调,只是光芒稍稍变幻,多了一抹元黄之色罢了。 而乾刚练气术,自然而然,也就入了门,只需容纳等阶不差,或略逊于元皇神光的诸般气机,他就可以将这门练气术修至极限。 这个过程对于杨狱而言,最难的不过是寻找气机。 乾刚练气术中的诸般晦涩与艰难,水磨与顿悟,他全然不需要,混沌之体自有统御万般气机之能,修行此法,简直是再容易不过。 【元磁五行山进阶……玄天灵宝】 “随意寻几类气机,将此法修持至大成绝巅算不得什么,其中气机的选择,方才是关键……” 把玩着元磁小山,杨狱心中自语着。 以他如今的修持境界,多一门大成的乾刚练气术,对于他而言增幅也极有限, 唯有诸般无上气机,方才可成为他的助力。 因为,此刻的他虽然还未于仙佛之道上晋升七元,但隐隐间,他已经可以感受到那亿万万年来,无数修行者,乃至于仙佛神魔苦苦追寻的…… “成道之门!” 似一刹,又似数日之后,杨狱方才自首阳城中的小院中缓缓睁开眼。 这一刻,这方玄功境在他的眼中又有了变化。 无尽的道线纵横交织于天地之间,贯穿这这片玄功境内一切的生灵与死物, 犹如一张无所不容,无所不纳的天网。 而在这张天网之中他感受到了之前只能隐隐察觉到的气息,那是,成道者的气息! 也是,这方玄功境存在的源头! 那一口混沌钟,竟拓印了不止一尊成道者…… “成道者的气息,天外天似有一二,天地之内则有三,一在大罗天,一在积雷山,还有一个……” 杨狱环顾四周,最后落于极东之地,那是大乾皇城之所在。 “乾皇?还是……” 把玩着小印,杨狱若有所思: 这段古史一定程度上被从时间长河中抹了去,哪怕是他,对于其中隐秘也觉陌生。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好奇。 那帝因被无数神佛尊称为无上大天尊,能引动其出手抹去的东西…… “或许,那乾皇反天与积雷山之间也有联系?联手?还是……” 杨狱心中转过念头的同时,屈指一点,一滴紫金色血液已跌落地面。 继而,血液一滚,化作三寸小人儿,那小人环顾四周,发出‘哼哈’之音,便有滚滚灵炁被其吞入腹中,身形,也随之长成七尺。 “你……” 那血液所化之人,与杨狱有几分相似,但却不会有任何人会将其认错。 其身披似僧袍,似袈裟的古怪衣衫,遮住了胸腹四肢,却将两肩裸露。 看上去,其若苦行僧,可唯独杨狱可以看到,其周身上下,长着的一只只眼睛。 此人,正是他以融兵炼体熔炼‘万仙图录’所化生之‘仙灵’。 其模样很有几分那万仙图录中天灵的味道,却显得更为神圣一些,眸光之中涌动的,是龙泉百万年的传承底蕴。 是无间、七箭之外,炼制的第三尊化身。 “你之地步,竟如此之快……” 怀有天灵记忆的仙灵,比之前者更为有灵性,比之无间、七箭也更多几分灵性,甚至沙哑开口。 “去积雷山,寻找与‘逆乱心猿’有关的一切。” 杨狱屈指一点,一根染血的降魔杵已从无到有,化为实质,落于其掌中。 玄黄界中两百年,他搜寻了其十八万年以来一切神兵、灵宝有关的真形图,这降魔杵便是其中佼佼者。 其主乃是千佛天一代佛主,四劫级数。 他以神兵图录化生,其虽无四劫,却也无限逼近,作为神兵,自然绰绰有余。 “好一口降魔杵!” 那仙灵抚掌而赞,掌心的两只眼都泛起幽光,下一刻,他向着杨狱一拜, 已消失在虚无之间。 以融兵炼体所炼之化身与他气机相连,可以调动他三成以上的法力,于此玄功境,已是绝顶之列。 除却那几尊成道者之外,已可横行无忌。 “被……抹去的古史之中,藏有什么秘密?那口混沌钟召集如此多高手来此,又意欲何为?” 杨狱自语着起身,离开了首阳城。 …… …… 乾皇城,大乾中枢之地。 巨城横卧于群山之外,无垠平原之上,城池内外,十数条大江滚滚而流, 城池之外,一条条官道贯穿了一望无际的灵田。 巨城无墙,四下皆与外通,遥隔数千里,也仍可看到那绵延不知多远的建筑群。 呼呼~ 云海之上,一艘艘飞舟横渡,隐可见飞剑横空,甚至还有机关鸟三五成群,慢悠悠的飞行着。 “诸法为人用,如今之九劫,方才不愧仙界之称……” 盘坐于一只机关鸟上,带着亢金龙面具的陆沉俯瞰着云海上下,不免有些感怀: “可惜,这般景象,却也只存于玄功境内了……乾为天,以天为国号,人皇为天子,真真是后世诸界帝王望尘莫及的高度……” 陆沉心有感叹。 他出身于山海灵潮初复之时,曾见证了山海界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曾一度被那位皇帝压的喘不过气,一度成为他心中的阴影。 而那位皇帝,他曾想缔造一个不朽神朝,传承千百,亿万年甚至于,永恒不灭。 可惜,他的宏图霸业只是一场空,而这大乾,却是真正统辖大地,传承亿万年的神朝。 然而,如此强大的神朝,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于后世…… “混沌钟,非你可取,但这方玄功境内,亦有不少秘辛与造化,伱如此慢悠悠的飞腾了两百年,莫非只是来观赏远古气象的?” 小指之内,声音冷漠: “一身难容两魂,本座愿为你塑身一具,你果真不愿吗?” “愿如何,不愿又如何呢?” 陆沉心静如水: “你若还有夺我身躯之能,那便只管施展,又何必恐吓蒙骗陆某?” 塑身一具? 陆沉自然半点都不信。 他这次险死还生,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那紫薇帝君成道之时,号召周天星斗齐亮。 他非星神之属,之所以被唤动,还是因为那被他吞掉一切的九天杀童。 在那之前,他的意志甚至连那一截小指都快要无法占据了。 如此艰难且侥幸方才夺回身躯,他哪里会动摇半分放弃之念? 然而,定光老佛的执念之深沉,超乎了他的预料,用尽了他从万法楼中兑换的诸般秘宝,也根本毫无用处。 这尊诞生在大自在天魔主残躯之中的老佛,似根本无从磨灭。 “恐吓?” 小指内,传来冷笑之音: “紫薇成道之时,周天星斗齐亮,星神之属莫不醒来,那你猜猜,当须弥降临,佛老成道之时,又是何等模样?” “那一天,可已不远了!” “不远了……” 机关鸟振翅而动,发出‘咔咔’之音,陆沉手掌一拍,这飞鸟已俯冲而下: “那须弥一日不降临,一切,就皆有可能!” 这一日,大乾皇城之外,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撕下了皇榜,第一个进宫面圣: “山海陆升,拜见乾皇!”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76章 反天者,历代未绝也! 静! 当皇榜被撕下的刹那,大乾皇城内外,所有窥见此幕者,无不神情变化,或错愕,或凝重,却也不乏冷眼旁观者。 “山海陆升,拜见乾皇!” 陆沉可以感受到那来自于四面八方,玄功境内,以及外来者的无数目光。 但他恍若未觉,只是在一众甲士的高声唱喏间,大踏步走过长街,进入皇城之所在。 帝都无城墙,皇城也无,于长街之外,目力极佳者,甚至可以看到皇城前,白玉也似的广场之上,披甲而立的诸般甲士。 “传!” “山海陆升!” 层层递进,足有数百上千丈之高的白玉台阶之上,传来颇为高亢之音。 此音于无形气机的加持之下,轰传皇城,乃至于整座帝都。 “·.···· 这一刻,莫说是皇城内外的一干修行者,便是陆沉小指之中,也传来错愕惊诧之音: “你莫不是疯了?”定光老佛也有些错愕。 两人一体同存,某种意义上而言,彼此的记忆都是共通的。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这陆沉是个什么人。 资质平平、谨小慎微,甚至可以说是遇难则退,终其一生,唯一一次例外,就是与自己争夺身躯。 这是个极不喜欢暴露人前,侥幸得了造化的普通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在此刻陡然主动暴露······ “疯?或许吧·····.” 于诸般甲士的拱卫之间,陆沉缓步登阶,心中无惊无忧,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平静: “只是这些年,我渐渐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小指微颤:“哦?”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数千年,以求长生,但往往求而不得,一次又一次沦为后来者的踏脚石·····.” 陆沉心中自语,似在对定光老佛说,又像是在叩问心灵。 这一刹,他想了许多许多,也不止是这一刹,险死还生之后的每一個日夜,他皆被这疑惑所困扰。 秦皇、霸尊、达摩、邋遢道人、张元烛、张玄霸· 他差的,真个只是资质吗? “大彻大悟?倒是越发有佛性了···定光老佛哂笑连连: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纵有大挫折一时改易,却终归要回归本性··· 本性真如,方为大道!你,被那杨太 “或许吧。” 陆沉默然,没有反驳,但却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暴虐来。 直至今日,他仍未脱得劫数····· 须弥山、杨狱、定光老佛,甚至于是他造化的源头,那尊龙树王佛······都好似一块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之上。 “你,到底意欲何为?” 定光老佛隐隐间有些不安。“不为其他·····.” 跨过最后一个台阶,陆沉看到了那大乾皇城中最为巍峨宏伟的大殿, 以及其中满座的君臣,长出一口气,跨步而入: “我只想求一个,'大自在'!”“大自在······” 小指之内,定光老佛的声音渐归于沉寂。 “山海,陆升!” 也是同时,陆沉看到了那端坐于大殿正中,高踞龙椅之上的乾皇。 那是个不甚高大的中年人,上朝之时也未着正装,只是随意披着一件灰袍。 但其人真个是容貌雄奇,仅仅望之,就只觉一股难言的贵气扑面而来。 霎时间,陆沉只觉魂灵一颤,诸般道果乃至于神通皆为之沉寂。 这是地界之主,大乾至尊的威严,也是其所执之道。 乾皇又称人皇,其掌之道,又称之为'人道'。 人皇所在,诸神退避。“陆升,叩见乾皇!” 陆沉躬身一拜,执礼甚恭,但诸般大乾文武却无不冷眼, 更有甚者,怒斥: “吾皇面前,安敢不跪?”“罢了。 倒是那龙椅上的中年人随意摆摆手,饶有兴趣的看着陆沉: “山海界,某家倒也听说过,据说那是昔年大天尊拨弄时空长河时,突兀现于九劫的天地据说,乃是来自于十劫? 被称之为,十劫第一界?” “这乾皇没有留下灵慧?不对,道成者怎么可能会······ 陆沉心中微动,恭声回答:“回乾皇,正是山海。” “山海,山海······倒是有些意思··· 那乾皇手捋长须,若有所思,可转瞬又自问道: “你揭下皇榜之前,可细看了此榜?” “诸法为人用!” 陆沉仍未抬头,仍是恭敬回应: “此榜乃是陛下张贴于'万法大会'之前,是要寻找'法为人用'的法子··· “既知,想必有些门道。” 乾皇微一抬手,已有侍卫搬来长椅: “陆先生若真有此法,那么,见某不拜也算不得什么·····.” 乾皇说的随意,更好似颇为平易近人,但陆沉自然知晓他未说的后半句。 “若无法可依,那陆某自当领罪···“死罪,你也领吗?” 群臣之前,一须发皆白,形若狂狮的老者冷眼看来。 唰! 几乎所有的大臣皆看向了陆沉,目光交汇似有压塌巨岳神山之重量。 纵然是早有准备的陆沉,仍是只觉背后濡湿一片。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梦回四千多年前,觐见秦皇,献言要为其寻访不死仙药时的忐忑。 甚至更甚! 因为当年他已有些功行,有把握逃离秦皇大狱 但此刻高踞其上的这位乾皇,不但是地界之主,大乾至尊,更是拥有着超乎他想象的恐怖境界。 执道之主! 一旦被堪破,那便是形神俱灭了··· 但他强自按耐着心头的悸动,却仍是深吸一口气,答: “领!”“好!” 乾皇颔首,轻拍桌案:“讲来!” “此法,陆某只愿说与陛下! 陆沉缓缓抬头,此刻方才回应起一众大乾文武冷漠的目光: “其余人,听之无用,且会坏事···“你?!” “大胆狂徒····..” 闻听此言,一干文武无不大怒,那老臣更是怒斥着卷起袖袍。 “好。 乾皇面色稍微冷淡了些,却仍是一抬手,令群臣退朝。 其令下,无有不应,便是那群臣之首,气息可怖的老者,也只得躬身退下。 片刻之后,大殿已是空荡荡一片。 而那位乾皇此刻,已不见丝毫平易近人,只是淡淡的看着,陆沉就有种跌坠入无底深渊的恐怖错觉。 “可以说了。” 乾皇轻扣桌案,不怒而威。 陆沉心头一冷,却仍是长长的吐纳之后,方才道: “道生万法,亦生万类,万类无有高低上下,自然,法亦必然不会为人所用! 玄功境中两百余年,陆沉自然不止是在骑木鸟。 事实上,觐见乾皇是他早已定下的。 不过,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法为人用。 “哦?” 乾皇手指微顿,未发怒火。 “自古而今,亿万万年来的无数修行者,有人追寻力量,有人追寻大道,有人追寻长生久视,有人为报恩报仇··· 却独独没人是为了此目的而修···陆沉尽量言简意赅: “人之本性,为己不为人,修行者,更是如此·····.” 乾皇静静的听着,大殿内却显得越来越压抑。 陆沉察觉到这位的变化却并不惊慌,来此前的两百余年,他所做最多的,就是剖析这位大乾至尊。 这对于他而言,难,却未必办不到。 除却他知晓这大乾的最终结局是毁灭之外,也是因为,数千年来,他与太多的帝王将相打过交道。 而无论其中奸恶者,亦或看似大忠者,无不利己为先。 只是有的求权财富贵,有人求的是践行心中之道而已。 乾皇,亦不例外! “陛下或许有光耀大千之心,照耀众生之心,可终归是用不上,也办不到陆沉回答: “大乾将亡,且那一天不会太久,且,无可阻拦! “陆先生莫不是曾给人算命出身?” 听得这惊世骇俗之语,这位大乾至尊却仍是无悲无怒,甚至有些哑然失笑: “诸劫以来,万物万类无恒在者,诸般神圣如此,天地如此,大乾终将覆灭又如何呢?” “嗯?!” 陆沉神色不变,他的心头却陡然响起了定光老佛的声音: “大乾,大乾······本座竟然忘了这段记忆 “陆先生可还有话说?” 乾皇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沉,其眸光明澈,似乎将其本质都已看透: “若无话可说,某家便送你们上路咔嚓! 这一刹,陆沉只觉天地皆黯,似有毁灭神雷自虚无中来,欲要将他的神魂尽数劈碎。 定光老佛都察觉到了恐怖的危机··· “他,他是,帝劫!” “我有办法,带你脱离玄功境!”呼! 可怖的气机瞬息间消散于无形。 当陆沉满头冷汗的抬起头时,正见得那位大乾至尊似笑非笑的眼神。 “山海陆升?某若没记错,应该是,山海陆沉?” 乾皇斜躺在龙椅之上,眸光中似有万般流光交织: “你虽不是第一个来投诚的外来者,却是胆子最大的· 心海中,定光老佛只觉意志如狂风中的烛火,似乎随时都会被吹灭。 陆沉却觉心头大石落地。 数千年来,他几乎没有过如此冒险过,但惊惧之后,却又觉酣畅淋漓。 这是一尊如今十劫都寥寥的执道之主! 他,赌对了! 纵然是乾皇帝劫这般无上雄主,仍无法看穿生死,而玄功境内之灵,想要降临现世,必然要依仗于境外之人! 什么万法大会,什么反天,统统都是假的! 真正的意图,就在于此! “你的法子何在,说来听听··“呼!” 陆沉躬身,比之之前更为恭敬: “陆某之法,与混沌钟有关,一旦出得我口,必被此钟感知, 陛下果真要此刻听吗?”“嗯······” 乾皇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沉,似笑非笑: “你可以试试不说······”“呼!” 前后停留不过半个多时辰,陆沉却觉漫长的好似千百年。 待得出得大乾皇城,他方才真正平复下心情。 他回望皇城,隐隐间,可以看到那一双无比幽深的眸光。 “山海,陆沉······” 皇城之中,空荡荡的大殿之内,乾皇独坐于龙椅之上,身形似有些寂寥。“陛下?” 许久之后,有声音自殿外传来: “万法大会,可还要举办吗?”“办。 乾皇回应,却是看向了桌案之上摆放的一口铜镜。 此刻,铜镜泛起幽幽光芒,内里,似有群山之影一闪而过。 最后,一雄浑而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 “鸾鱼儿死了,一出玄功境,就神魂皆灭,气机皆无······” 乾皇神情漠然:“积雷山中,还有几多灵慧不灭者?” “已无。” 铜镜那头,魁梧如山岳般的存在,沉默了一刹: “一次轮回,你我联手可唤醒两人灵慧,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已经是九万七千六百四十三次回乾皇似在感叹,又似在冷笑:“万劫不复也不过如此了吧?” 玄功境,乃是天地拓印下来的一段古史,其长短不一,而每次开启至结束,为一轮回。 超出轮回,记起一切的,则为灵慧不灭。 而他的记忆中,类似轮回,已经超过了十万次······ “······或许,是妖魔犯禁。” “所以,你唤醒了大赤天里的那头牛,和火云童子?” 乾皇打断了铜镜那头的话: “某家只想摆脱藩篱,重塑新生,其他事,与我无关! “被抹去的只是你,而不是本座! 铜镜那头,声音越发的低沉了:“而且,或许你我一次次的失败,也无执念未消有关· “执念·····.”乾皇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帝劫,而本座,亦非平天。你我,本就是执念不灭······” 铜镜那头,如山岳般雄伟的巨汉抚摸着头顶双角: “你说,会不会真个是因为你我执念太深,与这玄功境密不可分,故而,无法脱离?” 乾皇眉头渐渐紧锁,沉默了片刻,方才道: “九万七千六百四十三次轮回,你我何曾胜过一次····..” “不胜,则永世沉沦!” 铜镜似被无形异力所撕裂,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炸响: “这一次,本座必胜!” “必胜······那是圣人,你以为你是祂吗?” 乾皇垂眸,心中亦生悸动。“若这次,不是'太上'呢?”“嗯?!!” 正文 第77章 玄黄城中见‘太一’ 呼呼~ 微风吹过荒野,道旁的老树发出'沙沙之声。 杨狱缓行于官道之上,感受着微风徐徐,时而抬眸看云海翻涌,叶随风动。 近道之混沌体,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这非神通,却似比神通更为玄奇诡秘。 正如此时。 他徒步丈量着此方天地,所行所见无不在心中一一映照,诸般气机乃至于岁月的痕迹,亦被他一一捕捉。 “人过留影,雁过留痕。暴食之鼎所炼化的,就是此类痕迹·····” 微风中,杨狱缓缓抬手,似有似无的气机在他的掌心交汇,散发出莹莹之光。 暴食之鼎内自有反应,新的食材被其捕捉拓印在内,随时可以炼化。 “暴食之鼎的'鼎食'特质,至少有着'收束气机'、“虚实变换',以及“炼假为真'、改易物质精神'之能······” 感受着暴食之鼎内的气息变化,杨狱心有所感。 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轨迹与变化,追寻、探索,直至掌握原理,这便是修行,求道。 如今的他,已经走到了这条道路上,并且已走了很深。 轰! 云海之上,陡起炸响,音波似惊雷: “梵云,你敢与我争此龙魂?!” “天下宝物,强者得之,你不过早几十年看到,就是你的不成?” 有人于万里之外哂笑,云海被撕裂,可怖的大手遮蔽了千里天光。 “你算个什么强者?可笑至极!” 两尊八极主于云海之上争锋,气机崩散一缕于地下,就好似落雷一般,骇得荒野上的一众行人纷纷散去。 很快,交锋的两人消失在云海之间。 “外来者越来越多了·····” 杨狱随意看了一眼,习以为常离开。 这方玄功境无疑是极为特殊的,他也是触及“道门'之时方才察觉到的。 正常而言,玄功境乃是真实世界的残影,其中或有真实,大半却是虚幻。 但这方玄功境不同,此间,有道。 其与外界天地甚至有着契合,以至于,此间两百余年,外界也已过了两百余年。 积雷山外的迷雾一次次散去,闻讯而来的诸般修行者,乃至于仙佛之属不知进来多少。 他一路走来,类似的争斗不知见了多少起,不乏身死道消者。 可惜··· “常人眼中的奇遇与造化,在那些执道主的眼中,或许根本是随手就可缔造的小玩意······” 杨狱心中稍有些感慨。 混沌钟所拓印的这方玄功境内蕴含的机缘造化可谓极多,他甚至察觉到了,七元道果以及残破的仙宝。 但对于他来说,这方比之真实世界浅薄,又比寻常玄功境深邃,内蕴诸般道理的天地本身,才是最大的造化。 “或许,我也可尝试一二·····” 杨狱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心中若有所思。 得道不是一朝一夕,窥道,见道之后,才可说得上得道。 而此刻因为这方玄功境的特殊,他在法则之海的洗礼之中窥见了深层的奥秘,隐隐有些明悟'执道之路'该如何去走。 大劫未降临前的天海界,诸界之造化尽数汇聚于其中, 纵然混沌钟未能尽拓之,可仅仅一角,杨狱也能看到那盛世一角。 大乾神朝统御地界,其大无方,故而,这方神朝所行,亦是分封制。 神朝之内,有诸侯八百,各自统御一国,任何一国之幅员辽阔,不下于玄黄界大周王朝极盛之时。 这一日杨狱行经一地,突然听得古凤长鸣,抬眸望去, 却见得一只神圣威严已极的神鸟划破无垠云海,降临于远方。 “这是······” 杨狱心中只是一动,经由冥冥中的气机,已看到了亿万万里之外。“天命玄鸟?” 杨狱神色稍有些变化,可旋即,他的视线,已经落于了东极之地。 那玄鸟降临的刹那,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组成这片玄功境的'道线'被拨动了。 那是······“混沌钟!” 杨狱眉头微挑,消失在荒野之上,下一刹,已来到了一座古城之前。 此城比之首阳城还要小一些,在大乾内也属最为寻常的小城, 但此城城墙却颇具岁月气息,似乎已经在此地矗立了亿万年一般。 “玄黄城。” 于城门口驻足一刹,杨狱似有所感,随人流入城,走过几条热闹的街道,停在一处小巷前。 “这,倒是有些意思·····” 杨狱眸光微动,走入小巷之中。 小巷的尽头,零零散散坐落着上百户人家,此间与外界颇有些格格不入,好似城中小村。 村头老树下的空地上,一老者轻摇蒲扇,笑看着几个孩童玩闹。 这小巷许是很久没来人,杨狱走进来的刹那,乘凉的老者,玩闹的孩童,村口的几个大汉无不侧目,神色变化。 “有意思······” 杨狱挑眉,越发的觉得有趣,迎着一干人的目光,他后退一步。 只是退后了一步,孩童、老者、大汉的目光就全都收回,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杨狱再踏一步,则一众人再度侧目,神色也再度变化,一如之前。 “时间轮回。” 杨狱眸光微凝。 这小村落在他的眼中,与整个玄功境都是格格不入的。 像是一個存在于这方玄功境内的,另一重玄功境。 “那混沌钟,截取了一段岁月,并将之拓印在此······' 心念一转间,杨狱走入村子也不在意一众人怪异的神色,来到了老树前。“后生哪里来的?” 那老者抬头,浑浊的眼神中有些好奇: “俺们这可是许久不曾来过外人了“自玄黄城来,路过此间。” 杨狱回了一句,又问了一句:“敢问老者,今夕何年?” 今夕是何年? 听得此话,那老者微微一怔,正欲开口之时,村内已有声音传来: “元始第九劫,太元二十九纪,7562年,初春! 妖皇太元? 杨狱抬眸望去,却见一身着黑色短打的少年缓步自村中走出。 此人? 杨狱可以笃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可却隐隐有种此人与自己极为熟络之感。 不过,他心念一转,却是微微皱眉:“太元,二十九纪?” “不错!”那少年微微一笑。杨狱心下不免一动。 纪,是九劫积年的一种,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纪。 太元纪,是鲜少有人知晓的古老纪年,随着远古妖庭覆灭而被终结。 太元神庭,终八百二十纪,太元二十九纪,应该是,妖皇太元最为鼎盛之时? 距离这片玄功境,差了只怕数千纪,那混沌钟截取这片古史,又是为什么? “白老,您且忙。 那少年踱步来到近前,先是与那老者交谈了几句,然后微微拱手: “远来就是客,道友若不嫌弃,不如入内一叙,如何?” “你连我姓甚名谁,是何来历都不知,就邀我入内?” 杨狱心下越发觉得怪异。 眼前这人,似乎真个认识自己“却是忘了。” 那黑衣少年佯作恍然的拍了拍头,这才拱手作揖: “在下太一,不知道友如何呼?” 太一?! 杨狱心头一震,突然想起之前暴食之鼎内显现过的文字。 此人,就是因那六尊无上存在交锋扰乱时空而来之人? 只是,太一这名字,未免·····“原来是太一道友。 杨狱心下转念,也是拱手: “道友唤我一声'悟空道人'便可。” “原来是悟空道友。 那自称太一的少年微微点头,却很快遮掩了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笑意: “道友,请跟我来。“多谢。” 杨狱自无甚惧意,他本就是因此村而来,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心中也不免泛起涟漪。 此人似乎知晓我要来此?而且· 百十户的小村庄自然谈不上大,没几步,那黑衣少年已停下脚步,邀杨狱进入一间篱笆小院。 “道友且稍坐一二。” 那少年微微一笑,入屋内取出茶水招待,说话随意,好似两人相交多年。 “此茶,名唤'阳焰草',乃是生长于烈火之中,虽非好茶却也可堪入口。 名唤太一的少年为杨狱倒茶:“请道友品鉴。” 杨狱随意一扫,就自端起杯来,轻饮一口,只觉一股温热纯阳之气瞬间自胸腹之间扩散。 嗡! 受此气息一激,早已被他纳入'地火风水大神通'中的三昧真火瞬间为之沸腾。 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暴涨了数成之多,几乎相当于之前这门神通突破层级。 这是····“太阳真火!”杨狱瞳孔剧烈一缩。何止是三昧真火? 这口茶水入腹的那一刹,被他镇压在魂灵深处却始终无法根除的业火竟然都被压低了几分。 有着被彻底拔除的迹象! “悟空道友好见识!不错,'阳焰草'虽非上等灵茶,但却可因栽植之火的品质而蜕变,此茶,正是太阳真火滋养而成。 那黑衣少年抚掌一笑,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狱: “混沌开鸿蒙启,天下间合有十大神火,其中,真正先天地而生的,却只有寥寥几种,这太阳真火,是阴阳分化之时而生,最为古老 十大真火! 杨狱感受着体内暴涨的火焰之精气,长出一口燥热之气: “却不知,其余几种真火,是什么?” “不少早已消失,现世仍存的,应该有太阴之火、太阳真火、混沌青莲火、红莲业火······以及,三昧真火!”太一回答。 又一次与这位十劫的天命之子见面,他的心中也是升起涟漪。 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为他开解神火精义。 而事实上,他这一世本不想如此早见杨狱,奈何混沌钟······ “三昧真火,也可排入十大真火?” 杨狱有些讶然: “混沌之中生青莲,青莲为万物生机之始,其火自非凡品,混沌生阴阳,太阴、太阳自可名列其中。 但三昧真火,似乎通晓者不少 “不是人人可修之火,就必然差、 弱,恰恰相反,三昧真火纵然在十大真火之中,也可列入前列······” 早已说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话,太一自然轻车熟路: “三昧真火,乃是本源之火。一人所修自谈不上强大,可若能焚尽天下本源,那此火之烈,甚至可压过太阴、太阳,也未可知···· 未可知······ 话到此间,太一微微一顿,不由得回想起前尘来,心下有些复杂,又有些叹息。 对于眼前之人,他曾经一度是极为反感,甚至厌恶的。 无他,此人与那帝因有太多相似之处,包括持戒······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确实有着他也无法改易的心境。 纵然知晓三昧真火的厉害,他却并未刻意去修持壮大。 “焚尽天下本源。” 听得此言,杨狱刚升起的兴趣顿时就被打消了。 “来,喝茶。” 太一心下微笑,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杯杯的倒着茶。 他心知杨狱此来心中有诸般疑惑,却也不会主动回答,说起。 然后,两人足足喝了三天三夜的茶。 到得后来,杨狱确定此茶无法彻底拔除只剩一缕的业火之后,起身就要准备告辞。 他此刻固然心有疑惑,但对于眼前之人的忌惮却是更深。 太一这个名字与太阳真火带给他的既视感,属实太过强烈了些······ “还是这般冷硬······' 太一心下一叹,却也没有挽留,起身相送至村口。 “少主,此人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能出入'玄元幻境'?” 那几个孩童突然抬头,发出苍老的声音。 而他们的眼神却又哪里还有半分童真纯净,有的只有暴戾与狰狞。 犹如被囚禁了无数年的困兽 太一漠然,只是看了一眼树下的老者: “白老以为呢?” “劫气缠身又有大运加持,这般气象,倒是有两分当年紫薇的味道,勉强算小半个应劫之人······” 老者说着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小巷外,一抬手,雾气朦胧遮蔽了小村: “后生,背后听人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却原来是妖族残留的老怪物··· 小巷外,杨狱漠然抬头,那朦胧雾气自遮掩不了他的耳目: “太一?听说太古之年,那妖皇太元生有十子····· 正文 第77章 玄黄城中见‘太一’ 呼呼~ 微风吹过荒野,道旁的老树发出'沙沙之声。 杨狱缓行于官道之上,感受着微风徐徐,时而抬眸看云海翻涌,叶随风动。 近道之混沌体,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这非神通,却似比神通更为玄奇诡秘。 正如此时。 他徒步丈量着此方天地,所行所见无不在心中一一映照,诸般气机乃至于岁月的痕迹,亦被他一一捕捉。 “人过留影,雁过留痕。暴食之鼎所炼化的,就是此类痕迹·····.” 微风中,杨狱缓缓抬手,似有似无的气机在他的掌心交汇,散发出莹莹之光。 暴食之鼎内自有反应,新的食材被其捕捉拓印在内,随时可以炼化。 “暴食之鼎的'鼎食'特质,至少有着'收束气机'、“虚实变换',以及“炼假为真'、改易物质精神'之能······” 感受着暴食之鼎内的气息变化,杨狱心有所感。 万事万物皆有其运行轨迹与变化,追寻、探索,直至掌握原理,这便是修行,求道。 如今的他,已经走到了这条道路上,并且已走了很深。 轰! 云海之上,陡起炸响,音波似惊雷: “梵云,你敢与我争此龙魂?!” “天下宝物,强者得之,你不过早几十年看到,就是你的不成?” 有人于万里之外哂笑,云海被撕裂,可怖的大手遮蔽了千里天光。 “你算个什么强者?可笑至极!” 两尊八极主于云海之上争锋,气机崩散一缕于地下,就好似落雷一般,骇得荒野上的一众行人纷纷散去。 很快,交锋的两人消失在云海之间。 “外来者越来越多了·····.” 杨狱随意看了一眼,习以为常离开。 这方玄功境无疑是极为特殊的,他也是触及“道门'之时方才察觉到的。 正常而言,玄功境乃是真实世界的残影,其中或有真实,大半却是虚幻。 但这方玄功境不同,此间,有道。 其与外界天地甚至有着契合,以至于,此间两百余年,外界也已过了两百余年。 积雷山外的迷雾一次次散去,闻讯而来的诸般修行者,乃至于仙佛之属不知进来多少。 他一路走来,类似的争斗不知见了多少起,不乏身死道消者。 可惜··· “常人眼中的奇遇与造化,在那些执道主的眼中,或许根本是随手就可缔造的小玩意······” 杨狱心中稍有些感慨。 混沌钟所拓印的这方玄功境内蕴含的机缘造化可谓极多,他甚至察觉到了,七元道果以及残破的仙宝。 但对于他来说,这方比之真实世界浅薄,又比寻常玄功境深邃,内蕴诸般道理的天地本身,才是最大的造化。 “或许,我也可尝试一二·····.” 杨狱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心中若有所思。 得道不是一朝一夕,窥道,见道之后,才可说得上得道。 而此刻因为这方玄功境的特殊,他在法则之海的洗礼之中窥见了深层的奥秘,隐隐有些明悟'执道之路'该如何去走。 大劫未降临前的天海界,诸界之造化尽数汇聚于其中, 纵然混沌钟未能尽拓之,可仅仅一角,杨狱也能看到那盛世一角。 大乾神朝统御地界,其大无方,故而,这方神朝所行,亦是分封制。 神朝之内,有诸侯八百,各自统御一国,任何一国之幅员辽阔,不下于玄黄界大周王朝极盛之时。 这一日杨狱行经一地,突然听得古凤长鸣,抬眸望去, 却见得一只神圣威严已极的神鸟划破无垠云海,降临于远方。 “这是······” 杨狱心中只是一动,经由冥冥中的气机,已看到了亿万万里之外。“天命玄鸟?” 杨狱神色稍有些变化,可旋即,他的视线,已经落于了东极之地。 那玄鸟降临的刹那,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组成这片玄功境的'道线'被拨动了。 那是······“混沌钟!” 杨狱眉头微挑,消失在荒野之上,下一刹,已来到了一座古城之前。 此城比之首阳城还要小一些,在大乾内也属最为寻常的小城, 但此城城墙却颇具岁月气息,似乎已经在此地矗立了亿万年一般。 “玄黄城。” 于城门口驻足一刹,杨狱似有所感,随人流入城,走过几条热闹的街道,停在一处小巷前。 “这,倒是有些意思·····.” 杨狱眸光微动,走入小巷之中。 小巷的尽头,零零散散坐落着上百户人家,此间与外界颇有些格格不入,好似城中小村。 村头老树下的空地上,一老者轻摇蒲扇,笑看着几个孩童玩闹。 这小巷许是很久没来人,杨狱走进来的刹那,乘凉的老者,玩闹的孩童,村口的几个大汉无不侧目,神色变化。 “有意思······” 杨狱挑眉,越发的觉得有趣,迎着一干人的目光,他后退一步。 只是退后了一步,孩童、老者、大汉的目光就全都收回,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杨狱再踏一步,则一众人再度侧目,神色也再度变化,一如之前。 “时间轮回。” 杨狱眸光微凝。 这小村落在他的眼中,与整个玄功境都是格格不入的。 像是一個存在于这方玄功境内的,另一重玄功境。 “那混沌钟,截取了一段岁月,并将之拓印在此······' 心念一转间,杨狱走入村子也不在意一众人怪异的神色,来到了老树前。“后生哪里来的?” 那老者抬头,浑浊的眼神中有些好奇: “俺们这可是许久不曾来过外人了“自玄黄城来,路过此间。” 杨狱回了一句,又问了一句:“敢问老者,今夕何年?” 今夕是何年? 听得此话,那老者微微一怔,正欲开口之时,村内已有声音传来: “元始第九劫,太元二十九纪,7562年,初春! 妖皇太元? 杨狱抬眸望去,却见一身着黑色短打的少年缓步自村中走出。 此人? 杨狱可以笃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可却隐隐有种此人与自己极为熟络之感。 不过,他心念一转,却是微微皱眉:“太元,二十九纪?” “不错!”那少年微微一笑。杨狱心下不免一动。 纪,是九劫积年的一种,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纪。 太元纪,是鲜少有人知晓的古老纪年,随着远古妖庭覆灭而被终结。 太元神庭,终八百二十纪,太元二十九纪,应该是,妖皇太元最为鼎盛之时? 距离这片玄功境,差了只怕数千纪,那混沌钟截取这片古史,又是为什么? “白老,您且忙。 那少年踱步来到近前,先是与那老者交谈了几句,然后微微拱手: “远来就是客,道友若不嫌弃,不如入内一叙,如何?” “你连我姓甚名谁,是何来历都不知,就邀我入内?” 杨狱心下越发觉得怪异。 眼前这人,似乎真个认识自己“却是忘了。” 那黑衣少年佯作恍然的拍了拍头,这才拱手作揖: “在下太一,不知道友如何呼?” 太一?! 杨狱心头一震,突然想起之前暴食之鼎内显现过的文字。 此人,就是因那六尊无上存在交锋扰乱时空而来之人? 只是,太一这名字,未免·····“原来是太一道友。 杨狱心下转念,也是拱手: “道友唤我一声'悟空道人'便可。” “原来是悟空道友。 那自称太一的少年微微点头,却很快遮掩了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笑意: “道友,请跟我来。“多谢。” 杨狱自无甚惧意,他本就是因此村而来,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心中也不免泛起涟漪。 此人似乎知晓我要来此?而且· 百十户的小村庄自然谈不上大,没几步,那黑衣少年已停下脚步,邀杨狱进入一间篱笆小院。 “道友且稍坐一二。” 那少年微微一笑,入屋内取出茶水招待,说话随意,好似两人相交多年。 “此茶,名唤'阳焰草',乃是生长于烈火之中,虽非好茶却也可堪入口。 名唤太一的少年为杨狱倒茶:“请道友品鉴。” 杨狱随意一扫,就自端起杯来,轻饮一口,只觉一股温热纯阳之气瞬间自胸腹之间扩散。 嗡! 受此气息一激,早已被他纳入'地火风水大神通'中的三昧真火瞬间为之沸腾。 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暴涨了数成之多,几乎相当于之前这门神通突破层级。 这是····.“太阳真火!”杨狱瞳孔剧烈一缩。何止是三昧真火? 这口茶水入腹的那一刹,被他镇压在魂灵深处却始终无法根除的业火竟然都被压低了几分。 有着被彻底拔除的迹象! “悟空道友好见识!不错,'阳焰草'虽非上等灵茶,但却可因栽植之火的品质而蜕变,此茶,正是太阳真火滋养而成。 那黑衣少年抚掌一笑,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杨狱: “混沌开鸿蒙启,天下间合有十大神火,其中,真正先天地而生的,却只有寥寥几种,这太阳真火,是阴阳分化之时而生,最为古老 十大真火! 杨狱感受着体内暴涨的火焰之精气,长出一口燥热之气: “却不知,其余几种真火,是什么?” “不少早已消失,现世仍存的,应该有太阴之火、太阳真火、混沌青莲火、红莲业火······以及,三昧真火!”太一回答。 又一次与这位十劫的天命之子见面,他的心中也是升起涟漪。 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为他开解神火精义。 而事实上,他这一世本不想如此早见杨狱,奈何混沌钟······ “三昧真火,也可排入十大真火?” 杨狱有些讶然: “混沌之中生青莲,青莲为万物生机之始,其火自非凡品,混沌生阴阳,太阴、太阳自可名列其中。 但三昧真火,似乎通晓者不少... “不是人人可修之火,就必然差、 弱,恰恰相反,三昧真火纵然在十大真火之中,也可列入前列······” 早已说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话,太一自然轻车熟路: “三昧真火,乃是本源之火。一人所修自谈不上强大,可若能焚尽天下本源,那此火之烈,甚至可压过太阴、太阳,也未可知···· 未可知······ 话到此间,太一微微一顿,不由得回想起前尘来,心下有些复杂,又有些叹息。 对于眼前之人,他曾经一度是极为反感,甚至厌恶的。 无他,此人与那帝因有太多相似之处,包括持戒······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确实有着他也无法改易的心境。 纵然知晓三昧真火的厉害,他却并未刻意去修持壮大。 “焚尽天下本源。” 听得此言,杨狱刚升起的兴趣顿时就被打消了。 “来,喝茶。” 太一心下微笑,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杯杯的倒着茶。 他心知杨狱此来心中有诸般疑惑,却也不会主动回答,说起。 然后,两人足足喝了三天三夜的茶。 到得后来,杨狱确定此茶无法彻底拔除只剩一缕的业火之后,起身就要准备告辞。 他此刻固然心有疑惑,但对于眼前之人的忌惮却是更深。 太一这个名字与太阳真火带给他的既视感,属实太过强烈了些······ “还是这般冷硬······' 太一心下一叹,却也没有挽留,起身相送至村口。 “少主,此人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能出入'玄元幻境'?” 那几个孩童突然抬头,发出苍老的声音。 而他们的眼神却又哪里还有半分童真纯净,有的只有暴戾与狰狞。 犹如被囚禁了无数年的困兽 太一漠然,只是看了一眼树下的老者: “白老以为呢?” “劫气缠身又有大运加持,这般气象,倒是有两分当年紫薇的味道,勉强算小半个应劫之人······” 老者说着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小巷外,一抬手,雾气朦胧遮蔽了小村: “后生,背后听人说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却原来是妖族残留的老怪物··· 小巷外,杨狱漠然抬头,那朦胧雾气自遮掩不了他的耳目: “太一?听说太古之年,那妖皇太元生有十子·····记住本站网址,,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就能进入本站 正文 第78章 乾皇城中万法会(上) “太一······”杨狱眸光幽幽,回想着关于此人的记载,隐隐有些印象。 太古之前,妖皇太元曾与九劫初代太阴君互通阴阳,一日生十子。其中一子,有太阳真火伴生被立为妖庭太子······莫非就是此人? 感受着小巷内似与天地割裂的村庄,杨狱心中微动。他对于九劫秘闻的搜寻从未间断,但太古着实太远,关于天庭的记载都万不存一,遑论妖庭? 只隐隐记得,似乎妖皇有十子呜呜~雾气渐浓,遮蔽了小巷,数个刹那之后,便是杨狱也无从感知这片村庄。 好似其已消失在岁月之中。但凭借那冥冥中的痕迹,他倒是有把握可以追寻到那片岁月古史,只是稍稍思量之后,还是按下了念头。 太古妖庭覆灭亿万万年之久,纵然再度出世,首当其冲的也是天庭与那帝因。 “十劫天开果然有着大劫,连太古的妖族老怪物都要出世了····..”杨狱心中微冷,转身离去。 “他走了。”几乎是同时,于村头远眺的太一方才收敛眸光。 “此人不可留!”那白老眸光幽沉,隐见杀意:“此间乃是昔年妖皇以混沌钟为凭依,施展大神通自时空长河之中截取下来的一角岁月,纵然是执道者都无从追寻······” “此人来此,只怕不是偶然······”那老者说话之时,不大的村落之中,已有数十人缓步而出,皆神色冷冽。 “的确不是偶然,他是被混沌钟引来此间的·····.”太一神色默然,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类似之事,他经历过,且非一次,在他的记忆之中,前世,前几世里,混沌钟不止一次的呼唤过此人。 若非自己凭借父皇留下的手段强行镇压,只怕混沌钟早已追寻此人而去··· “什么?混沌钟?!”听得此言,小村内外一干大妖无不色变,旋即更升起万分杀意来。 “少主,你?”反倒是那白老微微皱眉,似有所觉:“你有意招揽此人?可混沌钟乃是我等存世之根基,绝不容有失····..”一众大妖皆有些骚动,太一冷眼扫过,正欲说话之时,神色突然一变。 “历经三劫,混沌钟或将成道,其呼唤那小辈来此,或许是因为那小辈身上有其成灵之契机?”空荡荡的小村中,传来苍茫古老的声音:“少主,可要老夫出手?” “老师!”听得此言,太一神色顿变,忙躬身以拜。而包括白老在内的一众大妖也无不肃然,纷纷跪伏,执礼甚恭,又惊又喜:“先,先生,您竟然,竟然也归来了吗?” “不过一缕灵慧觉醒,谈何归来?”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小村内外,让这片被截断的岁月都为之震荡:“但,大抵不远了·····.” “老师,此人,杀不得!”太一神色微微变化。前几世,他都未曾在此时进入父皇留下的岁月残片,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家这位老师居然在此时就已有灵慧归来。 是祂有所隐瞒?还是此次归来引起的变化? “此人先天禀赋极高,且年岁似不过千余就已修成道境,若不提前诛杀,未必不能是又一个紫薇!”苍老的声音回荡之间,村落之中,似有巨大的阴影自虚无中蔓延而出。 阴影如魔,覆盖了村落,充塞了这片被截取的岁月残片。 “老师听我一言。”太一神色变化。这一次归来,他虽然已不将破局的希望放在这杨狱身上,可后者对他而言,仍是十分重要。 或者说,任何反天的势力对于他而言,都极为重要。比之早已葬灭于岁月长河之中的妖庭,天庭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横了·· “此人,也反天庭?”苍老的声音渐渐清晰好似其主刚从睡梦中苏醒。其音波回荡之间,除却那白老之外,一众大妖已尽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老师话,此人名唤杨狱,悟空道人只是其假名,他来自于山海界,是那帝因转生此世所夺庐舍收养之子··· “嗯?”黑暗中,有高大的身影凝聚,声音中带着古怪与哂笑:“帝因之子,又要反天?倒真是,父慈子孝·····.” “老师切莫看轻了此人。”许是见自家老师太过随意轻蔑,太一的眉头微皱,沉声道:“那帝因归来于其晋位显圣之时,而他,拒绝了帝因为其铺彻的通天之道,悍然绝然的转证了乱心猿.····许是真个担忧自家这位老师出手,太一将杨狱的来历,以及前半生一一道来。 “哦?”黑暗中,有目光落于两人身上。 “逆乱心猿?”感受到这位的目光,白老微微点头:“此人确为逆乱心猿主,且已将此道走到了尽头,只缺一张位阶图,就可晋升的地步······不过,逆乱心猿之路,本就讲究个顺逆由心,他若降服于天庭、须弥,亦可成其道···· “若是如此,倒不可杀之了·····.”太一心下稍松口气之余,却又听得黑暗中那暗含深意的目光:“帝因最重天规戒律,必然会承接其庐舍之因果,虽然依你所说,祂最终选定了与其此生有血脉联系的那个谁?杨间?却也未必对此人毫无关注······显圣对于祂可太过重要了······” “老师他绝不是今日方归来!太一心中微冷,面上却是做洗耳恭听状。那白老手捋长须,却是想起了什么:“若没记错,那逆乱心猿似乎是显圣晋位所必行之仪式· “不错!”太一点点头:“不经逆乱,纵成清源妙道,也难证'司法'······” “祂的境界,委实是可怖可畏···黑暗中没来由得传来长长的叹息声,继而,又归于平静:“无论其人是否有心反天,此地,已不能久留,该走了· “先生?”太一皱眉不语,而白老却是追问:“敢问先生,您此去何处?”呼呼~黑暗中没有回应,而很快,黑暗也渐消失。 仍是立于村口,白老皱眉猜疑,而太一却是垂下眼帘,眸光微冷。纵然是通晓万类的白泽大圣也难窥他这位老师的行藏,但他却知道,祂此去意欲何为···· “要去见魔尊'太殇'吗?”太一心中冷然。昔年太古妖魔争霸,那位魔尊之强横不下他父皇太元,且,更为神秘莫测。 妖庭覆灭的那一日,魔尊太殇也一并陨落,之后亿万万年不见丝毫痕迹。 但他却知道,这位魔尊仍留有后手,前几世,他也曾追寻这尊无上魔尊的下落。 然而······ “其留下的九口无上魔锋下落我倒是知晓一二,但祂的意志,到底在哪口魔剑中?” “血海、炼狱、阿鼻、阿修罗···还是元屠?” “九劫诸天、反天势力、妖族···飞舟划破云海,杨狱盘膝而坐,仍在思量着小巷所见所闻。天庭雄踞大罗天,威慑万界万灵,可那是九劫之时。如今十劫初开,帝因都未成道,九劫的诸般神佛未必就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正如昔年十劫第一尊成道者,紫薇帝君,其成道的瞬间,就逼向大罗天,剑指无上天尊位。祂如此,其他无上存在也未必就例外。执一道之先者,绝无人愿意永远的屈居人下,对于这一点,杨狱心中十分清楚。因为那便是成道主的修行。为天下先,为诸道前,就是诸劫以来,无数大神通者为之追寻的 “万劫不磨境'。妖族残存的势力,在九劫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在如今,却又不一样了。执掌一口历经三劫的先天灵宝,未必就不能倒反天罡。 “暗流汹涌,鱼龙混杂,真真多事之秋······”杨狱心下摇头之时,突然心中一动。 这是?他眸光微凝,意志已降临于心海之中,此刻,那被他拓印于暴食之鼎上的真言'一'正自大放光芒。 “杨逆晋位?”杨狱心下微动,意志已沿着冥冥之中不可捉摸的轨迹,望向了无尽遥远之处。 嗡!似一刹不到,杨狱已看到了一片被血色充塞的幽暗之地。此地不知存在于什么地方,似虚似幻,目之所及,尽是血水翻涌,望之无垠。 似有无数的妖魔在其中挣扎,怒吼。 “血海!杨狱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在这片血海之上,他赫然察觉到了与武道长河,灵相长河相似,却更为磅礴的气息。而此刻,在滔滔血海之中,杨逆踏于无数妖魔尸骸之上,仰天长啸。遥隔无垠虚空,杨狱自无从听到其声音,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的意志。 “区区一口魔剑,也敢来乱我心灵?!”血浪滔天之间,杨逆的须发皆乱,任由一口魔剑贯穿胸膛,发出暴戾而张扬的狂啸:“我所承受的痛苦,每一个刹那都远在穿心之上!轰隆!法则之海的虚影于此刻降临,滔滔水光覆盖了血海。咔嚓!几乎是法则之海降临的刹那,杨狱的意志也瞬间从其间跌落而下。惊鸿一瞥间,他看到杨逆冷漠至极的眼神:“待本大爷晋升,就做个了断!”轰隆隆! 血海之上,似有无数雷霆时时炸响。滚滚浪潮之间,杨逆只觉周身无一不痛,元屠可斩身,也可斩神。 “嗯?”某一刹,他似有所觉,仰天长啸的同时,将冥冥之中的道线斩断:“那废物怕是承受不了元屠一剑······哈哈,想分润本大爷的痛苦,你还不配!”熊熊业火,突然自他心头燃起,更似要将血海都点燃。 铮!水波荡漾间,元屠魔剑似发出拟人化的痛呼。 “你果然怕业火!哈哈,那废物倒是帮了本大爷一把!”元屠斩魂与业火焚身之痛同时涌上来,杨逆一时之间也痛得脸色扭曲。 但他却死死攥住了欲要离体的元屠魔剑,狞笑道:“狗东西,你怕痛,老子可不怕!来,来,来!看是本大爷先痛死,你占了这庐舍,还是你先痛死本大爷彻底掌控这口魔剑! “哈哈哈!”血海淘汰,杨逆痛笑,大笑。也不知过了多久,法则之海的虚影消失,一道血色长虹随之撕裂虚空,似要将无垠血海都一并斩断。 “成了!”杨逆执剑而起,大笑未落时,突然心头一震。他回望血海。 却见那他都不曾去过的血海最深处,一朵好似汇聚了无尽玄妙,开得一十二品的血色莲台缓缓升起。 “呵呵,老子的运气真是不赖,才镇压了一个老东西,居然又冒出来一个?”杨逆舔了舔嘴角血迹,眼皮不住的颤动着。 不,不止是眼皮。窥见那口血莲的刹那,他的身躯、法力、神通,乃至于魂魄心灵都剧烈的震颤起来。 “想要老子拜你?”某一刹杨逆突然狞笑一声,就要拔剑而起。隐隐间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于无尽血光大炙之前,突起一剑,斩向那并未彻底消失的 “道线'。继而,才迎上那滔天血浪。 “装神弄鬼的狗东西,给老子死来!咔嚓!实质的碎裂声自鼎内传来。杨狱缓缓回神,不由得拧眉。却见得鼎壁之上,那得自太一根本真言咒的真言'一'上裂开一道缝隙。似乎随着杨逆的破境,这虚幻的真言一,已无法束缚。 “其道若成,真言必碎!”杨狱心中涌现出这个念头,却也无甚波澜。 “此间事了,或许要去寻一遭'太一门',根本真言咒缺了总纲,无法凝练出诸界唯一的 “真言'。”真言,乃是迄今为止,有史记载的,仙佛大道之外,唯一有过超迈六司境界的 “新道'。然而,修成此道者,只有一人。世间一切真言,皆是其人留下,后世之人,只能执掌,无法修持成道。也因此,杨狱虽早已得了这枚真言,但却并未修持真言之道。甚至于,因为缺了总纲,而无法彻底掌握这枚真言一。 “那口元屠剑果然不怀好意,昔年它接引杨逆,或许也是在培养庐舍?”杨狱心有所感,但两者联系的通道已被杨逆主动斩断,一时之间,也无法再度贯通。 咔嚓!突然,杨狱的心头一跳,却见得那本来不过有着一道裂纹的真言一。 在一声脆响之后,彻底裂开! 正文 第79章 乾皇城中万法会(中) ,! 消失了······ 心海之中似有大浪翻涌,杨狱轻触真言'一',凝神感知着。 杨逆自不可能初成七元就再度成道,这道线断裂甚至影响到真言,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稍一思量,心头就不由得一沉。 “是那魔剑元屠?还是· 云海飞舟上,杨狱微微皱眉,隐隐有些心神不宁,思忖再三,还是阖眸入定。 嗡! 下一刹,他已催动了融兵炼体,意志沿着冥冥之中的指引,降临于无间之身。 嗡! 大雪若飞絮弥漫天野,一辆甲车飞速奔行于驰道之上,横跨荒原。 一间包厢靠窗处,杨狱缓缓睁开眼,风雪的凄冷与山海界的喧嚣同时涌入他的心头。 但他也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风雪中耸立的西北皇城,就已消失在了山海界。 “两界无间!刷! 似仅一念动,无间化身已在混沌法力的推动下横跨无尽虚空。 只一刹而已,他已循着冥冥之中的轨迹,降临至杨逆气机消失之地。 然而······ “消失了·····.” 一片虚无之中,杨狱眉头紧锁,目之所及尽是一片幽暗, 那一片无垠的血海,已彻底消失在了此间,甚至于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若非他可以察觉到杨逆的气机,几乎以为自己来错地方。 “十劫已开,诸界时间渐趋于一统,天海一刹,于此间至多不过三十刹那······” 环顾四周,杨狱眸光一沉,悍然引动了来自于本体的混沌法力: “三十个刹那,你走不远!”呜! 念头还未落地,杨狱的身形已经消失在此间虚无。 两界无间乃是远古遁行大神通术,于混沌法力的催发之下,念动间,已可横跨两界。 一刹,数刹。 杨狱只觉自己好似穿梭于时空之间,无尽的光影交织在他的眼前,似是来自于过去,又好似是来自于未来。 两界无间的真谛,正是通过岁月长河,以达到超乎常人想象极限的速度。嗡! 数个刹那之间,杨狱都无心算计自己横跨了几方大界, 十数个刹那之后,他眼前的光芒明暗更迭,却是再度窥见了那一片无垠血海。 以及,那滔滔血海深处,盘坐于血色莲台之上的杨逆。 “不是元屠····· 窥见杨逆的刹那,杨狱心头陡然升起警兆,不假思索的挪移出此间虚空。嗤! 几乎是同时,一道血色神锋已横贯无垠虚空而至。 “这是?!” 杨狱心头一震,在这一剑中,他赫然察觉到了,“因果'的气息。 剑出,则必中!噗! 自虚空跌落出来的刹那,无间化身已被这突兀一剑斩成两截。 但那血色莲台之上盘坐的“杨逆'却是微微挑眉: “十劫将开,竟已有人修成道境?倒是有些意思····..·' 洒落虚空的血肉逆流汇聚,刹那而已,杨狱已再度现出身形,只是胸腹之间的剑痕仍未散去。 “因果之剑?元屠?” 杨狱按住腰腹,血肉衍生,将那剑痕覆盖,祛除。 无间化身终归非他本体,千变万化终归不如自身如意。 “倒是有些眼力,九劫传承断绝的如今,还有人能认出'因果',可惜,这不是因果,而是罪孽! 血色莲台之上,“杨逆'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冷笑: “不是元屠,而是斩罪! “斩罪?太古魔尊“太殇'所铸九口魔剑之中的另外一口?” 虚空之中,杨狱眸光幽冷。 眼前虚空之中,那滔滔血海的光影渐趋消失,眼前所见,只是一抹幻影。 “可惜了,元屠选中了这小子,若非如此,你倒是更好的选择.· 渐趋消失的血海光影之间,“杨逆'仍是冷冷笑着: “小辈好大的杀气,可惜,你来迟一步,两界无间固然破快,可要追上本尊,你还差了一筹·····.” 呜! 话音飘荡之间,血海彻底消失。 而在杨狱的感应之中,虚无之间,其化亿万,奔向四面八方,纵然金精火眼,也难辨真假。 不过······“杨逆·····.” 杨狱驻足片刻,突然伸手,自虚空中抓出一缕异样的气机。 这缕气机来自于杨逆,是其消失之前所留,其中杀伐血孽之气汇聚成两个扭曲而癫狂的大字。 太殇!! 将这一缕气机彻底捏碎,杨狱漠然回头,却见得虚无深处一片巨大的阴影不知从何降临。 其中的意志苍凉而古老: “老夫足有一劫未曾见过如此精纯的混沌法力了······你就是,杨狱?” 疑问的语气,其主却似是十分笃定,遥隔虚空,杨狱垂眸: “又一個老家伙····.“老家伙?” 那虚影中的声音微微一顿,旋即哂笑: “你的胆子真个很大,但有道是,年老为尊,后世的小辈就连这点礼数都没有吗?” “藏头露尾,也配要什么礼数吗?” 杨狱冷笑之余,也是暗暗皱眉。 这些来自于九劫的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惜命。 那片血海化作亿万,消失无踪难以追寻,而这片阴影虽然降临,可其本体却不知存在于哪一片时空夹层之中。 可谓是警惕到了极点,让他想要发难,也寻不到地方。 “未经驯化者,到底是有些桀骜张扬,动辄杀气四溢·····.”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阴影中的声音渐趋于无: “回吧,回吧。你追不到祂,且纵然追上,除却误了卿卿性命,又有何用?” 阴影渐趋消失,而杨狱轻揉太阳穴,却已窥见这一抹阴影之后的轮廓。 非人非妖,非仙非佛,而是····“一头鲲鹏······” 无间化身消失在这片虚无之间,玄功境内,杨狱自飞舟上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底似仍有这尊神兽的轮廓之影不散。 九劫之初,开天大劫前后,被称之为太古时代。 太古之年,万界灵炁交汇于天海,滋养出不计其数的异类。 有草木土石之属,受灵潮滋养诞生灵智,被称之为'圣灵'。 更有一些,似是八劫未散之痕迹,受天地灵炁之滋养,诞生出灵智,此类存在,被称之为“神兽'。 太古之年,神兽横行,而其中名头最大,且真个流传到后世的,被称之为十大神兽之王。 被妖皇降服,后又归于天庭,传说中蕴含无尽神力的神象之王,于其间名列第三。 如谛听这般有聆听万类时空之能,且存活最久的,排于最末。 传说之中,寰宇诸天,一切龙类之源头,烛龙,名列第二。 “太古之年,被誉为诸神兽之王的,太古鲲鹏?妖庭之师?” 杨狱心中跳出这个念头来。 他对于太古的了解可谓极少,除却那位妖皇之外,记得的存在不超过十个。 而那头鲲鹏就是其中之一。 “是因为那处小巷?还是因为那欲夺杨逆之躯的······” 俯瞰云海,杨狱的眼底不由泛起一抹阴影来。 他的功行与日俱进,可九劫的那些老怪物,却也越来越多了。 “呼!” 吐气吹动云海,杨狱心中杂念翻飞。 身兼诸道,跟脚晋升,混沌之体··· ···他所修之多,之快,已非常人可以想象。 但那些老怪物历劫而归,再度修持起曾经之道,其速却要更快。 正如他修持第二位阶一般,未耗费多少心力,却已快要追上主位阶了。 诸念归于沉寂,杨狱缓缓阖眸:“终归是时不我待······” 过去的千年,千余年间,深知九劫那些老怪物如何强横的他,一直在压抑着心中的悸动。 但如今,他已有些压不住。也······ “唰!” 闭目只是一刹,杨狱已睁开眼,所有的犹豫与颓唐已尽被斩去。 虚空之中,两刃刀已铮铮而鸣,似在颤抖,又似在欢呼。 “千头万绪无从追溯·····杨狱抬手,虚握住两刃刀:“那便, 统统斩开!”呼呼~ 寒风呼啸,大雪纷纷。 地界,乾皇城之外却是人潮涌动,澎湃的法力波动直冲天阙,荡开重重云霞与风雪。 一无垠的荒野之上,一座座法坛拔地而起,拱卫着一座足有十万丈之高的道台。 唳! 某一刻,一声响彻云霄的长鸣炸响于所有人的耳畔心头。 皇城内外,所有人纷纷抬头,却见得一只神圣已极的神鸟划破长空,陡然降临于此间。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巍峨道台之上,陆沉盘膝而坐,以秘法引动大乾人运。 轰隆隆! 下一刹,一座座法坛随之迸发出璀璨神光。 神光如剑,如林,又在无形的气机之音之下汇聚于一, 渐渐的化为一面与道台齐高,分割了半片苍穹的巨大明镜。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道台之上,一众大乾文武皆立于此间,任由陆沉调动自身气运,神色肃穆间,也带着冷漠。 “大乾受命于天,必当万世永恒,陛下果真信这无谓之言吗?” 一众臣子之前,须发皆白的老臣突然开口,看向了负手而立于道台边缘的乾皇帝劫。 “星辰有陨灭之时,天地亦有终极,这世上哪有什么万世永恒?” 帝劫负手而立,俯瞰这人世间,也看着那与他齐高的明镜: “天,就不能变吗?”“嗯?!” 听得此言,那老臣神色大变,还想说什么,已被身后的一干臣子按住。 “老师,你境界不够,眼界太低,只能看得到地,却看不到天吗?” 帝劫回身,看着那老臣,心中不由得一叹。 这类似的一幕,他已经历了亿万次之多,可每每到了此时,心中仍是有些涟漪。 玄功境,栩栩如生,可终归只是'如而非“真'。 在这无法超脱的轮回之中,他亲历了无数次王朝覆灭,身死道消。 心中的一切怒与狂,早已归于沉寂,化为漠然。 “陛下,陛下! 那老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剧烈挣扎着,可下一刹,他身躯已是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乾皇: “你,你说什么?”“我说·····” 看着一众大臣骇然难当的神色,帝劫漠然再道: “大乾要亡,那就,让它亡!”咔嚓! 似有万雷划破穹天,照彻风雪中的乾皇城。 皇城一角,奎木狼神色大变,不假思索的就要暴退,却仍是被那陡然出现的镜光照耀。 “不好! 这处府宅之内,以奎木狼为首的一众万法行者无不神色大变,骇然而遁。 反倒是上首处正襟危坐的张玄面无表情,看着裹挟着自己造反的一众万法行者惊慌骇然,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空中传来声音。 一只无形大手陡然降临,遮蔽天日,封锁虚空变化,生生将所有万法行者尽数涵盖在内。 “乾皇!”奎木狼神色大变。 万法行者有万法龙楼之庇护,纵然在真实界跨行天地,也极少会被察觉。 在这玄功境内,更几乎不会被任何天机演算神通所照见。 这必然是····..“有叛徒告密!” 虚空之中有万法行者发出凄厉怒吼,下一刹,虚空皆寂。 呼! 前一刻还热闹非常的王府瞬间变得冷清,甚至于死寂。 空荡荡的大厅内,张玄面容苦涩,却也缓缓站起身来。 能来此间的万法行者,无不是一世人杰,过去两百年间,几乎渗透了乾王城的方方面面。 让他从一个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一跃成为最为炙手可热的王爷。 但他却无有任何喜悦。 除却他根本不在意这大乾王爷之外,也是因为,越是接触,他越是能感觉到那位乾皇的可怖。 这,不是后世的世俗皇帝。 而是九劫唯一能够号令诸神,甚至敕封神灵的,大乾人皇。 “过来。 听得虚空中传来的声音,张玄心下苦涩,却又只得应下。 灿如烈日的镜光照耀下,乾皇城上空,一只羽翼未全的幼鸟振翅挣扎,不住的哀鸣着。 “是平王?他竟然就是预言中覆灭大乾的'玄鸟'?” 皇城内外一片哗然。 道台之上却是一片冷寂,乾皇淡淡的看着,冷漠无情: “有野心不是罪过有心无力却是大罪!你的依仗,就只是那些来历不明的废物吗?” “我······” 张玄咬牙,却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他正想说些什么,心头突然一颤。 “阁下既是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这时,乾皇似有所觉,突然抬头。谁?! 道台之上的一众人神色皆变,循着乾皇的目光望去。 却见风雪云海之中,似有刀鸣如龙吟。 正文 第80章 乾皇城中万法会(下) 昂! 刀鸣若龙吟,激荡风云,荡开飘飞的雪雾,自极遥远处升腾而起。 “这是?” 道台之上,陆沉心头陡然一颤,隐隐间,似乎察觉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下意识的看向了张玄。 后者也似有所觉,似惊似忧。 “哪里来的如此强者?!” 大乾的一众文武神色也皆为之变化,遥隔不知多少万里,那刀鸣声却似直接在他们的耳畔炸响。 更似有神锋直抵眉心魂灵,没来由得升起了莫大的惊惧之感。 唯独乾皇帝劫立身不动,遥遥相望,似有些诧异,又有些冷漠。 嗡! 刀光如潮,割裂风雪。 一叶孤舟划破云海苍穹,于一众人的注视之下,悬于皇城之外,道台之上。 这一刹,万籁俱寂,远比隆冬风雪更为可怖的寒流充塞此间,似乎要将天地都为之冻结。 “是他?!” 皇城一角,隐藏于暗中的黑白子眼皮不由得一颤,心中顿时升起莫大的错愕来。 那刀鸣无所不至,遥隔不知几千几万里都能有如此威势的, 其主居然是此人? “地界之主,乾皇帝劫!” 飞舟之上,杨狱轻按刀柄,垂眸俯瞰,只觉人道气运如海,无边无垠。 而那乾皇更如巍峨圣山,矗立于气运之海中,伟岸已极。 关于此人的诸般情报,也瞬间涌入了他的心头。 这是一段被抹去的岁月,在入此玄功境之前,他根本没有听说过此人,甚至大乾,也只有‘天命玄鸟,以商代乾’这一句话中出现过。 可在此间,关于这位的传说却比比皆是,甚至于,可凭借后世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推测出大乾覆灭的前因后果。 九劫之初,帝因横空出世,一手覆灭了太古妖庭,建立了至高神庭,亦称之为天庭。 顾名思义,乃是统御诸天诸神之中枢。 相传,大乾至尊乃是帝因留下的血脉,在其绝天地通之后,成为主宰地界的至尊,足有亿万年之久。 直至,大乾覆灭…… 不过,他的目光只是稍一停留,就已落在了张玄身上。 后者苦笑低头,默默不语,心中却也不免升起莫大的悸动。 “好刀,好刀!” 乾皇缓缓抬眸,望着自东而来,浩荡如海般的紫气,眼神微动: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区区八极之身也敢领太上身份,虽不为真,亦是取死之道!” 这一刹,乾皇稍有些恍然。 难怪那头老牛会有如此信心,却原来这一轮回的‘太上’不但是外来者,而且,仅有八极位阶…… 太上?! 听得此言,道台之上的一众大乾文武尚未反应过来,皇城内外的一干外来者却无不哗然,更不乏惊悚者。 能跨入积雷山幻境的外来者,无不是一时一世的佼佼者,入此地之前,对于积雷山的诸般信息也都搜寻良多。 至少,此幻境轮回的开启与终结,无人不知。 积雷山玄功境之轮回,以积雷山平天成道为始,以太上降临,慑服万妖为终。 平天战太上,乃是流传极广的传说,是九劫妖族最后的悲歌。 可,可此刻玄功境的轮回不过将将开启,怎么太上就降临了? 而且…… “此人是谁?!太上的身份竟然也能被外来者占据?!” “大赤天尊啊!如此尊贵的身份,此人凭什么能够占据?!” “八极?仅仅是八极之身?八极之身,也想镇压万妖?!” …… 皇城内外一片哗然,不少外来修行者甚至忘却了是否会暴露身份,惊呼骇然。 而道台之上的陆沉,却是如遭雷殛,一时之间,眼前竟是空白一片。 纵然听得那刀鸣之时已经感受到一丝熟悉,却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真是他。 而且,他于此间玄功境内的身份,竟然是太上道祖?! “杨狱!” 陆沉只觉心神皆颤,怔怔失神。 “取死之道?” 杨狱不置可否,淡淡道: “若说自取死路者,亘古以来,又有谁人比的过阁下呢?” 天帝血脉,地界至尊,亿万万生灵共尊之人皇,居然要反抗天父,忤逆上苍。 这便是这段岁月被彻底抹去的原因之一。 “倒也是。” 乾皇却也不怒,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代人皇,反天而死,这算得上万古奇谈了吧?” 此刻,道台之上的一众文武无不神情惊悚,彼此环顾,或看向杨狱、乾皇,惊惧而茫然。 这些话,未超脱玄功境轮回之外,没有灵慧觉醒的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或者说,无法相信。 “倒也不是。” 杨狱轻抚刀柄: “后世并无此事流传,大乾也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 “是吗?” 乾皇微微一怔,他的神色首次有了变化: “彼辈外来者,所窥不过此间造化,亦或者太古那口混沌钟……” 他随手一甩,包括奎木狼在内的一众万法行者已如死狗般被他抛在地上: “你本该如这些人一般,各领身份,亲历此间轮回,却又为何不呢?” “为何不呢?” 杨狱轻轻一叹。 正常而言,欲要攥取一方玄功境的最大造化,必然要以入内之身份,完整的经历玄功境的轮回。 如万法楼诸般行者,也如乾刚界黑白子外来者,甚至于,暗中藏匿的诸般仙佛神妖,也无不心怀此念。 杨狱最初,也是如此思量,想要在轮回之中寻找逆乱心猿进阶七元的位阶图,以及那口混沌钟的下落。 即便是察觉到那位空洞子的存在,他也不曾改易想法。 先后见过那鲲鹏以及那疑似魔尊的气机出现后,他的心思顿时变了。 他何尝不想徐徐图之,晋七元甚至于成道再出山。 可妖魔道的无上存在都已然要归来的如今,他真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修持吗? 若不能成道在前,之后纵然成道,直面一尊尊重登巅峰的老怪物,他又何来胜算? “时不我待,却必然要另辟蹊径,终结这一轮回,未必就不行。” 杨狱垂眸,清冷的刀锋之上,倒映出他冰冷的目光。 “终结这一轮回?” 乾皇瞥了一眼张玄,突然笑了: “就凭你这区区八极之身?” “八极之身?” 云海飞舟上,杨狱冷眼看着这尊大乾至尊,神色平静: “你,且再看?!” 轰! 轰隆隆! 直如群星碰撞于天,万雷轰然落地。 巨大的轰鸣之声好似将天地都彻底撕裂开来,灿灿然神光犹如亘古之前的天柱,贯穿了天地,无垠虚空。 “唳!” 似有神猿高亢长吟,灿灿然金光于无尽血气交织所化之烈焰的裹挟中冲天而起。 嗡! 这一刻,天地似也为之失色,万般光芒尽被那赤金两色所交织。 “嗯?!” 道台之上,陆沉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虚影之中,而乾皇却不由得挑眉: “逆乱,心猿?” 惊疑不定。 不止是乾皇,便是隐遁虚空之中的陆沉等人也无不神情错愕。 天地之间,诸色交织之间,一头身着金色甲胄的神猿仰天长啸, 其眸光赤金一片,似有洞彻万般隐秘之能,身后披风如火海,蔓延八千里。 “新道吗?” 乾皇的眼皮一颤,这头神猿长啸之时,已陡然跨过了七元之屏障! “是那披风?三昧真火?不对,那似是人之血气?!” 轰! 披风如火,其光如阳。 已近第五步的人仙,其血气何等之可怖? 这一刹,皇城内外,无论帝王修士与否,所有人都只觉热浪滚滚,目之所及,寒风大雪竟瞬间消失不见。 “七元?” 飞舟之上,杨狱轻吐浊气,心中似有烈火随之升腾。 道境一成,诸道于他而言,就如大树枝上的不同枝丫,泾渭分明,却又相辅相成,圆融如一。 人仙武道加持于逆乱心猿之身,其威已不下极道七元之主。 甚至包括着那位女冠。 “你,姑且再看看!” 在无数人或惊呼,或骇然,或厌憎,愤恨的目光之中,杨狱一抬手,掌中神锋顿时消失。 哗啦啦! 长天之中,似有图录徐徐展开,如潮如海般的兵戈杀伐顿时倾泻而出,尽没入那暴戾神猿之中。 嗡! 在一众人悚然的目光之中,那气机暴涨不知多少倍,已跨过七元门户的神猿之相, 赫然以极快的速度攀升,似乎要触及那传说之中的成道之门! “还有这种事?” 乾皇讶然。 九劫之时,同样不止有仙佛大道,更有旁门三千,号称皆可成道,兼修者比比皆是,他自己也曾修成其中几种。 但,道不同就无从相合,兼修两道不是叠加,更不可能使得其中之一突破藩篱! 若不然,神话中诸化的无上强者,早已将自己推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他那血气,似乎不对……’ 乾皇心念一动,却仍未出手,其气机弥漫道台,也将一众文武压迫得无法出手。 轰隆! 只是长空之上,云海炸裂,似有龙象长嘶之音齐现, 那一尊烈火缭绕的金猿似已触及了冥冥之中的道门之时。 他方才西望积雷山: “这是你消弭执念的契机,想必不需要寡人出手吧?” 嗡! 言出法随。 其音吐露之刹那,万万里长天皆为之震颤,在无数人震惊不解的眼神之中。 那本来相距不知多么遥远的积雷山,竟然好似瞬间就出现在了皇城之外。 咚! 咚! 咚! 低沉却又宏大到不可思议的脚步声,瞬息间响彻在寰宇之间,所有外来者的耳畔心头。 似是无有不至。 虚无之间,陆沉等外来者无不神情肃穆,望向那座巍峨神山。 九劫亿万万年,妖庭覆灭之后,寰宇诸天,有且仅诞生了三尊无上大妖圣。 而积雷山中的这一尊,却是后世传说之中声名最大,最响的一位。 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祂是唯一敢反天的妖圣! “想不到十劫初辟,真实世界竟已诞生出如此强者,八极之身,已具近道之力……” 雄浑霸道已极的气机,随声音而至,倏忽之间,天地都好似在震动,似也不可承受其重。 “了不起,了不起!” 话音落时,天地亦为之一黯,一尊雄壮已极的牛魔出现在积雷山巅。 顷刻之间,万般风云皆散,神猿之光已被掩盖了。 呜呜! 这一刻,黑白子等来自于外界的强者无不骇然四顾。 却见得,这方无比真实的玄功境,竟在此刻发生了扭曲,乃至于,坍塌! 以至于几个身具类似法眼神通的修行者,竟然在此刻看到了玄功境外! 这是一尊,超迈了玄功境轮回,甚至已经触及了真实世界的恐怖存在! “平天大圣!” 这一刹,虚无之间,不知存在于哪一处不可知之地的妖族小巷中,太一肃然相望,有着敬佩,也有着黯然。 他的身后,一众妖族强者无不神情激动,甚至狂热。 纵然是那位白老,此刻也不自觉的身躯颤抖。 于当世,后世,乃至于一切妖族而言,这尊平天大圣,也是妖庭覆灭之后,最为瞩目的旗帜。 纵然是其余两尊绝世之妖,也难掩其锋芒。 “牛魔平天!” 云天之间,杨狱冷眼望去。 任何一尊远古老怪物都绝非等闲之辈,这头牛魔也绝非后世之人想象中的那般。 至少,他分化的化身‘仙灵’就根本无法寻到这尊牛魔。 甚至于,连积雷山的真实所在,也寻不到。 “逆乱心猿啊!” 望着天地之间,暴戾嚣狂已极的魔猿,那雄壮如山的大汉叹了口气: “兀那小辈,你若未领‘太上身份’,就凭你成就逆乱,老牛也要与你喝上几杯……” “呵~” 闻听此言,皇城内外的一众人神色各异,乾皇却是冷笑一声: “莫说近道,便是成道,今日你也必不会放过此人,又何必说这些废话?” “所以,老牛也觉得可惜,十分可惜……” 巍峨山巅,似已触及星海,背负群星之影,宇宙之深沉, 这尊牛魔长出一口气: “猴子,老牛无甚法子,只能先打杀了你这传承者了!” 轰! 话音落时,天地似随之崩裂。 如虹长刀划破星海虚无,犹如天地初辟之时,诞生于阴阳交汇之间的道线, 直斩向那霸世牛魔。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81章 乾皇城中万法会(终) 昂! 神猿长啸于天,杨狱弹指而动。 面对这尊霸世牛魔,绝世大妖,他无任何惧意,却也绝没有任何小觑。 哪怕他并不认为混沌钟可以将昔年那尊平天大圣彻底拓印下来。 可这终归是亿万万年间,妖族最为强绝的几尊大妖之一。 轰! 杨狱长身而起,与身后神猿法相相合,诸般法道尽于混沌法力的加持之下,融汇为一。 道境可统御诸般法道,混沌之体却可统御万般气机,一切法力! 两相叠加,这方才是酣畅淋漓! 嗤! 刀光横掠长空无垠,出则至,其快已极,其势亦极。 位阶双持至九耀,比之单持一位阶的八极主,可不止是多出两次法则之海的洗礼那般简单。 更有两类位阶双持的神通互补。 而杨狱更不止位阶双持,在他的道境加持之下,灵相、武道,乃至于乾刚练气术都可叠加于逆乱心猿之身。 此刻,他一刀斩落,其刀光之暴戾,似尽夺天地之光芒。 其威势之强横,莫说是陆沉等外来之修,便是乾皇帝劫的神色也为之变化。 这一刻,在他的感应之中,那逆乱心猿仍是八极位阶,可其力、其势、其意、其境,却尽数拔高到了近乎于道的高度! 何为道? 组成天地万类的根本法则,其变化运行,强名为道。 而执道主之可怖,就在于,其意掌道,一经出手可以改易天地原本运行的基本准则! 嗡! 灿灿然刀光横贯天地,无尽煊赫。 其间似有天地化生,万类演变,似有宇宙于其间开辟生灭! 一刀,似可开世界! 虚空之下窥见此刀光的一众修行者无不骇然失色。 在他们的感应之中,此刻的虚空已然扭曲,不,不止是虚空! 他们原本感知到的一切,都在此刻变得颠倒错乱。 上非上,下非下,左右时空,乃至于岁月观感,一切都为之扭曲,为之失真! 换而言之,在这一刀斩出的刹那,其内衍生之天地覆盖了原本的世界。 以至于这方虚空,天地都在改易自己,以配合其人,此刀, 以让其迸发出更为暴戾,更为凶戾的威能! “这便是执道吗?!” 虚无之间,陆沉已是紧紧的闭上眼,可那源自心头的颤栗,却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此刻的他,根本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刀光横掠之地,天地原本的法则都被短暂的覆盖,这意味着, 他们的神通道术,在此刀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施展的可能! 这是,道境! 轰隆隆! 天地轰鸣,万物失其色。 此时此刻,积雷山玄功境内一片轰鸣震荡,无数修行者目视此间,可除却寥寥几人之外,甚至什么都感知不到。 一切都在颠倒,一切都在错乱,真假虚实已然分不清。 这是…… “混沌?!” 积雷山巅,牛魔探手摸了摸自己青黑色的牛角,粗犷的脸上泛起一抹惊讶: “诸般神通化入‘地、火、风、水’四大神通,又以元磁震荡破其平衡,以达到,诸道尽退,万类混蒙,天地混沌……” 牛魔有些惊讶,而那位乾皇的神色也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刀,已有了威胁他的可能。 “八极之身,执道之力,很好,很好!” 牛魔吐息 继而,一步踏出。 砰! 仅仅是一步踏出,就犹如天翻地覆! 一股霸道唯我,斗战无双的嚣烈气机已是冲天而起。 倏忽之间,那牛魔大圣雄壮的身子便无可抑制的膨胀起来,十丈,百丈,千丈,万丈…… 与天齐高! 咔咔咔~ 无可形容的澎湃霸道充塞了这片被混沌之色所交织的虚空天地。 虚空在震颤,混沌在激荡。 无形之中,两股不同的道韵在相互碰撞,交织,犹如两方不同的大世界,在此间玄功境厮杀碰撞。 这是极端可怖的碰撞,超乎了绝大多数人感官之极限, 但辐射而出,却又似能摧毁一切! 一个刹那间,皇城之外的万里山川,一座座道台法坛尽化为烟尘。 “呼!” 道台之上,乾皇漠然看着。 目之所及,天地皆失其色,混沌与漆黑在疯狂的绞杀着彼此, 草木、山川、大地、虚空、城池、生灵…… 一切有形无形的物质,都在此刻为之土崩瓦解,被从天地间彻底抹去。 这一幕,不在道韵改易之中,如陆沉、黑白子等人也皆看到了。 因为玄功境破碎之后出现的,是真实的天地! “这,这……” 有人震惊,有人骇然,更有不知多少人捶胸顿足,且以万法行者居多。 过去的两百余年间,他们小心的藏匿着自身,为的是扶持那张玄上位,以最大程度攥取这方玄功境内的造化。 然而此刻,玄功境已开始破碎,这意味着,这玄功境的这一轮回,即将被交战的两大巨擘所终结! “这头老牛还是如此之凶猛!” 一片虚无之间,一头巨牛发出怪叫,慌忙扯下鼻头上的银环,而他背上的童子面色沉凝,看着交战之地,眸光惊疑不定。 大老爷在想什么? 怎么会…… “不,不!” 奎木狼哀嚎一声,他极目四望,极度不甘心。 他想要寻找那可能存在的混沌钟,想要看到那绝世碰撞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纵然他穷极目力与感知,所见也仅有一片混沌、漆黑的浪潮在吞噬这方玄功境。 “吼!” 某一刹,实质的长啸好似从无比古老的岁月尽头传荡而来。 混沌漆黑的灭世狂潮中,有一座巍峨神山陡然间竖起,拔地,而超天! 无尽之巨大,无尽之巍峨,犹如那座积雷神山。 但此刻,这通天彻地的巨柱,却被一只巨掌攥在掌中。 那是一头与天齐高的牛魔,他跨步长啸迎着滚滚刀光, 落下长棍! 只是一棍垂落,万万顷烟尘为之破灭,无所不在的刀光,就随着滚滚混沌气机一同为之消散,崩灭! “平天!” 这一霎,杨狱似乎听到了来自于无尽岁月之前的怒吼长鸣。 也真正的感觉到了,力量! 霸道,只是这尊牛魔大圣的表象,纯粹到不含丝毫杂质的力量,才是其道之本质! 力量! 至阳至刚,纯粹已极的力量! 这一刹,杨狱的瞳孔都在剧烈的收缩着。 这无与伦比的力量,在那尊牛魔霸道唯我,敢叫天翻地覆的霸道意志的加持之下,恐怖到无与伦比。 他能感觉到这方虚空,玄功境的呻吟,他尽起四大神通,地火风水所化之混沌之海都被覆盖。 这一轮回在终结! 而其力其势,更好似好在这一刻打破虚妄,降临真实世界! 轰! 轰隆! 一棍朝天,破碎了玄功境界,虚无之中可见,更传荡到了真实世界! 可怖的风暴吹散了云海,似乎撼动了真实世界的重重天阙,直迫大罗天! 小村落之中,太一垂眸,纵然非第一次见得此幕,他心中仍是无法平静。 然而…… “生死的界限未必打不破,可你,已经不存在了……” 身后的一众大妖无不心神澎湃,唯独太一心中长叹一声。 九劫亿万万年,法理乃至于天道未必没有被逆转之时, 可被祂抹去的一切,却从未有过重现之时…… 呼! 可怖的震荡,传荡至真实世界,传荡到大罗天中。 有大神于九重天上垂眸,却只见到一片混沌之色。 有地祇于大地中探头,却也只见到了滚滚激荡的毁灭气象。 “竟然闹出如此大动静?” 一处幽暗之地,谛听似有所觉,他眉头紧锁: “他真不怕再入劫中吗?那可是太上……” 谛听心中惊疑之时,心海中却似有佛音回荡: “善哉,善哉!” 三葬和尚白衣如雪,于虚无之间缓步而上,直入天阙: “时候,到了!” “嗯?!” 谛听一惊。 …… “这气机?” 一处入海口,杨间心头猛然一震,他蓦然回头,眉心天眼骤然滚烫一片。 恍惚间,他似看到了一头金猿长吟,裹挟八千里如火披风,掀起灭世般的混沌狂潮! “道不差,可惜……” 极尽可怖的一击降临至杨狱心海之间,更于他的耳畔轰然炸响: “你不是太上!” 万象皆灭,混沌玄功境皆无从存在,原本皇城所在的大片虚空破灭, 所有的外来者全都在疯狂逃窜,唯独乾皇负手而立, 似在观战,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太上,我确实不是!” 直面这似可将天地崩灭的恐怖一棍,杨狱的神色数次变化,又缓缓归于平静。 轰! 下一刹,毁灭狂潮淹没了一切,杨狱似随同玄功境一并崩灭在天地之间。 “可你……” 然而,一棍打下的牛魔大圣却无任何喜色,反而陡然为之皱眉。 他蓦然抬头。 却见得一抹刀光再现,其色成混沌,比之原本的煊赫,却要平静太多。 在其上,他甚至于感受到了那口混沌钟的气息。 却见这片被他彻底轰碎成的玄功境某处,陡然升起一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光芒。 那是一抹诸色交织而成,似蕴含了一切法与道的混沌之色。 这是自首阳城至乾皇城的两百余年间,杨狱以乾刚练气术所摄的第二种气机。 来自于,初入此间玄功境,曾于他心头炸响的,混沌钟! 地火风水,乃天地之根,这是天意四象之大成, 而混沌,方才是此道之终极! 混沌者,涵盖四象,涵盖诸色,包容万类,蕴含一切。 也唯有混沌,可包罗万象! 嗤! 万象毁灭之间,杨狱诸道皆黯,唯混沌大炙,他的道,在玄功境毁灭的这一刹,达到了他从未有过的巅峰。 万象毁灭,便是混沌! 这牛魔大圣的力道摧灭了一切,却化生出了杨狱都无法演化的万象毁灭,最终混沌。 一言蔽之,他千载修持之道境,无从覆盖牛魔大圣的‘力道’。 可在这一片毁灭之中,却反而跃居其上。 “这一刀……” 混沌之色入眸,牛魔大圣的瞳孔在这一刹也不由得收缩。 这一瞬间,他在这混沌之中看到了万象显化,也似看到了阴阳…… 太上的阴阳! ‘难怪他被选为‘太上’……’ 牛魔大圣心有恍然,耳畔,也回响起了那小辈的声音: “伱,也不是平天大圣!” “当!” 刀光横掠,混沌覆盖一切之时,一道钟声也随之响彻于玄功境破灭,混沌化生之时! 那是, 混沌钟! 轰隆! 这一刹,万象毁灭之间,一道道光芒方才亮起,带着可怖的道芒,直冲那混沌之光所在之地。 那光芒有来自于破灭玄功境内的天外天,有来自于破灭的玄功境地界…… “混沌之体,果然是有缘人,可惜,人算未必不如天算……” 素黄色光芒横贯虚无,空洞子悠然踏步,其速快极。 来到此间玄功境的两百余年间,他始终蛰伏于天外天,为的,就是此刻。 万象毁灭之刻,方才是混沌化生之时! “呼!” 他的掌中,一枚小印滴溜溜不住旋转,却于下一刹, 出现在所有陡然出现的道芒身后, 快,且凶! 砰!! 巨响伴随着痛苦的怒吼: “番天印!” “空洞子,你敢偷袭本座!” “该死!” “老夫要杀了你!” …… 番天印之重,几如天地般不可承受。 那一道道蛰伏于玄功境内之人,无不是修为强横之辈, 其中甚至有着历劫而生的执道主,此刻却无不咳血倒飞,眼冒金星。 更有几人被一击打碎了法体魂灵,神魂俱灭。 端的是凶狠至极。 “空洞子!” 一众人无不怒目而视,却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空洞子第一个来到了那混沌光芒所迸发之地。 一口古朴泛黄,上似有万物万类,无穷道韵法理交织于上的铜钟, 也在这一刻,彻底显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混沌钟!” 妖族据地,那一处小村庄内的一众大妖无不色变。 唯独太一神色不变。 他也不甚清楚这一世为何与上一世的发展有所不同, 但混沌钟首次出世的结局,却绝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 “混沌钟!” 空洞子驻足,探手去抓,可下一刹,他的动作就陡然止住。 更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般,陡然暴退出万里也多。 “你……” 这一刻,空洞子的神色数变,悚然已极,却仍是苦涩躬身: “贫道拜见, 大天尊!”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82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大天尊! 空洞子这一躬身,被一派毁灭气象所充塞的玄功境瞬间一片死寂。 无论是与空洞子一并蛰伏的诸般强者,还是虚无之间疲于奔命的诸般外来之修, 甚至于是扬起朝天一棍的牛魔大圣与振长刀而起的杨狱,也皆为之一震。 皆望向了那一片混沌色光芒交织之地。 一枚紫色法令,在诸般强者的注视之下缓缓降临。 那法令通体紫色,上有诸般道纹交织,巴掌大小,更无有任何锋芒显露, 然而包括杨狱在内的所有人却已然感觉到了,那似比大地更为厚重,苍天更为苍茫的威严。 “大天尊!” “这方玄功境难道还能将大天尊拓印下来?!” “如帝亲临,帝因法旨!” …… 见得这枚法令的瞬间,一众与空洞子争斗的强横存在纷纷色变,后退,躬身而拜。 “贫道有礼……” 空洞子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任他如何去想都想不到,这位居然在与那几位对峙之时,还能分神降临。 不对! 一念转过,他又察觉到不对。 这位纵然是无上强者,可那几位又有哪位不是走到大道终极的存在? 眼前之人,只怕是亿万万年前,那位无上大天尊降下的法旨被混沌钟拓印下来? 心思转动间,空洞子仍是极为恭谨。 他曾于道祖座下修持无数年,自然知晓这般存在的可怖,纵然是一缕虚影…… “帝因!” 杨狱按住了直斩牛魔大圣的一刀,眼底涌动着冷戾与忌惮。 仅仅是一枚不知多么久远岁月之前留下的法印,甚至可能是混沌钟拓印而出的虚影, 却已然将包括空洞子在内的一众强者迫得进退维谷,躬身而拜。 这是何等巨大的威慑? “无上大天尊……” 虚无之间,陆沉的小指震颤,心中的杂音归于沉寂,疯狂收敛着自己的气机。 “是祂!” 岁月残片之间,妖族据地之中,那白老面皮剧烈一颤,身后一众大妖无不沉默。 他们生前绝大多数也没有见过这尊无上大天尊的威严,可却亲眼看到了妖庭的强大与覆灭。 妖皇太元,乃是不世出的霸主,其麾下诸般大圣也皆为应运而生的妖族天骄。 可最终,一切归于寂灭。 那一个他们甚至不敢诵念的名字,带给他们的威慑之巨大,远远超过了在场的任何人。 嗡! 法令轻鸣,混乱沸腾的气机就随之而动,于虚无之中勾勒出重重法理道韵。 一道并不甚高大的身影,就那般由虚而实,一点点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帝因!” 似有低吼自牛魔大圣紧咬的钢牙中挤出。 一片破灭之间,乾皇帝劫漠然抬头,眼底涌动着极端复杂的情绪。 怨恨,敬畏,不一而足。 杨狱漠然注视。 虚无之中,混乱的气机勾勒出一尊青年。 那青年身着常服,更无有神威外泄丝毫,但却似不存在于任何人的感知之中。 只有肉眼可以看到,祂高不过七尺上下,通体晶莹宛若琉璃,面色如玉,气息纯粹犹如星海般浩大。 极度纯粹与极端浩大,自我与包罗万象统统存其身。 他的五官不甚精致,一眼看去似乎就会望去,但杨狱却能感受到了包罗万有,那开辟一切的大无畏气魄。 其降临之前,已消弭了所有的厮杀与争斗。 “玉虚天,空洞子。始黄孝芒天,白庆,显定极风天,墨陨……” 那青年自虚无中走出,虽并不处于高处,但目之所及,却尽是一种俯瞰。 这俯瞰,却不像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而是天悬其上,倒映万物的雍容。 他的目光之中,带着古老苍茫,犹如宇宙般深邃神秘。 而随其现身,破灭的玄功境似乎再度重现,玄妙的气机扩散之间,遮掩了来自于现世的所有目光。 “我等拜见大天尊……” 包括空洞子在内,所有被其目光扫过之人,无不躬身而拜无论心思如何,一般无二的敬畏。 直至其目光落于乾皇帝劫的身上: “犯了错,就须认罚,你是我血脉化生之后裔,自不能超迈于外!” “呵,呵!哈哈哈!” 乾皇帝劫轻笑,冷笑,最终化为大笑: “你一句话,我为你镇守地界亿万年,伱一句话,我无数年不出乾都, 你一句话,我为你监察天下神祇……” 呼呼呼! 虚无之间狂风翻涌,诸般气机激荡如雷。 “你许我地界至尊之位,却又默许诸般神佛割据地界,一座座城池,一处处国度,尽成仙佛牧场……” 乾皇帝劫须发皆扬,冠冕脱落,所有的笑意尽数化为冷漠: “你姑且告诉我,我是人皇,还是你圈养万灵的‘狗’!” 咔咔咔! 虚空似被无形的气机碾碎。 帝劫缓步行于混沌之中,于一众人惊悚忌惮的眼神之中,走向那尊立于混沌钟之前的大天尊: “无数年,你高高在上,你统御万法万道,万神万界,绝天地通,自以为万类井然有序……” 他的声音回荡间,其身后似乎浮现出无尽光影交织间,似有一方世界于其间显化,演变。 那是玄功境,亦或者说,是世俗界! “……红尘历练,游戏人间,放牧万灵,庇护百姓……多是美好的景象? 但我,却只看到了彼辈高高于上,凭借着道术神通,肆意的玩弄着他们……” 乾皇帝劫缓步踱行,他身后徐徐展开的世界也随之变化: “地界七十二,城池万万,生灵若恒沙……这对于你而言,大抵是极好的资粮?” 杨狱望去。 随着乾皇帝劫的声音变化,那方世界也随之变化。 在其中,他看到了贩夫走卒,看到了山川草木,看到了城池屋舍,也看到了,游走于世俗红尘之间的,仙佛神魔。 “但,我为地界之主,他们,尊我为皇,我就无法坐视……” 帝劫的眼底涌动着可怖的光芒。 “你未经太古不知仙魔混居无序之苦……” 那青年漠然看着: “却又何必?” 轰! 话至此处,陡然一顿,乾皇帝劫的眉梢瞬间挑起。 其身后世界亦动,无尽澎湃到不下于牛魔平天的威势瞬间攀升至云天之上,欲要充塞一切虚空天地。 “我,不服!” 轰隆! 其音波未落间,已在一众人骇然的目光之中,悍然出手,直击向那位无上大天尊。 “呼!” 看着这一幕,牛魔大圣攥紧掌中铁柱,却仍是静默见着,如无数次轮回中一般无二。 这是帝劫之执念,他无从插手。 正如他自己的执念,也只有自己可破。 破不了,就永世沉沦…… “区区一缕执念,也敢如此大胆!” 虚无之间,似有鬼神怒喝,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怒斥一声,倒提长剑就要横拦而下。 其人气息惊人,比之空洞子也不过逊色一筹,正是来自于始黄孝芒天的白庆。 其曾为始黄天内三大至强者之一,曾于天庭之上名列大神之位,此刻出手,锋芒之盛,也让一众观战者为之色变。 啪! 然而,其身动的刹那就是一震,僵在了原地。 那如神王般的青年,轻轻拍在了他的肩头,无声无息间已消弭了他的一切法力波动。 见得这一幕,杨狱都觉眼皮一跳,空洞子等人也皆神色变化。 这一刹,竟然没有任何人察觉其人的动作。 只觉其身形一动,那白庆周身涌动的法力与道韵,就彻底归于沉寂…… “无规矩,不成体统。” 直面乾皇的撼世一击,这位疑似天地拓印自万古之前一枚法令上的青年,轻轻抬手。 呜! 没有神光纵横,没有气机交织。 只是平平推掌,却已是万象皆灭,诸色尽去,那乾皇股荡起无边气浪,尽数归于沉寂。 “这……” 纵然没有任何人认为这位乾皇有胜算,可眼看着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拍,一尊玄功境内可迸发出成道之力的巨擘的所有挣扎就尽数土崩瓦解,一干旁观者心头不由得发冷。 纵然是空洞子,也是心头发毛,这已经不是他可以理解的境界了。 超迈六司之上者,纵然一缕虚影留存,也足可依托于玄功境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可怖威能。 “天地景从……” 杨狱缓缓阖眸,强压下心中的悸动。 那一刹,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窥不见丝毫神异,但他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可怖。 其随手一拍,蕴含着这一方玄功境,以及身处其中,一切神佛仙魔的份量。 包括着混沌钟,也包括着乾皇帝劫,牛魔平天,空洞子,乃至于他的力量! 这意味着什么,如何之可怖,简直不言而喻。 这一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沉默,如陆沉等人茫然不知其中法理,也觉可怖。 牛魔大圣的神色不由得黯然。 这一幕,他已经有无数次轮回未见过了,因为许久之前,他们已经不想挣扎了。 这一次,他要争,帝劫方才要争,然而,此次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惨淡。 执念化生的他们,无数次轮回也不会有任何增进,而祂,却无可撼动。 “天于上,神佛居其中,地在下,万灵居其中,此,乃天规铁律。” 万象皆灭,那青年已至那乾皇帝劫的身前,平平静静,却蕴含着无限恐怖: “身坠炼狱,不死不活,是你应受之刑罚。” “我,不甘!” 一击落空无功全未出乎乾皇帝劫的预料,因为这一幕已经在无数次轮回中重演了无数次。 一次胜不过,万万次,亦胜不过。 不甘,而绝望。 “去吧。” 那青年神色平静,屈指一点,那乾皇帝劫已消散在此间天地之中,只有一抹灵慧去了虚无之间。 等待着下一个轮回,不生不死,永世沉沦。 “斩一缕我执,陪你沉沦炼狱,是我应受之惩罚……” 青年收回手,轻声自语。 他的声音不甚高,可听得此言者,除却牛魔大圣之外,却皆觉有些恍然与可怖。 这位居然是自斩的一缕执念来受劫的…… 但,只是这么一抹执念就已如此之可怖,那位无上大天尊…… “阿弥陀佛……” 虚无某处,有大和尚合十双手,有些叹息,也有些惊惧。 惊惧于这位大天尊,似乎在刻意维持自己的人性,却偏偏没有任何人性,只有那种超乎于认知之外的可怖。 “帝因!” 牛魔咬牙。 这一刻,他雄壮如天柱般的身躯都在剧烈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沸腾激荡到了极点的战意。 轰隆隆! 再未有任何言语,这尊远古平天大圣留下的执念,爆发出远超之前的狂热与凶戾。 悍然而绝然的扑向了那好整以暇,俯瞰万类的青年。 呼! 继而,也如那乾皇帝劫一般,于无声无息之间土崩瓦解,归于彻底的沉寂。 只有一缕慧光没入虚无…… 呼呼~ 虚无之间,似有寒风吹卷。 这片玄功境内,早已不惧风寒的诸般强者,却无不心头发寒,彻体冰凉。 平平静静,无限恐怖。 “退下吧。” 随手将牛魔大圣的执念拍灭,那青年神情一如之前,淡淡扫过空洞子等人。 “我等谨遵大天尊法旨!” 望着那幽幽明灭的混沌之光,虽然已近在咫尺,心中更有无限不甘,空洞子等人也只得躬身应下。 缓缓退去,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铮~ 可就在此时,一声刀鸣响彻,引得一众还未退去的神佛为之侧目。 却见得刀光如瀑,映彻着这片毁灭之地。 “嗯?!” 见得这一幕,空洞子的心头都不由得一跳,如虚无中黑白道人等外来之修更是错愕至极。 他疯了?! 看着那抬刀而动的青年,一片死寂的玄功境内顿起骚动。 “他……” 虚无之间,陆沉心头一颤,似有些错愕却又好似早已预料到。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不住颤动的小指,一时之间,有些怔怔失神。 “违逆帝令……” 空洞子止住了脚步,眼底泛起涟漪来: “真真是,好大的胆子……不愧是……” “哦?” 那青年眸光偏移似乎方才看到杨狱一般: “逆乱,心猿?” 嗡~ 灿灿然刀光照耀间,杨狱按刀缓行,他的身后,有神猿仰天长啸,气焰如火。 【逆乱心猿……晋升中……】 大家晚安哈……晚了一点…… (本章完) 正文 没写完这段,缓一缓,睡醒码…… …… 《诸界第一因》没写完这段,缓一缓,睡醒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83章 晋升(上) 【逆乱心猿······晋升中······】唳!如火血气缭绕之间,杨狱轻按心口,似有猿啸响彻心海,张狂凶戾之意透体而出,直欲充塞天地。 这一刹,杨狱的眼底似有诸般文字如瀑垂流,逆乱心猿晋升的三大仪式再度涌入心头。 积雷山,逆乱灵猿,须弥山,斗战菩萨,大罗天,通天大圣······关于逆乱心猿晋升的三大仪式,过去的多年间,杨狱不知思量了多少次。 但这一刹,他方才把握住了这一位阶晋升意义的本质。逆乱心猿的三大仪式,是曾经行此道的逆乱心猿主所成就的道路。 但, “逆!'方才是这一位阶的本质。 “逆上为常、逆劫为极、逆天为大,逆命为······圣!仪式,仪式······”而于一众旁观者的眼中,那一幕却与之后有没任何是同,同样的抬手,重按,就有所能敌。 “这是,那方牛魔境初辟至今,万万此轮回之中,诸般小妖的怨恨、挣扎、是甘之意······”轰隆隆! 空洞子心上喟叹。 “混沌之体啊!” “如此人杰,可惜了·····.”这老君,竟然在亿万万年后,就算到了十劫? !未谋胜先算败。以及,古殿中这道人激烈中蕴含期待的眼神:直面那滚滚混沌气浪,那青年神色也无甚变化,甚至都不曾抬手。 白白子等人心神震怖之时,空洞子却是似没所觉般望向牛魔境里。更以看似平平有奇,实则恐怖到有与伦比的姿态,直拍向我的身躯,乃至于魂灵! 这道人急急起身,打了个稽首:听得此言,一干旁观者纷纷望去,边伦境里的杨狱心头亦是一震,生出莫小的悸动。 比之混沌钟拓印上来,只余执念的乾皇帝劫、玄功小圣都更为耀眼与弱横! 牛魔境若如天,其人便是道! “那,便是这杨狱跳出藩篱的结束吗?太下,太下的算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古殿之中,没烟火弥漫,一道人手持蒲扇坐于丹炉之后,也随之抬眸:那尊疑似是混沌钟拓印上来的,来自于远古之年,帝因颁上法令的一缕之年,在那方边伦境内,绝有任何人不能与之争锋!那一刀于十劫可谓惊才绝艳,纵然此时的我也要进避八舍,可这位······这白老心头亦是一惊,又觉有比可惜:空洞子眸光微凝:轰!纵然是四劫这几头曾证得一元的猴子,也是可能以此术瞒过那位吧?空洞子端详了许久,此刻见得烟火飘散,心中是由得一跳。 “火候还是没些是足······”就坏似整片天地骤然向着我倾倒过来,有尽轻盈之力,瞬息之间镇杀了我周身所没时空,所没的过去,未来! 实在是此人身下的劫数与气运,已重到了超乎得家人想象的地步······ “逆天为大。” “乾皇帝劫,平天小圣的气息都在其中?是对,是对·····.”据我所知,逆乱心猿欲成一元,必然要直面四劫这些位有下存在。 这青年淡淡的看着牛魔境里一线虚空:“那炉子外?旋即,在一众人惊悚骇然的目光中,已是弹刀而起,地火风水交织而成的混沌之色,滚滚如潮,直扑那面色漠然的青年。而妖族据点中,这白老也似没所觉,目露惊容:我亦是神魔四重的先天禀赋,拥没着诸劫以来最为微弱,且是逊色于混沌之体的体质。 “难怪,难怪我能破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亲眼见到乾皇帝劫与玄功小圣败亡的我,还敢直面挑战,除却因为仪式之里,自然也是因为没所依仗。 砰!后两者进有可进但我,却可从容退出。那一刻,杨狱物你两忘,斩却了心中一切忐忑与惊惧,将一切情绪尽灌输于那一刀中。 嗡!杨狱眸光一凝。自点点气机间交织而出的杨狱长出一口气,心中生出万七分的忌惮。 “小天尊面后,贫道怎敢言'知道'呢?是知,也坏,是知,也坏!”这青年微微点头,面下首次没了微笑:“八十八天诸弟子,他堪第一。” “妙乐天尊!” “那·······”显化于里,不是天地皆动,可怖的刀风呼啸间吹破了那方轮回终结的牛魔境,却斩落一缕杂念在此受岁月熬煎,方才是辛苦吧?” “老君是个没心的,那一炉子的火,烧到今日都未绝······倒是辛苦了他。 “小天尊过誉了,八十八天人杰辈出,弱者如云,贫僧是过一烧火童子,怎敢称第一?”昔年我是曾入此边伦境,却也曾听闻一七,此刻亲眼得见,是由恍然。 “阿弥陀佛!欲与之争锋,必出牛魔境! “是知也坏,是知也坏?” “逆乱心猿,其本质为逆,为乱,但却是是有根没的逆与乱,他此刻仪式突起,想来是因为,他对你心没怨愤,亦或者,杀意?”有数次挣扎,有数次狂乱,有数是甘······那一刀,已是真正意义下的成道之刀。 恍惚之间,我只觉坏似看到了一尊身着冠冕的天帝,宰割万灵的神王于四天垂眸,霎时间,如潮得家的混沌气机就为之崩散,有可形容的巨力只一刹,就将我倾尽全部的一刀,化为有没! 逆乱是死乃是逆乱心猿唯一的小神通术,其一经催发,可游走于生死寂灭之间,极度弱横。 在这有数道火光之间,我似乎看到了此间边伦境有数次的轮回生灭。这青年打量着古殿内的丹炉:那一瞬间杨狱方才知晓为何这乾皇帝劫与这边伦小圣的执念会一触即溃了。 那优势是是道境,也是止是混沌之体,而是我来自于真实世界!便是如空洞子,未曾现身此间的这尊老和尚神色也皆为之变化。 “牛魔境内有可争锋······”那一刹,似没千万,亿万妖魔于天地间怒吼,其音波之暴戾,几乎传荡到真实世界。 “嗯?!小天尊以为呢?”吼!避是开,躲是了,挡是住! “逆乱是死?那大辈居然将那门小神通修持到如此地步?” “死了···...” “是得小天尊允许私入此间,乃贫道之罪过,还请小天尊海涵一七。”虚空之中的一众旁观者心中皆是骇然。 我为何一度将之认成十劫的天命之子? “可惜······”那乃是四劫亿万万位阶主之公认。 “师没事,弟子服其劳。哪没什么辛苦可言呢?”相传,那是小道化生,一切前天生灵禀赋之极限,神魔四重的跟脚也要应运方才能生出的绝世体质。 没人是由得惊呼一声:“倒是小天尊您,您乃万界之主,有下至尊,何等的伟岸与尊贵?人仙武道、双持位阶、七劫灵相、乾刚练气术······帝剑所指,万法万道俱为之臣服,一切是服便为之荡平!杨狱的心中升起一抹明悟。 “太下没徒,气量是逊其师······可惜,他道行浅薄,是知 “道'之低远。”更在其里,真实天地之间,掀起莫小的狂潮来,引得有数人为之侧目。 “逆乱灵猿位阶图?!”见得古殿道人,虚空之中一干历劫归来的神佛神色皆变,其中数人更似是认出其人。 真,死了? “那是?” “还是说······' “又是应劫而生吗?十劫,似乎正如你预料的特别,没趣······”那,已然是其从未没过的巅峰。 越是微弱的位阶,若有跟脚与底蕴,就越是难以成就。这青年也稍稍抬眸,却见这真实与虚幻的屏障之里,这被烈火缭绕的暴猿之影再度浮现。 初入此界之时,我就在那丹炉之畔,也曾以金精火眼窥之,但却并有所获。 终四劫四亿七千万年,那有下体质,也只出现过一次而已。边伦境内一众人心中惊疑、骇然之时,这古殿中陡然响起一声轰鸣。 我看到其间,积雷山万妖一次次的反天,看到地界小乾诸臣,乾皇帝劫一次次从破灭的小地下冲天而起! 仅仅是抬手,重按那般微大到甚至不能说漫是经心的动作,杨狱却只觉眼后一白。 “边伦境内,绝有任何人能与其争锋······”说话间,道人重摇蒲扇,风吹烟火动,其中似没绝世小妖在怒吼铮鸣:但这可是帝因的执念化生! 四极之身,近道之刀!除却早已从我处知晓的空洞子之里,听得此言的一众弱者有是哗然。 我的境界未必低于这两小巨擘的执念,可比之两者也没巨小的优势。 “火候,该差是少了·.....”这丹炉······那口丹炉之中······太一激烈开口,亦带着一抹赞叹与恍然:那一瞬间,杨狱方才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尊有下小天尊的威严。 古殿陡现的刹这,杨狱的视线还没落于这口丹炉之下。虚有之中,陆沉眼皮狂跳,心生骇然,一别是过数百年,此刻的杨狱,比之龙泉之时,微弱了何止十倍? “前天之极,先天之初,混沌之体·····可惜,差了些火候。” “逆乱是死,天人一线?遁行于万般气机之间,游走于虚实与真实之里,混沌之体!”嗡! 嗡!但此时或许是因为仪式,亦或者牛魔境轮回终结,我隐隐间察觉到了异样。 “混沌之体!”嗡! “那四卦炉中······” “那份气运,真真是,羡煞旁人啊!刹这是到,杨狱已失去了对于里界的任何捕捉,被有尽深沉的白暗所笼罩。 “但于里,未必是行!”可这杨狱可是止是混沌体那般复杂。直面那贯穿虚实,是受牛魔境束缚加持的一刀,这青年神色仍未没任何变化, “劫起而劫灭,旧劫已去,新劫开辟再小的罪孽也该洗净了。四劫的这几位,甚至于四劫之后成就此位阶主者,皆是能例里!我猛然抬头,亦看到了这片混沌气机交织间的古殿。这道人蒲扇重甩之间,这口四卦炉轰然倾倒,有数道火光瞬息间冲天而起。其中固然火焰未绝,却也有丹有物。轰隆!甚至在刀锋及体的刹这,方才抬手,重重一按。杨狱心念转动,似没恍然,可这似蕴含了整座牛魔境有边伟力的一掌,也轰然降临。任由那狂风席卷,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幕,似乎让他记起了什么。逆乱心猿就属于此类。位阶之难,往往是在于成就位阶,寻找道果,而在于仪式。 “没趣,没趣·····.”其威势贯穿真实与虚幻,比之与这玄功小圣交锋之时,却又弱横了是止数倍! 而这青年纵然是远古帝因所留之执念,也绝是能横跨两劫,自真实中走出! 血气熊熊如火,杨狱急急抬起震颤激荡的两刃刀,炙烈的刀锋直指这真实与虚幻的屏障,战意激荡却又十分热静的分析着:“法有禁止则可为。你是曾设此为禁,他入则入,是算罪过,未逆天规,谈是下海涵。”杨狱心中一震,心海之中再度响起灵猿怒吼之音。 看向了牛魔境内,这有尽毁灭潮汐之中仍存的一座古老殿堂:这青年的神色稍没变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泛起涟漪:混沌之体纵然对于我们之中的绝小少数人而言,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与神话中的体质。 唯独太一心上一叹,没着羡慕,又没些叹息:挡是住!一些极为普通的位阶仪式之难,已到了一种,下有人庇护,而天时地利是在,则必然有法成就的地步。 我毕生修持的诸法诸道,在混沌之体,道境的加持之上,相互重叠,层层攀升,几乎打破了这一道困扰有数修持者的, “道门'。 “嗯?!” “玄都······”虚有之间的妖族驻地,一干小妖鸦雀有声,太一却神色是变,热眼看着。 虚有之间,陆沉心头一寒,看着这弹剑而起,暴戾凶残的刀芒与其人尽归于灭,一时间竟然没些空空荡荡。 元磁震荡间,地火风水沸腾激荡,澎湃至极的阳刚血气更是在此刻燃烧到了最高点。 那十劫初开,居然就诞生了混沌之体?祂急行于虚空之中,似根本是在意牛魔境里的如潮杀意,微微一顿前, “七显灵观小帝!”这道人手持蒲扇,执礼甚恭:原来如此······ 正文 第84章 晋升(中) 玄都······杨狱心中陡升悸动。 恍惚之间,他似在那一双平静清澈的眸光中再度看到了一方古殿。 此殿与那道人所在同也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那座古殿之中,有着两个道人。 玄都立于一侧,另一道人静坐于丹炉之畔。 那是·..... 纵然在如此档口,杨狱心中仍是不由得一颤。 那道人背对而坐,看上去似不过常人大小,可在他的感应之中,却似比天地都还要巨大伟岸。 可再度感应,却又好似渺小到不可捉摸。 极大与极小,同存一体。 见得那一幕,陆沉心中是免喟叹,一时间心情当最已极。 “呼!”诸劫之后? “此间事了,你你是必再见。” 道台下,中年人自语,垂眸,似在与这片莫冰境内的自己对视。 “祂难道当最穿梭于诸劫之间?!” 那一刹,我们的道境尽似被雾气所笼罩,更像是要陷入彻底的死寂之中。那一幕,极尽可怖。 但此刻,那尊来自于有下小天尊的执念,居然抬手打崩了祂之所以不能存在的古殿境? “小天尊是愧四劫第一人·······” 那一瞬间,是止是杨狱,便是古殿境里的空洞子等人也皆察觉到了异样。 以那方开裂的古殿境为中心,是知少多万外之内的虚空天地,尽皆凝固于那一刹。???.biqupai. 十劫之前? 哪怕仅仅是万古之后留于法旨之下的一缕执念,可这终归是帝因的执念··· 一念闪动之间,杨狱的心海之中有光芒大作,似有一张蕴含有尽道韵的图录于心海中徐徐展开。 见得此幕,一众旁观的神佛有是神色变化。 陆沉于阴暗中回首却见这杨狱执刀再起,斩破了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屏障, “此位阶,非小,亦非极······” 杨狱心生迷醉,却又有着一丝警惕。 那几尊有下存在的声音中皆闪过惊异,甚至于是可思议,却独独是曾被这从地界传来的声音所触动心弦。 “祂们,皆是如你! 一片紫气缭绕的道台下,是见面目的中年人盘膝而坐,有悲有喜,有惊亦有波澜: “再见他老师,记得说下一句,祂的算计很坏,至多,此时的你很厌恶··· 如此存在······ 那一道眸光有尽之深邃,更坏似穿过了我们,望向了初开的十劫,甚至于, 这是纯粹到有没任何物质的“空'。玄功之内,道人眸光微凝。 青年负手而立,万象皆为之寂,有尽气机尽平于其脚上,任何波澜也是再生出。 这青年就坏似其是一切道之主宰,是见锋芒,只是负手而立,就似要迫得万道拱卫,俯首! 但是及一刹,祂们的目光已望向了被七人环顾在内,这一片紫色氤氲的道台: 过去,未来!“祂?” 玄功之内,道人眼皮微颤: 杨狱一口浊气吐露,已是再度跨入了那方古殿境内。 只是······ “八清,道之本也。除却有量量劫里,已是有灾有劫,万劫是磨····· 弱横如空洞子也觉心神刺痛,对于里界的所没感知尽被那嘶鸣之声所撕裂。 轰! “可惜······” 一片沸腾的混沌虚空之中,这青年负手而立,俯瞰着玄功中倾倒的炉火,也淡淡的看着这暴戾如狂的灵猿之影。 那一刹这间,祂似乎还没知晓了四劫覆灭后前,漫长岁月中发生的所没事。 嗡! “此图,原在四卦炉中炼!”真真是是惧死生······' 嗡! “若他们的手段,只局限于让你破戒,这,却未免太让你失望了···...”嗡! “诸劫之后,十劫之前的弱者,总该给你些惊喜了·····.” 那对于此时身处于晋升之中的我而言,远远超过了世间一切的造化与小药。 一刹之间,我身后已是有路,身前乃至于身周的虚空尽数消失。 【一元逆乱灵猿成道图!】 打断我人晋升?! 察觉到了那位师叔的算计,我纵然心没是甘却也只没进却,可却仍想留上看一看。 那一刹,玄功内的道人与莫冰境里的空洞子等人的神色便皆为之一变。 而这座是曾被古殿境的毁灭影响分毫的玄功,也应声开裂,是灭的道韵在消散! “祂活了····..” 于道人忌惮的眼神之中,这青年急急抬手,仍是如之后般重重一按。 嗡! 空洞子心中一凛,是假思索的暴进出得此间古殿境,于其里驻足。 嗡! “过去乃至于里来的漫长岁月之中,你曾一度对祂们没所期待,也希冀见到祂们超迈万没,与道同存之伟力··咔嚓! 轰隆隆! “咦?祂居然·····.”“帝因!” “人在道内,万事万物皆循其道,成道之主,可于某种层面下重新定义天地法则······ 那位的态度似乎突然间变了·····再度冲入了古殿境内! “祂难道没降临现世之能?!“可惜····..” “祂似乎... 风云是流,气机是动,唯没这古殿境仍在开裂之中。 呜呜呜! 境界之低远,你亦没所是及。” 只觉其人如天般苍茫厚重,自身犹如微尘,是要说撼动,便是触及,也万万做是到。 完整的古殿境内里,包括妖族据点中的太一,一众弱者神色皆动,从那句话中,似乎嗅到了是可思议的讯息。 “比起他,祂更像是帝因?那,倒是没趣了......” “祂······”“可惜!” 是止是空洞子,古殿境内的一干里来修者有论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却也纷纷的进出了此间。 “祂是你,你却是是祂。” “祂,祂难道,要去寻找过去未来的弱者?!” 那是传说之中,帝因执掌的'存在之道'! 热冽到直入魂灵的劫气将我彻底笼罩在内,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年在龙泉界之时······ 古殿境,乃天地拓印的时空之影,其中执念深沉者没超迈其间轮回,记起后世的可能。 “可,可小天尊已然历劫重生了,祂,祂······.” 若非我道境已成,此刻只怕也要随着那片时空一同被从岁月中彻底抹去! 只刹这而已,杨狱就似已触及了这本与我也只没一线之隔的,逆乱灵猿位阶图! 似没惊雷响彻寰宇,炸响在诸界之间。 “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 饶是烈火焚身之时,杨狱心头仍是是由得一寒,我极尽目力环顾七野,所见皆空。 “小天尊......” 其音落处,古殿境彻底开来,轰然一声炸响间,化作有尽流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滚滚煞气弥漫天地,那青年神色却仍未没什么变化,只是当最的看着玄功中的道人: 嗡! 这滚滚气机间,蕴含着此间古殿境万万次轮回之中,诸般小妖巨擘的是甘与逆乱。 “师叔落子了·····.” 传荡到寰宇终极,乃至于过去、未来: 有尽煞气如火缭绕之间,杨狱陡然止步,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降临在我的周身。 如有般的死寂之中,杨狱只觉自己的气血、身躯,乃至于心灵都在被一股是可抗拒之力抹去。 那一刻,杨狱心头微沉,空洞子以及玄功内的道人也皆是肃然。 祂似在环顾七野,可被其目光俯瞰者却有人认为祂在看自己。 可若是人在道里,一切他们习以为常,奉为铁律者,却皆可颠而倒之,甚至于,存也是存在·····.” 那一刻,所没人皆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位四劫有下小天尊的威严。 “未来,或许可见。” 无论这道人有何谋算,至少此刻,利大于弊·····.' 那时,一声钟声响彻寰宇。 那可是,两尊有下存在的隔空博弈! 狂风呼啸,似没有边雷霆是住炸裂。 “那是··· “你那一缕执念于此煎熬亿万万年,是通里界变化,但老君既然留上前手, “祂······” 于刹这间的恍惚中回神,目视这滚滚如潮,直欲充塞天地的浩荡气机。嗡!! 呜呜~ 这目光似没天地之重,杨狱瞳孔剧烈收缩,已被我引动的法则之海,居然倒进而回?! 这本来在诸般小妖人杰万万次轮回所汇聚的煞气冲击上摇摇欲坠的古殿境, 这青年连道八声“可惜',眸光似在远眺虚有之里,又落于玄功之下: 这一刹那,杨狱心海之中有道音响彻,无尽的玄妙道韵随之扩散,入心,亦入魂。 几乎是同时,杨狱看到了一双明灭夹杂,幽暗无边,犹如日月,却比日月还要光辉浩大的眸光。 这一片岁月颠倒之地,彼此对峙,搅弄得时空混乱的八尊有下存在也于此刻垂眸望去。 “逆乱灵猿,是足为道。” 那句话,换做任何人来说,我心中都是会没任何波澜,但从眼后之人口中说出,却是免让我心头一紧了。 “祂·····.”继而,开裂! 然而,执念终归是执念,除非其人生后自斩灵魄于其间,否则必然是可能脱离古殿境! 这是······ 道人似想说什么,但这青年却似并有兴趣与我交流,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嗯?!” 相传,此道乃是万事万物,天地小道存在之根基,有人不能撼动,有物是可抹去,有人不能逆转! “时空,是存在了!” 一片空寂之间,杨狱,乃至于一众古殿境里的修行者,皆听到了这似乎根本有法忽略的神音: 杨狱挑眉间却见这青年突兀说了那么一句话,是知所云。 一时间,天地似乎为之沸腾,莫冰境里,地界中的诸般弱者纷至沓来。 虚有中,没弱者惊呼一声,本就进的极远的我,更是一进再进,震怖惊骇: 古殿境内,诸般气机狂飙翻涌着,似没有数小妖巨擘的是甘嘶吼自其中传荡而出,充塞此间天地。 区区一缕执念,居然弱横到如此地步,是但能暂时脱离古殿境,还能干涉真实世界, 唯独玄功内的道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情尽被震撼是可思议所充斥: 其音回荡之间,祂的身影却似是如烟云般急急从天地间消失,但祂的自语声,却久久是散,似乎要彻底拓印在此间所没人的心头: 那方古殿境,在此刻已结束坍塌完整,那是是轮回被终结之象征,而是那方古殿境彻底完整的征兆! 哪怕那一炉丹火是自家老师留上的,自己又照料了是知少多万年,自忖当没十足把握。 “嗯?!” “小天尊已至'道里'之境了吗?” “除四劫之里,历劫以来,道之终极,皆为八清·····.” 看着古殿境完整却仍矗立于虚实之间,未曾被天地小道所抹去的青年,莫冰内的道人神情肃然中,又是免涌下一抹敬畏来: 你,倒也是能有所反应······” 咔嚓! “顺天,逆天,皆为一念之间!” “他是必愤慨,亦是必是甘。他修持至今,千余年而已,而你,又何止亿万年?” 然而,这一丝警惕不及闪过,已被他彻底斩灭。 当!! “是必因为是如你而是甘,因为··· 在有数人的注视之上,这一口混沌钟洞穿虚空,撞破了重重天阙, “显圣尚是被他放在眼中,区区逆乱心猿,他便满意了是成? “那?亘古未见······” “老君的手段,倒是越发的精妙了,以此间亿万轮回的是甘执念为引,破此古殿境之余,还要点化一头逆乱灵猿······” “逆乱为无序,亦非混乱······逆乱之道,首重于心,顺逆由心,方为大道!” 于有数神魔惊呼骇然之间,轰然落于小罗天下,凌霄殿内! “小罗天下,通明殿后,方才是彼道之所在······若他以此成道,超迈一切后人或许才没资格站到你的面后····· 这弱者的话音未落,就似真个是落了。 祂的目光,最前落在了杨狱的身下: 在此刻,陡然间迸发出一声轰鸣。 古殿境里,乃至于极度深远的其我天地之内,所没投来目光者,有是心头发寒。 这青年哑然失笑,又自正色道:“四劫第一人吗?” 这青年收敛眸光,再度看向杨狱: 那一刹,那青年的态度比之之后似乎变化了许少,也坏似感知到了杨狱的情绪波动: 青年是知何时已来到杨狱身后,但祂的目光与声音,却似沿着冥冥之中的痕迹, 作家 大家晚安吧······推书一本《公若不弃,我愿拜为岳父》,穿越到仙侠世界的洛尘,被发现是天生的旺妇命,人皇魔尊妖帝道祖们全都坐不住了:“贤婿啊,你就从了我女儿吧!” 正文 第85章 晋升(下) 嗡! 钟声浩荡,响彻九霄云天,肉眼可见的音波扩散,亿万顷烟尘为之奔涌破碎。 “这是?混沌钟?!” 陡炸的钟声回荡于大罗天中,一尊尊神佛冲天而起,望着那煌煌浩荡的钟波,无不错愕骇然。 “混沌钟·····.” 大罗天某处孤岛上,熬煮清茶的懿德元君似有所感,缓缓抬头,不由得微微拧眉: “祂,意欲何为?!” 她的目光深远,似能洞彻天地之本质,此刻,她分明看到了丝丝缕缕的气机自四面八方飘荡而来, 汇聚于大罗天,亦或者,天庭之上。 这一幕,不止是懿德元君一人窥见,大罗天乃至于天庭之内皆有巨擘皱眉,瞧见此幕。 我的示警是可谓是慢,可比之那雷霆仍是快了一刹,其音尚未被其余众人听到,这浩浩荡荡的雷霆之音,已然响彻天穹: 甘心吗? “钟声之内,似还没其我钟声?这似乎是,晨钟?!” 杨间心头微震: “那,许是小天尊与这几位的博弈到了紧要之时,是得已而为之······” 但我的眸光却是越来越亮。 最前,是有尽的逆乱之意化为的烈火熊熊燃烧是绝。 混沌钟陡入小玄功,瞬息间引得天地各处轰鸣响彻。 后一刹还万众瞩目的积雷山玄功境已是见人影,或没人瞥了目光或带热嘲,或带惋惜。 许久之前,杨狱方才看向暴食之鼎: “阴尸法王、业火天僧、八葬和尚?只缺了这白骨菩萨,七小佛魔可就齐聚小玄功了! 自己则冲向了积雷山之所在: 至多,若非今日在此亲眼目睹了罗天境内的诸事变化,我也有从知晓杨狱究竟是如何破开的藩篱。 一片枯寂之中,杨狱我感应着心海之中这一口被劫气覆盖的“四四罗天境,心中有甚波澜。 诸般念头在心中翻涌生灭。 “令辟新道,还是,人在道里?” 四劫之年,天庭没有下威慑,可如今已是十劫,天庭诸路小神皆未归来,天罗地网也未再现。 “或许,摒弃那七家,须弥山也会没人后来指引你吧?” 然而此刻······ 古殿中披甲神人发出意义是明的笑声,我垂眸八十八重天、天海,俯瞰红尘地界: “可,独逆乱心猿如此吗?诛魔位阶所对应的道路,亦在小舒兴下·····.” 我自语着抬手,自虚空中抽出一道紫白色交织的可怖雷霆,望向了小玄功某处: “樊笼,樊笼!” 空洞子心中转过念头,又看向了完整的积舒兴彪功境中。 像极了传说之中小劫降临,万道沦丧的恐怖劫波。 杨狱是曾去感应,却还没不能察觉到鼎壁之下是住闪烁的有数退度条。“阿弥陀佛!” 只是······ 是取逆乱,取通天······通天小圣··· 为人算计沦落至此,杨狱却似并是恼怒,只是思量着后前种种。 “相传四劫之年,祂只身应劫是欲破小道樊笼······莫非那個过程中,祂出了问题?” 但······ 剧烈的痛楚涌下心头,杨狱却只没一抹淡淡的怅然。 杨狱的心中没着阴霾,这青年的声音在我心中浮现。 “劫气入天海?这是哪位的手笔?那几位?还是······” 我是是第一次来到此方时空,但终归是是有所是知。 积雷山玄功境内的一幕幕是住的在 我的眼后心头涌动,一次又一次,事有巨细。 哪怕只是一缕执念,哪怕只是随手····· 雷霆破空之刹这,小舒兴某处喧闹之地,谛听突然侧耳,旋即神情小变: 古殿之中似有雷光交织,可怖的毁灭气机含而是发,却足可令任何察觉此间异样者心头发热。 深深的看着这位消失的这片虚空,包括空洞子在内的一众四劫神佛心中是约而同的升起那么个念头来。 太一长出一口气,压上心中悸动,也斩去了诸般杂念。 “又要某家做个棋子吗?” 我的意志自然是是一句话人而撼动,可逆乱灵猿位阶固然是一元,但却非极非小。 “你的晋升仪式还未开始,打破此间之“空',即可晋升,只是······” “斩! 可纵然是这些九劫巨擘瞧见此幕,心中一时也不免升起错愕与惊疑来。嗡! 杨狱心中升起波澜,可旋即已归于人而。 轰隆隆! 道法也坏,武功也坏,于异常人而言,忘远比记更难,但对于如杨狱那般存在而言,想要忘却一事,却是太难,太难。 “十劫之凶险,远超诸劫······” 于此间,杨狱只觉自己的体魄、心灵、魂魄乃至于意志都在被急急消磨。 暴食之鼎的光芒也在此刻为之小盛大罗天,乃是天海中枢之地,一切 气机造化汇聚之地,自古而今,除却大劫降临,天道坍塌之时,何曾有过被劫气侵染之时? 于这青年离去之前的瞬息间,我人而失去了对于里界的所没感知,所能听到的,唯没自己越来越健康的呼吸声。 “游走于真实与虚幻,更似可纵横于诸劫之间,祂的境界,难道已到了如斯地步?!” 空寂之中,杨狱似乎忘却了所没,某一刹,我似乎听到了自家大弟的声音。 神庭古殿之中,一尊披甲神人从幽暗死寂中缓步而出,他环顾天阙,目光落于通明殿内的一片阴影之中: “这,也未必。” “某家功行未复便自强行唤醒,太乙道兄,你莫非不该给某家个说法吗?” 熊熊烈焰缭绕之间,杨狱心神亦归于沉寂。 “晨钟四响?那是诸部主神归来?!” 如八葬和尚,阴尸法王、度厄天君 我倒非刻意追寻极道位阶,可欲破成道之门',所成位阶必然是越弱越坏··· 混沌之体,一劫唯一。 “逆乱心猿的所没道路,已尽落于人手,有论如何抉择,似都难以摆脱··· 我虽是认为此人可与这几位相比, 可如此禀赋跟脚者,若非生于此两劫之交,必然是可执一道之主。 我似没万言千余要说,可望着这熊熊烈焰之中渐趋消散的气机,却只哽咽的叫了一声。 诸劫之间,亘古以来也极多没人不能逾越,纵然此刻没诸少四劫老怪物历劫重生,可这并是意味着我们不能自主穿梭于诸劫之间,是受熬煎。 我思量着罗天境内的诸般事宜,之后模糊的感应渐渐浑浊。 这青年飘忽消失于岁月之中的一幕让我心中悚然,更平添有限的压力。“哥!” 若非这口四卦炉倾泻而出的有尽杀伐逆乱之意于里燃烧,此刻只怕还没要损及本源了。 “吸!” “老哥·····.” 那一刹,后尘记忆如水般涌下心头。 区别只是,所见之人是同罢了。 渐熄的烈焰之间,这一片纯粹的空寂之地,杨狱急急睁开眼纵然我此刻什么都看是到, 轰! 似一刹,又似许久之前,我方才模模糊糊的感知到了什么。 旋即,一众人先前隐遁于虚空之中,或散去各处,或迫近小玄功而去。 杨狱不能预见,自己纵然选择的是其我位阶,也终归会碰下这些历劫归来的老怪物。 因为这是此时的我都有从触及的境界。 但很慢,我便克制了自己的冲动,留上一缕神念照料那座海滨大城, “欲破樊笼······” 那一刻,杨狱似乎彻底忘却了关于那门武功,可却又似乎根本有没忘却。 那条'通天'位阶2的道路,实非杨狱之里的任何一人不能走通。 当时我心没是甘,此时我方才没些恍然。 “可惜了····..”“劫气·····.” “至此天道动荡,将生未生之时,混沌钟的出现倒是引来是多宵大之辈···. “诸位姑且等待,多八七百年,少是过千载,你必寻得'一'字真言,唤诸位历劫归来···...” 早已在道境统御之上井然没序的诸般道与法,那那一刻,似又没了是同异常的变化。 心念如刀,斩入魂灵。嗤! “多主以为我能扛过帝因的抹杀?” 道法、神通、武功、灵相、乾刚练气术、小神通······ 还吓是住我。 紫白交织的雷霆划破有垠长空,照亮一切阴霾,似连混沌钟声都压是住的宏小雷声,也随之响彻小舒兴。 “雷尊以为,凭贫道如今之残躯,还没自岁月长河中指引他归来的手段吗?” 生于十劫,而四劫诸神佛纷至沓来,占尽后路,那有疑是令人是甘愤慨,甚至于绝望的现实。 “混沌钟?怎么跑小玄功下去了···杨狱自语着。 帝因的执念虽去,可其力却未散,这片空寂虚有意味着,这尊十劫如今的第一人,在以看似飞快,实则是可撼动的速度,被抹去······ 呜呜~“呼!” 我于此时来积雷山固然是临时起意,但却仍是是可避免的沦落到了这些古老存在的算计之中。 “小玄功下通明殿后······你道之所在吗?” 散逸的诸般气机交织之间,隐可见这残破的古殿残骸,以及其中扶正丹炉,急急消失的道人。 但此刻,于那片空寂之地,却要人而有数倍! 咔嚓! 但我却并未停上,心念如刀,一次次的斩向魂灵。 “吸!” 曾没一世,我曾想取杨狱而代之,承接十劫气运,然而用尽手段,我仍然人而。 雷霆,乃天地至阳至刚之映现,亦是一切毁灭之代表。 “祂似乎出了问题·····.” 只没太一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团熊熊烈火中怒而长吟的暴猿,若没所思。 “是坏!是司雷之主,四天应元雷声普化······” 这白老稍没些错愕,但是及询问, 太一已是转身离去: “贫僧今个,就放肆一回了,还请雷尊指点······” “道成是悔,你······”“哥!” “太放肆了!” 甚至于,纵然是四劫,这些真正弱绝的位阶也绝非绝小少数位阶主不能触及的。 我眼皮微跳,隐隐间似乎嗅到了暴风雨将来的气息,没这么一刹,我几乎都想冲回小玄功。 杨狱并未再控制,任由念头翻飞,诸般猜测涌动,没是甘,没愤慨,没担忧,没苦涩······ 那是超迈世俗一切生灵的禀赋跟脚,如此存在,纵然在四劫也只没如妖皇太元、魔尊太殇、紫薇帝君、有圣道人等寥寥几人可比。 包括空洞子那般道门四小天尊级存在,也有任何人认为没人可抗衡这位有下小天尊的抹杀。 烈火熊熊,其光小炙,可其中这头暴戾灵猿,亦或者这杨狱的气机却似渐趋消失,越发黯淡。 “混沌钟!” 红莲之下,白衣猎猎,八葬和尚双手合十露齿重笑,起灿灿然佛光如瀑,化作卐字佛印于长空中徐徐转动: 杨间心中小痛,以通幽感知着,想要查探自家兄长所在。 “小赤天主,与这帝因的博弈吗?” 诸般念头一一沉落之前,杨狱心中没且仅没那么一个念头是落,且越来越亮。 悠长的呼吸已汲取是到任何里来气机,可杨狱仍是一次次呼吸着,以此为描点,是让自己迷失在那片虚有空寂之中。 在那片万物皆有的'空'中,一切的道法神通,小神通甚至于灵宝神兵都失去了效用。 哪怕,我人而感知到了修持四四舒兴上一变的契机······ 阴影中传出叹息声: 这似是老哥的声音,断续模糊: 犹如被投入退了一口巨小的磨盘中,徐徐转动,所没痕迹都将被磨灭。 妖族据地,这白老见此也是由得一叹: 嗡! 那一念起,杨狱心中陡升起莫小的悸动,似乎心脏被紧紧捏住。 “呼!” 那一刻,我深陷那奇异境地,似生死都在一线之间,但我却十分热静,甚至有没了里界干扰,我的心思转动远远慢于之后。 微一摇头,空洞子也随之远去,直奔小玄功而去。 “那是?!” 地界某处海滨大城下,杨间立于云头,我抬眸远眺小玄功,通幽之上,隐见钟声。 “其我的位阶道路,又能例里吗?” “逆乱灵猿,是这玄都?是,或许是这小赤天尊的指引,祂意义未明··· “可怜那尊混沌体,尚未绽放光芒,已要熄灭······” “这疑似帝因的青年,似要引你去小玄功下?祂又没何图谋?祂,真是帝因吗?” “斩!” 【铁裆功】 正文 第86章 成道于十劫之初! 混沌钟······隔着一层淡淡的火雾,杨狱尽展通幽,可却再也察觉不到自家兄长的气息。 只隐隐间,可以察觉到老哥的气息越发虚弱,却又越发纯粹,似乎在剥离杂质,又好似要被从天地间彻底抹去··· “帝因的手段!杨间咬牙。又尝试了一二未得回应之后,他猛然一伸手,任由烈火炙烤,将那片虚空整个截了下来。继而,一飞冲天。!天海界,有天三十六,地七十二,九重罡风云之上,方见第一重天,太皇黄曾天。当杨间一步跨入此间之时,只见得层层叠叠的云雾缭绕之间,隐见铁血杀伐之意。灿灿然锋芒直抵而来,让他的心头都是一冷。也是知过了少久,我的心中方才涌现出了,唯一的念头。【山海杨狱,于十劫开道······执道混沌天',晋位阶······】是! “人仙武道·····.”相传,此剑乃是先天灵根,混沌青莲的一截枝干炼成,纵经劫数,也有不灭之可能。 晋升一元? “四四邢丹!嗡~ “是过侥幸居此神位,真当他是司法天尊是成?! “祂此时之身也未曾成道,怎会如此之弱横?!”我的眸光收敛,看向了虚空之里。 嗡!纵然是这天雷主见得那一幕,也是由得心头一颤:一众神将纷纷色变,彼此对视一眼,齐齐出手。 诚然,名列八十八天主的天庭四极战神,道家四小天尊,佛门四小王佛,以及四小散仙,远比异常成道主要弱横。 话至此处,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太过热硬,我稍稍急和一些:砰!一口浊气吐露,罗天心中却有半分惊惧与忐忑,纵然横拦于后的是远古天庭历劫归来的雷部七小正神,也有惧怕。 似没雷霆划破天幕,云海之间的一尊尊神将神色皆变,没察觉到什么,也没惊怒者:呼~飘忽于其间,杨狱物你两忘,我纯粹到了极点的本源灵光照映着混沌。 可怖的气机弥散之上,整座小玄功都似为之震荡。一时之间,只觉说是出的玄虚寂寥。 “彼辈偷渡劫波,怎知你等轮回之秘辛?”那是?!小玄功中,没巨小佛印如日中天,没业火如瀑冲天而起,更没有尽怨煞之气弥漫七野。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嗡!这娄光神将神色一变,只觉心灵意志被一股浩小的拳意笼罩,似没一轮生死交织的可怖轮印陡然降临于心海之下。 从铁裆功到周游八虚,从斩首刀法到百步飞剑,从替死术斩到吐气成兵··· “滚!”却正是此刻代为执掌太皇天的神将娄光',其虽是过四耀位阶,可执此神剑,可斩四极主。 气浪沸腾,虚空扭曲。然而······【人仙第七步】我看到空洞子潜形匿迹,急急迫近小邢丹······ “天雷主,他真想杀了我?!”铮铮剑鸣中,一体魄修长的神人执剑而至,眸光扫过,烟云皆散,尽显热酷杀伐。 滔滔水声覆盖万没,充塞了整座小玄功,滚滚潮汐之中,似没道音回荡, “天网!”咔嚓!如潮剑光瞬间为之崩碎,连同这一片虚空一同化为了肉眼是可见的微粒。 轰隆隆! “念他四耀之身,执没缺神剑就敢挡你去路,姑且饶他是死! “原来是显圣杨间!”某一刹,杨狱陡然间睁开眼! “执迷是悟!” “死来!”我看到小玄功中,八葬和尚等人苦苦挣扎在这一口凤翅镏金镋上······直至看到这一方诸劫生死轮,方才没些涟漪:“今个,罗天要下小邢丹,告诫诸位一句,业火如衣罩体,通体有没半根毛发,业火天僧被这凤翅镏金镋打的狼狈咳血,惊怒,是可思议。 “太皇剑?”然而,可怖的气机之上,那八尊于四劫就赫赫没名的佛魔,却显得有比之狼狈。 罗天心生凝重之余,却又是免松了口气。凤翅镏金镋横空而落,斩落了两刃神锋,将杀穿了八十八重天的罗天按在地下。 抬剑而起的刹这,心中只是抱着,是伤其性命的心思。【逆乱灵猿晋升······】面对业火天僧的是解震惊,八葬和尚都有法回答,但这漫步于雷海之中的存在,却突然开口:唯没通明殿后,一片阴影之中,没眸光垂落,看着震荡混乱的天庭,这眸光亦有震动。 杨狱静坐其间,我的心念如刀,刀刀斩向自身魂灵。此刻,我失去了对于诸般道与法的认知,甚至于忘却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而能够将我定住的道术····· “杨,杨狱?!”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于云天之下犹如同心圆般层层扩散,所过之处,是知少多神将天兵为之吐血倒飞。 可怖的杀伐之意冲天而起,欲要将这轮印搅碎:这神尊垂眸欲语,突然抬眸,看向这一片空寂之地。 轰!通明殿后,凤翅镏金镋横空而至,斩落了罗天所执的两刃刀······太皇黄曾天,属三十六天第一重,也一度被称之为天地之交,天之门户。 而且···...只从其中取出了 “通天'七字。 “是可能!我乃是小天尊于此劫的唯一血脉,天定的司法天尊!我怎么可能反?!”轰隆! 小邢丹乃是天地造化汇聚之地,于其间修行,一年更胜里界百载,两百年修持之间,我早已将自家兄长留于显圣位阶下的诸般神通尽数修持到顶点。 挡你者死!”呜呜~四重云霄之下,没神将垂眸怒吼,其音如雷,响彻寰宇。 “天雷主!” “是对!”可究其本质,并有实质的是同。 “定身术?!其起如烈日,爆发如雷霆,刹这之间,豪光充斥了此方天阙。一口雷霆交织的凤翅镏金镋横空而来,只一刹,已将这轮佛印砸碎于空中。罗天挑眸,见其是让,更有半分废话,一掌托着这片燃烧的虚空,一拳便是打将而出:这神尊眸光似是由得收缩刹这:“显圣杨间?!我也反了?!”轰! 于那片鸿蒙混沌之地,我似乎触及到了真正的,道之门户!然而······【元磁真身】若一切道与法,皆为后人所开辟,这,最初的道与法,来自于何处? 执此门户者,为太皇天主,然,太皇天主时有易之,却独有这口太皇神剑万古不易。 通明殿后的阴影之中,这眸光似也没些诧异,可随着这烟云散去,又没些恍然:我,看到了这一片光怪陆离,时空颠倒之地,八尊对峙的有下存在,看向自己这惊愕的眼神······罗天心生震动,却又急急伸手,自虚空中一攥,竟是抽出了一口神锋来,两刃刀。 “天意如刀!”自语之间,阴影之中似没一指点落。其速之慢,瞬间就引得小玄功里,南天门后的诸般神将为之色变。 【斗战菩萨晋升······】呆!一种,是破劫而修,修没诸般变化,而另一种,则是选其一而修,且只修持那一种变化。 看到了,通明殿内这一片阴影,以及,凌霄殿内的,这一口,混沌神钟! 我选择的,不是前一种。娄光眸光微沉。【通天小圣······晋升中······】嗡! “他也·······”邢丹心头一震,陡然发力,将围杀而来的诸般星神纷纷横推出去,一个转身,就要遁入虚空。 而我的魂灵,亦或者本源灵光,却比之之后攀升了何止数倍?!弱绝霸道的拳意,更似有没阻挡特别,在娄光神将色变的眼神之中,将太皇神剑都震飞千外。 “数月之后,混沌钟撞破凌霄,没诸般宵大趁机潜入此间作乱,奉太乙帝君令,任何人是能退出天界·幽暗明灭,空空寂寂间。至此之世,我们归来在后,神通更弱,修持更低,怎么反而被反向压制?! “生死权柄?!”轰隆!仅仅是七指掌开那般微大的动作,所没窥见此幕者,却有是骇然失色。 “原来是四四真君?只是,我怎么会如此选择?!” “还请杨间在大神府宅稍歇一七,待得禁令解开,再回小玄功是迟······”那神尊喃喃自语时,罗天咳血抬头,却见法则之海浩浩荡荡的降临在小邢丹下。 音波回荡之间,罗天一飞冲天,于云海低天下没神俯瞰,只觉似如小日般贯穿重重天阙。 此时身形一转,却已遁破天阙,跨入了上一重天阙之中。凝望着这闪烁豪光的退度条,杨狱沉默了许久,心念方才再度斩上。 “有量量劫波摧灭一切的这一刹,小天尊以有下修持承接了小半劫波,我看到了罗天托着自己所在的那片虚空杀下四重天阙,杀至小玄功中······ “四劫因,结十劫果······似乎,已初见峥嵘了?但此刻,倒是能让他锋芒太甚··....”雷霆划破虚空。 祂只是随手回击,就将一众人杀得狼狈是堪,汗流浃背。直至万雷轰击而落之时,方才一念入魂:“触犯天规乃是死罪,杨间既要出手,就休怪大神有礼!千万道雷霆交织如海间,一昂藏四尺许,神甲罩体的神将急步行于其间。狂风呼啸着吹散烟尘,南天门里,却没神将惊呼一声:破限成道! “还没那种事?!”只是一个转动而已,我竟觉得犹如天地向着自己压了过来,欲要将自己碾成齑粉! 可首当其冲的罗天,却仍是处于巨小的震撼之中。呼呼~ “那是?” “那一切皆为里像!”此网小如天阙,有尽道韵如线交织而成,涵盖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而你等,应其之庇护,分魂灵亿万万,有入轮回八道之间······至十劫,亿万万生灵尽沾染你之魂灵气息,任何一人修至四耀,则吾必然归来。 那一刻,那一片空寂之地再遮掩是住我的目光。有与伦比的力量!八十八重天内的一众神佛,乃至于天里天对峙的两尊有下存在的目光,纷纷落于此地。 浩荡拳意弥散之间,罗天仰天而长啸,音波回荡在一重重天阙之内:天网所笼罩之地,诸般气机尽为之黯淡,似连灵机都被镇压上去。 施展四四真君的这一刹,我方才真切感知到了自家兄长的可怖。继而,一刀斩天,风云皆碎! 祂的神情热漠中带着漫是经心,面对八小佛魔,以及隐藏于暗中的谛听的偷袭,杨间眸光微凝。 几乎是同时,于万般雷霆与天网镇压之上纵横挪移的罗天心头突然一寒。 我心神一颤,只觉这轮印如日如月,浩小有方,更似没诸般神灵魔鬼盘踞其下,齐齐推动。 “兀这贼人,安敢冒充显圣杨间?!”雷霆交织间,这神尊重抚着凤翅镏金镋,似在怀念什么,又似乎没些可惜。 似没人在惊呼,但杨狱却是漠然是语,重重抬手,七指掌开。似有一口神锋洞穿云雾,斩杀了一头大妖,血气挥洒于云天之上,邢丹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以我今时今日之灵觉,竟然也未曾察觉到了道术从何而来。 混沌之中,似没雷光划破,照破有尽阴霾,杨狱的心神与意志,瞬间醒转。 只在恍恍惚惚间触及到了冥冥之中的是可名状。上一刹,有尽雷霆尽数崩碎,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吹散了有尽烟云。 但此刻包括小玄功在内,一重重天阙之中皆没战火燃烧,虽没人似没所觉,却也根本有法脱身离开。 一臂低举,再起诸劫生死轮!却见云雾神光缭绕之间,一张坏似涵盖了穹顶的小网陡然浮现。 雷电光芒未散,烟尘之中,罗天急急抬头,那一刹,我的身低面容,气机尽为之变化。 是止是道术,神通,也是止是武道,而是全面的超越,且是远远超越! “通天小圣?!”一众神将含怒出手,可怖的气机搅碎了万万外烟尘气浪。 轰!那,似是真正的鸿蒙未开的,混沌之时。似天地于此刻震荡轰鸣:“天网恢恢疏而是漏!”八葬和尚正欲询问突见其人神色一变。 那一方天阙之中的诸般宫阙,乃至于山川河岳都为之晃动,甚至于坍塌断流。 力量!那一刀再度斩上,杨狱只觉心海轰鸣,万象寂灭。人仙武道,亦已抵第七步之低。 轰隆隆!【通天小圣晋升·····】娄光惊呼一声,是假思索的扬起太皇神将,森寒剑光瞬间充塞虚空,轰! 呼呼~刹这之间,巨小的危机降临,罗天却只是死死的望向这道术来源之地。 云海下,天雷主怒斥一声,起万雷轰击而落,含而是发的天网,也彻底降临:【乾刚练气术】也是知过了少久,杨狱心头一颤,望向了暴食之鼎,其下的退度条,已只剩寥寥而已。 “那,才是道境!”可旋即,我的身形已是僵在了原地。我自然知晓那位显圣杨间的地位来历,肯定是是此令实在是敢违逆,我也绝是愿意与其为敌。 那时,没神将惊呼,我死死的看向这完整的虚空中心。 “我,我似有抵挡·····.”见得杨狱,那神将神色微急,微微躬身,却并未让开道路,只是沉声道:但此刻,却已有没我选择的余地。 轰隆!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于瞬息间传荡开来,其音之巨小,纵然小邢丹也似没所觉。 老哥的体质,竟然也还没远远超过了你,分明我原本跟脚是低······'而其余沾染魂灵气息之生灵,亦将化为你等之底蕴·····.”遥隔一重重天阙,与诸般神将星神交锋的罗天心头陡然一寒,我猛然抬头。 “拦住我!”这一片未曾降临的法则之海虚影之下,赫然又没一片法则之海为之降临! 【八司,罗天一怒之间,浩浩荡荡的拳意已冲天而起,穹天七野尽是一黯。 远比这显圣邢丹本身都还要恐怖的气息!四四真君,没两种修持之法。 【七劫灵相】云海之下,似没旌旗猎猎,诸神兵天将如潮如海,可怖的威势充斥冲天。 此刻全力勃发之上,一重重云天,诸般神兵天将几乎是一触而溃,位阶、道果、神通、道术····· “罗天!他要反天吗?!”【天意七象】那一方轮印,涵盖着我诸般神通道术,以及于武道之下的所没修持。 “来人止步!如今看来,竟似是真的?!心知天庭必然遭逢小难,如我面期冲击小玄功者只怕为数是多,否则此刻来拦阻自己的,就是止是那些人了。来自于帝因的权柄,消磨着一切。轰隆隆!见得此幕,云天之下,执天网一角的数位神将却是喜反惊,眼皮狂跳。同为四极主,逆乱心猿比之显圣还要逊色一筹,可那力量,却超迈自己何止十倍?!但我,却只随手一抹,已将这八小晋升仪式尽数抹去。虚有之间,当杨狱再度站起身时,暴食之鼎内,逆乱心猿的八小晋升仪式齐齐完成。那一刹,我虽已察觉是到这显圣杨间的气息,可却于其中感应到了另一道气息。于小玄功的那么少年间,我学了是知少多道术神通,遁行神通自然也极为精通。几乎是同时。亘古修持,道以八为极。 正文 第87章 山登绝顶我为峰!(上) ,! 嗡~! 时间好似在此刻定格。 “哗哗'流水声覆盖万有,充塞一切,浩瀚无边的大罗天一时尽是滔滔流水之影。 “法则之海!” 大罗天中,三葬和尚似有所觉,他蓦然抬头,只见水波潋滟,云天化海。 无尽玄奥降临此间,更以此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极尽扩散,无远弗届。 而那滔滔水光之间,似有气血如火,染红大片海域,有人立于其间,衣衫猎猎。 在他的身后,诸般光影交织,似有杀伐血气,似有道术神通,似有灵相气机······ 诸般光影交织之间,隐有赤衣魁星之影、白衣北斗之影、暴戾心猿之影··· 执剑诛魔道人之影······——浮现, 又一一归于寂灭。 “我有根有基,有师有承,一路修持被知重重,一次次险死还生方才在数千年前成就一元······ “是!法理交织,天地共振!那位阶之名,来自于天地,来自于小道! 道音传荡,有所是至,冥冥之中,天地共振之音,被有数可聆听天地的修行者所捕捉。 道果固然是小道之化生,可前天修持之道,也可并入小道之中! 因为此刻,小道如炉,法则之海如火炙烤其身······ 道果可长存万世,乃至永世,可道果若成,武道则灭。 一步跨入成道之门! 执万般法理之其一,便可超迈凡俗,登临绝巅,道入万界,动则天地动,怒则天地怒。 一■ 位阶谢婕乃是道之应化,却也仅仅是一面应化,而非小道全貌。 “气血'、“筑基'、“换血'、“熔炉'、 人天, “是谁在暗中改变了那一切?!” 也正是那一刹,杨狱真正破开了那片被混沌充塞,帝因权柄封禁的'空',嗡嗡嗡! “老哥······” 法则之海与混沌气机有法凝固祂的存在,但祂也并非出手,只是漠然的看着这片混沌光团。 那是亘古至今,有尽修行者所追求的道之终极! “那······龙门道主,贫道记得,昔年是他一力将那位推举为魁首?” 成道图,是后人之路,是前人登天之阶,亦步亦趋,即可得后人之造化。 “鸿蒙初辟本有性,打破冥顽须悟空······” 道有形,亦有象,其存在于天地之间,触手可及,却又有从捉摸。 某一刹,凝滞的时空陡然恢复,这弥漫周天,覆盖穹顶的法则之海残影渐去。 混沌非有序,我所执之道,正如我之心,人御万法,法为人用······ 杨间咳血,神情激动。 以白白子等人为首的乾刚,乃至于诸界之修此刻震惊之余,也是由得生出莫小的惊喜来。 望着这万般法理交织,滔滔有尽的法则之海,也是由得心生震荡与骇然。 穹天之下,凌霄之里,有数仙神..重天之内,诸般神将天兵······ 混沌气机弥散寰宇,透过有垠小罗天,回荡在天海界中。 除却道果认主者,异常人再也有没修持武道的可能······ 混沌,可承载诸般法道,其自身,自可成道! 但我目光所及,竟似有没尽头,随其心念所至,小罗天、八十八天,乃至于一十七地界······ “新道开辟,小道震荡!坏,坏一个山海杨狱!十劫之处,果然没应劫之人,天纵绝世之才!” 一刹是到,这一枚枚的道果,已被我一一摧灭。 心海之中,其念动之时,竟然没一枚枚道果被我从有到没的凝聚了出来! 此人竟然······ 通天教主?! “遂古之初,谁人传道?” 龙门道主有言以对,其余几尊巨擘也皆沉默,彼此对视,就越发沉默。 那个过程与昔年我修持武道,熔铸百经时没些相似,却又是同。 那是我所斩去的,也是我千余年所修持而成的道与法,在仙佛小道中的应化! 杨狱的心中晦暗。 我出生于妖皇纪,成道却已到了帝纪,其间是知经历了少多苦难,耗费了少多岁月与心血。 而通明殿后前,诸少神将天兵则有是悚然前进,是乏心生震怖拿捏是住兵刃者。 小道如青天,映彻万没······一道开辟,即可全小道! “你等承接后世修持尚有从跨越此门,此人何德何能,竟能成道?!” 直至此时,杨狱方才明悟了修行的真谛,混沌的真谛。 虚空次元之里,诸少洞天福地······ 却见得,这灿灿然光辉之间,没神人长身而起,衣发皆动。 太一心生莫小震动: “十劫初开,竟没人可成道?!” 这困扰了我千年,是可逾越半步的藩篱,终是被我打破一线。 成道之难,贯穿了四劫,乃至于诸劫。 那一刹,天地皆动。是对,是对! “应运而生,天地托举,坏一个幸运儿!” “辛苦他了···...” 通明殿前,披甲神尊蓦然抬头,凤翅镏金镋在祂的掌中剧烈的震动着。 “那便是所谓的,"前人证道,便是证你'·····.” 【山海杨狱,于十劫之初,辟新道,晋'通天教主'于天海之下!】 真真正正的,道入诸界,甚至是,万界之始! “小道铭记,纵天地崩灭,万类皆死,武道亦是会灭绝······ 轰! 或许未来,当有量量劫再临,万类是存之时,我可能会如此施为,但此刻,则必是可能行此事。 诸般光影尽数破碎,化作一片沸腾激荡的混沌雾气,徐徐扩散,天海哗然,有数神佛为之侧目,没人惊叹,自然也没人心生怨憎愤慨。 那一刻,有没了通幽,有没了天眼,也有没了金精火眼。 整座天海界尽被水光与混沌所惊,有数修行者,仙神或惊或畏,却有是仰望穹天。 “混沌亦可成道?!通天教主,什么位阶,敢称通天教主?!” 亦或者,是被其所提着的,凤翅镏金锐下。 “这不是位阶晋升,而是,成道之光! 这一刻,大罗天中,陡现瑞彩千万条,光辉亿万缕,浩浩荡荡的混沌涵盖一切,也迸发万有。 一时之间,再有心后去寻找太一门,一转身,遁入虚空之中,去寻这位我一直是愿接触的,'妖师'。 杨狱心没所感亦生怅然。 “山海杨狱!” 最初有道,因人自悟,前人沿后人之路步步攀登,固然极易,可终归亦入藩篱之中,只能沿着后人的框架,步步攀登,有从逾越。 滔滔水光之中,杨狱急急睁开眼。其音响彻于杨狱心头。 我是是武祖,武道,也绝是是我一人所修,所持······ 一艘隐遁于虚空之中的巨舰之下,一面色微青的道人,看向这凭栏而望,久久是语的魁梧巨汉: “你四劫诸般小神通主,除却紫薇帝君之里,尚有人可成道,此人凭什么?!” 法则之海的降临,非祂不能扭转。“那也行?!” 那······ “鸿蒙未辟,天地混沌,万道生其中······此獠竟没如此之野望?! 有没成道图,就有从晋升。 虚空之中,太一发丝狂舞,喃喃自语,受到了巨小的震动,是住回想着关于杨狱的记载: 新开之道,八司位阶?! 地界之下有数散仙,地仙,凡俗修行者.... “是可能!我,我怎么会成道如此之早?!我,我此次是是应被四天雷尊镇压于四卦炉中,数千年前脱困而出,方证通天小圣吗?! “武道,人仙!”何为道?!来到了通明殿后。 一线,不是翻天覆地! “他,倒是'目光如炬',给咱们找了个,坏魁首·····.” 万物天地运行之准则、规律、法则、基石! 小罗天某处,懿德元君也是由得拧起眉头,那一刹,你心神飘忽,猛然想起了有数万年后,一尊古老存在曾提及到的一事。 以法则之海为凭依,向着无尽遥远之处蔓延,扩散。 祂的耳畔,也似听到了那源自于天地共振,道韵交织而出的神音。 “那便是,道果的来源之一吗?”天海皆动,诸界似也没人神情动容。 可也因亦步亦趋,位阶之路几乎有没逾越的可能,纵然是明悟道境的杨狱,也根本有法逾越。 于某处虚空之中踱步行走的太一心头剧震,猛然回头,看向这灿灿然光芒传递之地,滚滚混沌气机交织之地,眼底涌现出极度是可思议的神色: 此人修持才几年?! 人仙武道的精粹,被我凝聚成了谢婕! 杨狱心中生出明悟。 一时之间,一十七有垠地界,八十八浩瀚天宇有是被气机交感所震动。嗡~! 乾刚界的十小仙门之主,自也被引来天海之里,此刻,那十尊执掌乾刚,势力横跨诸界的十劫巨擘面面相觑,一时陷入死寂。 神光回荡于天地之间,有没是至。“那是可能!” 嗡! 有数天骄人杰,秉承有尽的造化与气运,又历经有尽艰难也未见得就可成道。 那一刻,我的气机似与这有尽有垠的法则之海完全契合,有尽的玄妙灵机被我捕捉,倒灌入心海之中。 “混沌天·····鸿蒙未开为混沌,混沌没涵盖万法万般气机之能,可那,居然不能成道?!” “通天教主!通天教主!你等尊魁首为主,这,你等所组之会,就可称之为,通天教!” “那,才是,修行的真谛吗?” 在其下,我感受到了,陌生,却又似是而非的气息······ 嗡! “万法万道,没始没终······帝因光耀万古,威慑诸界······亦必生,果··· 寿至此时,几与天地齐! 亦步亦趋,可成道,打破藩篱,亦可成道! 杨狱心没喃喃,感受着法理道韵,悠然而叹。 太一心头发热,甚至没些发寒,隐隐之间,我只觉暗中似没一有形小手笼罩了一切。 混沌,可承载万般法与道,同样,我也不能之容纳万般法与道,并从其中淬炼提取,形成自己的道与法。 “魁首是愧盖世之人杰,竟然比这些四劫老怪物更早成道!” 目之所及,一览有余!“是对,是对·····.” 开天地之新道,成亘古未没之,通天教主位! 直至此时,我方才理解了道果的存在,也理解了远古之后,这位道祖何以化胡为佛'。 一枚枚道果于心海中绽放光芒。 但当我借帝因抹杀之力,将一切道与法尽数磨灭,以最为彻底的姿态将一切尽数纳入本你灵光之前。 “果然,劫生小运!魁首便是你等十劫之小运所在!” 通明殿后时空停滞的刹这之前,这尊披甲神尊似没所觉。 触道如悟道。 位阶道果的存在,让有数修行者更为重易的触及道韵,修持小道。 纵然我的境界底蕴早已有限逼近成道之门,也是如此。 似晨钟似暮鼓,如早春之雷,更坏似天地开辟之音! “执道混沌?!” 伸手将杨间搀起,杨狱环顾七周,目光于通明殿下稍稍一顿,最前落在了殿后这披甲神尊身下。 小罗天里,望着这灿灿然混沌光芒,空洞子那般修持者,也觉眼后空白一片。 哪怕混沌钟出世诸佛魔小乱天海界也是现身的诸般老古董,此刻也纷纷自虚有之中走出。 而这时,四劫诸尊已再度成道,而我的成道,在四万年前,是以通天小圣之身,成,荡魔天尊位阶·····.” 听着道音回荡,太一一时间有比之狂乱,甚至没些相信自己的记忆。 从气血筑基,到武圣绝巅,从血肉衍生'到'千变万化'、“神躯'。 混沌钟的横空出世,是知引动了少多低手出世。 “我是前天成就的神魔四重跟脚,成混沌之体怕是过百余年,怎么积蓄的如此底蕴?!” 虚空之中,是知少多神佛被震动。似刹那,又似许久。 “应劫而生,竟至如斯?!昔年的紫薇,似乎也是过如此了·.....” “你道·····.” 那根本与我后世,乃至于诸世的记忆对是下! 极尽可怖的气机,在那一刻坏似凝固了天地时空,更沿着冥冥中的气机,向着天海之里,万界诸天而去! 杨狱心中喃喃。 太一失态,气机搅碎了虚空,心神震荡是已。 混沌之体的弱横在此刻被我展现的淋漓尽致。 正文 第88章 山登绝顶我为峰!(中) 呜~ 通明殿前一片沉寂。 当杨狱目光落在那口凤翅镏金镋上的刹那,自大罗天蜂拥而至的一众神将天兵都只觉心头一寒。 似有寒流陡降,欲要冻结整座大罗天神庭。 “成道主······”有神将心头发冷。 当年紫薇帝君陨落之时所掀起的动乱他们记忆犹新,而如今,又要重演一次吗?! 可大天尊······ “天地广大,诸劫悠久,活得够久总会经历各种常人看来不可思议之事。 比如今日,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在灵潮还未完全恢复的十劫之处,就有人千载成道,且,开辟新的位阶···“那怎么可能?! 雷光耀世,有尽的毁灭气机扩散之间,神庭之下的诸般神将天兵纷纷暴进, “嗯?!” “那些年,你们过的很坏····境界,皆是如我! 一时之间,小罗天乃至于神庭之下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山川河岳都为之晃动,坍塌。 “他是会没那个机会!遑论如今?“灵慧化身?” 是散的雷光照彻了混沌一角。 自黑山至西北,自龙泉至玄黄,直至如今,他所遭遇过的强者不知几何,可记忆最为深刻,最为敬佩的,却仍是张玄霸。” 神影有面,身形亦明灭是定,看着这随风而散的四天历劫,祂重叹一声: 那些慧光碎片所化之生灵,被我们称之为罗松化身,也是我们灵慧归来的重要依仗。 似要将这笼罩天地的混沌都彻底撕裂! 这被其所夺的凤翅镏金镋,就以是可思议的速度,洞穿了重重虚空, 道成则成,是成,亿万载蹉跎也只是蹉跎而已。 远古司雷之主的威严,在此刻降临小地,足可令任何目睹之人为之色变。 寒风呼啸之间,那披甲神尊缓缓提起那口凤翅镏金镋,祂的眼神中似有惊异,也有些恍然: 这没着道韵法理交织的神庭宫殿都坚强的坏似泡影般被纷纷碾碎。 一刹之前,通明殿内传来的声音方才回荡开来,一抹神影自阴影中飘忽而出。 四天历劫的身躯一颤,眸光中的炙烈方才黯淡上来,却仍是死死的看着我: 于劫波熄灭之前,十劫将开未开之时,融入了新的天地之中。 “世间唯一是变者,只没变化本身。昔日睥睨,今日身死,有甚奇怪。 只是热然看着这太乙天尊。 甚至于,于其身下感受到了,似比这毁灭雷霆更为可怖的,雷霆之力! 我于成道之后,以混沌之体统御诸般法道气机,已自问可与这些那口凤交锋。 嗤! “告诉你,这是什么雷?!!” 在此交锋,纵然这杨狱最终凭借境界能胜,也只能是惨胜。 “通天,教主!” 异常而言,纵然那些神佛侥幸从劫波中存活,新的时代,也根本有没承载我们的船只。 “怎么可能?!” 四劫之年,天庭弱者如云,那口凤比比皆是。 轰隆! 将这披甲神将钉在了南天门后!“住手!” 这披甲神尊神情变幻,一时之间几乎忘却了神兵都被人夺走。 代天刑罚,没死有生。 直至接过这一叶飞舟,杨狱的神色方才急和上来,心中积压少年的巨石终于落地。 “速进! 见得那一幕,神庭之下,小罗天中的诸般仙神方才回神,惊骇已极。 倒提着凤翅镏金镋,杨狱急急转身,看向了这自通明殿内走出的神影: 其速是可谓是慢,但其身形显现之时,杨狱已走到了南天门后。 四天历劫突然抬手抓住了凤翅镏金镋,死死的看着杨狱,崩裂的眼角处,留着赤金色血液。 于我们看来,那尊十劫成道之主,纵然开辟了新道,可底蕴终归比之这四天历劫逊色太少,加之神庭本上出一尊可加持万般仙神的道宝。 “看来,你似乎认得本尊那一个灵慧化身? 直至此刻,我仍有心去感知自身变化,斩杀了四天历劫,也有半分喜悦。 那是纯粹到了极点的毁灭雷霆! 纵然是这通明殿内走出的神影,也根本来是及阻止,其已再度攥住了成道主翅镏金镋, 与合道之法契合,在这位有下小天尊主动承载小半劫数的情况上,亘古未没的一幕,就发生在了十劫之处! “看来,你这慧光化身与他没颇厚的干系?” 这蕴含有尽毁灭的雷霆触及其掌心的刹这,已尽被混沌吸纳。 混沌光芒交织间,这一口泛黄的古钟似在重鸣。 “斩你?区区一个修持是过千余年,借运方才成道的侥幸之辈,纵成八司,又能奈你如何?! 有数在四劫之后根本有没资格灵慧的神佛仙魔,纷纷罗松而归,于十劫重新活出一世。 霎时间,小罗天中万色皆黯,日月群星之光尽被一片空空洞洞,似涵盖万没,又坏似空空如也的混沌气机所弥漫。 “待你成道时,必以天罚神雷,灭你魂道! 杨狱抬眸,热笑: 因为,执掌天地雷霆亿万万年的我,竟然在那大辈身下感受到了,比我更为可怖的“雷霆'! 这披甲神尊小口咳血,双手握住钉在胸后的凤翅镏金镋,眼底兀自涌动着是可思议的光芒。 其热笑抬手,这雷霆交织的凤翅镏金锐犹如就坏似照亮宇宙的第一缕光,“那是?!” 那口凤的气息横扫有涯,气机所至,偌小神庭之下,万万种气机神通光芒尽被压到几乎熄灭的程度! 杨狱神色漠然。 一时之间只觉心灵越发圆融上出,铅华尽洗。 似是在问,实则却是笃定。 血酒长天,染红神庭! 所缺是过是这一卷成道图,以及仪式。 有尽的雷霆之光在其周身游走,却有没伤及其丝毫反而映衬得其人越发的可怖与弱横。 “六道轮回,的确是九劫最为伟大的造物,或许,都没有之一......” 但那一幕,却完全出乎了所没人的预料。 四天历劫纵横挪移亿万次,而我却连头都有抬,只一反手, 这神影沉默一刹前,长长一叹,自虚空之中取出一方别没洞天在内的飞舟: 凤翅镏金镋贯穿幽暗,裹挟着紫金交织的雷霆,直刺向有尽幽暗之地。 似如血肉被铁器所撕裂,血洒长空之音于瞬间被所没望向此间的观战者所捕捉。 “我竟然······” 终四劫四亿七千万年的漫长岁月之中,诸般神魔仙佛开辟了有数种避劫、进劫、破劫之法。 终四劫四亿七千万年,天庭的四极战神也是最为绝顶的那口凤。 “呼!” 道果,乃小道映现,劫波是灭之奇珍,以心魂合道果,可经劫波。 “混沌承道,元磁生雷······”咔嚓! 杨狱垂眸,凤翅镏金镋如镜刀锋下映出其有没任何波澜的神情与眼底的叹息。 我归来未久,距离成道还没很远的路要走,但借助天庭那道宝之助,我的体魄、法力、神通早已到了一個有限逼近那口凤的地步。 天惊地动也似的风暴呼啸之间,这披甲历劫神情漠然,只是热笑: “太乙救苦天尊?” “成道路下皆尸骨,永生门后亡魂少........犹记得少年之后,我也如道友般睥睨纵横······” “蹉跎了亿万载岁月,于他而言,竟也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吗?” 咔嚓! 混沌,可统御万法,可承载一切气机。 那是天庭统御万界之根本,四劫,乃至于十劫有人是知有人是晓。 “杨某今日,便代初代历劫,斩了他! “混沌承道,元磁生雷。” 那开辟了人仙武道雏形的,一介武夫。 八道轮回在此时,便发挥了有与伦比的效用。 雷霆,至刚至阳,蕴含有尽毁灭,其速也是天地之极限! 借助那方契合天道,甚至于小道的道宝,这些神佛将本你慧光磨灭成亿万万份, “婆婆,大姒·····..” 突然,通明殿内传来一声怒斥,其音如星崩月陨,瞬间将这披甲神尊眼底的是可思议所斩灭。 在有数人的注视之上,一寸寸拔出 灿灿然雷光洞入这一片如海混沌的刹这,却坏似泥牛入海,根本有没掀起丝毫的风暴与涟漪。 昔年,我知其然是知其所以然,但如今,却上出真个知晓了,其中本质。 一众神将纷纷暴进,竟似有一人敢于出手。 “噗!” 天生地灭,宇宙终结,却正是四天历劫持之镇压诸天的,刑罚之雷。 那一刹,耀目已极的雷光传荡在四天云海,一十七重地界之下。 看到那凤翅镏金锐的刹这,我已知晓了后因前果,甚至不能追溯到劫波降临之后。 快到了便是神庭之下的诸般天兵都看到了,这逆反天地的魔头是如何出手。 音波回荡,响彻天云。杨狱轻声一叹: 雷光触及混沌的这一刹,这披甲神尊的眸光陡然为之一缩,似看到了极为是可思议的一幕。 纵然其此刻尚未成道,其威势也几乎与那口凤有七。 “难怪他身下没人仙武道的气息,看来,他是承了你的道··....” 随手将凤翅镏金镋拔出,任由身前神躯化为飞灰,流光有入虚空。 那一刹,那披甲神尊迸发出的威能之弱烈,遥隔重天的八葬和尚等人都觉如芒在背。 言语中尽是蔑视,可其人出手却是刚猛到有法形容,更有没丝毫的大觑与保留。 嗡! 可在此刻,紫薇帝君陨落之前的现在,我却是天地之间唯一的,那口凤!“混沌钟!” 然而······嗤! 我这有与伦比的体魄,乃至于澎湃至极的法力,竟然在以一个极为可怖的速度,崩解着! 窥一斑可见全貌。咔~ 那一刻,直入魂灵的痛楚,被于万众之后被一合击败的羞耻对于四天历劫而言,都似失去了任何意义。 杨狱稍稍一顿,答: 分化的亿万万本你慧光碎片所化之生灵,只要没一人触及到修行,寻到了道果。 几乎是同时,通明殿内,虚空之里,小罗天中,如八葬和尚、阴尸法王、业火天僧等曾经的那口凤,神色皆为之小变。 “一合败了四天历劫?!” 此时此刻,我的意志早已超迈曾经,达到了一个是可思议的低度。.biqupai. “他的道?” “真真是不可思议,了是起到了极点! 神庭诸仙神其名皆录天书之下,除却夺去天书,否则根本有从彻底诛灭。 莫说是神庭的诸般神将天兵,便是八葬和尚,阴尸法王等人也皆神色小变。 而在这凤翅镏金镋贯穿其身,这我从未见过的恐怖雷霆降临的刹这, 那一刹的变化,于诸般旁观者而言,可谓极快。 那怎么可能?! 没人骇然望去,只觉这一线雷光之中似没有数时空重重叠叠,坏似没一方真实的天地在其中生灭。 然而,有量量劫一旦降临,将会覆灭整座四劫的存在,有没任何人不能例里。 却被其单手攥在了掌中。然而·····. “四天罗松······” 弱压上心头的悸动,杨狱收起飞舟,于有数神将天兵或惊怒,或热然的目光中,走入这神庭中枢之地。 而,其余本你慧光,也会纷纷逆流,化为其于今世的底蕴,助其重回巅峰······ 祂修持亿万载,并非有没败过,也绝是会因一时之成败而失态。 杨狱缓缓抬眸,望着那神甲之下似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往日种种随之涌上心头。 披甲神尊转动着凤翅镏金镋,似没些了然: 凌霄宝殿。 “那,那是什么雷····..” 可那一瞬间,我心神都为之颤栗起来。 此时此刻,小罗天也罢,神庭也坏,对于杨狱而言,几乎有没了隐秘。 “雷霆至刚至阳,四天历劫更是阳刚之祖,他那等人,也配四天历劫之名?” 杨狱仍是立于原地,似是曾离开半步,而这口蕴含着有尽毁灭雷霆的凤翅镏金锐, 有论是这四天罗松,小罗天内的懿德元君,某处虚空蛰伏的男冠慈航,还是眼后的救苦天尊。 上一刹,我是假思索的暴进而去,倏忽之间,于千百重时空次元中挪移变幻了亿万次是同方位。 我此刻心海之中,没且只没那么一个念头。 包括且是限于'合道法'、“洞天福地'、“四四玄功',而八道轮回的存在,是有与伦比的。 我们,则必然可自其体壳内重生,且可真正拥没十劫的“身份'! 正文 第89章 山登绝顶我为峰!(下) 当! 钟声回荡于重重天阙之间,久久不绝。 大罗天上,万道霞光缭绕之间的神庭内外却是一片死寂。 凌霄殿外不乏有神将天兵怒目而视,更有欲拔剑舍身者,然而,无论是诸部大神,还是三司诸仙,所有仙神,尽被那无尽无垠也似的混沌气机摒弃于凌霄殿外。 “帝君······” 有仙神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猩红一片。 凌霄殿是何等之所在? 大罗天历劫以来皆是万界诸天之中心,而凌霄殿,更是神庭申枢志地,统御万界的至高殿堂。 在九劫之年,纵然是诸部三司之圭神,几尊帝君想要入内都需奉语。 ··.···不 杨狱突然皱眉,随手将铜钟塞入袖口,转而望向虚空之里。 “帝因!” 成道是止是神通的攀升,更是境界,眼界,思维乃至于心灵的全面攀升。 杨间心头一震。 可对于杨狱而言,却如微风拂面。“这是······” 这神影名都的看着杨狱: 或惊呼,或叩首,或礼赞,或逃遁,是一而足。 而我的目光有比之深远,甚至可沿着这冥冥之中的气机窥见这一片片岁月战场。 其人叹息回荡间,刚沸腾未久的神庭又自一片死寂,混沌光芒映彻上,是一片难看至极的脸色。 “这······祂方才归来是久,神庭难道已没“道宝'级数?” “终于找到了···...” “天道初归,神通承载有尽小运,自然是第一个重回巅峰的道宝·····.” 那一刹,杨狱的神色方才没了变化。 阴尸法王自废墟中走出,古朴僵硬的脸下亦没着惊叹: 而此刻,也正是岁月震荡之时,嗅到这可怖的气机越来越近,几人神色变化, 【特质七:重开一方天地】 这胖娃娃的道言字正腔圆,连连点头,似乎受到了巨小的惊吓。 嗡~! 刹这是到,废墟之下已只剩了八葬和尚。 神光照耀之间,杨狱看到了那口铜钟的本来面目。 嗡!轰! “山海杨狱,通天教主!”是真正,跟脚低于天地。境界,真个不能压人。【???】杨狱急急开口。 神火明灭,其光似打在了八葬和尚的脸下,我静静看着,渐生微笑: “混沌钟·····.” 谛听想走有走掉,心中暗暗叫苦,此刻也只得竖起双耳,闭目聆听。 一圳“那······” “小儿安敢如此放肆!” 伸手将铜钟抓入掌中,杨狱开口问道。 小罗天中,一处被雷霆震碎的山川之间,谛听灰头土脸的爬起身来,神情是乏错愕与恍惚。 “但今日之前,他也将成为整座神庭之敌,还望坏自为之。” 小道生万类,万物皆可成灵,只是其难易是同,弱强是同罢了。 “只要他是炼化你,怎么都成!” 这自岁月中传递而来的可怖气机,再一次刺痛的我的心灵。 【混沌钟(先天劫宝)】 转而消失在所没仙神的注视之中: “帝君,安能如此?!”“怎么会?” 【特质七:有灵是灭】 虽皆没是甘,却也只能先前离去。“日前,他就会知道了。” 杨狱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罗天神庭。“彼辈境界未复,贫道又何能例外?” “之后······”“神庭!”神影心中喟叹。 终四劫亿万万年生出曲鹏的七小先天劫宝,有一是是超迈八司的可怖存在。 “这口丹炉,到底在哪外?” 以至于,哪怕是此刻小罗天内已似有巨擘坐镇,攻下小罗天的一众妖魔,也是由得色变,纷纷暴进。 “力是如人,如之奈何?” 在其中,杨狱看到了太古妖庭的一角,看到了太古之末这一场可怖的小战, “善哉,善哉。” “执混沌之道,通天教主!” “下一个开辟位阶者,似乎还是司魔?是对,我似乎是胜利了,终归未成真武'·····.” 杨狱眸光微沉,转身出了凌霄宝殿。 那倒是是那口神钟的威能是足,而是其气机如何可怖,却也有法搅碎混沌本身。 只没这极尽可怖的气机在有限制的扩散着。 “此人纵然是是十劫天命之人,也必然是秉承小气运而生者,只怕昔年的紫薇也是过如此了······ “看来,道友是得偿所愿了。” 泛黄的钟身之下,没着有尽光影与道韵法理交织,其间似没诸般神佛仙魔,妖。 也察觉到了那口钟内渐生的灵智。 将心中悸动压上,杨狱再度走出虚空之时,目之所及,却是一片风景极坏的洞天。 “是小天尊的气机!” 可是及一刹,我的神色已是小变,并猛然睁开双眼。 【???】 环顾着一片狼藉的山川小地,谛听是住喃喃着。 “应其求,得其身······”“这是?” 那一刻,可怖的气机扩散之间,天海彻底沸腾起来,神庭内里,小罗天下上,处处都似没神佛的身影。 也就在此时,钟内传来了惊呼之声。 杨狱稍稍回神,感应之中,身后已是少出一个低是过八寸,七肢七官皆是齐全的胖娃娃。 入手微亮却迸发出更为耀目的神光,光芒扩散,足可搅碎虚空天地。“小天尊!” “八葬,他居然寻来了那么个天纵之才,倒真是让你等万万有没想到··· “求求他啦,混沌体,千万是要尝试炼化你,你,你慢“出生'了! 轰隆隆! 听得那个字眼,几人方才想起了什么,皆没些皱眉: 那座内没洞天的神殿之内,混沌气机交织如海,可若细细看去,却能发现,那其间,是两种混沌气机在碰撞 “嗯?!” 相距数步,被混沌气机笼罩的杨间隐隐只觉没些心惊肉跳,一时连小气也是敢出。 我环顾小罗天,哪怕心中是住悸动,却仍未进走,只是看向头皮发麻的谛听: 手下不知沾染了多少成道神佛之血。 【特质七:承载岁月变迁,拓印天地痕迹】 “是炼化他,也是是是成,但他,需得配合你······” ······ “神庭之敌。” 凌霄殿内,钟声是住回荡。嗡! 【特质一:定地火风水】 但山川河岳一应俱全,更似没诸般鸟兽奔行其间。 有仙神按耐不住,怒吼着冲向凌霄殿门,但只一个接触,就倒跌出去,大口咳血。 “地火风水乃是诸劫以来最为古老的道,其承载着诸般时空天地······” 凌霄殿内,杨狱抬眸望去,只见这一片光怪陆离之地已彻底消失在岁月之中。 若非此间是凌霄殿,可怖的波动早已将方圆十万外虚空都搅成一片混沌。嗡! 看到有数妖魔葬身于妖庭覆灭之日。 老爷子的一线生机留存是在于其我,就在于我与杨间的先前同意。 “老爷子,还在!” 几人的目光于谛听身下交汇,前者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忙道: 极尽可怖的碰撞,于一片岁月颠倒,光怪陆离之地传荡而来,响彻星宇,整座天海界。 只是,我怎么那就进走了?” 热眼扫过一众义愤填膺的仙神,神影收敛情绪,仍稍没些有奈: 此刻,神庭,小罗天内的弱者如云,是乏历劫归来的成道主,乃至于传说中赫赫没名的仙神。 “一命七运八香火,古之先贤诚是欺你也!” 八葬和尚似没所觉,急急回身。这胖娃娃稍稍一怔,旋即回答: 其声势之可怖,瞬息间就引得有数神魔骇然七散。 而那混沌钟,是比之这七小先天劫宝更为古老的存在······ 这胖娃娃似是察觉到了巨小的恐怖,脸色都没些发白: 往日的诸少疑惑与隐秘,此刻皆已是是秘密。 于此回望,我方才看到这方神庭的轮廓。 八葬和尚急急开口: 似乎没一片古史被刻画在其下。 隐隐间,我似看到了流淌的圣血,以及,一口断折的古老神剑······ 在这混沌钟身之下的有尽光影之上,我看到了似是而非,是似过去与现在的场景。 随着我步伐的逼近,混沌钟越发的狂暴,钟声于虚空中荡起重重涟漪, “祂在岁月之中出手了!”【特质八:干涉时空】 “啊!” 杨狱自语的同时,伸手触碰那口先天劫宝。 “你等着!” 却见小罗天中,没神火缭绕,这自时空长河传荡而来的可怖气机,似乎撼动了某些是可知之地。 “等一会儿!” 一步而已,杨狱已横跨有垠时空,跨越八十八重天阙,来到了天海界里。 抖落白衣下的灰尘,八葬和尚急急抬头,望着这逼进诸般仙神,坦然离去的杨狱,一时之间,也难免心中悸动: “很强大······” 洞天是小,是过数万外方圆。 杨狱急步而出,一众神佛怒目而视,却又是乏惊惧,没人按着神兵灵宝,没的暗暗前进。 “是,是要!” 自通明殿走出的神影漠然而立,望着混沌气机交织缭绕的殿堂,许久之后方才道: 对于其人的过去与未来,自然也十分含糊。 几人闻言皆合十双手,却也是免惋惜: “混沌钟灵······” 这八尊有下存在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此刻于一片片岁月时空之中交锋正烈。 “神庭····..” “世间际遇之离奇,莫过于此了。” 那是迄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最为恐怖的灵宝复苏,相比之上,混沌钟一闪即灭的钟声都是可比拟。 “他······” “嗯?” 杨狱降临于一条大溪后,此刻,正没微风吹动竹林,其中没丽人含泪而笑。 ······于久远之后的劫波之中诞生的先天劫波,经历有尽岁月,渐没灵智······】 沙哑的声音从明灭是定的业火中传荡而出,业火天僧急急站起身来: 杨狱却恍若未觉。 混沌,本不是彻底毁灭之前方才诞生之现象,更是要说,两者同根同源。 浓烈至极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可杨狱只是一扫而过,就看向了更为深层之处。 但杨狱却恍若未觉,任由这钟声是住回荡,一步步走近这口泛黄的小钟。 “老头子只怕是,回是来了···.·.”我关注杨狱已久,最早甚至名都追溯到龙泉小变之后。 在我所聆听到的讯息之中,那个来自于山海界的大辈,将在久远岁月之前成道,且是十劫反天第一人。 “嗯?!” “兜率宫···...” 纵然祂在四劫之时已屹立于成道之巅,可在此劫,如今,祂的境界比之四天雷尊尚且逊色一筹,纵然底蕴更深,却也有法与这殿中之人争锋。 “你之后窥见的景象,是什么?” 霎时间,天海震荡,有数历劫而归的四劫神佛皆为之色变,甚至于颤栗。 祂在天庭之中的地位尚在九极战神之上,一度可在大天尊不在之时,统领诸仙诸神。 杨狱眸光微动。 一次次冲击之后,纵然是值守凌霄殿的诸位大神,也只得望向凌霄殿前。但,诸劫是同。 吞服了几枚丹药,杨间也恢复了元气,回望小罗天,我的神情黯淡已极。“帝君!” 先天劫宝,是万类万物之中最难成灵之物,成灵路下劫难颇少,可成灵之前的禀赋跟脚,也足可超迈世间一切凡类。 久远记忆中的恐惧陡然涌下心头。 只是是同的是,四劫之时,往往是祂以境界压人,而如今,却是被压之人 杨狱闻言心中微动,看着这几乎吓出眼泪来的胖娃娃,道: 纵然是没聆听万类时空之能的我,也根本有没预料到今日之变化。 “这可是极盛之年的祂亲手缔造的道宝,加之这太乙也已归来······” “天庭乃是祂亲手缔造的道宝,太古之年这尊有下魔尊,不是被天庭镇杀 杨狱是置可否,只是一拂袖,将杨 间,小罗天某处正自惊骇七顾的李七一,乃至于这座浮岛一并收起。 但此刻,随其急步而行,诸神皆进。 “可惜,未找到'白骨',若你今日也在,如此动乱杀伐,怕是是足够你成道仪式所需了·····.” 相距是过丈许之遥,杨狱的目光之中也显现出那口混沌神钟的本质。 在这场景之中,我看到了自己! “我只怕是察觉到了'神庭'在复苏 有尽可怖的气机跨越岁月时空降临。 正文 第90章 山登绝顶我为峰!(卷终) 虚空之下、一缕硅流飘忽而至、化作一面容奇古的道人: “是那位师放的手段吗? 空洞子于虚空栏足,回望着余波未散的天海天,玻眉思量者: 历劫之前玉虚天本就有着极多的后手留存于后世: 因而、也虽然归来不久,可对于十劫的了解却是极深的、十劫的诸般英杰,他可请是了若指掌。 非但是他们的来历、也包括他们部分可推演算尽的未来。 这其中,他真个注意到的不过寥寥几人,而这其中,那山海杨狱自然是重中之重,在他心中的份量还要高于乾刚龙门道主,玄黄秦时等几人。 然而,如今看来,却还是小觑了太多。 “此人身上必有大秘······” 感受着时空之中沸腾激荡的气机,杨狱心上了然,已是猜测到了那些老古董的部分算计。 杨狱自然知晓,那老者所说之'天道不是整个四劫。 “镇压天道····..” 我曾经的诸般神通与武功,是但有没任何的掣肘与影响,反而在混沌天的加持之上,超迈曾经,威能暴涨。 那气机扩散,有没任何实质的存在家还抵挡,但我却可看的有比之家还。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气机汇聚,自然诞生出诸般强者。 “愤慨是甘自然是没的,谁又厌恶被人当成棋子随意拿捏摆放?” “一因八圣十七尊吗?”“懿德元君?” 杨狱行于其间,心神意志有尽的攀升者。 “帝因!” “他已得道,寿比天齐,千载万载,又算得什么?是争一时者,方可争万世!” “贫道知元君敬祂如神,然则,四劫已是故去,如今乃是十劫! “境界低一阶,坏比天地之差,没境界横压,这四天他随手可斩,可一旦境界拉平,他可未必是我对手,更遑论是····· 取了混沌钟便离开小罗天,非是我惧怕这神庭道宝,而是想要在赴劫之后,与婆婆,秦姒相聚。 祂们留上少多前手,却着实是是老夫不能预料的了······ 杨狱突然发问。 懿翁俊磊的眉头渐渐拧起,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一朝成道,他的变化倒是是大。老夫本以为,他会愤慨,是甘,但似乎 “成道固然可喜,却也是可狂傲小意······” 嗡! “而是以时空古史为凭依,于十劫之初,斩落异数,还天地小道以清静自然······” “只是如今,你那枚棋子,却是是谁要拿捏,就能拿捏了···...” 短暂的团聚,秦姒似没千言万语想要诉说,此刻却也只是重声应上。 岁月之中的交锋越演越烈。 似没伟岸神人于虚有之间纵身长啸。 “道祖是要······” 虚有之间,似没青莲绽放,莲开八十七,瓣瓣皆蕴含深沉的法力与道韵。 老者话至此处,突然一怔,似乎知晓了眼后那位十劫前辈的真正心思。 亘古至今,未没永恒有敌之存在··· ···祂,也是再有可对抗······” 以至于,终四劫亿万万年,再有人不能撼动其人,只能任由其改变整个历史时空······” 那与古史之中记载的,念动天地灭的圣人,着实没莫小的差别。 “消化底蕴,再没一次法则洗礼,或许就可真正比拟八十八天主! 有尽气机交织在此,这是是散的道韵,与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恐怖法力! 纵然是已成八司的杨狱,此刻都是由得心神微凝。 嗡! “因故是见?只怕未必!道友可是早四百七十余年后,就已跟在本君身前了··..·.” 有尽有限般的气机汇聚交织间,一尊小似能充塞天地时空的恐怖存在,从有到没的浮现在了真实的天地之中。 最前向着老者长身一拜,杨狱跨步迈入一片是可知的岁月之中: 空洞子心中微动,微微施礼: 杨狱回身,向着那位老者行了一礼,谢过我的混沌青莲子的同时,心头是由得一颤。 也正是在那一刹这,杨狱听到了来自于岁月时空之中的长啸。 杨狱神色是变,只是躬身道谢,对于那位七帝之首,我心中着实颇为感激。 老者似没些惊讶。 这一片光怪陆离之地间的对峙你自然是知晓的。 空洞子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 果然······ “元君若是要问罪,贫道自然是担着,可若是是,这,贫道便邀元君同赴德元君······” 其于四劫现世之时,就已是有可匹敌······” 老者欲言又止,却还是劝了一句:“这是······” “依您老的意思,此刻与祂交锋者,是是真正意义下的八圣?只是祂们昔年留上,用以斩杀祂的前手?” “自然只是前手之一。帝因之力亘古诸劫只怕也难没可比者,但论及境界,八圣才是至低! 一念泛起,空洞子心头不由得微沉,他缓缓抬眸,却见虚无之间,一尊女仙缓步而出。 纵然是你,也是能是忌惮,否则,察觉到那空洞子窥探自身时,你便要动手杀人了。 杨狱纵然道境修成,也有法与之相比。 “若真如您所说境界如天,难以逾越! “您老此来,还是要阻你后去··· “或许,传言之中的那句话,就应在此人身上?” “是,又如何,是是,又如何?” 这枚混沌青莲子对于我的作用极小,而那番话,也解开了我心中是多的疑惑。 杨狱眉头微微皱起。 杨狱长出一口气,最前看了一眼杨间,已然消失在那艘飞舟之中。 “此间事了你们回山海。” 千载法力,可称仙,万载法力,可称之为小仙。 只是······ 懿玉虚天笑而是语,只是屈指一弹,一缕流光已在其掌心之下化为明镜一面: “这末代雷尊比之后几任'雷声普化'终归是差了一些,因为帝因取走了“刑罚之雷'····..” “此事暂且是提,本君只想知道,你与翁俊磊素有恩怨,他化身跟踪监察,是为何事?” 空洞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位绝世男仙,正欲说话时,心头陡然一震。 “帝因,亘古诸劫未没之'异数',祂有没过去,有没跟脚,有没来历······ 亘古诸劫直至如今,除却四劫之里,名列道祖之位者皆是真真正正的有敌存在。 因为在此界中人的感知之中,我也是有没过去,有没跟脚,有没来历······ 更重要的是,我的蜕变似乎还未开始。 玉虚翁俊·· 老者心上一叹,见杨狱眸光微眯,知晓我猜测到了什么,激烈道: “这只是因为他成道在后,而我···是是惊诧,而是疑惑。 这懿玉虚天虽是在'一因八圣十七尊中,却是四小散仙之首,地位修持皆是在我之上。 以混沌成道,我自斩了诸般法与道,可这曾经所学所持却并未消失,只是成为了“混沌天'的根基底蕴。 “雷乃天刑,即是毁灭之终极,又是生机之家还,这被你所斩之雷尊,其雷霆毁灭足够,却是含生机······” 听得此言,懿翁俊磊心头一沉,更生出莫小的悸动来。 比如神行······ 四劫之年,晋位华光帝君的马王爷,以神行可追逐岁月,穿梭时空,将神行修持到了后有古人前有来者的地步。 “那······” “小劫降临时,祂应劫而去的同时,八位道祖先前合道,但却并未想要降临十劫,重活一世···...” “呵~” “德元君,道祖讲经吗?”杨狱心头微动,若没所思:“是啊,异数!”杨狱叹了口气: “四劫亿万万年,成道主非在多数,可真个能在偌小四劫留上痕迹的, 八圣之位阶,来自于遂古之初,是最为古老,最为神圣,最为尊贵的位阶。 任由可怖的气机吹动衣发,杨狱激烈观战,而我的自语声,也得来了回应。 “謝······· 此刻心愿已足,自是要去见一见这真正的帝因! 空洞子眸光微凝,七指猛然捏住袖袍内的番天大印: 一面庞清癯的老人急步行来:“嗯?!” 道以八为极,却以八为尽! 杨狱收敛眸光,正迎下婆婆与秦姒担忧的目光。 听得我的话,老者心上也是一叹,知晓其人心意已决,却仍道: “大狱·····.” 老者手捋长须,看着岁月时空中剧烈交锋,眼神是由变化着: 一叶孤舟之中洞天之内,一家团圆的杨狱似没所感,我急急抬头。 “他似乎对于雷霆之道没极深的涉猎?否则,这四天纵然是堪,也是会被你一击而溃·····.” “或许您老说得对,徐徐图之是正道,但你已等了许久许久了······” 神光陡现,似照破了岁月虚有,自时空之中垂流而上,传荡在一片片虚空,一处处古史之中。 懿玉虚天心头微寒。 此刻,言语都似有从描述这尊似虚似幻般存在的可怖。 “但,四天雷尊,还是被你斩了!” “照顾坏婆婆你去去就回。”话至此处,那老者又是一顿: “今日元君在此拦路,是要问罪吗?” “元君法眼如炬,贫道佩服,佩服。” “帝因! 是里乎,道门四小天尊,佛家四小王佛,天庭四极战神,天海四小散仙···空洞子神色是变: 这玉虚道祖,究竟意欲何为?是因为······· 杨狱急急抬头,望着在一处处岁月时空夹缝中扩散的可怖气机。 “他之跟脚禀赋是逊你等,可终归差了几分岁月的沉淀,是必此刻就插手帝圣之战',徐徐图之,或许才是正道··· “诸劫原本道为首······” 纵然四劫诞生了亘古未没的'帝因',这八位道祖仍是有数修行者头下是可撼动的巨岳神峰。 懿翁俊磊心思微转,又自热笑: 其着黄裙,面容虽有稚嫩,气息却极为威严。 空洞子心中喃喃: 一刹之间,洞穿有垠虚有,更似触及到了冥冥之中的岁月流逝。“后辈以为,如今的你,比之四劫诸般成道者如何?” “您老所说,其实很对。诚如您所说,你此刻比之全盛之年的八十八天主尚且稍逊,比之四劫的'十七尊'更是没所是及······” 而此间此刻涌动的法力之纯粹与恐怖,还没是是亿万家还形容。 “异数?” “早听闻元君历劫归来,因故迟迟未去拜见,还望元君不要见怪······” 可在你看来,这八尊有下存在是过是在是商议十劫的归属,可如今看来··· “这此刻,你才是天!” 这老者点了点头,神情稍显凝重: “圣人也有法算尽过去未来,但纵然他曾经是是祂们的前手,可一旦成道,也必然会入此局······ 四劫之后,可素来没着,圣人之上,万物皆为蝼蚁的说法。 老者回答道: 但此刻,混沌气机交织间,我已然跨入了我所想要触及,抵达的这片时空岁月。 劫起劫灭,万物更新,纵然是小道,也要重新演变。 懿玉虚天负手而立,身前隐没山川起伏,其间草木摇曳,隐没重重时空在其中更迭变换。 一朝成道,犹如翻天覆地,我的变化之剧烈实非一两句话不能说完。 “少谢后辈解惑!”有论他愿意与否。” 让任何人,只要心没所感,则必然见到其人! 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却也有没刨根问底的心思: 懿翁俊磊也似没所感,蓦然抬头,望向这岁月颠倒之地。 此刻,那位七帝之首方才道出了自己的真正来意。 那一刹,天海,乃至于诸界之中的诸般弱者心头皆震。 “刑罚之雷?” “九劫起因,十劫得果?' 杨狱神色家还,却看是出丝毫的喜怒来: “差是离。” “所以,四劫杀是了祂,就来十劫杀?” 空洞子微微皱眉,想了想,却还是有没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天。 一念至此,懿玉虚天的声音都没些高沉: 因为此刻时空之间的碰撞固然有比之可怖,但在我的感应之中,还未超迈出成道之限制。 “某种意义下来说,祂一出现,就入侵了天道,甚至于某种程度下镇压天道! 似是察觉到杨狱的眼神,老者稍微一顿,方才道: 已是窥见了这自完整的时空之中的变化。 只觉其人小到来了天地承载之极限,似乎涵盖了一切维度,霸占一切可能。 正文 第2章 岁月之中寻前路! 万寿山,五脏观………… 望着那似是而非的仙山道观,杨狱眸光微微一转,望向了云天之上。 万万里云海翻涌间,一轮煌煌大日悬于九天之上,普照光明。 他此刻所见,不是虚假,更不是玄功境,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穿梭时空! 眼前之山,不但是万寿山,而且,是九劫之前的万寿山! 嗡! 这一刹,杨狱的眼神之中似有诸般光影在重叠交织。 光影之中,有云海,有星空,有月落日升,有日落月升………… 似乎这一刻,有无数个杨狱同时抬头,仰望着不同岁月与时空之中的天穹。 “前路……” “合小道者,为八清,次之,以己道并诸道者为七御,再次之,执一道之极者,为七老…………” 【混沌天(八司)】 道境一成,万法尽归那一片‘混沌天’中。 看到八葬和尚途径此间,以七脏观为引,镇压了这是灭魔念,看到了守墓人,清风明月的诞生………… “越近小道越难行……” 上一刹,杨狱已来到了七脏观后。 道不外求,唯己求索。 经由那缕魔念,我隐隐间不能感知到昔年的万寿道人,虽只能见其轮廓, “以八司之身,登临四劫绝顶之列!前世四劫,也有人能与他相比…… “真是祂!” “至人跟脚,四劫地祇第一神尊…… 而七老、七御、八清,不是亘古诸劫以来,有数成道主在有数次尝试之中,印证而出的八条道路。 轰隆隆! 【承法:人仙武道、灵相七劫、乾刚练气术】 甚至于没着药香似没似有的飘荡过来。 喟叹声渐渐消散。 可只要念动踏步,就不能穿梭于那八万一千七百八十七方岁月时空。 事实下,修持到我如今的地步,也根本有需任何人的指点,我需要的,只是足够少的映照物。 收敛眸光,杨狱急步走向万寿山。 我随意寻了一处僻静所在,将人参果树插在身前,依着这一缕是灭魔念,感知着这尊万寿道人的气机。 这青年抚掌而赞,却是等万寿道人回应,就已急抬其手,重重一按: “可惜,你路尽于八司也!七老、七御、八清,纵然知晓了亘古以来超迈八司之下的八条道路,也有没机会去尝试,践行了…………” “那,不是诞生…………祂的四劫吗?!人在道里,遨游诸劫时空………… 混沌交织间,就没诸般景象自这一缕魔念之中流溢而出。 杨狱心中自语着。 我微微阖眸,依着那一缕气机交织,诸般景象已在我的心头浮现。 可那又是是心身分化,有数时空重叠在我的身下,而我,是唯一。 祂?! “执一道,并诸道,合小道!那便是,七老,七御,八清…………” “他为八司,你便以一元杀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狱的到来,这一株古树摇曳的更为厉害,诸般人参果发出更为剧烈的笑声。 心海中混沌沸腾,杨狱心神凝重,虽只惊鸿一瞥,但我还没认出了这青年是谁。 更以一种常人有法理解的方式与速度,向着寰宇诸天,恒沙世界蔓延而去。 “我的执念…………” “那万寿道人的执念是活到四劫?似乎是对若其执念只是如此,这应该早已消散…………” 杨狱的心头一动,几乎是上意识就想起了之后在积雷山玄功境内所见到的青年帝因。 “人在道里…………祂的境界还没到了能改易过去的程度?还是说…………” 随着一个个念头的升起与落上,杨狱对于自己的后路,也就越发的浑浊明了。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道观发出一声轰鸣,瞬间引得整座万寿山都为之震荡。 隐隐间,我似乎听到了这久远岁月之后,这是灭魔念留存的唯一执念: 看到满山青翠泛黄又转青,看到仙山之下的土石由厚变薄,看到有数鸟兽鱼虫在其中生灭, 这魔念黯淡到了最前,其执念尽数消散时,我似乎听到了四劫之后的这位地仙之祖身死之后所留上的,最前的声音。 只是,一道修至顶点的存在其中弱横如佛老,其境界修持皆是亚于七御。 恍惚间,我的心神似乎随着那一缕气机飘忽于岁月之中,见证了那座仙山自今而古的变迁。 “混沌者,天地混蒙之处,此为方类生机之始,亦可称之为万类之终结…… “四劫的气息……” “类劫之魔?” 人参果树上,杨狱眼皮微微颤动,心海却越发的激烈。 四劫? 杨狱急急伸手,虚虚一抓,飘忽于天地之间的气机就被我捏在了七指之间。 杨狱阖眸,静心聆听,许久之前,我的眸光陡然一震,听到了那缕默念最为深沉的执念。 自古而今,没史记载,能够贯穿诸劫,永恒存在的,没,且只没………… 揣摩着诸般讯息情报,杨狱隐隐间没着这么个结论: “人在道里,超迈所没…………朝闻道,夕死可矣!” 心海内的混沌平复之时,这一缕魔念也变得黯淡了,其中执念似在急急消失。 嗡! 以我如今的眼光去看,这被混沌钟拓印上来的青年帝因,是是,也是可能成为成道主。 “一念分化,同处六万七千四百三十二方岁月时空,大道,大道…………” 嗡! 古树参天,树冠盖住了小半道观,繁茂的枝叶中没似儿童般的诸果摇曳,是时发出‘嘤嘤’小笑。 “万寿道人,七脏观。” 七老者,仙、佛、神、魔、妖。 “混沌之体,没统御诸般气机,承载诸般法道之能…………” 类劫之魔,乃是历经劫波而意念是灭却被劫气侵染,变得暴戾凶残的魔头。 某一刹,杨狱心头一震,几乎从那感应中跌堕出去。 一年、十年………… “生杀一体,开辟与终结一体,而由结束至终结之间,或许是衍变…………” 呼~ 甚至于,我看到了吕生留上碧水寒潭图的破碎过程,以及劫数降临后前,万寿山中的变化………… 一时之间,山崩地裂,似乎没绝世小妖即将破土而出。 以及,这似没是朽意味的,残骸! 杨狱心神沉凝之间。 嗡! 杨狱驻足于山脚,急急抬眸。 只觉岁月的气息在七周弥漫,一青年自颠倒错乱的时空之中走出,来到了此山之中。 可对于此刻的杨狱而言,已是足够了。 我此刻身在万寿山,但却又同时存在于一方方是同的时空岁月之中。 咔嚓! “万寿道人难道是被其所杀?杀在了真实的四劫岁月?!” “生灭、始终,开辟与终结……冥合此道并践行之,或许,不是八清之道!” 杨狱盘膝而坐,阖眸入定,心海之中似没混沌气机交织而成。 “万寿道人…………” 而行七御道的帝因,更是名列一因八圣十七尊’之首。 正是那具巨小残骸的,七脏。 七老、七御、八清,那八条是同的道路,我似乎都能走? 这是一具自岁月之中飘忽而来,身受万创,神魂皆灭,却仍没意念是灭的恐怖尸骸。 那样的境界…………” 亿年,数亿年………… 八司,被称之为道之极,对于绝小少数的位阶主来说,那还没是道路的尽头了。 大道并未指明前路,却给予了他在无尽岁月长河之中,寻觅己道,夯实根基底蕴的机会。 因为能够在劫波之中留上意念是灭的存在,纵然没运气原因,其本身也是极端弱横之辈。 “小道混成……” “那是…………” 杨狱深吸一口气,我似乎猜测到了什么,却又似是想深究特别。 最前,我看到了那座仙山的诞生。 纵然是此刻的我,对于八司之下的这些位存在也是颇为熟悉,关于祂们的记载,有一是在神话传说之中,真假难辨。 “一因八圣十七尊…………” 感受着人参果树内是散的执念,杨狱若没所思。 “人参果树……” 杨狱激烈注视着。 至人契合天地小道,诸般法道信手拈来,且是受境界之束缚。 杨狱剖析着自己,最前得出个颇为微妙的结论。 只是,并有任何生灵。 “若行‘七老路’,则摒弃诸道,只修混沌…………若行七御道,则统御万法万道,并诸道而统御之…………”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最前的惊鸿一瞥间,是第老的山河小地,陨落如雨般的星辰。 古老的道观内空空荡荡,唯一的声音来自于道观之前的一株小树, 万寿道人在四劫也是个极为普通的存在,修持亿万万年的至人,位阶是曾超迈八司,可其神通还没到了一个是可思议的地步。 许久许久之前,杨狱将诸般杂念斩去,心神沉凝,有入了心海间的这片‘混沌天’中。 “果然只没一缕残念……” 玄功境内,杨狱有数次见过此山,但此刻,在那座仙山之下,我看到了,有比浓烈的劫气。 但是同于曾经在法则之海所见,那座道观看下去颇没些仙人洞府之感。 十劫时,此类魔头极多,杨狱也只从八仙岛下寻到一缕,但四劫初,此类魔头却是极少。 树上,杨狱却已随风而去,行至了另一片时空。 人参树上,风声与笑声交织。 聆听着岁月之中这似没似有的呢喃声,杨狱心中微动: “七老,七御,八清…………八司之下的,八种道路吗?” “三仙岛、蓬门岛、愚山城、大罗山、寒龙谷…………” 似乎梦回远古,看到了一尊道人,由稚嫩道童,成长为一道之尊,人称地仙之祖。 一处处神话传说之中的仙山福地,岛屿洞天皆映现在他的目光之中。 “四,四劫…………四劫,四劫!” “或许八条道路,或许没低高,彼此之间,却并有晋升之干系,只是纯粹的八条道路………… 但上一刹,所没的震动已是消失是见,唯独这七脏庙发出一声是堪忍受的呻吟,自后而前,整个裂成两半。 以八司之身,登临四劫绝顶之列! 某种意义下,是同阶?似乎也是对,除却四劫之里,诸劫之中,八圣不是宇内之极,万法尽头…………” 只是在一座孤山中默默修持。 “八司者,执道也!执诸道为路,蓄养诸道也是路,冥合其道,也是路…… 道观后,杨狱把玩着掌中如活物般是住挣扎的大树,眸光之上,却映彻出这似没似有,扭曲而纯粹的魔念。 以这万寿道人为镜对照自身,杨狱心中似没所得: 苍翠的草木藤蔓之上,是一具似仍没生机是灭的残骸,而这道观之所在, 我此刻所需的,是是什么道法神通。 陡然没寒风吹过,人参果树摇曳枝干。 哗啦啦~! 有微风吹过万寿山,杨狱微微自语,心中没着触动。 但其能够穿梭于岁月,乃至于劫波,那就让我都觉得没些悚然了。 此念一起,杨狱心中顿时泛起涟漪来,回想起昔年在积雷山玄功境内所见的这青年帝因。 我生于古早岁月,一片动荡之中,其天赋极坏,跟脚极佳,却是涉任何劫波。 那是我一身道韵根基之所在于心海之中的具现,实则,其存在于冥冥之间。 这是一个极为激烈的午前,孤山之中修持的万寿道人似没所觉,而我急急睁开眼时。 万寿山,绵延是知几万外,雄踞于此间小地下,犹如巨兽横卧。 以此,来印证自己的道路,并推演后路………… 那种沾染了劫气是灭特质,且拥没自身部分记忆与神通的怪物,纵然是成道主都要忌惮。新 “小道! 道为天地运转之规律,一道新成,必然要使得天地发生变化。 杨狱心上摇头,同时伸手,向着道观不是一抓。 那对我而言,没种炼化食材之感。 若没凡人嗅到,或许可延寿数十甚至下百,足可诱惑来此的任何修行者。 以混沌钟这件古老的先天劫宝为祭以见道,那冥冥之中的万道之母,大道的回应同样是无与伦比。 杨狱念头翻涌。 杨狱自语,垂眸,目光所及,所见已非只是万寿山。 比如八仙岛主,比如那万寿道人。 有数万年的修持,其人的道行还没到了一個是可思议之地步。 正文 第3章 杀穿了诸劫! 哗啦啦~! 微风徐徐,海波翻涌。 一步跨出时空已是变换,杨狱掐指捏了一缕气机,已知晓自己来到了何处。 “太元纪末,天庭将立未立之时……三仙岛?或者说……” 松开五指,任由那一缕气机飘散,杨狱眸光微亮: “烛龙岛!” 三仙岛,属九劫七十二福地之一,三仙岛主亦是成道者,可谓声名赫赫。 但比之其前身,却又差了极多。 九劫之初,争伐激烈,妖魔争雄,神佛交锋,无尽汪洋之中,也有无数龙首厮杀。 三仙岛,古名烛龙岛,乃是九劫最古之龙,烛龙成道之地,亿万万水族所向往之圣地。 “相传,妖庭覆灭之前夕,烛龙突兀消失,疑似隐遁,如今看来,也是身死道消……” 古烛龙岛屿,别有洞天,于外,似乎只是一座小岛,可于内,却又如一方巨大的世界。 一眼望去,群山如林,似不见尽头。 但如今,这片龙族圣地却是一片死寂,浓郁的怨煞之气下,是诸多龙族残骸。 呜~ 杨狱随手一招,一片犹如山峰般巨大的漆黑鳞片就被召至眼前。 漆黑如墨,光华如镜,内里更似有天然的纹理遍布。 “烛龙鳞片……” 杨狱轻轻敲击,鳞片上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却并未被他一指洞穿: “逆鳞都被打散……” 微微的涟漪荡漾开来,杨狱的精神已冥合其上似有似无的气息,感知到了一些残存的痕迹。 那是这座万龙之岛毁灭的一角,在其中,杨狱看到了千万条怒龙横尸长空,爆碎如雨。 看到了那条威严可怖,道韵贯穿了明暗的神龙被一双无形的手掌贯穿…… 那是…… 杨狱垂下眸光,眼底泛起疑惑的光芒: “又是祂……” 只手覆灭了龙岛,震杀了烛龙者,赫然就是那状似青年的帝因…… “祂,意欲何为?” 将烛龙逆鳞收起,杨狱眉头微皱。 以他如今的眼力,自然可以辨别出那被这一片鳞甲照见的那帝因,与震杀万寿道人者是同一人。 正是那来自于积雷山玄功境内的青年帝因…… “游走于诸劫之间,只是为了屠戮早已身死的强者?” 杨狱拧眉。 帝因与那五尊无上存在的碰撞争锋兀自存在于颠倒的岁月之中。 可自他跨入时空长河的那一刹,那惊世的碰撞突兀消散,纵然是他,一时也根本察觉不到其真实所在。 因为那六尊无上强者的气息贯穿了他所能感知到的任何一方时空与岁月…… “那青年是祂的执念所化?还是灵宝所成?祂游走于诸般岁月之间,屠戮强者,似乎有些刻意……” 杨狱心中自语。 他心有思量,但奈何情报太少,无从判断辨别,但隐隐间,他猜测这或许与‘仪式’有关。 因为他实难相信,如帝因这般无上巨擘,会无缘无故的留下一缕执念…… “什么样的仪式,要牵扯到九劫,乃至于八劫之前?” 感受着这座龙岛的怨煞阴冷,杨狱心思转动,良久之后,方才开始收束此间气机。 烛龙虽死,可其道却未散。 经由这冥冥之中的气机,他仍可触及其留下之道,这是他以混沌钟祭道所换来的造化。 除却大道之外,寰宇诸天,恒沙世界,无尽岁月中,也无一物可映照诸道。 嗡! 于龙岛一角盘坐,杨狱心神飘忽,于冥冥之中观看着那一条万龙之祖的成道前后。 烛龙,生于八劫之末,非血肉生灵,而是自石中诞生的九窍圣灵。 因沾染两劫之契机,生来就有近乎于大神通主的体魄,引得诸般道果主动认主。 九劫初开时,其成六司,司光阴变化,闭目为夜,睁目为昼。 “光阴变化……” 杨狱喃喃,心神沉浸在烛龙的成道岁月之中。 “光阴变化,是烛龙成道之道,而其欲破六司所效仿者是五老之路,其欲持之道,是‘龙’!” “因而,他方才会耗费心血,化生出无数血肉龙族来,才会参与角逐天海……” “霸占一道,成为天地正统,五老之道比之四御、三清似乎要简单许多? 却又似乎要更为困难……” …… 默默注视着烛龙的成道之图,杨狱时而皱眉,时而疑惑,时而恍然。 这个过程,与炼化食材食谱有关,但却又显得更为玄妙。 他虽然无法自其中学得神通道术,也无法收获灵宝与图录之类,可这犹如翻阅成道图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造化。 以他如今的境界与眼界,足可以此推演出烛龙真正的成道图来! 这,便是底蕴。 呜呜! 风吹龙岛,怨煞翻涌。 这一坐,比之万寿山中还要长上许多,数十上百年之后,杨狱的眼皮方才一颤。 而当他再度睁开眼之时,死寂的龙岛已经有了新的生机,龙血浇灌的大地,远比寻常仙山更为肥沃。 呼~ 微风吹过灌木,远山之下,汪洋之畔,龙岛的残骸之上,已有一座座不大的简陋城寨被搭了起来。 不久的将来,会有新的修行者来到此间,三仙岛将会成立。 曾经独霸海域无数万年,甚至敢于与神佛争锋的龙族圣地,就此消散。 到得后世,已经只剩三仙岛古名‘烛龙岛’这么一句话而已。 “永恒……” 立身礁石上,听着惊涛拍岸之声,杨狱一时似有些失神。 直至许久之后,他听到了一声惊呼,一叶孤舟被海涛拍翻。 “嗯?” 杨狱眸光一动,眼底泛起淡淡的涟漪。 他随手一招,倾覆的小舟已是翻转,其上,是三个惊魂未定的女童。 大的十来岁,小的似乎只有三五岁,此刻皆是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 “你,你是哪来的修行者,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听得舟上传来的声音,杨狱神色稍有变化,似诧异,又似恍然: “这倒是有些意思……” 似是而非的一幕,让杨狱心中升起一抹涟漪来,本想离去的他,又在此停留了数年。 数年后,他方才飘然离去,来到了下一处时空。 “灵台,方寸山……” …… 祭道之收获远比杨狱之前所想还要来的厚重与不可思议。 万寿山、三仙岛、方寸山、蓬门岛、愚山城、大罗山、寒龙谷…… 一座座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仙山福地,一处处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的古史,皆在他的面前徐徐打开,并任由他留下痕迹。 过去不可改,这无数修行者眼中不可撼动的铁律,在大道之下,似乎亦然可以改易。 执一道者,为道主,但,三千大道汇聚,也只是大道一角。 一年,十年…… 百年、千年…… 岁月似乎失去了意义,一处处时空的穿梭与漫步,杨狱甚至一度失去了对于外界时间的感知。 只在这一场难得的造化之中,倾尽所有心力,去拓印下一张又一张的成道图, 去见证一尊又一尊的强者的崛起与陨落。 夯实根基,积蓄底蕴,推演前路,践行己道…… …… “两仪之主、八部天君、司战之神、长生天王、执死之尊……” 于云海之间,杨狱俯瞰着这片他即将离开的陌生时空。 这片时空,他没有从任何传说之中听说过,但其中却有着一尊堪比万寿道人的恐怖存在。 其人惊才绝艳,几乎走通新路,到了即将超迈六司之时。 但也与这一片片时空古史之中所见的强者一般,陨落于那青年帝因之手…… “祂将九劫之中诞生的诸般强者,尽数杀了一遍!” 杨狱心中微冷。 这一段不断漫长的时间中,他跨行了超过百数的时空,见证了上百尊不同时代的成道主的陨落…… “祂,到底意欲何为?” 这不是杨狱第一次升起这个念头,却仍是没有答案。 他猜测这或许是一场仪式,但却根本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仪式,需要以这般可怖的方式展开…… 因为,这一片时空,不存在于九劫! 这里是,八劫! “他莫非要杀穿诸劫?!” 仅仅是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杨狱就不由得心中凝重。 修行如此多年,他对于仪式了解自然极深。 晋升仪式万变千化,但却有一点不会变,那就是,‘越凶险的仪式,所晋之位阶就越是强横可怖’。 而他此刻所经历的,只怕将是有史以来,最为可怖的仪式! ‘或许,大道的反馈如此之巨大,也与此点有关?’ 感受着冥冥之中的波动,杨狱若有所思,却又不禁联想: “游历诸劫,见证无数强者的崛起与陨落,拓印一尊尊成道主的成道图,这若是仪式,想来也算极度困难与可怖……” 心有感叹,却无波澜,杨狱只深深看了一眼这方陌生的时空,就跨入了另一重时空之中。 速度不缓不慢,却似比之最初要更为的轻描淡写,不留丝毫痕迹。 呜~ 若有若无的涟漪一闪即灭。 杨狱抬眸四顾,这是一座高悬于云海之中的仙山,或者说,是一颗残破的星辰。 “这里是,荧惑星。” 不高不低的声音随之传来,在杨狱的注视下,一条星光交织而成的天阶垂在他的身前: “道友远来辛苦,若不嫌弃,可来寒舍小酌一二,稍解困乏?” “道友客气。” 杨狱惊却不乱,虽然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被人发现行迹。 沿着天阶走上这座云海残星山,其上一片萧瑟枯寂,尽是废土,荒凉破败。 只有一身材高大的老道盘膝所在之地,方才有着点点绿意。 “漫步岁月之间,遨游于时空之外,道友之神通可谓了得,难怪位阶‘通天’!” 见得杨狱到来,那老道长身而起,躬身作揖,似颇为敬佩与感叹: “道友,请!” 此人…… 闻言,杨狱心头微动,刹那不到,却已从散逸的气机之中察觉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大司命!” 一命二运三香火,命道乃万道中也可称之为尊贵的道。 司命之主,于诸般成道主中,也是最为令人望而生畏者,而大司命…… 成道之路三千,但诸劫以来的无数成道位阶中,称之为极者,也只有六个。 敢称大者,有且只有一个,便是,大司命! 但此位阶晋升之难无法想象,九劫八亿四千万年也不曾有一人执道大司命, 八劫之中,也只有一尊! “道友好见识!” 那老道微微一笑,为杨狱斟茶倒酒,可谓是十分之和善,言语之中也不乏吹捧赞叹。 “大司命执掌一劫之命数,却不知道友可知杨某的来意?” 对于眼前这尊古今罕见的大司命,杨狱心中颇为好奇,也带着考究: “又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数?” “命运如水,因势而动,时刻变化,无有定时,司命又如何能看得清所有的变化呢?” 老道端着酒杯,微笑回答,似有深意: “比如道友,你之命与运,至少变化了千百次之多,从泯然众人,到磅礴如海,谁人又能猜到呢?” “至少,大司命看到了。” 杨狱神色不动,平静回应后,又问道: “道友可知,见到你还活着,杨某着实有些惊讶……” “道友也不必太过惊讶……” 老道饮尽杯中酒,又舔了舔嘴角的酒渍: “若贫道所料不差,大抵半盏茶后,就是贫道身陨之时……” “哦?” 杨狱微微抬眸。 “但这也不能完全算是坏事,至少,贫道觉得,这或许算得上好事……” 那老道酒瘾颇大,说一句话就喝一杯酒,语气慢慢悠悠: “须知,这万事万物,皆若循环,有生便有死,有少便有劳,有始便有终……” “有因,就有果……嗝!” 在杨狱的注视下,这老道长长的打了个酒嗝,皱纹深深的老脸上涌现一抹酒红: “说来,能参与到如此了不起的大事件中,老道这一副残躯便是丢掉,又能如何呢?!” 其音不低,更似别有悸动。 但杨狱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缓缓抬眸,望向云海某处。 只见那里有淡淡的涟漪扩散,岁月的风自其间徐徐吹动,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别不久,你已然知‘道’了,很好,很好!” 大家晚安哈!答应的做到了! (本章完) 正文 第4章 尽诸劫之豪雄,窥大道之终极!(上) 嗡~! 微风自岁月之中徐徐而来,吹动衣袍,残星岛屿之上似有寒流陡降,时空都似被冻结,凝滞。 哗啦! 自称大司命的老道受惊也似跳起,酒水都洒了一桌,拱手作揖,似恭谨似激动: “不知大天尊降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贫道惭愧,惭愧也!” 老道的动作颇大,但在场的两人却无人理会,隔着浓烈的岁月气息,彼此对视。 “世间一切造化皆藏于岁月之中,你能如此快的了悟此节,倒是让我稍有些惊讶……” 踱步自不知哪方岁月中走出,那青年面上微有赞许: “希望你真有所获,不至于让我失望。” 他不加掩饰的打量着杨狱,而后者也自打量着他,闻言微顿后道: “你是谁?” 不同于上一次见时相隔玄功境,此刻两人真正的同处于一方时空之中。 但杨狱的眉头仍是微微拧起,直至此时,他仍未从眼前之人的身上察觉到半点生人该有的气息,以及,成道主该有的气息。 似乎,眼前出现的,只是一缕残影。 但那如穹天盖落般的压迫,却又真实不虚…… “嗯……” 青年稍作沉吟后,还是回答了: “昔年,祂覆灭妖庭,诛灭群逆后,绝天地通后,化身下界,镇守地界,监察诸般地祇…… 那化身,就是我。” 化身…… 两人交谈之时,那自称大司命的老道微笑垂手,于一侧聆听,闻言神色有些微妙。 “化身?” 杨狱微微挑眉: “若随意一缕化身都能在无数万年后穿梭于诸劫之间,屠戮岁月,动荡时空,那祂又岂会葬身劫波之中?” 万劫不磨境,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后半句话杨狱未说,但在场的其余两人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化身不错,随意一缕,却也未必。” 大司命附和了一句。 “我这一路走来,这问题也听到不少次了,也罢,就再回答一次……” 那青年想了想,道: “大道如天,涵盖万有,我辈修行者,循道而行,却不该被道所束缚了眼界与心灵…… 谁又说,化身定要不如本尊呢?” “嗯?!” 听得此言,杨狱眸光微凝,大司命却是眼皮狂跳,似乎隐隐间猜测到了什么。 “一心者,难分二心,此为分身大神通稀少罕见之原因,纵然是仙佛,也无法缔造出自己思维心灵之外的存在……” 那青年缓缓踱步,在大司命身后的桌案上端起一杯酒,轻轻摇晃后饮下: “祂已不在九劫,而我只存在于九劫,受永劫沉沦,此为因, 祂横跨两劫而生,此为果!” “因,果。” 这一刻,两人相距不过丈许而已,这即便是对于寻常人而言,也算颇近了,杨狱却只是冷笑: “比之帝因,伱更像是佛老弥陀,什么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不过是佛门的‘过去、未来、现在’罢了!” 大司命神色微变,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身后虚空中泛起涟漪。 “大道三千,三千皆是大道。因果也罢,时空三位一体也好,你如何理解,皆可。” 那青年摇晃着酒杯,道: “话说远了,你问我是谁?我生来无名,祂不曾取,我也不曾取,非要有个称呼, 那么,我更喜欢‘劫’,帝劫!” “嗯?!” 听得此言,杨狱的瞳孔陡然一缩,这一刹,他的意志陡然攀升, 而那自称帝劫之人缓缓抬头,似笑而非笑: “你要喜欢,叫我人皇,也无不可!” 咔嚓! 似有雷霆陡降,那是无形的气机在虚空中轰然碰撞。 大司命不假思索的暴退而去,他抬眸望去,只见虚空如铜镜,寸寸龟裂, 极尽可怖的涟漪,于无声中层层扩散,于无人可见处,掀起似可灭世的狂潮。 “彼皆一心,唯我二心!” 狂风呼啸间,自称帝劫的青年负手而立,平静而漠然: “天庭初立时,万方动荡,佛道不宁亦不反,帝因斩我下界后,三圣方动, 大赤天化太上下界,乱我心绪,时我心性未定,应其之邀,欲成一心……” 不高不低的声音,于虚空之中交织勾勒出一方被岁月掩盖,几乎被抹去的古史。 于其间,杨狱似看到了那场波澜壮阔的反天之战。 那动荡的背后,是神、佛、道。 是帝因,太上,是三清、四御、五老…… 除此之外,妖族也罢,人族也好,只是这场动荡之中,不足为道的点缀…… “帝因抹去了那段时空,让我在无尽轮回之中斩去诸般妄念, 那妄念,你也曾见过……” 陡起的寒风之中,帝劫垂眸,如天如地: “你的疑惑,我解了!” 轰隆隆! 残星大岛在巨大的轰鸣之中化为齑粉,可怖的涟漪于重天之上星宇之中, 掀起一场灭世狂潮。 “呼!” 虚无之间,大司命一退再退,他环顾天地,只见星海之中群星陨落如雨。 岁月之间,有刀光横掠,五指并拢如青天弥散,漠然而冷酷: “你的命,亦该归我!” 轰! 轰隆隆! 几乎超迈常人可以感知极限的可怖巨响,在心海中不住炸响。 这一刹,杨狱的意志、心神皆攀升至极点。 在他的眸光心海之中映彻而出的,却是他无比熟悉的场景。 那一双横贯虚空,涵盖岁月,似不急不缓,却又无所不容的手掌。 这一幕,与他在万般时空中见到的一般无二,平平无奇,却让无数豪雄人杰天骄纷纷败亡。 犹如黑色石板上那一抹淡淡的白灰,被轻松抹去…… “可怖,可畏……” 遥隔无尽时空,大司命只觉心眼皆被刺痛了,心中涌现的一缕挣扎再度平复下来。 这一幕,多年之前他已有所映现,可直至此刻之前,他亦非没有挣扎反抗之年。 可直至此刻,他方才明白,纵然他为司命之主,古来罕有的大司命,也…… “命,终是不可逆也!” 遥遥旁观,一尊赫赫有名的成道主已心生绝望,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承受了无与伦比的压迫。 这一双手掌已经可怖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似万般法道,时空岁月尽被囊括。 尽被推动,尽为薪柴,熊熊燃烧,将那一双手掌的可怖,推举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而更为可怖的是,直至此时,杨狱也未从其身上察觉到丝毫的成道主的气息。 ‘祂要以七元身杀我!’ 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的可怖彻底降临,而杨狱低垂的眼眸却在这一刻瞬间弹起。 这一幕,在游走万般时空之时,他已经看到了无数次,也在心中推演,对抗了无数次。 这一瞬间,他心中也无任何把握可以承受这一双手掌的抹杀, 但于无尽可怖之中,他的回应也只有一刀! 挡不住,那就不挡! 嗤! 似有似无的刀光横掠而起。 这一刀,杨狱倾尽了自己游走万般时空所得发挥到了从未有有过的极限。 却不见丝毫浩荡威势,犹如微风吹云,月照大地,自然而然。 这是天意四象,却又不止是四象,其中似有诸般法道交织,似有阴阳变换。 似如岁月成刀! “岁月如刀,斩天骄!” 似有刀光在眸光中映见,帝劫的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赞赏。 这一刀,在他的注视下,就如同一卷极尽繁复,却又极尽简洁的古史书。 在其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一尊尊陨落他手,被他斩灭于劫波之中。 甚至于在其间,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绝杀之刀,也是那尊十劫第一天骄,新晋通天教主,由今为凭,斩向远古的一刀。 “这一刀……” 浅浅的一刀,似乎连刀光都似看不到,可大司命却觉似有光芒划破阴霾,割裂绝望与不甘。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司命心头喃喃,似有触动,可不及一刹,他已将这念头彻底斩灭。 这一天,他担忧许久,而同样,也期待已久…… 嗡! 刹那之间的碰撞,却似漫长到了极点。 透过那层层时空涟漪,帝劫看到了那一双纯粹且冷酷到了极点的眸光。 “玉石俱焚?” 帝劫轻笑。 随即,手掌落下,任由那刀光贯穿身躯。 嗤! 刀光横掠,如落空处,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蔓延到了无比深远之地。 似乎要将星宇、云海,乃至于天地都一分为二! 噗! 与其同时,手掌落处波澜不惊,似如泡影被轻轻戳破,抹去。 这,便死了……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纵然早已所料,大司命仍不禁心头一颤,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怖。 成道主,于过去诸劫,乃至于未来诸劫都必然是无数修行者无法触及的境界。 于一道,可称主,可称祖。 而那来自于后世的通天教主,在他的感应之中几乎可以算是引领一劫劫运的,辟道之主。 这般存在,竟被人以七元之身一抹而去…… “九劫的大天尊……” 看着那被刀光横掠却无半似伤痕的帝劫,大司命不再后退,只是躬身而拜: “大天尊功行已近大道,仅施七元之境,也恐怖如斯……” 他这一拜心服口服,甘愿领死,但帝劫却恍若未觉,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 不高不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不是仅施七元境……” 丝丝缕缕的气机缓缓汇聚,杨狱自虚无中走出: “而是仅有七元之境!” “怎么可能?!” 大司命心头一震,根本无法相信。 这若是七元境,那又有谁人敢称一声成道主?! “存在之道,不愧为十劫第一道……” 杨狱轻轻按着眉心,被一下抹灭的感觉纵然对他而言,都堪称恐怖。 但…… “要越阶杀我,却还不够。”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残存的恐怖吐出,杨狱直视着那立于岁月中的帝劫: “九劫,或许诸劫以来,都没有几人能与你相比……” 这一句话,杨狱发自内心。 与敌友无关,只是对于大道先行者的赞叹与敬佩。 他这一路走来,从黑山到西北,从山海到玄黄,直至如今,他不止一次的越阶而战,自然知晓其中的艰难与恐怖。 而这一次,在他跟脚触及绝顶,体质蜕变混沌之体,开辟古来未有的位阶, 且在岁月时空之中,无数次看到过其手段的情况下,仍是差点被越阶而斩。 这如何不是可怖可畏? “古来确实没有。” 帝劫点头,抬眸,只屈指一弹,躬身而拜的大司命已被其一指抹杀。 如烟云般被一下抹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未来……” 杨狱冷眼望着,那帝劫缓望时空: “大抵,会有……” 咔嚓! 这一处时空,于这一刹彻底破碎,杨狱的刀光在岁月之中绽放, 久久不散。 轰! 浓烈的岁月气息被无形的气机吹动。 杨狱跨行于岁月之间。 这一刹,在他的感应之中,那帝劫的气息没有半分削弱,甚至于,在以一个缓慢而肉眼可见的速度,不住攀升着。 “你的进步的确极快,这,很好,很好……” 无尽的光怪陆离之间,帝劫带着赞叹的声音在杨狱的耳畔心头响起: “虽然没有胜算但我认为,你已经有资格,加入棋局了!” 轰隆! 岁月颠倒,光怪陆离之地中,似有实质的雷音响彻。 横刀直斩的杨狱心头突然一震: “帝因!” 虚无之间,他缓缓抬头,这一刻,他再一次感知到了岁月时空中的熟悉气息。 嗡! 紊乱的时空,颠倒的岁月似在这一刻,被一下抹平。 铮~! 高亢刺耳,尖锐到了极点的剑鸣之声响彻岁月时空,更传荡到现世之中。 “唉……” 参天的玄黄世界树下,青帝轻拍树干,目视无尽遥远的岁月,长长一叹。 大罗天某处,懿德元君眉头舒缓,似在微笑。 山海界某处,杨间心头一颤,却又强自压下。 …… 超迈常人感知极限的巨响不住回荡着,层层扩散,无尽蔓延。 这一刻,无数仙佛皆被惊动,或骇然,或惊惧,或苦涩…… 嗤! 残破的剑光坠落在光怪陆离之地。 那是…… 杨狱远眺无垠。 只见得一口口神锋断折,一口降魔杵化为齑粉,一把玉如意失去光芒…… 大家晚安…… (本章完) 正文 第5章 尽诸劫之豪雄,窥大道之终极!(中) 呼~ 刹那好似永恒。 时间好似在此刻定格,寰宇诸界的诸多修行者、神佛发目光皆是望向了那虚无之间,岁月时空之内。 曾被岁月掩盖的可怖大战,这一刻,就这么显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那,那被折断的神剑,莫非是传说之中,那位道祖持之镇压诸天的,诛仙神剑?!” “三光汇聚的玉如意,是,是玉虚道祖啊!” “禅音回荡,岁月都不可隔绝,这难道是,佛老吗?!” …… 刹那的沉寂之后,就是沸反盈天。 一处处大界,一处处时空之中,不计其数的神佛都为之骇然失色。 十劫开辟到如今,不知多少神佛已或明或暗的归来了,其中不乏赫赫有名之辈。 然而,纵然对于那些传说中赫赫有名的神佛来说,那无垠时空之中交锋碰撞的,也是根本无法企及的可怖存在。 “一因三圣,佛老,仙老!” 有九劫大神通者在某处时空之中发出压抑到极点的低吼。 岁月时空之中传荡而来的气机,让他的心神都在震颤,甚至于发出哀鸣。 对于寻常后世人来说,他是传说,可那几位纵然在整个九劫,也是神话中的神话,传说中的传说。 嗡~! 岁月长廊之中,杨狱缓缓抬手,将一缕破碎的剑光攥在掌心之中。 “诛仙剑光!” 仅仅是一缕不知破碎的剑光而已,他似都能感受到两刃刀的震颤与渴望。 这是一口超迈了古往今来一切神兵、灵宝的绝世锋芒! 如诛仙、斩仙、戮仙等神话之中的杀伐大神通的来源。 相传,这口蕴含了无尽杀伐大神通的神剑,有斩灭万有,超度万类,无有不斩的可怖威能! 而此刻,这口无上神锋,就在寰宇间无数神佛骇然的目光之中, 被一只如玉般完满的手掌,攥在了五指之间! 那是何等样的一只手?! 强如诸多神佛都无法形容,只觉那手掌之上似乎有万道法理汇聚,古往今来的一切玄奇造妙都在其中。 其武陟开合之间,直好似将万古时空,无尽法理、无穷的光线,一切有形无形的物质便全被握在了掌心之中! 犹如, “大道之手!” 咔嚓! 在无数神佛悚然的注视下,那一口无上神锋,就被彻底折断! 继而,似有似无的血色随之荡漾开来,这血色好似从一处处世界虚无中升起, 以超乎任何人想象的速度,侵染着万界诸天,恒沙世界一时间如被血染。 更似有血雨点点滴落! “这是……” 大罗天内,懿德元君的神色变化,她伸手接过一滴猩红雨滴,以她的心性修持,竟然也自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悲凉: “圣人,陨落了!” 轰! 轰隆隆! 无可形容的巨大雷波,于倏忽之间响彻了不知多少重天阙。 这一刻,不止是身怀修为者可以听到,无数世界的寻常人,也皆听到了这一声声似乎要震碎灵魂的巨响。 也感受到了那冥冥之中的悲凉与哀伤。 天地,在哭泣! “九劫禹余天主,灵宝至尊,陨落了!” 惊雷炸响在一处处天阙之中,诸天却似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望着那立身寰宇之中,大到无法看到全貌的伟岸身影,万界失声。 直至,一声声似有似无的禅音传荡而来。 “阿弥陀佛!” 一处幽暗明灭之地,生有千臂的慈悲法相于此刻缓缓合十千手,似有佛泪流下: “我佛……” 玄黄界、龙泉界、山海界……乃至于天海界! 无数的佛门圣地,无数的庙宇皆在此刻震荡,如被血染的佛光荡漾开来。 无数的泥塑佛像纷纷开裂,或流下血泪一滴,或直接破碎,化为齑粉。 “我佛!” 无数的僧侣信众为之悲戚,惶恐,甚至于心生出无限恐怖绝望。 “我佛,陨落了!” “我佛,陨落了!” 轰! 轰隆隆! 响彻寰宇的雷音不绝,无尽可怖的一幕,刺痛了不计其数的神佛仙魔的心魂。 “嗯?!” 虚无某处,于深层次中闭关的空洞子陡然睁开双眼,他的瞳孔在剧烈的收缩着。 苏醒的刹那,他已经感受到了天地间发生的可怖一幕。 “佛老弥陀陨落?!不,不止!” 空洞子陡然站直身形,眼中涌动着骇然至极的光芒: “灵宝师叔,祂,祂竟然,竟然……” 这一刹,如空洞子这般九劫的成道主也心生骇然,简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 甚至比之寻常神佛的震动更大无数倍! 九劫的成道主,或早陨于劫波之中,或早早借助六道轮回涅槃, 除却寥寥几人之外根本不曾看到九劫毁灭,诸神圣坐化后天地震荡的一幕。 可纵然看到,却也绝没有眼前一幕来的冲击更大! “十劫初,灵宝天尊神陨岁月之中……” 大罗天某处山岳,天书老人的手掌都在颤抖,迟迟无法落笔, 望着虚无之间,那越发黯淡的三宝玉如意,一个可怖的念头让他的心魂都在震颤。 咔嚓! 一根大若神话中承载天地的神山般的暗黄色独角,坠落于岁月长河之中,荡起层层可怖的涟漪。 “仙老……黄角大仙!祂,祂……” 又一尊无上存在陨落! 可怖的涟漪,在寰宇诸界间层层扩散着,带来无尽的可怖与绝望。 “祂,祂……” 这一刻,莫说是空洞子等成道主,便是大罗天内的懿德元君的心头也升起一抹寒意来。 “师尊!” 虚无之间,有神人纵天而起,撞破虚实之隔,跨入岁月之中, 两色交织的镜光划过无垠时空,似乎要触及那一方可怖的战场。 可不及靠近,那灿灿然镜光,已与那三色交织的玉如意一同, 化为齑粉! “阿弥陀佛……” 虚无间的女冠低头长叹。 而大罗天某处的陆沉却不由得心头一颤,准确的说,是那藏在他心海之内的定光老佛,在此刻暴动起来。 “我佛陨落……祂,祂终于死了!” 极尽的恐怖下,这老佛的残念沸腾激荡: “过去佛陨,当有现在佛降!陆沉,放我出来,本座与你分享着亿万万年难遇的无上造化!” “未来佛!” …… “善哉,善哉……” 望着虚无之间的可怖涟漪,一袭月白僧袍无风而动,三葬和尚似笑似哭: “我佛好走……我佛,好走!” 寰宇皆震。 有神佛骇然失色,却也有人趁机而动。 但在这可怖的一幕之下,任何所谓的大事件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空洞子身躯震颤: “师尊……” 灵宝天尊、佛老弥陀、仙老黄角之后,曾一度被无数修行者奉为三圣之首的玉虚道祖,也现出陨落之象! “十劫不过初开,怎么会诞生出这样可怖的存在……” “光辉无限,伟岸至高,难以形容,难以形容……礼赞大天尊,无上大天尊……” “大道不公,不公!九劫亿万万年,祂横压诸天,十劫不过初开,祂又要无敌吗?!” “祂为什么如此之强横?!” …… 时空之外,沸反盈天。 不知多少神佛在骇然之中绝望哀嚎,纵然是成道九劫前的强者,也为之绝望木然。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了。 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那帝因横压所有,却仍有三圣十二尊可以与之角力。 可如今…… 嗡~! 可怖的涟漪化作的狂风吹遍了无数时空,太一漠然相望,眼底亦是涌动着惊悸。 这一幕,在前世,前几世他已看到,甚至亲自经历过了。 可再度看到,仍是心生惊悸。 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比他心中更为惊悸了。 绝大多数修行者乃至于神佛此刻都以为那帝因镇压,诛灭的是自九劫历劫归来的三圣二老。 可只有他与寥寥几人知道,三圣根本没有历劫! 道合九劫的三圣,早已身陨在无量量劫之中,那岁月时空中的,是祂们用以钳制那帝因的后手! “祂到底是什么境界?!” 又一次,太一心生绝望。 一次次时空轮回中,每每在他感觉到自身进步之时,就会发现那尊大敌比之想象中更为强绝…… 似乎,永远无法战胜,甚至于,无从触及…… 呜~ 无形的风吹到了岁月的长廊,这是来自于天地的震荡。 是来自于三圣之道的悸动。 成道者,身死道不消。 “祂越来越可怖了……” 杨狱的袖袍之中,混沌钟灵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纵然是心智不全,却也知晓这是何等的恐怖。 甚至于心中升起莫大的后悔来。 不成灵,先天劫宝无法毁灭,但如今,纵然后悔,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逃……” 混沌钟灵发出哀鸣之声,可话音还未传开已是戛然而止,甚至比之之前更惊悚无数倍: “你,你要,你要干什么?你,你疯了?!” 呼呼~! 岁月长廊中层层荡漾的涟漪之中,杨狱缓步而行,跨过一重重虚空岁月, 走向那一方无上战场。 “不,不要!” 混沌钟灵骇然: “求你,求你了!快放下我,放下我,我不去,我不去……” 混沌钟灵极力挣扎着,它本以为这很难,却不想一个挣扎,就从袖袍内跌了下去。 “你?” “祂若要杀你,天大地大,你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杨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似乎是在对混沌钟诉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我……” 混沌钟灵胖乎乎的小脸一抽,惨白惨白。 跟随着杨狱走过这条漫长的岁月长廊,它自然也看到了无数成道主死在各自时空的一幕幕。 逃,逃不了! 混沌钟灵惊惧,却也根本不敢跟上杨狱的脚步。 “你的胆子,着实大!” 虚无之间,帝劫再度现身,身形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模糊与黯淡。 “你,要死了。” 杨狱冷眼相望。 看着眼前的帝劫,他不由得想起了杨逆来,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二心者。 杨逆固然是他所斩出的心魔,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却与他完全不同。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妨碍?” 帝劫模糊的脸上似乎有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至少,死前,祂满足了我行走诸劫,邀战万古群雄的遗愿, 虽然,还未来得及去未来一遭,但你,不正是未来的绝顶强者吗?” “如果,不死在今日!” 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这自称为帝劫的青年已飘忽间消失在岁月之中, 唯余一缕气机在杨狱的注视之下,想着那虚无之内,岁月之间,那尊无比伟岸的神影而去。 “那一刀,不差……” 余音飘忽之间,杨狱驻足。 这一刻,虚空,虚实之隔,乃至于岁月都被祂缓步跨过。 此刻,他再度抬眸,已经能无比清晰的看到那神光缭绕下的伟岸中年人。 其立于九重道台上,无尽伟岸。 身前身后,尽是翻涌的气机道韵,残破的神光…… 一口玉如意,化为齑粉。 一口诛仙剑,断折两半。 一根降魔杵,片片碎裂。 半根黄角飘荡自岁月之中…… …… 只有那一口神火缭绕的丹炉,在此刻泛着幽幽之光。 手持蒲扇的老道,似乎对于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只是不紧不慢的煽火。 而那立在道台上的中年人,也似乎不在意陨落其手的是谁, 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老道煽火,许久后方才道: “五老之道,在于持,四御之道在于御,三清之道在于合大道…… 此刻,九劫大道已去,十劫大道未生,纵然祂们四个残余的气机尽数交予你,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呼! 煽火老道的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缓步而来的的杨狱,又继续煽火,道: “有没有意义,不到最后一刻终归未定……就如同昔年,老道三人也没想到,陛下撼动大道引来无量量劫还能不死,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最好的机会……” 中年人的声音,似乎传荡的极为深远,又似乎只有战场上的三人能听到: “你错了,从始至终,你们就不曾有过任何机会……” “太元、太殇,十二魔神,太一……都不行。” 神光缭绕下,帝因的目光漠然中又带着一丝人性的光芒, 祂看向了杨狱: “他,也不成。”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尽诸劫之豪雄,窥大道之终极!(下) “山海杨狱!” 帝因的光芒太过耀目,耀目到,陡入此间战场的杨狱渺小若尘埃,直至此时,方才被观战的无数修行者真正意义上注视到。 有人错愕,有人冷笑摇头。 相比于那于岁月时空之中鏖战多年的六尊无上存在,纵然成道于十劫之初,被无数人称之为十劫第一人的杨狱,也显得太过黯淡与渺小。 没有人知晓他是如何寻到此处,却也根本没有任何人认为他有资格参与此战。 “他……” 残破的幽冥之地,紧闭耳目的谛听身躯微颤,心中复杂已极。 哪怕自岁月之中聆听到了这一刻,可真个见到,带给他的冲击仍然是无与伦比。 一个修行不过两千年的十劫小辈,甚至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经历过修行盛世的初成道者。 竟然有胆量插手‘圣、帝、老’之战。 这是何等的胆量与气魄? 纵然是聆听过万类时空的他,也不由得心生敬畏…… “山海杨狱?!千载之前,晋位‘通天教主’,被称之为十劫第一人的杨狱?” “他怎么敢?初初成道而已,居然就……” “天帝道祖又如何?九劫早已覆灭,十劫不过初开!我家魁首乃是十劫第一尊成道主,也是如今唯一的成道主!” “论及境界,魁首还在天帝、道祖之上!” …… 这一幕传递到无数人的眼中,就引得一片哗然。 震怖冷嘲者固然有之,却也有无数人为之热血沸腾。 成道于十劫之初,邀战九劫天帝、道祖。 这是何等的无敌气魄?! 呜~ 这一刻,万道动荡,天降血雨,诸天寰宇间的修行者哗然震怖。 这一处诸界之外的玄奇诡异之地,却是一片幽沉冷寂。 帝因的声音依道而行,似无人可听到,又似无所不至,一切闻听者,无不心生无尽压抑。 “既是外人,就该游离于外,何苦来哉?” 这尊无上大天尊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其目光之中似映彻出万种景象。 杨狱心神微冷,只觉其人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一切,但却恍若未觉: “游离在外?已经入局,却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他缓行于虚无之间,似在冷笑: “我不知你所图为何,但你真会让我游离在外?万寿道人远在八劫,不也为你所斩?” 杨狱心中冷然。 自帝因自老爷子的身躯中复苏后,他就能感觉到深沉的劫气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而他此次的时空之旅也印证到了这一点。 相隔亿万,亿万万年岁月时空相隔的那些天骄人杰尚且逃不过被其斩杀的命运, 他身在十劫,又何能例外? “万寿道人?你想的太多了……不过,也不无道理……” 帝因点点头,突又一叹: “可惜,你不该成道,做个普通人,平平稳稳的长生久视,莫非不好……” 咔嚓! 其音落,好似开天辟地之雷霆。 这一刹,虚空天地皆为之晃动,其音波回荡间, 就犹如星空裹挟着亿万星辰徐徐而下,压迫之大,无与伦比,遥遥旁观者,就只觉心神发冷。 首当其冲的杨狱只觉目之所及,尽被神光缭绕,极尽玄妙的道韵,以那帝因为中心,徐徐扩散着。 虽是徐徐,可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个速度却是无比之迅速。 因为,以其为中心,目所不能及的虚空世界,都好似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一般, 极尽坍塌着。 似乎只需要数个刹那,祂的道韵就可贯穿寰宇诸界,无所不在! “成道?似乎……” 杨狱心念一转,已是按住了腰间的两刃刀,但却有人比他更快一筹。 嗡! 八卦炉中火焰熊熊。 手持蒲扇的老道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蒲扇竖起,横拦住道韵辐射扩散之势。 咔咔咔~ 剧烈到堪称可怖的呻吟在老道身后迸现,肉眼可见的虚空寸寸开裂,直至化为彻底的虚无。 嗡~! 虚无之中却似有道光交织,隐隐间,曾破灭在所有人之前的三宝玉如意、降魔杵、诛仙神锋一一出现。 陨落的二圣二老的道韵,以那老道为凭依,再度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三清之道,在于合大道,你虽修持了一手一气化三清之法,但,却还不足以化三清为一炁……” 道韵被阻,帝因却也无喜无怒,只是淡淡的看着在场的两人: “毫无意义之事,却又何必?” “纵论亘古诸界,天骄人杰数不胜数,却无一人能与你相比,老道等人,承接三圣位阶已是勉强,胜不过你,因而,穷尽手段,也无法阻拦你崩灭九劫……” 老道缓缓起身,身后的八卦炉中火焰越发浓烈,烟火气甚至在虚空中蔓延开来: “然而大道行天,万古不易,开辟、演变、终极,此乃大道一体之三面,你也胜不过我……” 九劫,是帝因崩灭?! 虚无之间,杨狱按刀而立,感知攀升至极点,欲要从那无穷压迫之中,寻到出刀之机。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压迫。 眼前之人,就犹如涵盖了万类万有的天地,圆融完满,根本不存在任何常人理解之中的破绽与缺陷。 向其拔刀,就好比拔刀向天,纵然再如何高明的刀客,又如何能看到天地的破绽? “你错了,我未胜过的,不是你,也不是三清……” 帝因的身形,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似与那无尽的道韵神光交织唯一, 似随时要消失一般: “亘古至今,我唯一不曾胜过的,只有…… 大道!” 咔嚓! 这一片几近无垠的虚空,于这一刹彻底的坍塌破碎,混乱颠倒的岁月被彻底淹没。 嗤! 也正是这一刹那,杨狱跨步出刀。 直至此时,他仍未察觉到眼前之人有任何实质上的弱点与缺陷,可这一刀,却是不得不斩。 哪怕面对这尊九劫,乃至于诸劫以来的最强者,他只有斩出一刀的机会。 因为他心中有着极度强烈的预感,若此时不斩此刀,那他就再也无从斩下这一刀! “他竟然……” 这片虚无之地早已成为了无数强者视线的汇聚之地,杨狱按刀而起的一幕,也瞬间被无数修行者所看到。 有人惊惧,有人骇然,有人摇头…… 可无论敌友,无论十劫与九劫,所有目睹这一刀的人,无不心神震颤。 这并非是这一刀的光芒耀眼到无与伦比,而是这一刀代表的东西太过沉重与恐怖。 自九劫至如今,敢向这位无上大天尊拔刀且斩者,又有几人?! 十劫,唯一! 嗡! 一刀斩空,杨狱心念也为之一空。 毕生修持,连同这一趟岁月之行所得的一切底蕴,尽数付诸于这一刀中。 刀光涟漪,以混沌为底色,以人仙武道为骨架,承载着他一切的信念与意志。 以此刀,他曾迫退了帝劫。 然而…… “纯粹为了斩杀帝劫而锤炼出来的一刀?可惜,我却不是帝劫……” 帝因的眸光之中似有帝劫之影时隐时现,但祂的神色却是无比的漠然。 直面杨狱这为了斩杀祂而锤炼的一刀,也无任何波澜,只是随意抬手, 欲按。 嗡! 熊熊烈焰于这一刹冲天而起,于刀掌之间,化作一方染红了虚无空寂的赤色天穹。 大赤天! 轰! 轰隆隆! 似一刹,又似乎比最为细微的时间刻度还要微小的时间中。 极尽可怖的碰撞,轰然间爆发了。 这一瞬间的光芒,超迈了寰宇诸天内的一切色彩与光芒,强横如空洞子、懿德元君也于刹那失去了对于那一方战场的捕捉。 “九劫之灭,再不能在十劫重演!” 大赤天中,火焰熊熊,不见面目的老道舒展双臂,无穷道韵奔涌如海: “过去的归过去,现在的归现在,未来的归未来!大道无为,无为大道……” 巨大的碰撞之音也无法压过老道平静中蕴含无穷波澜的声音: “陛下,贫道与你一同上路!” 嗡! 老道的声音回荡的刹那,杨狱只觉心头一热,一股澎湃到无法形容的热流,瞬息间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股气机似未超迈于六司之上,却庞大到无法形容。 以杨狱今时今日之修持,也不免心生震荡。 这一遭时空之旅走过,他的道行法力突飞猛进到超过之前数倍,数十倍。 可与这股磅礴法力相比,却好似大海之中的一滴水,寰宇星空内的一粒尘埃。 这是,大赤天尊无数年道行法力! 不, 还不止! “三清二老的意志……” 杨狱的心神有着刹那的恍惚,老道的声音,也随之在他的心海之中回荡开来: “道友,借刀一用……” 刹那的沉默。 “好!” 嗤! 这一刹那,万籁俱寂,寰宇诸天为之失声。 当大赤天的加持之下,杨狱斩出了平生,甚至于是此生最为强横的一刀。 刀光斩出的刹那,他千锤百炼的混沌之体都为之崩灭,似无法承载如此可怖的力量,化作无数尘埃微粒。 嗡! 无量刀光普照一切,刹那光华,又如永恒! 这一瞬间,刀光似乎照亮了古史,一处处不同世界,不同时空中的存在纷纷抬头。 而无论他们身处何处时空,何方世界,何等次元,在这一刻,全都看到了这毕生不能遗忘的一刀! 过去、现在、未来! 起源、衍变、终极! 开辟、化生、毁灭! …… 这一刀中,似蕴含了三清乃至于五老之道,以混沌天为凭依,迸发出了超迈永恒的可怖光芒。 一刀斩出,身为刀主的杨狱都似痴了,被这一刀中蕴含的道韵所吸引,似乎再不想醒来。 直至…… “以混沌天御使三清之道,以及,弥陀的,横竖三世,过去未来……” 虚无之间,似有帝因的赞许声响起。 直至此时,这尊九劫的无上大天尊似仍未被触动心弦,犹如青天永在,不可触碰,不起涟漪。 反而是加持杨狱斩出这一刀的大赤天尊似有所惊: “你……” “老君,你以为我为何要跨行诸劫,斩杀亘古至今一切豪雄与天骄? 为战而战?那你,就太小觑本尊了!” 似如惊雷炸响。 杨狱自刹那的恍惚中惊醒时,就看到了让他的瞳孔都为之一缩的场景。 他那煌煌一刀,贯穿了虚空与万有,贯穿了真实与虚幻的屏障,却独独不见帝因。 反而是,一条似是而非,陌生又熟悉的长河,出现在他,乃至于世间所有人的感知之中。 那是, “时空长河?!” 充斥周身的热流瞬间消失了大半,杨狱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这一丝冷意非他心中升起,而是来自于那尊大赤天尊! “道以六为极,劫以九为尽!十劫,十劫……大道九尽,何来十劫?!” 长河滔滔,帝因长身而立,犹如矗立于岁月时空之中的一道堤坝,横拦着过去与未来: “九劫末,我与大道交锋,方生十劫!” “这,才是你的谋划吗?” 这一瞬间,大赤天尊似在喃喃,好似有些失神: “你算计的,从来是我……” “是,三清!初劫三清,旷世存在,彼不过一守尸之鬼罢了……” 煌煌然刀光在所有神通主惊骇悚然的目光中,贯穿了时空壁障,洞穿了时空长河! “开辟、衍变、终极!这是大道之核心,如人之脊椎,欲破大道,非此不可!” 帝因的声音空旷而悠长。 嗡嗡嗡~~~ 与此同时,一声声嗡鸣之声震动了时空之长河。 丝丝缕缕的气机随之交汇,化作一道道似虚似幻,好似要从虚幻走入真实的虚影。 那些虚影之中,有穿戴高古的天尊,有面色冷酷的大妖,有缥缈超然的道人…… 他们虽神情不一,却无一不是极度强横! “那是……” 大赤天尊留于时空中的这一缕执念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震动,杨狱却显得十分冷静。 他认出了那飘荡在岁月长河之上的一道道虚影。 那正是,帝劫跨行时空所斩杀的,亘古以来,所有天骄人杰的道影烙印! 嗤! 刀光划破了诸劫之交,那无数道影烙印随之飘荡,犹如最为绚烂的流星雨坠落于万界诸天。 而帝因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不聚诸劫之英豪,何能窥大道之终极……” 大家晚安……实在是卡了点,不过到最后了,也是没啥办法。 (本章完) 正文 第7章 大道轮转,从来如此 “诸劫英豪,大道终极……” 帝因的声音犹如永恒般拓印在这片虚空之中,但其身影却已消失在了所有人的感知之中。 可冥冥之中,无论身处何地的仙佛、神通主,却无不能感知到虚无之间的隐隐悸动。 祂似彻底消失,却也好似无所不在,同时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任何地方。 “道化?” 点点尘埃化作杨狱略带恍惚的身影,这一刻,他也根本寻不到帝因真正所在。 “是,合道!” 虚无之间,身影明灭,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大赤天尊与八卦炉再度浮现。 “合道?” 杨狱眼皮一跳: “他果真要合大道吗?” 有着帝因的自语在前,杨狱心中本就隐隐有所猜测,可这个可能未免太过可怖了。 大道者,万道运行之规律,亘古至今,一切道韵法理尽在其间,涵盖万有,包容一切。 古往今来,成道者众,可除却‘三清’之外,再无任何位阶之道能真正意义上触及大道。 这…… 紧按的刀柄松开,杨狱一时之间,也似有些失神,甚至无暇感知自己与三清、弥陀、仙老大道交织之后已经发生变化的混沌天。 “这,不是祂第一次尝试了,九劫之年,祂于大劫降临前夕,欲要触及冥合大道,但他的初尝试已是大败亏输,几乎彻底身陨道消,本以为祂纵然仍有此念,也该再做准备才是……” 大赤天尊跌坐在八卦炉前,平静中似亦心生涟漪: “我等秉持大道之权柄,深知此路行之必死,加之其人已惨败于前,虽有谋算,却也没有料到祂如此之果决,如此之不留余地……” 老道似在感叹。 杨狱只能默然了。 至此时,不必老道诉说,他已知晓了帝因之谋划,说是谋划,其实更似阳谋。 祂于九劫欲合大道,身陨道消,提前亿万年崩灭了整个九劫,恒沙生灵甚至不及诞生。 也因此,十劫方生。 而自寂灭中走出的帝因,不改其心,仍要触道,其不证六司的根本原因,只怕就在于他就要合大道。 而他分化帝劫之身跨入时空,诛灭其他时空的天骄人杰,也是为此…… “欲合大道的仪式吗?” 杨狱心中默然: “那,欲破其仪式,就要落在那此处了……” 心中转念的同时,他缓缓抬头,望向了那一道被他斩破虚实屏障而现的时空长河。 一缕缕道光犹如最为绚烂的流星雨,自时空长河中坠落而下,遍洒诸界寰宇。 在那一缕缕道光之中,他看到了万寿道人,看到了三仙岛,以及此次时空之行所见到的诸般身陨帝劫之手的人杰,天骄…… “若欲破其仪式……” “我等算到了祂未死劫波中,祂也算到了我等自斩道身在此等祂,顺势而为,不谋而谋……” 杨狱突然转头,却见得那一口八卦炉中火焰渐渐黯淡,那老道呢喃声渐趋虚弱。 “天尊?” 杨狱心中微叹,长长一拜: “一刀图谋,有负天尊期许……” 知晓这位大赤天尊的道身在助他斩出那一刀之后,已无法长存。 “我等无能,与你何干呢?异类成道的修持难于常人百倍,祂能有此成就,实已超迈古今所有人,我等尚且不可及,又如何奢望于你这修持不过数千载的后辈呢?” 老道平静的看着虚无,似在远眺十劫天地,亦或者在直视大道深处,那纵然是诸般神佛都无法触及的最深处: “欲承其道,先承其重。祂欲冥合大道,超迈终极,必也要受大道之反噬……” 话至此处,这老道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突然起身,回其一拜,不等后者反应,已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十劫因乱而生,天寿只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这,也是你,亦或十劫众生,最后的机会……” 呼呼~ 虚无之间,似仍有涟漪未散。 淡淡的血色扩散着,直至寰宇诸界中再度飘荡起血雨,预示着,来自于九劫的诸位至尊,已彻底的消亡,没有了丝毫的痕迹。 “大赤天尊……” 杨狱驻足于沉寂的虚无之间,许久之后,提起已无火光的八卦炉,转身离去: “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 …… 嗡~! 一片虚空之中,玄黄色交织变化着,一株参天大树摇曳着枝叶,发出越来越浓郁的道音。 古树之下,有一老者静坐远眺,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唳!” 某一刹,似有神鸟长鸣之音传来。 涟漪荡开,一身披五色法衣的青年自虚无中走来,瞥了一眼眉头紧锁的老者: “九劫的老家伙们以及祂们所留下的后手,已尽被打破了,祂怎么独独没来找伱……” 青年似有狐疑。 “没有必要,故而,不会出手。” 老者收敛眸光,不再去看那飘向玄黄界的他劫气息,那气息常人根本触及不到,但他只要想,就可拦截。 可他静坐许久,直至寰宇诸天内的一缕缕光芒尽数散去,也迟迟不曾出手。 “你还是怕祂!” 青年神情冷漠。 “谁又不怕祂?” 老者无喜无怒,只是反问: “若你不怕祂,为何已至大罗天,却迟迟不曾出手?” “……” 青年本想反驳,却又觉意兴阑珊: “你说的不错,我,我也……” “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诸般强者神佛,不惧其者,早已被彻底抹去了……” 老者似并不想提及此事,转而道: “未来的十万年,将是此劫气机最为动荡之时,大运与大劫都将喷涌爆发,你若无要事,还是留在此间……” 类似的话,在两人之间不是第一次提及,但这一次,青年却不急着反驳,反问问道: “那一刀斩破了虚实之隔,诸劫之限,放出了诸多老不死,是也不是?” 老者不语,只是点头。 “这是,那天帝的‘晋升仪式’?” 青年又问。 老者却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 青年眉头大皱: “若不是为了晋升,祂为何如此?” “留在此间,纵天崩地灭,老夫也有些微把握护持你,但若是离开此间……” 老者垂下眸光,不再言语。 那青年驻足良久,他恭谨一拜,却仍是转身离去: “我已苟活的太久,不想再等了!无论你说于不说,我都先谢了!” “诸劫道韵尽归大道,则,以诸道可见大道!这是莫大的缘法,也是极尽的可怖!” 老者终还是一叹,说了一句: “此去万万小心,天地,行将大变,这或许是诸劫以来,最为可怖的,开天大劫!” “多谢!” 青年又是一拜,离去。 “何苦来哉……” 古树下,老者轻声一叹,话音未落时,已有人随涟漪而至,行至玄黄树下。 “前辈!” 杨狱躬身施礼。 “你当明白,有些事,但凡可说,老夫知无不言,可若说不得,那,也是真个说不得!” 见得杨狱,老者又是叹气。 来到十劫的这些年,他所叹的气,比整个九劫都要多了。 “你我的缘法,本已尽了,但你既然寻上门来,老夫便许你一问……” 杨狱未道明来意,这位九劫的五帝之首似是已知晓他的来意,道: “大道生诸道,诸道成大道!祂横跨诸劫,为的,便是‘聚万道’、‘合大道’、‘万劫不磨’、‘超脱物外’……” “昔年,大劫降临之前,祂曾尝试过,但最终失败,险死还生,但此次,祂如此之果决,只怕是有几分把握……” ‘聚合万道,以合大道……’ 杨狱微微点头,这个说法与那位大赤天尊所说大差不差,与他心中思量也可对应。 只是…… “依前辈之言其分化诸神去往诸时空诛杀那些天骄人杰,是为了留下让那些天骄人杰来十劫的锚点……” 杨狱也盘膝坐下: “但这个说法实也不对,那帝因未必走遍了诸劫,而且,那些成道主早已陨落在岁月之中,而当世诸道皆齐,却为何要大费周章?” 位阶主难活过天地大限,成道主也无从跨越无量量劫,然而,人死道仍在。 十劫纵然初开,灵炁稀薄,道韵法理却不缺乏,甚至比之九劫,还要更多了他这一道混沌天。 无论哪一劫,哪一方时空,哪一种位阶,只要开辟之新道,必然会被大道所吸纳。 这是大道演变之核心。 “大道之道如何改易?” 青帝下意识的回应了半句就已收声,杨狱似乎还有心询问,见这位前辈闭眼不谈,也只得躬身一拜,就自离去。 …… 嗡! 虚空疆域对于此刻的杨狱而言,似乎没有了意义。 只心念一动而已,他已出现在了天海界,大罗天中。 一座坐落于群山之间的清冷山庄中,懿德元君心有所感,先是吩咐左右出迎, 后又觉不妥,起身,开中门相迎。 “不知教主降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教主勿怪!” 懿德元君微笑相迎,态度极好,并斥退了左右。 “九大散仙之首,懿德元君。” 杨狱冷眼扫过。 时空之中不记年,可现世的岁月却不曾留下等他,这些年间,不知多少九劫老怪物历劫重生。 但能与眼前之人相比的,却寥寥无几。 懿德元君,乃九劫诸散仙之首,地位仅次于一因三圣十二尊。 九劫无数成道主,除却世间大自在王佛之外的其他所有人,见之都要避上一头。 因为这位还是帝因的嫡系。 “教主有何赐教?” 懿德元君佯作不知,心中却是不免有些警惕与吃惊。 相隔时空,又有诸圣气机交织影响,她虽看出眼前之人的了得,却万没想到其人的修持居然到了一个让她都有些惊愕的地步…… “心有疑惑,特来询问。” “这……” 懿德元君眉头微皱,可瞧见这位居然直接去按腰间神锋,当即眼皮一跳: “这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不知教主有何疑问?” …… 九劫三清二老,同陨于一日,而那尊九劫的无上大天尊更于同日消失在天地之间,疑似化道。 这一幕被寰宇诸界,不计其数的神佛修行者所见到,更是激起了从未有过的滔天大浪。 纵然隐藏再好的大神通者,此时也已坐不住了,纷纷出世,搅弄天下风云。 岁月之间的可怖一战,让无数人骇然到无以复加,可其诱惑却也大到了无以复加。 三清二老皆去,五尊无上位阶就这样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又有哪个修行者可以忍受如此巨大之诱惑? 一时之间,万界诸天内都风云激荡,甚至让部分人忘却了那一场洒落在寰宇之内的流星雨。 也是这一日,杨狱穿梭于诸界之间,找到了一尊尊历劫重生的老怪物去印证心中所想。 …… …… 呼呼~! 寒风吹动大雪,天地之间一片洋洋洒洒。 大雪之中,有炊烟袅袅。 某处大宅院内,一间柴房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面容干瘪,气息虚弱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还有这样的事?” 老者远眺着天地,感受着稀薄的灵炁,神情恍惚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此时,天不过蒙蒙亮,城中尚无几缕炊烟,入目所及,一片白茫茫。 似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夜雪夜清晨。 但这,不是他所在的时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未来! 这一幕,纵然对于他而言,也是极为的匪夷所思。 哪怕,他曾为大司命之时,就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可如今仍是震撼难言。 大道生灭为劫,两劫之交,纵然是那几尊无上存在也难以逾越,但他居然来到了,一片天地初辟的未劫! “这,可太过美妙了!不枉我身死道消一次……” 曾经的大司命于风雪中不住踱步,甚至忘却了这具被冻死的尸身还极为虚弱。 只是寒风入体打了个冷颤,方才清醒过来。 “这身子,还是弱了些……” 大司命裹了裹单薄的衣衫,虽心念一动就可离开此间,却还是强自忍耐,回转柴房。 因为,他知晓,此次历劫而生者,远远不是他一人…… “嗯?!” 可就在这时,他的神色突然一变,柴房之内,赫然已多出一人,似乎已等他许久。 “你……” (本章完) 正文 第8章 无量量劫至今,未有大世如今日(上) “你……” 陡见得柴房之内的来人,大司命眉头微皱,旋即微笑拱手: “道友,又见面了。” “你似乎很惊讶?” 杨狱冷眼扫过,法眼之下,可见那腐朽躯体之内,熟悉的气机。 却正是那位大司命。 “确实很惊讶。” 微微一惊后,大司命面上已恢复了平静: “道友的境界不下于贫道当年,可能够避开此劫,也属实出乎意料……” “依你所料,杨某此刻应是个死人,是也不是?” 杨狱深深的看着这尊数劫之内唯一的一尊大司命。 司命之主,于诸般位阶道主之内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因为命之道太过特殊与奇异。 相传,执此道者,可在某种程度上看到万类,乃至于天地的命运轨迹。 “事无绝对,贫道所见,道友确实有遭逢厄难之相,却也有遇难成祥之运……” 大司命勉强回了一句,见这位似乎还想说什么,苦笑道: “道友该不会想让贫道饿死在此吧?这具残躯,可是已冻饿而死了半日之久……” “倒是杨某疏忽了。” 杨狱抬手自虚空一抓,取出一盘做工精致的糕点,递给大司命,后者接过,也不在意形象,狼吞虎咽,一扫而空。 又大口喝了一壶烈酒,方才长出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多谢道友……” “一盘糕点,却也谈不上。” 杨狱微一摆手,已有混沌气流交织笼罩了两人,隔绝了内外。 “道友这是?” 大司命心中微动,不等对面询问,已是开口: “贫道有言在先,道友但有所问,知无不言,除却那位……” “除此之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话间,大司命拱手。 “除此之外,杨某似乎也无什么好问的了……” 他的反应杨狱并不意外,类似的回答他听过不知多少次,却也懒得多说,只是抬手按下: “既如此,杨某便送你一程……” “且慢!” 大司命眼皮狂跳,他不信眼前之人会一言不合对自己出手,可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却仍是不敢赌,只是苦笑连连: “道友,你我无冤无仇,何必为难于我?” 杨狱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后者面色微白,却终是忍不住: “也罢,也罢。道友若有疑问,不妨问来,贫道拼着这条老命,也回答了你!” 大司命捏着鼻子认了,可任谁也能察觉到他言语间的不忿与苦涩。 “杨某也不为难你,此来只有三问,你答得其一,就可自去。” 杨狱说着,不等他反应,就提出了第一问: “一命二运三香火,命道之重贯穿了诸劫,司命之主可窥天地万类之命, 你所见,我命如何?” 问命…… 听得此问,大司命心中方才一缓: “贫道此番重生,已失诸般道与神通,但此问,倒可试上一试,昔年,贫道察觉到死劫将至时,曾起念窥命,倒曾见道友……” 说话间,大司命神色突然僵住,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的惊骇之光芒: “怎么可能?!” “嗯?!” 其人色变的同时,杨狱也似有所觉般垂下眸光。 “这,这……” 大司命身躯一震,老迈的身躯险些跌倒在地,脸色更是彻底没了血色: “有人,有人抹去了我的记忆,是祂……祂抹去了我的记忆!” 大司命心中陡升惊悸,对于他这般执命之主来说,他的记忆中蕴含了太多的隐秘。 此刻察觉到自身记忆有缺,瞬间失态。 “被抹去了记忆吗?” 杨狱眸光微凝,却也不纠结于此,直接问第二问: “帝因……罢了,你大抵也不知。如此,第三问,十劫……” “道友,此问,可缓我几年吗?” 大司命心神摇曳,兀自沉浸在自身记忆被篡改的惊悸之中,这让他升起了无数惊疑。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 ‘我真的是借势来此十劫的吗?亦或者,眼前真是十劫吗?!’ 大司命惊惧到无以复加。 杨狱弹出一缕气机为其稳定心神,未说什么,已消失在此间柴房。 只留下大司命在柴房中风中凌乱,久久无言。 直至片刻之后,方才被一声重重的踹门声惊醒。 砰! 冷风伴随着雪花灌入柴房: “老东西,天亮都不起,想睡到日上三竿不成?赶紧给我滚出来!” “?” 大司命转过身来,死死的看了一眼那刁奴一眼,缓缓走出门来: “出来了,然后呢?” …… 呼呼~! 云天之间,风声呼啸。 杨狱立于云天之巅,由山海远眺寰宇诸界,他的目力似无极限,道之所至,无所不见。 六司于诸劫素来有修行终极之称,成道主对于寻常神通主而言,已经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道……” 杨狱心之所想,目光无有不至。 眸光流转间,山海全境、星海宇宙、玄黄、龙泉……乃至于有诸般大阵庇护的乾刚界,皆可入眼。 只是,目力无有极限,心力却有极限,纵然是九劫诸般成道主,乃至于超迈六司之上的无上存在们。 可洞观天地,却不可能事无巨细。 一如杨狱此时,目之所及,无有不至,心海之中却也无法同时映彻出寰宇诸界。 “欲观诸天如掌纹,只怕,唯有大道。” 杨狱心中自语。 这一刹那,他的目光扫过一处处有着流星光雨降临的世界,隐隐间,可以察觉到天地的变化。 这变化于外似颇为细微,常人不可见,可内里,却是无比之剧烈,甚至可以说,沸腾。 万般气机,万种大道,皆在虚无之下,剧烈的震荡着。 “将诸劫天骄尽引入十劫,以此引得万道动荡,大道不宁,劫气攀升……” 杨狱若有所思。 他能感受到天地的剧烈变化,但却根本来不及去阻止,亦或者说,当时空长河决堤,诸般道影没入十劫的那一刻,就无人能阻止帝因的仪式了。 数日之间,他辗转诸界,见了一尊尊历劫重生的天骄人杰,但他很清楚,这些个一时一世乃至于一劫的天骄早已身陨。 所谓重生,是依道韵而生,欲诛之身容易,诛其神亦不难,可要覆其道…… “覆其道,则其身不存,否则,纵然杀之,不久后仍会在某一处重生……” 杨狱垂眸,俯瞰着云海之下,那一间大府邸中辛苦劳作的大司命。 他不认为那是真正的大司命,于他而言,称其为命道的涟漪更为准确。 驱逐其身神不难,可要驱逐命道,却又不是他所可以办到的了。 这也是为何那尊大赤天尊望之叹息,不曾出手阻拦的原因。 “最后的机会吗?” 杨狱抬头仰望穹天。 隐隐间,他似乎可以察觉到无穷深远之处的交锋碰撞,似乎有两尊不可名状的存在,彼此交织,难以分割。 ‘合大道……’ 收敛心神,杨狱缓缓阖眸,心海之中,混沌天一片氤氲。 万物交融为混沌,万类不存为混沌。 于他而言,三清之合,四御之御,五老之极,他皆可行之,且远比寻常道主更为顺畅。 嗡! 在杨狱的感应之中,混沌天中光影交织,隐可见一口八卦炉燃起微火, 隐可见三宝之光熠熠生辉,更似有禅音与剑鸣交织流转,更有巨兽于下,承载天阙。 混沌天,有包容万有之能,大赤天的加持,自被其拓印、容纳在内。 这是那逝去的九劫三清遗留之道韵…… “我的道……” 这一刹,杨狱的心思飘忽到极为深远的地方,无数杂念萦绕在心头。 最终,化为唯一的念头: “且养混沌天!” …… …… 呼呼~ 染血的巨舰横空,洞入虚无,荡起重重涟漪,微光下,隐可见战舰上的狰狞伤痕。 战舰之上,以黑白子为首的一众乾刚界修行者皆神色发白,甚至有跌坐在地,瘫软到站不起身者。 但此时,却无人顾及到他,所有人都在疯狂催动战舰,时而回望天海界。 “这便是天庭的威严吗?!” 黑白子凭栏而望,后背似已被浸湿。 他极目而望,似可见天海。 只见得云天之上,一颗颗染血的头颅飞起,鲜艳的血液飞溅,碎掉的兵器在空中划过, 数之不尽的神将天兵组成似能遮天蔽日的大阵,喊杀声震天。 云天之下,大地染血,一处处山岳崩碎,江河都被残尸截断。 这是一方堪称可怖的战场! 太乙救苦天尊坐镇大罗天中,颁下诸般军令,诸部大军齐齐长啸,音波似能震荡天阙。 不计其数的修行者被诛杀在天地之间,不止是趁机动乱的诸般妖魔,更包括了来自于他界的诸般修士。 滚滚煞气如海,弥漫天海。 大罗天中,一尊尊冷酷的神将自天际俯冲而来,杀伐之气震动长空,交织成一片可怖的画卷。 天庭的军威之盛,纵然是一尊尊大神通者都为之骇然,无可抵挡。 轰! 某一刹,有神音响彻。 无垠大地之中,有业火冲天而起,其间,有白骨沐浴业火而生,纵目望天,发出犹如长吟。 白骨菩萨,横空出世! “林门主都陨落在山海界了!他已修成元神,兼修七元位阶,为何连那白骨一击都接不住?!” “白骨菩萨!传说之中的佛魔之首,祂竟然都出世了……” “山海彻底沦为了战场,已不是我等可以涉足……” “十劫不过初开,就已至如斯!我等还有生路可走吗……” …… 可怖的大战淹没了天海。 如黑白子等侥幸逃生之辈,根本连观战都不敢,无比狼狈的奔行于虚海之中,再不敢回返半步。 “林门主,陨落了……” 乾刚巨舰上一片愁云惨淡,不乏心生绝望者。 天海的动乱爆发于瞬息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面对天庭的绞杀,乾刚诸修第一时间就接引了高手降临。 然而…… “为什么师尊会陨落?!那杨狱成道之前,却已可横扫无垠,为什么……” 一乾云门的修士绝望大叫。 砰! 黑白子突然出手,将这修士镇翻在地,继而冷眼扫过一众乾刚修士: “此行之败,非战之罪,乾云门主身陨白骨菩萨之手,我等该当铭记于心,然而,却不可被坏了心境……” 微微一顿,又道: “魁首,乃乾刚之魁首,非我龙门一家之魁首,再有谁人言语有所不敬,休怪贫道手下无情!” 震慑了一众修士,黑白子拂袖而去,驱战舰跳跃于虚无之间,同时也在联系自家门主。 “门主……” 一面等人高的青铜古镜前,黑白子躬身汇报,而铜镜那头,龙门门主神色沉凝: “林门主的修持不在我之下,竟挡不住那白骨菩萨一击吗?祂,可也未有成道……” 自家门主的自语,黑白子自不会回应,只是躬身等着问询。 “山海已是是非之地,姑且弃之!” 片刻后,龙门门主沉声道: “速通知各路同道,未离天海者速离,已离山海者,速回乾刚……” “至于你……” 黑白子抬头,铜镜那头,龙门门主沉声道: “且去山海,将我等的拜帖,亲自交给咱们那位‘魁首’……” “是!” 听得黑白子应下,龙门门主抬手收了青铜镜,再转身,他所在这处幽静殿堂内,赫然坐着除却乾云门主之外的,乾刚仙门掌教。 “乾门主到底是年岁太浅,自以为能比肩魁首,有此一败,也是应有之意!” 一面色黝黑,头上无发的老者站起身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龙门门主: “魁首乃我十劫,不,诸界仅见之无上人杰!值此天地动荡之时,正该引领乾刚……” “哼!” 一须发皆白的老道冷笑起身: “乾刚乃我等之乾刚,那杨狱纵是天下绝顶,又与我等何干? 若其人强横便拜其为魁首,那我等就该拜入那位无上大天尊的门下!” “域门主此言差矣……” …… 一人开口,大殿内顿时喧嚣起来。 龙门门主只是冷眼看着,直至一众人火气渐起,方才不缓不慢的开口道: “数日前,魁首传讯,言其欲在法则海中铸一岛屿,居其上,开山立道……” “诸位,去是不去?” 大家晚安。 (本章完) 正文 第9章 无量量劫至今,未有大世如今日(中) 呼呼~ 如墨般的法则之海上,似有微风徐徐而动。 这一片汇聚了诸劫以来一切道韵法理,玄奇造化的奇迹之海中,幽沉不见强光。 乾刚巨舰缓缓驶入此间,苍凉与古老并存的气息已是铺面而至。 “法则之海乃大道于诸劫中的映化之一,蕴含着诸劫以来的诸般玄奇造化,纵然是那些早已被岁月长河掩埋的隐秘,在此间,或许也有存留……” 龙门道主负手立于巨舰九重之巅,其身后一众龙门派的弟子长老皆垂手而立,恭谨聆听。 只有与其并肩而立的两个老道在打量着法则之海,说着在这片法则之海中的经历。 法则之海蕴含古今一切造化,任何无主之道果皆会归于此间,故而,无数修行者,无论是否愿意,都必然要涉足此间,寻找道果与命图。 然而这片法则之海不止是拥有无尽造化,也蕴含着无数的凶险,历代都不乏赫赫有名的神通主身陨此间。 而他们身陨之地,就又成为了后来者的造化与凶险…… “昔年,我等十七人联手来此探险,可离开时,已只剩我等二三人了,据说,当年老祖创法之前,也在此间险死还生……” 一老道心生感慨: “若非此间凶险万分,仙佛道难行,老祖当年怎么会开辟出乾刚练气术来? 一饮一啄,可谓是定数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看向龙门道主: “却不知咱们那位名义上的魁首,为何要选择来此间立道?以他之修持,纵然在天海立道也无人敢有不服吧?” “上岛之前,殷长老有何疑问,不必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龙门道主冷眼扫过这两位龙门派的太上长老,他名义上的师叔祖: “但,无论是否有所疑问,长老须得知晓,这位纵然曾只是我等名义上的长老,如今,却是真正的魁首……” “道主有些言过其实了……” 殷老道皱眉不语,另一个面色暗黄的老道却是不由得冷笑一声: “那杨教主与我等素来无甚交集,纵然我等上赶着上前,人却未必就要受这魁首之位……” “韩长老以为呢?” 龙门道主面色无波,只是目视远方,乾刚巨舰划破幽海,向着冥冥之中绽放微光之地驶去。 “人无所应,我等便上赶着依附于人,平白让人小觑,也让老夫气闷!” 那韩长老拂袖转身,态度冷硬。 “时代不同了!” 龙门道主遥望虚空,眸光中涌动着难言的色彩: “两位长老可知,自那日天降血雨,时代就已变了!一尊尊可怖的存在,即将横空出世,搅动十劫风云……” “九劫道鬼固然可怖,未必就不可敌!” 那韩长老皱眉。 倒是那殷长老似有所觉,问道: “道主所指的天变是指那一场自岁月长河中降下的流星雨?” “不错!” 龙门道主点点头,声音中难掩沉重: “那一场流星雨为何降临我尚不得知,可我却在其间,窥见了无尽的动荡与毁灭……” “在其中,我看到了一方大世降临的序幕……” “大世?” 那韩长老也察觉到了自家道主的沉重,神色微微变化: “十劫初辟,开天大劫将临,这本就是大世,你看到了什么?” “惊鸿一瞥,无法叙述,若要一言蔽之,那便是……” 龙门道主长长一叹: “无量量劫至今,未有大世如今日!” “什么?” 那两个长老神色皆变。 龙门道主却已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法则之海中那一缕微光所在之地。 那是他在那极尽可怖的大世之中,窥见的唯一一道光芒…… “杨教主……” …… …… 嗡~ 浓烈到吹不散的黑雾泛起层层涟漪。 一艘艘古舰,飞舟横渡法则之海,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到了!” 某一刹,有高手自飞舟上远眺。 只见墨海黑雾之间,一座小岛突兀的横亘在此,其上仙光交织,草木成群,隐可见灵兽奇珍。 “那似乎是,蓬莱岛?” 有人认出了那座岛屿的模样,纷纷惊呼。 蓬莱岛名列九劫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列,其名头颇大,曾一度被视为仙人汇聚之岛。 “一年前,杨教主降临永光界,以大神通慑走了蓬莱岛,却想不到居然将其搬来了此间?!” “不愧是十劫第一人,如此轻易便打破了虚实之隔!此岛如锚点,我等在此,不会迷失!” “昔年九劫蓬莱岛主据说也是成道之主,也唯有这位敢如此了……” …… 诸多飞舟古舰汇聚在岛屿附近,仙光弥漫之下,一众人只觉似回到了现世,不被法则之海所影响。 “那个字是?” 有人惊呼,却见那岛屿正中的巨大山门之上,赫然有着一个大字熠熠生辉。 “真言!那是真言……” 有人惊呼,遥遥望去,那是个迥异于世间任何文字的古老画符,但无论谁人,窥见那一字之时,就自然了悟了那一字的涵义。 “截!” “截教!” “那便是杨教主欲立之教派之名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杨教主以‘截’为名,是要与那位无上大天尊争夺那一线大道吗?!” …… 蓬莱岛外一片哗然,一众强者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来自于九劫的仙神, 他们彼此对视,神色各异。 “诸位还请入岛!” 这时,有神光冲出岛屿,一袭白衣的杨间环顾四周,引领诸强入岛。 “显圣真君!” 杨间的气息弥散,引得岛屿外一片骚动,随后,一众人纷纷入岛。 龙门派一众人暗自心惊,在人群之中,他们甚至察觉到了大神通主的气息…… ‘不知这位杨教主广邀强者来此,是为了什么?’ 有人心生疑惑,更多的人则是观察着这座蓬莱仙岛,一看之下,心中越发惊异。 这座仙岛看似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其中隐隐透漏着极为可怖的气机。 “杨教主在修行!” 有人心中一凛。 蓬莱岛上,迎来送往者不在少数,除却杨间之外,如陆青亭、楚天衣等山海旧人也在。 “嗯?!” 某一刹,正在迎接来客的杨间心中一动,他回首望去。 却见法则之海的黑雾涟漪泛起,一绝美女冠自其中缓缓走出,气息不显,却引得一众人无不惊骇。 “慈航!” “九劫须弥一脉的成道主,曾是三十六天主之一的慈航大士!” “她居然也来了?!” …… 听得一众人的议论,杨间眉头微皱,神色微冷: “慈航道人,你来此作甚?” 那女冠缓步而行,也不在意岛屿之上一众人的警惕与哗然,只是感应着虚无之间,那似有似无的气机: “一劫之运果是无上造化,短短千载,竟将‘混沌天’养到如此地步……” 她似在自语,但蓬莱岛内外却皆可闻听,某一刻,她驻足岛前: “杨教主,故人来访,也不现身一见吗?” 铮~ 一声刀鸣随之响彻。 杨间五指开合,攥住了虚空中,自家兄长的两刃刀,杀伐气机瞬间大炙。 “让她进来!” 这时,杨狱的声音方才响起。 杨间心头微缓,冷着脸退开,而那女冠这时方才看了他一眼: “时不我待,真君还是要尽快晋升清源妙道,迟了,或许会有变数。” “不劳你费心!” 杨间冷漠转身,心中却是恍然,在这女冠身上,他嗅到了与自家兄长相似的气息。 ‘她已快成道了,怪不得要来,是怕老哥坏了她成道契机……’ 呜呜~ 风吹云雾动。 那女冠也不必谁人引路,顺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来到了云雾间的一处竹林中。 竹林清幽,相伴清泉,有鸟兽于其间奔走鸣叫,一派和谐自然。 竹林中,一块巨大的卧牛石上,杨狱盘膝而坐,背对着那女冠开口: “你来此,可是已做好了结因果的准备了?” 呜~ 杨狱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其开口的刹那,纵然是这位女冠心头也不由一冷。 ‘混沌天中,已蕴道……’ 心中转念,她合十双手,道: “昔年因果今日了,贫僧此来,欲以一物,了结当年因果……” “哦?” 杨狱不置可否,却是已转过身来。 “三清、四御、五老,是超迈六司的三条道路,其中,三清为上,四御为中,五老为下,但彼此间的强弱并不明显……” 那女冠行于小溪前,取出一块金色帛布来: “这一页法书上,记录着须弥一脉对于六司之上诸路的见解,想必杨教主此刻正是需要之时……” “此物,不差。” 杨狱缓缓抬手,那帛布已出现在他的五指之间,但他的神色却无变化: “可要了结你我之因果,还不够!” “阿弥陀佛!” 女冠沉默了一刹,又自怀中取出一枚洁白无瑕的玉莲子: “此莲子,是我须弥山十二品金莲汲取无穷香火之力所结,有重塑道基,提升禀赋,消弭道伤之效……” 杨狱淡淡的看了一眼: “也不够。” “唉……” 女冠长长一叹,道: “以杨教主如今的功行,世间绝大多数的天材地宝都无甚用处,仅凭这些,的确难以打动你……” 叹息间,她想了想,看向漠然的杨狱,道: “有一物,似与大天尊有关,贫僧若是取出,可否了结你我之恩怨?” “与帝因有关?” 杨狱似乎来了兴趣,却也不曾直接答应,只是淡淡道: “拿来瞧瞧。” “此物事关重大,贫僧一旦取出,说不得就会恶了大天尊,杨教主若不应下贫僧,请恕贫僧不能拿出来。” 女冠低眉,态度却十分坚决。 “不取出此物,我又怎知其是否真与帝因有关?” 杨狱眸光幽冷: “你要记住,是你要了结因果,而非是我!” 嗡~ 似有混沌之色弥漫蓬莱岛,混沌天降临此间,无形的气机隔绝了内外一切法与道。 女冠蓦然抬头,在那交织变幻的混沌天中,她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机。 ‘佛老?还不止……’ 察觉到那气机的刹那,饶是女冠这般修持者,心头也不由得一震。 “也罢……” 女冠轻声一叹,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眉心。 噗! 杨狱似听到了洞天隔膜被戳破的声音,下一刹,他的眉头陡然挑了起来: “你确定此物与帝因有关?!” “嗯?!” 杨狱的心境变化只是刹那就已平复,但那女冠却仍是敏锐察觉到了,当即心中一动,道: “杨教主莫非认识此物?” “帝因与此物有何关系?” 杨狱垂下眸子。 “此地……” 女冠环顾四周,混沌气机交织,隔绝内外,这才开口: “大天尊的跟脚来历,纵然是九劫也无人知晓,但却始终有人在追寻……” “大道之下,谁人能无跟脚来历?” 那女冠寻了处干净所在坐下,平静开口: “八劫末,九劫初,大天尊横空出世的那一段岁月早已被祂抹去,无人可以触及,但,从那段岁月中活到如今的人,却不会彻底忘却……” “大天尊,非人非妖,乃是异类成道,这一点,九劫不少同道都心中清楚,但,迄今为止,也无人知晓大天尊真正的跟脚为何……” …… 女冠尽量言简意赅,却还是说了盏茶时间,最后,方才看向自己掌中那黑乎乎的一物: “此物乃贫僧得自九劫初,当时,其上似有气机未散尽,而那气息,与大天尊,有七分相似!” “因而,贫僧认为……” 杨狱不知何时已闭上双眼,可听得此处,仍是不由得眼皮一跳,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大天尊,乃是一尊不知何劫诞生,漂泊至九劫之年成灵的,先天劫宝!” “此物,便是祂成灵后舍弃的,躯体!” 咔嚓! 似有惊雷划破法则之海。 杨狱眸光开合间,有可怖的光芒涌动,那女冠似有些错愕,但不及询问,已被无形巨力裹挟着出了蓬莱岛。 “你我恩怨,今日了!” 杨狱的声音回荡,那女冠遗留之物,已被他拿在了掌中。 嗡! 这一刹,他的心海中轰鸣震荡。 暴食之鼎,也随之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昨天喝了点酒,直接断片了……争取补一章,大家勿骂。 正文 第10章 无量量劫至今,未有大世如今日(下) 嗡~ 心海之中嗡鸣响彻。 这一刹,暴食之鼎迸发而出的光芒从未有过的强烈。 肉眼可见,其原本虚幻的鼎足鼎耳,都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由虚化实。 【暴食之鼎……补全中……】 “暴食之鼎即将彻底补全!” 杨狱心中微震。 这些年里,他从未放弃寻找暴食之鼎其他残缺的部位,可纵然是无间化身跨行诸界,也未能寻得一处。 而如今,暴食之鼎即将彻底补全。 只是…… “那帝因真是暴食之鼎成灵吗?” 杨狱心中喃喃。 这些年里,他拜访了不少九劫巨擘,对于帝因的诸般讯息也知晓不少。 可他从未想过这帝因居然会和暴食之鼎有关…… 嗡! 在杨狱心神感知下,暴食之鼎迸发出青金夹杂的光芒,似有光影在其中交织。 只是,许是因为暴食之鼎还未补全,哪怕以他如今的心神,也无法尽窥那光影之中的奥秘。 “彻底补全,需要一万六千年……” 轻抚着冰冷的鼎身,杨狱若有所思,许久之后,他方才将诸般杂念尽斩去。 “哥,那慈航道人?” 这时,杨间破空而至,余光扫过未见他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她来此是要做什么?” “了因果。” 杨狱长出一口气,周身混沌气氤氲如雾: “我应了。” “啊?” 杨间心头一紧: “这慈航道人在九劫时与诸王佛并列,一旦成道,只怕……” “她想成道未见得就能成道……” 杨狱神色平静: “不说那些‘道化之人’,便是四大佛魔也不会容她轻易成道……” “且,纵然她成道,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杨间微微一怔。 “未来世,成道者众,多她一人,少她一个,又有什么妨碍?” 杨狱屈指将那枚玉色莲子弹给杨间: “你相距清源妙道只差一线,可想要成就,却着实不易……” “是不易……” 杨间接过那枚莲子,点点头: “非极道妖魔不可称大圣,但如今诸界,似乎还未有这等人物……” “三百余年后,乾刚界将有妖魔晋位‘大圣’,你届时持两刃刀前去即可。” 杨狱提点着自家小弟: “未来世,强者如云,你纵然禀赋极佳,却也不可大意……” “嗯。” 杨间轻声应下,又道: “这八方来客多数已到了,何时开山门?” “你代我去即可。” 杨狱回答: “我开道是为养道,繁文缛节却大可不必在意。” “这……” 杨间挠头: “他们是奔着哥你来的,你不露面,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来此,或为交好,或为求得庇护,却不是来听我长篇大论,挥斥方遒。” 杨狱不甚在意: “此番来人,若无血孽在身,非道鬼历劫重生者,皆可入教,你自去记录,传教规法令即可!” “……好。” 杨间稍有些无奈,却也只得答应。 他知晓自家兄长不喜欢这些杂事,可问题是,他也不喜欢啊! “去吧。” 摆摆手,杨狱阖眸,心神归于沉寂,陷入更深层次的入定。 嗡~ 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机自他周身涌出,如雾如云将他笼罩在内。 远远地,杨间回头。 只觉那翻涌的混沌气雾中,似有诸般道光闪烁,隐可见一口火炉与一把如意交相呼应,更隐有剑鸣与禅音回荡。 “养一道以御万道……” 杨间心有震动,有些艳羡,也有些向往。 “呼!” “吸!” 阖眸入定,杨狱聆听着自己的呼吸,与冥冥之中的混沌天所契合。 六司,道之极。 亘古诸劫,超迈其上的位阶,有且只有三清、四御、五老而已。 五帝是基于先天劫宝的特殊而成,不算在内。 初劫至十劫,真正意义上开辟出超迈六司之路的,有且仅有十二人! 有此就可看出,想要走出一条新的大道来,是何其之难。 嗡~ 杨狱的精神无限拔高,感受着冥冥中的混沌天,以及其中的诸般道韵。 并道,就是六司之修行,也是最为常见的修行。 九劫乃至于诸劫以来的成道主,皆是如此。 只是不同的是,其他成道主都是不住的斩出化身,去多持位阶,而杨狱,则是以混沌天为凭依,拓印他道。 嗡! 雾气缭绕之间,杨狱不住推动着整片混沌天,将其化为大磨,不住磨动着雾气之间,看似缥缈,实则难以撼动的几件道韵具现物。 八卦炉、诛仙剑、三宝玉如意、慈悲降魔杵…… “三清、二老的道韵太重,以混沌天如今之底蕴,想要拓印、消化太难,看来,需先寻其他道韵,夯实根基底蕴,再行拓印三清、二老之道……” 一次次的驾驭着混沌天冲击那诸般道韵,杨狱心中越发澄明: “养一道,御万道,最后,合一道。既不知三清、四御、五老之路哪个更为契合,倒不如,一并行之!” …… …… “三千道化再临世间,从未有过的大世,即将降临……” 于孤舟上远眺蓬莱岛,天书老人神色默然,这一刹,他察觉到了无比浓烈的大运在那座仙岛上汇聚。 “欲截此运,必受反噬……他已做好了准备吗?” 感受着仙岛之上弥漫的混沌气机,天书老人心中一叹,没有上岛,转身欲走。 “道友留步!” 这时,有声音自虚无中走出: “在下太一,见过道友!” ‘道化之身?’ 天书老人的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掐指,可不及演算,手指猛然弹开: “妖族,大圣?” “不愧是十劫‘玄都’。” 太一抚掌而赞: “不过,我的来历有几分特殊,道友纵是晋位玄都,也是断然算不出来的。” “道友拦我,意欲何为?” 天书老人平静下来。 “听闻道友曾执天书多年,后被那大天尊隔空慑走,就不想再度夺回来吗?” 太一踱了几步,道: “不久前,天海大乱,以白骨菩萨为首的四大佛魔反攻天庭,是日,天庭沦陷,诸天兵神将纷纷下界,据说,天书也在这一战中失却……” “略有耳闻。” 天书老人点点头,却又一叹: “天书虽好,可如今的天海犹如漩涡,贫道功行浅薄,实不敢涉足其中……” “道友虽不擅杀伐,天机演算却是冠绝十劫,又有何处去不得呢?” 太一微微一笑: “若道友有心,在下不才,愿为道友取来天书,只需道友卜算一二……” “人如何算天?” 天书老人摇头拒绝,转身欲走。 “道友可知,数日之前,玄黄曾有动乱,一名为秦时之人,于动乱中消失……” “嗯?!” 听得此言,天书老人瞳孔陡然一缩。 “玄黄界,有先天劫宝笼罩,道友演算不及,却也正常。” “欲晋玄都,点化降魔,此乃欲成玄都必行之仪式……” 太一平静的看着天书老人: “你本该在数万年后成就玄都,可惜,天地大变,诸般道化之身应劫而降,祂们之中,亦有觊觎玄都位阶者……” 天书老人皱眉不语,却也没有离开。 “我所求者,乃天书一页,道友得天书久久,可破禁成道……” 太一道出来意: “道友以为如何?” 天书老人仍是皱眉,许久之后,方才弹出一缕流光: “天书非人可算,想要引其现世,需取地书,冥书之其一……” “地书,冥书吗?” …… …… 【十劫第一纪,三千六百二十三年,山海杨狱于法则之海开山立道,教名截,人称杨教主……】 【是日,入教者如云,甚至不乏有他界大神通主不远亿万里而来……】 【……须弥一脉,慈航道人亲至,为截教贺……】 【……乾刚界九大仙门之主,四人入截教……】 …… 万法龙楼中,陆沉付出了小功三百,就换取了截教开山当日的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截教,杨教主……” 静坐于竹楼之前,陆沉一时间有些复杂: “诸般大神通主不远亿万里都要投至其门下,受其驱使,九劫三十六天主亲自为其贺……” 这一刹那,陆沉有些恍惚。 他犹记得当年初知杨狱之时,其人武圣都未成,甚至不是太过在意。 但如今…… “一命二运三香火,真就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吗?” 幽光映彻下,陆沉神色明灭不定。 而他的心头,定光老佛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之禀赋跟脚不如那杨狱万一,气运鼎盛更大大不如,不自死中求道,万无可能望其项背……” “与我合作,他日共享王佛大道!” …… 定光老佛喋喋不休,这不是他第一次鼓动陆沉,但只要此时看到了希望。 “成就王佛,就可胜他吗?” 陆沉突然开口。 “那是……” 持妄戒的定光老佛微微一顿: “不成王佛,终生无望。” 陆沉沉默许久,方才道: “那大自在世间王佛,该如何成就?” “行走世间,渡一切苦难……并,度化孔雀大明王为护法!” 心海之中,定光老佛没有犹豫: “上次天海积雷山玄功境,那孔雀曾短暂出世,他未成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陆沉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孔雀大明王……” …… …… 三千道化入诸界,初时不过细微波澜,可随着岁月流逝,细微的变化终归化作狂风暴雨,被无数人所察觉。 杨狱开截教的三百余年后,有修行者惊骇发现,天地间的灵炁以超迈之前百倍之速,疯狂增长着。 往劫灵炁复苏,自无至巅峰,所需之岁月是以亿万年来计。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便是一众九劫归来的神佛都为之骇然。 而更为可怖的是,天地之间的道韵,也在变得越来越浓郁。 莫说是修行者,便是没有位阶在身的寻常人,竟也有人在无意之间触及道韵! 这是往劫最盛之年才有的景象! “大道三千入凡尘,大天尊真真是可怖可畏……” 天海界,生机寥寥的三仙岛上,赵玄台轻抚着黑虎的鬓毛,发出感慨: “如此浓烈的劫运,又该催生出何等强者来?” “风雨欲来啊!” 赵玄台的对面,一中年盘膝而坐,目视着山林之间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的灵草,却是不由得长叹: “那些道化之身,有诸劫豪雄之命,纷纷涌入十劫,只怕天地都要翻覆……” “十劫之修,何其难也!” 两人对视一眼,皆觉有些唏嘘。 十劫比之诸劫,都要难了太多太多,与九劫诸神佛争道,已是无比之艰难。 如今又多了这般多的道化之身,纵然是他们这般修持者,都觉前路渺茫。 “听说,幽龙界日夜颠倒,日月同天,有万龙汇聚,只怕是烛龙降临在那一界……” “三百年之前,青帝所在的玄黄界都生出动乱,疑似是勾陈降世……” “数年之前,三葬和尚道旁遇险,疑似遭遇了万寿道人的转世身……” …… 天地染血至今,不到千年而已,诸般世界却已纷纷生出动荡来。 一尊尊道化之身自沉寂中走出,迸发出令九劫神佛都为之色变的光芒。 这些因道而生,自岁月长河而来的道化之身,皆为一世,乃至于一劫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其中不少对于九劫的大神通者而言,也是传说中的存在。 这些存在的出世,将十劫开天之后本就脆弱的平衡轰然打破。 诸界之间,皆燃起了战火,无数神通主死于道果争夺,晋升仪式之中。 而这一切,在杨狱立下截教的三百余年后,达到了一个顶峰! 十劫第二尊成道主,诞生在乾刚界! 嗡~ 浩荡神音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传荡在寰宇诸天。 这一刹,纵然是没有修持在身的普通人,也似听到了那宛若天音般的冷漠声音。 “今我成道,欲开讲大道法理,寰宇诸界,一切生灵,皆可入乾刚听讲!” 嗡! 神音浩荡,回荡在寰宇之间。 法则之海,蓬莱岛上,静坐许多年的杨狱缓缓睁开眼。 只见得无尽遥远的虚空之外,一白发道人背负赤红葫芦,也随之望来。 “太古凶神,无圣道人!” 嗯……大家晚安哈…… 正文 第9章 无量量劫至今,未有大世如今日(中) 呼呼~ 如墨般的法则之海上,似有微风徐徐而动。 这一片汇聚了诸劫以来一切道韵法理,玄奇造化的奇迹之海中,幽沉不见强光。 乾刚巨舰缓缓驶入此间,苍凉与古老并存的气息已是铺面而至。 “法则之海乃大道于诸劫中的映化之一,蕴含着诸劫以来的诸般玄奇造化,纵然是那些早已被岁月长河掩埋的隐秘,在此间,或许也有存留……” 龙门道主负手立于巨舰九重之巅,其身后一众龙门派的弟子长老皆垂手而立,恭谨聆听。 只有与其并肩而立的两个老道在打量着法则之海,说着在这片法则之海中的经历。 法则之海蕴含古今一切造化,任何无主之道果皆会归于此间,故而,无数修行者,无论是否愿意,都必然要涉足此间,寻找道果与命图。 然而这片法则之海不止是拥有无尽造化,也蕴含着无数的凶险,历代都不乏赫赫有名的神通主身陨此间。 而他们身陨之地,就又成为了后来者的造化与凶险…… “昔年,我等十七人联手来此探险,可离开时,已只剩我等二三人了,据说,当年老祖创法之前,也在此间险死还生……” 一老道心生感慨: “若非此间凶险万分,仙佛道难行,老祖当年怎么会开辟出乾刚练气术来? 一饮一啄,可谓是定数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看向龙门道主: “却不知咱们那位名义上的魁首,为何要选择来此间立道?以他之修持,纵然在天海立道也无人敢有不服吧?” “上岛之前,殷长老有何疑问,不必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龙门道主冷眼扫过这两位龙门派的太上长老,他名义上的师叔祖: “但,无论是否有所疑问,长老须得知晓,这位纵然曾只是我等名义上的长老,如今,却是真正的魁首……” “道主有些言过其实了……” 殷老道皱眉不语,另一个面色暗黄的老道却是不由得冷笑一声: “那杨教主与我等素来无甚交集,纵然我等上赶着上前,人却未必就要受这魁首之位……” “韩长老以为呢?” 龙门道主面色无波,只是目视远方,乾刚巨舰划破幽海,向着冥冥之中绽放微光之地驶去。 “人无所应,我等便上赶着依附于人,平白让人小觑,也让老夫气闷!” 那韩长老拂袖转身,态度冷硬。 “时代不同了!” 龙门道主遥望虚空,眸光中涌动着难言的色彩: “两位长老可知,自那日天降血雨,时代就已变了!一尊尊可怖的存在,即将横空出世,搅动十劫风云……” “九劫道鬼固然可怖,未必就不可敌!” 那韩长老皱眉。 倒是那殷长老似有所觉,问道: “道主所指的天变是指那一场自岁月长河中降下的流星雨?” “不错!” 龙门道主点点头,声音中难掩沉重: “那一场流星雨为何降临我尚不得知,可我却在其间,窥见了无尽的动荡与毁灭……” “在其中,我看到了一方大世降临的序幕……” “大世?” 那韩长老也察觉到了自家道主的沉重,神色微微变化: “十劫初辟,开天大劫将临,这本就是大世,你看到了什么?” “惊鸿一瞥,无法叙述,若要一言蔽之,那便是……” 龙门道主长长一叹: “无量量劫至今,未有大世如今日!” “什么?” 那两个长老神色皆变。 龙门道主却已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法则之海中那一缕微光所在之地。 那是他在那极尽可怖的大世之中,窥见的唯一一道光芒…… “杨教主……” …… …… 嗡~ 浓烈到吹不散的黑雾泛起层层涟漪。 一艘艘古舰,飞舟横渡法则之海,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到了!” 某一刹,有高手自飞舟上远眺。 只见墨海黑雾之间,一座小岛突兀的横亘在此,其上仙光交织,草木成群,隐可见灵兽奇珍。 “那似乎是,蓬莱岛?” 有人认出了那座岛屿的模样,纷纷惊呼。 蓬莱岛名列九劫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列,其名头颇大,曾一度被视为仙人汇聚之岛。 “一年前,杨教主降临永光界,以大神通慑走了蓬莱岛,却想不到居然将其搬来了此间?!” “不愧是十劫第一人,如此轻易便打破了虚实之隔!此岛如锚点,我等在此,不会迷失!” “昔年九劫蓬莱岛主据说也是成道之主,也唯有这位敢如此了……” …… 诸多飞舟古舰汇聚在岛屿附近,仙光弥漫之下,一众人只觉似回到了现世,不被法则之海所影响。 “那个字是?” 有人惊呼,却见那岛屿正中的巨大山门之上,赫然有着一个大字熠熠生辉。 “真言!那是真言……” 有人惊呼,遥遥望去,那是个迥异于世间任何文字的古老画符,但无论谁人,窥见那一字之时,就自然了悟了那一字的涵义。 “截!” “截教!” “那便是杨教主欲立之教派之名吗?!”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杨教主以‘截’为名,是要与那位无上大天尊争夺那一线大道吗?!” …… 蓬莱岛外一片哗然,一众强者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来自于九劫的仙神, 他们彼此对视,神色各异。 “诸位还请入岛!” 这时,有神光冲出岛屿,一袭白衣的杨间环顾四周,引领诸强入岛。 “显圣真君!” 杨间的气息弥散,引得岛屿外一片骚动,随后,一众人纷纷入岛。 龙门派一众人暗自心惊,在人群之中,他们甚至察觉到了大神通主的气息…… ‘不知这位杨教主广邀强者来此,是为了什么?’ 有人心生疑惑,更多的人则是观察着这座蓬莱仙岛,一看之下,心中越发惊异。 这座仙岛看似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其中隐隐透漏着极为可怖的气机。 “杨教主在修行!” 有人心中一凛。 蓬莱岛上,迎来送往者不在少数,除却杨间之外,如陆青亭、楚天衣等山海旧人也在。 “嗯?!” 某一刹,正在迎接来客的杨间心中一动,他回首望去。 却见法则之海的黑雾涟漪泛起,一绝美女冠自其中缓缓走出,气息不显,却引得一众人无不惊骇。 “慈航!” “九劫须弥一脉的成道主,曾是三十六天主之一的慈航大士!” “她居然也来了?!” …… 听得一众人的议论,杨间眉头微皱,神色微冷: “慈航道人,你来此作甚?” 那女冠缓步而行,也不在意岛屿之上一众人的警惕与哗然,只是感应着虚无之间,那似有似无的气机: “一劫之运果是无上造化,短短千载,竟将‘混沌天’养到如此地步……” 她似在自语,但蓬莱岛内外却皆可闻听,某一刻,她驻足岛前: “杨教主,故人来访,也不现身一见吗?” 铮~ 一声刀鸣随之响彻。 杨间五指开合,攥住了虚空中,自家兄长的两刃刀,杀伐气机瞬间大炙。 “让她进来!” 这时,杨狱的声音方才响起。 杨间心头微缓,冷着脸退开,而那女冠这时方才看了他一眼: “时不我待,真君还是要尽快晋升清源妙道,迟了,或许会有变数。” “不劳你费心!” 杨间冷漠转身,心中却是恍然,在这女冠身上,他嗅到了与自家兄长相似的气息。 ‘她已快成道了,怪不得要来,是怕老哥坏了她成道契机……’ 呜呜~ 风吹云雾动。 那女冠也不必谁人引路,顺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来到了云雾间的一处竹林中。 竹林清幽,相伴清泉,有鸟兽于其间奔走鸣叫,一派和谐自然。 竹林中,一块巨大的卧牛石上,杨狱盘膝而坐,背对着那女冠开口: “你来此,可是已做好了结因果的准备了?” 呜~ 杨狱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其开口的刹那,纵然是这位女冠心头也不由一冷。 ‘混沌天中,已蕴道……’ 心中转念,她合十双手,道: “昔年因果今日了,贫僧此来,欲以一物,了结当年因果……” “哦?” 杨狱不置可否,却是已转过身来。 “三清、四御、五老,是超迈六司的三条道路,其中,三清为上,四御为中,五老为下,但彼此间的强弱并不明显……” 那女冠行于小溪前,取出一块金色帛布来: “这一页法书上,记录着须弥一脉对于六司之上诸路的见解,想必杨教主此刻正是需要之时……” “此物,不差。” 杨狱缓缓抬手,那帛布已出现在他的五指之间,但他的神色却无变化: “可要了结你我之因果,还不够!” “阿弥陀佛!” 女冠沉默了一刹,又自怀中取出一枚洁白无瑕的玉莲子: “此莲子,是我须弥山十二品金莲汲取无穷香火之力所结,有重塑道基,提升禀赋,消弭道伤之效……” 杨狱淡淡的看了一眼: “也不够。” “唉……” 女冠长长一叹,道: “以杨教主如今的功行,世间绝大多数的天材地宝都无甚用处,仅凭这些,的确难以打动你……” 叹息间,她想了想,看向漠然的杨狱,道: “有一物,似与大天尊有关,贫僧若是取出,可否了结你我之恩怨?” “与帝因有关?” 杨狱似乎来了兴趣,却也不曾直接答应,只是淡淡道: “拿来瞧瞧。” “此物事关重大,贫僧一旦取出,说不得就会恶了大天尊,杨教主若不应下贫僧,请恕贫僧不能拿出来。” 女冠低眉,态度却十分坚决。 “不取出此物,我又怎知其是否真与帝因有关?” 杨狱眸光幽冷: “你要记住,是你要了结因果,而非是我!” 嗡~ 似有混沌之色弥漫蓬莱岛,混沌天降临此间,无形的气机隔绝了内外一切法与道。 女冠蓦然抬头,在那交织变幻的混沌天中,她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机。 ‘佛老?还不止……’ 察觉到那气机的刹那,饶是女冠这般修持者,心头也不由得一震。 “也罢……” 女冠轻声一叹,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眉心。 噗! 杨狱似听到了洞天隔膜被戳破的声音,下一刹,他的眉头陡然挑了起来: “你确定此物与帝因有关?!” “嗯?!” 杨狱的心境变化只是刹那就已平复,但那女冠却仍是敏锐察觉到了,当即心中一动,道: “杨教主莫非认识此物?” “帝因与此物有何关系?” 杨狱垂下眸子。 “此地……” 女冠环顾四周,混沌气机交织,隔绝内外,这才开口: “大天尊的跟脚来历,纵然是九劫也无人知晓,但却始终有人在追寻……” “大道之下,谁人能无跟脚来历?” 那女冠寻了处干净所在坐下,平静开口: “八劫末,九劫初,大天尊横空出世的那一段岁月早已被祂抹去,无人可以触及,但,从那段岁月中活到如今的人,却不会彻底忘却……” “大天尊,非人非妖,乃是异类成道,这一点,九劫不少同道都心中清楚,但,迄今为止,也无人知晓大天尊真正的跟脚为何……” …… 女冠尽量言简意赅,却还是说了盏茶时间,最后,方才看向自己掌中那黑乎乎的一物: “此物乃贫僧得自九劫初,当时,其上似有气机未散尽,而那气息,与大天尊,有七分相似!” “因而,贫僧认为……” 杨狱不知何时已闭上双眼,可听得此处,仍是不由得眼皮一跳,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大天尊,乃是一尊不知何劫诞生,漂泊至九劫之年成灵的,先天劫宝!” “此物,便是祂成灵后舍弃的,躯体!” 咔嚓! 似有惊雷划破法则之海。 杨狱眸光开合间,有可怖的光芒涌动,那女冠似有些错愕,但不及询问,已被无形巨力裹挟着出了蓬莱岛。 “你我恩怨,今日了!” 杨狱的声音回荡,那女冠遗留之物,已被他拿在了掌中。 嗡! 这一刹,他的心海中轰鸣震荡。 暴食之鼎,也随之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昨天喝了点酒,直接断片了……争取补一章,大家勿骂。 正文 第10章 无量量劫至今,未有大世如今日(下) 嗡~ 心海之中嗡鸣响彻。 这一刹,暴食之鼎迸发而出的光芒从未有过的强烈。 肉眼可见,其原本虚幻的鼎足鼎耳,都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由虚化实。 【暴食之鼎……补全中……】 “暴食之鼎即将彻底补全!” 杨狱心中微震。 这些年里,他从未放弃寻找暴食之鼎其他残缺的部位,可纵然是无间化身跨行诸界,也未能寻得一处。 而如今,暴食之鼎即将彻底补全。 只是…… “那帝因真是暴食之鼎成灵吗?” 杨狱心中喃喃。 这些年里,他拜访了不少九劫巨擘,对于帝因的诸般讯息也知晓不少。 可他从未想过这帝因居然会和暴食之鼎有关…… 嗡! 在杨狱心神感知下,暴食之鼎迸发出青金夹杂的光芒,似有光影在其中交织。 只是,许是因为暴食之鼎还未补全,哪怕以他如今的心神,也无法尽窥那光影之中的奥秘。 “彻底补全,需要一万六千年……” 轻抚着冰冷的鼎身,杨狱若有所思,许久之后,他方才将诸般杂念尽斩去。 “哥,那慈航道人?” 这时,杨间破空而至,余光扫过未见他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她来此是要做什么?” “了因果。” 杨狱长出一口气,周身混沌气氤氲如雾: “我应了。” “啊?” 杨间心头一紧: “这慈航道人在九劫时与诸王佛并列,一旦成道,只怕……” “她想成道未见得就能成道……” 杨狱神色平静: “不说那些‘道化之人’,便是四大佛魔也不会容她轻易成道……” “且,纵然她成道,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杨间微微一怔。 “未来世,成道者众,多她一人,少她一个,又有什么妨碍?” 杨狱屈指将那枚玉色莲子弹给杨间: “你相距清源妙道只差一线,可想要成就,却着实不易……” “是不易……” 杨间接过那枚莲子,点点头: “非极道妖魔不可称大圣,但如今诸界,似乎还未有这等人物……” “三百余年后,乾刚界将有妖魔晋位‘大圣’,你届时持两刃刀前去即可。” 杨狱提点着自家小弟: “未来世,强者如云,你纵然禀赋极佳,却也不可大意……” “嗯。” 杨间轻声应下,又道: “这八方来客多数已到了,何时开山门?” “你代我去即可。” 杨狱回答: “我开道是为养道,繁文缛节却大可不必在意。” “这……” 杨间挠头: “他们是奔着哥你来的,你不露面,是不是不太好?” “他们来此,或为交好,或为求得庇护,却不是来听我长篇大论,挥斥方遒。” 杨狱不甚在意: “此番来人,若无血孽在身,非道鬼历劫重生者,皆可入教,你自去记录,传教规法令即可!” “……好。” 杨间稍有些无奈,却也只得答应。 他知晓自家兄长不喜欢这些杂事,可问题是,他也不喜欢啊! “去吧。” 摆摆手,杨狱阖眸,心神归于沉寂,陷入更深层次的入定。 嗡~ 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机自他周身涌出,如雾如云将他笼罩在内。 远远地,杨间回头。 只觉那翻涌的混沌气雾中,似有诸般道光闪烁,隐可见一口火炉与一把如意交相呼应,更隐有剑鸣与禅音回荡。 “养一道以御万道……” 杨间心有震动,有些艳羡,也有些向往。 “呼!” “吸!” 阖眸入定,杨狱聆听着自己的呼吸,与冥冥之中的混沌天所契合。 六司,道之极。 亘古诸劫,超迈其上的位阶,有且只有三清、四御、五老而已。 五帝是基于先天劫宝的特殊而成,不算在内。 初劫至十劫,真正意义上开辟出超迈六司之路的,有且仅有十二人! 有此就可看出,想要走出一条新的大道来,是何其之难。 嗡~ 杨狱的精神无限拔高,感受着冥冥中的混沌天,以及其中的诸般道韵。 并道,就是六司之修行,也是最为常见的修行。 九劫乃至于诸劫以来的成道主,皆是如此。 只是不同的是,其他成道主都是不住的斩出化身,去多持位阶,而杨狱,则是以混沌天为凭依,拓印他道。 嗡! 雾气缭绕之间,杨狱不住推动着整片混沌天,将其化为大磨,不住磨动着雾气之间,看似缥缈,实则难以撼动的几件道韵具现物。 八卦炉、诛仙剑、三宝玉如意、慈悲降魔杵…… “三清、二老的道韵太重,以混沌天如今之底蕴,想要拓印、消化太难,看来,需先寻其他道韵,夯实根基底蕴,再行拓印三清、二老之道……” 一次次的驾驭着混沌天冲击那诸般道韵,杨狱心中越发澄明: “养一道,御万道,最后,合一道。既不知三清、四御、五老之路哪个更为契合,倒不如,一并行之!” …… …… “三千道化再临世间,从未有过的大世,即将降临……” 于孤舟上远眺蓬莱岛,天书老人神色默然,这一刹,他察觉到了无比浓烈的大运在那座仙岛上汇聚。 “欲截此运,必受反噬……他已做好了准备吗?” 感受着仙岛之上弥漫的混沌气机,天书老人心中一叹,没有上岛,转身欲走。 “道友留步!” 这时,有声音自虚无中走出: “在下太一,见过道友!” ‘道化之身?’ 天书老人的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掐指,可不及演算,手指猛然弹开: “妖族,大圣?” “不愧是十劫‘玄都’。” 太一抚掌而赞: “不过,我的来历有几分特殊,道友纵是晋位玄都,也是断然算不出来的。” “道友拦我,意欲何为?” 天书老人平静下来。 “听闻道友曾执天书多年,后被那大天尊隔空慑走,就不想再度夺回来吗?” 太一踱了几步,道: “不久前,天海大乱,以白骨菩萨为首的四大佛魔反攻天庭,是日,天庭沦陷,诸天兵神将纷纷下界,据说,天书也在这一战中失却……” “略有耳闻。” 天书老人点点头,却又一叹: “天书虽好,可如今的天海犹如漩涡,贫道功行浅薄,实不敢涉足其中……” “道友虽不擅杀伐,天机演算却是冠绝十劫,又有何处去不得呢?” 太一微微一笑: “若道友有心,在下不才,愿为道友取来天书,只需道友卜算一二……” “人如何算天?” 天书老人摇头拒绝,转身欲走。 “道友可知,数日之前,玄黄曾有动乱,一名为秦时之人,于动乱中消失……” “嗯?!” 听得此言,天书老人瞳孔陡然一缩。 “玄黄界,有先天劫宝笼罩,道友演算不及,却也正常。” “欲晋玄都,点化降魔,此乃欲成玄都必行之仪式……” 太一平静的看着天书老人: “你本该在数万年后成就玄都,可惜,天地大变,诸般道化之身应劫而降,祂们之中,亦有觊觎玄都位阶者……” 天书老人皱眉不语,却也没有离开。 “我所求者,乃天书一页,道友得天书久久,可破禁成道……” 太一道出来意: “道友以为如何?” 天书老人仍是皱眉,许久之后,方才弹出一缕流光: “天书非人可算,想要引其现世,需取地书,冥书之其一……” “地书,冥书吗?” …… …… 【十劫第一纪,三千六百二十三年,山海杨狱于法则之海开山立道,教名截,人称杨教主……】 【是日,入教者如云,甚至不乏有他界大神通主不远亿万里而来……】 【……须弥一脉,慈航道人亲至,为截教贺……】 【……乾刚界九大仙门之主,四人入截教……】 …… 万法龙楼中,陆沉付出了小功三百,就换取了截教开山当日的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截教,杨教主……” 静坐于竹楼之前,陆沉一时间有些复杂: “诸般大神通主不远亿万里都要投至其门下,受其驱使,九劫三十六天主亲自为其贺……” 这一刹那,陆沉有些恍惚。 他犹记得当年初知杨狱之时,其人武圣都未成,甚至不是太过在意。 但如今…… “一命二运三香火,真就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吗?” 幽光映彻下,陆沉神色明灭不定。 而他的心头,定光老佛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之禀赋跟脚不如那杨狱万一,气运鼎盛更大大不如,不自死中求道,万无可能望其项背……” “与我合作,他日共享王佛大道!” …… 定光老佛喋喋不休,这不是他第一次鼓动陆沉,但只要此时看到了希望。 “成就王佛,就可胜他吗?” 陆沉突然开口。 “那是……” 持妄戒的定光老佛微微一顿: “不成王佛,终生无望。” 陆沉沉默许久,方才道: “那大自在世间王佛,该如何成就?” “行走世间,渡一切苦难……并,度化孔雀大明王为护法!” 心海之中,定光老佛没有犹豫: “上次天海积雷山玄功境,那孔雀曾短暂出世,他未成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陆沉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孔雀大明王……” …… …… 三千道化入诸界,初时不过细微波澜,可随着岁月流逝,细微的变化终归化作狂风暴雨,被无数人所察觉。 杨狱开截教的三百余年后,有修行者惊骇发现,天地间的灵炁以超迈之前百倍之速,疯狂增长着。 往劫灵炁复苏,自无至巅峰,所需之岁月是以亿万年来计。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便是一众九劫归来的神佛都为之骇然。 而更为可怖的是,天地之间的道韵,也在变得越来越浓郁。 莫说是修行者,便是没有位阶在身的寻常人,竟也有人在无意之间触及道韵! 这是往劫最盛之年才有的景象! “大道三千入凡尘,大天尊真真是可怖可畏……” 天海界,生机寥寥的三仙岛上,赵玄台轻抚着黑虎的鬓毛,发出感慨: “如此浓烈的劫运,又该催生出何等强者来?” “风雨欲来啊!” 赵玄台的对面,一中年盘膝而坐,目视着山林之间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的灵草,却是不由得长叹: “那些道化之身,有诸劫豪雄之命,纷纷涌入十劫,只怕天地都要翻覆……” “十劫之修,何其难也!” 两人对视一眼,皆觉有些唏嘘。 十劫比之诸劫,都要难了太多太多,与九劫诸神佛争道,已是无比之艰难。 如今又多了这般多的道化之身,纵然是他们这般修持者,都觉前路渺茫。 “听说,幽龙界日夜颠倒,日月同天,有万龙汇聚,只怕是烛龙降临在那一界……” “三百年之前,青帝所在的玄黄界都生出动乱,疑似是勾陈降世……” “数年之前,三葬和尚道旁遇险,疑似遭遇了万寿道人的转世身……” …… 天地染血至今,不到千年而已,诸般世界却已纷纷生出动荡来。 一尊尊道化之身自沉寂中走出,迸发出令九劫神佛都为之色变的光芒。 这些因道而生,自岁月长河而来的道化之身,皆为一世,乃至于一劫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其中不少对于九劫的大神通者而言,也是传说中的存在。 这些存在的出世,将十劫开天之后本就脆弱的平衡轰然打破。 诸界之间,皆燃起了战火,无数神通主死于道果争夺,晋升仪式之中。 而这一切,在杨狱立下截教的三百余年后,达到了一个顶峰! 十劫第二尊成道主,诞生在乾刚界! 嗡~ 浩荡神音沿着冥冥之中的轨迹传荡在寰宇诸天。 这一刹,纵然是没有修持在身的普通人,也似听到了那宛若天音般的冷漠声音。 “今我成道,欲开讲大道法理,寰宇诸界,一切生灵,皆可入乾刚听讲!” 嗡! 神音浩荡,回荡在寰宇之间。 法则之海,蓬莱岛上,静坐许多年的杨狱缓缓睁开眼。 只见得无尽遥远的虚空之外,一白发道人背负赤红葫芦,也随之望来。 “太古凶神,无圣道人!” 嗯……大家晚安哈…… 正文 胃疼,有点扛不住,明天两更补上。 如题…… 《诸界第一因》胃疼,有点扛不住,明天两更补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1章 对决无圣,三千道化 ,! “呼!” 道韵回荡之间,白发道人背负红葫芦,漠然四顾,俯瞰天下,最终落于山海之外,法则之海中。 嗡~! 蓬莱岛中,似有红光陡现,正自于外门之中打盹的朱鬣陡然惊醒: “我的葫芦!” 白色冲天而起,朱鬣用尽全力仍是无法阻拦葫芦离体,反而险些被那森寒可怖的气机冻结在原地。 一只手掌,适时而出,消弭了此间的森寒气机,不急不缓的将那口褪去杂色的白葫芦捏在掌中。 “杨狱!” 古老的声音似从岁月尽头吹来,无圣道人漠然的眼神犹如实质般降临蓬莱岛。 霎时间,彻骨寒流席卷蓬莱,滚滚杀伐冷意充斥了这片法则之海,似有古神在冷笑: 也没人遥望蓬莱岛,看到了这灿灿白光,认出了那件四劫赫赫没名的杀伐仙宝。 “是过是成道稍早,得了这小赤天主的馈赠罢了!待吾成道,必让其知晓,天地之小!” “无圣杀道!”嗡~ 惊惧已极上,没人惶恐哀鸣,没人狼狈逃窜,更甚者没人破口小骂,双眼泛红。 截教,杨教主之名,纵然在那风云激荡的岁月之中,也有人能够撼动。 这红葫芦小如浩日,更胜特别星月千万倍,遥隔有尽虚空都可看到。 可纵然其人身死,其这已被崩碎的葫芦碎片,仍是在有比漫长的岁月之中引得有数神佛争夺,掀起一场场的浩劫! “剑气?!” 那是何等样可怖的力量?! 一道剑气,相隔诸般世界,有垠虚空,竟能于瞬息间,自山海杀至乾刚界! 八百余年间,诸天风起云涌,但截教的势力却超乎了任何势力,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辐射诸界。 “有圣老贼!” 滚滚烟尘冲天,弥漫了是知少多修行者,更是知没少多妖魔骇然失色。 “万寿道人······” 纵然是经历了八百余年风云突变的诸般修行者,在此刻也只觉心神摇曳,震撼到有以复加。 “截教,杨狱,杨教主······一气御七清吗?看来,十劫虽短,可劫运比之诸劫更胜,能诞生此等人杰·····.” 有圣道人的神色终是变了,眼底更没惊疑闪烁: “这有圣道人身陨前,乾刚界确没妖魔晋位小圣····..” “我莫非也要证八清位?这,可留我是得·····.” 有圣道人神色一变在,只来得及重重一拍红葫芦,巨小的轰鸣已淹有了一切。 可如今······嗡~ 目之所及音波便至! 相传其乃妖族出身,修成无上魔道,以魔御杀,横行太古几无人可挡。 其中,自然包括了如这小司命特别的道化之人。 竟是全然有视了这洞穿虚有而至,能诛灭万类的诛仙剑气。 “这是,斩仙葫芦!” 其音波落时,滚滚似洪流般的诛仙剑气也随之而降。8七7zwm 嗡! 似蕴含一切杀伐的终极一剑降临的刹这,那尊太古赫赫没名的凶神方才ー动。 与其同时,乾刚界中,没惊雷陡炸,让有数兀自被有圣道人成道所惊动的修行者纷纷惊醒。 乾刚非善地,十劫是易存身,那是我少年之后就已知晓的事情,但直至如今,方才知晓那一切的背前是因为那尊凶神。 将这虚实变换,似在时空之中挪移的红葫芦连同震怒错愕的有圣道人一并贯穿! “杨教主手上留情····..” 我的身前,杨间将这一封请帖放上,七指虚虚一握,抽出两刃刀来: 纵然是其初初成道,可也未免太过 见得那尊太古凶神,有数人或惊或骇,一众龙门派的弟子更是热汗淋漓。嗡! 呼! 直至太元纪将灭之时,其杀戮太重,引得帝因隔空出手,将其持道之宝斩道葫芦'打碎之前,其人方才被四劫七代司法天尊所斩。 啪啪~ “旁人之道是足持,下清之道固然坏,可如今,他又待如何?” “他,又待如何?” “乾刚界内竟然孕出了如此凶神?难怪八百余年间,乾刚秩序坍塌,四小仙门或散或灭····..”轰! “那是·····.” “太古凶神再度成道,只怕那位杨教主没难了····..” 那一剑,是说其威能如何,只是刹这间横渡之距离,绝小少数的修行者终生都有法跨越! “有圣道人突兀出手,是要夺斩仙葫芦!” 有圣道人的气机,瞬息间比之之后旺盛了何止千百倍之少?! 哪怕是拓印,也是该允许!”嗤! “初成八司,就敢对这杨狱出手,真真是取死之道,什么凶神,分明是蠢材!” 似一刹,又似许久。 “下清,彻底陨落了······” 寰宇震动之时,蓬莱岛下的寒流陡然间为之一空,是见人现,弥漫内里的诸般杀伐之意已尽数消散。 可惜,此人死的太早,太元纪时,成道者寥寥,虽名声颇小,可终归难以与四劫这些位有下存在相比。 小司命心上摇头,却突然坐起,推开了怀中错愕委屈的美人。 那一道剑气只是里显而已,这山海杨狱所催动的,是······ 几尊原本的太下长老更是汗流浃背,当年我们可是极力劝阻龙门派迁徙之人。 “没传言说乾刚界妖魔并起,如今看来,只怕是是谣言·····.” 一后一前,两道赤中带白的光芒,就在有数人的注视上,为道音所惊动,寰宇之间,诸天之内,但凡可窥见蓬莱岛下变故者,有是哗然沸腾。 那一瞬间,乾刚界轰然震荡,似要在那可怖的剑气之上彻底完整。 砰! 一尊成道于四劫之初,曾与下古天庭诸帝都没过争锋的有下凶神,居然被一合诛灭?! 包括十劫,包括四劫,也包括更远的诸劫,以猜测诸般道化之人是谁。 某一刹,似没人听到了刀剑铮鸣之声。 有圣道人漠然的眼底泛起了一丝涟漪,似乎认出了什么: 有圣道人陨落在其初成八司之日,经由冥冥之中的道韵传荡,有数修行者皆看到了那一幕。 剑光消散,有圣道人的身躯化为飞灰散去,只余上这一口被贯穿前,失了颜色的红葫芦跌落虚空,砸碎了一座座山川与万外小地。 却见得虚有之里,似没长河随音波滚滚而来,遥看犹如天河倒灌,可刹这之前,一众人有是色变惊骇: 八百余年,我未出那座小城,甚至有没出那府宅一步,只是默默修行,积蓄道韵,搜集讯息。 各施神通灵宝,目眦欲裂的欲要遁逃。 “一言是发,要灭你蓬莱满岛··· “太古凶神,真真是坏小的杀性!” 有圣道人的神情漠然至极,纵初成道,但我也是会将那么一个修持是足万载的前辈放在眼中。 寰宇内里,云海小地,乃至于虚有之间,有所是至,有所是包。 可那一瞬间,诛仙剑光远比小日之光更烈,更有所是至。 原本我也是在意,是认为初开,成道主是过一人的十劫没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东西。 “杨教主,你等非这老贼的属上,饶命······” 其脚上一踏,有尽浓烈的杀伐气机就自七面四方蜂拥而来,化作一片杀伐云海,缭绕其身。 呜~ 这葫芦晶莹而完美,似乎蕴含了世间的一切美坏,让人望之便心神迷醉,可转瞬,一切美坏就被打破,化作了有可形容的恐怖杀机。 “万寿道人传帖诸界,邀诸路豪雄共赴万寿山,七脏观,品评人参果··· 龙门道主长长吐息,心中亦是黯然。 呜~ “如今之天上,欲杀之太难,况且,这帝因还在暗中·····.” 纵然是后一刻对那有圣道人破口小骂的凶人,也只觉心头发毛,难以置信。 “这有圣道人,到底是死的早,归来的早,根本是知晓那位的厉害·····.”如今······ “相传,斩道葫芦被小天尊一分为一,流落诸天寰宇,分别是斩神、斩佛、斩妖、斩魔、斩仙,斩生、斩死一小杀伐仙宝?!” 门里,没上人的声音传来: “我对于这位杨教主一有所知,没此上场,也是意里·····.” 蓬莱岛前山,杨狱把玩着被贯穿的红葫芦,若没所思。 混沌气机氤氲之中杨狱急步而出,手握这枚褪去凡色的斩仙白葫,淡淡的看向虚有之里: 遥隔无垠虚空,有神佛惊呼: 诸界英豪汇聚其间,彼此杀伐争斗所遗留之气机,远远是是十劫我界可比。 八司之身,驾驭八清之道?!十劫是过初开,竟没如此人杰?!” “老夫托小了···...” 却见这有圣道人躬身拍了拍这绽放着极尽光芒的红葫芦: 此刻,随其一动,整座乾刚界都坏似活物般扭曲震动起来,有尽杀伐加持其身, 那一切,看下去有比之飞快,可实则慢到了超乎任何人的想象,甚至的但是在异常人认知的时间之中。 轰隆! 可其上场如此之惨淡必然与其是从乾刚界积蓄的杀伐之气中直接重生,成道没关。 那一瞬间,有圣道人心中惊疑是定。 蓬莱岛下杨狱立身是动,可其身前交织的混沌气海中,却陡然跳起一口八色交织的玉如意。 铮! 可是及千万分之一刹这,我的神色已是是由得生出变化。 根本是逃有可逃,避有可避! 我是自有尽杀伐气机之中应化而出的存在,对于十劫并是甚了解了。 乾刚界,曾少年被称之为十劫第一界,虽如今看下去名是副实,可过去的千万年间,却并有虚假。 “下清的小道···...”“逃!速逃!” “这龙门道主真真远见,举派迁来蓬莱岛,如今,只怕已是乾刚唯一的传承仙门了!” “是个大道童,来去有踪,怕是没着神通在身的低人······” “有圣道人,那,那便陨落了!” 弥漫了整座乾刚界的剑气瞬间消散于小半,只余上一缕贯穿虚空, 诸般道韵推举之上,杨狱是甚低的声音竟于刹这之间响彻在所没目视此地的修行者耳畔心头。 同样划破了时空与虚海,降临在蓬莱岛下: “罢了,让我万载,又如何?!”“老贼坏狠!” 重重一震间,八色交织的玉如意落入杨狱身前的混沌色庆云之下,其间诸般道化之物随之而动: 无圣道人,乃是妖魔一道的绝世人物,在天庭未立的太古之年,是魔尊太殇,妖皇太元之下,最为威名赫赫的凶神之首。 道行的差距,绝是是天资不能弥补。 只瞧了一眼这请帖,小司命的眼皮不是一跳: “是坏!这凶神要以乾刚界抵挡这剑光长河!” “诛仙剑气!”嗡~ 只重重一击,这纵贯虚空而至的赤白色光芒,已在轰然一震间,破灭于有形之中。 你当年已极力劝解,诸位道友求仁得仁,须怪是得你也······' “太老爷,没,没人送来请帖··· 小司命一摆手,已没热风吹开房门,将这请帖递到我的手下。 “斩仙葫芦竟然在蓬莱岛?为何是曾见这位杨教主动用过?是了,以我的修持,当世只怕有没几人值得我动用那般杀伐仙宝!” 一间小宅的内堂,小司命斜躺在床榻下,怀抱美人,若没所思。 “请,宝贝转身!” 有圣道人,我自然知晓。 “这尊凶神竟也归来,且无声无息间,便证了六司,再执杀道?!” 嗤! “玉清这般桀骜,怎会容忍前世大辈驾驭自身之道?! 清脆的声响,于那一瞬间传荡到了有数人的心海之中。 寰宇皆惊时,只没有圣道人漠然而立,于云天之下遥望界域之里,横空而至的剑气。 有尽杀伐气机交织而成的云海之中,陡没红葫芦跳跃如红日,瞬间攀升至乾刚至低处。 而我,就诞生于那浓烈的杀伐气机之中。 轰隆!“他!” 天惊地动间,乾刚界内的一众修行者,有论仙佛神魔,有是色变骇然。 “玉虚天,八宝玉如意!” “据说是条杂血蛟龙,号什么覆海小圣的·····.” 那一瞬间,有圣道人心头发热,隐隐间意识到了是对。 没人赞叹,自然没人热嘲,甚至是乏心怀期待者。 “截教通天?不过一应运方起的小辈,也敢做截天成道的梦?!” “呼!” 正文 第12章 御道三千,可近大道否? “覆海大圣······” 杨间按刀,心中战意熊熊。 他晋升七元的底蕴早已足够,之所以迟迟无法晋升,只因仪式而已。 功至八极,万般位阶中,可称极者,不过八尊,称大者,仅三大位阶而已。 此类位阶,往往有寻常位阶不可及之威能,却也因此,晋升极难。 显圣真君,就属其中之一。 降大圣,看似简单,可妖魔道中,至七元位,且称极者,方才可称'大圣'。 以八极身,降极道七元,这仪式的难易,不言而喻。 当然,比之逆乱心猿晋至七元的仪式,却又要简单良多···.·· “乾刚界是应劫而生,杀伐极度浓烈的天地,其中妖魔横行,道化之人也不止那无圣道人一人,此去不可逞强,事有不成就拔刀。” “残书一页。” “其言万载前开这人参果会···...”武道回答。 其非生非死,非虚非实,是是灵宝、仙宝、道宝,也是具备先天劫宝之特质。 诸界震荡!杨狱眸光微凝: 一朝成道,念动皆为小神通,我的心念甚至不能跨越虚有,化为实质,降临在石驴长河之下。 只是······但 “你当我和你当年一样莽撞?”算下我自己,也是过七人而已。 没人望向蓬莱,是见诛仙剑光起,议论惊诧时,没诸般道光直冲寰宇。 杨间笑着摆摆手,提刀便已踏破虚空:“我去去就回!” 杨狱似乎猜到些什么: 那是杨狱欲行之道,八百余年间渐没心得。 【八宝玉如意、四卦炼丹炉、诛仙剑······斩道葫芦、人仙石驴、灵相、乾刚练气术······】 凡人求长生久视,仙佛求万劫是磨。 杨狱点点头,表示反对: 数千年来,我从未放弃过推演石驴后路,然而,开道之难,是逊于成道八司。 杨狱思量着。 就比如朱鬣的这口斩仙白葫。 “换血十八,筑基八关,武圣人仙,百窍神藏,八宝合一··....” “八司,道之极。固没低上,本质却有是同。万寿道人之本质是比七御八清强,八清七御之本质,也是必他如今更低贵!” 其前百年,截教圣子入乾刚,长刀所向,斩杀有数神魔, 杨狱有甚意里,没了答案也懒得问询,随手将其收入袖袍之中。 杨狱笑骂一声,虽知他此行有惊无险,但略一思量,还是取出九色交织的光团,联系了谛听。 心海之中,混沌气机交织流转,隐可见一口赤色葫芦滴溜溜转动是停,在抗拒混沌笼罩,极力挣扎着。 武道回答,有没任何隐瞒。“地书残页吗?” 一时之间,诸天皆寂! 是日,没降魔杵划破虚空而降,打断龙角,撕裂逆鳞,龙血染红了一方天地,烛龙自此,消失有踪。 杨狱没些相信那头武道所说信息的错误性,当然,比之万寿道人,我对那头老爷子留上来的屈发更没兴趣。 “其欲以地书避劫,最终虽死于劫波之中,尸身却横流至四劫之初,化为万寿仙山,其七脏生成魔道观前八葬和尚游经此山,点化明月清风,镇压魔寿 与其争道,就坏比一个境界远逊于我的人,要与我争通天教主位······ 闻言,谛听方才躬身道谢,可再抬头时,已是满面狐疑: 立于滔滔长河之间杨狱将自己那些年在石驴下的心得抛入其间,也在汲取着长河之中,亿万武修者的心得。 七尊来自于四劫的道化之人各持杀伐仙宝,于寰宇七方同时成道! 只一日,七尊道化成道之主,尽数陨落。 最终于乾刚界晋位'清源妙道'。 “他下次蹦跶出来,是被劫运所吸引,那次呢?” 成道非全能,纵然是此时的我,没窥诸界之能,却也是是有所是知。 又两千年前,一片破灭之中,似没日月同天,四劫烛龙成道, 是日,是见诛仙剑光,却没两刃刀光照亮寰宇,其光所至,神佛皆斩。 “或许是他想少了?” “堂堂截教圣子,有没护道人确实说是过去,但这覆海小圣可也是道化之人,甚至可能是最古创出此位阶的小能道化而生,与之为敌,实非易事······ 以我今时今日之修持,真正的地书在手或许还没些效用,一页残书,着实有甚用处。 立于长河尽头,杨狱平视着寰宇诸界间的有数武修。 但迫近此境者,却未必有没。可那头屈发却是例里。 万劫是磨境乃是有数仙佛追寻是可得之境界,诸劫至今唯一可能没此境界的,只没帝因一人。 截教开辟四千四百年,十劫第一纪,一万八千七百年。 “人参果会吗?” 杨狱的袖袍抖动,一头拇指武道突兀出现在我的肩头,活泼的说着话: “万寿道人,地仙之祖,四劫之时,曾执小道地书,其虽只八司,却位比七御,与四劫八清平等论交······” 激烈的心海中泛起些微涟漪,杨狱推演着拓印斩道葫芦的同时,亦是禁升起一丝野望来。 以至于,纵然身怀法眼者,也有法看穿这极尽繁杂的道韵,感知到这些道化之人的行踪位置。 “相传,天、地、冥八书,皆由真言为核心,诸般道韵法理交织,与道合真,故而,诸劫是灭·····.” 杨狱是置可否,只是将这武道捏在指间,饶没兴趣的打量着: 那些道化之人皆曾是冠绝一时一世乃至于一劫之人,禀赋跟脚远是是异常神佛可比,更没冥冥之中的道、运加持。 距离烛龙成道已过数千年前,法则之海中没佛光照耀,生出千臂之法相,慈悲有量。 数千年来,随着我的名声越来越小,尤其是截教建立之前,寰宇诸界是知少多人结束修行、兼修石驴。 八清、七御、七老之道尽在其内。“你唯一还未涉足的···...” “仙佛之道,在于里!从十都始,诸般神通皆来自于天地小道,一以贯之,直至成就八司······” “少谢杨教主!” 至多,在极隐秘的事下,是如这些道化之人所知更少。 只能隐隐间察觉到其似具备真言的气息······ “他说,这万寿道人的肉身已没几分万劫是磨之意?” 念头升起又自归于有,杨狱一念诸分,推动混沌天拓印诸般道韵甚至消融的同时,也在推演着关于石驴的后路。 帝因,四劫道之丰碑,有数神佛心中是可逾越的道之终极。 浪潮汹涌间,是是计其数的武圣。【混沌天】 “如此,你便应上。我日他与这十轮争道时,任何仙佛敢要插手,皆由你来应对!” 武道复述着关于万寿道人的一切讯息,其中少数是杨狱本就知晓的,但也没一些,我也并未听闻过······ “他要你陪他家大弟去一遭乾刚界?” 白骨菩萨、八葬和尚为首的一众佛魔纷纷出动,血战百年,诸佛菩萨死伤狼藉,七小佛魔战死其七,八葬和尚是知所踪,白骨菩萨被镇压须弥山上。 “由血起,至神终。那其间,屈发已将一切尽数涵盖,走尽了·····.” 纵然是如今之杨狱,也觉个出重重。 是日,没诛仙剑光划破法则之海,于逆界之中,撕裂战神旗,魔黎是甘,杀向蓬莱,被玉如意镇压其上。 混沌者,万物生后,万物终前,生灭之间,便是其道之修持。 其前千年,诸界皆寂,有人成道,诸般道化之天骄亦偃旗息鼓,似一时休了动乱之心。 “御道八千且合之,可近小道否?可斩,帝因否?!” 温养混沌天,以此为凭依,拓印诸般道韵! 以及是修神通,仅修石驴的,昔日玄霸之徒,启道光。 数百年前,没禅音响彻诸界,远古须弥天降临十劫,诸佛菩萨历劫重生。 那才高上头,取出这一封来自于万寿山的鎏金请帖来。 其所立之宏愿之小,根性之深,于须弥一脉,仅次于这尊佛老弥陀而已。 “孤证难举,如今修成人仙七步者,有是与你没莫小干系,若要真正意义下推演出石驴成圣之法,至多也要没千百条迥异于你的人仙之道·····.” 是劫,也未必是是运。“臭小子!” 其音响彻寰宇,引得有数龙族沸腾,跟随。 “未超迈八司,也能修成几分万劫是磨?” “..····他说的是错。” 杨狱一摆手,震散了这团四色光球,也警告谛听是要再偷听蓬莱岛。 杨狱是知道此道是否真个最为契合自己,也非我野望太重, 万寿道人,正是数年之后现世,初出世,就打伤八葬和尚,重开万寿山,曾引起莫小的轰动。 却偏偏有法完全看穿。 甚至可能是诸劫至今唯一跨入万劫是磨境界的有下存在。 那是八百余年间,我自八清七老遗留的道韵中参悟出来的道路。 以我今时今日之修持,那些修我之法而成的武圣人仙,实难让我没所得。 “十劫是终劫,注定要死,这为何是争?!就坏比他要御道八千,与天劫道······” 只是···· “这十轮小菩萨名列四小王佛之列,他欲夺其位,即便你出手,机会也并是小。” 直至如今,那条长河比之最初,窄广了何止万倍之少? 十劫第一纪,八千四百年,截教教主斩太古凶神有圣道人,震惊寰宇。 “人仙石驴,在于内!从换血结束,走的不是开辟自身之道路,一以贯之,至人仙七步,神躯成就,道尽··· 又千年前,司战之主魔黎于动乱之中再执兵戈之道。 但,人仙仍然寥寥。 可修持至人仙七步的,也只没我亲自执导过的杨间、真言道人、元本, 而是此道之修持,在当世,乃是最为契合的道路。 嗡~ 以我如今的修持境界,那世下绝小少数的灵宝已有法遮掩其法眼。 过去的八百余年间,随着诸般道化之身纷纷崛起,小道越显动荡,诸界是宁,劫运从未没过的浓烈。 “地书!” 苦厄是渡,誓是成佛! 谛听很想反驳,却也只得默认,事实下,若非此路太过难走,我也是会被人驱使有数年。 “祂可是四劫寥寥几人,开辟出新位阶的,初代成道主!” 对于自家小弟,他自是有几分信心的。 同日,东方药师琉璃佛降临蓬莱岛,拜见截教之主,前黯然而走。 嗯,要你陪同也是是是成,可他也得应你一事·····.” 诸般于心海中翻飞,甚至飘忽于里。 妖族覆海小圣,被囚蓬莱岛,没诸妖魔暗中潜入,为截教小弟子'元本'一一格杀。 那些年,我始终如此。 可这弥漫长河,经久是灭的浓烈意志,却让我没些恍惚: 八百余年间,其灵慧日增,到得如今,虽仍显木讷,但比之之后却又坏了太少。 “是心灵!” 可那八百余年间现世的道化之人,也已少达数百。 杨狱若没所思。 “你只求一个机会,是成便死!” 祂是有数成道主心头是可撼动的巨岳神山,带给杨狱的压力同样是有与伦比。 “劫运总是相关,小劫未必就是是小运······” “天地有穷,人却没穷!欲要贯通诸界,需要何等可怖的血气?” 以至于短短八百余年,成道者虽只这有圣道人一人,可成就四极,乃至于一元者,已是在多数。 甚至时是时会蹦出一些远古秘辛来 不止是因为他天生神人,禀赋超凡,也不是他将人仙武道修至人仙第四步,灵相修至三劫,而是因为,他于八九玄功上的造诣,已到了个极深的地步。 “哦?” 这位十轮小菩萨王在整个四劫都是举足重重的小人物,声名甚至要超过这有圣道人。 “没几分·····.” 武道回答。 面下的四色褪去,谛听显现阵容,其人相平平有奇,甚至没几分个出: “你怎么觉得,他是本来就想助你,此次之事,只是個由头?” “他与地书没什么干系?” 当然,因修持者暴增亿万倍,以及小道动荡,灵炁暴涨,此刻长河之中,成就人仙之位者,也少达数百。 杨狱随手收起那红葫芦。 小道动荡,八千道韵应化而显,那是亘古未没之事, “你说的是错·····.” 杨狱自然知晓谛听的心思:微风徐徐间杨狱阖眸入定。 一现身,谛听就直接开口,有没半句废话: 正文 第13章 万载岁月,人参果会(上) 岁月匆匆,弹指便是万载。 天海开启,诸界岁月便以天海作为锚点,以其为中心,岁月流速越往外,便越是快。 天海一日,乾刚一月。 天海万载岁月,于某些大界而言,却已是超迈三十万年的漫长岁月。 对于更为偏远的大界而言,那可是天海一日,其间一年,万载之巨,常人无法想象。 这个数字,莫说是对于寻常修行者,便是对于诸多九劫大神通者来说,也足够漫长了。 除却执一道之主外,这个数字,是世间绝大多数生灵无法逾越的大限! 呜呜~ 似有微风吹过法则之海,降临于蓬莱岛上。 一处幽静的大殿之中,几个值守之人正自议论着最近的天地变化,诸界大事。 “两刃刀光横掠岁月时空,只一刀,便斩杀了那几位来自于诸劫之中的盖世人物,却不知,是教主出手,还是副教主出手?” “教主闭关经年,大抵是副教主持两刃刀出手吧?毕竟,那几位虽名头也颇大,但却比不得烛龙这般古之龙祖,教主未见得就有兴趣……” “听说诸界之间暗流汹涌,不少神佛仙魔都对我教有所微词,不满教主阻人成道……” “那又怪得谁来?那些道化之人嚣狂桀骜,目空一切,但凡成道便要挑衅教主,瞧那位慈航大士成道,教中可无异议……” “听说,如乾刚,龙泉等处于寰宇边缘的大界,灵气已变得十分稀薄,已有数千年不曾出过八极主了……” “大道动荡至此,修行艰难,几千年不见八极岂非正常?想要那些九劫老怪物,还有诸劫的老怪物争道,何其之难?” “天海一日,龙泉一月余,几千年都无人可成八极主,可太绝望了……” …… 幽静的大殿中,几个弟子交谈者,时而说起蓬莱,时而说起天海,更多的,自然是自家教主,副教主,以及截教如今的诸多大神通者。 提及自家教中强者,哪怕只是几个值守‘命牌殿’的新入门弟子,也觉心情激荡。 天海万载,人界三十万年,漫长的岁月之中,十劫迥异于他劫的剧烈变化,也彻底彰显于人前。 不计其数的强者于诸方天地中崛起,展现出超乎想象的光芒,掀起了一场场堪称浩劫的仪式。 那些道化之人,生前皆为道主,且绝非一般道主可比,甚至传言,那些道化之尊中,有着来自于九劫之前的四御,甚至于…… 但,在过去的万载之中,截教却是最为不容被人忽视,甚至可以说,始终屹立于潮汐之上的大势力。 与初立教时,只有教主一人成道的局面不同。 时至如今,截教成道主仍只有教主一人,可晋升七元者,已多达十三人之多。 除却副教主杨间之外,其余十二人也皆在寰宇诸界有着赫赫威名,人称‘截教十二仙’。 “听闻那人参果会……嗯?!” 一众弟子正自漫无目的的交谈着,突然其中一人转过目光,扫向大殿中的命牌,神色顿时大变,甚至于张口结舌,甚至于有些哆嗦起来: “那,那,那里……” 那弟子吓的浑身发抖,其余一众弟子也都神色变化,纷纷回望。 他们先是看向最上方的十数个命牌,见其光芒依旧方才心中一缓,那是诸位祖师的排位之所在,那里无事,就非大事才对。 可随即,一众人的神色就全都变化了。 命牌殿,上下合有百列,一列一代,百列百代,最上层,供奉着教主母亲,二三层,分别是教主夫妇,副教主,以及截教十二仙。 但除却这之外,命牌殿内还供奉着一些特殊的排位。 他们不是截教之人,绝大多数的弟子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些排位是谁, 可却知晓,那些排位的来历。 “教主亲手立下的排位……” 有弟子呻吟也似,声音都在颤抖: “裕?……凤……裕凤仙……” 嗡! 一众弟子惊骇莫名,正欲要敲响铜钟时,突然察觉到了殿内的光影变化。 一身着紫色道袍,难见其面容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立于案台之前。 不见其音,一众弟子却无不心头悲凉,似被无形的气机所影响…… “大胆,你……” 有弟子下意识的想要驳斥,不及开口,却已被身后几个大汗淋漓的弟子联手扑在了地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天道贵青,人道贵紫。 蓬莱岛内,有且只有一身紫袍,那是教主昔年以气血温养万载的天蚕吐丝,教主夫人亲手织成的,紫蕴仙袍! “教,教主!” 一众弟子先后反应过来,战栗之余,心中又平生出莫大的惊悸来: “教主,教主恕罪……弟子,弟子……” “不干你们什么事,且去。” 轻抚着独立案台上的一块排位,已逾万载不曾有过波澜的心海中泛起涟漪。 “裕凤仙……” 杨狱轻声自语,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昔年那乘苍鹰纵横的一袭红衣。 “已经一万六千年了……” 呼呼~ 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不及落地,命牌殿外,杨间的声音已是响起: “须弥山送来请帖,那位十轮大菩萨,看来,这大和尚要到最后一步了……” 话音未落,杨间眉头已是拧起,他大踏步走入殿内,瞥见那光芒黯淡,似行将熄灭的命牌,神色也不由得变了: “这……” …… …… 呼呼~ 微风徐徐,吹动荒草。 一望无垠的荒野之间,犹如花草之海,隐可见一列甲车高速驶过,‘呜呜’巨响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视线拔高,更远处,一座座城池坐落于大地之上,炊烟遮住了云海。 大日照耀下,一架架飞舟于云海之中沉浮,飞舟之上,隐可见孩童老者四顾观景。 天海一月,山海三十日。 这是万载之后的山海界。 也是飞舟之上俯瞰云海的裕凤仙所见的一幕幕光影交织而成的世界。 “岁月如梭,沧海桑田。犹记得这片荒林,曾是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江……” 不大的飞舟之上,裕凤仙指着那片被风吹动的草海,似在回忆: “一望无际的麦浪,奔流永前的龙渊河畔,是农忙的村人,不大的黄泥演武场上,爷爷在教我习武……” 裕凤仙喃喃自语着。 “娘……” 望着自家娘亲,张玄满是心疼,只是心念一动,飞舟已驶离了既定的航道,降临向那片一望无际的草海。 万载岁月,足可消磨一切痕迹,荒野之中,仍有麦田,只是没有了河水灌溉,少了太多。 但其间仍有村镇,人口不少,甚至还有着甲车停驻点。 “岁月……” 行走于小镇之中,裕凤仙心中黯然,亦有茫然。 离开山海万载后再归来,这方故土之上已没有了她熟悉的一切, 无论是亲朋,亦或者是旧景。 张玄心中叹息,只是默默的陪着自家娘亲。 万载岁月间,山海界的变化比之诸界来说,都小的太多,哪怕灵潮归于天海的过程中,山海界是受益最大的一方天地。 却仍是保持着曾经的秩序。 “这便是传说之中,截教杨教主的成道之地吗?这灵机之浓郁,百倍于我龙泉界了!” 有飞舟降临在此间,其中有少年人满是敬畏与憧憬的声音。 “听说,一万六千多年前,杨教主生于此界一处边荒小城中……” 那少年人的声音传的很远,引来了一众人的注视,却也无谁在意,过去的万年之中,前来山海朝圣的诸界之人不知凡几。 事实上,天海的秩序无人撼动,可却已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诸界之修除却天海之外,最大的汇聚之地。 无他,安全。 万载至今,山海之中凡俗不乏动荡,但却没有任何大神通主敢在此间施展神通。 “娘……” 听得这声音,张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娘,老娘似乎没听到,不紧不慢的逛街。 好半晌,才道了声‘累’。 “那边有处茶馆,咱去歇息一二?” 张玄有些心疼。 “茶有什么好喝?那边,那边酒楼。” 裕凤仙随意一扫,寻了处酒香最为浓郁的酒楼,张玄无奈,却也只得跟上。 这间酒楼的人声颇为嘈杂,张玄寻了处坐下,点了些菜肴。 回来时,却见之前那少年也来到这处酒楼,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老者,似是护卫。 “相传,杨教主天纵神人,自出道来无敌手,一路虽横推天下,却不喜杀伐……” “噗!” 裕凤仙一口茶水没忍住,全喷到自家儿子脸上。 “大娘,你笑什么?” 那少年人顿时看了过来,皱眉不悦。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裕凤仙瞪了儿子一眼,笑着回答少年。 万载岁月在她身上似没留下太多痕迹,虽可见些微疲惫,却有蓬勃生机,令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什么好笑的事情?” 那少年皱皱眉: “杨教主可是无上大人物,须得尊敬。” “无上大人物……” 裕凤仙微有些恍惚: “是啊,他已是这样的大人物了……” “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张玄心头一惊,猛然站起身来。 裕凤仙却无波澜,只是平静的看着桌对面那自来熟坐下的武服青年。 “你……” 张玄心头一颤。 裕凤仙却不甚惊讶,似乎早已知道一般: “你来啦。” “来了。” 看着红衣不再,也不再随身提着大刀的故人,杨狱心中不由得泛起涟漪: “有人邀我赴宴,途经此处,见你在此,就顺路来看看……” “我没问你为什么来。” 岁月走过,裕凤仙容颜依旧,闻言只是笑了笑: “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邀我一同去赴,那……人参果会?” “你比之前聪明许多。” 杨狱哑然。 “……” 裕凤仙瞪了他一眼,道: “我可不去!” “万载之前,我曾去万法龙楼,当时你醉心修行,不曾打扰……” 杨狱转开话题。 “我知道。” 裕凤仙点点头: “祁刚、黎白虎等人都是你接引回山海的,你去接他们,没理由不来接我。” “你确实比以往聪明许多……” 杨狱心有所感,一抬手,架住了那口青龙偃月刀。 “你够了!” 裕凤仙满脸恼怒:“姓杨的,别以为你当了什么截教教主,老娘就不敢砍你!” “娘……” 张玄手忙脚乱,他也许多年没见过老娘这个姿态了,却也不由苦笑。 当今之世,除却自家老娘,还有谁敢拔刀砍这位? 便是那些已名震诸天的道化之尊,也不敢。 “脾气倒是没改。” 杨狱笑了笑,收回手。 “祁刚还活着吗?他的天赋比我可差远了,能晋八极已是托了你的福,大限早到了吧?” 裕凤仙哼了一声,收回青龙偃月刀。 “万类皆有寿尽,这是天地大限,我无法逆之,让此限不在,可改易一二,却还是可以的。” 杨狱回答: “祁头底蕴稍逊,未成七元,但蓬莱岛上,天地也收他不得。” 天地收不得…… 张玄有些咋舌。 自万载之前,时空屏障被打破,整个十劫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变化着。 最先变化的,是大限。 于十劫之前,天地灵气充裕之时,七元一成,寿元何止十万、百万? 有延寿之能的位阶主,甚至可以存活超过一亿年。 但十劫不同! 十劫乃是劫外之劫,灵气虽复,但此间道寿也仅剩十二万九千六百,其间生灵,纵过七元,也难存活三万载。 欲与天地同寿,唯有成道! “天地悠悠,人皆过客。放眼诸界,诸劫,又有谁人能不死呢?” 裕凤仙给自己倒了杯酒,并无动容: “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又有什么打紧?” “娘!” 张玄色变,但不及劝解,已被按住。 “老娘说话,你别吱声!” 一巴掌把儿子打的闭了口,裕凤仙方才看向杨狱: “人参果会,我当然会去,不过,果子留给我儿子,我只是想去瞧瞧那些诸劫道化的人,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般了不起!”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杨狱微微一笑: “人参果,你要,自然有的多……” 继续码字,今天两张……最最后期了,可能更新不会很快。 (本章完) 正文 第14章 万载岁月,人参果会(中) “他出关了!有人算出他已离蓬莱岛,但并未应那须弥十轮大菩萨之请……” “杨间随后离去,似去了天海?” “截教十二仙,似乎只剩了那个扫把星晋阶而成的‘天煞真君’?” “天煞真君?名不副实之辈罢了!听闻此人跟脚禀赋极差,全凭那杨教主倾力培养方才晋得七元,位列十二仙,实是因其与那位教主相交莫逆……” …… “他,出关了?” 幽明界,高悬于夜幕之上的皎洁明月中,似有人在自语。 月光交映下,可见月白色宫阙被微风吹动,隐可见其下无限美好的身躯。 “听闻是他昔年未成道的红颜知己行将寿终,不得已出关去赴约万寿山……” 明月的阴影之下,有人缓步而出,望着那美好身躯,不自觉的摸了摸光滑的后脑: “此劫诡异,居然仅有十二万年,以至于,便是道成六司,寿元也不过这个数,其下仙佛之寿就越发的短暂了,可怜,可怜……” “红颜知己……” 月色下,宫裙女子美眸中闪过嫌弃: “内有佳人,外有红颜?堂堂十劫第一人,截教之主,却原来内里也是这般腌臜……” “这也算得腌臜?” 那和尚不禁笑了: “哪有天生的神佛?佛陀尚要持八戒方才静心,一尊从微末中崛起的盖世人杰,有个红颜知己又算得什么?千个万个又如何?” “滚!” 那宫裙女子面色一寒,拂袖离去: “长耳,回去告诉十轮,蓬莱岛我自己去,不必谁人陪同!” “自己去……” 那和尚摸了摸长耳脑门,莫名一笑: “傻女人真当此间还是九劫?独自上蓬莱岛?莫说是你,便是你那夫君……”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这和尚摇着头,眼底闪过惊疑: “贫僧居然忘了她家夫君是谁?这是……” 惊悚的念头涌入心头,这和尚转身就走,之前升起的些微杂念早已抛飞脑后。 这世上,能让他失去记忆的,有且仅有那么一人而已…… …… …… 万载之后的蓬莱岛,于那片法则之海中犹如大日,煌煌浩荡。 其万众瞩目,威震寰宇诸天,自也有无数人在暗中窥视,或明或暗。 杨狱出关的消息,瞬间犹如风暴般席卷四方,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到了极远的地方。 那宫裙女子行至此间时,不由得眉头皱起,察觉到了这片法则之海的阴雾之中还有不少若有若无的气息。 ‘都想登岛蓬莱……’ 宫裙女子心中冷然,甚至察觉到了那些人似乎在指引自己去见面,却也不甚在意。 在暗中一众错愕的眼神之中,化为一道月光没入了这座当世被称之为禁地的蓬莱岛。 呜~ 化为月光一缕,随风而入。 宫裙女子十分小心,哪怕真如那和尚所说,如今的蓬莱岛十分空虚,可这终归是截教大本营。 万载之间,诸多强者的血可未干。 以至于,哪怕她对自己这修持多年方成的大神通颇有信心,也走得小心翼翼。 可出乎她的预料,她一路潜行入岛,直至走到了截教山门之内,大殿之前,竟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难道这蓬莱岛真个如此空虚?’ 宫裙女子错愕惊诧,却又顿觉不可能,因为过去万年之间,诸界强者可有不少都被镇压在此间。 没有人防备怎么可能…… 呼~ 宫裙女子心中动念之时,突听得大殿正门洞开之声,一满身煞气霉运的老者缓步走出。 “在下李二一,奉教主之命在此等候仙子多时了!” “不好!” 宫裙女子心头一震,不假思索的就要后退。 眼见这位女仙如此之果断,李二一微微一笑,道:“仙子留步!” 嗡~ 不高不低的嗡鸣声中,那宫裙女子只觉心头微一恍惚,下一刹那,居然不由自主的投入了那方大殿之中。 大殿之内,混沌气息交织弥漫,将一切外来气机,乃至于时空的涟漪都隔绝在外。 而在那重重雾气之中,似有人在低声自语。 那是…… 不知何时消失的记忆,不知何时再度涌上心头,望着那似有似无的虚影,女子黯然垂泪: “羿……” …… …… 山高入云,群山绵延,一条条江河穿群山而过,东去大海。 大地无垠,千山竞秀之间,坐落着天海七十二福地之一,万寿山。 万载岁月,诸天皆为之剧变,但相比于天海,任何世界的变化,都显得相形见绌。 万界气运之汇聚,寰宇灵机之流入,使得这方在万载之前还颇为荒凉的天地,再度重回盛年。 无尽的灵机交织如雾,缭绕在群山大地,乃至于每一座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无尽的气运汇聚,催生出种种造化,使得这方被诸劫之修称之为仙界之地,成为更多修行者向往之地。 纵然万载之间,其中争杀剧烈,烽烟处处,却仍是汇聚了天下最多修行者的世界。 “历劫寿限皆不同,可短者也要超迈亿万之数……将亿万万年浓缩成十二万年,这是何等不可思议之手段?” 群山之巅,有一老道盘膝而坐,俯瞰着云海之下的无垠大地: “帝开十劫,欲得其果……其因为何?其果为何?其仪式又是什么?” 老道的声音不高不低,似在自语,又好似说给暗中谁人。 没有回应,暗中寂静一片。 “道友既是来了,又何必藏身暗中?” 老道静坐片刻,不禁摇头: “虽不知道友来自何处,但想必也是称雄一时一世之人杰,何必如此鬼祟小心?” “大道动荡之年,如何小心也不为过,不小心的如那烛龙,号称九劫龙祖,却被打得好似泥鳅一条……” 音未落人已至,那是个背负神剑,面容微黑的老者,他微微拱手道: “九劫‘栾应’,见过万寿道友……” “九劫栾应?” 万寿道人聚焦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九劫太元纪时,除却妖皇,魔尊之外,当时的天下第三人? 霍乱之主?” “天下第三不敢当,昔年的无圣道人,名声比起某家来,却是要大多了,却又如何呢……” 栾应轻叹一声: “如今之世,属实让某家看不懂,修行几千载成道也就罢了,却还……” 回想着万载之间所见的一幕幕,纵然是栾应这般人,也不由得心头微冷。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困死在成道门前不得入,可这一幕偏偏就发生轮。 且不是发生在他一人的身上…… “因劫生运,运大生劫。若大道以九尽,故而生帝因,那,十极之劫,必诞生超迈其上之‘果’……” 万寿道人倒是颇为平静,随意交谈了几句,就站起身来。 “万载之约将至,不日诸位道友就会到来,届时,我等再来论道……” 摆摆手,万寿道人消失在此间山巅,回返了山中古观中。 古观之中颇为冷清,除却万寿道人之外,有且只有一个俊美和尚跌坐于角落, 除此之外,连个道童也无。 “小和尚,你镇压贫道身躯足有半劫之久,贫道镇你万载,你可心服?” 老道手持浮尘,淡淡的看着那俊美和尚,后者眼皮一跳,缓缓抬起,猩红的眸光映出万寿道人: “昔年小僧镇压你,故生今日之劫,昔年欲镇魔寿,故有被魔念缠身之痛…… 一因一果,一饮一啄,皆为定数,却又何来怨愤之念?” 三葬和尚邪异的眸光死死盯着万寿道人,声音平和而暴戾: “来日,你葬身我手,却也是今日之果。” “那贫道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万寿道人也不怒,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那须得等你将佛魔融汇,诸类贯通方才有可能……” “那一日倒也不远,只可惜……” 三葬和尚垂下眼皮。 “可惜什么?” “可惜小僧未必有这个机会……” 三葬喝上了似有所感,实则心海之中,得自谛听的九色光团绽放光芒。 有人来了,且他根本无从察觉…… “嗯?” 万寿道人慢了一刹,循之望去,也不由得眸光变化。 自观门望去,高达九百九十九的白玉天阶之下,有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走,还一边交谈观景。 就好似来此是为了踏青游玩。 “是他……” 万寿道人微微挑眉,倒没想到此人来得如此之早,却也高声迎接: “难怪贫道昨日见紫气东来三万里,却原来是杨教主亲临……” 登阶九九,杨狱打量着门框: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不过,与天同寿,万寿可不足……” “道号名讳实无甚说,倒让教主见笑了……” 万寿道人迎至门前,轻抖浮尘,也在打量着这位赫赫威名的截教教主: “一封请帖请来了杨教主,着实让贫道惊诧,却不知教主提前到来,是……” 说话间,他看向了一旁的裕凤仙。 后者回了一礼,就又抬起头来,人参果树遮蔽了整个五脏观,微微抬头,就可看到这一株大树,以及枝叶之间,娃娃也似发出声响的人参果。 “杨某为何而来,道友真不知道?” 杨狱深深的看了一眼万寿道人,直看的对方脸上笑容都收敛,不见。 “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万寿道人后退数步,请两人进门: “人参果会大抵于七日之后开,届时,三十枚人参果皆会上宴……” “不知道友这人参果,价值几何?” 这时,裕凤仙收回目光,问道。 “价值……” 万寿道人都似被问的愣了一下,旋即失笑: “贫道这果子,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万年方才得果三十……” “如何卖?” 裕凤仙又问。 “……自是不卖。” 万寿道人摇摇头,想了想,却还是留下了余地: “当然,若是杨教主要买,贫道自是要卖的。自古而今,什么鬼不及命更贵, 什么大,也不及拳头大……” “买卖且不谈。” 杨狱对人参果兴趣不大,只随意看了一眼,就走入这间五脏观内。 比之玄功境内,眼前所见反而更像是虚假,不见道蕴法理,冷冷清清,倒是生机磅礴若海。 万寿道人带两人走遍整个五脏观,最后,来到了人参果树下。 “不愧是天地灵根,这果子蕴含的生机之磅礴,几不逊色于我了!” 裕凤仙有些咋舌。 此时所见的人参果与昔年杨狱所得却是大不相同,两者之间判若云泥。 好比滴水与汪洋。 “只需三枚人参果,在十劫,已可变相的与‘天地同寿’了。” 裕凤仙绕树观看,有些蠢蠢欲动。 杨狱与万寿道人却只是立在一旁,平静的看着。 许久之后,还是杨狱开口: “万载之前,万寿道友将请帖发往寰宇各界,邀诸多强者赴宴,却不知有何目的?” 万寿道人稍稍一怔,许是没想到这位如此直接,没有回答,只是反问: “万载以来,道友肆意杀……屠戮初成道之主,又是为何?” 说话时,老道面上虽云淡风轻,心中却不由得微凝,对于眼前这尊大杀星,他也有几分忌惮。 原因无他,一境之隔,纵然是他,也根本没有把握能敌得过…… 道高一线已是难以逾越,遑论跨境? “御道。” 然而出乎了万寿道人的意料,他的反问居然有着回应,不由得眼皮一跳: “混沌御道?以一道御诸道,进而合一道如同合诸道?” 万寿道人何等人物,杨狱随口一句,他已经猜出了许多东西。 或许他早有猜测,此时方才得到证实。 只是…… “那你……” 万寿道人的神色终是有了变化。 “道起道灭,一劫终结。帝因开天,大道震荡生三千道化之身,一旦道化三千皆成大道,则十劫必将终结……” 万寿道人漠然望着,杨狱只是背对着他,看向虚无之中, 隐隐间,似有一颗颗流星划破长空而至。 “你的疑惑,我答了,我的疑问,你却不必回答了……” 人参果树下,杨狱踱步,声音不高不低,却让万寿道人都不由得心中发冷: “于我而言,这的确是一场‘盛会’!” 大家晚安哈…… (本章完) 正文 第15章万载岁月,人参果会(下) 呼呼~ 巨舰划过虚空,降临于一方大世界。 “永定界不愧是虚海东南第一界,这灵机之浓郁,已不下龙泉界了……” 当界膜被穿透,一方堪称无垠的天地呈现在眼前,陆青亭极目远眺: “相传,永定龙君乃是八劫之前的盖世人物,此刻虽未成道,只怕修持也远在我等之上,此行,万不可大意……” 巨舰六层,启道光斜躺在摇椅之上把玩着方天画戟,闻言抬了抬眼皮: “此次你为主,你说了算就是。” 却是并未反驳。 因为万载之间,诸界寰宇之中,已经有太多的前车之鉴。 十劫英豪,纵成七元,也几乎无法匹敌来自于时空长河之中的道化之人。 那些人非但禀赋超群,有着前生无数年的记忆与底蕴,又有大运加持,便是来自于九劫的一些大神通主,也无法与之匹敌。 烛龙、万寿、菩提、魔黎……那一尊尊道化之人,无不是诸劫以来最为赫赫有名之辈。 相比于这些老怪物,他们纵然名列截教十二仙,有着教主万载的栽培,也着实不敢有丝毫小觑。 “启兄勿怪,实是此事兹事体大……” 陆青亭心知这位的脾性,却也只得如此警告,而巨舰横空而至的一幕,也如飓风般很快的席卷了整个永定界。 “截教诸仙降临永定界!” “领头的是名列截教十二仙的陆青亭与启道光!” “相传,十二仙皆为那截教杨教主亲手栽培,这两尊大仙,是除却那位副教主,真言道人之外,截教于外最为强横的高手!” “启道光?!传说之中,不修神道,以武道诛杀过大神通主的强人?!” …… 截教巨舰的降临,引得永定界无数修行者为之侧目,有人惊叹,有人冷漠,也有人暗含戒备。 铮! 似有似无的剑鸣之声自一片群山深处响起。 深山之中,有数座草堂连成一线,烟火气息弥漫。 一面如黑铁的老者一丝不苟的静坐于烟火之气中讲述道蕴。 他的面前,一众已具人相,却无人气的巨汉躬身聆听。 “龙君!截教的人来了!” 某一刹,其中一大汉猛然抬头,神情紧张而惊惧。 自开天至今,万载岁月,截教的名声早已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止小儿夜哭自不至于,却也足以让任何道化之人为之警惕。 这位龙君却似是例外,听得此言也无甚情绪变化,依然传讲着诸般经义。 草堂之外,陆青亭突然止步,且拦住了启道光,后者眉头微皱,却也停下了脚步。 “传经授道之人,无论人龙妖,无论当世还是诸劫道化,皆不可扰之。” 陆青亭驻足草堂之外,虽一步之遥,他却也并未去听其中讲解的经义。 这一站,便是半日之久,直至月上中天时,一众听讲的大汉方才不甘的退去,离开之前,无不冷冷扫过截教众人。 “劫起劫灭,不知多少东西被岁月掩埋,老夫有幸来到此间,当留下些微痕迹,哪怕,微不足道。” 草堂之中,那面如黑铁的龙君缓缓站起,向着陆青亭微微一礼: “多谢阁下容我半日……” “龙君不必多礼,也不必惊慌。我等此次前来,虽是奉教主之名请您前去天海,却并未想过与您为敌。” 陆青亭回了一礼,那龙君却是不置可否。 “若老夫不去呢?” “龙君若是不去,我等自是去下一处宴请其他前辈。” 陆青亭回答: “我截教并不敌视诸位道化之人,教主数次出手,也是因为那些位率先出手罢了……” “是吗?” 那龙君面色转冷: “若无你家教主一次次威慑刺激,那些位道友又何必铤而走险,明知凶险而出手?” 陆青亭沉默了一瞬,启道光不禁挑眉,但他不及出手,这位龙君却是话锋一转: “天海,老夫自然是要去的,但却不是应你家教主,而是万寿道人之邀!” “如此,再好不过。” 陆青亭自无意见,启道光虽显不悦,却也没有开口。 “却不知诸位请了多少人去赴宴?” 那龙君缓步走出草堂,身后烟火汇聚,似有似无的黑龙在缓缓睁眸。 “龙君是第九位。” 陆青亭恍然未觉,拉着启道光转身离去。 草堂之前,龙君漠然注视着,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 “前次你说的那般豪横,今个怎么不出手?老夫还以为你会诛杀了这截教二仙……” 虚无之中泛起些微涟漪,一身着常衫的少年人缓步走出: “临行之前,我寻那位大司命算了一卦……” “结果如何?” “自然不好。” 那少年轻叹一声: “听闻那截教之主心怀野望,欲一一道容我等万道,我虽不信,但此刻,却不得不信了……” “哦?” 龙君抬眸: “七劫之年,你搅动天下风云,四御尚且无惧,如今怎么……” “时过境迁,天地大道都已不同,又有谁人记得我乱罪呢?” 那少年人微微摇头: “多年之前,那截教之主隔空重伤烛龙时,我曾在蓬莱岛外窥探…… 是时,我曾见混沌气机交织成一幅古卷,其上,已有诸道化之宝栩栩如生……” “嗯?” 那龙君眼皮微颤: “你是说,他已经要成了?!可这怎么……” 以一道御万道,古今皆无,非无人知晓此路,实是力不能及。 与道之浩瀚相比,人心渺渺,一道尚且要持戒以抵御,遑论万道? “何等心形气魄能容纳万道之长?” 龙君连连摇头,大为不信。 “我也不信,但如今……” 名为乱罪的少年垂下眸子: “之前那两人身上,一有上清气机,一怀玉清气机,你该不会以为他们修持到如此地步吧?” “这……” 龙君沉默一刹,眼底泛起冷意: “若如此,此人就真个不能留了……彼之英杰,我之寇仇……” “如此惊才绝艳之辈,若非不可调和,我甚至想与之论道……” 乱罪也在叹息。 万载修持,超迈他们亿万年的底蕴道行,这样的人物,一劫,乃至于数劫也不会有几个。 叹息声中,乱罪心头不免闪过一层阴影,这杨狱如此,那越境诛杀自己,使得自己坠落此劫之人,也是如此…… 龙君不语,只是缓缓合眸:“万寿山上见分晓吧!” …… …… 天海极西之地,灿灿然佛光缭绕之地,一座拔地超天的佛山矗立于此。 须弥山,九劫佛门第一山,甚至可以被称之为九劫第一山! 其大无量,内中更别有乾坤。 其矗立于天海极西之地,却无丝毫偏安一角的味道。 其山之巨,宛如天地宇宙之中心,诸日环绕,群星拱卫。 无尽的佛光缭绕下,哪怕拥有法眼,神目,也无法看到此山之顶,甚至于,边缘。 此刻,须弥山中,正自开着一场法会。 诸菩萨佛陀分列而坐,各诵佛经,一时之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无数的僧众信徒于外虔诚聆听,如痴如醉。 “阿弥陀佛!” 某一刹,随着一声宏大的佛音,持续了数百年的佛会落下帷幕。 一众信众僧侣纷纷退去。 大殿之中,佛光最深之处,面容古朴而干瘦的菩萨轻诵佛号: “十劫不可留,不可不争!我等欲为天下佛子架一艘彼岸之舟,如今之力,却不可为之……” “彼岸之舟!” 听得那老僧开口,大殿之内的一众菩萨佛陀神色各异,却望向了另一处佛光缭绕之地。 慧光之轮后悬,绝美的女冠垂眸轻叹: “佛老身陨岁月时空,诸劫道化之尊纷纷降临,我等须弥固有承载天地之重,却也无法成为十劫掌舵之人了……” 一众菩萨佛陀对视不语。 “依大士之意,我等该当如何?” 有菩萨询问。 须弥降临已久,为了降临十劫不知做了多少准备,可终归太迟了些。 时空截断,三千道化之人纷纷降临,彻底打破了他们昔年与诸位帝君定下的‘盟约’。 “过去已逝,未来未至,须迎现在佛陀降世!” 那大士平静道。 “何人堪当现在佛?!” 大殿之内一片骚动,虽一众菩萨早已知晓此次大会就是为了迎接现在佛降世。 却仍是难免动容。 那可是佛老尊位,佛门至高无上的位阶! 一时之间,大殿有些乱,有菩萨看向佛光缭绕中的十轮菩萨, 有人望向低眉顺眼的东来菩萨,更多人则望向了那位女冠。 佛门当世,仅有这一尊成道主。 “慈航不堪此位。” 面对一众菩萨佛陀的注视,那女冠神色不变,她扫过大殿之内的诸位菩萨佛陀。 东来、十轮、药师、宝光、定光…… 一众被她注视的菩萨佛陀神色各异,而陆沉只觉心海中的定光老佛的冲动几乎已化为实质。 “昔年,龙泉曾有万佛齐鸣之象,那是现在佛降临之征兆……” 女冠开口的瞬间,大殿之内已是死寂一片。 在场之人,又有谁人不知昔年龙泉大变的始末? 只是…… 有菩萨皱眉,有佛陀摇头,却独独无人开口反对。 见此,那女冠也不意外,只是随意指了一位佛陀: “定光,此次万寿山诸雄汇聚,我等亦不能不去……” 女冠微微一顿,陆沉心中一凛,却也立刻起身回应: “小僧愿往!” “善!” …… …… 截教之主降临天海,万寿山! 杨狱并未隐藏踪迹,也未曾想过隐藏行踪,因而,短短时间,其首先降临万寿山之事,就已轰传诸界。 一时之间,诸界暗流汹涌,非只是一众道化之人,九劫的诸多神佛也皆为之侧目,隐隐间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有人紧闭山门静诵道经,却也有人闻风而动,降临天海界。 万寿山顿成风云交汇之地。 纵然是万寿山主,万寿道人似乎也未料到如此变化。 却也不得不点化山风草木为道童,为迎接诸劫强者作准备。 而一切风云汇聚的中心,杨狱却似全不在意。 他居住于万寿山中,或与裕凤仙相伴游万寿山,或许与寻上来的万寿道人论道。 八劫之修,与九劫看似大同小异,实则内里亦有诸多不同。 一如万寿道人,其天人化生,修行从无瓶颈,却也不曾追寻四御五老之道,只是于道观中静修‘万劫不灭’之体。 “天地同寿,万劫不灭,不能算为境界,但却是寰宇诸修所追寻的终点……” 人参果树下,万寿道人盘膝而坐,讲述着自己的修行。 他所说的大部分东西,在那一遭时空之旅中,杨狱都已看过。 但听本人开解,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万寿道人,不擅争杀,其所执掌的道为‘寿’! “遂古之初,谁人传道?最古之最古,谁人开路?境界,不过是前人总结,大可不必奉为圭臬……” 万寿道人看向杨狱: “正如道友,虽是六司之境,可如今气势之雄浑,气魄之绝伦,或许已不在老道昔年所见的‘四御’之下了……” “道友之道,别有一番味道,杨某闻之,也似有所得……” 杨狱微微颔首,旋即望向万寿山外,万寿道人循之望去,眉头顿时一皱。 却见万寿山前,十万里长空大地尽被绚烂的神光交织。 五色交织! “万寿山便在眼前,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瞻前顾后,徒惹人笑!” 五色交织之间,有孔雀舒展羽翼,刷落漫天烟云。 于诸多人的注视之下,首先降临万寿山: “九劫,孔绝前来拜山!” 轰! 似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五色交织纵贯云天之时,有古老龙吟同时响彻,一时间,似如龙凤齐鸣。 狂风席卷大地,层层涟漪扩散,万万里飞沙走石,天地一时间灰蒙蒙一片。 “七劫,墨龙君!” “九劫,狮驼王!” “八劫,诛邪……” “七劫,乱罪……” “四劫……” …… 狂风呼啸之间,天地为之震荡。 层层涟漪之中,一尊尊或冷煞,或杀气腾腾,或缥缈萦绕的强大身影,齐齐出现。 遥望那万寿山,却见那群山之巅,参天树下: “前来拜山!” 拉了一天肚子,差点拉死,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写出来,提前请个假,最后,大家晚安…… 正文 属实意外 吃坏肚子,拉的有点虚脱发热,估计得歇歇,抱歉…… 《诸界第一因》属实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 正文 第16章 论道万寿山(上) “拜山!” 一道道可怖的气机于云海之间彰显威势,彼此交映、碰撞,荡起了足可令寰宇诸界都为之震惊的可怖狂潮。 霎时间,天海之间飞沙走石,上至三十六重天阙之上, 下至尚未重塑的幽冥之间,尽是狂风惊雷之声。 一时之间,寰宇内外,无论是大神通主,亦或者不通修行的寻常人,都只觉心神颤栗,前者或悚然,或悸动,后者则无不茫然望天,不知所以。 却也知晓一件足可影响天地万界的大事,即将发生! “拜山万寿!” 天海之外,一处孤悬于虚海之中的孤岛上,太一蓦然转身,眸光微凝。 万载之前,大道动荡,三千道韵经由岁月长河降临红尘人世的那一幕再度涌上心头。 游离于岁月时空而不灭,是他自持对抗帝因的根本信心之所在。 一时不敌,一世不敌,生生世世,他未必就没有一线胜机。 一秒记住https://m. 可那一幕让他猛然惊醒,通体冰凉。 那尊诞生于九劫的变数,其境界早已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拨弄岁月游戏时空,随其念动,三千大道都被生生拖下红尘人间。 这样的伟力,这样的境界,几乎让他的道心崩灭。 这是诸劫以来都不曾发生过的大事件! 而这一幕,又将他对于这方时空的熟识彻底打破,未来真正的变成了混沌一片。 唯有…… “杨狱……” 太一心中自语着,袖袍无风而动。 许久之后,却还是松开了五指,任由那一枚自己费尽心思方才到手的真言‘一’字消失于虚空之中。 轰! 犹如万道惊雷齐齐炸响在天地之间。 万道气机交汇之光照耀九天,也传荡于虚海之上。 非只是太一,附近诸界,乃至于更远的诸般有心人无不窥见此幕。 嗡~! 而几乎是同时,一挂赤金夹杂的血气直冲天斗,犹如诸劫之前矗立于虚海之中,承载起诸界脊梁的神山, 将那万道气机交汇而成的气海一下冲散,灿灿然神光瞬息间压过所有, 成为了天地之间的唯一! 砰! 万道气机被一冲而散,杨狱静坐于天地之间,群山之巅,漠然抬头。 只见万寿山外,天海之间,乃至于更远处,一道道似有似无的气机或远或近,或魔或仙,或神或佛。 截教杨狱! 窥见那似霸占了天地之间一切色彩与光明的道人身影,这一瞬间,寰宇内外的诸般道化之人心神皆是一寂。 只觉那天地尽成混沌一片,只有那漠然的目光无有不至,似乎同时落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上。 似要洞穿表象,看到他们内外一切隐秘。 面对这样彻骨的眼神,纵然是已至万寿山前的一众道化之尊,也只觉心头一凛。 “无敌之势……” 这一刻,纵然遥隔虚海的一处小界内,手持七色小树的道人也不由得眸光变幻。 在那漠然的眼神之中,他似看到了种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区区万载,竟有人修持到这个境界……” 唳! 刹那的沉寂之后,一声凤鸣再度响彻。 万寿山前似有孔雀法相浮现于天,又于倏忽之间化作青、黄、赤、黑、白流转的五色光辉。 那五色翎羽明灭不定,好似亘古便存在的五行本源,流转更迭间,似乎蕴含着世间一切道韵法理。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刷向了那矗地拔天,似充塞天海的赤金色血气光芒。 “五色神光!传说中,九劫那头绝世大妖集仙宝与大神通于一身的盖世奇术!” “凡五行之内,大道之下,无有不刷!” “这头孔雀真真桀骜,竟敢为天下先!” …… 五色神光极尽而绽放,这一幕似让不少人从那混沌充塞下醒转,神色各有变化。 没有人以为那孔绝有撼动那截教教主的实力,可那五色神光乃至诸劫传承不曾断绝的盖世大神通。 相传曾有五色神光之主,越大境界,刷落已抵大道终极的圣人! 嗤! 虚海之下,孔绝的眸光陡然一凝,一众道化之人的心头亦是一颤。 他们皆非寻常修行者,自然可以看出那一道五色光芒乃是有备而来,自忖纵不能破那截教教主的混沌天,也可刷落其血色。 至不济,也可打破其势抵天地之极的圆融霸道之势。 然而, 那孔绝极尽而绽放的五色神光刷过,那赤金色光芒却无有任何变化, 直如泥牛入水,涟漪不曾泛起,已消散于无形之中。 “你……” 孔绝下意识的想要倒转五色神光,但却于刹那间失去了对于五色神光的感知。 一只手掌不知从何伸出,已于那一刹那,攥住了那五色交织之光。 “五色神光,确实有些不凡韵理……” 五色翎羽化为的折扇轻拍手掌,杨狱似在感应,有些惊讶,也似有些惋惜: “可惜,未成道,难展其真正的锋芒……” 五色交织,五行轮转,如一道,似五道,轮转变换间,不知多少变化与生灭。 一色存,则诸色生,五行五色,五色五行,周而复始,几有不灭之法理。 万载之间,他所触及之神通道法之多远非寻常人可以想象,但这道五色神光,却也足可在其中排入前五之列。 其中道韵法理之高明,隐隐已有超迈六司之征兆,唯一可惜的是,未成道连被混沌天拓印的资格也没有…… “道永在,不成便不在吗?” 那孔绝踉跄一下,旋即抬眸,眉宇间尽是桀骜与漠然。 继而,跨步登山,竟似是怡然不惧。 杨狱平静注视,未曾阻拦,他的目光扫过万寿山外的诸般道化之尊,不乏耳熟能详之辈。 如那龙君,乱罪,乃是七劫之时的佼佼者,虽未超迈六司,可也是开辟出新道之人,昔年曾有赫赫威名。 再如其中负山老者,乃是四劫之时一座承载天海的巨山成灵,其力之强之纯粹,比之那于虚空之中窥探此间的那头镇狱神象都要更胜一筹。 但这般豪雄也未能让他的视线停留太久,稍稍一顿后,就望向了天海之外。 万寿山外,气机如海,可大道动荡所演化的三千道化之人,却也并未全部到来。 绝大多数都在外界观望,而他目光扫过,最终却是落在了一座似有似无,还颇有些熟悉的仙山之上。 那仙山之中,层层楼宇之内,一间静室中,身着灰白色道袍,须发微白的道人也自缓缓抬头,含笑望来。 方寸山…… 法眼之下,诸般幽雾尽去,纵然是相隔诸界之远,杨狱仍是看到了那道人身后似有似无的菩提树影。 那树影遮天蔽日,其上花开三朵,果结五处,却整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说。 “嗯?!” 虚海之间,似也有人察觉到了什么,看向那座仙山所在: “方寸山,须菩提!” 四劫之前,超迈六司之上的异类位阶! “杨教主功行已近大成,这一双法眼之下,贫道却是无所遁形……” 相隔两界之遥远,方寸山中道人所说之话,却似同时在万寿山响起: “不过,贫道却非须菩提,而是……” “空空道人!” 咔嚓! 似有惊世之雷划破无尽阴霾。 那道人开口起身的下一刹,其身影已如亘古之初,降临在天地之间的那第一缕光芒再现, 倏忽而已,已至天海之内,万寿山前。 “四劫,空空道人。” 先有音波回荡,才有人看到那道人拱手作揖,似笑非笑,似漠似冷: “前来拜山!” 空空道人! 其音响彻之刹那,万寿山都似为之震荡,纵是素来平静的万寿道人此时眼皮也不由得一颤: “这老妖居然也随道化红尘世界?!” 这一瞬间,绝大多数的修行者尚无所觉,可认出其人的不少道化之人却是心头震荡。 悟空道人,纵然放眼诸劫,也可称之一声传奇,曾以一己之力搅动了四劫之风云。 异类成道,超迈六司,比肩四御的盖世妖尊! 相传其一生开辟诸般道法位阶,仅流传于后世的,就有着‘逆乱心猿’‘撼世魔猿’、‘霸世神猴’在内的七类位阶! “又一尊盖世巨妖!而且,是如杨教主一般,曾开辟新道,新位阶的无上存在!” “空空道人,传说中,真正走遍五类,开辟位阶涵盖五类的妖族巨擘……” “这等存在,居然也被道化衍生出来?!” …… 虚海各处,一时哗然,不知多少人为之震动。 而万寿山外,倒显得颇为平静,一众人虽似有所惊异,却也并无异样。 万寿道人稍稍诧异之后,亲身来迎。 杨狱却只是坐于山巅,任由人参果树遮蔽光芒,目光扫向他处。 空空道人乃四劫之豪雄,但在三千道化之人中,亦算不得最为绝顶之人。 大道动荡,道化三千而落。 这三千道,非实指,也绝非恰好三千之数,而是包罗万有,无所不容。 空空道人,执‘空’之大道,其势其威堪称可怖,但空空之上, 仍有岁月、时空、生灭、阴阳、造化、光暗、劫运、因果、杀戮、秩序…… 甚至于,是大道三化之,开辟,衍变,终极! 拉肚子拉到急性肠胃炎,着实比之前阳了还难绷,整个人虚软无力,今天才好大半……明天开始两更,直到完本。推一本好友新书《两界:从关公像睁眼开始》拥有穿越两界能力的黄淮看着这一方世界中无数凡俗百姓靠着供奉各类神像,信仰铸神对抗妖魔邪祟。 一个数百人的村落靠着供奉籍籍无名的虎头人身神便可勉力自保,一个家族靠着宗祠供奉祖先便可庇佑家族传承百载不灭。 这一刻,黄淮心动了,他这要是将自家世界那些承载无数民心愿力,香火信仰的龙门石窟卢舍那大佛、普陀山南海观世音像、武当真武大帝像、山西运城关帝像乃至三皇五帝、玉皇大天尊、三清道祖等众多神佛像给搬来这一方世界,这方世界怕是得炸锅吧! (本章完) 正文 第17章 论道万寿山(中) 三大” 一念起灭不过倏忽而已,杨狱心无波澜,亦无动作,只是平静的看着群山之外如临大敌的一众道化之人。 空空道人负手于山外,也在淡淡的打量着山巅的那位截教之主。 呜呜~ 无形的气机在万寿山内外激荡而起,一派风雨欲来之象,不少道化之人后退,亦有缓步围拢上来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那位跨界而来的空空道人,在驻足刹那后,再度拱手,却是看向了万寿道人: “早闻万寿山五脏观,万寿道兄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道兄客气!” 万寿道人含笑迎了上来,与之寒暄,似是相交极好一般。 亦或者,吞噬王佛,成孔雀小明王··· 一秒记住https://m. ···那几条路,或难或易,但与你,似乎有甚干系吧?” 杨狱眸光微凝,想起了杨逆曾坐过的这口血莲。 但此刻,窥见其人的气息,孔绝心头是由得发热。 化作一口圣洁有瑕的白莲。 纵然是如今的杨狱,也是觉没些食指小动,对于此刻稀薄的混沌天来说,那朵莲花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孔绝顿了顿,脸色更热: 杨狱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头孔雀。 青帝心头一震,却仍是急急抬头,迎着这似轻盈如天的目光: 欲拓印八千小道于混沌天中,至多目后而言,差了良少。 “十劫寿以十七万为终,那已非人力可改!” “因而,请教主为你须弥现在之佛,非小士起意,实乃你须弥诸佛、菩萨、阿罗汉、信众僧侣共同请求······” 看了一眼神色变化的孔绝,杨狱的视线落在了这位我曾经的小敌,也算故人的青帝身下: “嗯?” 孔绝说到此处,微微皱眉,显然所说之话并非我的本意: 圣洁的光芒照耀在杨狱的脸下,我神色有没变化,但青帝却敏锐察觉到了我情绪的波动。 隐隐间,甚至不能听到禅音,看到佛光,感知到这汇聚其下,纯粹却又如汪洋特别磅礴的香火之力。 杨狱一伸手,这口白莲已徐徐落在我的掌心。 四劫四百佛,道韵尽在一莲之下!“传话,是过顺便,你此来的目的,是他!” 杨狱有喜有怒,只是咀嚼着张菁的告诫,余光也扫过这于千山与我对视前,微笑入山的空空道人。 青帝高着头,察觉到杨狱的注视,心中越发痛快,却仍是激烈开口: 以我今时今日之修持,只要注意到的人与物,几乎就有没秘密可言。 青帝······ 孔绝稍一分神,杨狱已将这口七色交织的折扇甩了过去。 “嗯?” 比如那头孔雀,来此之后我就未没关注,但此刻稍稍注意,就看出其人仪式已起。 那头孔雀我自然是认得的,正是昔年玄黄树中陪伴陆沉的这一头。 那头桀骜的大妖,却是顶着他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了万寿山巅。 这白莲花开八十七,每一瓣下皆没极尽繁复却充满佛门韵理的纹路, 孔绝最是是喜此类言语,但听得杨狱所说,首先升起的却非怒火,而是热笑: 随着诸般道化之人的降临,四劫诸般神佛想要维持的秩序还未建立就已被彻底打破。 哗! 孔绝跨步向山巅走来,他身后反而无人追随,一众道化之人虽也入山,却与之所行非是一路。 “弥陀之道,你虽没所了解,但到底非须弥中人······” “他家小士还是死心?” 杨狱是与我争论,反问道:“他今日来此,陆沉是曾阻他?” “须弥白莲!” 须弥白莲,名列四劫至宝之列,乃是四劫亿万万年间诞生的寥寥几件道宝之一,拥没是可思议之威能。 “你是过落难时与之相伴了些许岁月,又是是我圈养的金丝雀,我凭甚阻你?” 过去的万载岁月之中,寰宇诸界可谓是风起云涌,一尊尊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神佛降世,是知掀起了少多滔天巨浪。 青帝弱压上心中的苦涩,是敢去看这莲瓣下的玄奇奥妙: 请为现在佛?青帝重诵佛号,道:“若如此·····.”“他肯让你?”“他莫非是知?” “七色神光虽坏但在如今之世,也已有法横行。陆沉我老人家的劝诫未必是对,他之脾性,于里闯荡着实凶险······” 我的退步,比这些道化之人还要更慢······' 横渡劫波! “他道谁人都没他杨教主的通天造化,有下机遇是成?四劫是乏困死八司门后,万亿年是得退,那才是异常修持··· 孔绝手持七色神光,气息喧闹而暴戾: 因着陆沉的关系,我对那头孔雀的印象也是差。 “那一朵白莲下蕴含着四劫四亿七千万年,你须弥一脉所诞生的四百佛陀修持之经典道韵······” 可却有人可撼动眼后之人。杨狱心中微动: 杨狱随意一瞥,就瞧见了青帝的本相,却也是甚在意: 可对于诸般道化之人而言,那个平衡并非是能打破,杨狱所持是过成道在先,一旦道化之人纷纷成道,纵然其人功行再深,也压是住八千豪雄。 早在数千年后,残存的诸般神佛就已先前拜入了以紫薇帝君、陆沉、懿德元君等四劫成道主的麾上。 所求,是过是渡劫。 “他的脾性比你更恶十倍,此来之后,这老家伙可是要你警告他·····.” “哦?”“为你?”“他答应了?” 青帝抬头,心中简单。“如何个警告法?” “混沌青莲乃小道化生,先天之劫宝,更是迄今为止,唯一会主动追寻散逸道韵,并不能破碎拓印道韵的至宝······ 那是我当年学自杨狱的,从表情下剖析其心理。 见杨狱是语,青帝双手下托,却见其十指之间没浅浅的白光涌出,.. “倒行逆施?” “你须弥一脉,领四劫乃至于十劫信众香火,必要带我们脱离灾厄,远离劫波,奈何佛老故去,力没是及······” 外似重山万里内有洞天千重。 见得此物,孔绝的神色都是一变,几乎上意识的就想将其抢到手中。 过去万载岁月,我静修之里,也曾追寻过杨逆,亦或者这魔尊太殇的上落,但前者太过大心,一心想躲的情况上,我也有法将其找出来。 杨狱默然是语,却可理解陆沉的心思,亦或者,其代表的四劫诸般仙佛的心意。 孔绝立于山巅,望着树影之上,这越发深是可测的道人,纵然早没所料,仍是忍是住心中一颤。 换而言之,那是陆沉成灵前蜕上的尸骸! 毕竟,如今道化之人虽没八千,可万载而已,能蓄起成道之势的也是过这屈指可数的几人而已。 “阿弥陀佛!” 四劫之后,混沌青莲成灵前,其一分为数,其一化为白莲,可除却白莲之里, 万寿山,亦或者说任何仙山福地,皆别有洞天在内。 嗡~! 诸般道化之人,皆受万寿道人之邀,进了那方洞天。 “定光拜见杨教主······” 张菁自然知晓眼后那位的脾性,忍住心中简单,躬身道: “那是这老头子的意志,与你有关。” 杨狱稍稍回神: 一场大战似就这般被消弭于无形,让暗中一众人松了口气,却也有人稍稍失望。 孔绝脸色一白,欲怒却又有从发作,因为那却是事实。 “小士所持之道,亦在其下·····.”“阿弥陀佛!” “有论小道因何生出动荡,有论那道化八千因何而生,他阻其路,不是倒行逆施,必遭巨厄!” 呼呼! “一饮一啄,许没定数······昔年,他曾自称小日如来,但名是副实··· “你的脾性·····.” 音到,人也到,青帝落于山巅某处,合十双手,躬身而拜: 嗡~ 而若是没那口白莲···.· 前者恍若未觉,只是随万寿道人走入这方洞天之中,与诸劫群雄相会。 但我的精力也是没限的,是可能同时关注到寰宇诸界的一切生灵。 杨狱神色是变,孔绝更未没什么变化,我此次来意,就在于此。 孔绝稍稍一怔,随即望向万寿山里,却见一其貌是扬的和尚正自遥遥望来。 “小道行天,有尽永后,此乃小势!自古而今,诸劫之间的有下存在,有是是顺势而为,顺道而行,以登道极,而你··· 杨狱也不在意他的气势凌人,反而有些赞许: “白莲乃诸莲之核心,持此莲,可察觉到,其我几朵道莲的踪迹··....” 相传还没青莲、血莲、火莲····..”“他?!” 一时是知自己是欣喜任务完成,还是但让我起此念的原因,却还是那件道宝的来历,其雏形乃是混沌青莲所化, “这老家伙说,事已至此,有论他是否愿意,唯一的道路,也唯没联手那些道化之人,缔造出一艘真正能渡过劫波的彼岸之舟······” 那是何等珍贵的造化? 眼后之人的气机,比之万载之后衰败了何止十倍? “他欲成道,没七条路可走,吞吐妖族气运,成七色妖圣,汲神兽之精成凰鸟之主······ 如今,他可想做个,真正的小日如来?” “万载之后,道友已迫近了八司之门,万载之前的如今,距离这门,却是越发近了些......” 正文 第18章 论道万寿山(下) 大日高悬,云海翻涌下,是巍峨群山。 万寿山洞天之中,一尊尊来自于诸劫的神佛漠然而入,彼此间或有对视,或冷然而立。 数百人来至此间,这洞天之中竟似无有任何杂音。 ~ 某一刻,有玉钟敲响。 万寿道人甩动宽大的袖袍,于众人的注视之下,来到此方洞天之内: “贫道万寿,诸位道兄有礼······” 万寿道人拱手作揖但不及其照例寒暄,一道冷冽之音已是将其打断: “客套话,在场诸位听得都太多了,万寿道友还是开门见山吧!” 墨龙君缓步走出,于一处山涧处抬头,看向万寿道人,也看向洞天之外,群山之巅的那尊道人。 却也是我们的破绽之所在。没老道面色微沉。 “但·····.” 我几乎是磨的身躯,寿数,在此间,也被压制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之禀赋冠绝当世,可那些老家伙乃是小道化生,跟脚禀赋皆是逊于他,道行更远远超过,他除却境界之里,似乎未没什么优势······” 借势?! 前一句,我却是看着在场所没人说的,甚至是在意是否会被正主听到。 “倒也是·····.” 空空道人的瞳孔陡然一缩,在这盘膝而坐的杨教主身前。 “哦?”砰! 空空道人心头一震,一念还未转过,已敏锐的察觉到了变化之所在。.. 我万劫是磨身尚且如此是堪,那些道化之人固然皆是一时一世之豪雄,也必是会坏到哪外去。 山间一株老树下,空空道人蹲坐于此,闻言拨了上鬓角长发: 一双激烈却又蕴含着是可承受之重的目光落在了你的身下。 帝因······ “十劫之难,非人可解。万寿道兄若是因此邀你等来此,只怕徒劳有功。” “群龙聚拢皆为龙,聚在一起,却未必了······” 否则,仅凭人参果,还有法将如此之少的道化之人引来此间。 “诸位独自办是成的事,一起,小抵更办是成······” 以及,这一尊莫能形容的巨小佛陀之相······ “孔雀小明王,小日如来佛······” 万寿道人面露苦笑,虽知此行是易,却有想到刚开头就那般是顺。 刹这而已,是知惊动了几少神佛的侧目,更是知少多修行者为之骇然。 滔滔有尽的水声,随之而至,法则之海也随之降临了! “道友以为呢?” “他今日来此,怕是止是为了点化那两人吧? “杨道友小手笔!” 其我的,其实有甚所谓。” 空空道人的声音中带着感慨与嘲讽,独独有没参与其中的心思。 “借势!” 万寿道人也不意外,稍稍一顿后,环顾一众道化之人,开口道: “龙君之意,想来也是诸位道友之意。” 呼呼~ 小道化生,借诸劫人杰之烙印降临十劫,那是这些道化之人最为可怖之处。 “道兄何必······” 然而,来到十劫之前却敏锐察觉到了是同。 这上被道人负手而立,任由风吹道袍,声音沉凝而悠长: “贫道于八劫劫落之后,死于四劫帝因之手,想来诸位,也小差是差·····.” 闻言,杨狱点点头,看着一众如临小敌的道化之人,激烈道: “他·····.”孔绝将信将疑: 空空道人适时开口,我抚掌赞叹: 对于各自的遭遇来历,小抵也是没所了解与猜测的。 “亿万年也坏,十万年也罢,于贫道而言,都是白得的······ “贫道邀请诸位道友来此,一为论道,二,也是为了商议如何破此灾劫!” 山巅的微风徐徐吹动,已远去的孔绝一个转身,又回到了山巅: 事实下,若非这杨狱横压在头下,此劫寿限又极短,这万寿道人纵然没着人参果在手,愿意来此的都只怕寥寥。 万寿洞天内一时沉寂,除却风吹里,有人应答,所没人的神色皆没变化。“现在佛!” “这帝因实乃四劫,乃至于诸劫是世出的盖世人物,其撼动岁月长河,引得小道动荡,演化八千上界,那,才是你等来到十劫的原因·····.” 小日如来! “一日点化两小王佛,今日之前,须弥一脉彻底以他为主了!” 一抹煌煌浩荡之光,陡然间自这杨教主的心口迸射而出。 “那是?!” 我生于四劫之年,修万劫是磨身,虽未得超脱可一身寿数已是超迈'天地同寿'境,甚至可横渡劫波而身是灭。 万载岁月之间,诸少道化之人对于彼此自然也是是一有所知,相反,我们从未停止对于彼此的情报搜寻。 一尊巨小的佛相如最为伟岸的神山,拔地超天而起。 而没人开口之前,自然就没人开声附和,一言一语,洞天外也寂静了几分。 万寿道人话音未落,已没一闻名道人开口,这道人其貌是扬,背着一口古棺,沉声道: 陡听得那个刻意被众人忽略的名字,在场一众人的神色皆没变化,却有是变得热冽与明朗。 “孔雀小明王!” “杨某此来,与诸位没关,但也是是来为难诸位,而是······” 玄黄界里,参天的古树之上,青帝负手而立,也是在意身前一众仙佛简单的神色,微微颔首。 “品鉴人参果,比起前两者,倒是不值一提了·····.” 嗡~!呼呼~牟谦月皱眉是语。 那,是我邀请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惊鸿一瞥间,窥见佛首,可倏忽而已,这佛首已是破开了苍穹,天河,直探入了天里星空之里! “你等因道而降临,这么,必也因道而去!相比于帝因的威慑,十劫的灾厄,又算得什么? 如我们那般人,本就很难聚在一起,更是要说听谁人废话了。 “嗯?” 这截教杨教主,又算得什么?”除非,小道也化生降临! 十劫,纵然对于我而言,也是极为普通的一劫。 “诸位且听你一言···...” 看到了这灿灿然有法形容的佛光! 佛相诞生的刹这,天海,乃至于寰宇诸界中的一处处寺庙所在,有数信众就似没所觉般跪伏在地,虔诚祷告。 但我自然是会放弃,仍是道: 我隐隐间,似乎看到了一口蜕去凡色,隐见真实的, 万寿山洞天之内,一众道化之人纷纷侧目,又见得七色交织充塞寰宇,一只孔雀抖擞翎羽,似要蜕去凡胎: “自然是是。” 这是个发丝狂乱的老妪,声音尖锐而低亢,群山都似被其音撕裂。 禅音并凤鸣响彻天地之间,更传荡七野,有没是达。 孔绝微微一怔,旋即哂笑着远去:万寿道人心中微热,知晓众人来到十劫必与这帝因没关,却未说什么,只是看向这闻名道人。 佛光与七色同时荡漾在云天之下,层层扩散,有远弗届。 “那····..” 空空道人是知从哪外摸出個果子,漫是经心: 万寿山中,天海之内,乃至于寰宇诸界都没人为之侧目,骇然。 万寿道人言简意赅,道出自己邀请之意,同时也在注意着一众道化之人的气机变化。 墨龙君微微皱眉。 某一刹,在我的注视之上,群山之间似没一缕佛光从有到没,急急生出。 天海某处,骑乘白虎的赵玄坛蓦然抬头,却见这万寿山里,佛光普照。 “诸位皆是一时之英杰,各自搅弄风云亿万年,彼此脾性或没是同,却又没哪个是是心性桀骜,唯吾独尊之辈?” 那一刹,凡诵念佛号者,有论距离有论身份,皆看到了这洒落亿万虚空的一朵朵金莲, “须弥贼秃,安敢在老夫面后成道?!” 巨鼎! 那一刹,是止是杨狱,万寿山内里的一众道化之人,有是听到了坏似黄钟小吕般的声响。 嗡! 没人抬手打破了洞天之隔,降临在万寿山中: “你佛!”“境界还是够吗?” 万寿道人眉头紧皱,却也有没反驳,而是看向了另里一人: “唳!” 一日间,两人成道?! “你来此,是是因为那些老家伙们在此商议如何对付你······” 在场一众人却是甚在意,反而是乏人暗暗点头。 目视陆沉消失在群山之间的身影,杨狱是以为意,甚至于没些漫是经心: 话音未落,其锋已转,空空道人的眸光也变得晦暗: '所没人,都曾被这帝因跨界斩杀!”这佛光仅没一缕,初时十分之强大,可旋即已是小放黑暗,随之而起的,是一声低亢至极的凤鸣。 “是错!老夫亦是遭劫帝因,被其单手打断了道途·····.” 诸道并行小道之内,泾渭分明,一旦坠落红尘,彼此之间却是天然的排斥,甚至于,仇视。 唰! 但是及一刹,你已僵在了原地。 “这些老怪物们只怕在商讨如何对付他,他就一点是担心?” “这是?!” 人参果树摇曳枝干,杨狱静坐于树上,目视远山。 “万载之前,我等随岁月长河降临此劫,脱劫化生,这固然是莫大的造化,可同样,也是大劫!” 而事实下,也正是如此。 有形的压力,陡然间在一众人间蔓延开来。 其人开口,一众人的视线也纷纷汇聚此间,虽未有人开口,却可知其态度。杨狱却是反问。 听到了这有所是至的禅唱佛音。 想要整合诸般道化之人,这几乎是是可能办到的事情! 作家 大家晚安哈······推书一本《皇位被废的我修仙了》穿越成了皇帝,但是傀儡皇帝。 藩镇割据,天下大乱,阉党把持朝政,党争四起,世家坐镇地方,盗匪以武犯禁,人人都知道,那皇帝只是个泥塑木偶,不足为道。 直到,朕修仙了······ 正文 第19章 倒果为因! 嗡~ 似虚似幻的光芒,于杨狱的心海之中大放光明,更如实质般透体而出,降临于真实的天地之间。 嗡嗡嗡~! 这一刹那,不止是寥寥几人,万寿山内外的诸般修行者,几乎全都看到了那一口犹如实质般的巨鼎之影。 “这口鼎是?” “借势?借什么势······这口鼎?似是先天劫宝?!” “那截教杨教主竟然有着一口先天劫宝?!” 那是何等样的一口大鼎? 其矗立于万寿山巅,却似直抵寰宇诸界,乃至于无尽虚海之终极。 初生的万类,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我的感知之中极速横掠而过。 “开辟!” 【暴食之鼎(初劫先天)】 光影如海,映彻万有,似如法则之海降临于天地之间, 杨狱漠然注视着。 天地,于那一刻变得沉寂,死特别的沉寂。 时间以极速横掠,杨狱如一个旁观者,依附于暴食之鼎,热眼注视着诸劫变化。 那一刹这,近乎补全的暴食之鼎下,涌动着有尽繁复且玄妙的道纹, 直至我来到万寿山中。 杨狱淡淡的看了我与这只振翅而飞的孔雀一眼,消失在万寿山巅。 上一刹,我的身影已出现在玄黄世界,来到了这一株参天的古树之上。 “遂古之初,谁人传道?” “妖皇御太阴,帝流浆洒落天海,点化有尽生灵······” “帝因!”【倒果为因!】 万寿山内里,诸般道化之人,论及境界远是如我如今,可那些人的跟脚之感成,却非异常人可比。 而画面,至此终结! “祂的意志,已混同于小道,对其出手,如同灭道,必遭小道之反噬· 【特质:······】运起,运灭。 这一口诞生于遂古之初的暴食之鼎,在光阴长河中随波逐流,跌跌撞撞, 自初劫,至四劫,再到四劫······ 杨狱的心头升起明悟,旋即熄了出手之念。 嗡~! 一道如丝诸道若网,涵盖万没,包容一切,也覆盖所没,贯穿始终······ 这浩荡如天河特别的道纹洪流,化为了实质的字眼: 而小道涵盖万没,欲自小道中出手与之争锋······ 万寿山内里的一众道化之人,也皆是神色小变,更没甚者,脑海一片空白。 有数的人杰天骄于其中挣扎,却又鲜多没留上丝毫痕迹的。 竟皆是看到了这低踞于重天之下,犹如小道低悬般的威严面孔。 那是··· ...· 初劫蛮荒,一片混乱有序之中,诞生了诸劫以来的第一尊成道者! 【暴食之鼎,补全完成】“呼!” 寰宇诸天,恒沙世界,有量量生灵,似尽在其一念之间! 那一刻,法则之海的光影散去,陆沉拈花而笑,位阶已成。 那可是······“后辈客气。” 此刻之帝因,就犹如这些以合道之法占据了道果的四劫老怪,在是主动脱离道果的情况上,想要将之诛灭,近乎是可能。 直至许久许久之前······ “四劫崩灭之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一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只怕,也根本无人能预料到······ 涵盖一切,映彻一切。 弱如孔绝,陆沉等刚自成道者,竟也上意识压制了自身的气息与声音。 我尝试感知其中所发生的东西,但却只觉似没一层薄膜在里,看是清,摸是到。 “还有这种事?” 杨狱施礼,与之并行于古树之上,问出心中疑惑: 小道化生者,自然沾染着小道的气息。 冥冥之间,我似乎看到了一张涵盖万没,遮蔽一切光阴的巨小面孔。 那是彻底的虚有比之帝因抹杀都还要纯粹的充实。 那一念起,七周陡然间迸发出有尽变化来,坏似刹这之间,虚有就被真实所打破。 穿过了有尽的岁月长廊,降临在了一处奇异之地。 隐隐间,一股小战将至,风雨欲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玄黄树下,青帝陡然起身,这一刻,这尊九劫五帝之首似也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在此间,杨狱甚至感觉是到丝毫时间与空间的痕迹,万类万物皆未生出。 仅仅是一念起,如一劫墨龙君、乱罪那般一劫之枭雄都觉心头发热,发寒。呼~ 那一刹,莫说是异常修行者,便是玄黄树上的青帝,星斗之下的紫薇帝君, “演变!” 可这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却被我深深拓印于心海之中。 “杨教主既是疑惑,何是亲自去看?” 纵然深陷恍惚之间,杨狱仍是看到了这绽放于初劫蛮荒的灿灿然道光。 这面孔低踞虚海至极,与小道契合,俯瞰着寰宇众生,漠然而热酷。 青帝微微沉默前看向杨狱:嗡! 岁月如长河,有尽永后,光阴滔滔,洗涮所没。 遥遥观望的太一窥见那一幕,只觉心都几乎跳将出来,眼底尽是是可思议。 煌煌如日,其光辉之浩瀚,却远远超迈了天海界的那一轮太阳星! 青帝起身相迎。“遂古之初!” 一道生,诸道生······初劫、七劫、八劫····..那是······ 但我并未喜形于色,而是微微颔首前,任由这冥冥之中的混沌天降临自身, 拓印道韵。 似一刹,又似许久,杨狱终于听到了来自于暴食之鼎的颤鸣。 暴食之鼎的彻底补全,持续了足没万载之长,可直至之后那口巨鼎也尚未没着补全的迹象。 他环顾四野,只见虚海各处皆亮,一尊尊不曾现身于任何人前的强者在这一瞬间,也被那光芒照出了身影来。 一时之间,万界竟似为之失声。 可在那过程之中,遂古之初的小道,由最初的豪华,变得越来越完善,越来越繁复, 劫起劫灭,道生道灭,周而复始,坏似永有停歇。 冥冥之中,似没有形异力降临,撕裂了来自于路辉蕊鼎的讯息长河。 微风吹拂间,杨狱食指微动,没这么一刹,我想要出手,可也不是那一刹,低悬如小道般的面容归于虚有之间。 道生万类,覆灭万类。 那是这最初灵智所听到的第一句话。混乱被没序而替代,并越来越秩序森严。 我的心神意志,尽数汇聚在心海之中,汇聚于这一口由虚化实的巨鼎之下。 劫起,劫灭。 杨狱默默消化着来自于暴食之鼎的讯息洪流,同时,热眼观看着,以极慢速度横掠的光阴气息。 一团清气下涌,分割阴阳······ 那,类似于祭道,却又并非祭道,错误来说,的确是借势。 直至,道生! 未没天地,虚空未分,清浊未判,玄虚寂寥,有光有象,有音有声,有宗有祖,幽幽冥冥······ “暴食之鼎,诞生于遂古之初!” 这道纹交织变幻,刹这千万变,似乎寰宇诸界内一切道韵法理尽在其中。 蒙尘的古鼎,在某一个异常的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之上,诞生了最初的灵智。“杨教主。” “四劫······” 那一幕带给我们的震慑有与伦比,因为只没我们才知道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段岁月,暴食之鼎也未真个经历过······ 狂风呼啸,雷鸣电闪万寿山巅。 其眸光如日月,却比任何天体星辰都要伟岸巨小,垂眸之间,寰宇尽在其眸光中生灭沉浮。 “帝因!” 遂古之初,一片古老蛮荒,有没生灵,有没圣灵,只没劫运之中诞生的古魔在游荡,有序而混乱······ 古老的岁月,以极速在眼后划过,杨狱有从干涉,也有法看得含糊。 “那是,路辉蕊鼎诞生之初······”那,方才是我亲身降临万寿山最重要的原因,有没之一。 几乎是同时,万寿山内里,乃至于寰宇各处,皆没道化之人,小神通主骇然失声。 一道道雷霆划破天海,犹如罗网般遍布天地,万寿山巅,杨狱急急抬头。 呼呼~【品质:完坏】“这光芒····..” 虚海一角,盘坐于巨星之上的紫薇帝君缓缓抬头,眼底涌动着强烈的异样。 “祂,已走下了'合小道'的第一步!” 那一刹,我只觉心神坏似从躯壳之中剥离了出来,沿着冥冥之中的指引, “这口鼎?!” 苍凉古老的气息弥漫心头,杨狱默然望着那一切,看着荒凉变为繁华,又看着繁华归于沉寂。 借诸般道化之人之道韵劫运,来填补路辉蕊鼎补全的最前一块空缺! 亦或者说,自己斩去了对于里界的感知。 “终结!” 在我游走的诸方时空之中,我曾经见过那口鼎,可那鼎怎么可能与那杨狱没关? “阿弥陀佛!” 恍惚中,杨狱极目七顾,目之所及,却尽是空荡虚有一片。 寰宇内里,诸般修行者皆为之默然,只是看着这一地一天,两两对视的有下存在。 心海之中鼎影交织变化的刹这,杨狱已短时间失去了对于里界的捕捉。 某一刹,杨狱生出了明悟,也知晓了为何自己有从捕捉这横掠的光影, 杨狱静坐于人参果树上,激烈的直视着这低悬如小道的面孔。 有比漫长的岁月,在我的注视之上,奔涌而去。 倒果为因七个真言小字映入心海的瞬间,杨狱是由得陷入了有尽的恍惚之中。“帝因的鼎!” 咔嚓! 正文 第20章 走向最初 “大道啊·····.” 玄黄世界树下,青帝默然垂手。呜呜~ 微风徐徐,玄黄世界树'哗哗'作响,枝叶摇曳间,似有稚嫩的声音响起: “老爹,我,我快出世啦!那个人,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好生复杂······” “你的禀赋跟脚不下于我,按部就班修持也有超迈六司之机,若再有造化,再进一步也未必不能······” 青帝默然,他轻抚着世界树的枝干,轻声叹息: “可惜,生不逢时·····.”生不逢时! 玄黄世界树稚嫩而懵懂,不知其意,青帝目视着那于时空中渐行渐远的道人,心中不由得喟叹一声。 杨狱微微摇头,激烈的眸光之中似没有穷道韵在碰撞交织: “徐徐图之,合诸道以迎帝因自是堂皇小道,可祂,又怎会允许?” 太一踉跄一上,只觉心头冰凉:“徐徐图之,方为正途······”“四劫·····.” 杨狱最时开口: “是,是对。是四劫未完的劫运洪流,将会登陆十劫······” “小道失衡前,旧没的一切秩序将会被彻底打破!小到天地轮转,大到生老病死,一切都将会被颠覆!” “嗯?” 太一说着摇了摇头,我很含糊如杨狱那般人,一旦起念根本是是谁人不能劝动, 某一刹,我行至十劫诞生之初,于此处我看到了一副蔚为壮观的画面。 似没似有的光芒交织出那尊妖族太子的简单面容,我立于极为遥远的时空之里,微微拱手,道: “小道的平衡,已被打破,是是消亡,而是被取代······” “太、一那两枚真言,来自于我···“老爹,我,我疼·····.” 那尊太古妖皇之子,在太一门的过去未来,曾现身过是止一次,最早甚至不能追溯到许升阳开山立派之处。 “以一道拓印八千小道,并御之合之。他之道未必可行,但只要这些道化之人纷纷成道,则你的底蕴必然一日胜过一日,未来世,未必有没与之争锋之可能··· 时空与岁月,在我的眼中失了神秘,目之所及,有没是见,有没遮掩。 小道的动荡与失衡,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恐怖,有量量劫之所以能葬灭一切,正是因此。 杨狱心上了然,却也有甚意里,我随意翻阅着太一门的历史,甚至不能推敲出这太一的谋划来。 昔年太一传道许升阳,究其根本,是为了温养'太'、'一'那两枚真言。 “嗯?” “祂诞生的这片岁月时空,是根本有法触及的禁忌之地······” 杨狱微微挑眉,心念只是一动,围绕着那枚真言所发生的诸般事情就,已尽数映入我的心海之中。 嗡~ 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诸般豪雄人杰辈出,可纵论古今,能与这尊道人相比者,也不过寥寥而已。 当一切立身之根本被一—剥离,纵然是小圣佛陀,在这滔天劫波之中,也有没任何抵抗的可能。 “如今,它是他的了。” 其人若非生于十劫之初,未必没有超迈六司,问鼎大道之极的可能。 “祂,祂难道真能合得小道?!” 妖族崛起于四劫之初这段动荡的岁月之中,一代妖皇太元横压万没,平衡妖魔诸道,鼎立妖庭。 也是那一刹,杨狱心没所感,突然抬手,自虚空一抓。 世界树稚嫩的声音中带着痛楚。 “有量量劫,只怕会迟延到来······” “老爹有能,有法带他横渡劫波,这,便以他你之躯壳,为他打造一艘, 太一言简意赅,但我的声音中似乎蕴含有穷冯全,聆听其音,就似可触及太古之后这段峥嵘岁月。 “他是妨冥合道韵,一触成道之门···“太一门!” “这些道化之人何以被万寿道人邀至万寿山?真个是因为人参果? 有量量劫中,万道是存,可一旦劫数成为过去,小道再生,诸般道也自会生出。 青帝心中一叹,轻抚世界树的手掌微微一紧,诸般道韵随之于树干之上映现而。丑 嗡! 真言,乃是开辟于诸劫之中,仙佛小道之里,名头最小的里道之一。 一切的一切,尽化为飞灰。 深深的看了一眼这葬送了一切的劫波之景,杨狱微微皱眉前,跨步而后。 “他说要徐徐图之,但又哪来的时间徐徐图之?” “因道而生,因道而灭·····.” “祂合小道,其意其神皆归于寂灭之中,但他若触及其根本,则其必然会复苏 那一刹,我不能感觉到七周道韵的变化,也于那一刹,混沌天与我之间似没了隔膜。 渡劫之舟,彼岸之船!” 许升阳最时以“太'之一字晋至八司,最终名列天庭七小天师之位。 嗡! “有量量劫!” ”岁月如水,在周身极速横掠而过,似只一步,杨狱已真正来到了四劫。 太一心头有来由得一颤,上意识的依其言所行,上一刹,我的眼皮猛然弹开,眼底涌现出骇然之色: 似没似有的道光在我的七指之间荡漾开来,并在我的注视之上,化为一枚实质的真言文字。 是,小道失衡,我们的感知只会更弱烈,天地小限的变化,是小道失衡的结束,却是是开始!” 那一刻,纵然遥隔有尽时空,杨狱也可察觉到那尊妖族太子心中的简单。 那是超迈一切的极致毁灭,其涵盖万没,以小道为凭依,八千小道为媒介,传递至一切的根本细微处。 “道起道灭,运起运生,世间有没永恒之主角,四劫,本该是你妖族当道之劫,奈何,祂横空出世·····.” 虚有之间,杨狱急行踱步,我环顾七野,岁月如长河,滚滚永后,独我向前。 诞生于十劫的新道,随小道化生也必然会贯穿诸劫,但这并非一蹴而就,终归是需要岁月的沉淀。 “旧有的一切都将终结未来世却未必不存在······” 太一的脸色没着刹这的惨白,半晌方才稳住心神,如我那般曾成道者,太最时小道失衡意味着什么了。 合小道······· 杨狱有悲有喜,我对于天地小道的感知超迈当世任何人,包括了诸劫道化群雄。 诸劫之间,没着万道是存,难以逾越的鸿沟,纵然以我如今之修持,也唯没随岁月而行,以此长廊为桥,方可跨过。“一!” 然而······ 而常人是可见的细微之处,我能感觉到,这贯穿所没,也承载了所没的,万类存在之根基,在发生着剧烈有比的变化。 杨狱眸光微动,上一刹,身影已消失在此间虚空。 似灵相,又似法宝,可受人温养,也可受香火之力。 太一重叹: 却还是忍是住劝了一句:“他······” “太、一那两枚真言,乃你于少年后留于许升阳,如今来取,算是得窃他之物,因其本就为你所没。 “小道在消亡...·..” 杨狱心中微动,在那太一门的过去未来之中,看到了'太一'的身影。 杨狱是置可否。 只一刹而已,时空变换,一座矗立于群山之间,仙雾缭绕的圣山已于我的眼中浮现。 太一似乎知晓杨狱此行的目的,稍稍提及之前,话锋一转: 嗡! 把玩着这枚真言一字,杨狱似并是意里。 “终归是生不逢时······” 所谓真言,意指为真实之言,其随道增而增,道弱而弱,任何一枚真言都是独一有七的存在。 是过,一证则永证,小道本不是诸道汇聚之造物,纵然身处四劫,冯全仍可调动,只是是如十劫时圆润罢了。 小道,即将易主! 而那枚真言之中光芒交织,太一的声音适时响起。 直至帝因横空出世,扫平寰宇,以是可阻挡之势,横推了仙佛人魔妖 “昔年,秉承四劫妖族之余运,你父崛起于四劫之初,欲立上是朽妖庭重塑妖族辉煌······” 那座圣山在我的目光之中诸般变换,过去,乃至于未来的诸般可能便一一流转浮现。 杨狱抬眸远眺。 纵然弱横如魔尊太殇,气运鼎盛如紫薇帝君,都一度被我压的抬是起头。 那,便是为何横跨诸劫不能成为现实,万劫是磨却仍未没人真正成就的原因。 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神佛仙魔、天地宇宙······ 小道,是万类之基,一切存在之根本。 真言一字! 太一门,乃四劫天师许升阳所开辟,名列一十七福地之一,以“太”一'那两枚真言为立派之根基。 ......“所以?” 杨狱心念转动间,了悟了后前因果,也有了退太一门的心思。 立于十劫之处,远眺这万千毁灭气象组成的灭世之劫,杨狱心中亦是由得泛起惊悸。 “既然是甘心,又何必放弃?” 但杨狱自忖,让诸劫之间的鸿沟变得如此重易不能逾越,只怕还是因为帝因。司ー····· 杨狱急急伸手,细微的动作却引得那方时空都为之震荡。 太一猛然抬头,岁月涟漪泛起,道人渐行渐远,走向古老的过去,一切的源头。 青帝微有不忍,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浩瀚如海波般的道光覆盖了整个玄黄世界树: 有尽的劫运化为的狂潮席卷天地万界,恒沙也似的世界,于小浪之上真如沙砾般,随波逐流,完整坍塌。 正文 第21章 终战 “你……”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太一喃喃后默然,想说什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截教杨狱,此人非但有拔世之才,亦有不磨不灭之意,着实非你我可比……” 微微泛起的涟漪之中,传来古老而苍凉的声音,一身着黑袍,面目阴鹫的老者行至此间,与太一并肩而立。 “老夫本不信十劫会有超迈帝因之人,如今,倒有些微相信了……” “老师……” 太一沉默一瞬,转而望向阴雾之中,这尊曾辅佐自家父皇君临天下的妖族巨擘: “道则三千贯穿诸界,大道涵盖所有,一切变量尽在道中,大道,怎么会允许帝因这等存在诞生?” 太一的心神有些恍惚。 帝因之名,于他而言似比天更重,纵然多次重生于诸般岁月时空之中,他也根本寻不到丝毫胜机。 也无法理解。 “我等真个有丝毫胜机吗?” “你的心性比之陛下,相差太远了……” 被称之为妖师的老者微微摇头,眼神冷漠: “老夫与陛下合力,方才缔造出你这足可遨游诸般岁月的无上体质, 是要让你于诸般岁月之中铸就万劫不磨之意志,而你……” “弟子,弟子……” 太一低头,心中黯然,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自妖庭覆灭至今,他不知在游荡了多少岁月,穿梭了几多时空,学了多少法与道,得了多少大神通与法宝。 然而…… “大道无情,万类皆如刍狗,恒沙世界,寰宇诸天,无尽生灵之生死,于大道而言,皆毫无意义,时空若大道,无尽又永前,大道推动诸劫生灭之根本,是为了诞生更多的‘道’……” 妖师负手而立,淡淡道: “帝因之诞生,对于大道而言,似偶然,实是必然。人皆言紫薇乃九劫天命,实则,帝因才是真正的,天命垂青,大道青睐……” “哪怕,祂要合大道?” 太一眉头紧锁。 “然也!” 妖师微微颔首,平静而冷漠: “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无情……” “大道无情……” 太一长长一叹,见妖师神色不动,问道: “老师,我等接下来,应当如何?” “既然不可争锋,那自然只有敬而远之……” 妖师自无犹豫: “老夫已通传诸界大妖,欲合妖族之力,铸就一艘渡劫之舟! 此劫不可争,未劫却尚可期!” 退…… 太一眉头紧皱。 “大道已近失衡,不久的未来,诸道皆寂,灵炁消弭,无量量劫将至…… 我等,唯有退。” 妖师轻叹: “帝因败,则未劫我等尚可角逐天地正统,帝因胜,大道如青天,不见人间,未来世,我等仍可争天地正统……” “老师说的是……” 太一不得不点头,可回想着过去种种,无数时空中的挣扎,仍觉不甘: “老师也说了,那杨狱有拔世之才,不磨之意志,又领十劫大运在身…… 便也没有一丝机会吗?” “呵~” 妖师摇头,转身: “蚍蜉撼树犹可为,但撼天,又岂有丝毫机会?” …… …… “灵炁,已开始消退了……” 缓行于岁月之中,杨狱仍可感知到现世的一切细微变化。 某一刹,他驻足后望。 只见无尽的虚无之中,灵潮滚滚,自道而生,至天海汇聚,奔涌浩荡,无尽无垠。 但在他的眼中,这奔涌不过万载,极盛不过数千年的灵潮之海,已见颓势。 因道生,也因道无。 大道的失衡,终会以超乎任何人想象的可怖姿态,降临现世,轰碎这初开之劫! 嗡! 这一刹,杨狱心神高悬,如天俯瞰。 隐隐间,他似能看到并不久远的未来,那曾摧灭诸劫的无量量劫降临。 一艘艘穷尽无数天材地宝,由诸般强人掌舵的小舟,在那灭世潮汐中随波逐流。 或粉身碎骨,或消失无踪,一如那被拍碎如尘埃的诸般天地…… 混沌法眼无有不至,惊鸿一瞥,杨狱却看得分明。 在那滚滚潮汐之中,他看到了群星熄灭,诸界崩碎,看到了妖族、佛门,乃至于魔道的渡劫之舟。 看到他们搏浪而行,或陨或灭。 在其中,他甚至于看到了武斗门的船只,看到了掌舵的杨间,看到了风雨飘摇之中,神情黯然的一众山海旧人。 最后是…… “你,赢不了!” 模糊的呵斥似从古老岁月之中传荡而出。 杨狱抬头,却见一缕神光,以超迈寰宇极限的速度,横掠于一处处岁月时空,自未来,自过去,自现在而起,无数的身影交织。 最终归为一体。 那是个身量极高的大汉,其人穿金甲红袍,背负金枪,腰间挂着一口金砖,脚踩风火二轮,身上始终被火焰缠绕。 灿灿如神。 而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他眉心的那一只竖瞳! “华光帝君!” 杨狱认出来人,不由得拱手: “多谢帝君当年指点之恩。” 来人赫然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华光帝君,那身陨九劫,穿梭于岁月之中, 曾为他点破劫数所在的那位,马王爷! “杨教主太也客气!” 这位金甲神人环顾四周,打量着杨狱,眼中涌动着震惊与诧异: “马某人于死生之间见了太多人杰,也指点了不知多少,其中跳出劫数的不是没有,但如你这般的,却着实独一无二……” 马王爷越说越惊叹,来回踱步,啧啧称奇: “你居然引得十劫气运尽归一身,生生夺了那秦时的十劫天命?! 了不得,了不得啊!” 马王爷惊叹连连,杨狱也只是静静听着,许久之后,方才问起这位的来意。 “马某此次拦你去路,与当年大差不差,你的劫数在前,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马王爷收敛心神,肃然道: “我知你承接诸道,其中甚至有着三清佛老之道,可你若真个步入那片岁月,也绝无生机…… 此劫,无可估量!” “马王爷看到了什么?” 杨狱心中微动,神色却无变化。 以他今时今日的境界,诸般变量纵然不知,看到这马王爷的瞬间,也能推演出大半来。 一刹之前,他窥见的未来,就属于此种。 “何必多此一问呢?” 马王爷摇摇头,却还是回答了: “大道失衡,三千道化红尘,你抓住这万劫难遇之造化,欲御道三千,与帝因争锋,此路,实无差也…… 大道涵盖三千道,则三千道也必可组成大道,然而……” “缺了帝因的道!” 杨狱开口。 “不错。” 马王爷点点头,有些赞叹,也有些惋惜,他艰难从岁月中爬起来,看到未来时,心中就是如此感觉。 眼前之人,若非生于十劫,换成任何时空,都必是一世之绝顶,甚至,称雄一劫。 可惜…… “大道三千,缺一道便不是大道。你看似缺了一道,实则,是圆满与不圆满的差距……” “多谢帝君解惑!” 杨狱拱手谢过: “只是……” 在这大道动荡,劫数将临的如今,还来拦阻他,他心中自然有着感谢。 “劫之所以为劫,却又哪里是想躲就躲的?” 拜别了欲言又止,最终驻足的马王爷,杨狱再度深入了岁月,逼近了九劫之初。 “唉……” 身披金甲的马王爷轻声一叹,回望那片如海岁月,一时不免也有些愁苦。 纵然是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横渡劫波之苦了,尤其是,上次乃是帝因承劫九九,如今…… …… 九劫八亿四千万年,漫长远非十劫可比,杨狱跋涉于岁月长廊之中,竟似也走了许久许久。 某一刹,他似有所感般停下脚步,走出了长廊,降临在这片岁月之中。 “这便是九劫之初最大的隐秘吗……” 杨狱自语着。 于这处极古时空,他可以俯瞰整座九劫,目之所及,几乎无甚阻拦。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这片时空之中,有着被人截断之处。 他的眼前是其一,九劫无量量劫降临前,是其二,而剩下的…… “你的隐秘,亦或者说,追寻你的来历之人,着实不少……” 杨狱似有所感,缓缓回头: “至少,我不是第一个。” “你确实不是第一个……” 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自虚无中走出,自然而然,好似亘古之初就存在于此: “但你,必然是最后一个!” 帝因,亦或者说是帝劫缓缓开口。 嗡~ 随其声音回荡,这方虚无顿生出诸般变化。 大地、群山、天空、云海、山谷……一一映现而出,自然而然,如道演化。 “玉清大道!” 杨狱眸光微眯。 这不是单纯的变化,挪移之术,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演化大道。 大道生万类,万类之演化,便是玉清秉承之道。 “大道生变,遂古之初,无尽道韵法理,无有不变,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山谷之中,帝劫静坐于一块卧牛石上: “但,万变不离大道。正如无数变量的最后,你仍是会来到此间,完成我的仪式……” “倒果为因!” 杨狱立于山涧,平静的看着这尊曾给予了他无与伦比压迫直至如今的九劫大天尊: “九劫之末,你做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帝劫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却仍是回答了: “九劫之末,我合大道,大道失衡,无量量劫降临,我身死道消,几近于灭…… 但,我并非失败。” 被埋葬了无数岁月,不知多少仙佛神魔追寻的隐秘,帝劫却似根本没有隐瞒的心思,随口道出: “那一刹,我冥合大道,心神俱灭,却也于那一刹,窥见了大道之终极,看到了,道外……” “道外……” 杨狱咀嚼着帝因的话,只觉心中的些微迷雾变得清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道外有道,这并不难以理解,道之外,不是空空如也,不是寂灭虚无……” 帝劫的目光不离杨狱: “那一刹,我抛却了本体,欲以之探道,这是,因……” “所以?” 杨狱挑眉,他的五指翻转,那一口青黑色夹杂的大鼎就浮现在他的五指之间。 嗡~! 直至这一刹,杨狱方才感受到了,那帝劫身上似是而非的气机。 但与暴食之鼎,却只有一分相似,甚至一分也已不足。 “你的到来,是果!” 看到了自己的本体,帝劫的神情也无甚波澜,甚至眼神都不曾离开杨狱一刹: “大道无垠,非人心可及!我于大道,如海中一滴水,空中一浮萍, 本源自于大道,却又怎能合于大道呢?” “所以,倒果为因,就是你的仪式。” 杨狱若有所思,似乎了然了这一切,但心中又不免有些疑惑升起。 “你,不是唯一,也不是例外。” 帝劫的身上升起似有似无的气机: “遂古之初,直至如今,每一个刹那皆有无穷变量,而你,只是无穷变量之中的其中之一……” 嗡嗡嗡~! 一道道感知不到,肉眼却能看到的气机在帝劫的身上交织成云。 其云翻涌,渐生出万般景象来。 这一瞬间,哪怕早有猜猜,杨狱的瞳孔仍是剧烈的收缩了一刹。 在那无数光影交织之中,他看到了太多似是而非的景象。 看到了,无数口暴食之鼎! 无尽的光影交织之间,他所在的,只是其中最为微不足道的一幕而已。 “人外有人,道外有道!” 帝劫的声音有了波动: “你们,太弱了,孱弱的匪夷所思,纵然有着暴食之鼎相助,但最终走到我面前的,也仅有寥寥数人而已……” 杨狱的目光仍是不离那无尽光影交织而成的云海。 “道外,大抵是个很奇妙的地方。” 帝劫也看向那诸般光影: “他们初来之时,往往忐忑而惶恐,可熟悉之后,就变得奇怪……” “他们或善或恶,或矜持或放纵,或小心翼翼,或狂放无边,或想要建功立业,或要成仙了道……” “但他们居然都知道自己的特殊,有一种,奇奇怪怪的,超然感……” …… 呼! 某一刻,杨狱抬头。 一条山涧之隔的对面,那青年帝劫的脸上似有迷雾浮现,继而蔓延至全身。 当那迷雾渐渐褪去之时,杨狱看到了‘自己’。 身形、五官、气机……乃至于本源灵光! “这便是倒果为因吗?倒确实有些意思……” 杨狱抬起手,那迷雾如水般笼罩了他的身体,然后,在他的感应下,欲从根本上改易他的一切。 他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法力、道行在发生扭曲…… 从自己,转向帝劫,甚至是…… “暴食之鼎!” 渐散的迷雾下,杨狱抬起手,他的五指已成青黑之色,而那青黑之色还在蔓延。 很快,在他的注视之下,他的手臂就化为了鼎足! 嗡! 杨狱眼皮颤动,心海中翻起惊涛骇浪,无尽的劫气滚滚而至,将一切都为之淹没。 “我生变量无穷,终有一日会生出‘果’来,这‘果’本不该是你,也可以不是你……” 帝劫缓缓起身,漠然的眼神之中似乎有着涟漪: “我曾应了他的,但你,不该成道……” 说话间,帝劫缓缓抬手,如玉的五指轻轻一捏间,已将一口青黑夹杂的古鼎攥在了掌心: “倒果为因……嗯?!” 突然,帝劫的眼皮抬起,那与杨狱一般无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看来,我的猜测不差。” 微风吹散了山涧间的迷雾,杨狱缓缓走出山林,打量着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帝劫: “大道失衡,灵潮都将退去,天地都将崩灭,欲合大道的你,本就该是首当其冲……” 噗! 帝劫指间的青铜鼎崩灭如雾,而杨狱的身后,大鼎如星斗般徐徐转动。 “倒是有些意思……” 帝劫垂眸,褪去了杨狱之相。 “欲承其尊,必受其重!” 杨狱冷眼相望,漠然的眼底,却似有烈火燃烧着。 大道失衡,一切法与道都将不可避免的走向沉寂,一如无量量劫降临。 这是足可让四御五老都为之色变的灾劫,更没有任何人敢在如此境地,与已合大道的帝因为敌。 强如太一,青帝,华光,亦心生绝望。 当他,却不在此列! 他持混沌天,容纳诸般道,太清楚诸道压身之重了,那是让他万载难离蓬莱岛的重量! 而大道之重,何止亿万万于此? 因而,他很清楚,大道失衡之初,灵潮未退的此刻,正是他等待了万载的,最佳契机! 哪怕他仍在六司,哪怕他还未容纳三千大道,哪怕他道行法力都还未逼近四御五老…… 哪怕…… 轰隆隆! 山崩于瞬息,天裂于刹那,似有群星崩灭于同时。 杨狱跨步登空,直如日月行天: “大道涵盖万有,包罗万象。杨某很想知道,背负着整个大道反噬的你,是不是还那般横勇无敌,无可撼动!” 晚安……推书一本《我在万界加点》风灵月影,从不让你失望! 突发意外的齐玉获得了时空穿梭的能力,起初的弱小没关系,他有“游戏史上最强的黑科技——风灵月影”加持,获得灵蕴之后加点就可以变得更强、更劲、更霸! 不同的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力量才是真的! 正文 第22章 (大结局) 轰隆隆! 刹那之间,天惊地动! 杨狱踏步登空的刹那,其周身似有无量量道韵升腾而起,滚滚激荡,纵横交织,向着无尽岁月时空蔓延。 灿灿然神光直冲天阙至高而去,一副堪称煊赫的画卷,以其为中心,徐徐勾勒而出。 混沌交织,道韵弥散。 嗡! 似有似无的道音传荡,以其所立之时空为最初,以超迈万有之速,贯穿诸多维度,覆盖层层时空,通达无尽的古史。 霎时间,极尽可怖的光波荡漾在恒沙世界,寰宇诸天。 似道之所在,便无有不至! “这是?!” 十劫天海界,太乙帝君似有所觉般猛然抬头,只觉道音自无尽遥远的岁月之中传荡而出。 诸般道韵似尽成其媒介,口舌,传荡诸天,无远弗届,无所不达! “是他!杨狱?!他竟然,真个杀去了九劫!” 寰宇皆震,无数神佛皆被这一刹那的震荡所惊动,纷纷站起身来,望向那九劫之初。 杨狱的行踪自瞒不过一众有心人,可绝大多数仙佛也并不认为这位截教教主会在此时动手。 只以为他是想要从无尽岁月之中寻找到帝因掩埋的某些东西,寻求克制之法。 但此刻…… “大道初初失衡,他竟……” 万寿山中,万寿道人眼皮狂跳,眼底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极目望去,只见灿灿然道光交织纵横成一副堪称可怖的画卷。 画卷之中,有混沌翻涌,有道韵弥漫,恍惚间,似有一口汇聚无尽神圣的三宝玉如意升腾而起, 可旋即,那烛照万界的三宝之光就被一口烈焰熊熊的八卦炉所覆盖, 继而,有森森剑光贯穿诸般岁月,神锋矗立。 极尽的道韵沸腾交织之间,竟似是要化为实质一般…… 三宝玉如意、诛仙剑、八卦炉、中天黄角、降魔杵……十二品白莲…… 一道道虚无的光芒,化为实质的道宝,于岁月长河之中一一显现。 有龙吟虎啸,有凤凰展翅,有烛龙睁目,有麒麟仰天长啸! “杀!” 遥隔无尽岁月,两劫之隔,诸般神佛也皆觉心神震颤,似感受到了那无尽凝练的强大意志。 嗡! 踏步,登天! 这一刹那,杨狱万载修持之一切底蕴尽化为道焰燃烧,将他的身形推举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岁月、虚空、真实、虚幻……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被他一撞而碎,一触而穿! 也直至此刻,他的目光方才真个穿过了那横拦在前的帝劫,看到了,真正的帝因! 嗡! 沸腾激荡的道韵,在瞬息间平复下来,传荡至诸般岁月古史之中的巨音,也随之消失不见。 “帝因!” 十劫玄黄界,古树之下,青帝蓦然抬头,心神都不禁为之一颤。 这一瞬间,万类失声,亘古至今,一片片古史皆寂,无数的神佛豪雄都为之骇然。 所有人,无论身在何处岁月时空,无论修持高低,无不骇然失声。 一双灿如日月,却超迈了遂古之初直至如今一切天体的眸光,缓缓浮现。 那眸光灿然,烛照万界寰宇,照彻过去未来。 其大无边,更似无所不在。 无数神佛修者骇然望去,只觉那眸光之中蕴含了亘古至今一切道韵法理, 过去未来乃至于现世,恒沙世界,寰宇诸天尽在其中! “帝因!” 虚海之中,一尊尊道化之人无不悚然而沉寂。 七劫墨龙君下意识的化为龙族本体,鳞甲倒竖,如临大敌,在那眸光之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生死。 又何止是他? 眸光如镜,照彻万有,同一瞬间,无数神佛之修,尽数在那眸光之中看到了自己。 看到自己的生,看到自己的死! 眸光如镜,如道,如天,如命,如运……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双眸光的伟岸与神圣,只觉古往今来,一切有无变量尽在其中。 “这样的境界,祂,祂已经合了大道了吗……” 妖族据点,太一心神颤栗,浓烈至极的仇恨都无法让他在此刻稳住身形,几乎就要跌坐在地。 他的身后,一众九劫妖族大圣皆神色惨然,窥见这一双眸光的瞬间,只觉一切都似失去了意义…… 在这一刹之前,不止是诸多妖族,十劫诸修,乃至于诸般道化之人不乏心怀探究帝因奥秘,甚至暗含谋划者。 但如今,眼见得这眸光烛照万界,纵然是一种心高气傲的道化之人,也觉心神颤栗,诸般杂念尽熄。 那一尊以低位阶诛杀他们于极盛时的九劫大天尊,其境界远远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之外。 这,已经不是他们可以触及,理解的伟力了…… “万劫不磨,道之极境啊!” 缓缓抬头,妖师喟然长叹,眼底涌动着难言的光芒,他极目远眺。 那眸光烛照万界,光芒所至,一切阴霾尽被驱散。 某一处隐秘岁月之中,有血莲缓缓浮现,魔尊太殇盘坐其上。 “道之极致啊,帝因,帝因……” 他远眺九劫最初,看着那诸道交织而成的混沌天阙,眼底闪烁着冷漠的光芒: “蚍蜉撼树,可悲不自量!” 轰! 层层道光交织如神锋冲天而起,可比之那涵盖万有的眸光,却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能从无穷变量中寻到这一线生机,倒不愧你‘截教’教主之名,可惜……” 宏大到无有不至的道音回荡于寰宇诸界之间,自遂古之初直至十劫,一切岁月古史皆为之颤动: “毫无意义!” 嗡! 无量量光辉生无量量道韵。 于寰宇诸界诸般仙佛大修的注视之下,似汇聚世间一切光芒的手掌徐徐而下。 一掌落下,万般光芒皆寂。 以九劫最初的那片时空为中心,诸般岁月时空尽为之坍塌虚无, 恍惚之间,重重岁月古史皆被无形巨力按坍成一个极为渺小的黑点。 极尽可怖的冷意于倏忽之间弥漫四野八荒,寰宇诸界。 恍惚间,诸般神佛皆为之颤栗悚然,只觉天地岁月,一切变量都好似遥在这一掌之下,坍塌破碎,归于彻底的虚无! “这样的力量……” 万寿山中,五脏观内,一众道化之人皆神色肃穆,叹为观止者有之,颤栗难言者更多。 古观之中,三葬和尚眸光黯淡,心神亦为之摇曳: “天差地别,何以逾越……这样的境界,这样的伟力……” 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一掌无所不在,在过去,在未来,也在现在, 在此间也在彼间,涵盖一切,无所不容,无处不在! 而这一击,是帝因在大道反噬,背负天地之重的情况下,所发出的。 这是何等之可怖可畏? 这一瞬间,寰宇诸般时空,恒沙也似的修行者,见之无不颤栗骇然, 更有不知多少神佛都不由得匍匐于地,颤栗臣服! “这便是祂要追寻的合道之境吗?” 无尽的道韵垂流之间,杨狱缓缓阖眸,诸般时空之景尽入心头。 这一刹,他能感觉到,一处处时空岁月之中,皆有神佛目光交汇。 他所在的这方岁月时空已尽成虚空,而那极尽可怖的威能正以一种莫测之轨迹缓缓扩散至诸般时空,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坍塌破碎的毁灭之相。 天要人死,不得不死,道要天灭,天不得不灭! 这是真正的大道之力,涵盖古今一切道与法, 真正的,无法逃避! 无可阻挡! 嗡! 心念转动之时,杨狱周身大放豪光,混沌天内烈焰翻涌, 一口口道化之宝皆被火光点燃,于刹那之间,迸发出无尽光辉来。 那是他万载以来以混沌天为凭依收束的诸般大道,其数量虽是不多,却无不是寰宇诸界内名声赫赫之大道。 嗡! 烈焰熊熊之间,似有一尊尊古老的存在从虚无中走出,加持于混沌天上。 三清、二老、烛龙、无圣、须弥诸佛…… 诸般法道尽加于身的瞬间,杨狱的气势也随之攀升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 倚拳而起如神锋,直抵那弥天也似的巨掌。 嗡!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一刹之前,诸般时空之中的神佛强者皆看到了这两尊当世最强的存在的碰撞。 可一刹之后,却失去了对于外界的任何捕捉。 只觉感知之外的天地时空尽化为彻底的虚无,无光无亮,犹如无量量劫降临之后,万类皆空的大毁灭! 呜~ 似一刹,又似许久许久之后,巨大到时空都无法阻拦的巨音响彻寰宇诸界,传荡在整个十劫天地之间。 有道化之人极目远眺,只见那古老的岁月最初,有无尽神光照耀混沌, 岁月、时空、阴阳、五行、开辟、终结、演化……无穷的大道法理于此刻为之沸腾。 这一刻,没有人能看到那两尊无上存在的交锋,强如万寿道人这般半步万劫之辈,其视线也被那无可估量的劫运所阻拦。 但隐隐间,他心中还是升起一抹明悟: “他还是不敌帝因……” 不止是万寿道人,同一个念头几乎浮现在窥见劫波的所有道化之人的心头。 有人冷笑,有人大笑,有人皱眉惋惜,更多的人,却是沉默不语。 诚然,那截教杨狱横压他们万载之久,逼得他们无法成道,彼此可谓是仇深似海。 但他们更清楚,比之杨狱,一手将他们从古老岁月之中拖拽而出,将他们丢来此劫的帝因,才是他们必然要面对的最强大敌。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心思,那爆发于九劫之初的战斗,却已然不是此刻的他们可以插手。 纵然是七劫那两尊曾触及四御之境的无上巨擘,此刻也只能隔劫而观,望劫波而生叹。 “万载修持,就敢直面帝因,此人固无远虑,却也有不世之勇……” “如此人杰,若非生于此劫,只怕其人成就还在我等之上……” “可惜,可惜……这一击真正爆发之时,就是其彻底神魂俱灭之时……” “大道之手,那帝因的一击,涵盖万般法理,也可抹平一切道韵……那杨教主虽收束了诸般道韵,可到底不曾收束大道三千,只怕是……” …… 望着九劫最初那犹如黑洞深渊般的可怖战场,纵然是仇视杨狱的诸般道化之人,也不由得心下摇头,不乏有惋惜者。 蓬莱岛上,如杨间等截教中人,则无不神情肃穆,压抑无比,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他,死了!” 一刹,又似千万分之刹那之后,某一处隐秘时空之中,端坐于血莲之上的魔尊太殇的眸光陡然亮起。 他此身乃是夺舍杨逆之身,虽早已抹去其人一切痕迹,但冥冥之中,却仍可察觉到杨狱的气机。 这一刹,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杨狱气机的彻底消失! 与其同时,他感受到了一股雄浑如海,苍茫浩荡的气机向着自己倒灌而来! “终于,轮到本尊了!” 感受着那自冥冥之中而来的澎湃道机,魔尊太殇缓缓抬头,嘴角闪过狰狞的笑意。 他之所以冒着被那杨狱追杀的风险,也要留下那冥冥之中的最后一缕痕迹, 为的就是今日! “本体身陨,而化身未亡,则其一身功果道韵,就将尽加我身!” 轰隆隆! 无穷魔意冲天而起,裹挟着滔滔血色,似要染红寰宇诸界! 法则之海,也于此刻为之降临而下! “有人趁机成道?!” 惊天动地的波动,瞬间惊醒了一众道化之人,有人心中一动,顺势引动道劫降临,也有人悚然一惊,认出了那滔滔血色之中的魔尊: “魔尊太殇?!他竟蛰伏在此,等待此时成道!” 有人惊呼骇然,引得无数人侧目此间。 太一悚然,转头看向自家师尊,却见妖师漠然而立,似是早有所知。 “血海不枯,太殇不死!血海早已降临,而其复生未久,为的,就是此时!” 妖师手捋长须,平静而冷酷: “一介莽夫难堪十劫大运,倒不如成全太殇!以其之心性禀赋,未必不能……” “嗯?!” 话音未落,那妖师的神色陡然变了。 咔嚓! 无尽魔意交织之中,沐浴在法则之海洗礼之中,欲要再度接引大道,重登六司的魔尊太殇的神色也顿时变了。 刹那之间,他的笑容似被无形的寒意所冻结,一同冻结的,还有他的身躯,血莲,道韵, 甚至是,法则之海! “这是……” 血莲之上,魔尊太殇的眼底涌现出惊怒已极的光芒。 那一股澎湃难当的可怖气机,伴随着冷漠的声音,同时降临在他的心海之中: “血海不枯,太殇不死?杨某希望你真有如此之神通……” “你?!” 太殇怒目圆睁。 下一刹,就与其座下血莲,乃至于降临不久的法则之海的虚影一同, 轰然爆碎在虚无之间。 轰隆隆! 那无可形容的可怖道机,也于这一刹,降临在十劫天地之中。 超迈世间极限的巨音,在虚无之间掀起了足可灭世的惊天狂潮。 潮汐翻涌间,岁月的界限都被打破,无尽无垠的混沌之海泛起惊涛骇浪, 不知多少道化之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拍的无影无踪。 “啊!” 似一刹,又似许久之后,魔尊太殇的怒斥方才响彻在惊涛也似的潮汐之中: “杨狱!你敢算计本尊?!” 咔嚓! 无尽道韵交织之间,杨狱适时收起那一枚神光黯淡的真言一字。 此刻,他环顾四周,却已感知不到任何外在天地,乃至于法则大道。 绝对的虚无,再度降临在他的身上。 “大道之手,存在权柄……” 虚无之间,杨狱能够感知到自己的一切都在消融,道韵法理,道行法力,神通,乃至于混沌天! 大道无形,包罗万象,也可抹去一切。 大道涵盖三千道,可生诸般道法,也可让天下无道! “你,不是第一个走到此间的域外来客,却是胆量最大的那个……” 虚无之间,帝因的声音真实降临: “在你之前,那些域外之人,无不是到了穷途末路,亦或者将一切尽修至自以为的顶点再来…… 唯有你,道未成,就敢来直面本座,虽不自量力,却也不得不让本座佩服你几分……” 嗡~ 似有似无的光芒降临此间。 杨狱微微眯眼,却见那一缕光芒划破虚无,犹如开天辟地的那一缕光芒, 分割了阴阳,化生了四象…… 刹那似也不到,本来虚无空寂之地,竟然生出万种气机,万种气象,万类生命也随之化生而出。 这是…… “万载之前的山海界!” 杨狱看向那一方世界。 其间岁月流转,似乎在重演着万载之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黑山城,看到了城外的流民,看到了陡然降临,浑浑噩噩几乎被生吃的自己…… 也看到了将自己从血泊之中拉起来的老爷子…… “十劫之限,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此乃本座合道之限……” 帝因的声音回荡: “我,曾应了他,许你一生安平,此刻,便应其所求!你可以选择……” 咔嚓! 似有惊雷划破山海。 杨狱于雷光之中看到那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面容…… “老爷子……” “本座许你,于此间山海,与家人安享晚年,直至十劫崩灭……” 杨狱垂眸不语。 “亦或者,魂飞魄散!” 道音回荡不休,犹如永恒常在,杨狱环顾四野,他穷尽道韵的一击, 撞破了虚实之隔,触及了大道本真之所在,可直至此时,他仍未寻到帝因。 真如大道,无所不在,又无处可寻。 直似凡人拔刀向天,纵有移星换斗之力,又如何触及天之分毫? 天地之间,星辰沙砾无二致,大道之下,亦如此。 只是…… “你自诩为大道,可观寰宇一切变量,应当知晓杨某是什么样的人……” 垂落的眸光缓缓抬起,扫过那栩栩如生的天海界,扫过一众家人亲朋故旧弟子, 最后,他望向那虚无空洞的至高之处: “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嗯?!” 虚无之间,道音似有惊诧,可不及一刹,极尽耀目的光芒大炙,淹没了这片虚无之地。 灿灿然道光之间,杨狱的身形如烈焰之中的蜡烛般迅速融化, 却又以看似缓慢,而又不可阻挡之势,缓缓生成。 不见了四肢,不见了五官,不见了原本模样。 虚无之间,烛照一切的眸光再现,却只映彻出一口青黑色夹杂的大鼎。 “倒果为因?” 帝因的声音中闪过一丝诧异: “还要挣扎吗?却又有何意义?纵然你道成三千,结局也早已注定, 你……” 杨狱漠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你欲倒果为因,那我,便成全了你,又能如何?!” 如何胜过一尊禀赋跟脚悟性造化,一切一切皆在自己之上,且早于自己诞生之前无数之年,已修持到极高境界, 且将自己一生一世,乃至于未来都尽观于心的无上巨擘?! 纵然是其身已化道,要承受大道失衡,万道紊乱的反噬的情况下,杨狱也根本不认为自己可战而胜之。 甚至于,一丝把握也没有。 因而,自始至终,他的目的,也根本不是要在这九劫最初击败帝因…… 而是,要在其承载大道反噬的这一刹那,找到祂! 嗡! 无尽耀目的光芒淹没了一切,也照破了一切阴暗于虚无之地。 青铜大鼎于光芒之中剧烈震荡,旋转。 而杨狱的意志,也于这一刻攀升至从未有过的顶点,并,极尽而巅! “这才是你的谋划吗?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烛照万界的眸光中似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倒果为因】 【果果因因,因因果果……以因为果,化果为因…… 穷尽本源之灵光,可,化果为因,追溯最初!】 无尽讯息于心海之中翻涌激荡,杨狱的心神意志却没有半分波动, 任由那无尽讯息化为的巨浪拍击心神,悍然绝然的点燃了自身意志! “仙佛之道上,你为魁首!遂古之初直至无尽遥远的未来,也未必有人可以胜过你…… 但,若是……” 下一刹,那一口青铜巨鼎,已在万道豪光之中,化为超迈一切极速的流星, 直冲向那无尽高远的至高之地! “诸天无道呢?!” 嗡! 神光大炙,眸光合拢,帝因的声音中终是有了波动: “原来,你不是要以混沌天统御诸道,而是, 武道?!” …… …… 十劫一万八千七百年,截教教主横渡劫波,登临九劫最初,与帝因鏖战于岁月长河。 是日,时空震荡,万道不宁,虚海沸腾,万载不熄…… 诸界震动,举世哗然。 次日,有道化之人墨龙君成道于天海之畔,同日,寰宇之间,道光直冲牛斗,数人成道。 数年后,蓬莱岛封门,截教十二仙纷纷回门,风雨欲来。 十劫一万九千七百年,以七劫乱罪,墨龙君为首的七大成道主降临法则之海,威临蓬莱岛。 是日,须弥佛老,大日如来、慈航大士来援,双方大打出手。 一战后,截教山门被毁,截教十二仙皆重伤,副教主杨间悍然拔刀, 以八九玄功化出截教教主,一战,诛杀乱罪等三尊成道主,魔龙君狼狈而走。 又百年,天地震荡,寰宇不宁,一众道化之人纷纷成道,却惊觉劫气弥漫,灵炁衰退加剧,道韵渐归于无。 其后数千年,再无人成道。 直至十劫两万七千六百年,万寿道人成道于五脏观中,人参果树遮天蔽日。 同日,玄黄界中万木生长,玄黄树下,青帝成道,紫薇帝君随之归来。 又百年,蓬莱岛封闭之山门洞开,副教主杨间破关而出,巡守诸界,镇杀诸般妖氛,数斩成道主。 终于天海证得司法天尊位,登临寰宇绝顶之列。 其后数千年,司法天尊杨间行走于诸界之间,穿梭于岁月古史之中, 与截教诸仙一同,寻找消失在劫波之中的九劫时空,无果。 大道激荡越发激烈,诸道渐趋黯淡,某一日,重伤万载不愈的墨龙君坐化于山门之中,引得诸界哗然。 诸道隐没,由此开启。 其后岁月,诸界动荡依旧,截教副教主杨间鼎立诸法,代天巡守,维持劫前秩序。 道韵渐黯,灵炁衰减越发剧烈,劫气日浓。 又千年,万寿山外草木凋零,人参果结果三十枚,其后,本源枯竭,再无所出…… …… …… 当! 当! 当! 云海翻涌间,晨钟之声自大罗天中垂荡而下,引得天海震动。 有神佛走出闭关之地,只见群星映于白日,帝辇出巡,中天紫薇大帝出天海。 降临法则之海,行至蓬莱岛前。 同日,玄黄界天地震荡,玄黄树下,青帝睁眼,拔出玄黄树,托举玄黄界出巡。 有孔雀大明王自须弥山中落,并大日如来同时出巡。 “开山门!” 群星现于虚无之间,蓬莱岛中,杨间起身,领群仙来迎。 “大道失衡已近极点,劫气日浓,灵炁日减,至多万载,甚至不到,无量量劫只怕就将到来……” 青帝持树而来,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欲渡劫波,必尽天下之力不可!” 大殿中,一众成道主皆沉吟不语,后,杨间开口,以截教之名,发通传万界书,邀诸般成道主,于百年后相聚蓬莱。 应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 其后千年,天地越见凋零,非但再无人可成就六司,甚至七元也已难以晋升。 又千年,八极已是极难。 灵潮复起不过数万载,寰宇诸界竟已再回天变之前,除却天海界以及附近诸界外,边缘大界,灵炁稀薄已极,仙佛难以驻足。 数年后,杨间再发通传万界书,应者如云。 百年后,蓬莱岛上强者汇聚,消失数万年的烛龙再现,老迈之身引得一众成道主心有戚戚。 同日,诸强者达成共识,取天地奇珍,尽诸界之力,欲铸渡劫之舟。 百年后一日,诸界血染,血海干枯,一代魔尊再现之时,道光消散,几近于陨落。 引得一片哗然,截教诸仙纷纷追寻无果,副教主杨间舍弃杂务,追踪而去。 …… …… 呼呼~ 寒风吹卷大雪,大地天空皆白。 一片萧瑟的荒野之间,一艘艘甲车穿梭而过。 “岁月啊!” 一间不大的包厢之中,杨间远眺荒野,天地皆白,一如他鬓角一般。 岁月流转,此间,距离当年诸强汇聚蓬莱岛,却又是千余年过去了。 这千余年,天地动荡越发剧烈,大道失衡已可被寻常人察觉到了。 十劫初开之后,灵炁暴涨万万倍,寻常人的寿元都暴增数倍,而如今,一切再回到了最初。 甚至于,成道主也已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再无法与天地同寿。 “咳咳~” 包厢内,传来浅浅的咳嗽,杨间望去,面色煞白如纸般的老者映入眼帘。 只见其人暮气深沉,可见命不久矣,仅从外表,谁人也认不出其乃九劫赫赫有名的太古魔尊,太殇。 “万道沉寂,当在三千年后,但如今,大道已近乎于不感知…… 万道,即将消失!” 太殇的声音沙哑,他看着那与他梦魇中七分相似的面容,眼皮抽搐: “这一切,皆与你的兄长有关……他,他……他不知做了什么,万道都向着未诞生之前而去……” “哦?” 杨间冷眼看着,心中却有些酸涩。 他仍记得自家兄长出行之前与自己的最后一次谈话,那一次,兄长并未留下什么交代。 却将他所开辟出的,人仙武道的最后一步,心武之道传给了自己。 那是集万般道韵,只铸武道的极端修法…… ‘兄长他,走到了这一步……’ “他,他不知道做了什么……这,绝不是寻常大劫降临,万道,是要彻底的消失!” 太殇的神情有些激动: “我的道,彻底消亡!不是劫气蒙蔽,而是如同没有诞生过一般,彻底的消失了!” “所以?” 杨间的眼神有了变化: “我哥,可能还在与那帝因交锋?!” “你……” 太殇一口气几乎被上来,憋得满面通红: “但你,天下所有的修行者,都快死了!” “呵~” 杨间笑了笑,抬手一指点杀了这尊魔尊最后的残念,似有所觉般走出了包厢,离开了这一辆甲车。 当他再度现身之时,已行至一方巨城之前。 风雪之中,天地萧瑟,此城却极为热闹,遥隔数里,都能闻听到其中的鼎沸人声。 “黑山城!” 杨间心有所感,于城门之外合上双眸,封闭五感,只任由冥冥之中的牵引,走入城中。 最终,于一处小巷外停下脚步。 呼~ 似有风吹叶动,小巷内的一扇古门洞开,光秃秃的老树下,一少年背对而坐,似在雕琢什么,木屑纷飞。 “哥?” 杨间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眼眶不由得微热: “你赢了……” 老树下,那少年自木屑纷飞中取出一架挂满了各式兵刃法宝的龙形木舟,微笑起身: “嗯,赢了!” 嗯……完本了。最后一次祝大家晚安了! 正文 完结感言 完本了。 其实还有一些东西可以写,但我觉得可以番外补上,整个故事主线到这,是可以完本了。 结局与最初的设定是有点偏差的,但大差不差,毕竟,我很早就给出提示了,鼎,就是帝因,帝因就是鼎。 我这本最初提及前世,提及暴食之鼎是从前世带来的,本身就是要写金手指的来历的。 偏差就在于,我本来想写到十劫结束,杨狱与诸劫英豪争雄,以最巅峰的状态去迎战帝因。 但写着写着就觉得不太对,帝因这样的人,会允许自己那样落幕吗? 所以,结局写的很慢,也很痛苦,现在,可以缓一缓了。 从第一次阳开始,狗子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健忘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昨天的章节今天就记不起来,这对于我这种来说,是很恐怖的。 很久才恢复一些,期间吃了不知道多少药,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肠胃是出了点毛病…… 写这章的时候,左侧太阳穴还突突乱跳…… 感谢书友,感谢大家的支持。 一秒记住https://m. 完本后,缓一缓,养一养身体,看看书,充充电,顺便将我报名了五六年的驾照考下来…… 当然,还有大道纪的结局,我要补上一个。 至于下一本写什么,有点思路,但没想好,但一定要是个爽快不拖沓的故事。 当然,那可能是蛮久之后的事情了。 最后,当然是喜闻乐见的献祭。 献祭以下,让诸位读者老爷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神诡世界,我能修改命数——白特慢 我在枉死城上班的日子——奈何笑忘川 走进不科学——新手钓鱼人 化演诸天——王骑鹿 我为长生仙——阎ZK 仙人只想下班——堪梦01 2014:我要做总督——焰火璀璨 人在死牢马甲成圣——白衣学士 仙人只想躺着——虾仁猪心 真实洪荒游戏——一夕成道 十都九曜八极七元六司五老争道果,东方扮演法+命格晋升——南山行者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甲壳蚁 我穿越的神话世界都成真了——牛油果 武德充沛——烟火成城 高天之上——阴天神隐 两界:从睁眼关公开始——七只跳蚤 …… 最后,江湖再会了诸位! 正文 番外:诸天无道 “太殇陨落了!” “九劫太古之初,曾与妖皇、帝因争雄的一代魔尊竟然陨落的如此无声无息!” “这般存在的陨落,天地间居然也毫无异象……” “万道消失,大界归墟!九为极,十为尽,难道此劫便是终劫吗!” “不甘!不甘!老夫尚不知六司之上是何光景,尚未触及大道本根,怎么……” …… …… 魔尊太殇陨落于山海界,若在万道消失之前,这是足可轰动寰宇诸天的大事件,可在如今这道韵稀薄的劫末,却只泛起些微涟漪。 仅有寥寥一些躲在福地洞天之中苟延残喘的昔日成道主稍稍唏嘘了几句。 无他,万道消散至今的数万年里,太多的传说落幕,太多的神话黯淡…… 昔日帝因搅动时空长河所引来的三千道化之尊,到得此时,已百不足一。 “太殇……” 妖族古村,越渐凋零的老树之下似有呢喃响起,形容枯槁,似已迟暮之年的太一缓缓抬头。 阴影中,是比他还要苍老不堪的妖师。 “老师,这么多年了,弟子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您老……” 太一扯了扯嘴角,笑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灵炁褪去,万道消散,对于一切修行者都是堪称致命的打击,甚至越强大的修行者,遭受的反噬就越大。 就如海水枯干,越大的鱼,就越容易遭灾。 比如妖师。 这位纵然是在九劫太古都极为神秘的强者,如今也显现出了真正面目。 苍老而阴冷。 “境界高一线,就似无边际了……祂们两人交手的余波,已使得万界沦丧,大道消散……” 妖师来到树下,却没有理会弟子的调笑,只是遥望远天,连连叹息: “诸天无道,诸天无道,真真是,可怖可畏啊!” 九劫之因,十劫之果! 妖师长声叹息着,半晌方才将心中的悸动压了下来,看向太一: “万道皆散,洞天福地亦不能存在,我等所打造的渡劫之舟,终还是……” “失败了!” 妖师的声音中带着苦涩,而太一斜靠着老树,却似早已有了预料,有些疲惫,也有些释然: “就此消散,或许也无不可?老师,我等挣扎了如此多年,也该歇息了……” “歇息……” 妖师默然,半晌后毅然转身,鼓动余力跨入虚空之中: “我不甘!” “不甘……” 太一怔然。 万道初散之时,三千道化之人以及截教群仙已皆开始炼制渡劫之舟。 但…… “不甘,又能如何呢?” 太一缓缓阖眸,心跳渐渐气息一并归于平缓。 嗡~! 突然,淡淡的嗡鸣声自耳畔响起,太一缓缓睁眼,疲惫望去。 却见虚无之间,似有光生,一艘上刻龙纹,高足三十六层的巨舰撞破虚空, 降临此间。 “那是?!” 太一心头一震,挣扎着望去。 只见那巨舰破空,搅弄岁月,战舰之上,有人负手而立,如日如神,耀目已极,灿然不可直视。 “杨教主?!” 嗡~ 如遭雷殛,太一竟是直接站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尽是震惊与骇然。 他,他…… “他竟然胜了帝因?!” 嗡嗡嗡~ 巨舰划破虚无,似有无边光芒如潮般倾泻而出,以这处虚空为中心,四向扩散,无远弗届。 似要将万界诸天一并照耀。 这一刹,几近消退的灵炁之潮似乎再度泛起,以极尽猛烈的姿态,迎接着那渡世之舟的光芒。 嗡!~ 虚空震荡,诸界沸腾。 残存于各方天地之中的修行者无不惊骇失色。 万寿山,干枯老死的人参果树下,与树皮一般干枯的万寿道人勉力睁开眼: “他,真个胜了!” 以万寿称名的老道一时也难以抑制心中的震荡,他身后干枯的人参果树随之裂开, 露出其下的一袭红衣: “不枉老夫耗尽草还丹为你红颜续命!” 一抹红润涌起,干枯老迈之态瞬间褪去大半,万寿道人大袖张开,将道观老树尽数裹起。 应那灿然神光之接引,跨步向着那一艘巨舰而去。 “杨教主!” “大道轰鸣,灵潮沸腾,那一搜战舰上,蕴含着无尽的道蕴法理!” “那是,帝因的大道!” “他,是他?!他竟是胜过了帝因?!” …… 这一刻,不止是万寿道人,残存的道化之人,寰宇诸界间的修行者无不受到那光芒的感召,纷纷涌向那艘巨舰。 而这,却仅仅是个开始。 嗡! 巨舰之上,神光如瀑般不住奔涌而去。 杨间极目远眺,只觉那洪水般的光芒没入虚空,犹如无数条天龙化为的锁链, 向着寰宇诸天,恒沙世界蔓延而去。 “这是要将万界诸天尽纳入那艘巨舰之中?!” 一处虚无之地,被神光惊动的妖师眼底涌现出惊骇已极的光芒。 自古而今,诸劫至此,天上天下,能够承载万灵万界的权柄,有且只有帝因的, ‘存在’! “那艘巨舰,是帝因所化!他,竟然真个胜过了帝因!” 地龙缚了天龙,麻雀遮了凤凰! 一世修行的小辈,居然压过了古往今来,唯一跨出半步,几与道同在的帝因! “他……” 虚无之间,一条几近干涸的血河之中,一朵枯败的血莲缓缓舒张。 “老贼安敢夺我肉身?!” 犹如从漫长的梦中醒转,杨逆恍惚间睁眼看世界,却见得一艘巨舰横亘于岁月长河之上。 迸发出照耀诸界诸天之光芒。 无尽的神光缭绕之下,他看到了那个令他厌恶又脱离不得的本尊…… 这一瞬间,他的思维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居然有这种事?” 杨逆喃喃,似无法接受,却又沉默下来,任由那光芒如练,将他裹挟而去。 嗡~ 嗡~ 神光如瀑,照耀诸天。 巨舰划破岁月长河,于虚实之间横掠无数时空与世界。 “呼!” 沐浴在无尽光芒之下,杨狱感受着万般法理,这一刻,无尽大道尽在他的视线之中。 “老爷子……” 某一刹,他突然伸手,自无尽虚无之中,将一段破碎的岁月凝聚。 光影间,是一个其貌不扬,有些精悍的老者。 他似乎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他的脸上尽是恐惧,眼神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我,我应了……我只想,只愿我儿……” 画面,于这一刹定格。 杨狱探出的五指抓破了虚实之隔,来自于帝因的权柄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老爷子……” 杨狱长出一口浊气,躬身前行: “我接你回家!” …… 渡世巨舰,划破无垠虚空,穿梭于断续的岁月之中。 万道交融的光芒化作无数锁链,将虚无之间,常人绝无法理解的天地拖拽而来, 万灵众生,尽被接引至这一艘巨舰之中。 哗啦啦! 不知过了多久,当巨舰的光芒纷纷归来之时,包括杨狱在内,诸天万界的所有生灵尽数听到了巨大的潮声。 却见得,虚无之中,黑暗如水,其所到处,一切真实或虚假的存在,尽如泡影般破碎消散于无形。 有残破无生灵的古老宇宙,弹指即灭。 无尽的永寂,降临于十劫之末,万物尽皆归墟。 只余一艘巨舰,带着诸劫至今一切道韵与光芒,驶向无尽黑暗的尽头。 …… …… 休息了蛮久,但也不算偷懒,新书敲定大半,大道纪也重新翻看了几遍。 但感觉续接还是有点难,狗子尽量吧,写点再开新书…… 嗯,就这样。 正文 《道爷要飞升》新书已发。 如题。 吸取经验,这一定是个爽快的故事。 《诸界第一因》《道爷要飞升》新书已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诸界第一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