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将和她没用的男人》 你我之间 第一章:女将军 伊麦基大陆,一个在大陆上有着人族、魔族、精灵和矮人;一望无际的大海中还有海族存在的神奇世界。 根据很久以前的协议,各个种族之间互不侵犯,哪怕是最为凶暴好斗的魔族,在契约精神这一方面也出人意料的恪守约定,甚至达到了一种让其他各个种族在维系契约这方面见到魔族都会感到自愧不如的程度。 而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族一开始又分为两派,一派为将世界无处不在的能量称为“气”的黑发黄皮肤之人所建立的帝国煌,另一派则是金发碧眼将能量称为“魔力”的人们所建立起来的尤洛普联邦。 就在前不久,古国煌朝吞并了信奉圣光神的尤洛普联邦,而为了铲除尤洛普余孽和煌朝流传已久的迷信古老教会巫神教联合在一起的力量,煌朝掌权人下令由帝国最精锐的四象军去剿灭这些恶徒。 经过几个月的作战,现在只剩下了遗存在古老沙漠——幽冥中的最后残党。 说起幽冥,那是一个黄沙漫天的土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沙漠中间,有着一座巨大高耸的通天黑色山峰,据说山峰里居住着无数幽魂,而山峰中央的某个洞穴甚至直通冥府。 也是因为这些可怕的传言,周围的一些绿洲除了天赋异禀却只能寄居在其他大族庇护下的妖族,没什么人族敢住在这幽冥边缘。 在山峰的山脚下,一处隐蔽的草丛遮蔽下,一条曲曲弯弯的隧道通向了深邃的地底。走过隧道后,三三两两的黑衣蒙面人举着火把在各处走来走去,不停地巡视着。而以这群巡视组为中心的,则是一扇巨大的黑漆木门。 木门里,有着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到处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不时冒出几丝刺鼻的气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不少足足有一人高的透明巨罐中,各种长着奇奇怪怪部件的尸体泡在一种淡紫色的液体中。 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是,这些泡在淡紫色液体中的尸体,在闪烁的火把光芒映照和液体折射动荡下,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眼睛看向活人! 就在这个充满了诡异气氛的房间内,两个蒙面的黑袍人沉默地配置着手上花花绿绿的药物,也不知道会用在什么人身上。 不,说不定,不会用在“人”的身上。 但是二人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隧道里面一组巡逻的黑衣人在走进转弯后的视线死角里后,一双白皙光滑柔若无骨的手悄无声息捂住了两个黑衣人的嘴巴。 就在这两名黑衣人双目圆睁想要给自己的同伙们发出警报时,他俩的身躯却只能不断颤动,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二人的行动一样。 最后,他们身子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跌向地面。 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之前,二人的身子被另一双粗糙的大黑手强行止住了下落的趋势,接着白皙的手也伸出托住一人的腋下。 随后,一组巡逻的黑衣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其他的几组巡逻黑衣人也很快遭到了黑白双煞的毒手,而在所有碍事的巡逻人员被清除干净后,一道闪烁着火把反光的盔甲人影快速走了过来。 正当屋内的二人组一无所知仍然在配置着药物的时候,身后厚重的铁木大门忽然发出咔嗤咔嗤利器划过的声音。 随后,二人刚刚回过头,飘逸的弧光闪过,连就插在门旁墙上的火把光芒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正当二人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这道厚重的大门便被像灼热的刀身切开黄油一样被某种利器划出一个“X”形状的痕迹。 下一刻,不堪重负的大门猛然爆裂开来。 两个黑袍急忙举起长袖遮挡自己面部和要害部位以防被碎裂爆飞的木屑刺伤之际,一道英武的声音带着一丝惫懒从门外传来:“圣上有令,尔等若是束手就擒,则可活命,否则……” 说罢,一位高大英气,肤色偏黑的女人穿着一身有着强烈血腥气息的甲胃,从昏暗的隧道中走出。墙壁上的火把光芒映照在她的盔甲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抽了抽鼻子,一位高大的黑袍这才发现刚刚盔甲散发出来仿佛尸山血海的浓烈血气居然是自己的错觉。 那这身盔甲究竟沐浴过多少敌人滚烫的鲜血才能残留下如此可怖的气息?! 伴随着锵锵的盔甲摩擦声,女子有些随意地提着长戟走了进来,说出了刚刚未完的话语:“就地格杀!” 随后,身高足足一米九七的她微微低头,走进了对她而言有些低矮的窑洞。 之前分辨出来盔甲所带气息的高大黑袍挥了挥手,阻止了一旁相对矮小黑袍暗地里的动作。接着,他看向那张英武俊秀,却被一道贯通整张脸的深刻刀疤破坏了美感的脸,直视着她银灰色的眼眸发出诡异的笑声:“呋呋呋……上官笙兰……煌朝最精锐军队四象军的领袖,朱雀营的将军……你为什么要为区区摄政的太后效命?” “况且据我所知,五年前魔族最大规模入侵山海关的一战里,你为了守住山海关,不惜燃烧寿元强行破了境界击退魔族,但是也因此寿元大幅缩短,想必即使是皇宫的太医,亦只能让你延寿到三十五岁左右吧?” 然而上官笙兰的神情在这些话面前几乎毫无变化,仍然是漠然中带着一丝黑袍们看不出的疲倦:“这又与你何干?” 说着,长戟的刃尖在地砖上擦出点点火星,上官笙兰也是慢慢走向二人。 此时矮小的黑袍领会到了高大黑袍的意思,同样发出来有些诡异的笑声,说出了充满诱惑气息的蛊惑之言:“噱噱噱……如果我说,我们巫神教能够解决你的寿元问题呢?”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面前的女将军只是无趣地摇了摇头,简单地吐出两个普通而刺耳的字:“无聊。” 黑袍们的身形都被这意料之外的话语和上官笙兰让人如坠冰窖的冰冷眼神刺激得有些摇晃,随后高大的黑袍长叹一声:“可惜了,上官将军居然无法与我们一同分享这长生的喜悦……” 随后,他们便抽出了腰间的武器,而矮小的黑袍则是隐秘的看了一眼后方一个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的小门。 可惜的是,上官笙兰只是惫懒地拿起长戟指向二人,并未察觉到矮小黑袍的那个小动作:“废话太多,来战!” 没等黑袍们反应过来,上官笙兰顿时已经发起了攻击,她手腕一转,手上的长戟顿时激射出去,直指身形高大的黑袍! 顿时,长戟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在高大黑袍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带着风声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随后余力未消带着他向后飞去,直接将他死死钉在石壁上动弹不得,而被一击洞穿的高大黑袍则是带着为什么一个将军就这么扔出了自己的武器的疑惑,意识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不!”目睹了同伙的惨状,瘦小的黑袍心中充斥着怒火和恐惧冲了上来,高高跃起后对准上官笙兰的头颅就是一击沉重的下劈,也不知他瘦小的身躯里哪里迸发的力量。 但是出乎瘦小黑袍意料的是,面对他气势汹汹的下劈,手上已经没有了武器的上官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刀刃,任凭手心被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也不为所动,就这样硬生生止住了他的攻势,随后对准瘦小黑袍避无可避的身躯便是直直的一记冲拳! 可惜的是,这不过是上官笙兰赤手空拳的一击,虽然瘦小的黑袍被一拳击中腰腹,被打得口吐鲜血,但是还是勉强挺了下来,甚至企图也用拳头做出反击。 然而没等瘦小的黑袍那有些无力的拳头打上去,上官瞬间扭动了一下仍然位于他腰间的拳头,顿时一股更为强大的冲劲从拳头上爆发出来! “寸拳·崩岩!” 随着这道拳劲打出,瘦小黑袍的腰腹仿佛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击中一样,所有在这里的皮肉和衣物都呈现出道道螺旋状的纹路拧成一团,接着就从原本已经满是鲜血的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但是这次,鲜血中明显多了一些内脏的碎片。 接着,他的身影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随着两个黑袍的倒下,上官笙兰微微皱眉,扔下了手里刀身流满了自己鲜血的短刀后,正准备上前拔出自己的长戟看看高大黑袍还有没有气,两个穿着制式相仿盔甲的身影就在这时从隧道外面狂奔着跑了进来。 其中奔跑在前面的眯眯眼将军一边跑着,一边有些气喘的说道:“将军,你冲的太快了,好歹带上我们啊,听说这次潜藏在幽冥的两个首领可是地界中境——” 话未说完,他慢慢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有些无语地看着地上瘦小黑袍的尸体和明显进气少出气多的高大黑袍。 “好吧,当我没说,不过将军……”说着,他和后面跑得有些慢,但是进来后看着一地狼藉说不出话的大胡子胖将军对视了一眼,“您好歹留个活口问问情况不是?虽说这是最后一处两股残余力量打造的据点,但是咱们得以防万一啊。” “对啊对啊,司佛老哥说得在理,”瓮声瓮气地开口,大胡子拿起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药瓶仔细端详起来,“将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觉得还是看看这附近,以免留下什么隐患为好。” 喀一下拔出深深刺进岩壁当中的长戟,上官笙兰冷漠地用高个黑袍的尸体擦去戟尖上残存的血迹:“本来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用在意那么多,看看药物什么的就行了,别忘了四象军是太后应许才建立起来的。” 苦笑了一下,大胡子也知道上官笙兰的脾气,于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刚刚黑衣人们配置的药物上。 倒是一旁确认完矮小黑袍彻底断气的眯眯眼将军看到上官笙兰仍然有血滴滴落的左手,顿时手痒难耐,挥舞着手臂怪叫着向上官笙兰跑了过去。 “将军,我来帮你!这是我在当水匪的时候学会的急救拳!”说着奇怪的话冲了过来,上官笙兰怎么看眯眯眼将军怎么感觉像是想要上来趁机给自己一拳。 果然,未等眯眯眼靠近,他便被上官拿起长戟的枪身直接扫飞了出去。 好在上官笙兰用了巧力,只是把眯眯眼将军挑飞出去不让他靠近自己,也没让他受什么伤,只是被长戟打中的屁股估计会肿胀上好几天,让眯眯眼将军平日只能站着休息,晚上只能趴着睡觉了。 就在被挑飞的眯眯眼将军为自己之后几天悲惨生活难过时,刚刚瘦小的黑衣人所偷偷看过一眼的石门忽然出现了几道裂痕,但是被伪装后这几道裂痕只会被以为是岩壁的纹路。 但是好巧不巧,眯眯眼将军被挑飞的方向正是对着石门飞去。 就在眯眯眼将军准备卸力落地之际,被伪装成岩壁样子的石门忽然碎裂,还好眯眯眼将军身手不凡,在漫天飞舞的碎石子中护住了自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就在眯眯眼将军挡下了飞射出来的碎石子后,余力未消新力难生的档口,取代了碎裂石门的黑漆漆洞口中吹出一道凉风,随后不等眯眯眼将军反应过来,一个衣不蔽体的白发面具人冲出了洞口,速度奇快地用黑长的爪子挠向了半空中的眯眯眼!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电射而出,甚至超越了白发面具人奇快无比的速度,直奔他的脸面!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只见白发面具人仿佛没有体重和骨头一样,无视惯性瞬间停滞了前冲的势头,扭动着身子呈现出一个诡异的造型,让寒芒从自己的腋下飞过,碰的一声死死钉入了岩壁之中。 但是为了躲避寒芒,白发面具人也不得不放弃了追击眯眯眼将军。 落地之后,他咔吧一声转头看向了扔出长戟救下眯眯眼将军的上官笙兰,随后身体微微下压,整个人宛如射出的利箭向着她猛冲过去。 半空中一个扭身堪堪落地,被救下来的眯眯眼将军急忙冲着上官笙兰的方向喊道:“将军!小心!” 你我之间 第二章:激斗 随着眯眯眼将军的警示,正在查看遗留下来的绿色药物的大胡子将军手上一动,瞬间抽出腰间的佩刀站在了白发面具人和上官笙兰的中间。 随后,大胡子将军气沉丹田,手上的佩刀隐隐发出一道青色的冷光。迫于白发面具人的极快速度,大胡子将军不等青光完全凝聚,站在必经之路上就对着袭来的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白发男子手腕一翻猛砍下一刀。 几乎就在大胡子将军出手劈砍的瞬间,白发面具人手腕向前一探,轻巧地按住大胡子砍下去的手腕,随后身躯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大胡子的头顶便翻到了他的身后。 还未完全站稳,白发面具人就对着刚刚把头扭过来的大胡子,一记头槌砸向他的鼻梁。 啪的一声脆响,大胡子居然也拿头撞了上来,二人的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后,白发面具人居然好似毫不受影响一样,又是几记头槌砸在大胡子的鼻子上! 啪啪啪! 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大胡子的鼻孔中喷涌而出,他也因此被逼后退了好几步。趁着大胡子晕晕乎乎的时机,白发面具人身子稍微下蹲,一脚踢向大胡子的脚踝,让他吃痛之下身子一歪,身体直接向着地面倒下。 还未等大胡子身子落地,白发面具人动作不停,膝盖轻弹,一脚踢向下落的大胡子腰部,动作简单却招招利落有效。 大胡子魁梧的身躯居然被这利落迅速的一脚踢到了墙边,与岩壁撞上发出一声闷响后,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阻止白发面具人了。 短短的瞬息居然就让自己的同僚落败,眯眯眼将军一咬牙,手中水涛翻涌,两道墨蓝色的光辉逐渐凝实,两个看上去就分量十足的巨锤逐渐显现出它们的形体。 可是在眯眯眼将军马上就要凝聚出自身武器的时候,上官笙兰却对着他摇了摇头,随后用下巴指了指白发面具人冲出来的门后,示意这里自己来处理就行。 收到了上官笙兰的指示后,眯眯眼将军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放弃凝聚武器,随后欺身加速,化为一道流光冲进了漆黑的洞内。 在他钻进洞口里面后,白发面具人此时只剩下在场唯一的一个目标,那便是赤手空拳却饶有兴趣看着自己的上官笙兰,于是顺理成章的,白发面具人转过头死死盯住了上官笙兰铁灰色的瞳孔。 在白发面具人盯向自己后,上官笙兰才完全看清他的模样。浑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只是勉强遮住了他雪白的肤色,齐肩的散乱长发和被烙在嘴上的可开合金属黑嘴罩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白发面具人的性别,也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疯子。 最后,让上官笙兰最为在意的是他那双奇异的眼睛: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眼白被一片黑色充斥,惨白的瞳孔中看不到聚焦,只是看到这双非人的眼眸就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可惜的是,白发面具人此时面对的是上官笙兰,煌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 看到上官笙兰似乎不为所动,白发面具人忽然身形晃了一下,这是勉强恢复过来的大胡子才发现留在原地的人形居然只是白发面具人的残影,而他本体则是如同迅雷般奔向了手无寸铁的上官笙兰! 虽然此时自己的长戟还钉在远处的岩壁上来不及去取下,但是上官笙兰的眼中却看不到任何担忧的神情,她只是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面对即将突进到自己身边的白发男。 几乎是到达上官笙兰身边的瞬间,白发面具人便伸出自己漆黑细长的爪子,就像对眯眯眼将军一样,对准上官笙兰的侧腹便直接挥出了一击! “天真!”然而,白发面具人面对的可是身经百战的最强将军——上官笙兰!只见她眼睛稍微向旁微瞥,随后直接捏住了白发面具人抓向她侧腹的手腕。不等白发面具人发力挣脱自己的束缚,上官笙兰直接发力,虎口用力收紧,让白发面具人那本来就显得纤细的手腕直接被一下捏得血肉模糊,甚至从皮肉的断层露出了森森白骨! 没有想到自己的攻击居然能够被上官笙兰轻松挡下,更没有想到,这个女将军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后居然会毫无预兆地发起攻击,而且攻击还是如此迅猛恐怖! 而随即,白发面具人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的视野顿时上下颠倒,他居然被上官笙兰如同不爽的小女孩对自己的玩具随意发泄一样,那股从手腕断裂处传来的巨大力量,根本不是他能去抵抗的,没等白发面具人做出什么就被直接抛飞了出去! 然而让上官笙兰没想到的是,白发男在被甩出去之后并没有像她所预想的那样整个人撞到岩壁上动弹不得。只见白发面具人如同猫科动物一样,柔韧的身体在半空直接扭转过来,接着就四肢着地轻盈地落在地面上,而断裂的手腕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原状。 “跟之前见过的实验体一样,都能够自愈吗?不过仅仅会自愈可无法与我为敌!”尽管摆脱了被束缚住的局面,白发面具人面前的女人仍然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而之前随手捏断了手腕的举动更是证明她所言非虚。 这次不等白发面具人再起袭击,上官笙兰的身躯在这一刻竟似乎变成了利剑一般欺身上前,一条修长而曲线优雅的美腿携带着恐怖的气势,直接扫向了白发面具人的上半身! 而在她原本停留的地面上,坚硬的岩石地表赫然留下来两个深深的足印! 但是,有了之前被甩飞教训的白发面具人一个铁板桥接后跳躲开了欺身上前的上官笙兰,在落地之后身体微微下压,双手向前平伸对着她摆出了一个奇异的架势—— 只见他一只手臂伸向前方,而另一只手臂略微滞后,摆出来了一个立体的T字型架势。 “没用的,这种雕虫小技!”然而,白发面具人还是低估了上官笙兰的反应和应变能力,上官笙兰直接在直踢落空后扭动腰肢,让腰部的力量和腿部力量合一,借着旋转力道踢出的那条腿很轻松地震荡起恐怖的呼啸声,挟着令人震惊的力量突破了白发面具人挡在最前面那只手臂,以肉眼也看不清楚的速度,直奔另一条护在面门前的手臂,强硬地用难以想象的力道一脚踢散了他的奇异架势。 但是在勉强恢复了一些的大胡子将军眼里的一片残影中,上官笙兰的踢击终究还是慢了下来,被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将白发面具人一脚踢飞到岩壁上扣都扣不下来,只是堪堪将他击退,后背狠狠撞到岩壁上而已。 不光是大胡子将军,上官笙兰自己也觉得这一脚太轻了,随即便采取了下一步的行动:“啧,不能这么下去了。” 虽然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还是被这一脚的力道震得浑身发麻,白发面具人他随后就被上官笙兰反手按住了躲闪不及的脑袋。 “给我——”紧接着,有些出乎白发面具人的想法,之前一直以一副风轻云淡样子面对自己的上官笙兰在此时却露出了发狠的表情,随后浑身腾起了血红的气焰,抡起白发面具人的头便是往墙上猛然一下砸了上去! “倒下吧!!!”随着一声巨响,连隧道都跟着震了一下,随后烟尘散去,只剩下上官笙兰看着脑袋在一个大坑里仍然不断挣扎的白发面具人。 轰轰轰! 按着白发面具人的脑袋就继续往岩壁上狠狠砸了几下,随着裂痕在岩壁上沿着砸出来的大坑边缘不断延伸,就在最后一下让整个洞穴都开始晃动的重击后,白发面具人终于是晕了过去不再挣扎。 此时,看着摇摇欲坠的洞穴,上官笙兰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切,太不结实了,费柯!费司佛!快点出去!”说罢,上官笙兰一把抓起失去意识的白发面具人,随后把他夹在胳膊下,整个人化身残影冲了出去。 听到这句话,大胡子费柯赶忙去抽出之前自己在上官笙兰和白发面具人激战时,吭哧吭哧忙活半天快要拔出来的长戟,随后反身跟上了上官笙兰:“我说将军,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此时之前按照上官笙兰的指示前去探明洞穴情况的眯眯眼费司佛也是跟了上来,看着被上官笙兰屈辱地夹在胳膊下的白发男,面带疑惑:“是啊大姐,他居然挨了你这么多下爆发攻击还没死?” 但随后他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算了,先不提这个。我刚才去门里看了看,里面都是尸体,除了咱们人族的以外,还有妖族,精灵,矮人,甚至连海族的遗骸都有,看来巫神教这个炼蛊的技术又精进了啊,之前炼出来的基本上都被你一下搞死了。” 上官笙兰闻言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然后她带着二人冲到了洞穴外,几乎是紧接着三人的身影,大量的烟尘也从洞口喷涌而出,让三人顿时变得灰头土脸,看样子里面被埋了个结实。 再三确认了一下手上白发男还在呼吸后,上官笙兰才缓缓开口道: “我……忽然想到了小白……” 听到这句话,眯眯眼和大胡子都有些说不出话。 所谓的小白,是在之前突袭巫神教的老巢后,上官笙兰一如既往横扫整个敌方营地,在打扫战场时于实验场所发现的一位全身都是银白色彩的少女。 当时上官笙兰将小白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窑洞里面带出来的时候,整个朱雀营的军士都惊呆了。 一个满头银丝肤色雪白,穿着白色素衣沐浴在银色星光下小女生,看上去不过只有五六岁大,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浑身似乎都在释放一种名为楚楚可怜的气息。 就在那晚,整个朱雀营都沦陷在了那双银白而无措的眼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被上官笙兰起名叫做小白的女孩子——尽管大家对这个名字颇有微词,但是鉴于没人是上官笙兰的一拳之敌,在武力的威胁下还是乖乖接受了这个称呼——她和朱雀营一直生活了数月,积极地忙前忙后为大家端汤洗碗,并且那些在这次突袭中身受重伤的伤员们在她每晚稚嫩嗓音唱出来的童谣歌声里,难得好好睡了几觉。 军营里的人其实都是大老粗,面对小白这种发自内心的天真善意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傻笑着呵呵接受,但心中早就把小白当作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对待了。 而即使是朱雀营的长官,没有一点女人味的上官笙兰,也罕见地在小白面前表现出来了微不可察的母性。当时目睹了这一幕的眯眯眼将军仿佛见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大呼小叫整个营地宣传着这一幕。 然后他就被吊到了军旗旗杆上,待了整整一晚。 这种在铁血军营中难逢一见的温馨一直持续到了朱雀营回到京城。 得知巫神教的实验体还有存活下来的个体后,京城专司外族研究和技术开发的诏天阁强行要走了小白,美其名曰为了整个煌朝以及人族的兴旺而要进行研究。 对此非常不满的上官笙兰直接面见太后,在她软硬泡磨之下无比无奈的太后只能点头应许和她一起去诏天阁看望小白。 可惜的是,到了诏天阁后先是死活不让二人去探望,而在太后动怒之后,领路的司命又故意绕远,导致最后再次见到小白是,她已经被研究到支离破碎。 弥留之际,小白凭借着身为实验体的自愈能力,强撑着向上官笙兰露出了她无比熟悉的,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天真笑容。 上官笙兰什么也没说,只是无言的领走了小白的遗骸,埋葬在了朱雀营的烈士墓群中。 自此,朱雀营和诏天阁产生了无法调和的裂隙,哪怕是太后多次亲自下场干涉,也无济于事。 在这沉重的气氛中过了许久,眯眯眼才难得收起了坏笑:“节哀顺变,那个丫头我们尽力了,不过将军,你真的想要养这个家伙?” “……”上官笙兰沉默了一下,夹着白发面具人向不远处的军营走去,“如果他人性未泯,再说吧。一旦他只剩下炼蛊剩余的野性,我会第一个亲手杀了他。” 看着上官笙兰远去的身影,费司佛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坏笑:“啊啊,看来真是捡了个麻烦啊。” 你我之间 第三章:你究竟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一路走到了军营内部,无视了路上自己下属们诡异的眼神,上官笙兰在走到楼船上后随手一扔,把自己夹在腋下一路的白发面具人丢给了眯眯眼将军:“去给他好好安置,记得研究一把整体情况,你不是当水匪头子的时候没少下药吗?” 张了张嘴巴,眯眯眼将军很想说自己当时其实都是让二把手配药的,不过仔细一想,今天招惹完自己的老上级上官笙兰还没过多久,为了不多挨一顿打还是先去办事吧。 反正这个白发的家伙都没被爆气的上官笙兰弄死,自己随便配出来几副药估计对他也就是些毛毛雨了罢了。 嗯? 眯眯眼将军忽然想到,这个家伙现在完全可以说是任人摆布,拿自己之前以及一直以来被母老虎上官笙兰毒打的怨气不都可以发泄在他身上了吗? 想到这里,眯眯眼将军若有所思地看了上官笙兰一眼,随后拱手答应了下来:“放心吧将军,不会辜负你的好意的。” 见眯眯眼将军总算是肯答应下来了,上官笙兰轻轻点头,随后拿着一些纸墨笔砚走上了楼船高层。 “我说司佛老哥,你不是一直都和将军不对付吗?怎么这次答应得如此爽快?”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费司佛,大胡子将军满眼的不可置信。 “滚,我这叫为将军分忧,你个酸儒懂什么?”趾高气扬地撇了一下嘴角,费司佛大有一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 看着他这副鬼德性,大胡子将军忽然感到身上一阵恶寒,心思诡异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太可怕了,费司佛这家伙成天把一个鬼气森森的吊坠带在身上,难道现在终于被厉鬼成功夺舍了吗? 正想着呢,上官笙兰忽然从上层的窗户探出头:“费柯,你去带几个人把山洞挖开,咱们还没检查完里面呢。” 被吓了一跳的大胡子费柯差点把手里的茶杯丢出去,急忙起身应和了一下上官笙兰。 “好嘞,将军。” …… 与此同时,在上官笙兰他们各自开始忙碌起来之际,原本被上官笙兰蛮力震垮的巫神教那个当作最后据点的山洞里,两股黑色的烟尘平地而起,逐渐扭曲汇聚成为两道女性的身影。 等到形体完全稳定下来后,两双眼睛同时在黑漆漆的影子上睁开。 其中那个显现得妖娆妩媚的影子用金色的兽瞳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了一番:“没想到巫神教发展了这么多年,居然会毁灭在一个女人当权者的手里。我记得他们所经营的那些东西可是有不少都是专攻女性心理的啊,过去也没少给我送上好东西孝敬,可惜了可惜了。” 冷冷瞪了一眼妖娆的影子,另一边那个矮小而姿色平平的影子只是走到白发面具人钻出的洞口,用银白的眼眸扫视了里面一圈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地一下,伴随着矮小影子的响指,一股黑色而没有温度的火焰凭空而生,缓慢地灼烧起来整个洞窟。 做完了这件事后,矮小影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下首领交代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完这句话,她扭头看向一旁百无聊赖踢着两具黑袍遗骸的妖媚影子,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你还在等什么?把他们的尸体解决掉,我们就走吧,小心夜长梦多。” “欸~右使你真没意思,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这么快就回去的话岂不是太亏待自己了?人家可不要回去之后继续那些组织派出来的杂活。”左使一听不干了,双手揣起,摇晃着两团圆润团子对矮小影子抱怨起来。 有些头疼地看着托着两团赘肉的高个左使,矮小影子正想说些什么,她面对的已经塌陷下去的洞口却传来了悉悉索索开凿石块儿的声音。 眼神一肃,高个左使也不用矮小右使再提醒什么,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忽然张开,一张狰狞巨口直接用细长的猩红舌头卷起黑袍二人组的遗骸吞了下去,随后一高一矮两道影子便像出现时一样一下子坠向地面,化为两道尘土。 她们静悄悄地来,没有带来一丝云彩。 她们静悄悄地去,点了一把黑色火焰。 等到大胡子费柯完成开凿,洞窟里面只剩下那些装在瓶瓶罐罐里的药物,就连所有的纸张都没黑色火焰舔舐殆尽。也不知道在这完全密封,没有多少空气的地下,黑色火焰是怎么蔓延开,还极其有针对性的燃尽了最关键东西。 仿佛就像是活物一样。 几个小时后,夜晚的楼船上…… “呼……这下就可以了吧,那么接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后,上官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抖了抖信纸后将它封好递给了一旁的大胡子费柯,“发急信,告诉太后那个最后的巫神教据点被焚为一空了,没什么剩下的东西了。我去地牢看看,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事情办砸了的大胡子费柯恭敬地接过信封,随后有些无奈说道:“将军,费司佛那个家伙在下面看着呢,我担心他会不会把那家伙玩死了啊?” “安心,我都没把他弄死,就算是不会配药,我想费司佛的药也不至于把他药死,去忙吧。”说着,上官笙兰拍了拍大胡子费柯的肩膀,接下来转身去了楼船底层的地牢里。 “诶呦?将军你怎么下来了,就这么好奇这个小家伙?”听到楼梯踩踏的声音,眯眯眼费司佛头也不回的说道。 关在牢房里,四肢都被碗口粗的铁链锁住限制着活动范围,只能半蹲在费司佛面前的白发面具人则是对着他发出嘶嘶的野兽威胁声,即使是有着面具遮挡,上官笙兰和费司佛也能猜到白发面具人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出乎两个人意料的是,就在上官笙兰刚刚走近之际,之前无论费司佛自己怎么下药都毫无畏惧,甚至直接把药当作零嘴吃,一度导致费司佛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的白发面具人就瑟缩着缩成一团,一副惊骇恐惧的样子看着上官笙兰,而喉咙里也发出了小兽一样惶恐的呜咽声。 “哼,还算有点理智,知道害怕。这倒也好,省得我亲手把你杀了。”一边说着,上官笙兰慢慢蹲下身子,向着瑟缩颤抖的白发面具人伸出了自己受伤的手掌,看来是想摸摸他的头来看看他的驯服程度。 眯着眼睛,费司佛一脸古怪。 他娘的,上官笙兰这个母老虎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能让这家伙怕成这样?难道说是气场?那自己也应该有啊? 面对伸向自己,即将按在头顶上的手掌,白发面具人看了看这只布满老茧和伤痕,一点都不像女人的手,忽然从面具可以开合的嘴部伸出一只粉嫩的小舌头,轻柔的舔了舔之前上官笙兰留下的伤口。 一开始只是感受到了粉嫩舌头湿润触感,上官笙兰并没有当回事,只当他是人性尽失像野兽一样讨好强者。 但是紧接着,她有些惊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个之前为了抢占先机,硬是用手掌接下矮小黑袍的进攻而留下的深可见骨的刀伤,便在他唾液的滋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愣了一下,随后上官笙兰脸上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开始像逗猫一样摸起来白发面具人的头顶和下巴,让他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乖孩子,看来可以留着你了,得给你想个好名字……看你一头白发,眼睛也是白的,干脆叫你大白吧?” 眯眯眼费司佛之前还在牢门外冷眼旁观着二人的互动,但是看到白毛舔了舔上官笙兰的手心后她迅速愈合的伤痕,以及听了上官笙兰的话之后,他顿时眼角抽了抽,出声打断了上官笙兰的起名过程:“黑具,就叫他黑具吧,黑色的面具……大白是什么玩意儿啊?你还是跟之前给小白取名一样来吗?那我只能说,将军的起名能力只能用灾难形容了。” 上官笙兰顿时有些不爽地咂了一下嘴:“行吧,黑具就黑具,反正也挺形象的。况且,你这个水匪寨主的起名能力是比我和外面那个假书生强得多。” 随后,上官笙兰从腰间掏出来一个铃铛,在黑具面前晃了晃,让他像猫一样尝试着去扒拉铃铛,而自己拿着铃铛的手也开始来回躲闪,在眯眯眼费司佛眼花缭乱的残影翻飞中,上官笙兰就这样在地牢里面逗起猫来了:“看你感觉像是大猫,这样一来你就真是大猫了……也好,省得我拿个项圈链子套你脖子上牵着了。” “哈哈哈,真就成猫了啊~不过将军,费柯那个家伙还真是你说的那样,明明是书生士族出身,长得满脸大胡子跟土匪一样,性格也差不多,这才被家里打发到你这里来,哈哈哈……” “但是啊,将军——”明明上一刻还在调笑,此时眯眯眼却严肃了起来,“这个铃铛,可是咱们军营的紧急调令铃,你把它当逗猫铃铛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然而上官笙兰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逗弄着黑具,“这可是我拿着,你还怕它被这只大猫抢跑了不成?还是说你皮又痒了,想和我练练?” “别了别了。”眯眯眼一听要对练,急忙摆手告退,“我才四十出头,还年轻得很,将军你要是真想去找人练练,这个大猫不就可以吗?你还不用担心把他玩坏了。” “但是我得劝你一句,这家伙的自愈能力比小白还要高出一个档次,修复肢体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并且我很怀疑他究竟能不能被杀死……但是最关键的是……”说着,费司佛瞥了一眼楼梯,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后才再次开口,“这家伙的治愈能力,可以治疗别人,将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嗡地一声,上官笙兰收回了铃铛,看着满眼失望的黑具,开始用有些粗糙的手指挠着他的脖子让他眯起没有聚焦的双眼露出满足的神态。 “我刚才感受过了,那只是能够加速自愈,至于别的方面……”回头看了一眼意有所指的费司佛,上官笙兰并没太多反应,“太后本身就是天境顶层的实力,再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况且即使是送上门的长生,不是靠着自己得到的话她也不会有兴趣。” “我没说那个女人,她的话和你的关系太密切了,根本不用我担心。我在意的是朝廷里的其他人,比如迟迟未能掌权的大皇子,再比如作为他弟弟的你的未婚夫……”话未说完,费司佛自知失言,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于费司佛说出的话,上官笙兰似乎在讨论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未婚夫的话回京城再说吧,大皇子那边只要太后还活着,是虎他得卧着,是龙他得盘着。再说了,我还能活多久?三十五已经是极限了,何况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还经常打打杀杀。” “我死后的事情,不用现在的我去操心,我只是个带兵打仗的人,上官一族都是如此,我也好,我那战死在山海关的父亲也好,我那整体窝在京城将军府的祖父更是如此。” 说完,上官笙兰起身伸了个懒腰,无视了黑具委屈巴巴的眼神和费司佛看向自己的目光:“嗯~蹲久了身子都有些酸了,我先回去继续汇报,你在这里看着他吧。” 说着,她向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看着上官笙兰的背影,眯眯眼费司佛难得睁大眼睛,似乎想要把上官笙兰的身形刻在脑子里一样。 明明地境百年也只是起步,你却因为这个国家只能再活廖廖数年,更是要为京城的勾心斗角耗费心思。 好人没好报这句话,在你我身上都应证了啊…… “等下——”刚踏上楼梯上官笙兰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又走回来在费司佛回身去找黑具之际揪住他的衣服后领,没有刻意去控制的力道把他勒得直吐舌头,“你来给他教会说话和一些常识,也算找点事做。” 费司佛眼睛瞪得更大了:“为什么是我啊?!这船上没人了吗?让我一个水匪头子教人读书说话?” “少废话,我要给陛下汇报,读书人费柯不认识字,其他士兵如果黑具闹事估计都拖不到我来就得被他干掉,不交给你交给谁?”说完,上官笙兰理直气壮的拍了拍费司佛的肩膀,随后只留下他和黑具大眼瞪小眼。 不久后,楼船上回荡起费司佛痛彻心扉的呐喊: “上官笙兰,你他娘——” 你我之间 第四章:众所周知,猫是傻的 一个星期后的楼船上,响起了某个眯眯眼男人痛不欲生的哀嚎。 在周围走廊上站岗军士侧目的眼神中,眼角带泪费司佛死死拽住上官笙兰盔甲的下摆,被她一路拖行着哭求道:“将军,你他娘做个人吧,那个王八蛋我实在是教不了啊!!!” 上官笙兰被费司佛闹得也是有些头大,但也不能够让他这么毫无形象地在走廊里拖行,于是上官笙兰稍微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顿时一道红印出现在了他白皙光滑的手背肌肤上,迫使费司佛松开了抓着上官笙兰盔甲下摆的手。 看着一边揉着自己手背,一边哀怨地瞅着自己的费司佛,上官笙兰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有什么教不了的,黑具那个家伙才用四天就学会了说话,教不会的话应该只能说是你的问题。” 这话一说费司佛立马就不干了:“我说姑奶奶,你是没见到他上课什么表现,我无论跟他讲什么这个小王八蛋都是一副,一副,我形容不出来,但就是很气人的表情,一看就没在听我说什么,您老人家就收了神通,放过我这个可怜人吧!” 说着,费司佛身体下蹲,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抓着你下摆这次打死也不松手的势头。 上官笙兰也不含糊,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然后揣着双手抱在胸前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看了一眼躺地上一动不动的费司佛,还是只能叹了口气,表示妥协:“行吧,那我去看看你俩到底什么情况,然后问几个问题。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就别强求了。” 听到这话,费司佛也不躺地上装死了,直接一骨碌翻起身子,鞠躬哈腰地给上官笙兰带起来路。 走了一会儿后,费司佛带着上官笙兰来到了一扇木门前,正要嚣张地抬起脚就要踹开木门,费司佛嗷地一声被上官笙兰一脚踢了出去:“干嘛你?踹坏了你修?” 接着,修长但粗糙的古铜色手指握住了门把手,轻轻打开了木门。 然后上官笙兰就目睹了让她难以形容的一幕。 只见黑具盘着双腿坐在木头桌子上,没有焦点的瞳孔平视前方,仿佛在放空自己,但也仿佛什么都尽收眼底。 但是总之,的确跟费司佛说的一样,给人一种反正没在看黑板上内容的欠揍感觉。 “……”沉默了一下后,上官笙兰看向了费司佛,“他在干嘛?” 费司佛闻言从走廊另一头爬了起来,以为是黑具出了什么问题急忙颠颠跑了过来,结果就看到黑具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妈的老子一上课他就这幅表情,你让老子怎么教?啊?怎么教?!” “……”上官笙兰看着暴跳如雷到眯眯眼都睁开了的费司佛,欲言又止。 止又欲言。 最后化成一声长叹:“哈……算了算了,我来问问他学到什么了……” 说着,上官笙兰走进屋子里,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前胸垫在椅背上坐了下来,看似随意的问道:“黑具,我问你,修行境界都有什么层级?” 一看是上官笙兰,黑具立马换上一副亲昵的模样,主动过来蹭着上官笙兰的手臂,用清脆的声音回答道:“主人,一共有五个境界,从低往高分别是人杰境,虚神境,气凝境,地境和天境。” 看着上官笙兰刚过来就对着她一顿撒娇的黑具,再联想起自己平时上课时黑具仿佛千年不变的冰冷表情,费司佛内心顿时被触动到了。 “你他妈这不是在听老子讲的东西吗?!” 上官笙兰回头瞪了一眼费司佛,示意他先冷静一下别打岔,随后又扭头拍了拍黑具的头表示肯定:“回答得不错,但是别叫我主人,你又不是我的奴隶,煌朝废奴的年头也不少了。我再问问你,这五个境界的强度分别都是什么?” 黑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眯了眯眼,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分别是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以一敌营和以一敌万。” “嗯,说的不错,看来费司佛教的不错,但是你为什么不好好听呢?明明都能记住啊。而且刚才你那副样子是什么情况?”随口说了几句,上官笙兰还是面带微笑开始抚弄黑具的下巴和脖子以示奖励。 一旁的费司佛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内心再次被触动到了。 “我也想知道啊,淦!” 不过黑具倒是对上官笙兰的疑惑有了点反应:“刚才是我想起来某个蓝头发的智慧女神了。” 上官笙兰闻言诧异地看了黑具一眼:“看来巫神教信奉的女神不怎么样啊。” 不过这次,黑具只是享受着上官笙兰的调弄,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看着黑具舒服地眯起眼睛,知道他估计不打算开口,上官笙兰无奈叹了口气:“行吧,今天还是我来教你一些东西,我想想啊……就来告诉你其他国域的种族和构成关系吧。” “首先是希灵帝国的精灵,他们和人类的外形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多了一对长耳朵。在心性上这些长耳朵心高气傲,寿命悠久而极度记仇,一旦结下梁子那没个千八百年别想着能化解。但是悠久的寿命也让这些家伙们获得了渊博的知识,也因此让精灵们讨厌争斗而追求知识上的进步,所以总体而言相处起来并不困难。” “而万年前分类出去的暗精灵现在被划为魔族的一个分支,这种精灵不仅瑕疵必报,而且擅长暗杀和潜行,很难对付,好在人数不多,这也是精灵的通病,悠久的寿命带来的就是生育的低下。” 瞥了一眼侃侃而谈的上官笙兰,费司佛很想说那些俊美到极点,每个人的样貌几乎都堪称艺术品这个最大特点怎么被你略过了。 不过转念一想将军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梳妆打扮,这么说看来也是情有可原了。 没有搭理费司佛奇奇怪怪的眼神,上官笙兰喝了一口水继续给黑具上课:“德沃夫的矮人则是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一群壮汉,虽然各个看起来一副不怎么聪明的肌肉壮汉样子,但实际上精明得很。他们和精灵同样寿命悠久,但是相对那些长耳朵而言更加好斗,而且手艺精良,很多有名的武器都出自他们之手。” 说着,上官笙兰指了指一旁摆放在武器架子上的长戟:“这个也是他们的作品,但是矮人性格很奇怪,虽然豪爽但是极度反感欺骗他们的人,同时对报酬的要求很怪,有时候你拿黄金万两他们都不感兴趣,但有时候几枚银币他们就爽快地答应帮你的忙。” “然后就是魔族了,这个种族其实是有很多分支,并且形态也是差异很大,整体而言太过复杂庞大难以罗列出来,但共同特点就是好勇斗狠和有着一双铁灰色瞳孔。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争斗都有摩罗帝国的参与,但是魔族本身极其注重契约精神,所以一旦签订契约就会以一种其他种族无法理解的忠实态度去对待,所以现在世界上在签订了和平协议后,所有国家之间的冲突并没有多少,只是边境流民还是不少,也是一个大问题。” “最后是海族,这个种族问题比魔族还大,喜怒无常神秘莫测,不过一般都只是待在海里打死不上岸,没什么威胁,可以不用那么在意。” 说完,上官笙兰指了指自己和眯眯眼费司佛:“我们人类则是比较……复杂,你之后也会懂的,所以当务之急是教会你一些常识,不能让你做出太过火的行为,比如……” “比如你上次在我们外出采购的时候被留在船上的一些不开眼家伙激怒,要不是将军的马匹够好他们就差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件事。”阴阳怪气了一番黑具,费司佛觉得自己心里面顿时畅快多了。 但是发现黑具只是用头在上官笙兰身上蹭来蹭去,对自己的讽刺毫不在意,费司佛感觉仿佛一拳打在了空气里,舒畅的心情顿时变差了一些。 看到黑具这么听话,上官笙兰满意的点点头:“那么我先去忙了,乖乖听费司佛的话,一会儿再来找你玩哦?”说完,她用力搓了搓黑具柔顺的白色头发,转身打开了木门,准备回去继续办公。 啪的一声木门合上杠,房间里只留下费司佛和黑具大眼瞪小眼。 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屋子的上官笙兰,再看一眼在上官笙兰走后立马恢复那种“智慧”表情的黑具,费司佛的双手隐隐有墨蓝色的光芒浮现。 但是很快费司佛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墨蓝色的光芒也随之悄悄散去,只能恨恨地嘟囔了几下。 “妈的,要不是打不过你这个自愈极快的家伙……” 仿佛是听到了费司佛怨气满满的嘀咕,黑具忽然看了他一眼,随后眼角微微弯起。 即使隔着面具,费司佛也能看出来黑具在讥笑自己。 血压一下子上来了,费司佛气得狠狠指了指黑具,手指都哆嗦起来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布置任务的上官笙兰自己是肯定打不过的,这个想都不用去想。 要教导的学生黑具又是个自愈能力极其变态的主,伤害不足的话打了也是相当于白打,到时候肯定还会给房间里面整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血,搞不好,不,将军肯定会让自己来收拾烂摊子的。 想到这里,费司佛仿佛一个被生活强X了无数遍却无力反抗的苦命人,沧桑而悲苦地放下了指着黑具的手指。 既然反抗不了,那只能暂时接受了。 但是费司佛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享受起来,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征服自己的心! 挠了挠耳朵,正在上层办公的上官笙兰有些奇怪:“怎么忽然感觉耳朵里面有些痒?算了,费柯,太后发来的急件讲了什么?” 幽怨地看了上官笙兰一眼,大胡子费柯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将用红蜡密封起来的信函递给了上官笙兰:“将军,你知道我不识字的,能不能别老拿这个刺激我?” 没好气地接过信函,上官笙兰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上识文课你不去,现在只能给我做些端茶倒水什么的杂活,你爹要是知道好不容易把你送来我这里,却干的是这种活的话,估计第一个先宰了你。” 用裁信的小刀划开了密蜡,上官笙兰从里面拿出一张卷起来的金黄色丝绸,铺开后首先看了看最下方的皇家专属印记,这才开始阅览丝绸上的内容。 只是越看上官笙兰的眉头就皱得越紧,最后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费柯:“去把费司佛叫上来,咱们回京城路上有新任务了。” 有些好奇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上官笙兰皱眉却不说清楚,费柯赶紧下去把正在和黑具含情脉脉对视的费司佛叫了上来。 “又怎么了,姑奶奶?” 一进门,费司佛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上官笙兰,却意外发现她现在是一副神情凝重的脸色,于是迅速收回了脸上的不满。 指了指桌子上的金黄色丝绸后,上官笙兰一脸哭笑不得地用力挠了挠头发:“自己看看吧,感觉这次的圣旨还给我们整了一个没见过的活。” 听了上官笙兰的话,费司佛没什么尊敬感地随手捡起桌上的圣旨,铺开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脸色越差,等他看完后,直接一把将圣旨狠狠丢到了地上:“什么狗屁玩意儿?!护送海族使者?上面这群蠢物不知道老子是水匪吗?这帮海族给我们渔民添了多少乱又不是不知道!” 费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捡起来地上的圣旨,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沾染到的浮土,责怪地看了发飙的费司佛一眼:“行了行了,我们读书人也不喜欢海族这些家伙,整天就是水里的鱼你不能伤害啊,你们陆上生物破坏了大海的环境之类的屁话,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你是个屁的读书人,老子就没见过哪个读书人用板斧和人干架然后被送来当兵的!” “够了!”彭一声拍了下桌子,上官笙兰态度极为认真地看着两个心怀不满的下属,“这是朝廷的任务,有什么问题先去完成,不要被自己的私人感情左右。” 见听完自己的话后两人勉勉强强不再争论,上官笙兰的语气也稍有缓和:“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海族离不开水,需要住在一个装满水的大缸子里面保证生活,估计也见不到几次,你俩就当眼不见心不烦吧。” 正文 第五章:费司佛 费司佛,沧州淮安人士,自幼在渔民世家长大,练得一身好水性。成年后继承家业捕鱼为生,因身手了得往往每次下水都能够捕获不少肥美大鱼。同时费司佛平时也经常帮助邻里困难的人,拿着抓上来的大鱼以低价出售给抓不到大鱼的其他渔民,因此很是被当地的渔民们敬佩和爱戴。 后来,在一次下水捕鱼的时候,费司佛发现一艘渔船为了想多要点大鱼,驶向了海族划出的禁渔区后直接被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巨物打翻,于是急忙放下渔网去救人。 在救人的过程中,费司佛结识了当地有名的渔民美女,此女虽然是一名女子,但同样水性了得,为人飒爽正直,以前经常暗地里和费司佛较劲看谁捕的鱼多。 本来渔女对费司佛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成见,但是在救人的过程中二人被海族盯上,要不是费司佛舍命救下渔女,她差点成为了一只巨型章鱼的餐点。 在这次一同救起其他人后,渔女也放下了对费司佛的成见,两人此后经常相互交流捕鱼经验和乡里坊间的事情,久而久之情绪渐生,不久后便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渔女也很快便有了身孕,一时间两人被乡里称为神仙伴侣。 可惜好景不长,费司佛的妻子在怀胎五月时,于到县城上街采购期间被当地一位土绅的儿子,也是一个县里非常有名的恶霸临时起意,从她身后下药迷晕后绑架到家中亵玩。 在长达数天的玷污后,渔女和费司佛的孩子不幸流产夭折,渔女本人在经历了这种事情后也因此变得疯疯癫癫,整天在家以泪洗面,不停拍打自己的脸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到县城上街采购。 费司佛又是心疼自己的妻子,又是因为妻子的遭遇而气急,当时不少渔民都劝他直接杀了恶霸报仇,但是费司佛认为江湖之事不能用在这里逞一时之快,于是亲自去县衙报官。 怎奈官商勾结,恶霸的父亲,也就是当地的土绅早早就已经花钱买通了县令,在费司佛亲自到县衙告状后,县令反而诬蔑费司佛故意逼疯妻子,以此来勒索恶霸玷污他的名声,将费司佛重打三十大板后关入大牢秋后问斩。 费司佛的妻子在听闻此事后,心里一片混都,只想着要前去县衙伸冤,却在到了县里后就被恶霸再次掳走玷污。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在大街上的绑架没人想管,也没人敢管,胆子大了的恶霸居然直接把她拉到大宅子里面当成了泄欲工具。 不仅如此,恶霸的妻子小妾明明知道渔女是恶霸强行掳来,不但不同情渔女,反而觉得渔女在费司佛被问斩后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因此渔女在被恶霸玷污后,还会遭到恶霸妻女的百般折磨。 生不如死的渔女自知这样下去报仇无望,因此假意委身恶霸,答应当他的第十三房小妾,请求恶霸让自己再穿一次婚服。 恶霸顿时大喜,痛快的答应了渔女的要求给她订做了一套血红婚服,但恶霸的父亲没有放松警惕,成婚之前还是会把渔女关到小黑屋里以防生变。 后来渔女找到了一个机会,趁恶霸放松警惕玷污完自己后,没有把自己关回小黑屋里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之际,蹒跚着瘦弱的双腿,用她饱受折磨的身子奇迹般从房间里面躲开旁人走了出来。 最后,在恶霸家中主厅深夜四下无人之时,身穿血色婚服的渔女脸庞划过作为人的最后一道清泪,于恶霸大宅子的大厅主梁上自缢而亡。 恶霸的妻子凌晨时分起夜之际忽然看到眼前有一对穿着红鞋的女子双脚,刚想转身逃跑喊人时却发现自己的头颅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一样,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上看去,眼前赫然出现了早已死去多时的渔女双目血泪直流,一眨不眨向下盯着自己的可怖景象。 见此一幕,恶霸的妻子竟然被活活吓死,直到第二天天明她的死亡才被下人和渔女自缢身亡的尸首一起发现。 恶霸的父亲知道身穿红衣死去的女子是大凶之物,何况自己的儿子还害的对方家破人亡,赶紧请来道士驱邪,打算驱邪完成之后就把渔女的尸首付之一炬,这样的话,没有了尸身的渔女就算想成厉鬼都难。 然而在县里一位贪财的道士收了不菲的定金来到恶霸家中后,却发现渔女的尸身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见。 自知恶霸家里马上要大难临头,道士赶忙找了个借口推脱,逃也似地跑掉了。 在渔女自缢身亡后,与费司佛相好的一位狱卒认为不需要再瞒着费司佛好让他上路后做个安心死鬼,干脆将发生的事情统统告知了费司佛,然后“无意间”遗失了牢门钥匙。 费司佛本人在牢中痛哭整整一夜后,在“偶然”捡到了钥匙的渔帮帮助下逃出牢狱,随后在一个深夜亲手手刃恶霸一家上下十余口,只留下其幼女独自存活。 此后,费司佛本人落草淮安水泊,成为当地专门劫官船与商船来接济穷人百姓的义匪。大名鼎鼎的费司佛凭借自己和一众前渔民部下水上难以匹敌的身手和水性,让朝廷多次围剿而无功而返。 就在费司佛称霸水波之际,他之前手下留情放过的幼女却在不久后于自家大宅暴毙身亡,其后每个不信邪企图留宿大宅的不怕死的人都没能活下来,恶霸家也很快成为了有名的鬼宅,无论是当地有名的道士僧侣前来,还是就连朝廷都派人前来也无法收服厉鬼,并且还让闹鬼情况越演越烈,从恶霸老宅接近县衙方向的方圆数里都开始出现被索命的死者。 最后,迫不得已不能让厉鬼杀了朝廷命官,也不能继续让厉鬼伤害无辜之人性命的朝廷只得派大军出动,准备焚毁鬼屋。 费司佛得知朝廷派军出动,要将自己死去的妻子栖身鬼宅摧毁的消息后,遣散了所有部下,并且严令他们不得为了自己报仇,因为自己和妻子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处理完了身后事,费司佛只身一人上岸伏击当时的领队将军——上官笙兰。只可惜当时的上官笙兰已经凭借可以媲美鬼族和巨龙的无双怪力和自幼习武的技巧同境界无敌,于是费司佛很快便被上官笙兰生擒。 在得知了费司佛的经历后,上官笙兰直接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费司佛去了县衙,随后把县令和一众涉及当年冤案的当地官员压到了刑场,当着县里所有百姓的面让费司佛亲手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再后来,上官笙兰和朝廷好不容易才请动的高僧明空以及当事人费司佛三人只身闯入鬼屋。 无人知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那晚过后,费司佛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沾染了些许红丝的白玉观音吊坠。 后来县里的乡亲们才从流传出来的一些风言风语中得知,大概是因为二人之间的爱,在最后渔女从怨气中解脱出来,恢复神智后与曾经的丈夫作了最后的告别,随后便被高僧超度,再入轮回。 而费司佛则是自此跟随了上官笙兰,作为她的副官四处征战。 一直到多年后的山海关大战,在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取得了大捷后,被升为禁军四象军的青龙营将军,但是费司佛本人还是一致以上官笙兰的副官自居。 “但是很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超度了他的妻子,把他抓到厌恶的朝廷为官,他总是弄一些小把戏想要折腾我。比如现在,就企图往我茶杯里加泻药,还当我没发现。”一把抓住费司佛伸向茶杯的手,上官笙兰直接将他鬼鬼祟祟的手翻过来,费司佛的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一包白色药粉。 “疼疼疼!将军!手!手要断了!我可不是黑具啊!按年龄算我都能当你爹了,你就不能尊敬一下长辈吗?!”费司佛被上官笙兰用怪力捏得痛不欲生,甚至都听到自己手腕发出的濒临破碎的哀嚎。 面无表情地撒开手,上官笙兰对费司佛的话直接做出了他想不到的回应:“我爹死了,就在我三岁的时候战死在山海关了。” 指了指上官笙兰,费司佛却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指责她把自己和死鬼老爹比较,以此来诅咒自己呢;还是同情上官一族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尚情操? 一时间,费司佛陷入沉思不能自拔。 看了一眼黑具,发现他正在无聊地拨拉着茶盖,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官笙兰眯起了银灰色的眼睛:“去抄兵法十册第五页,十遍。” 仿佛天塌了的黑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上官笙兰粗暴地拎着衣服后领扔到了书房里,顺便反锁上了书房的大门。 看着上官笙兰离开的背影,黑具瘦削的双手抓着铁做的窗户,泫然欲泣。 回屋关上屋子的门窗,上官笙兰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问道费司佛:“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十几年前失踪的小孩有没有符合黑具特征的?” “除了南方尤洛普那边以外都查了,没有一个符合的。我说将军,是不是年龄段不太对啊?”费司佛无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不,应该就是这个年龄段的,黑具现在看起来二十出头,没有任何语言功底的野人,无论再怎么聪明,也是不可能在四天学会语言并且说话的。所以他只要是个人,肯定是学过说话。”放下水杯,上官笙兰无意识间用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继续说道。 “但是性格的塑造基本上是五岁开始定型,他没有任何对于攻击自己同类的愧疚和不安感,仿佛是被训练好的杀戮兵器一样,这说明黑具是在懂事之前就被拐走了,综合来看应该是三四岁左右被人拐走卖到巫神教炼蛊,应该就是十几二十年前不会错。” 等上官笙兰说完,费司佛的那一双眯眯眼里面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之前就在想了,你这么聪明,何苦当将军呢?去读书考取功名不好吗?” 闻言,上官笙兰瞥了一眼费司佛:“上官家世代都是军人,我也不会例外。再说,女人当官煌朝还没有先例,我以女儿身当将军就已经打破惯例了,更不用说入朝为官了。” “所以才说朝廷恶心啊,是不是?” 这次上官笙兰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扭头看向一直摆在桌子上的圣旨:“算算日子咱们已经差不多到了要交接的地方,昨天已经让你去找人见一下提前来的海族皇室,他们那边是怎么说的?” 见上官笙兰撇开了话题,费司佛也没继续说下去:“海族那边费柯那个酸读书人的后代死活不肯去交接,我这个渔民加水匪头子去了之后海族的态度肯定不会太好,不过整体已经商议好了。” 拿出来一个用蓝色丝绸包好的小包,费司佛随手扔给了上官笙兰:“这里面是详细的安排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他们让我给带头的,想来想去只能是你了。” 结果包裹后,上官笙兰没急着打开,先是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后,又摸了摸丝滑湿润的布料质地,这才打开了包裹:“辛苦你了,这次帮忙的报酬……” “咱们俩还谈什么报酬啊。”挥挥手示意自己并不需要那些东西,费司佛紧跟着面色一肃:“不过将军你多注意点,这可是海族自煌朝建立以来的第一次官方联络,还指派了皇室里和人类外形最相像的海妖来担任使者的职位,看来不是简单的交友啊。” “是啊……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交友,别说咱们煌朝了,就是整个大陆也是第一次有海族上岸拜访某个国度呢。”揉了揉眉心心说太后你可真看得起我,上官笙兰缓缓摊开从包裹里面拿出来的海蓝色卷轴,准备细细看下上面的东西。 但刚看第一眼,上官笙兰脸色立刻变得差劲起来:“这上面怎么写的都是海族语啊?!” 正文 第六章:塞壬 随着写在丝绸上鬼画符一样的字体映入眼帘,上官笙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啪一下把丝绸拍到桌子上,上官笙兰由于恼火而没有刻意去控制,无意间使出的巨大力道让地板都跟着桌子颤动了几下,吓得费司佛赶忙稳住身形,生怕下一秒木头铺出来的地面就会被震得塌陷下去。 好在楼船建造过程中使用的木头都是专门的楠木,质量上乘,不至于被几下子弄坏。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上官笙兰又拍打了一下脸颊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难看,接着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费司佛:“我记得你从军前干的都是水上营生,跟海族应该打过一些交道吧?认识海族的文字吗?” 观察了一下上官笙兰的脸色,再三确认她不会拿自己撒气后,费司佛又后退了几步,在上官笙兰忍不住皱眉的时候这才缓缓开口:“海族皇室会说我们的语言,但是你觉得一个跟海族除了矛盾没有其他联系的人会去学习它们的文字吗?” 这倒是有些让上官笙兰意想不到:“那你们总是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吧?难道海边的人从没和海族签订过什么协议之类的吗?” 这话一说出来,费司佛看待上官笙兰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你觉得沿海捕鱼为生的人能有多少识字的?连人类的文字都不怎么认识,你还指望我们去学习海族文字?拜托,大家这么多年了,基本上早就形成了默契,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都清楚得很,还用什么协议来达成一致?” 见上官笙兰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对,费司佛唯恐天下不乱,马上又来了一句补刀:“何况,协议说到底也就是一群人吵吵来吵吵去,勉强达成的临时约定,是最不能体现达成一致的东西。” 上官笙兰一时语塞,只能低下头企图从眼前写满了鬼画符文字的丝绸上读出什么,但是完全不认识海族文字让她直感到头疼不已。 又揉了揉纠结在一起的眉心,上官笙兰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只能拿出一个不少办法的办法:“看来目前只能去找一个沿海识得海族文字的人了……但愿这样的人没那么难找。” 然而费司佛又给上官笙兰泼了一盆冷水:“我觉得不可能,沿海的人愿意和海族接触的肯定不是那些高贵的读书人,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渔夫和走私的人你能期待他们认识海族文字?能说海族语就不错了好吗。” “不过……”看到上官笙兰愈发愠怒的脸色,费司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不如把那只大老虎叫过来,她生来不就是识得所有语言吗?” 听了费司佛的提议,上官笙兰想都没想,断然否决:“不行,先不提路程遥远时间上完全来不及,再说了,穷奇她要是也过来,京城的驻军将领可就没几个拿得出手了,你把京城的安危置于何处?” 费司佛也无奈了,只能摊了摊手:“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将军,这活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废话!”剜了一眼抱怨连连的费司佛,上官笙兰也是有些不爽地敲打着桌面,“但是这是朝廷下发的任务,任务总是要完成的,懂吗?” 呲了呲牙,费司佛心说咱们都踏上归途快一个礼拜了忽然发过来急件,还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去准备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明显朝廷里面有人想让你难堪你也不是看不出来,为什么还要继续完成任务啊? 又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对着海蓝色丝绸想办法的上官笙兰,费司佛忽然觉得也只有她会这样做了。 想到这里,费司佛上前拍了拍苦恼不已的上官笙兰与女子相差甚远,宽大但有些瘦削的肩膀:“这么干想着也不是个办法,将军你还没吃晚餐吧?先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到时候再来想办法会好得多。” 揉着古铜色的脸蛋,上官笙兰正勉强让自己振作起来。听到费司佛的劝说后,她闭着眼思索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说的也是,那就先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上官笙兰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身旁比自己矮上整整一个头有余的费司佛肩膀,推回椅子后听着他碎嘴不停的叨叨唠唠,两人向着楼船上吃饭的地方走去。 安静的屋子里,在二人都离开后,一只惨败的眼睛忽然出现在窗户的旁边,扑闪着好奇打量起来木桌子上海蓝色的丝绸。 眨巴了几下后,由于距离有些遥远,黑具发现自己无法看清楚丝绸上面的内容。 思索了一番,黑具开始扭动着身躯抵住了铁质的窗户边缘。 随后,一幕让人看了能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场景悄然发生在无人的书房。 只见黑具先是一直钻着狭小的窗户缝隙,慢慢挤扁了自己的头颅,让它宛如一个被压爆的西瓜一样破裂开来,鲜红的液体像不要钱一样喷涌着顺着木墙流淌而下。 紧接着扭曲得不成人形的是躯干和四肢,伴随着一阵令人听了背后发毛的骨骼爆响后,黑具宛如一只软体动物一般从窗户狭小的缝隙里,。 在窗边留下一滩触目惊心,还漂浮着零零散散白色小碎片的血泊后,一滩黑具又发出一阵让人牙酸不已的骨头扭曲声。 很快就恢复成人形的黑具有些不适应地挠了挠脖子,接着就走向了他心心念念的海蓝色丝绸。 读了一会儿后,黑具若有所思,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拿起来海蓝色丝绸。 一边继续阅读丝绸上海族鬼画符一样的文字,一边闻着上官笙兰留下来的气味,黑具慢吞吞地向着吃饭的地方走去。 …… 餐厅这边,上官笙兰和费司佛到了之后很快融入进了其他吃饭的军士里面,而那些军士们似乎也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该聊天的聊天,该吃饭的吃饭,一副浑然不在意自己的统领来到了餐厅的样子。 吃了几口鱼肉,上官笙兰有些感慨:“等到海族那边的使者到了,我们估计就不太好吃鱼了。” 话刚说完,上官笙兰忽然发现费司佛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于是迅速举起来自己的盘子,挡在他面前。 果不其然,下一刻费司佛就把刚吃进去的饭菜喷了出来,要不是上官笙兰挡住了他的脸,别说这一桌子的菜肴了,估计上官笙兰自己也得被喷一脸。 放下盘子,上官笙兰有些微怒地看向费司佛,刚想开骂好端端地你发什么疯,要报复我也别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却发现费司佛睁开了他那双经常眯起来的眯眯眼,像是见了鬼一样看向自己身后。 微微皱眉,上官笙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正在干的事情,甚至有人的勺子歪斜倒了自己一裤子饭菜都没察觉。 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见到敌人入侵了,但是能把身经百战的老兵和前水匪头子搞得目瞪口呆,这得是多稀罕的事情? 心里有些发毛,上官笙兰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慢慢转过去身子。 随后她就看到黑具浑身是血,衣角还不停滴答着暗红色液体,指着一卷海蓝色丝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看起来黑具现在心情还蛮不错的。 倾斜一下身子,看到黑具身后那一长串鲜血淋漓的暗红色脚印,上官笙兰的心情就没他那么好了。 努力克制着暴打黑具一顿的冲动,上官笙兰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这是食堂,不能把血溅到手下的饭菜里。 再看一眼黑具脖子附近以及白发上就像破碎豆腐脑一样的白色黏液,上官笙兰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打回去打的念头。 也许是气急了,上官笙兰居然对着黑具微微一笑:“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这个笑容,费司佛和周围的军士刷一下全部散开,所有人都背靠墙壁贴得紧紧的,生怕下一秒即将发生的暴行会牵连到自己。 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单纯因为自己自愈能力太强导致不怕死,黑具欢快地摊开手上海蓝色的卷轴,指着已经沾染少许血迹的丝绸上一处鬼画符,邀功一样说道:“主……” 看了一眼笑容更加灿烂的上官笙兰,以及周围背靠墙壁疯狂摇头的众人,黑具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动物察觉危机的本能让他立刻改口道:“笙兰,这里说要你去充当塞壬的护卫,送到京城后任务就结束了。” 上官笙兰闻言一拍桌子,上好的楠木桌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紧跟着就被难以想象的磅礴巨力轰散,成了一地碎片。 心中大骂黑具,心说笙兰这也是你敢开口叫的?费司佛和一众军士纷纷扭过脸去。 倒不是不忍目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残暴行径,只是不想被喷一脸血。 更别提万一要是脑浆子都被打出来了,正脸还对着的话,那得多恶心? 想到这里,众人的嘴巴闭得更紧了。 下一刻,一双秀气但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黑具的双肩。 肩膀传来的那难以抑制的剧痛和无法挣脱的力道让黑具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撕成两半,顿时有些不安地扭动起来。 扭了几下,发现自己的确挣脱不开上官笙兰铁钳一样牢牢抓着自己肩膀的大手,黑具刚想要开口求饶,却发现上官笙兰眼中似乎没多少怒意,更多的则是抑制不住和天无绝人之路的惊讶与喜悦。 “你能看懂海族的文字?!” 懵懂地点了点头,黑具忽然觉得眼前一晃,自己就被兴奋的上官笙兰夹住腋窝举了起来。 “好啊好啊,这么个破事总算让我找到办法了,哈!”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解决之道,一时兴奋不已的上官笙兰也没多想些什么,下意识就开始把黑具抛上抛下,就像小时候和自己的大狗玩耍,每次大狗做得好了这样奖励它一样。 鉴于上官笙兰现在有些开心过头了,费司佛和众军士面面相觑,然后他咳嗽了一下,主动离开墙壁,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上官笙兰的肩膀。 “咳咳,那什么,将军啊,你先别玩了,把黑具放下来让他讲讲要你去充当护卫是怎么回事先?” 被费司佛提醒完了之后,上官笙兰也是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放下来被抛来抛去的黑具轻咳一声:“咳,嗯,费司佛你说的挺对的。” 接下来,上官笙兰用手轻轻挠起来黑具白皙纤细的脖子,让他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黑具,告诉我这上面到底讲了些什么可以吗?” 蹭了蹭上官笙兰,黑具这才摊开海蓝色的丝绸,对着上面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念了起来:“致煌朝太后,朱雀营大将军。 陆海自古以来交往甚少,不得不说这些是我们对彼此缺乏了解和认识而产生的结果。虽然你们陆上生物一直以来都缺乏对生命的敬重,也不知道该如何让逝去的灵魂回归大海的怀抱中,但是这次你们剿灭了巫神教后,将一些迷失在大地上无法回家的彷徨送回了大海母亲的怀抱。为表感谢,我们将派出自己皇室中也是最为稀少的种族——塞壬,作为海洋的使者前去你们的国度进行交流,还请好生招待。 另外,塞壬离开了水后,没有鳞片附着的皮肤会变得无比敏感,我们因此也准备好了一个水晶房间,只需要朱雀营的大将军全程护送到京城即可。 最后,再次感谢你们将迷失的孩子送回母亲身边。” 听黑具流利地念完了海族的卷轴,上官笙兰和费司佛都有些面面相觑,上官笙兰似乎想要再问些什么却不好开口,还是费司佛十分有眼力价地发问了:“黑具,你从哪里学会的海族文字啊?” 听见费司佛的疑问,黑具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回答道:“以前有一个黑袍人,把大家聚起来一起学习各种文字,学不会的人我就再没见过了。 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我们都被关到一个黑漆漆的大房间里,再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了这话,费司佛也没再问下去。 上官笙兰则是伸手轻抚黑具头顶,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 一天后,看着面前琳琅满目,装满了各种居住用品,足足有楼船上正常房间那么大的水晶罩子,以及里面悠闲游着的“女人”,上官笙兰的眼神有些发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指名让我来了。” 一旁的费司佛背着身子,说什么也不肯转过来,倒是黑具还是一副智慧的表情,呆呆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打量这个巨大的水晶罩还是在发呆。 而水晶罩里面的“女人”似乎听到了上官笙兰的自言自语,宛若水中仙子一般轻盈地扭动身子靠了过来,对着上官笙兰露出鲨鱼般的尖牙微微一笑。 只见她手足生蹼,姣好的脸蛋,白皙到水光流转的肌肤似若尤洛普传说中的以美貌闻名的湖中妖精,而从额头生出的莹蓝色双角不但没有破坏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种超脱人类的异种之美。 一切都很妖艳,只是,这位被称为塞壬的海族皇室…… 竟然是不着片缕!!! 正文 第七章:瑟琳娜 直勾勾看了一会儿眼前光溜溜的塞壬,上官笙兰在她靠近自己露出甜美的微笑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 少见地难为情咳嗽几下,上官笙兰这才从刚刚备受冲击的事实回过神来,随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向跟塞壬一起前来的一位长有六臂,下半身为鳞片蛇尾,在海族中身份显赫的男性娜迦:“这位塞壬小姐怎么……没什么遮掩啊?” 莫名其妙看了上官笙兰一眼,男性娜迦有些琢磨不透这个人类女性的意思:“又不是战斗状态,要遮挡干什么?” 不过看了一眼身穿泛着淡淡冷光盔甲的上官笙兰,男性娜迦若有所思。 忽然他身上的六只手一拍:“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陆地上不安全,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做出不利的事情才提醒我们对吧?” 随即,他不好意思地用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你看看,还说我们娜迦是皇室的战斗成员,跟陆地上的大将军比起来可差远了。” 将右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上官笙兰看不懂的手势,男性娜迦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敬重:“您先等一下,我这就去取来瑟琳娜小姐专用的战斗服。” 说完,他便扑通一声从码头跃入了大海中,很快便不见身影。 水晶罩里的塞壬经过男性娜迦这么一解释,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有些歉意地对上官笙兰笑了笑,用悦耳动听的魔性嗓音开口道:“难怪女王会和陆地上的国家建立联系,之前我们不少人还笑话她来着,现在看来我们真的是目光短浅。” 一听到被称为瑟琳娜的塞壬那动人而虚幻飘渺的美妙嗓音,费司佛下意识想要扭过头来看看她的样子,就连上官笙兰的眼中也出现了霎那的恍惚。 倒是黑具还是一副“智慧”的表情,眼神空洞……不,应该说他完全没有聚焦的眼神可言,也不知道他整天到底在看什么,还是干脆在自己发呆。 重重拍打了一下费司佛几乎就要扭过来的身体,上官笙兰直接一巴掌把他推出去老远。 要不是费司佛最后关头从瑟琳娜那魔性而虚幻的嗓音里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码头固定船只用的实心铁墩子,就差点没被上官笙兰一巴掌拍到海里去。 有些诧异地看了黑具一眼,瑟琳娜心说陆地上果真像女王陛下说的那样卧虎藏龙,自己即使在皇室里也数一数二的诱惑嗓音居然只是让眼前的这位大将军恍惚了一下,甚至有个陆地人压根就不为所动。 无视掉费司佛那幽怨缠绵的眼神,上官笙兰一步步走上水晶罩旁边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头高台,站在勉强和水晶罩上方平齐的平台上对跟着她一起浮游上来的瑟琳娜伸出来自己的右手:“你好,看样子你应该就是这次的塞壬使者,瑟琳娜小姐了。我是京城四象军朱雀营的将军上官笙兰,负责这次护卫瑟琳娜小姐的行动。” 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上官笙兰递过来的手掌,瑟琳娜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这是来陆地之前女王陛下培训自己时讲过的,陆地上的生物喜欢一种跟第一次见面的生物握手的礼仪,于是很自然地从水中哗啦一下伸出手指间长着透明色肉蹼的右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上官笙兰的手:“你好,我是海族皇室塞壬分支的瑟琳娜,这次奉女王陛下的要求,前来参观陆上王国。” 再次听到瑟琳娜魔性十足的诱惑声音,上官笙兰像是已经有了抗性,眼中一点飘忽都没有出现。 只是手上有些湿漉漉的触感让她不是很舒服。 看到上官笙兰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瑟琳娜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点了点头,上官笙兰正打算收回右手,却发现瑟琳娜双手握住了自己想要抽回的手掌,在阳光下好奇地观察起来。 “……瑟琳娜小姐?”有些搞不清眼前塞壬使者的意图,上官笙兰也不好强行收回手拂了她的面子。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上官笙兰古铜色的手背后,瑟琳娜将她的手心翻过来摊开,接着伸出了白皙的双手,用嫩白光滑的指肚细细抚摸着上官笙兰长满了老茧,比一般男人还要粗糙许多的手心。 看着瑟琳娜温柔而好奇地用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手指划过手心上多次训练而一层积累了一层的疤痕,酥酥痒痒的触感和心理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心情,让上官笙兰不自觉地微微弯曲手指。 “陆地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看着上官笙兰这只自己从未在海洋中见过的手掌,瑟琳娜忍不住低下头,伸出淡蓝色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触电一般的酥麻感觉从手心传来,上官笙兰下意识抽回手掌,不动声色地背在身后:“不……并不是,我只是个特例,相信到了京城之后,瑟琳娜小姐就能遇到许多跟你肌肤一样娇嫩的少女了。” 说着,上官笙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埋藏极深的复杂情绪。 若有所思地看着上官笙兰,瑟琳娜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听哗啦一声水波晃动的响动,瑟琳娜毫无征兆地直接从巨大的水晶罩里跃出,姣好曼妙的曲线尽情地在空中舒展出靓丽的风景。 随后她轻柔而优雅地落地,站在措不及防之下又不好躲开,被溅了一身水的上官笙兰面前。 已经彻底搞不懂眼前这位塞壬使者脑中的想法,上官笙兰鉴于自己的职责又不好直接转身走掉,只能看看瑟琳娜下一步想干什么。 瑟琳娜这边倒是没有上官笙兰那样顾忌颇多,毫不客气地将指间长有肉蹼的双手搭在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上官笙兰肩膀上,仰视着她有些动摇的脸庞,用一口尖牙利齿露出一个色气满满的笑容: “将军你真不错,很强很厉害,跟我生个孩子吧!”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这番难以置信的话语,上官笙兰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被瑟琳娜勾住了双肩无法与她拉开距离。 察觉到上官笙兰身体的晃动,瑟琳娜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十分自然地松开抓着上官笙兰双肩的手掌,开始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摸索起来:“将军是想脱去盔甲是吗?那我来帮你就好了,你身上这套铁疙瘩要怎么解开啊?” 震惊于瑟琳娜直白而突然的袭击,上官笙兰急忙按住她的肩膀向后轻轻推着,让她跟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 满脸的不可思议,上官笙兰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疯……”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况且对方还是一个海族塞壬大使,于是马上改口道:“奉劝瑟琳娜小姐别这么做,咱们都是女性,是生不了孩子的。” 也许是被瑟琳娜唐突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上官笙兰只是说同性之间无法生育,劝瑟琳娜赶紧打消和自己生孩子的主意。 “哦,这个啊,这个完全不是问题。”亲密地握住着上官笙兰的双手,瑟琳娜玫瑰色的瞳孔熠熠生辉,“只要用魔法模拟出来一个就够了,相信有了你强大的血脉,我们的孩子也会更加出色的。” 有些窒息地甩开瑟琳娜过分热情的双手,上官笙兰大踏步地向后退去:“不,不合适吧,我还要带兵打仗,这时候不能怀孕。” 听到上官笙兰推脱的话语,瑟琳娜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 随后,她也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这时候让你怀孕的话的确影响不好,很多事情都会受到阻碍。” 刚松了口气,上官笙兰却看到瑟琳娜又上前一步,啪一下抓起自己的双手,生怕上官笙兰再次挣脱:“那我给你用魔法模拟出来一个那东西不就好了?这样我怀孕就行,一点都不耽误事情!” 上官笙兰差点没被这话刺激得背过气去,有心想要挣开瑟琳娜的双手,却发现她这次握的很紧,自己又不能发力把她手指弄断来解放自己的双手,更怕不小心把她伤到,只能先让瑟琳娜握着了。 结果导致,上官笙兰和瑟琳娜之间非常尴尬地僵持不下。 虽然很想让费司佛和黑具来帮忙,但是无奈费司佛背对着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好让他知道瑟琳娜的要求。 黑具就更离谱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台上自己和瑟琳娜握手。 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举起自己的双手。 然后握在了一起。 面对黑具弯起的眼角,上官笙兰能看出他对自己露出的天真笑容。 一时间,上官笙兰只觉得自己额角有根血管在不停跳动。 好在这时,又是哗啦一声水响,回到大海里去拿装备的男性娜迦终于回来了。 扭动着粗壮的蛇身来到高台上,他也有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狐疑地来回打量双手紧握在一起的上官笙兰和瑟琳娜。 怎么去那个装备的功夫,瑟琳娜大人就跑出水晶罩了? 她身上的水都快干了好吗,怎么还不赶快回去? 半晌,他才有些踌躇不定地开口:“瑟琳娜大人,您的装备已经拿上来了,要不先换一下再说?” 见自己的装备拿回来了,瑟琳娜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上官笙兰的双手,拿过男性娜迦递给她的束胸甲和非常短的裙甲,回到水晶罩里面穿上。 同时也沾沾水气,免得一会儿皮肤干了不能继续和上官笙兰肌肤相亲。 终于脱身的上官笙兰赶紧跟男性娜迦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随后一脸我搞不懂,但我大为震撼的神情问道:“你们海族这么离……这么开放的吗?” 面对上官笙兰的疑惑,男性娜迦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向往强者的血脉对于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你们陆地生物喜欢相互厮杀一样。但是皇室成员都是慈爱的大海母亲赐予非凡力量的存在,能得到他们青睐的,即使在我们海族也是难得一见,不过瑟琳娜大人居然看上了您……” 打量了一下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上官笙兰,男性娜迦似乎理解了什么:“不过这应该也是注定的,毕竟将军大人您战斗意识比我们还强,估计实力也超过我们许多,那瑟琳娜大人想要您的种子自然无可厚非。” 这下上官笙兰彻底绷不住了,拍了拍男性娜迦的肩膀说自己先去处理点急事,随即直接跳下了一栋屋子那么高的高台。 身体没有任何摇晃地稳稳落地,上官笙兰一把揽过双手还握在一起的黑具,低头吩咐道:“我去处理点事情,你先帮我招待他们。” 不等黑具反应过来,上官笙兰一把抓住费司佛的肩膀,将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他直接拉走。 望着一骑绝尘的上官笙兰和一头雾水的费司佛,黑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跟下来的男性娜迦,黑具挠了挠脖子:“怎么使者是个女的啊?” 男性娜迦闻言有些诧异:“够强才是真理,男女又有什么区别吗?” 黑具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男性娜迦也不知道该和他怎么交谈,二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瑟琳娜欢脱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将军大人,我来找你了!” “欸?人呢?” 另一边,见瑟琳娜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上官笙兰这才松了一口气,渐渐减缓脚步。 被她拖行了一路的费司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怨念十足地看着上官笙兰:“干嘛啊将军,忽然抓着我就跑了,不说说为什么?” 颤抖着手,上官笙兰扣紧了之前被瑟琳娜弄得有些松脱的盔甲结合处,沉默了半天,在费司佛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之际,这才用一种怀疑人生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遭遇:“那个塞壬……想和我生孩子。” “哈?”费司佛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第一反应是同性之间怎么生孩子? “你俩不都是女的吗?” 默默捂住脸,上官笙兰诉说了她那被瑟琳娜告知的,冲击三观的事实:“她说可以用魔法模拟一个那活儿出来……还说,还说如果我让她怀孕的话,更好……” 嘶的一声,费司佛倒吸一口凉气儿。 正文 第八章:人鱼之泪 即使是从小到大都在海边长大,费司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猛的海族女性,而上官笙兰所叙述的话语更是让他大长见识。 “他奶奶的,难道我当从事水上营生的时间还不够久吗?这种事情可没听说过啊。”下意识向自己腰间摸去,费司佛刚想着喝口水压压惊,却发现自己摸了个空。 仔细回想了一下,费司佛这才想起今早为了接这位塞壬使者,自己出于保持礼节性的穿着而没有别上水壶。 留意到费司佛的小动作,上官笙兰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回去船上有你喝的。先跟我说说这帮海族皇室都什么情况啊,你在海边谋生了那么多年,应该对这方面了解不少吧?” 有些不适应地抖掉上官笙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费司佛回想了一阵后,一边望楼船走去,一边开始把自己了解到的海族皇室情况对上官笙兰娓娓道来。 “海族皇室大体上能够分为三个分支,分别是人鱼,娜迦,和塞壬,这些将军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别看名字取得稀奇古怪,这里面可是大有讲究的。” “首先是塞壬,这个发音在海族语言里面的意思是‘魅惑的妙音妖女’,不光对应了塞壬残忍狡猾的性格和诡异魔性的声音能力,还暗含了她们这一族多情诱惑的爱情观念——虽然海族跟陆地上的任何种族比起来都要滥情开放的多,但是即使是在男女关系这么乱糟糟的海族里面,塞壬一族也是出了名的……” 斟酌着词汇,费司佛悲哀地发现,自己有限的词汇量让自己拿不出没什么得体的方式来进行表达,最后只能勉勉强强吐出一个相对好一些的词语来形容塞壬的特色:“荡漾。” “因为塞壬一族是没有男性存在的,要想诞下子孙后代必须去找其他种族的雄性借种,这也就导致她们在历史上为了借种而干过的事情,比我们男人藏在床底下的秘密都要拿不出手得多。”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费司佛偷偷看了上官笙兰一眼,发现她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后,才有些放心。 “继续说啊,我从小就在军营里面长大,荤段子可比你知道的还要多得多。”就在费司佛松口气的时候,上官笙兰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让他差点平地绊倒摔个狗吃屎。 偷偷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上官笙兰,费司佛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这才继续道:“咳咳咳,嗯,反正当初塞壬一族的名字让海洋里其他种族的雄性都闻之色变,就连我祖上那些沿海渔民也有不少惨遭毒手的。不过好在塞壬一族出生率不高,没有造成更坏的影响。但即使是这样,她们也成为了公认的雄性公敌。” “不过好在我爷爷那一辈的时候,为了摆脱塞壬一族的疯狂骚扰,大海里各个种族的最强术士,甚至是沿海城镇每个拿得出手的各族术士,甚至是魔族都抛下对彼此之间的成见,去进行了一项研究。当时他们具体研究出来些什么,除了那些参加研究的人也没谁知道。不过自那以后,塞壬一族就很少去骚扰别的种族了。” 说道这里,费司佛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上官笙兰,似乎是通过她确认了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各位不同领域的顶尖人才齐聚一堂,研究出来了一个术式让她们能够模拟出来那个东西,实现自给自足。不过我真没想到,将军你居然会被一个塞壬盯上。” 听费司佛介绍完塞壬的情况,上官笙兰忍不住回想起瑟琳娜对自己上下其手不断抚摸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冷颤。 “行了,别再说塞壬有关的故事了,给我介绍一下剩下两个皇室的具体情况,我看陪同的还有一个男性娜迦。” 虽然很想调笑上官笙兰一下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但是看到她那看似平静的眼眸下蕴藏的暴风骤雨,费司佛相当识趣地把那些话咽下肚子,继续介绍剩下两个皇室种族:“嗯,那接下来就让我为将军介绍一下娜迦吧。首先,娜迦这个名字在海族语言里意思是勇猛好斗的战士。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这个种族是所有海族里面最为骁勇善战的一支,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一天不打架就浑身难受的地步。不过由于海族自古以来让咱们陆地上的种族无法理解的生死观和诡异传统,娜迦虽然内部争斗得你死我活,甚至吵一架都能导致既决高下,也分生死的后果,但是和其他种族的冲突却很少会出现死人的情况。” “当然,我说的这个种族指的是海族里面的分别,对于陆地上种族娜迦可从来不手软。不过这样也让他们成为海族人人敬仰的勇士,很多海族内部事务都会委托娜迦作为见证人,他们大多也因此成为了最古老的皇室——人鱼一族的护卫。” 听完费司佛对娜迦的介绍,平静一些的上官笙兰感到有点奇怪:“但是我看那个男性娜迦对我的态度不错啊,不像是你说的那么好斗?” “这个嘛……将军你要是了解海族物竞天择的传统观念就懂了,我是不觉得他对你毕恭毕敬有什么奇怪的。”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费司佛这样回答道。 “那你倒是给我讲讲啊。” “别急啊姑奶奶。”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费司佛看着已经能够从自己所在位置看到大致轮廓的楼船,心情好了一点,也没像往常一样搞什么小手段:“你先听我讲完人鱼一族的故事,这样你就更好理解海族的价值观念了。”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被男性娜迦推着跟上来的巨大水晶罩,上官笙兰估计时间还来得及,就没催促费司佛。 “我想想啊,人鱼的话……先跟将军你描述一下他们的外表吧,因为你也没见过人鱼。总体上讲,人鱼和娜迦在外形上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人鱼大多都和精灵一样外貌俊美靓丽,下半身不是蛇身而是鱼尾,也没有六只手臂。” “不过和娜迦、塞壬不一样的是,人鱼这个称呼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而是陆地种族针对他们的形象而取的名字。” “人鱼一族真正的名字发音,除了他们一族之外没有其他种族能够念得出来,这是因为人鱼的声音太过尖锐高昂,普通的种族是听不到的,只有同为人鱼一族的个体和被视为大海守护者的巨鲸能够毫无阻碍地相互交流。” “不过也正是因为能和巨鲸交流,外加人鱼一族是海族里面智慧最高的种族,他们才能成为海族皇室最为古老的一支。并且,海族的王者一般都是人鱼担任,负责调停海族之间的冲突和与陆地上种族的交流。” 谈话间,费司佛和上官笙兰离楼船又近了一些,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费司佛终于开始讲起上官笙兰心心念念的海族传统和人鱼的关系:“不过由于人鱼一族某个特性,他们直到现在也是某些奴隶贩子最喜欢的捕捉对象,这也是为什么海族这么厌恶路上种族的原因之一。” “是因为那个人鱼在临死前流下的泪水,在岸上会化为绝世珍宝的传说吗?”听费司佛讲到这里,上官笙兰终于发现有自己了解的海族传言了。 “那个传言,其实并不是传言。”终于走回了楼船,费司佛急忙招手示意手下尽快给自己拿一杯水过来。 上官笙兰也不急着催促费司佛继续讲,静静地等他喝完属下拿来的水后才开口问道:“不是传言?” 心满意足地擦掉嘴边残留的水渍,费司佛点了点头:“嗯,正如将军你想的那样。人鱼如果是在陆地上的话,临死前的确会诞下一颗被称为‘人鱼之泪’的珍奇宝珠,随后人鱼遗留下来的躯壳便会烟消云散。。” “这颗宝珠据传闻蕴含了死去人鱼的灵魂,在回归大海的时候就会让人鱼的灵魂得到解脱。这也是海族信奉的风俗由来,那就是无论海洋中的生物在哪里死去,只要回归大海母亲的怀抱,灵魂就会得到庇护和祝福。因此海族一般是不在乎生死,他们认为能够英勇战死,回归大海的怀抱是一种荣耀,这也让海族形成了崇尚强者的风气。弱者不光对这种大鱼吃小鱼的血腥传统毫无怨言,甚至以在和强者战斗的过程中死去为自己毕生所求。” 听到这里,上官笙兰一下理解了男性娜迦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但也开始纠结起来:“这样啊……但是我总不能宰了海族使者的同行人员吧?” 翻了个白眼,费司佛对上官笙兰的忧虑不屑一顾:“想什么呢将军大人,要真是这样见一个强者挑战一个强者,娜迦早就灭族了好吗?在没有敌对行为的情况下,海族对强者是崇敬而礼貌的,并不会去骚扰他们。” 意识到自己又被费司佛下套,上官笙兰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直接让他扑倒在地,啃了满嘴沙子。 “哼,又给我添堵,你成天不难为我一把就浑身难受吗?”揉了揉眉心,上官笙兰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低头向呸呸从嘴里吐沙子的费司佛确认,“……但是我猜,‘人鱼之泪’不光是好看,对吧?” 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壶漱漱嘴里的沙子,费司佛也不生气,反而对着上官笙兰比了一个大拇指: “没错,不愧是将军,这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了。” 见上官笙兰对自己的奉承没多大反应,费司佛自讨没趣地一撑地面站了起来,随手拍去身上沾到的沙尘。 “‘人鱼之泪’这种宝珠不光美丽动人,碾磨成粉末后,也可以让普通人延年益寿,保持面容不老。毫不夸张地说,死去的人鱼残留下来用以魂归故里的遗物,可比活着的他们还要稀罕百倍有余。这也是为什么奴隶贩子会去疯狂的捕捉人鱼,黑市上活体人鱼的价格高到难以置信的原因。” 眯起眼睛避免直视被反射的阳光,上官笙兰站在楼船栏杆旁,看着逐渐接近的巨型水晶罩,似乎是自言自语道:“真可怕啊,人性……” 没听清上官笙兰的自言自语,费司佛正想抬头问问她都嘀咕些什么呢,眼角的余光无意间却发现巨型水晶罩似乎有些不对劲。 眯缝着本来就快碰到一起的上下眼皮观察着逐渐清晰的巨型水晶罩,费司佛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瞪大双眼,费司佛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那俩人呢?!” 听到费司佛的骂街,再想起自己临走前居然把不谐世事的黑具留给了身为塞壬一族的瑟琳娜,上官笙兰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俐落地翻过扶栏,上官笙兰轻盈落地后直奔巨型水晶罩,对气喘吁吁推着它的男性娜迦连珠炮似的开问:“瑟琳娜使者呢?还有我给你们留下来的接洽人员呢?他们俩去哪里了?!” 松开推行用的手柄,男性娜迦做了一个之前上官笙兰见过的手势,不失礼貌地回应了她的问题:“瑟琳娜大人觉得离出发时间还有不短的空余,就先带着那个白发小子去集市上看看去。将军大人请放心,他们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面对这完全超出想象的回答,上官笙兰和费司佛都感觉有些脱力,还是上官笙兰反应快,想起来塞壬的特性:“那瑟琳娜她不是离不开水吗?这上街怎么办?” 露齿一笑,男性娜迦做出一个憨厚的表情:“没事,瑟琳娜大人是高等术士,可以使用蓄水咒来将透明的海水包裹住身子,足够他们在开船前回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的上官笙兰仍旧有些无语,但是又不好过多指责瑟琳娜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只能一把拿过推行手柄,以比男性娜迦快十余倍的速度将巨型水晶罩推到了楼船上安置完毕。 等她和费司佛再次转过身来,却发现男性娜迦站在码头边缘,对着自己友善地挥了挥六只手,然后直接跳到海里游走了。 耳边回荡着他跳入海中前的那句话,上官笙兰忽然有种把周围一切都破坏掉的冲动。 “我已经成功完成了自己的送达任务,接下来,瑟琳娜大人就拜托你们了。” 正文 第九章:老夫算命很准的 撇开不良情绪累计到一定程度几近爆发的上官笙兰不谈,在海族和煌朝进行交接的这个港口城市——扬州城里面,规模最大人流量最多,格外嘈杂热闹的集市上,一位全身笼罩在浅蓝色的斗篷中的高个怪人,长着肉色蹼足的手牵着另一个带着黑色铁面具遮住下半张脸的白发怪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令人在意的是,这番奇特的景象,却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有些不情愿地被瑟琳娜拽着前进,黑具意外发现周围众人看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这让经常引起围观的他,大大的眼中充斥着满满的疑惑。 似乎是看出来黑具对目前情况的好奇与不解,瑟琳娜放慢了一下脚步,一边仔细观察着一个卖炊饼的小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奇为什么没人在意我们?其实是我用术式降低了咱俩的存在感,毕竟我的任务是要更好地了解陆地上的情况,引起注意导致围观可是敬谢不敏。” 说着,她用手拿起来摊子上一个用厚厚油纸包好的炊饼,而一旁那个卖炊饼的矮胖子和大量的顾客却对此一无所察。 好奇地端详着手上的炊饼,瑟琳娜在它酥香气味的诱惑下,忍不住张开樱桃小口,对着烤得金黄酥脆的炊饼边缘轻轻咬了一口。 “嘶——”一旁的黑具刚想提醒她当心烫嘴,就看到瑟琳娜被烫得小手一抖,差点把散发着白面香气的炊饼掉到地上。 不过即使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瑟琳娜也没舍得丢掉手上的炊饼,而是认真地对炊饼摊顾客观察起来。看到他们的吃法之后,瑟琳娜有样学样地对着热乎乎的炊饼撅起淡蓝色的嘴唇吹了几下后,这才继续品尝了起来。 “嗯,这种感觉是什么?在嘴巴里面一下就碎掉了,但是马上又变得软软的直接就能吞下去,还在舌头上残留着一股香甜的味道,越嚼越明显。” “陆地上的食物,真的比起海里面要丰富多彩许多啊,呐……”眼带星星看向黑具,瑟琳娜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先快速鼓着腮帮子咀嚼了几下,咽下嘴里满当当的炊饼后,瑟琳娜意犹未尽地对黑具伸出了右手:“我叫瑟琳娜,你的名字是?” 看着瑟琳娜递过来的手掌,黑具先是歪头思考了一下,这才缓缓伸出自己雪白而长着漆黑而锋利直接的手掌,和她握在了一起。 “黑具。” 二者手掌接触到的那个刹那,瑟琳娜猛然发现,掌心的肌肤反馈给自己的并不是和那位将军一样的温暖的柔软触感,而是一股如坠冰窟的战栗触感。 瞬时,瑟琳娜仿佛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因为贪玩去深渊禁区探险,在无意间触摸到一块儿埋藏在海崖淤泥里万古不化的坚冰时,被它那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恐怖寒气直接吓回来的经历。 动作甚是粗野地抽回手掌,瑟琳娜朦胧之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和一个从巷子里跑出来的矮小身影撞作一团,身形不稳之下直接带翻了一旁顺路经过他们身边,装着满当当废石料的手推车。 哗啦一声,大小不一形状也不尽相同的废石料洒落一地,而摔在瑟琳娜怀中的那个矮小身影也看到了她真正的面容。 看到怀里小女孩放大的瞳孔,瑟琳娜脸色一沉,急忙挥手放出一团浅蓝色的光雾,修复了刚才措不及防之下露出间隙的幻身水罩。 再次看向怀中的矮小身影,瑟琳娜却愣了一下。 那个在摔倒时被自己下意识护在怀里的矮小身影原来是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女孩,此时的她并没有像瑟琳娜想象中那样大呼小叫,反而是在看到自己与普通人类相去甚远的脸庞后,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 但也仅仅是一瞬的惊喜,在瞥见自己群甲上挂着的煌朝官府腰牌后,小女孩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不过很快,暗淡的眼神化为了坚定,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脏兮兮的小女孩随手拿过一旁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废石料递给了瑟琳娜:“姐姐,我求求你,呼好这个东西等我来取,好吗?” 下意识想要拒绝的瑟琳娜在挥手时偶然与什么接触后顿了一下。 迟疑片刻,瑟琳娜伸手缓缓接过来小女孩递给自己的废石料。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小女孩从另一边拿起一个圆球,起身向错综复杂的小巷中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扫了一眼身旁那位五大三粗,骂骂咧咧地回收着洒落一地废石料的推车男子,瑟琳娜眼中带着疑惑看向小女孩背影消失的巷口。 被无理对待的黑具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这时才走上前来,一点也没有不愉快的样子:“怎么了?她拿了你什么东西吗?” 摇了摇头,瑟琳娜收回目光:“不……只是好像感觉到了一种似乎很熟悉的气息。” 说完,瑟琳娜捣鼓了一下手中的废石料,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发现后,面带疑惑看向了黑具:“你们陆地上的生物会喜欢送石头给别人?” 不明所以地摇头晃脑,黑具又恢复了那种“智慧”的表情。 询问无果的瑟琳娜也只能作罢,心想刚才两种说不出的感觉看来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这么想的话,来到陆地上后自己的确有些不适应,那还是早点回去跟那位亲爱的女将军大人汇合吧。 一边想着心里事,瑟琳娜一只手拿着小女孩送给自己的废石料,转身朝着楼船的方向走去。 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具有些不知所以地挠了挠脖子,迈开脚步跟上了瑟琳娜。 走之前,黑具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远处某位带着一堆人马招摇过市的公子哥。 …… 忽然打了个哆嗦,公子哥迅速扭头看向四周,在扫视一圈无果后,他有些诧异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奇怪,也没人盯着本公子看啊,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疑惑地摇摇头,公子哥正心想可能是自己产生了错觉,随从中的一位贼眉鼠眼的狗腿子在这时殷勤上前,关切地询问道:“欸少爷,您没事吧?难道是昨晚和易公子他们喝的花酒不够好吗?那您要不要去挽风阁寻个新到的妹儿冲冲喜?” 用折扇轻轻拍了一下这狗腿子的头顶,公子哥笑骂道:“得了,常五你个狗东西想着什么本公子还不知道?我可告诉你啊,今天咱们出来办的是正经事,要是因为照顾挽风阁的生意误了时辰,我还拿什么去找我爹炫耀,又拿什么去孝敬我娘?” 别看被公子哥教训了一顿,那常五却是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容赏一样,舔着张贱兮兮的脸,看似速度极快,实则雷声大雨点小地自己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欸!看我这张破嘴,少爷您说得对啊,老爷夫人才要紧,是常五我多嘴了。该打!该打!” “行了行了,你个只知道献媚的家伙。”用折扇拦下常五的手臂,以此止住第二个即将落在他脸上的巴掌,公子哥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有些怅然若失,“哎!说起来本公子这二十几年都快把这扬州城玩了个遍了,腻歪腻歪。今天去办正事的路上也只能先看看有什么本公子没见过的东西了。” 听见主子的叹息,常五猥琐的眉毛不由得抖动了几下。 这扬州城最大的官也就是你的老爹,扬州督察使白轩仁老爷了。仗着他的名号,您在扬州城过了这么多年纸醉金迷的日子还不满足吗? 不过主子的需求当狗腿子的是一定要能满足的,不然的话,怕是自己只能应了那句当今掌权太后杀掉先帝用了多年的老太监时说过的名言。 两条腿的主子不好找,四条腿的狗有的是。 思来想去,常五忽然想起最近扬州城声名鹊起的一个算命老瞎子,自家主子逍遥了二十几年,就是没有算过命。想来是舒服的日子过了这么久,也不用去算命。 但是这东西自家主子没见过啊,妙就妙在这里。 如果那个老瞎子真有几分本事,能算出来自家主子的背景,那顺着说几句舒服的话,把主子哄得开开心心的,自己也有福。 要是那老瞎子根本没什么能耐,只知道招摇悾骗的话,就直接替主子砸了那个老瞎子的摊子,也让主子顺顺气长长见识,免得以后被别的江湖骗子忽悠了,到时候老爷看自己也会更加顺眼。 怎么想常五都觉得这个主意对自己有利,况且老瞎子的摊子就在今天过去的必经之路上,算个命也耽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常五露出一副猥琐的贱笑,凑到感慨自己生活无趣而枯燥的公子哥身旁,讨好地开口道:“公子,我听说咱们扬州城最近来了一个游方的老瞎子,给别人看相算命那叫一个准,而且基本上出的也都是好卦连连,咱要不……” 说着,常五向前铺开短小的手臂,做出一个滑稽的动作:“顺路去看看?” 听完常五介绍的信息,公子哥一下子来了兴趣:“扬州城还有这种人吗?那本公子可得去给他捧捧场子。” 啪啦一声打开折扇,公子哥摇晃着上面用一笔好书法写出来的“翩翩佳人”四个大字,带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朝着常五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上,公子哥的耳边传来常五讨好的声音:“小人记得公子这么多年还没算过命,那这次不光玩一把算命,要是那老瞎子敢乱说话的话,小人一定饶不了他!” 看着常五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公子哥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常五的肩膀:“哈哈哈,这点我放心,你小子当狗腿当得有一手的。但是一会儿先别那么嚣张,万一这老瞎子本来没多少本事,被你先吓到用几句好话把本公子搪塞过去的话,那就不好玩了不是?” 公子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他身旁一位腰间别着朴刀的壮汉俯下身子,指了指前面聚成一团的人群低声问道:“少爷,咱们到了,接下来怎么办,要赶走他们吗?” “诶~”公子哥闻言摇了摇扇子,制止了壮汉驱散人群的意图,“不是说了嘛,不要被这老瞎子察觉出端倪,坏了本公子的雅兴。” 说完,公子哥一挥扇子,手下众人心领神会地散开到周围逛集市的人群当中,隐隐呈现出包围老瞎子的算命摊之势。 低下头跟上排队的人群,公子哥等了一会儿后,有些不耐烦地递给常五一手碎银子:“去,让前面的人给咱俩腾个地,这些银子就算是安慰了。” 点头哈腰地接过碎银子,常五刚准备跟前一个人说些什么,就又被公子哥用扇子拍了一下头:“蠢货!再往前走走!我倒要看看,对不同的人这个老瞎子能说出什么话来。” 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常五又往前走了一个身位,回头见自家少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背过身对前面的那个书生伸出自己的手。 然后递给他一枚铜板。 “这位公子,我家的白公子想要阁下行个方便,想必阁下应该会给李家一个面子吧?” 排在公子哥两个身位前的书生听见身旁的低语,有些好奇地回过头,本来看到常五手中的铜板后眼中浮现出一抹怒意,刚想训斥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奴,却敏锐地意识到了他说的是白公子和李家。 一听到这两个不怎么相干却联系在一起的词语,书生登时面露厌恶之色,仿佛身后是什么毒物蛇蝎一般,竟是连铜板都懒得去拿,冷哼一声后直接离开了此地。 常五对书生流露出来的反感之情也不放在心上,笑眯眯地举起书生不要的铜板亲了一口:“啵儿!傻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紧接着,常五故伎重施,对更前面的人说出一样的话语,将他们“劝离”队伍。 有的人甚至不用常五走近,一看到他那张狗脸就嫌恶地转身离开。 很快,长长的队伍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可怜的老瞎子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送走了一位心满意足离开的农夫,风轻云淡地捋了一把下巴上长长的白胡子:“来,下一位。” “老夫算命很准的。” 正文 第十章:老瞎子 愁眉苦脸地坐在穿着一身道袍的老瞎子面前矮凳子上,身材已然有些走形的中年女人抖着脸上微微颤动的肥肉,一把抓住了老瞎子瘦削的手掌:“道长,您可得救救我啊,要是您都不管一下我的事情,我,我……” 说到这里,中年女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故作可怜的声音让身后正听着她和老瞎子对话的公子哥嫌弃地退后了几步。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居然能够对着大腿还没她满是肥肉的胳膊粗的老瞎子如此惺惺作态,公子哥觉得就凭这场面,自己也算没白来。 毕竟,落差如此之大的世界参差,并不是那么容易见识到的。 不信?看看以猥琐下流著称的常五吧,这个可怜人已经蹲在一旁吐起来了。 感受到手上油腻黏滑的触感,老瞎子的脸色则是逐渐向着变成猪肝发展。 一边庆幸得亏自己已经瞎掉,不然搞不好就和那位吐出来的小兄弟一个待遇了,老瞎子一边勉强在脸上用褶子堆起一个微笑:“大妹子啊,能不能先松下手?你这样我不好给你摸骨的啊。” “道长您这是要管了吗?那可太好了,我真的是,真的是太感谢您了!”上下摇动着老瞎子的手,中年女人满脸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趁此机会,老瞎子悄悄抽回被摇晃得快要散架的手掌,不着痕迹地在背后活动几下确认没有损伤后,这才用另一只手示意道:“大妹子,把你的右手摊开,老瞎子我给你摸摸骨头看看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抽抽搭搭地,中年女人把粗壮的右臂抬起,放在吱呀作响的桌子上后摊开了那只满是汗渍而显得有些发亮的右手。 侧耳聆听她的动作,老瞎子发现桌子并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散架,这才松了口气摸索着握住了中年女人的右手。 “诶呀!”老瞎子枯瘦的手指刚刚触碰到中年女人的手掌,她就忽然发出一声堪比怪叫的娇声,吓得老瞎子和离得相对比较近的公子哥血都凉了一瞬。 从怀里拿出一张完全可以用来洗脸的“丝巾”,中年女人娇羞地半遮面庞,随后好似刚刚才发现一般,媚眼如波看向站在身后的公子哥:“这位俊哥儿可不要误会了,小女子这实在是因为忧心家中的情况,这才做出违越男女规矩的举动,小哥哥可千万不要因此看低了咱家啊。” 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公子哥竭力压制住了胃里翻江倒海般的动静,这才勉强维系住脸上优雅的神情:“不会不会,这位夫人,您如此为家中操心是极好的,还是快问问老道长正事吧,不要耽搁了自家事务。” 再看一旁同样经受了魔音贯耳摧残的常五,已经吐得几近虚脱。 一边喷射着胃里的残余,常五一边暗恨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中年女人,心说你怎么敢自称咱家?你应该自称洒家才对啊! 由于失去了视力而听力超群的老瞎子此时也是强颜欢笑,听见公子哥劝说中年女人先处理完要解决的麻烦,不等她开口就抢先一步问道:“夫人家中可曾养过猫狗?” 一听这话,中年女人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诶呦喂!道长真是神了,我来您这里正是因为我家那不幸走掉的花花。” 说到花花这个名字,中年女人忍不住用自己足以洗脸的“丝巾”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光:“我家花花可是个好猫咪,不光抓耗子是一把好手,也从来不偷鱼贪食。但是,但是……” 啜泣了一会儿,中年女人这才继续说道:“但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玩意儿,居然给我家花花喂了一只有毒的耗子,让花花,花花它……” 说的这里,中年女人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而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也是心中渐生不忍。 老瞎子见状,一边劝慰着中年女人,一边却皱了皱眉:“敢问夫人,你怎么知道花花是怎么死掉的?” 吐得差不多的常五这会儿才站起来,刚刚虚弱地走到公子哥身旁,就听到自家主子嘀咕了一句:“这老瞎子看起来有几分本事啊。” 翻了个白眼,常五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少爷:“我说公子啊,您别看现在聊得很好,其实从第一句这个老瞎子就在下套了。” “哦?”饶有兴趣地看了常五一眼,公子哥挥挥扇子示意他继续。 一看公子哥有兴趣,常五跟打了鸡血一样在他身旁小声嘀咕道:“公子,一般来这种算命摊的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不然早就去找衙门,让他们告知镇妖阁派人来解决问题了。那么既然是这种小问题,老瞎子的第一句话就很有讲究了。” 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下来,常五立马就被公子哥用扇子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头。 “诶,错了错了,公子我这就继续。”即使是被打了,常五在公子哥面前仍旧是一副狗腿子的姿态,“您看啊,老瞎子第一句话既然是问家中有无猫狗,那要是回答有的话,老瞎子就可以说是猫狗作祟;如果是回答没有的话,老瞎子就可以说是少了一只镇宅的动物。这样下来,怎么回答都会让算命的人觉得他知道自己来求什么。” 意外地看了一眼常五,公子哥若有所思:“那要是解决不了家里的问题呢?” 似乎早就料到公子哥会这么问,常五摊了摊手回答道:“那就是时间拖得太久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毕竟他只是个街边的算命老瞎子,真要说遇到厉害的东西了,那还得去找镇妖阁。” “好嘛,原来还可以这样?”公子哥经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大开眼界。 又哭了一会儿,中年女人这才在老瞎子的劝慰下停住了哭泣。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仍然带着些许哭腔答道:“道长,实不相瞒,我这人从小睡得比较浅,容易被吵醒。而在花花死前的那个深夜,我被它的叫声吵醒过一会儿,但因为这段日子都是猫的发情期,也就没怎么在意继续睡觉了。” “但是谁成想,第二天一早我去厨房打算煮点米给我家两个男人吃的时候,却发现厨房米缸附近的地上发现花花嘴角带血,已经死去多时了。” “而在它的嘴边,是一只流着黑血的大耗子,身上还有我家花花咬过的痕迹。” 稳定了一下情绪,中年女人接过老瞎子递过来的茶水,道谢一声后悲愤地说道:“道长您说说,吃个耗子难道还能自带毒药?这肯定是有人看我家花花不顺眼,故意喂了只下了药的耗子,把它害死了!”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都在说什么人会和一只猫过不去,还找了只耗子下药,值不值啊?这也太心胸狭隘了点儿。 就连公子哥也是眉头微皱,觉得下药的人报复心也太强了。 老瞎子却是和周边的人反应不一样,只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夫人,对于花花的死我也感觉十分遗憾且无奈,但是这应该并不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吧?” 经过老瞎子的提醒,中年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对,不好意思啊道长,咱家也是一时失态,让大家伙见笑了。” 拿起“丝巾”抹了一把脸,中年女人叹了一口气:“哎!怪事也是从花花死后开始发生的,本来那天早上花花一走,我们谁都没有心情吃饭了,但老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这不,到了中午,我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去煮点米做点菜。” “但谁知道,我刚煮上菜准备去米缸里面捞点生米,一打开米缸的盖子就在耳朵旁边听到了一声猫叫。”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太想念花花产生了幻觉,谁知道马上我又听到了第二声,一声比一声清楚,当时就给我吓傻了,饭都顾不上就从厨房跑掉了。” “等回屋跟我家男人说了这桩怪事,他一开始还不信,要自己去厨房做饭。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他大叫一声跑回屋子里,被吓得脸色比我还差,不停地说花花回来了,花花回来了。” 讲到这里,中年女人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冷颤,就连她身后的公子哥和常五也在这大白天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物。 “明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花花的事情,平日里也对它比亲儿子还好,却不知为何它会在厨房吓唬我们。没办法,这几天我们只能去别的人家借厨房用用,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还烦请道长出手,帮帮我们。” 没有马上回答中年女人,老瞎子先是低头认真思索了一番,在中年女人有些发慌的时候才抬起头,却问了一个不怎么相干的问题:“夫人刚才说是去别的人家借厨房一用,那为什么不去邻居家里呢?” 虽然有些奇怪老瞎子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中年女人碍于有求于人,还是如实回答了老瞎子的问题:“哎呀,不瞒道长,我家之前和邻居李二有些矛盾。这个李二是我们村有名的泼皮无赖,整天好吃懒做跟人争强好胜。我们家和他的矛盾起因是对我家院子里的杏树有些争端,他老是不经同意就摘取长到他家院里枝丫上的杏子,还说什么长到他家就是他的了之类的屁话,气得我一怒之下拿脸盆砸破了他的脑袋,让他出了好大的洋相,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村里人取笑,我们两家关系也因此闹得很僵。” 讲完了和李二的矛盾,中年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长,您的意思是,这个混账李二毒死了我家的花花?” 动了动耳朵,老瞎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我看啊,有些事情还是当面对质比较好。” 不明所以地看着老瞎子,中年女人有些迟疑:“还望……道长指明。” 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老瞎子伸出枯瘦的手指,似乎能够洞察身旁环境一般指向一位藏在人群之中,身形矮小的男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夫人,你看那是谁?” 顺着老瞎子所指的方向看去,中年女人在看见矮个男人的脸后顿时大吃一惊:“李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自己的身份被中年女人直接点破,李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转身就想逃跑,却被身旁的一位壮汉一把按倒在地,引起众人一阵哗然。 听见李二被人擒住,老瞎子有些焦急地站起身,冲着那个方向大喊道:“壮士小心,这个李二身上可能有刀!” 经老瞎子这么一说,还在排队的公子哥对壮汉微微点了一下头。 得到主家示意的壮汉不由分说地在李二身上摸了几下,随后一脸惊讶地举起一把有些生锈的柴刀:“嘿!老先生真是神了,怎么这都能猜到?” “壮士过奖了,过奖了。”对着同样惊讶不已的人群拱了拱手,老瞎子这才坐回凳子上,“如果各位不嫌弃,那小老儿就讲讲自己猜测的真相吧。” 一听这话,大伙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起哄让老瞎子仔细讲讲到底怎么知道李二会出现在这里,而中年女人死去的花花作祟又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 甚至有些好事的人,直接凑了不少铜板,找离得近的常五去放在老瞎子的桌上。 就连公子哥也往里面放了些碎银子,叮嘱了一句常五:“这次,手脚干净点。” 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常五本人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眼中的江湖骗子是怎么做到眼前这一幕的。 摸索着从相当有眼力价的常五手里拿过钱袋子掂了掂,老瞎子的脸上顿时笑得宛如绽放了一朵菊花:“承蒙大伙厚爱,那小老儿就斗胆讲上一讲。” 随即,他摘下遮掩住双眼和小半张脸的蛤蟆墨镜,空荡荡的眼眶就这么直勾勾“看”向了已经被人捆起来,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二。 “李二啊李二,你怎么能因为被邻居砸破了脑袋,就想着在人家米缸里下毒,以此夺去别人一家三口的性命呢?” “你又怎么能够因为下毒失败后,害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就跟着邻居家的女人一路来到城里,想着万一被察觉到了什么,便在她回去的路上杀人灭口呢?” “一步错步步错,李二啊李二,你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正文 第十一章:这,就叫专业 听到老瞎子所说的内容,李二顿时面如土色,身体也跟着颤抖个不停。 扑通一下,李二心如死灰地跪倒在地,对着老瞎子不断地磕起头,声泪俱下:“道长爷爷,您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道长爷爷。” 看到此情此景,再怎么愚笨的人也都能够看出来李二这是被戳穿了心里的罪恶念头,这才会做出种种求饶行为。 公子哥也是不由得暗自感叹老瞎子的神通广大,忍不住开口问道:“老道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李二在米缸下的毒?又怎么知道他来到了这里呢?” 老瞎子闻声冲着公子哥的方向嘿嘿一笑:“这位公子,且听小老儿我为大伙细细道来。” “首先呢,小老儿我先是听到这位夫人说自家的花花在吃了一只有毒的老鼠后,跟着中毒身亡。也就是这个事情,让小老儿我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般的家猫,很少会去吃什么已经死掉老鼠来果腹,所以小老儿我斗胆先推测一下,至少在花花下口之前,这只老鼠应该还是活的。” “其次,既然花花只咬了一口老鼠,所中的毒就足以毒死一只猫的话,小老儿我又从这件事里面看出来两个可疑的地方。” “其一,这么猛烈的毒药,大伙扪心自问一下,会用它去报复一只猫吗?就算真是看花花不顺眼,也不至于用这么厉害的毒药吧?” 见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自己,老瞎子一脸高人作态,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其二,既然花花吃这只老鼠之前,它还是活的,那么能够仅凭一口就毒倒一只猫的烈性毒药,老鼠吃下后想必也不会离将被下毒的食物吞入体内的地方太远。” 指了指中年女人,老瞎子旁敲侧击:“不知大伙刚才在听这位夫人叙述的时候留意到没有,花花和那只耗子死的地方可不一般。” 听闻此言,众人都苦思冥想了起来,就连中年女人也有些混淆。 一会儿,公子哥一拍扇子,十分激动地说道:“本公子记起来了,刚才说到花花死去的时候,提过它和那只老鼠都是死在米缸附近。” 经过公子哥这么一提醒,大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赞许地点点头,老瞎子也是不吝夸奖:“这位公子真是聪慧过人,没错,花花和那只老鼠的确是死在了米缸附近。” “之前小老儿说过,老鼠比猫还小一些,既然花花吃下老鼠一口后,连厨房都没出去就毒发身亡,那老鼠更不可能离开吞入下了毒的食物太远。” “因此,小老儿敢肯定,是米缸里有问题。” 接着,老瞎子的面色变得柔和了一些:“既然这样,我想夫人应该不难猜出,花花为什么会不让你们用米缸里的米做饭了吧?” “它只是死后担心夫人一家的安危,因此用叫声提醒你们不要食用有剧毒的大米,并非心存恶念或是怨气不散。” “只是,哪怕死了,也想守住这个家。” 颤抖着身子,中年女人嗷呜一声痛哭了起来:“花花,我的花花啊,是我错怪你了,我对不起你啊。” 人群中,被一道水幕遮掩住了身姿的男女二人此时忍不住摇了摇头。 仔细看看,他们正是瑟琳娜和黑具。 “幸好我好奇心强,回去前来这里看了一下,不然就会错过这么精彩的故事了。”瑟琳娜轻轻摸着手中被之前那个小女孩强塞过来的石头,由衷地感慨道。 瑟琳娜身旁的黑具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智慧”眼神,只不过罕见地针对中年女人发现的真相开口说了句话: “人也有意,兽也有情。” 听到黑具的话语,瑟琳娜微微一怔。 虽然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细细品味了一下后,瑟琳娜觉得黑具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 陆地上的生物,的确很有趣。 难怪女王会力排众议,一定要派出使者出访陆地上的国度。 不管瑟琳娜心中是怎么想的,老瞎子那边又开始讲述第二点关于李二跟踪的猜测,一下子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见中年女人哭得差不多了,老瞎子咳嗽了一声,把自己是怎么猜出李二跟踪的过程,向众人娓娓道来:“夫人先冷静一下,花花的事情虽然很遗憾,但眼前的凶汉更为重要。” “大家听我说啊,在知道这位夫人的米缸被人投毒后,我又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夫人说他们家因为误会了花花的意思不敢做饭,而去其他人家借用厨房的时候,说的是其他人家,而不是邻居。”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但是夫人一家并没有去向邻居求助,而是找了其他人家,这让我怀疑两家是不是有什么间隙。” “刚才也问了一下夫人,这才知道她家和隔壁的泼皮李二矛盾很大。尤其是小老儿知晓了这个李二被砸破了头之后,沦为村里的笑柄时,更加确定他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去投毒报复夫人一家。” 又获得了一波众人的称赞和吹捧后,老瞎子却岔开了话题,提及了一个看似与此事情况无关的事情:“小老儿我啊,在年轻时候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主,一次冬天上山围猎的时候呢,偶遇了一只冬眠的大蛇妖。” “当时小老儿我也是年轻气盛,向着正好把它弄死给村里人显摆炫耀一下,直接出手一矛刺中了蛇妖的七寸之处。” “可惜没成想,那蛇妖始终是成了妖的东西,被刺中了七寸居然一时半会儿没死,还伪装了气息,临死前对着上前探查的小老儿喷出一股毒液,一下弄伤了小老儿的一对招子。” “幸好当时大家一起上山围猎,小老儿的惨呼很快就吸引过来了同村好友,赶忙将小老儿送下山,去找村里的老医师治疗。” 说到这里,老瞎子忍不住取下墨镜,揉了揉自己空荡荡的眼眶。 “但还是晚了一步,老医师说路上耽搁得久了,小老儿的眼睛已经救不回来了,现在必须把双眼挖出,这样才能护住心脉,不让蛇毒继续蔓延下去要了小老儿的命。” “虽说大家都清楚,没了这对招子小老儿以后只能当个废人,但是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小老儿忍痛下定决心,让老医师活生生挖去了这对招子。” 戴上那副遮住小半张脸的墨镜,老瞎子苦笑连连:“从那以后,小老儿再也没有上山打过猎。后来也是不忍心拖累家里人,在老父母去了之后,让自己的媳妇带着孩子改嫁了别人,孤身一人流落天涯,后来也是命不该绝,遇到了一位贵人学会了这一身看相算命的本事。” 好好宣泄了心中的抑郁之情,老瞎子长出一口气:“大伙见笑了,只是小老儿见这位夫人对花花的确是真情实意,忍不住悲从中来讲述了自己的过去,还望大伙海涵。” 纷纷叫嚷着此乃人之常情,大伙也没怎么不满。 又拱拱手向众人道谢,老瞎子这才回到正题:“刚才不是说小老儿瞎了吗?但是没了这对招子之后,小老儿的耳朵可就了不得了,百米开外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在刚才这位夫人提及和李二的冲突后,小老儿在人群中听到了一道激烈的心脏跳动声,以及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 “想来想去,估计也只有这个李二才会如此失态,于是小老儿便将计就计,把他吓了出来。也是这位壮士好身手,这才让李二没能伤人。” 抬手微微一笑,壮汉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认真听老瞎子解说的公子哥似懂非懂,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那道长,这个李二要在回去的路上截杀,你又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害!”老瞎子一拍大腿,“我说这位公子,你这就不懂泼皮无赖的做事情的风格了吧?眼瞅着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要露馅了,那可不得杀人灭口吗?” “哦……”公子哥顿时恍然大悟,“惭愧惭愧,多亏道长指点。” 说着,公子哥拍了拍常五的头顶:“看看,人家这才叫专业。” 倒是常五听到老瞎子的话,默默低下了头。 …… 等壮汉把那李二送去官府,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后,老瞎子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中年女人,收拾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刚起身,老瞎子就被公子哥喊住了:“诶,道长,还剩下一个我呢,不算完再收摊吗?” 老瞎子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我说这位公子,都闹了这么大阵仗,您还安心在这里找小老儿我算卦啊?” “诶没错没错。”招了招手,公子哥忽然记起来这是个瞎子,一旁的常五眼疾手快,伸手拽住老瞎子的袖口劝道:“这位道长,我家公子都不在乎您又怕什么啊?大不了多加点钱就是了。” 实在拗不过这两个人,再加上能被称为公子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儿,老瞎子只得苦笑着坐了下来:“行罢行罢,那小老儿我算完公子这一卦,今天再收摊。” 公子哥看老瞎子并没有扫了自己的面子,也是乐悠悠地坐在小破板凳上,把白皙修长的手放到摆着黄符的桌子上,刚准备摊开却被老瞎子挡了回来:“不必了,这位公子,刚才从您的谈吐我就大致推测出来了您的命格,至于生辰八字这些东西,一个游方的老瞎子管一位富贵公子讨要是不合适的。” 随后,他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看起来些许破旧的八卦图,展平了四角后,又从随身携带的小内袋里面拿出几枚古香古色的天圆地方铜钱。 见老瞎子并不打算询问自己的生辰八字,又拿出来这么多一看就很专业的道教物件,也是暗自佩服。 一旁仍然用术式隐藏自身的瑟琳娜好奇地打量着二人,用嫩白的葱指戳了戳一脸“智慧”的黑具:“呐,我说,你们陆地上这种叫做‘蒜明’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啊?” 被没大没小捅了一把腰间,黑具刚想嗷一嗓子叫一把,就被见势不妙的瑟琳娜迅速捂住了嘴巴,直到他拍了拍瑟琳娜的手臂示意自己不会叫出来后,瑟琳娜这才一点都不放心地移开手掌。 咳嗽了一下,黑具用冷淡的声音回答了瑟琳娜的问题:“这就跟你们海族祭祀寻求天启的原理是一样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看看。那个老顽固寻求天启的过程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看到的。”没多想什么,瑟琳娜就愉快地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起来老瞎子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老瞎子把手上古老的铜钱交给了公子哥,认真嘱咐道:“这位公子,小老儿这是从五个不同朝代积攒下来的铜钱,也叫‘五帝钱’,是算卦测命的最佳辅助。你一会儿扔完了之后,要原原本本的根据这八卦图上的标注,告诉小老儿铜钱落下的位置。” “切记,一定要完完全全地告诉小老儿。” 点了点头,公子哥发现自己又忘了他是个瞎子,于是和声说道:“道长放心,我识得问题轻重,一定会都告诉你的。” 信手一扔,公子哥盯着落下的铜钱,原封不动地告知了老瞎子各自的落点,就连是哪个朝代的铜钱落到了哪里都讲得一清二楚。 等公子哥报完铜钱的结果,老瞎子捋着胡子笑意盎然地“看”了公子哥一眼:“恭喜恭喜,公子今天看来是要去办一件大事,根据卦象,公子会得到一件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听老瞎子这么一说,公子哥自然也是心喜不已,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妥,估计是担心老瞎子拿着银票会被人糊弄,收了回去后放下满满一小袋的碎银子:“那本公子就借道长吉言,先去处理自己的大事了。” 随后,公子哥站起身,对老瞎子举手拱礼道:“道长,告辞!” 接着,心满意足的公子哥带常五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分散在人群里的仆从立马就聚了上来,跟着公子哥向东而去。 看满离的瑟琳娜也开心地踏上回楼船的路。 只有黑具回头看了一眼,老瞎子那正反颠倒了的八卦图。 正文 第二章:碾压 黑袍们的身形都被这意料之外的话语和上官笙兰让人如坠冰窖的冰冷眼神刺激得有些摇晃,随后高大的黑袍长叹一声:“可惜了,上官将军居然无法与我们一同分享这长生的喜悦……” 随后,他们便抽出了腰间的武器,而矮小的黑袍则是隐秘的看了一眼后方一个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的小门。 可惜的是,上官笙兰只是惫懒地拿起长戟指向二人,并未察觉到矮小黑袍的那个小动作:“废话太多,来战!” 没等黑袍们反应过来,上官笙兰顿时已经发起了攻击,她手腕一转,手上的长戟顿时激射出去,直指身形高大的黑袍! 顿时,长戟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在高大黑袍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带着风声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随后余力未消带着他向后飞去,直接将他死死钉在石壁上动弹不得。 而被一击洞穿的高大黑袍则是带着为什么一个将军就这么扔出了自己的武器的疑惑,意识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不!”目睹了同伙的惨状,瘦小的黑袍心中充斥着怒火和恐惧冲了上来,高高跃起后对准上官笙兰的头颅就是一击沉重的下劈,也不知他瘦小的身躯里哪里迸发的力量。 但是出乎瘦小黑袍意料的是,面对他气势汹汹的下劈,手上已经没有了武器的上官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刀刃,任凭手心被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也不为所动,就这样硬生生止住了他的攻势! 随后,上官笙兰稍微往后收了一下腰间的拳头,紧接着就对准瘦小黑袍避无可避的身躯打出直直的一记冲拳! 可惜的是,这不过是上官笙兰赤手空拳的一击,虽然瘦小的黑袍被一拳击中腰腹,被打得口吐鲜血,但是还是勉强挺了下来,甚至企图也用拳头做出反击。 然而没等瘦小的黑袍那有些无力的拳头打上去,上官瞬间扭动了一下仍然位于他腰间的拳头,顿时一股更为强大的冲劲从拳头上爆发出来! “寸拳·崩岩!” 随着这道拳劲打出,瘦小黑袍的腰腹仿佛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击中一样,所有在这里的皮肉和衣物都呈现出道道螺旋状的纹路拧成一团,接着就从原本已经满是鲜血的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但是这次,鲜血中明显多了一些内脏的碎片。 接着,他的身影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随着两个黑袍的倒下,上官笙兰微微皱眉,扔下了手里刀身流满了自己鲜血的短刀后,正准备上前拔出自己的长戟看看高大黑袍还有没有气,两个穿着制式相仿盔甲的身影就在这时从隧道外面狂奔着跑了进来。 其中奔跑在前面的眯眯眼将军一边跑着,一边有些气喘的说道:“将军,你冲的太快了,好歹带上我们啊,听说这次潜藏在幽冥的两个首领可是地界中境——” 话未说完,他慢慢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有些无语地看着地上瘦小黑袍的尸体和明显进气少出气多的高大黑袍。 “好吧,当我没说,不过将军……”说着,他和后面跑得有些慢,但是进来后看着一地狼藉说不出话的大胡子胖将军对视了一眼,“您好歹留个活口问问情况不是?虽说这是最后一处两股残余力量打造的据点,但是咱们得以防万一啊。” “对啊对啊,司佛老哥说得在理,”瓮声瓮气地开口,大胡子拿起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药瓶仔细端详起来,“将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觉得还是看看这附近,以免留下什么隐患为好。” 喀一下拔出深深刺进岩壁当中的长戟,上官笙兰冷漠地用高个黑袍的尸体擦去戟尖上残存的血迹:“本来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用在意那么多,看看药物什么的就行了,别忘了四象军是太后应许才建立起来的。” 苦笑了一下,大胡子也知道上官笙兰的脾气,于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刚刚黑衣人们配置的药物上。 倒是一旁确认完矮小黑袍彻底断气的眯眯眼将军看到上官笙兰仍然有血滴滴落的左手,顿时手痒难耐,挥舞着手臂怪叫着向上官笙兰跑了过去。 “将军,我来帮你!这是我在当水匪的时候学会的急救拳!”说着奇怪的话冲了过来,上官笙兰怎么看眯眯眼将军怎么感觉像是想要上来趁机给自己一拳。 果然,未等眯眯眼靠近,他便被上官拿起长戟的枪身直接扫飞了出去。 好在上官笙兰用了巧力,只是把眯眯眼将军挑飞出去不让他靠近自己,也没让他受什么伤,只是被长戟打中的屁股估计会肿胀上好几天,让眯眯眼将军平日只能站着休息,晚上只能趴着睡觉了。 就在被挑飞的眯眯眼将军为自己之后几天悲惨生活难过时,刚刚瘦小的黑衣人所偷偷看过一眼的石门忽然出现了几道裂痕,但是被伪装后这几道裂痕只会被以为是岩壁的纹路。 但是好巧不巧,眯眯眼将军被挑飞的方向正是对着石门飞去。 就在眯眯眼将军准备卸力落地之际,被伪装成岩壁样子的石门忽然碎裂,还好眯眯眼将军身手不凡,在漫天飞舞的碎石子中护住了自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然而,就在眯眯眼将军挡下了飞射出来的碎石子后,余力未消新力难生的档口,取代了碎裂石门的黑漆漆洞口中吹出一道凉风,随后不等眯眯眼将军反应过来,一个衣不蔽体的白发面具人冲出了洞口,速度奇快地用黑长的爪子挠向了半空中的眯眯眼!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电射而出,甚至超越了白发面具人奇快无比的速度,直奔他的脸面!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攻击,只见白发面具人仿佛没有体重和骨头一样,无视惯性瞬间停滞了前冲的势头,扭动着身子呈现出一个诡异的造型,让寒芒从自己的腋下飞过,碰的一声死死钉入了岩壁之中。 但是为了躲避寒芒,白发面具人也不得不放弃了追击眯眯眼将军。 落地之后,他咔吧一声转头看向了扔出长戟救下眯眯眼将军的上官笙兰,随后身体微微下压,整个人宛如射出的利箭向着她猛冲过去。 半空中一个扭身堪堪落地,被救下来的眯眯眼将军急忙冲着上官笙兰的方向喊道:“将军!小心!” 正文 第四章:激斗(下) , “没用的,这种雕虫小技!”然而,白发面具人还是低估了上官笙兰的反应和应变能力,上官笙兰直接在直踢落空后扭动腰肢,让腰部的力量和腿部力量合一,借着旋转力道踢出的那条腿很轻松地震荡起恐怖的呼啸声,挟着令人震惊的力量突破了白发面具人挡在最前面那只手臂,以肉眼也看不清楚的速度,直奔另一条护在面门前的手臂,强硬地用难以想象的力道一脚踢散了他的奇异架势。 但是在勉强恢复了一些的大胡子将军眼里的一片残影中,上官笙兰的踢击终究还是慢了下来,被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将白发面具人一脚踢飞到岩壁上扣都扣不下来,只是堪堪将他击退,后背狠狠撞到岩壁上而已。 不光是大胡子将军,上官笙兰自己也觉得这一脚太轻了,随即便采取了下一步的行动:“啧,不能这么下去了。” 虽然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还是被这一脚的力道震得浑身发麻,白发面具人他随后就被上官笙兰反手按住了躲闪不及的脑袋。 “给我——”紧接着,有些出乎白发面具人的想法,之前一直以一副风轻云淡样子面对自己的上官笙兰在此时却露出了发狠的表情,随后浑身腾起了血红的气焰,抡起白发面具人的头便是往墙上猛然一下砸了上去! “倒下吧!!!”随着一声巨响,连隧道都跟着震了一下,随后烟尘散去,只剩下上官笙兰看着脑袋在一个大坑里仍然不断挣扎的白发面具人。 轰轰轰! 按着白发面具人的脑袋就继续往岩壁上狠狠砸了几下,随着裂痕在岩壁上沿着砸出来的大坑边缘不断延伸,就在最后一下让整个洞穴都开始晃动的重击后,白发面具人终于是晕了过去不再挣扎。 此时,看着摇摇欲坠的洞穴,上官笙兰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切,太不结实了,费柯!费司佛!快点出去!”说罢,上官笙兰一把抓起失去意识的白发面具人,随后把他夹在胳膊下,整个人化身残影冲了出去。 听到这句话,大胡子费柯赶忙去抽出之前自己在上官笙兰和白发面具人激战时,吭哧吭哧忙活半天快要拔出来的长戟,随后反身跟上了上官笙兰:“我说将军,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此时之前按照上官笙兰的指示前去探明洞穴情况的眯眯眼费司佛也是跟了上来,看着被上官笙兰屈辱地夹在胳膊下的白发男,面带疑惑:“是啊大姐,他居然挨了你这么多下爆发攻击还没死?” 但随后他就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算了,先不提这个。我刚才去门里看了看,里面都是尸体,除了咱们人族的以外,还有妖族,精灵,矮人,甚至连海族的遗骸都有,看来巫神教这个炼蛊的技术又精进了啊,之前炼出来的基本上都被你一下搞死了。” 上官笙兰闻言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然后她带着二人冲到了洞穴外,几乎是紧接着三人的身影,大量的烟尘也从洞口喷涌而出,让三人顿时变得灰头土脸,看样子里面被埋了个结实。 再三确认了一下手上白发男还在呼吸后,上官笙兰才缓缓开口道: “我……忽然想到了小白……” 听到这句话,眯眯眼和大胡子都有些说不出话。 所谓的小白,是在之前突袭巫神教的老巢后,上官笙兰一如既往横扫整个敌方营地,在打扫战场时于实验场所发现的一位全身都是银白色彩的少女。 当时上官笙兰将小白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窑洞里面带出来的时候,整个朱雀营的军士都惊呆了。 一个满头银丝肤色雪白,穿着白色素衣沐浴在银色星光下小女生,看上去不过只有五六岁大,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浑身似乎都在释放一种名为楚楚可怜的气息。 就在那晚,整个朱雀营都沦陷在了那双银白而无措的眼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被上官笙兰起名叫做小白的女孩子——尽管大家对这个名字颇有微词,但是鉴于没人是上官笙兰的一拳之敌,在武力的威胁下还是乖乖接受了这个称呼——她和朱雀营一直生活了数月,积极地忙前忙后为大家端汤洗碗,并且那些在这次突袭中身受重伤的伤员们在她每晚稚嫩嗓音唱出来的童谣歌声里,难得好好睡了几觉。 军营里的人其实都是大老粗,面对小白这种发自内心的天真善意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傻笑着呵呵接受,但心中早就把小白当作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对待了。 而即使是朱雀营的长官,没有一点女人味的上官笙兰,也罕见地在小白面前表现出来了微不可察的母性。当时目睹了这一幕的眯眯眼将军仿佛见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大呼小叫整个营地宣传着这一幕。 然后他就被吊到了军旗旗杆上,待了整整一晚。 这种在铁血军营中难逢一见的温馨一直持续到了朱雀营回到京城。 得知巫神教的实验体还有存活下来的个体后,京城专司外族研究和技术开发的诏天阁强行要走了小白,美其名曰为了整个煌朝以及人族的兴旺而要进行研究。 对此非常不满的上官笙兰直接面见太后,在她软硬泡磨之下无比无奈的太后只能点头应许和她一起去诏天阁看望小白。 可惜的是,到了诏天阁后先是死活不让二人去探望,而在太后动怒之后,领路的司命又故意绕远,导致最后再次见到小白是,她已经被研究到支离破碎。 弥留之际,小白凭借着身为实验体的自愈能力,强撑着向上官笙兰露出了她无比熟悉的,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天真笑容。 上官笙兰什么也没说,只是无言的领走了小白的遗骸,埋葬在了朱雀营的烈士墓群中。 自此,朱雀营和诏天阁产生了无法调和的裂隙,哪怕是太后多次亲自下场干涉,也无济于事。 在这沉重的气氛中过了许久,眯眯眼才难得收起了坏笑:“节哀顺变,那个丫头我们尽力了,不过将军,你真的想要养这个家伙?” “……”上官笙兰沉默了一下,夹着白发面具人向不远处的军营走去,“如果他人性未泯,再说吧。一旦他只剩下炼蛊剩余的野性,我会第一个亲手杀了他。” 看着上官笙兰远去的身影,费司佛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坏笑:“啊啊,看来真是捡了个麻烦啊。” 正文 第六章:你究竟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 “哼,还算有点理智,知道害怕。这倒也好,省得我亲手把你杀了。”一边说着,上官笙兰慢慢蹲下身子,向着瑟缩颤抖的白发面具人伸出了自己受伤的手掌,看来是想摸摸他的头来看看他的驯服程度。 眯着眼睛,费司佛一脸古怪。 他娘的,上官笙兰这个母老虎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能让这家伙怕成这样?难道说是气场?那自己也应该有啊? 面对伸向自己,即将按在头顶上的手掌,白发面具人看了看这只布满老茧和伤痕,一点都不像女人的手,忽然从面具可以开合的嘴部伸出一只粉嫩的小舌头,轻柔的舔了舔之前上官笙兰留下的伤口。 一开始只是感受到了粉嫩舌头湿润触感,上官笙兰并没有当回事,只当他是人性尽失像野兽一样讨好强者。 但是紧接着,她有些惊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个之前为了抢占先机,硬是用手掌接下矮小黑袍的进攻而留下的深可见骨的刀伤,便在他唾液的滋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愣了一下,随后上官笙兰脸上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开始像逗猫一样摸起来白发面具人的头顶和下巴,让他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乖孩子,看来可以留着你了,得给你想个好名字……看你一头白发,眼睛也是白的,干脆叫你大白吧?” 眯眯眼费司佛之前还在牢门外冷眼旁观着二人的互动,但是看到白毛舔了舔上官笙兰的手心后她迅速愈合的伤痕,以及听了上官笙兰的话之后,他顿时眼角抽了抽,出声打断了上官笙兰的起名过程:“黑具,就叫他黑具吧,黑色的面具……大白是什么玩意儿啊?你还是跟之前给小白取名一样来吗?那我只能说,将军的起名能力只能用灾难形容了。” 上官笙兰顿时有些不爽地咂了一下嘴:“行吧,黑具就黑具,反正也挺形象的。况且,你这个水匪寨主的起名能力是比我和外面那个假书生强得多。” 随后,上官笙兰从腰间掏出来一个铃铛,在黑具面前晃了晃,让他像猫一样尝试着去扒拉铃铛,而自己拿着铃铛的手也开始来回躲闪,在眯眯眼费司佛眼花缭乱的残影翻飞中,上官笙兰就这样在地牢里面逗起猫来了:“看你感觉像是大猫,这样一来你就真是大猫了……也好,省得我拿个项圈链子套你脖子上牵着了。” “哈哈哈,真就成猫了啊~不过将军,费柯那个家伙还真是你说的那样,明明是书生士族出身,长得满脸大胡子跟土匪一样,性格也差不多,这才被家里打发到你这里来,哈哈哈……” “但是啊,将军——”明明上一刻还在调笑,此时眯眯眼却严肃了起来,“这个铃铛,可是咱们军营的紧急调令铃,你把它当逗猫铃铛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然而上官笙兰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逗弄着黑具,“这可是我拿着,你还怕它被这只大猫抢跑了不成?还是说你皮又痒了,想和我练练?” “别了别了。”眯眯眼一听要对练,急忙摆手告退,“我才四十出头,还年轻得很,将军你要是真想去找人练练,这个大猫不就可以吗?你还不用担心把他玩坏了。” “但是我得劝你一句,这家伙的自愈能力比小白还要高出一个档次,修复肢体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并且我很怀疑他究竟能不能被杀死……但是最关键的是……”说着,费司佛瞥了一眼楼梯,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后才再次开口,“这家伙的治愈能力,可以治疗别人,将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嗡地一声,上官笙兰收回了铃铛,看着满眼失望的黑具,开始用有些粗糙的手指挠着他的脖子让他眯起没有聚焦的双眼露出满足的神态。 “我刚才感受过了,那只是能够加速自愈,至于别的方面……”回头看了一眼意有所指的费司佛,上官笙兰并没太多反应,“太后本身就是天境顶层的实力,再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况且即使是送上门的长生,不是靠着自己得到的话她也不会有兴趣。” “我没说那个女人,她的话和你的关系太密切了,根本不用我担心。我在意的是朝廷里的其他人,比如迟迟未能掌权的大皇子,再比如作为他弟弟的你的未婚夫……”话未说完,费司佛自知失言,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于费司佛说出的话,上官笙兰似乎在讨论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未婚夫的话回京城再说吧,大皇子那边只要太后还活着,是虎他得卧着,是龙他得盘着。再说了,我还能活多久?三十五已经是极限了,何况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还经常打打杀杀。” “我死后的事情,不用现在的我去操心,我只是个带兵打仗的人,上官一族都是如此,我也好,我那战死在山海关的父亲也好,我那整体窝在京城将军府的祖父更是如此。” 说完,上官笙兰起身伸了个懒腰,无视了黑具委屈巴巴的眼神和费司佛看向自己的目光:“嗯~蹲久了身子都有些酸了,我先回去继续汇报,你在这里看着他吧。” 说着,她向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看着上官笙兰的背影,眯眯眼费司佛难得睁大眼睛,似乎想要把上官笙兰的身形刻在脑子里一样。 明明地境百年也只是起步,你却因为这个国家只能再活廖廖数年,更是要为京城的勾心斗角耗费心思。 好人没好报这句话,在你我身上都应证了啊…… “等下——”刚踏上楼梯上官笙兰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又走回来在费司佛回身去找黑具之际揪住他的衣服后领,没有刻意去控制的力道把他勒得直吐舌头,“你来给他教会说话和一些常识,也算找点事做。” 费司佛眼睛瞪得更大了:“为什么是我啊?!这船上没人了吗?让我一个水匪头子教人读书说话?” “少废话,我要给陛下汇报,读书人费柯不认识字,其他士兵如果黑具闹事估计都拖不到我来就得被他干掉,不交给你交给谁?”说完,上官笙兰理直气壮的拍了拍费司佛的肩膀,随后只留下他和黑具大眼瞪小眼。 不久后,楼船上回荡起费司佛痛彻心扉的呐喊: “上官笙兰,你他娘—— 正文 第八章:临时任务 “然后就是魔族了,这个种族其实是有很多分支,并且形态也是差异很大,整体而言太过复杂庞大难以罗列出来,但共同特点就是好勇斗狠和有着一双铁灰色瞳孔。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争斗都有摩罗帝国的参与,但是魔族本身极其注重契约精神,所以一旦签订契约就会以一种其他种族无法理解的忠实态度去对待,所以现在世界上在签订了和平协议后,所有国家之间的冲突并没有多少,只是边境流民还是不少,也是一个大问题。” “最后是海族,这个种族问题比魔族还大,喜怒无常神秘莫测。” “他们认为自己是大海母亲所诞生的智慧生灵,因此对于沿海各个种族捕捞鱼类的行为十分不满,不过也不是不可理喻,在达成协约后就没那么多事了。” “不过一般都只是待在海里打死不上岸,没什么威胁,可以不用那么在意。” 说完,上官笙兰指了指自己和眯眯眼费司佛:“我们人类则是比较……复杂,你之后也会懂的,所以当务之急是教会你一些常识,不能让你做出太过火的行为,比如……” “比如你上次在我们外出采购的时候被留在船上的一些不开眼家伙激怒,要不是将军的马匹够好他们就差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件事。”阴阳怪气了一番黑具,费司佛觉得自己心里面顿时畅快多了。 但是发现黑具只是用头在上官笙兰身上蹭来蹭去,对自己的讽刺毫不在意,费司佛感觉仿佛一拳打在了空气里,舒畅的心情顿时变差了一些。 看到黑具这么听话,上官笙兰满意的点点头:“那么我先去忙了,乖乖听费司佛的话,一会儿再来找你玩哦?”说完,她用力搓了搓黑具柔顺的白色头发,转身打开了木门,准备回去继续办公。 啪的一声木门合上杠,房间里只留下费司佛和黑具大眼瞪小眼。 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屋子的上官笙兰,再看一眼在上官笙兰走后立马恢复那种“智慧”表情的黑具,费司佛的双手隐隐有墨蓝色的光芒浮现。 但是很快费司佛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墨蓝色的光芒也随之悄悄散去,只能恨恨地嘟囔了几下。 “妈的,要不是打不过你这个自愈极快的家伙……” 仿佛是听到了费司佛怨气满满的嘀咕,黑具忽然看了他一眼,随后眼角微微弯起。 即使隔着面具,费司佛也能看出来黑具在讥笑自己。 血压一下子上来了,费司佛气得狠狠指了指黑具,手指都哆嗦起来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布置任务的上官笙兰自己是肯定打不过的,这个想都不用去想。 要教导的学生黑具又是个自愈能力极其变态的主,伤害不足的话打了也是相当于白打,到时候肯定还会给房间里面整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血,搞不好,不,将军肯定会让自己来收拾烂摊子的。 想到这里,费司佛仿佛一个被生活强X了无数遍却无力反抗的苦命人,沧桑而悲苦地放下了指着黑具的手指。 既然反抗不了,那只能暂时接受了。 但是费司佛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享受起来,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征服自己的心! 挠了挠耳朵,正在上层办公的上官笙兰有些奇怪:“怎么忽然感觉耳朵里面有些痒?算了,费柯,太后发来的急件讲了什么?” 幽怨地看了上官笙兰一眼,大胡子费柯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将用红蜡密封起来的信函递给了上官笙兰:“将军,你知道我不识字的,能不能别老拿这个刺激我?” 没好气地接过信函,上官笙兰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上识文课你不去,现在只能给我做些端茶倒水什么的杂活,你爹要是知道好不容易把你送来我这里,却干的是这种活的话,估计第一个先宰了你。” 用裁信的小刀划开了密蜡,上官笙兰从里面拿出一张卷起来的金黄色丝绸,铺开后首先看了看最下方的皇家专属印记,这才开始阅览丝绸上的内容。 只是越看上官笙兰的眉头就皱得越紧,最后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费柯:“去把费司佛叫上来,咱们回京城路上有新任务了。” 有些好奇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上官笙兰皱眉却不说清楚,费柯赶紧下去把正在和黑具含情脉脉对视的费司佛叫了上来。 “又怎么了,姑奶奶?” 一进门,费司佛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上官笙兰,却意外发现她现在是一副神情凝重的脸色,于是迅速收回了脸上的不满。 指了指桌子上的金黄色丝绸后,上官笙兰一脸哭笑不得地用力挠了挠头发:“自己看看吧,感觉这次的圣旨还给我们整了一个没见过的活。” 听了上官笙兰的话,费司佛没什么尊敬感地随手捡起桌上的圣旨,铺开看了起来。 只是越看脸色越差,等他看完后,直接一把将圣旨狠狠丢到了地上:“什么狗屁玩意儿?!护送海族使者?上面这群蠢物不知道老子是水匪吗?这帮海族给我们渔民添了多少乱又不是不知道!” 费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捡起来地上的圣旨,小心翼翼地擦着上面沾染到的浮土,责怪地看了发飙的费司佛一眼:“行了行了,我们读书人也不喜欢海族这些家伙,整天就是水里的鱼你不能伤害啊,你们陆上生物破坏了大海的环境之类的屁话,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你是个屁的读书人,老子就没见过哪个读书人用板斧和人干架然后被送来当兵的!” “够了!”彭一声拍了下桌子,上官笙兰态度极为认真地看着两个心怀不满的下属,“这是朝廷的任务,有什么问题先去完成,不要被自己的私人感情左右。” 见听完自己的话后两人勉勉强强不再争论,上官笙兰的语气也稍有缓和:“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海族离不开水,需要住在一个装满水的大缸子里面保证生活,估计也见不到几次,你俩就当眼不见心不烦吧。” 正文 第十章:费司佛(下) , 处理完了身后事,费司佛只身一人上岸伏击当时的领队将军——上官笙兰。只可惜当时的上官笙兰已经凭借可以媲美鬼族和巨龙的无双怪力和自幼习武的技巧同境界无敌,于是费司佛很快便被上官笙兰生擒。 在得知了费司佛的经历后,上官笙兰直接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费司佛去了县衙,随后把县令和一众涉及当年冤案的当地官员压到了刑场,当着县里所有百姓的面让费司佛亲手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再后来,上官笙兰和朝廷好不容易才请动的高僧明空以及当事人费司佛三人只身闯入鬼屋。 无人知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那晚过后,费司佛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沾染了些许红丝的白玉观音吊坠。 后来县里的乡亲们才从流传出来的一些风言风语中得知,大概是因为二人之间的爱,在最后渔女从怨气中解脱出来,恢复神智后与曾经的丈夫作了最后的告别,随后便被高僧超度,再入轮回。 而费司佛则是自此跟随了上官笙兰,作为她的副官四处征战。 一直到多年后的山海关大战,在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取得了大捷后,被升为禁军四象军的青龙营将军,但是费司佛本人还是一致以上官笙兰的副官自居。 “但是很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超度了他的妻子,把他抓到厌恶的朝廷为官,他总是弄一些小把戏想要折腾我。比如现在,就企图往我茶杯里加泻药,还当我没发现。”一把抓住费司佛伸向茶杯的手,上官笙兰直接将他鬼鬼祟祟的手翻过来,费司佛的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一包白色药粉。 “疼疼疼!将军!手!手要断了!我可不是黑具啊!按年龄算我都能当你爹了,你就不能尊敬一下长辈吗?!”费司佛被上官笙兰用怪力捏得痛不欲生,甚至都听到自己手腕发出的濒临破碎的哀嚎。 面无表情地撒开手,上官笙兰对费司佛的话直接做出了他想不到的回应:“我爹死了,就在我三岁的时候战死在山海关了。” 指了指上官笙兰,费司佛却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指责她把自己和死鬼老爹比较,以此来诅咒自己呢;还是同情上官一族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尚情操? 一时间,费司佛陷入沉思不能自拔。 看了一眼黑具,发现他正在无聊地拨拉着茶盖,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官笙兰眯起了银灰色的眼睛:“去抄兵法十册第五页,十遍。” 仿佛天塌了的黑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上官笙兰粗暴地拎着衣服后领扔到了书房里,顺便反锁上了书房的大门。 看着上官笙兰离开的背影,黑具瘦削的双手抓着铁做的窗户,泫然欲泣。 回屋关上屋子的门窗,上官笙兰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问道费司佛:“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十几年前失踪的小孩有没有符合黑具特征的?” “除了南方尤洛普那边以外都查了,没有一个符合的。我说将军,是不是年龄段不太对啊?”费司佛无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不,应该就是这个年龄段的,黑具现在看起来二十出头,没有任何语言功底的野人,无论再怎么聪明,也是不可能在四天学会语言并且说话的。所以他只要是个人,肯定是学过说话。”放下水杯,上官笙兰无意识间用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继续说道。 “但是性格的塑造基本上是五岁开始定型,他没有任何对于攻击自己同类的愧疚和不安感,仿佛是被训练好的杀戮兵器一样,这说明黑具是在懂事之前就被拐走了,综合来看应该是三四岁左右被人拐走卖到巫神教炼蛊,应该就是十几二十年前不会错。” 等上官笙兰说完,费司佛的那一双眯眯眼里面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之前就在想了,你这么聪明,何苦当将军呢?去读书考取功名不好吗?” 闻言,上官笙兰瞥了一眼费司佛:“上官家世代都是军人,我也不会例外。再说,女人当官煌朝还没有先例,我以女儿身当将军就已经打破惯例了,更不用说入朝为官了。” “所以才说朝廷恶心啊,是不是?” 这次上官笙兰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扭头看向一直摆在桌子上的圣旨:“算算日子咱们已经差不多到了要交接的地方,昨天已经让你去找人见一下提前来的海族皇室,他们那边是怎么说的?” 见上官笙兰撇开了话题,费司佛也没继续说下去:“海族那边费柯那个酸读书人的后代死活不肯去交接,我这个渔民加水匪头子去了之后海族的态度肯定不会太好,不过整体已经商议好了。” 拿出来一个用蓝色丝绸包好的小包,费司佛随手扔给了上官笙兰:“这里面是详细的安排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他们让我给带头的,想来想去只能是你了。” 结果包裹后,上官笙兰没急着打开,先是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后,又摸了摸丝滑湿润的布料质地,这才打开了包裹:“辛苦你了,这次帮忙的报酬……” “咱们俩还谈什么报酬啊。”挥挥手示意自己并不需要那些东西,费司佛紧跟着面色一肃:“不过将军你多注意点,这可是海族自煌朝建立以来的第一次官方联络,还指派了皇室里和人类外形最相像的海妖来担任使者的职位,看来不是简单的交友啊。” “是啊……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交友,别说咱们煌朝了,就是整个大陆也是第一次有海族上岸拜访某个国度呢。”揉了揉眉心,上官笙兰一边心说太后你可真看得起我,一边缓缓摊开从包裹里面拿出来的海蓝色卷轴,准备仔细研究一下上面的东西。 但刚看第一眼,上官笙兰脸色立刻变得差劲起来:“这上面怎么写的都是海族语啊?!” 正文 第十一章:非人 随着写在丝绸上鬼画符一样的字体映入眼帘,上官笙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啪一下把丝绸拍到桌子上,上官笙兰由于恼火而没有刻意去控制,无意间使出的巨大力道让地板都跟着桌子颤动了几下,吓得费司佛赶忙稳住身形,生怕下一秒木头铺出来的地面就会被震得塌陷下去。 好在楼船建造过程中使用的木头都是专门的楠木,质量上乘,不至于被几下子弄坏。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上官笙兰又拍打了一下脸颊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难看,接着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费司佛:“我记得你从军前干的都是水上营生,跟海族应该打过一些交道吧?认识海族的文字吗?” 观察了一下上官笙兰的脸色,再三确认她不会拿自己撒气后,费司佛又后退了几步,在上官笙兰忍不住皱眉的时候这才缓缓开口:“海族皇室会说我们的语言,但是你觉得一个跟海族除了矛盾没有其他联系的人会去学习它们的文字吗?” 这倒是有些让上官笙兰意想不到:“那你们总是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吧?难道海边的人从没和海族签订过什么协议之类的吗?” 这话一说出来,费司佛看待上官笙兰的目光变得有些诡异:“你觉得沿海捕鱼为生的人能有多少识字的?连人类的文字都不怎么认识,你还指望我们去学习海族文字?拜托,大家这么多年了,基本上早就形成了默契,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都清楚得很,还用什么协议来达成一致?” 见上官笙兰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对,费司佛唯恐天下不乱,马上又来了一句补刀:“何况,协议说到底也就是一群人吵吵来吵吵去,勉强达成的临时约定,是最不能体现达成一致的东西。” 上官笙兰一时语塞,只能低下头企图从眼前写满了鬼画符文字的丝绸上读出什么,但是完全不认识海族文字让她直感到头疼不已。 又揉了揉纠结在一起的眉心,上官笙兰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只能拿出一个不少办法的办法:“看来目前只能去找一个沿海识得海族文字的人了……但愿这样的人没那么难找。” 然而费司佛又给上官笙兰泼了一盆冷水:“我觉得不可能,沿海的人愿意和海族接触的肯定不是那些高贵的读书人,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渔夫和走私的人你能期待他们认识海族文字?能说海族语就不错了好吗。” “不过……”看到上官笙兰愈发愠怒的脸色,费司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咱们不如把那只大老虎叫过来,她生来不就是识得所有语言吗?” 听了费司佛的提议,上官笙兰想都没想,断然否决:“不行,先不提路程遥远时间上完全来不及,再说了,穷奇她要是也过来,京城的驻军将领可就没几个拿得出手了,你把京城的安危置于何处?” 费司佛也无奈了,只能摊了摊手:“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将军,这活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废话!”剜了一眼抱怨连连的费司佛,上官笙兰也是有些不爽地敲打着桌面,“但是这是朝廷下发的任务,任务总是要完成的,懂吗?” 呲了呲牙,费司佛心说咱们都踏上归途快一个礼拜了忽然发过来急件,还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去准备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明显朝廷里面有人想让你难堪你也不是看不出来,为什么还要继续完成任务啊? 又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对着海蓝色丝绸想办法的上官笙兰,费司佛忽然觉得也只有她会这样做了。 想到这里,费司佛上前拍了拍苦恼不已的上官笙兰与女子相差甚远,宽大但有些瘦削的肩膀:“这么干想着也不是个办法,将军你还没吃晚餐吧?先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到时候再来想办法会好得多。” 揉着古铜色的脸蛋,上官笙兰正勉强让自己振作起来。听到费司佛的劝说后,她闭着眼思索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说的也是,那就先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上官笙兰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身旁比自己矮上整整一个头有余的费司佛肩膀,推回椅子后听着他碎嘴不停的叨叨唠唠,两人向着楼船上吃饭的地方走去。 安静的屋子里,在二人都离开后,一只惨败的眼睛忽然出现在窗户的旁边,扑闪着好奇打量起来木桌子上海蓝色的丝绸。 眨巴了几下后,由于距离有些遥远,黑具发现自己无法看清楚丝绸上面的内容。 思索了一番,黑具开始扭动着身躯抵住了铁质的窗户边缘。 随后,一幕让人看了能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场景悄然发生在无人的书房。 只见黑具先是一直钻着狭小的窗户缝隙,慢慢挤扁了自己的头颅,让它宛如一个被压爆的西瓜一样破裂开来,鲜红的液体像不要钱一样喷涌着顺着木墙流淌而下。 紧接着扭曲得不成人形的是躯干和四肢,伴随着一阵令人听了背后发毛的骨骼爆响后,黑具宛如一只软体动物一般从窗户狭小的缝隙里,。 在窗边留下一滩触目惊心,还漂浮着零零散散白色小碎片的血泊后,一滩黑具又发出一阵让人牙酸不已的骨头扭曲声。 很快就恢复成人形的黑具有些不适应地挠了挠脖子,接着就走向了他心心念念的海蓝色丝绸。 读了一会儿后,黑具若有所思,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拿起来海蓝色丝绸。 一边继续阅读丝绸上海族鬼画符一样的文字,一边闻着上官笙兰留下来的气味,黑具慢吞吞地向着吃饭的地方走去。 …… 餐厅这边,上官笙兰和费司佛到了之后很快融入进了其他吃饭的军士里面,而那些军士们似乎也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该聊天的聊天,该吃饭的吃饭,一副浑然不在意自己的统领来到了餐厅的样子。 吃了几口鱼肉,上官笙兰有些感慨:“等到海族那边的使者到了,我们估计就不太好吃鱼了。” 话刚说完,上官笙兰忽然发现费司佛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于是迅速举起来自己的盘子,挡在他面前。 正文 第十三章:摸来摸去 , 直勾勾看了一会儿眼前xxxx的塞壬,上官笙兰在她靠近自己露出甜美的微笑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 少见地难为情咳嗽几下,上官笙兰这才从刚刚备受冲击的事实回过神来,随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向跟塞壬一起前来的一位长有六臂,下半身为鳞片蛇尾,在海族中身份显赫的男性娜迦:“这位塞壬小姐怎么……没什么遮掩啊?” 莫名其妙看了上官笙兰一眼,男性娜迦有些琢磨不透这个人类女性的意思:“又不是战斗状态,要遮挡干什么?” 不过看了一眼身穿泛着淡淡冷光盔甲的上官笙兰,男性娜迦若有所思。 忽然他身上的六只手一拍:“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陆地上不安全,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做出不利的事情才提醒我们对吧?” 随即,他不好意思地用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你看看,还说我们娜迦是皇室的战斗成员,跟陆地上的大将军比起来可差远了。” 将右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上官笙兰看不懂的手势,男性娜迦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敬重:“您先等一下,我这就去取来瑟琳娜小姐专用的战斗服。” 说完,他便扑通一声从码头跃入了大海中,很快便不见身影。 水晶罩里的塞壬经过男性娜迦这么一解释,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有些歉意地对上官笙兰笑了笑,用悦耳动听的魔性嗓音开口道:“难怪女王会和陆地上的国家建立联系,之前我们不少人还笑话她来着,现在看来我们真的是目光短浅。” 一听到被称为瑟琳娜的塞壬那动人而虚幻飘渺的美妙嗓音,费司佛下意识想要扭过头来看看她的样子,就连上官笙兰的眼中也出现了霎那的恍惚。 倒是黑具还是一副“智慧”的表情,眼神空洞……不,应该说他完全没有聚焦的眼神可言,也不知道他整天到底在看什么,还是干脆在自己发呆。 重重拍打了一下费司佛几乎就要扭过来的身体,上官笙兰直接一巴掌把他推出去老远。 要不是费司佛最后关头从瑟琳娜那魔性而虚幻的嗓音里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码头固定船只用的实心铁墩子,就差点没被上官笙兰一巴掌拍到海里去。 有些诧异地看了黑具一眼,瑟琳娜心说陆地上果真像女王陛下说的那样卧虎藏龙,自己即使在皇室里也数一数二的诱惑嗓音居然只是让眼前的这位大将军恍惚了一下,甚至有个陆地人压根就不为所动。 无视掉费司佛那幽怨缠绵的眼神,上官笙兰一步步走上水晶罩旁边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头高台,站在勉强和水晶罩上方平齐的平台上对跟着她一起浮游上来的瑟琳娜伸出来自己的右手:“你好,看样子你应该就是这次的塞壬使者,瑟琳娜小姐了。我是京城四象军朱雀营的将军上官笙兰,负责这次护卫瑟琳娜小姐的行动。” 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上官笙兰递过来的手掌,瑟琳娜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这是来陆地之前女王陛下培训自己时讲过的,陆地上的生物喜欢一种跟第一次见面的生物握手的礼仪,于是很自然地从水中哗啦一下伸出手指间长着透明色肉蹼的右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了上官笙兰的手:“你好,我是海族皇室塞壬分支的瑟琳娜,这次奉女王陛下的要求,前来参观陆上王国。” 再次听到瑟琳娜魔性十足的诱惑声音,上官笙兰像是已经有了抗性,眼中一点飘忽都没有出现。 只是手上有些湿漉漉的触感让她不是很舒服。 看到上官笙兰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瑟琳娜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点了点头,上官笙兰正打算收回右手,却发现瑟琳娜双手握住了自己想要抽回的手掌,在阳光下好奇地观察起来。 “……瑟琳娜小姐?”有些搞不清眼前塞壬使者的意图,上官笙兰也不好强行收回手拂了她的面子。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上官笙兰古铜色的手背后,瑟琳娜将她的手心翻过来摊开,接着伸出了白皙的双手,用嫩白光滑的指肚细细抚摸着上官笙兰长满了老茧,比一般男人还要粗糙许多的手心。 看着瑟琳娜温柔而好奇地用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手指划过手心上多次训练而一层积累了一层的疤痕,酥酥痒痒的触感和心理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心情,让上官笙兰不自觉地微微弯曲手指。 “陆地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吗?”看着上官笙兰这只自己从未在海洋中见过的手掌,瑟琳娜忍不住低下头,伸出淡蓝色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触电一般的酥麻感觉从手心传来,上官笙兰下意识抽回手掌,不动声色地背在身后:“不……并不是,我只是个特例,相信到了京城之后,瑟琳娜小姐就能遇到许多跟你肌肤一样娇嫩的少女了。” 说着,上官笙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埋藏极深的复杂情绪。 若有所思地看着上官笙兰,瑟琳娜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听哗啦一声水波晃动的响动,瑟琳娜毫无征兆地直接从巨大的水晶罩里跃出,姣好动人的身形尽情地在空中舒展出靓丽的风景。 随后她轻柔而优雅地落地,站在措不及防之下又不好躲开,被溅了一身水的上官笙兰面前。 已经彻底搞不懂眼前这位塞壬使者脑中的想法,上官笙兰鉴于自己的职责又不好直接转身走掉,只能看看瑟琳娜下一步想干什么。 瑟琳娜这边倒是没有上官笙兰那样顾忌颇多,毫不客气地将指间长有肉蹼的双手搭在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上官笙兰肩膀上,仰视着她有些动摇的脸庞,用一口尖牙利齿露出一个瑟气满满的笑容: “将军你真不错,很强很厉害,跟我弄个孩子吧!”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这番难以置信的话语,上官笙兰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被瑟琳娜勾住了双肩无法与她拉开距离。 正文 第十四章:瑟琳娜 察觉到上官笙兰身体的晃动,瑟琳娜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十分自然地松开抓着上官笙兰双肩的手掌,开始在她的身体上来回摸索起来:“将军是想脱去盔甲是吗?那我来帮你就好了,你身上这套铁疙瘩要怎么解开啊?” 震惊于瑟琳娜直白而突然的袭击,上官笙兰急忙按住她的肩膀向后轻轻推着,让她跟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 满脸的不可思议,上官笙兰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疯……”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况且对方还是一个海族塞壬大使,于是马上改口道:“奉劝瑟琳娜小姐别这么做,咱们都是女性,是弄不了孩子的。” 也许是被瑟琳娜唐突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上官笙兰只是说同性之间无法诞下子嗣,劝瑟琳娜赶紧打消和自己弄孩子的主意。 “哦,这个啊,这个完全不是问题。”亲密地握住着上官笙兰的双手,瑟琳娜玫瑰色的瞳孔熠熠生辉,“只要用魔法模拟出来一个就够了,相信有了你强大的血脉,我们的孩子也会更加出色的。” 有些窒息地甩开瑟琳娜过分热情的双手,上官笙兰大踏步地向后退去:“不,不合适吧,我还要带兵打仗,这时候那啥不太行。” 听到上官笙兰推脱的话语,瑟琳娜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 随后,她也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这时候让你有了的话的确影响不好,很多事情都会受到阻碍。” 刚松了口气,上官笙兰却看到瑟琳娜又上前一步,啪一下抓起自己的双手,生怕上官笙兰再次挣脱:“那我给你用魔法模拟出来一个那东西不就好了?这样我有了就行,一点都不耽误事情!” 上官笙兰差点没被这话刺激得背过气去,有心想要挣开瑟琳娜的双手,却发现她这次握的很紧,自己又不能发力把她手指掰断来解放自己的双手,更怕不小心把她伤到,只能先让瑟琳娜握着了。 结果导致,上官笙兰和瑟琳娜之间非常尴尬地僵持不下。 虽然很想让费司佛和黑具来帮忙,但是无奈费司佛背对着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好让他知道瑟琳娜的要求。 黑具就更离谱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台上自己和瑟琳娜握手。 过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举起自己的双手。 然后握在了一起。 面对黑具弯起的眼角,上官笙兰能看出他对自己露出的天真笑容。 一时间,上官笙兰只觉得自己额角有根血管在不停跳动。 好在这时,又是哗啦一声水响,回到大海里去拿装备的男性娜迦终于回来了。 扭动着粗壮的蛇身来到高台上,他也有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狐疑地来回打量双手紧握在一起的上官笙兰和瑟琳娜。 怎么去那个装备的功夫,瑟琳娜大人就跑出水晶罩了? 她身上的水都快干了好吗,怎么还不赶快回去? 半晌,他才有些踌躇不定地开口:“瑟琳娜大人,您的装备已经拿上来了,要不先换一下再说?” 见自己的装备拿回来了,瑟琳娜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上官笙兰的双手,拿过男性娜迦递给她的束胸甲和看着就很短的裙甲,回到水晶罩里面开始穿衣。 同时也沾沾水气,免得一会儿皮肤干了不能继续和上官笙兰肌肤相亲。 终于脱身的上官笙兰赶紧跟男性娜迦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随后一脸我搞不懂,但我大为震撼的神情问道:“你们海族这么离……这么勇猛的吗?” 面对上官笙兰的疑惑,男性娜迦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向往强者的血脉对于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你们陆地生物喜欢相互厮杀一样。但是皇室成员都是慈爱的大海母亲赐予非凡力量的存在,能得到我们青睐的,即使在海族里面也是难得一见,不过瑟琳娜大人既然看上了您……” 打量了一下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上官笙兰,男性娜迦似乎理解了什么:“我觉得这应该也是注定的,毕竟将军大人您战斗意识比我们还强,估计实力也超过我们许多,那瑟琳娜大人想要您的血脉自然无可厚非。” 这下上官笙兰彻底绷不住了,拍了拍男性娜迦的肩膀说自己先去处理点急事,随即直接跳下了一栋屋子那么高的高台。 身体没有任何摇晃地稳稳落地,上官笙兰一把揽过双手还握在一起的黑具,低头吩咐道:“我去处理点事情,你先帮我招待他们。” 不等黑具反应过来,上官笙兰一把抓住费司佛的肩膀,将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他直接拉走。 望着一骑绝尘的上官笙兰和一头雾水的费司佛,黑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跟下来的男性娜迦,黑具挠了挠脖子:“怎么使者是个女的啊?” 男性娜迦闻言有些诧异:“够强才是真理,男女又有什么区别吗?” 黑具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男性娜迦也不知道该和他怎么交谈,二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瑟琳娜欢脱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将军大人,我来找你了!” “欸?人呢?” 另一边,见瑟琳娜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上官笙兰这才松了一口气,渐渐减缓脚步。 被她拖行了一路的费司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怨念十足地看着上官笙兰:“干嘛啊将军,忽然抓着我就跑了,不说说为什么?” 颤抖着手,上官笙兰扣紧了之前被瑟琳娜弄得有些松脱的盔甲结合处,沉默了半天,在费司佛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之际,这才用一种怀疑人生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遭遇:“那个塞壬……想和我弄孩子。” “哈?”费司佛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第一反应是同性之间怎么弄孩子? “你俩不都是女的吗?” 默默捂住脸,上官笙兰诉说了她那被瑟琳娜告知的,冲击三观的事实:“她说可以用魔法模拟一个出来……还说,还说如果我让她有了的话,更好……” 嘶的一声,费司佛倒吸一口凉气儿 正文 道歉以及章节相关 本来想着改成2000字的话,大家看东西拿的也多点,没想到改了几章就被封禁管理权限了,现在只能慢慢补回来,大家稍安勿躁,两三天就补回来了 正文 第十五章:海族三大皇室 即使是从小到大都在海边长大,费司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生猛的海族女性,而上官笙兰所叙述的话语更是让他大长见识。 “他奶奶的,难道我当从事水上营生的时间还不够久吗?这种事情可没听说过啊。”下意识向自己腰间摸去,费司佛刚想着喝口水压压惊,却发现自己摸了个空。 仔细回想了一下,费司佛这才想起今早为了接这位塞壬使者,自己出于保持礼节性的穿着而没有别上水壶。 留意到费司佛的小动作,上官笙兰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回去船上有你喝的。先跟我说说这帮海族皇室都什么情况啊,你在海边谋生了那么多年,应该对这方面了解不少吧?” 有些不适应地抖掉上官笙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费司佛回想了一阵后,一边望楼船走去,一边开始把自己了解到的海族皇室情况对上官笙兰娓娓道来。 “海族皇室大体上能够分为三个分支,分别是人鱼,娜迦,和塞壬,这些将军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别看名字取得稀奇古怪,这里面可是大有讲究的。” “首先是塞壬,这个发音在海族语言里面的意思是‘魅惑的妙音妖女’,不光对应了塞壬残忍狡猾的性格和诡异魔性的声音能力,还暗含了她们这一族多情诱惑的爱情观念——虽然海族跟陆地上的任何种族比起来都要滥情开放的多,但是即使是在男女关系这么乱糟糟的海族里面,塞壬一族也是出了名的……” 斟酌着词汇,费司佛悲哀地发现,自己有限的词汇量让自己拿不出没什么得体的方式来进行表达,最后只能勉勉强强吐出一个相对好一些的词语来形容塞壬的特色:“荡漾。” “因为塞壬一族是没有男性存在的,要想诞下子孙后代必须去找其他种族的雄性借种,这也就导致她们在历史上为了借种而干过的事情,比我们男人藏在床底下的秘密都要拿不出手得多。”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费司佛偷偷看了上官笙兰一眼,发现她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后,才有些放心。 “继续说啊,我从小就在军营里面长大,荤段子可比你知道的还要多得多。”就在费司佛松口气的时候,上官笙兰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让他差点平地绊倒摔个狗吃屎。 偷偷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上官笙兰,费司佛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这才继续道:“咳咳咳,嗯,反正当初塞壬一族的名字让海洋里其他种族的雄性都闻之色变,就连我祖上那些沿海渔民也有不少惨遭毒手的。不过好在塞壬一族出生率不高,没有造成更坏的影响。但即使是这样,她们也成为了公认的雄性公敌。” “不过好在我爷爷那一辈的时候,为了摆脱塞壬一族的疯狂骚扰,大海里各个种族的最强术士,甚至是沿海城镇每个拿得出手的各族术士,甚至是魔族都抛下对彼此之间的成见,去进行了一项研究。当时他们具体研究出来些什么,除了那些参加研究的人也没谁知道。不过自那以后,塞壬一族就很少去骚扰别的种族了。” 说道这里,费司佛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上官笙兰,似乎是通过她确认了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各位不同领域的顶尖人才齐聚一堂,研究出来了一个术式让她们能够模拟出来那个东西,实现自给自足。不过我真没想到,将军你居然会被一个塞壬盯上。” 听费司佛介绍完塞壬的情况,上官笙兰忍不住回想起瑟琳娜对自己上下其手不断抚摸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冷颤。 “行了,别再说塞壬有关的故事了,给我介绍一下剩下两个皇室的具体情况,我看陪同的还有一个男性娜迦。” 虽然很想调笑上官笙兰一下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但是看到她那看似平静的眼眸下蕴藏的暴风骤雨,费司佛相当识趣地把那些话咽下肚子,继续介绍剩下两个皇室种族:“嗯,那接下来就让我为将军介绍一下娜迦吧。首先,娜迦这个名字在海族语言里意思是勇猛好斗的战士。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这个种族是所有海族里面最为骁勇善战的一支,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一天不打架就浑身难受的地步。不过由于海族自古以来让咱们陆地上的种族无法理解的生死观和诡异传统,娜迦虽然内部争斗得你死我活,甚至吵一架都能导致既决高下,也分生死的后果,但是和其他种族的冲突却很少会出现死人的情况。” “当然,我说的这个种族指的是海族里面的分别,对于陆地上种族娜迦可从来不手软。不过这样也让他们成为海族人人敬仰的勇士,很多海族内部事务都会委托娜迦作为见证人,他们大多也因此成为了最古老的皇室——人鱼一族的护卫。” 听完费司佛对娜迦的介绍,平静一些的上官笙兰感到有点奇怪:“但是我看那个男性娜迦对我的态度不错啊,不像是你说的那么好斗?” “这个嘛……将军你要是了解海族物竞天择的传统观念就懂了,我是不觉得他对你毕恭毕敬有什么奇怪的。”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费司佛这样回答道。 “那你倒是给我讲讲啊。” “别急啊姑奶奶。”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费司佛看着已经能够从自己所在位置看到大致轮廓的楼船,心情好了一点,也没像往常一样搞什么小手段:“你先听我讲完人鱼一族的故事,这样你就更好理解海族的价值观念了。” 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被男性娜迦推着跟上来的巨大水晶罩,上官笙兰估计时间还来得及,就没催促费司佛。 “我想想啊,人鱼的话……先跟将军你描述一下他们的外表吧,因为你也没见过人鱼。总体上讲,人鱼和娜迦在外形上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人鱼大多都和精灵一样外貌俊美靓丽,下半身不是蛇身而是鱼尾,也没有六只手臂。” “不过和娜迦、塞壬不一样的是,人鱼这个称呼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而是陆地种族针对他们的形象而取的名字。” 正文 第十六章:人鱼之泪 “人鱼一族真正的名字发音,除了他们一族之外没有其他种族能够念得出来,这是因为人鱼的声音太过尖锐高昂,普通的种族是听不到的,只有同为人鱼一族的个体和被视为大海守护者的巨鲸能够毫无阻碍地相互交流。” “不过也正是因为能和巨鲸交流,外加人鱼一族是海族里面智慧最高的种族,他们才能成为海族皇室最为古老的一支。并且,海族的王者一般都是人鱼担任,负责调停海族之间的冲突和与陆地上种族的交流。” 谈话间,费司佛和上官笙兰离楼船又近了一些,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费司佛终于开始讲起上官笙兰心心念念的海族传统和人鱼的关系:“不过由于人鱼一族某个特性,他们直到现在也是某些奴隶贩子最喜欢的捕捉对象,这也是为什么海族这么厌恶路上种族的原因之一。” “是因为那个人鱼在临死前流下的泪水,在岸上会化为绝世珍宝的传说吗?”听费司佛讲到这里,上官笙兰终于发现有自己了解的海族传言了。 “那个传言,其实并不是传言。”终于走回了楼船,费司佛急忙招手示意手下尽快给自己拿一杯水过来。 上官笙兰也不急着催促费司佛继续讲,静静地等他喝完属下拿来的水后才开口问道:“不是传言?” 心满意足地擦掉嘴边残留的水渍,费司佛点了点头:“嗯,正如将军你想的那样。人鱼如果是在陆地上的话,临死前的确会诞下一颗被称为‘人鱼之泪’的珍奇宝珠,随后人鱼遗留下来的躯壳便会烟消云散。。” “这颗宝珠据传闻蕴含了死去人鱼的灵魂,在回归大海的时候就会让人鱼的灵魂得到解脱。这也是海族信奉的风俗由来,那就是无论海洋中的生物在哪里死去,只要回归大海母亲的怀抱,灵魂就会得到庇护和祝福。因此海族一般是不在乎生死,他们认为能够英勇战死,回归大海的怀抱是一种荣耀,这也让海族形成了崇尚强者的风气。弱者不光对这种大鱼吃小鱼的血腥传统毫无怨言,甚至以在和强者战斗的过程中死去为自己毕生所求。” 听到这里,上官笙兰一下理解了男性娜迦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但也开始纠结起来:“这样啊……但是我总不能宰了海族使者的同行人员吧?” 翻了个白眼,费司佛对上官笙兰的忧虑不屑一顾:“想什么呢将军大人,要真是这样见一个强者挑战一个强者,娜迦早就灭族了好吗?在没有敌对行为的情况下,海族对强者是崇敬而礼貌的,并不会去骚扰他们。” 意识到自己又被费司佛下套,上官笙兰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直接让他扑倒在地,啃了满嘴沙子。 “哼,又给我添堵,你成天不难为我一把就浑身难受吗?”揉了揉眉心,上官笙兰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低头向呸呸从嘴里吐沙子的费司佛确认,“……但是我猜,‘人鱼之泪’不光是好看,对吧?” 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壶漱漱嘴里的沙子,费司佛也不生气,反而对着上官笙兰比了一个大拇指: “没错,不愧是将军,这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了。” 见上官笙兰对自己的奉承没多大反应,费司佛自讨没趣地一撑地面站了起来,随手拍去身上沾到的沙尘。 “‘人鱼之泪’这种宝珠不光美丽动人,碾磨成粉末后,也可以让普通人延年益寿,保持面容不老。毫不夸张地说,死去的人鱼残留下来用以魂归故里的遗物,可比活着的他们还要稀罕百倍有余。这也是为什么奴隶贩子会去疯狂的捕捉人鱼,黑市上活体人鱼的价格高到难以置信的原因。” 眯起眼睛避免直视被反射的阳光,上官笙兰站在楼船栏杆旁,看着逐渐接近的巨型水晶罩,似乎是自言自语道:“真可怕啊,人性……” 没听清上官笙兰的自言自语,费司佛正想抬头问问她都嘀咕些什么呢,眼角的余光无意间却发现巨型水晶罩似乎有些不对劲。 眯缝着本来就快碰到一起的上下眼皮观察着逐渐清晰的巨型水晶罩,费司佛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瞪大双眼,费司佛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那俩人呢?!” 听到费司佛的骂街,再想起自己临走前居然把不谐世事的黑具留给了身为塞壬一族的瑟琳娜,上官笙兰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俐落地翻过扶栏,上官笙兰轻盈落地后直奔巨型水晶罩,对气喘吁吁推着它的男性娜迦连珠炮似的开问:“瑟琳娜使者呢?还有我给你们留下来的接洽人员呢?他们俩去哪里了?!” 松开推行用的手柄,男性娜迦做了一个之前上官笙兰见过的手势,不失礼貌地回应了她的问题:“瑟琳娜大人觉得离出发时间还有不短的空余,就先带着那个白发小子去集市上看看去。将军大人请放心,他们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 面对这完全超出想象的回答,上官笙兰和费司佛都感觉有些脱力,还是上官笙兰反应快,想起来塞壬的特性:“那瑟琳娜她不是离不开水吗?这上街怎么办?” 露齿一笑,男性娜迦做出一个憨厚的表情:“没事,瑟琳娜大人是高等术士,可以使用蓄水咒来将透明的海水包裹住身子,足够他们在开船前回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的上官笙兰仍旧有些无语,但是又不好过多指责瑟琳娜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只能一把拿过推行手柄,以比男性娜迦快十余倍的速度将巨型水晶罩推到了楼船上安置完毕。 等她和费司佛再次转过身来,却发现男性娜迦站在码头边缘,对着自己友善地挥了挥六只手,然后直接跳到海里游走了。 耳边回荡着他跳入海中前的那句话,上官笙兰忽然有种把周围一切都破坏掉的冲动。 “我已经成功完成了自己的送达任务,接下来,瑟琳娜大人就拜托你们了。” 正文 第十七章:陆地真好玩 , 撇开不良情绪累计到一定程度几近爆发的上官笙兰不谈,在海族和煌朝进行交接的这个港口城市——扬州城里面,规模最大人流量最多,格外嘈杂热闹的集市上,一位全身笼罩在浅蓝色的斗篷中的高个怪人,长着肉色蹼足的手牵着另一个带着黑色铁面具遮住下半张脸的白发怪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令人在意的是,这番奇特的景象,却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有些不情愿地被瑟琳娜拽着前进,黑具意外发现周围众人看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这让经常引起围观的他,大大的眼中充斥着满满的疑惑。 似乎是看出来黑具对目前情况的好奇与不解,瑟琳娜放慢了一下脚步,一边仔细观察着一个卖炊饼的小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奇为什么没人在意我们?其实是我用术式降低了咱俩的存在感,毕竟我的任务是要更好地了解陆地上的情况,引起注意导致围观可是敬谢不敏。” 说着,她用手拿起来摊子上一个用厚厚油纸包好的炊饼,而一旁那个卖炊饼的矮胖子和大量的顾客却对此一无所察。 好奇地端详着手上的炊饼,瑟琳娜在它酥香气味的诱惑下,忍不住张开樱桃小口,对着烤得金黄酥脆的炊饼边缘轻轻咬了一口。 “嘶——”一旁的黑具刚想提醒她当心烫嘴,就看到瑟琳娜被烫得小手一抖,差点把散发着白面香气的炊饼掉到地上。 不过即使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瑟琳娜也没舍得丢掉手上的炊饼,而是认真地对炊饼摊顾客观察起来。看到他们的吃法之后,瑟琳娜有样学样地对着热乎乎的炊饼撅起淡蓝色的嘴唇吹了几下后,这才继续品尝了起来。 “嗯,这种感觉是什么?在嘴巴里面一下就碎掉了,但是马上又变得软软的直接就能吞下去,还在舌头上残留着一股香甜的味道,越嚼越明显。” “陆地上的食物,真的比起海里面要丰富多彩许多啊,呐……”眼带星星看向黑具,瑟琳娜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先快速鼓着腮帮子咀嚼了几下,咽下嘴里满当当的炊饼后,瑟琳娜意犹未尽地对黑具伸出了右手:“我叫瑟琳娜,你的名字是?” 看着瑟琳娜递过来的手掌,黑具先是歪头思考了一下,这才缓缓伸出自己雪白而长着漆黑而锋利直接的手掌,和她握在了一起。 “黑具。” 二者手掌接触到的那个刹那,瑟琳娜猛然发现,掌心的肌肤反馈给自己的并不是和那位将军一样的温暖的柔软触感,而是一股如坠冰窟的战栗触感。 瞬时,瑟琳娜仿佛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因为贪玩去深渊禁区探险,在无意间触摸到一块儿埋藏在海崖淤泥里万古不化的坚冰时,被它那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恐怖寒气直接吓回来的经历。 动作甚是粗野地抽回手掌,瑟琳娜朦胧之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和一个从巷子里跑出来的矮小身影撞作一团,身形不稳之下直接带翻了一旁顺路经过他们身边,装着满当当废石料的手推车。 哗啦一声,大小不一形状也不尽相同的废石料洒落一地,而摔在瑟琳娜怀中的那个矮小身影也看到了她真正的面容。 看到怀里小女孩放大的瞳孔,瑟琳娜脸色一沉,急忙挥手放出一团浅蓝色的光雾,修复了刚才措不及防之下露出间隙的幻身水罩。 再次看向怀中的矮小身影,瑟琳娜却愣了一下。 那个在摔倒时被自己下意识护在怀里的矮小身影原来是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女孩,此时的她并没有像瑟琳娜想象中那样大呼小叫,反而是在看到自己与普通人类相去甚远的脸庞后,眼中闪过一瞬的惊喜。 但也仅仅是一瞬的惊喜,在瞥见自己群甲上挂着的煌朝官府腰牌后,小女孩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不过很快,暗淡的眼神化为了坚定,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脏兮兮的小女孩随手拿过一旁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废石料递给了瑟琳娜:“姐姐,我求求你,呼好这个东西等我来取,好吗?” 下意识想要拒绝的瑟琳娜在挥手时偶然与什么接触后顿了一下。 迟疑片刻,瑟琳娜伸手缓缓接过来小女孩递给自己的废石料。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小女孩从另一边拿起一个圆球,起身向错综复杂的小巷中跑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扫了一眼身旁那位五大三粗,骂骂咧咧地回收着洒落一地废石料的推车男子,瑟琳娜眼中带着疑惑看向小女孩背影消失的巷口。 被无理对待的黑具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这时才走上前来,一点也没有不愉快的样子:“怎么了?她拿了你什么东西吗?” 摇了摇头,瑟琳娜收回目光:“不……只是好像感觉到了一种似乎很熟悉的气息。” 看来这个小女孩接触过我们海族啊……不过,总感觉哪里不是很对劲儿……究竟是哪里呢? 瑟琳娜捣鼓了一下手中的废石料,确认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发现后,面带疑惑看向了黑具:“你们陆地上的生物会喜欢送石头给别人?” 不明所以地摇头晃脑,黑具又恢复了那种“智慧”的表情。 询问无果的瑟琳娜也只能作罢,心想刚才两种说不出的感觉看来都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这么想的话,来到陆地上后自己的确有些不适应,那还是早点回去跟那位亲爱的女将军大人汇合吧。 一边想着心里事,瑟琳娜一只手拿着小女孩送给自己的废石料,转身朝着楼船的方向走去。 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具有些不知所以地挠了挠脖子,迈开脚步跟上了瑟琳娜。 走之前,黑具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远处某位带着一堆人马招摇过市的公子哥。 …… 忽然打了个哆嗦,公子哥迅速扭头看向四周,在扫视一圈无果后,他有些诧异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奇怪,也没人盯着本公子看啊,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十八章:老夫算命很准的 疑惑地摇摇头,公子哥正心想可能是自己产生了错觉,随从中的一位贼眉鼠眼的狗腿子在这时殷勤上前,关切地询问道:“欸少爷,您没事吧?难道是昨晚和易公子他们喝的花酒不够好吗?那您要不要去挽风阁寻个新到的妹儿冲冲喜?” 用折扇轻轻拍了一下这狗腿子的头顶,公子哥笑骂道:“得了,常五你个狗东西想着什么本公子还不知道?我可告诉你啊,今天咱们出来办的是正经事,要是因为照顾挽风阁的生意误了时辰,我还拿什么去找我爹炫耀,又拿什么去孝敬我娘?” 别看被公子哥教训了一顿,那常五却是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容赏一样,舔着张贱兮兮的脸,看似速度极快,实则雷声大雨点小地自己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欸!看我这张破嘴,少爷您说得对啊,老爷夫人才要紧,是常五我多嘴了。该打!该打!” “行了行了,你个只知道献媚的家伙。”用折扇拦下常五的手臂,以此止住第二个即将落在他脸上的巴掌,公子哥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有些怅然若失,“哎!说起来本公子这二十几年都快把这扬州城玩了个遍了,腻歪腻歪。今天去办正事的路上也只能先看看有什么本公子没见过的东西了。” 听见主子的叹息,常五猥琐的眉毛不由得抖动了几下。 这扬州城最大的官也就是你的老爹,扬州督察使白轩仁老爷了。仗着他的名号,您在扬州城过了这么多年纸醉金迷的日子还不满足吗? 不过主子的需求当狗腿子的是一定要能满足的,不然的话,怕是自己只能应了那句当今掌权太后杀掉先帝用了多年的老太监时说过的名言。 两条腿的主子不好找,四条腿的狗有的是。 思来想去,常五忽然想起最近扬州城声名鹊起的一个算命老瞎子,自家主子逍遥了二十几年,就是没有算过命。想来是舒服的日子过了这么久,也不用去算命。 但是这东西自家主子没见过啊,妙就妙在这里。 如果那个老瞎子真有几分本事,能算出来自家主子的背景,那顺着说几句舒服的话,把主子哄得开开心心的,自己也有福。 要是那老瞎子根本没什么能耐,只知道招摇悾骗的话,就直接替主子砸了那个老瞎子的摊子,也让主子顺顺气长长见识,免得以后被别的江湖骗子忽悠了,到时候老爷看自己也会更加顺眼。 怎么想常五都觉得这个主意对自己有利,况且老瞎子的摊子就在今天过去的必经之路上,算个命也耽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常五露出一副猥琐的贱笑,凑到感慨自己生活无趣而枯燥的公子哥身旁,讨好地开口道:“公子,我听说咱们扬州城最近来了一个游方的老瞎子,给别人看相算命那叫一个准,而且基本上出的也都是好卦连连,咱要不……” 说着,常五向前铺开短小的手臂,做出一个滑稽的动作:“顺路去看看?” 听完常五介绍的信息,公子哥一下子来了兴趣:“扬州城还有这种人吗?那本公子可得去给他捧捧场子。” 啪啦一声打开折扇,公子哥摇晃着上面用一笔好书法写出来的“翩翩佳人”四个大字,带着一众仆从浩浩荡荡朝着常五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上,公子哥的耳边传来常五讨好的声音:“小人记得公子这么多年还没算过命,那这次不光玩一把算命,要是那老瞎子敢乱说话的话,小人一定饶不了他!” 看着常五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公子哥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常五的肩膀:“哈哈哈,这点我放心,你小子当狗腿当得有一手的。但是一会儿先别那么嚣张,万一这老瞎子本来没多少本事,被你先吓到用几句好话把本公子搪塞过去的话,那就不好玩了不是?” 公子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他身旁一位腰间别着朴刀的壮汉俯下身子,指了指前面聚成一团的人群低声问道:“少爷,咱们到了,接下来怎么办,要赶走他们吗?” “诶~”公子哥闻言摇了摇扇子,制止了壮汉驱散人群的意图,“不是说了嘛,不要被这老瞎子察觉出端倪,坏了本公子的雅兴。” 说完,公子哥一挥扇子,手下众人心领神会地散开到周围逛集市的人群当中,隐隐呈现出包围老瞎子的算命摊之势。 低下头跟上排队的人群,公子哥等了一会儿后,有些不耐烦地递给常五一手碎银子:“去,让前面的人给咱俩腾个地,这些银子就算是安慰了。” 点头哈腰地接过碎银子,常五刚准备跟前一个人说些什么,就又被公子哥用扇子拍了一下头:“蠢货!再往前走走!我倒要看看,对不同的人这个老瞎子能说出什么话来。” 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常五又往前走了一个身位,回头见自家少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背过身对前面的那个书生伸出自己的手。 然后递给他一枚铜板。 “这位公子,我家的白公子想要阁下行个方便,想必阁下应该会给李家一个面子吧?” 排在公子哥两个身位前的书生听见身旁的低语,有些好奇地回过头,本来看到常五手中的铜板后眼中浮现出一抹怒意,刚想训斥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奴,却敏锐地意识到了他说的是白公子和李家。 一听到这两个不怎么相干却联系在一起的词语,书生登时面露厌恶之色,仿佛身后是什么毒物蛇蝎一般,竟是连铜板都懒得去拿,冷哼一声后直接离开了此地。 常五对书生流露出来的反感之情也不放在心上,笑眯眯地举起书生不要的铜板亲了一口:“啵儿!傻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紧接着,常五故伎重施,对更前面的人说出一样的话语,有的人甚至不用常五走近,一看到他那张狗脸就嫌恶地离开了队伍。 很快,长长的队伍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可怜的老瞎子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送走了一位心满意足离开的农夫,得意地捋了一把下巴上长长的白胡子:“来,下一位。” “老夫算命很准的。” 正文 第十九章:猫灵 , 愁眉苦脸地坐在穿着一身道袍的老瞎子面前矮凳子上,身材已然有些走形的中年女人抖着脸上微微颤动的肥肉,一把抓住了老瞎子瘦削的手掌:“道长,您可得救救我啊,要是您都不管一下我的事情,我,我……” 说到这里,中年女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故作可怜的声音让身后正听着她和老瞎子对话的公子哥嫌弃地退后了几步。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居然能够对着大腿还没她满是肥肉的胳膊粗的老瞎子如此惺惺作态,公子哥觉得就凭这场面,自己也算没白来。 毕竟,落差如此之大的世界参差也不是那么容易见识到的。 不信?看看以猥琐著称的常五吧,这个可怜人已经蹲在一旁吐起来了。 感受到手上油腻黏滑的触感,老瞎子的脸色则是逐渐向着变成猪肝发展。 一边庆幸得亏自己已经瞎掉,不然搞不好就和那位吐出来的小兄弟一个待遇了,老瞎子一边勉强在脸上用褶子堆起一个微笑:“大妹子啊,能不能先松下手?你这样我不好给你摸骨的啊。” “道长您这是要管了吗?那可太好了,我真的是,真的是太感谢您了!”上下摇动着老瞎子的手,中年女人满脸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趁此机会,老瞎子悄悄抽回被摇晃得快要散架的手掌,不着痕迹地在背后活动几下确认没有损伤后,这才用另一只手示意道:“大妹子,把你的右手摊开,老瞎子我给你摸摸骨头看看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抽抽搭搭地,中年女人把粗壮的右臂抬起,放在吱呀作响的桌子上后摊开了那只满是汗渍而显得有些发亮的右手。 侧耳聆听她的动作,老瞎子发现桌子并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散架,这才松了口气摸索着握住了中年女人的右手。 “诶呀!”老瞎子枯瘦的手指刚刚触碰到中年女人的手掌,她就忽然发出一声堪比怪叫的娇声,吓得老瞎子和离得相对比较近的公子哥血都凉了一瞬。 从怀里拿出一张完全可以用来洗脸的“丝巾”,中年女人娇羞地半遮面庞,随后好似刚刚才发现一般,媚眼如波看向站在身后的公子哥:“这位俊哥儿可不要误会了,小女子这实在是因为忧心家中的情况,这才做出违越男女规矩的举动,小哥哥可千万不要因此看低了咱家啊。” 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公子哥竭力压制住了胃里翻江倒海般的动静,这才勉强维系住脸上优雅的神情:“不会不会,这位夫人,您如此为家中操心是极好的,还是快问问老道长正事吧,不要耽搁了自家事务。” 再看一旁同样经受了魔音贯耳摧残的常五,已经吐得几近虚脱。 一边喷射着胃里的残余,常五一边暗恨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中年女人,心说你怎么敢自称咱家?你应该自称洒家才对啊! 由于失去了视力而听力超群的老瞎子此时也是强颜欢笑,听见公子哥劝说中年女人先处理完要解决的麻烦,不等她开口就抢先一步问道:“夫人家中可曾养过猫狗?” 一听这话,中年女人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诶呦喂!道长真是神了,我来您这里正是因为我家那不幸走掉的花花。” 说到花花这个名字,中年女人忍不住用自己足以洗脸的“丝巾”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光:“我家花花可是个好猫咪,不光抓耗子是一把好手,也从来不偷鱼贪食。但是,但是……” 啜泣了一会儿,中年女人这才继续说道:“但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玩意儿,居然给我家花花喂了一只有毒的耗子,让花花,花花它……” 说的这里,中年女人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而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也是心中渐生不忍。 老瞎子见状,一边劝慰着中年女人,一边却皱了皱眉:“敢问夫人,你怎么知道花花是怎么死掉的?” 吐得差不多的常五这会儿才站起来,刚刚虚弱地走到公子哥身旁,就听到自家主子嘀咕了一句:“这老瞎子看起来有几分本事啊。” 翻了个白眼,常五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少爷:“我说公子啊,您别看现在聊得很好,其实从第一句这个老瞎子就在下套了。” “哦?”饶有兴趣地看了常五一眼,公子哥挥挥扇子示意他继续。 一看公子哥有兴趣,常五跟打了鸡血一样在他身旁小声嘀咕道:“公子,一般来这种算命摊的都不会是什么大问题,不然早就去找衙门,让他们告知镇妖阁派人来解决问题了。那么既然是这种小问题,老瞎子的第一句话就很有讲究了。” 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下来,常五立马就被公子哥用扇子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头。 “诶,错了错了,公子我这就继续。”即使是被打了,常五在公子哥面前仍旧是一副狗腿子的姿态,“您看啊,老瞎子第一句话既然是问家中有无猫狗,那要是回答有的话,老瞎子就可以说是猫狗作祟;如果是回答没有的话,老瞎子就可以说是少了一只镇宅的动物。这样下来,怎么回答都会让算命的人觉得他知道自己来求什么。” “这种事情,小人在自己独身闯荡的时候见过不少,要不是后来被歹人绑架了,小人自己就能去当个算命先生了。” “不过也多亏被歹人绑架,小人这才能遇上公子,实属荣幸啊。” 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字里行间都在冲自己摇尾巴的常五,公子哥哭笑不得地继续问道:“那要是发现解决不了家里的问题呢?” 似乎早就料到公子哥会这么问,常五摊了摊手回答道:“那就是时间拖得太久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毕竟他只是个街边的算命老瞎子,真要说遇到厉害的东西了,那还得去找镇妖阁。” “好嘛,原来还可以这样?”公子哥经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大开眼界。 又哭了一会儿,中年女人这才在老瞎子的劝慰下停住了哭泣。 正文 第二十章:神算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仍然带着些许哭腔答道:“道长,实不相瞒,我这人从小睡得比较浅,容易被吵醒。而在花花死前的那个深夜,我被它的叫声吵醒过一会儿,但因为这段日子都是猫的发情期,也就没怎么在意继续睡觉了。” “但是谁成想,第二天一早我去厨房打算煮点米给我家两个男人吃的时候,却发现厨房米缸附近的地上发现花花嘴角带血,已经死去多时了。” “而在它的嘴边,是一只流着黑血的大耗子,身上还有我家花花咬过的痕迹。” 稳定了一下情绪,中年女人接过老瞎子递过来的茶水,道谢一声后悲愤地说道:“道长您说说,吃个耗子难道还能自带毒药?这肯定是有人看我家花花不顺眼,故意喂了只下了药的耗子,把它害死了!”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都在说什么人会和一只猫过不去,还找了只耗子下药,值不值啊?这也太心胸狭隘了点儿。 就连公子哥也是眉头微皱,觉得下药的人报复心也太强了。 老瞎子却是和周边的人反应不一样,只见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夫人,对于花花的死我也感觉十分遗憾且无奈,但是这应该并不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吧?” 经过老瞎子的提醒,中年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对,不好意思啊道长,咱家也是一时失态,让大家伙见笑了。” 拿起“丝巾”抹了一把脸,中年女人叹了一口气:“哎!怪事也是从花花死后开始发生的,本来那天早上花花一走,我们谁都没有心情吃饭了,但老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这不,到了中午,我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去煮点米做点菜。” “但谁知道,我刚煮上菜准备去米缸里面捞点生米,一打开米缸的盖子就在耳朵旁边听到了一声猫叫。”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太想念花花产生了幻觉,谁知道马上我又听到了第二声,一声比一声清楚,当时就给我吓傻了,饭都顾不上就从厨房跑掉了。” “等回屋跟我家男人说了这桩怪事,他一开始还不信,要自己去厨房做饭。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他大叫一声跑回屋子里,被吓得脸色比我还差,不停地说花花回来了,花花回来了。” 讲到这里,中年女人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冷颤,就连她身后的公子哥和常五也在这大白天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物。 “明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花花的事情,平日里也对它比亲儿子还好,却不知为何它会在厨房吓唬我们。没办法,这几天我们只能去别的人家借厨房用用,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还烦请道长出手,帮帮我们。” 没有马上回答中年女人,老瞎子先是低头认真思索了一番,在中年女人有些发慌的时候才抬起头,却问了一个不怎么相干的问题:“夫人刚才说是去别的人家借厨房一用,那为什么不去邻居家里呢?” 虽然有些奇怪老瞎子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中年女人碍于有求于人,还是如实回答了老瞎子的问题:“哎呀,不瞒道长,我家之前和邻居李二有些矛盾。这个李二是我们村有名的泼皮无赖,整天好吃懒做跟人争强好胜。我们家和他的矛盾起因是对我家院子里的杏树有些争端,他老是不经同意就摘取长到他家院里枝丫上的杏子,还说什么长到他家就是他的了之类的屁话,气得我一怒之下拿脸盆砸破了他的脑袋,让他出了好大的洋相,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村里人取笑,我们两家关系也因此闹得很僵。” 讲完了和李二的矛盾,中年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道长,您的意思是,这个混账李二毒死了我家的花花?” 动了动耳朵,老瞎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我看啊,有些事情还是当面对质比较好。” 不明所以地看着老瞎子,中年女人有些迟疑:“还望……道长指明。” 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老瞎子伸出枯瘦的手指,似乎能够洞察身旁环境一般指向一位藏在人群之中,身形矮小的男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夫人,你看那是谁?” 顺着老瞎子所指的方向看去,中年女人在看见矮个男人的脸后顿时大吃一惊:“李二?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自己的身份被中年女人直接点破,李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转身就想逃跑,却被身旁的一位壮汉一把按倒在地,引起众人一阵哗然。 听见李二被人擒住,老瞎子有些焦急地站起身,冲着那个方向大喊道:“壮士小心,这个李二身上可能有刀!” 经老瞎子这么一说,还在排队的公子哥对壮汉微微点了一下头。 得到主家示意的壮汉不由分说地在李二身上摸了几下,随后一脸惊讶地举起一把有些生锈的柴刀:“嘿!老先生真是神了,怎么这都能猜到?” “壮士过奖了,过奖了。”对着同样惊讶不已的人群拱了拱手,老瞎子这才坐回凳子上,“如果各位不嫌弃,那小老儿就讲讲自己猜测的真相吧。” 一听这话,大伙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起哄让老瞎子仔细讲讲到底怎么知道李二会出现在这里,而中年女人死去的花花作祟又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 甚至有些好事的人,直接凑了不少铜板,找离得近的常五去放在老瞎子的桌上。 就连公子哥也往里面放了些碎银子,叮嘱了一句常五:“这次,手脚干净点。” 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常五本人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眼中的江湖骗子是怎么做到眼前这一幕的。 摸索着从相当有眼力价的常五手里拿过钱袋子掂了掂,老瞎子的脸上顿时笑得宛如绽放了一朵菊花:“承蒙大伙厚爱,那小老儿就斗胆讲上一讲。” 随即,他摘下遮掩住双眼和小半张脸的蛤蟆墨镜,空荡荡的眼眶就这么直勾勾“看”向了已经被人捆起来,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二。 “李二啊李二,你怎么能因为被邻居砸破了脑袋,就想着在人家米缸里下毒,以此夺取一家三口的性命呢?” “你又怎么能够因为下毒失败后,害怕自己的事情败露,跟着邻居家的女人一路来到城里,想着万一被察觉到了什么,就在她回去的路上杀人灭口呢?” “一步错步步错,你可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正文 第二十一章:人性 听到老瞎子所说的内容,李二顿时面如土色,身体也跟着颤抖个不停。 扑通一下,李二心如死灰地跪倒在地,对着老瞎子不断地磕起头,声泪俱下:“道长爷爷,您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道长爷爷。” 看到此情此景,再怎么愚笨的人也都能够看出来李二这是被戳穿了心里的罪恶念头,这才会做出种种求饶行为。 公子哥也是不由得暗自感叹老瞎子的神通广大,忍不住开口问道:“老道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李二在米缸下的毒?又怎么知道他来到了这里呢?” 老瞎子闻声冲着公子哥的方向嘿嘿一笑:“这位公子,且听小老儿我为大伙细细道来。” “首先呢,小老儿我先是听到这位夫人说自家的花花在吃了一只有毒的老鼠后,跟着中毒身亡。也就是这个事情,让小老儿我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般的家猫,很少会去吃什么已经死掉老鼠来果腹,所以小老儿我斗胆先推测一下,至少在花花下口之前,这只老鼠应该还是活的。” “其次,既然花花只咬了一口老鼠,所中的毒就足以毒死一只猫的话,小老儿我又从这件事里面看出来两个可疑的地方。” “其一,这么猛烈的毒药,大伙扪心自问一下,会用它去报复一只猫吗?就算真是看花花不顺眼,也不至于用这么厉害的毒药吧?” 见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自己,老瞎子一脸高人作态,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其二,既然花花吃这只老鼠之前,它还是活的,那么能够仅凭一口就毒倒一只猫的烈性毒药,老鼠吃下后想必也不会离将被下毒的食物吞入体内的地方太远。” 指了指中年女人,老瞎子旁敲侧击:“不知大伙刚才在听这位夫人叙述的时候留意到没有,花花和那只耗子死的地方可不一般。” 听闻此言,众人都苦思冥想了起来,就连中年女人也有些混淆。 一会儿,公子哥一拍扇子,十分激动地说道:“本公子记起来了,刚才说到花花死去的时候,提过它和那只老鼠都是死在米缸附近。” 经过公子哥这么一提醒,大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赞许地点点头,老瞎子也是不吝夸奖:“这位公子真是聪慧过人,没错,花花和那只老鼠的确是死在了米缸附近。” “之前小老儿说过,老鼠比猫还小一些,既然花花吃下老鼠一口后,连厨房都没出去就毒发身亡,那老鼠更不可能离开吞入下了毒的食物太远。” “因此,小老儿敢肯定,是米缸里有问题。” 接着,老瞎子的面色变得柔和了一些:“既然这样,我想夫人应该不难猜出,花花为什么会不让你们用米缸里的米做饭了吧?” “它只是死后担心夫人一家的安危,因此用叫声提醒你们不要食用有剧毒的大米,并非心存恶念或是怨气不散。” “只是,哪怕死了,也想守住这个家。” 颤抖着身子,中年女人嗷呜一声痛哭了起来:“花花,我的花花啊,是我错怪你了,我对不起你啊。” 人群中,被一道水幕遮掩住了身姿的男女二人此时忍不住摇了摇头。 仔细看看,他们正是瑟琳娜和黑具。 “幸好我好奇心强,回去前来这里看了一下,不然就会错过这么精彩的故事了。”瑟琳娜轻轻摸着手中被之前那个小女孩强塞过来的石头,由衷地感慨道。 瑟琳娜身旁的黑具还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智慧”眼神,只不过罕见地针对中年女人发现的真相开口说了句话: “人也有意,兽也有情。” 听到黑具的话语,瑟琳娜微微一怔。 虽然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细细品味了一下后,瑟琳娜觉得黑具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 陆地上的生物,的确很有趣。 难怪女王会力排众议,一定要派出使者出访陆地上的国度。 不管瑟琳娜心中是怎么想的,老瞎子那边又开始讲述第二点关于李二跟踪的猜测,一下子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见中年女人哭得差不多了,老瞎子咳嗽了一声,把自己是怎么猜出李二跟踪的过程,向众人娓娓道来:“夫人先冷静一下,花花的事情虽然很遗憾,但眼前的凶汉更为重要。” “大家听我说啊,在知道这位夫人的米缸被人投毒后,我又留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夫人说他们家因为误会了花花的意思不敢做饭,而去其他人家借用厨房的时候,说的是其他人家,而不是邻居。”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但是夫人一家并没有去向邻居求助,而是找了其他人家,这让我怀疑两家是不是有什么间隙。” “刚才也问了一下夫人,这才知道她家和隔壁的泼皮李二矛盾很大。尤其是小老儿知晓了这个李二被砸破了头之后,沦为村里的笑柄时,更加确定他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去投毒报复夫人一家。” 又获得了一波众人的称赞和吹捧后,老瞎子却岔开了话题,提及了一个看似与此事情况无关的事情:“小老儿我啊,在年轻时候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主,一次冬天上山围猎的时候呢,偶遇了一只冬眠的大蛇妖。” “当时小老儿我也是年轻气盛,向着正好把它弄死给村里人显摆炫耀一下,直接出手一矛刺中了蛇妖的七寸之处。” “可惜没成想,那蛇妖始终是成了妖的东西,被刺中了七寸居然一时半会儿没死,还伪装了气息,临死前对着上前探查的小老儿喷出一股毒液,一下弄伤了小老儿的一对招子。” “幸好当时大家一起上山围猎,小老儿的惨呼很快就吸引过来了同村好友,赶忙将小老儿送下山,去找村里的老医师治疗。” 说到这里,老瞎子忍不住取下墨镜,揉了揉自己空荡荡的眼眶。 “但还是晚了一步,老医师说路上耽搁得久了,小老儿的眼睛已经救不回来了,现在必须把双眼挖出,这样才能护住心脉,不让蛇毒继续蔓延下去要了小老儿的命。” “虽说大家都清楚,没了这对招子小老儿以后只能当个废人,但是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小老儿忍痛下定决心,让老医师活生生挖去了这对招子。” 正文 第二十三章:悲惨的往事会让人更加坚强 , 奔跑着,奔跑着。 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女孩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一路逃亡,手中牢牢抓着那个浑圆的石球不肯放手。 在这逃亡的过程中,小女孩忍不住回想起自己这可笑的一生。 年少时自己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憨厚老实的父亲每天下地种田,年轻貌美的母亲则是在家抚育自己和弟弟妹妹,有时候小孩子们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吵闹起来,也都是慈爱的母亲温柔地劝导大家。 就是母亲老是说要自己忍让一下弟弟妹妹们,这点不是很舒服。 想到这里,小女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消弭不见。 虽不富裕但幸福快乐的日子已经消失淡去了,那么即使回想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自从那把莫名其妙燃起来的大火烧掉了邻里和自家房子,爸爸妈妈在救出自己和弟弟妹妹后,反身再次进入火场救人却再也没有出来后,一切都改变了。 先是辗转于各个亲戚家中,看尽他人冷落的眼色,然后小女孩和自己的弟弟妹妹就被送到了扬州城里,朝廷开办专门用来安置那些失去父母或是遭人遗弃的孤儿们的镇抚司。 在那里,孤儿们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知道怎么去看管事人的脸色。如果惹得管事人心情不好了,那么轻则没有下顿饭吃,重则会被关进窄小而没有光源的小黑屋里面待上整整一天。 小女孩仍旧记得,当初和自己一批来到镇抚司的小孩子里面,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子怎么也不服从管事人的要求,被他一气之下扔进小黑屋里面关了整整一个星期。 其实早在第三天,年龄稍大的女孩子就已经坚持不住了,拍打着小黑屋的木门哀求管事人把自己放出来,自己以后绝对乖乖听话。 然而管事人只是站在门外,一边如闻天籁般聆听着里面那个可怜女孩子的哀求,一边脸上浮现出哪怕时至今日,小女孩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脊背发凉的冷笑。 一个星期后,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子终于被管事人拿钥匙放了出来,但小女孩知道,她整个人都已经变了。 不光是自那以后沉默寡言,看到管事人就会浑身微微发抖。 就连去一些稍微小一点的房间,年龄稍大的女孩子就会吓得蜷缩在角落里面,嘴上不停地向看不见的人哀求,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发展到后面,那个女孩子甚至在晚上都无法入睡,还是管事人把她带到自己值夜班的房间,她才能在烛光的照映下,安然入眠。 但从此,年龄稍大的女孩子就成为了管事人的玩具,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稍有怠慢就会被扔进小黑屋。 然后,管事人会一脸享受地站在门外,聆听着里面年龄稍大的女孩子崩溃的哭泣和低贱卑微的求饶声。 后来可能是玩腻了吧,管事人没过多久就把这个被驯服好了的女孩子,送到一位大腹便便的叔叔那里去了。 再后来,小女孩被迫和年幼的弟弟妹妹分开,被管事人送到了一个公子哥的府邸上当佣人,虽然不用再担心会被管事人责罚,但是府邸的其他佣人对自己也是冷淡相待。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弟弟妹妹,并且在镇抚司里面目睹了那个女孩子惨状的小女孩,再也不会相信任何跟朝廷官府有关的人。 后来又过了几年,一天公子哥正有些发愁地在花园里面转悠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在花丛里忙碌的小女孩。 在唤来一个贼眉鼠眼的下人询问一番后,公子哥得知小女生是那种毫无背景,亲人不管,即使是死了也没人会知道,没人会在乎的类型。 正好适合替自己去完成那件发愁的事情。 于是小女孩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人叫走,生平第一次出了府邸的大门。 然后,小女孩被带到了城东一间有些破旧的大宅子中,见到了自己的主人公子哥。 公子哥指了指卧室的床榻,嘱咐小女孩看好里面的人后,就转身离去。 有些疑惑地心想为什么要找自己来照顾别人,小女孩走进卧室,看向了床榻之上。 一位美若天仙,眼神冷峻的女子被忽然走进来的小女孩惊了一下,但很快看清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幼崽后,女子便失去了兴趣,继续迷茫地看着木头搭成的房顶。 倒是小女孩在看到女子的下半身后,被吓了一大跳。 碧绿色的鱼尾蔫头耷脑地拍打着床铺,床榻上的女子心灰意冷。 接下来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童话里的见义勇为,早就在镇抚司见识过大人们种种手段的小女孩丝毫没有帮助这位人鱼女子的企图。 而人鱼女子对人类也抱有莫大的敌意,平日里对小女孩也是冷面相对,偶尔难得开次口,说的话基本上也都不是什么好话。 小女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默默承受着一切,只想早点伺候完人鱼女子。 毕竟公子哥答应过小女孩,这件事情办得好的话,不光会让自己恢复自由身,还会给自己一笔钱去寻找弟弟妹妹。 两个人就这样住在同一座宅子里,却像分隔在两个世界里一起生活了一个月,期间的食物和水都是有人从外面送进来,想要出去的话则会被看守的大汉拦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也许是觉得无聊,也许是认为对一个人类幼崽进行口头上的宣泄没有任何意义,还也许是因为对这个沉默寡言宛如人偶一般的小女孩产生了一丝同情,人鱼女子没有再对小女孩进行什么言语攻击。 日子过得轻松了一些,小女孩也会从唯一能够活动的宅子后院里面摘些野花,放进装着水送进来后喝空的瓶子里面,再把它们摆到房间窗台上。 为数不多,颜色也斑杂不堪的花瓶,是这座宅子里唯一鲜活的点缀。 有一天,人鱼女子忍不住开口问小女孩这些她成天摆弄的,是什么东西? 被吓到的小女孩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本来并不想搭理女妖怪的小女孩在看到人鱼女子死灰般的眼眸时却犹豫了一下。 正文 第二十四章:奔走的生命终将逝去 鬼使神差地,小女孩告诉人鱼女子,这些都是自己从后院摘来的野花。 看着窗台上随风摇曳却未曾绽放过的红色小花,人鱼女子伸出手把它拿过来,在小女孩有些紧张无措的注视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红花的花骨朵。 就像是小时候母亲给自己讲过的女妖法术一样,花骨朵在人鱼女子的轻抚下渐渐绽放,殷红的花朵让小女孩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鲜艳的神采。 轻轻笑了一下,人鱼女子将盛开的花朵交回小女孩手中,自己又躺了回去,继续盯着阴沉的天花板发呆。 把小红花放回窗台上,小女孩看着枯木一样的人鱼女子,犹豫了片刻后,摘下一朵花瓣,有些畏缩地别在人鱼女子碧蓝色的秀发上。 惊讶于小女孩的举动,人鱼女子看着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忽然起身抱住她,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天之后,人鱼女子经常会给小女孩描述自己之前在大海中的生活,在人鱼女子绘声绘色的讲述下,那些缤纷多彩的故事和稀奇古怪的动物让小女孩第一次知道世界是如此的广阔。 逐渐放下了心防,小女孩也是第一次在人鱼女子面前讲述了自己被送到镇抚司之前的人生,还有自己再也见不到的亲人们。 摸了摸自己喉咙肌肤上狰狞蜿蜒的疤痕,人鱼女子觉得在自己被抓到陆地上下药弄毁了嗓子后,第一次生命中出现了些许光芒。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分属不同种族的女性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就连小女孩自己被送到镇抚司后的可怖遭遇,以及人鱼女子对人类**裸的憎恨,也都在二人的谈话过程中被宣泄了出来。 可惜美好的生活注定是会被打破的,过了不就,人鱼女子开始止不住地咳血,身子也日益衰落了下去。 束手无策的小女孩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偷听到了公子哥和身旁一位叫常五的猥琐男子的对话,这才知道人鱼女子一早被灌下去的药不光弄毁了她的嗓子,而且长时间不管的话会慢慢侵蚀她的身体,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会夺去她的性命。 到时候,公子哥就能得到他一直想要的宝物——“人鱼之泪”了。 更让小女孩绝望的是,公子哥在说完这些后,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在得到了宝物后,会把看护人鱼女子的小女孩一并处理掉,这样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听着他意气风发地感叹多亏小女孩的父母死得早,不然随便杀掉仆人公子哥的老爹会对他一顿责骂后,小女孩彻底崩溃了。 待公子哥和常五离开后,小女孩才从侧房的床底下爬出来,满脸泪痕地找到人鱼女子,告诉了她自己的所见所闻。 但与被绝望击倒的小女孩不同,人鱼女子却是笑着轻抚小女孩的头顶,告诉她自己早就知道身体大限将至,已经想出一个办法,可以从宅子里不被察觉地送走自己在陆地上唯一的朋友——小女孩。 又过了一个月,小女孩在人鱼女子的指点下,用人鱼女子祝福过的野花和石子在后院中摆出来了一个阵法。 自知时辰已到,人鱼女子在临终前轻吻小女孩的额头,把从自己心口凝聚出来的,像一块儿石头一样的东西交给了小女孩。 告诉小女孩这东西价值连城,等她逃出去后就把石头卖掉,用得到的钱好好生活也好,去找自己的弟弟妹妹也好,总之不用再过之前凄惨的生活了。 说完,人鱼女子不等小女孩在说什么,用那朵小红花开启阵法,将小女孩悄无声息地传送出大宅,而自己则是耗光了最后的力量。 在微笑中,人鱼女子手握艳丽绽放的小红花,身形逐渐模糊,慢慢消散在了空气里。 成功逃出来的小女孩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送到了城门的附近。 她先是开心激动得不行,却又马上想起来此时估计已经离开了的人鱼女子。 自己到最后,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回想起被送走前的场景,下意识地,小女孩摸了摸最后被人鱼女子轻吻了一下的额头。 那个温柔的动作,真的很像自己和父亲一起,想要救人最后却葬身火场的母亲。 也像被亲戚推脱来推脱去,最后被送到了镇抚司过上苦日子,也坚持每天晚上都会亲吻一下弟弟妹妹来安抚他们的自己。 停下准备逃出城门的脚步,小女孩望了一眼远方的大海。 正是因为靠着大海,扬州城得以建造起一个在经过多年后,成为大陆知名港口的建筑——扬州港。 也得益于此,扬州城在督察使的治理下,日益繁华。 深吸一口气,回想起母亲在世时跟自己讲过与大海有关的传说,小女孩看样子下定了某种决心。 迈开步子,她向着大海的方向走去。 母亲曾经说过,人鱼死后的结晶如果回归大海的怀抱,那么他们的灵魂就会得到安息。 小女孩不知道母亲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实情况,但无论真假,她想人鱼姐姐的最后遗物,回到大海里都是最好的结局。 半路上,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衣着魅惑,但是和人鱼姐姐气质很像的女人,可惜的是小女孩看到,她腰间有官府的腰牌。 官府无论如何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小女孩只是送给了那个女人自己随手拣到的废石料。 人鱼姐姐真正的遗物,自己一定会送回大海中去的。 恍惚间,濒死的小女孩又听到公子哥恼怒的声音:“常五,不要再跟踪这个贱种的气息了,估计这个小杂碎用那个人鱼孽畜教的什么办法,抹去了自己在人鱼之泪上的气息,不然不会只有一道气息领着我们来到她这里!你只用追踪一下人鱼血脉的气息就够了。” “至于这个小贱种嘛……”公子哥愤怒而冷酷地指挥着仆从,将小女孩从海边的断崖上扔下,“能逃到这里已经算是个奇迹了,既然这样,本公子就成全她吧。” 划出一道弧线,小女孩的身躯没入了大海。 正文 第二十五章:反噬 , 小小的身躯落入海中,在逐渐下沉的黑暗里,小女孩似乎真的看到一道透明的身影从海底深处宛如仙灵般浮出,扭动着曼妙的身姿,逐渐消弭在大海的怀抱中。 露出一个哭泣般的微笑,小女孩的意识沉入了无边黑暗。 …… 岸上,看着最后冒出的几朵气泡,公子哥抬腿踹了一脚身旁的常五:“还不快点用你的天赋本领去追?你这只蠢狗!” 被公子哥又打又骂的常五什么也不敢说,只得忍气吞声,脸上还强行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公子请稍等片刻,小人施展本领也是要一些时间的。” “你还敢还嘴了?”马上就能到手的宝物现在不知下落,公子哥气得风度全无,又给了常五一脚:“要不是老子把这个蠢货从奴隶贩子那里买下来,就凭你这个犬妖和人通兼生下来的孽种,早就被剖心挖肺了!” 连躲避都不敢,常五只能低声下气地向公子哥求饶,而公子哥周围的其他护卫则是一副早就司空见惯了的表情,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连打带骂折腾了一会儿,兴许是感到累了,公子哥这才住手。 啪一声打开折扇,公子哥顺了一下有些散开的头发,没好气地问道:“都这么半天了。施展出来没有?要是还不行,真不如把你宰了炖成狗肉火锅。” 鼻青脸肿的常五急忙仰起脸,满身尘土地献媚笑道:“回公子的话,已经找到人鱼血脉的气息了,小的这就领路。” 说完,他就屁滚尿流地跑远了,然后停下脚步看着公子哥,等待他领人跟上自己。 冷哼一声,公子哥挥了挥手,带领手下跟上了一步三回头的常五。 只是无论公子哥也好,他手下的各个壮汉也好,没有一个看到背着身子前方领路时常五的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了怨毒之气,粗大血丝就如同一条条蜿蜒爬行的毒蛇一样,遍布眼白。 此时常五的眼睛,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双兽瞳。 但最为可怕的是,每每当常五回过头,看一下公子哥有没有带人跟上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却只有一片献媚之色。 就像一只对着主人摇尾巴的忠犬。 如此强大的变化和控制能力,让人看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 望见已经能够在小巷里面看出轮廓的楼船,瑟琳娜心中这才放下一块儿大石头:“成了,这下就能够在海水用完之前,回到我的水晶房间里了。诶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降低存在感的术式和保持水流在周身运转的术式一起使用的话,居然会消耗这么大。” 对于瑟琳娜的话置若罔闻,黑具只是看了一眼前方小巷口转弯的岔路,微微不满地皱起一双细长薄凉的眉毛。 向前踏出一步,黑具周遭的地面顿时被这一脚踩出一圈波动起伏的震荡,就如同雨天后地面上积攒的浅浅水坑被人踏上一脚,动荡的波纹紧跟着翩翩起舞。 水纹在地面上快速而无声地传递开来,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面对这样奇异的光景,离黑具最近的瑟琳娜却似乎毫无察觉,紧接着,走向楼船的下一步就这么直接迈了出去。 空间微震,迈出去一步的瑟琳娜就这么凭空消失。 满意地点点头,黑具抬起踩在地上不动的左脚,继续向前走去。 在马上就要经过转弯的路口时,一阵包含恶意的冷笑声从转角传了出来。 随即,一位白衣翩翩,手握折扇的俊朗公子哥带着一种仆从,缓缓走出了无人的小巷转角,拦在了一脸“智慧”的黑具面前。 笑眯眯地拍打着手中的折扇,公子哥看了一眼身旁鞠躬卑媚的常五,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行了,别再这副德行了,既然找到了,那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本公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已经原谅你这只蠢狗了。” 大度地说完这句话,公子哥又转头看向黑具,对他脸上这种“智慧”的表情有些不满:“我说,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本公子是谁吗?居然敢拿走本公子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人鱼之泪,要不是我养的忠犬有追踪血脉的能力,指不定真叫你和那个小贱种联手骗过了。” “还是说,你是个外来户,所以才敢欺瞒本公子?” 然而让公子哥更为生气的是,黑具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反倒是看向他的身后,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气急反笑的公子哥一挥胳膊,示意自己带来的仆从上前,给这个可恶的白发小子好好教训一顿。 但是挥完手之后,公子哥却发现并没有人上前,只有对面的黑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以为是自己仆从没看到自己的手势,公子哥冷笑着向前指了指黑具:“呵呵呵,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下你们总该懂本公子什么意思了吧? 然而尴尬的是,即使在公子哥说出这句话之后,仍旧没有人像他想象中那样站出来,好好教训一下眼前可恶的白发男子。 一片沉默的气氛中,公子哥恼羞成怒地回过头:“你们是猪啊?说好的拍(pe)手就出来,没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连老子说了都……” 一气之下,公子哥连方言都说出来了,但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副自己无法想象的场面。 只见常五踩在一堆碎肉堆成的小山上面,布满血丝的兽瞳死死盯着公子哥,一边舔舐着手上的肉碎残渣,一边露出了一个让公子哥如坠冰窖的笑容。 “公子,我看你以后也不需要这些家伙来保护你了,那么我就先把他们都杀光好了……”说着,常五踩着一地血肉,向公子哥慢慢走来,“您说,是不是啊?” 扑通一下瘫倒在地,公子哥哆哆嗦嗦举起手指,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常……常五……你……你……你疯……” 厌恶地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公子哥,常五抬头看向了饶有兴趣旁观这场好戏的黑具:“这位小哥,您要不干脆把人鱼之泪拿出来给我,这样的话我说不定就会放……” 正文 第二十六章:半妖常五 “别傻了。”冷清的声音打断了常五想要说的话,“你这么能忍,我也不笨,既然都不是那边那位在地上都要快尿裤子了的蠢物,就别废话了。” “无论我交不交,你都不可能放过我的。” 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黑具,常五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的确,就跟这位小哥说的一样,无论你给不给,我都不可能放过你和那边的废物。” 此时,公子哥总算回到了现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直以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常五,不敢相信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不会半点武功的他杀了自己的仆从:“常五,你你你,你会武功?而且你这个混账居然敢想着杀我?” 听完这番话,不光是常五,就连黑具也忍不住瞟了一眼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公子哥。 摇了摇头,黑具同情地看了常五一眼:“你要不先给他解释解释?毕竟你跟了他这么多年,就算真是条狗,这么多年下来也会有点感情吧?” 闻言,常五下意识瞥了一下公子哥俊朗的面容,只不过此时公子哥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暴郁,跟自己记忆中最常见的翩翩公子模样相去甚远。 看着他现在的脸,常五嘲讽而满足地笑了笑:“哪里的话,公子可比狗长得精神多了。” 赤果果的杀意和憎恨在公子哥眼中不断升腾,但很快就被常五接下来的话所打消:“这么多年了,无论是这个废物,还是他那身为督察使的父亲也好,都不知道妖族是可以不用修炼,仅凭天地日月之精华就可增长境界。”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举起手,黑具好奇地发问,“请问妖族是什么?我记得不是叫魔族吗?” 对于完全破坏了气氛的黑具,常五和公子哥都对这个礼貌的好奇宝宝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复杂情绪。 咳嗽了一下,常五本来不想搭理黑具,但是一想到马上他也会死在自己手上,倒是没那么吝啬了:“妖族是魔族的一个分支,除了煌朝,其他的国度都称呼妖族为兽人。” “我们妖族最大的特征就是,有着一部分兽化的身躯,其中雄性妖族比雌性妖族兽化程度要高出不少。” 说到这里,心情不错的常五伸出双手,给黑具看了看他的利爪,满心期待他从“智慧”到惊恐的神情。 然而黑具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么媚宅的种族啊。” “哈?”X2。 “没事没事,”黑具对着一脸不解的常五和公子哥摆了摆手,“你继续跟他说吧,就当我刚才那句话是被吓傻了的胡言乱语。” “呃……”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生气还是采取其他的行动,常五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后,看了一眼脚底沾到的碎肉,决定不和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呵呵,公子,你和老爷肯定想不到,我一年前就已经踏入了地境,这一年里巩固好境界后,我的实力远远超越了老爷派给你用来防身的那些仆从,就连偌大的扬州城内,我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舔舐着指间残留着的丝丝血迹和肉屑,常五脸上流露出一股狠辣而病态的自满神色。 无所事事地抠着漆黑而细长的指甲,似乎完全没在听常五讲述的黑具扫了一眼他身后那堆小山一样的碎肉块儿,随意地用手指在空气中拨拉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动作,无论是吓傻了的公子哥和洋洋自得的常五,都丝毫没有留意到。 “也不用说什么我敢不敢杀你之类的屁话,反正你是瞒着老爷出来,用我追溯血脉的天赋能力找人鱼遗产的,我只要把你的死伪装成夺宝失败就行了。” “知道我为什么把他们都切成碎肉了吗?因为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我死没死了。而且现在正是太后意欲和海族交好的时期,你这种顶风作案的人,死了也白死。” “拿走了‘人鱼之泪’,把它卖掉后,我就能用得到的巨款,好好补偿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收到的的委屈了。” “哈——说了这么多了,我可得好好报答一下你对我的养育之‘恩’啊。” “你说对不对啊,少爷?” 看着常五开裂的嘴角直逼自己的耳垂,公子哥在失去了所有依仗之后,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从他裤子传来,迅速蔓延到了常五这边。 厌恶嫌弃地捂住鼻子,常五忽然看到那个精神似乎不太正常的白发小子又举起了自己的手。 嘴角微微抽搐,常五这次真的火大了:“你又想干什么?!” 直面已然脱离人形的常五愤怒的咆哮,黑具仍然是那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那什么……你说你的天赋能力是追溯血脉对吧?” 狐疑地轻轻点头,胜券在握的常五倒想看看,眼前这个没有任何修行者气息的小子能说出什么来。 “原来如此,我还想着你找我干什么呢……”挠了挠脖子,黑具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了让公子哥和常五都魂飞天外的一句话: “我是有人鱼血脉,但问题是你们找‘人鱼之泪’这种跟血液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宝珠,追溯血脉干什么啊?”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们找我是多大的事情呢,原来就是为了一个破‘人鱼之泪’啊,真是让我瞎操心。” 死死盯着黑具,常五的脸色变得铁青:“你的意思是,我找错了人,然后过早地杀死了这个家伙的护卫,从而让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这次不用黑具开口,公子哥就在疯狂点头求饶:“对啊,那你杀了我也没有意义啊,我我我,我保证,只要你放过我,我绝对还你自由!” “……”常五沉默地低下头,很快又面带微笑抬了起来,“公子,没有你,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说罢,常五的利爪迎风暴涨,直指瘫坐在地上,彻底吓懵了的公子哥。 亢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常五那轻易撕碎了十余人骨肉的利爪居然被一根锋利而细长的指甲挡了下来。 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视线顺着那根指甲看去,已然踏入地境一年的常五看着为公子哥挡下致命一击的黑具,疑惑不解:“这是……” “怎么回事?” 正文 第二十七章:真正的怪物 ,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公子哥身前,挡下了自己致命一击的黑具,常五谨慎地向后退去。 发现黑具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常五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困惑的神情:“你……一个身上没有任何修行者气息的家伙,是怎么做到刚才的事情的?” 对常五心中的疑惑不做任何反应,黑具转身俯视着瘫倒在地上,双腿不断打着摆子的公子哥,勾起眼角做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不要怕,你可是我一会儿谈话的对象,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死掉的。” 公子哥听到黑具的话,刚松了一口气,忽然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黑具身后再次露出自己狰狞爪牙的常五。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好歹是个地境的小高手,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说着,常五一脸满足地观赏着公子哥逐渐惊恐的表情,好好欣赏了一番后正准备上前了结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把自己抛在一边聊上的家伙,却诧异地发现,公子哥似乎不是在看自己,而恐惧的对象,似乎也不是伸出利爪的自己。 正奇怪呢,常五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一只小手彭地一下抓住了。 刚才还一副无敌于天下的常五瞬间炸毛,头发根根不安地耸立起来。 所有其他在场的人都被自己撕成了碎肉,那这只握住了自己小腿的手掌…… 又是从哪里来的?! 咕噜一声,常五咽下一口口水,不信邪地向自己脚下看去。 在看到抓住自己小腿的生物第一眼后,常五就无法再移开自己的视线了。 在自己的身后,一个腐败而巨大的生物不知何时出现,浑身充满了腐败和恶臭,浮肿不堪的身躯围绕着一些昆虫一类的东西组成的黑云。 在这个丑陋而令人作呕的生物腰间,有着一串串葡萄形状的疱疹,不停从身上的漏洞里流出各种由碎肉组成,快速腐败后掉落的器官。 这些黏液和器官还有疱疹在破裂后,纷纷分裂成一些小型的触手,这些小触手就像一群在肮脏的污秽中相互打闹的孩子一样,不时扭动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而此时抓住常五小腿的,就是一只独眼的小触手。 它仰头看着几乎魂飞魄散的常五,从不断流淌着浓水的独眼下方,缓缓裂开一道口子。 喷出一团碎肉后,小触手开心地对着常五“笑”了起来。 “嘻嘻嘻。” 拼命想要扭开视线,常五却绝望的发现,那个附着在自己小腿上的小型触手仿佛是具有魔力一般,只要看到它的独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似乎是不满常五想要避开跟自己对视的视线,小触手慢慢地沿着常五的小腿,笨拙而可爱地向上攀爬了起来。 “救——”已然被吓疯了的常五刚想呼救,只见黑具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响指打出的一声脆响,那个浑身流疮,可怖而丑陋的巨物,连带着伸手求援的常五,一齐消失在了空气中。 只有一团还残留在原地的恶臭气息,证明公子哥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哆哆嗦嗦伸出手指,公子哥不敢置信地指着常五和那个恐怖怪物消失的地方:“他,他们去哪里了?” “嗯……”挠着脖子,黑具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怎么说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 “行了,继续说他没什么意思,咱们来聊聊吧,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能够一起聊聊天的活物啊。” 随意拍拍手,下一刻公子哥就坐到一张椅子上面,和翘着二郎腿的黑具面对着面,场面直接从血腥恶心的恐怖场景变成了温馨的情景对话。 喝了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美酒,黑具举着杯子十分感慨:“你看,你们这些家伙随随便便就能够改造这个世界,而且制造出来的东西还十分精良。” “不像我,忙活半天本来想制造出来一个肉山大魔王,却莫名其妙捏出来一个浑身流脓的纳垢个体。” “看来那个兜帽混蛋说得对,我的确不怎么擅长捏造东西。” 一口干完清澈而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美酒,黑具瞥了一眼喉咙滚动了一下的公子哥,晃了晃手中本应空掉的酒壶。 在内部发出液体与壶壁碰撞的轻响后,黑具把满满一壶美酒递给了公子哥。 见识到他诡异的手段,公子哥有些犹豫地接过酒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喝。 不过闻着里面散发出的浓郁香味,公子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思索再三,觉得要害自己的话黑具早就该下手了,公子哥一仰脖喝下了壶中的液体。 然后就被不断涌出的酒液呛得咳嗽连连,从口鼻喷出的酒液洒了一地。 看着公子哥喷了一地,黑具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随后轻轻挥手,止住了从掉在地上后,酒壶口里不断奔流而出,似乎无穷无尽的酒泉。 “说实话,我以为喝美酒,是一种大享受,对于生者而言,这不仅仅是舌头和口腹的享受,而是精神与灵魂的享受.飞翔起来舞蹈起来的享受。” 凭空拿出一碗血红的酒液,黑具将它抵到公子哥的面前:“你看,我手上这碗红酒宛如太阳,粉红色的酒是其光芒,如果没有红酒,仿佛环绕在太阳四周的行星般的生者就无法发光.” 面对这碗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红色酒液,公子哥毫无风度地擦着自己的嘴巴,惊恐地向黑具不断讨饶:“对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没想到里面会有那么多酒,糟蹋了你的酒是我不好,请,请……” “嘛,嘛,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是什么阴晴不定的怪物,不会随随便便就夺走生者的性命的。”拿回酒碗,黑具平静地喝了一口。 “……”摸不清黑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公子哥也不敢随意开口,两人之间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半天,公子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请问,您到底……是什么人?” “嗯——”又打了个响指,召唤出一张桌子后,黑具把酒碗放到了上面,然后挠着脖子冷淡地说道:“这种问题吧,其实我并不怎么想回答。” 正文 第二十八章:赐尔永生 , “你没看过一种叫做电视剧或者电影的东西,但是如果你知道的话,把它们和流行的小说结合起来,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反派呢,往往都死于话多。” 捡起公子哥之前掉在地上的酒壶,黑具又喝了一大口:“嗯,这酒真不错。” 擦了擦嘴巴,黑具继续说着公子哥听不太懂的话:“听着,我虽然自诩不是什么反派,但这也只是我的自诩。” “其次,我不愿意当一个应答机。所以很遗憾,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立刻闭上嘴巴,公子哥一开始的趾高气扬,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完全是个笑话。 见公子哥又不吭声了,黑具开始有些不耐烦:“你既然这么不喜欢说话……那要不然这样吧……” 推出自己的酒碗,摇曳的血色酒液中,映照着被接二连三的冲击击溃了心防的公子哥的那张绝望而几近麻木的脸。 “喝下这碗酒,我赐尔永生;拒绝这碗酒,我就让你解脱。” 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英俊的脸颊流淌下来,公子哥毫无形象地用颤抖的双手握住酒碗的边缘,眼中闪现着名为希望的光芒:“喝,喝了这碗酒,您就会放了我吗?” “当然。”优雅地摊开双臂,黑具眼角微微弯起。 看了一眼小巷里脏乱的地面上,某个无良人士乱扔在这里的酒罐,黑具眼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喝下它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 “你获得了永生啊,不是吗?” 听完黑具这不切实际的话语,公子哥心知自己可能遇上了某位个地境顶级高手,甚至可能是某位无聊的传说级天境高手,顿时心中满怀希翼,喝下了带有极为刺鼻铁锈味的那碗血色酒液。 眯起惨白的双眼,黑具看着拼命喝着酒碗里液体的公子哥。 即使隔着面具也能看出,黑具现在开心地笑了。 随后响起的,是人的身体被强行撕扯折叠而发出的恐怖动静,以及公子哥那渐渐微弱下去的濒死哀嚎声。 再过一会儿,只有一道诡异的声音似有似无地从酒坛中传出。 “沙……” “杀了……” “杀了我……”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谁都好……快来杀了我……” …… 漆黑的靴子踏在地面上,之前的水纹宛如时间倒流一般返回到这只脚的足底,走在前面的瑟琳娜忽然顿足,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儿。 “嗯……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道幽冷的声音就从前方传了过来:“大使大人好雅兴啊,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那我可不得好好来找你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瑟琳娜和黑具默契地低头对视了一眼,然后僵硬地扭头看向前方。 只见上官笙兰浑身披甲带着一群人堵在小巷口,右手拎着一支双头长戟,眼中煞气十足地看着跟前这两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得无影无踪的家伙。 “啊哈哈……那什么啊……将军大人,您先听我狡辩,啊不,解释……”刚说没两句,瑟琳娜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黑具掉头就跑,速度之快让自己都瞠目结舌。 然而似乎早就料到黑具会这么做,就在他刚刚抬脚的同时,上官笙兰举起手中的双头长戟,预判了一下黑具的位置后直接将长戟脱手射出! 咚一声闷响,电射而出的长戟直接洞穿了上官笙兰所预判的,黑具逃跑路线上一个黑影。 而剩余的巨大力道则是带着黑影后退了好几步,在地上犁出一条又长又深的沟壑后,死死将黑具钉在了地面上。 一言不发地走过身体微微颤抖的瑟琳娜,上官笙兰看到黑具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于是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不许说。” 随后,她一把提起黑具的右腿,在一阵令人闻之作呕的骨肉摩擦声中,硬生生把黑具从钉在地上的长戟上“拔”了出来。 甩甩他肚子上的破洞愈合后残留在衣服上的肉渣,上官笙兰扭动一下脖子作为热身,紧接着就把一米七的黑具像顽皮的小孩子以肩膀为轴心,转着圈挥舞树枝玩耍一样,开始了呼啦啦的大风车运动。 身后的士兵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敢说。 生怕万一被迁怒到的会是自己。 等到上官笙兰撒完气停下来的时候,被她随手丢在地上的黑具宛如,不,是真的变成了一滩烂泥。 全身的骨头都完全在无法抵抗的暴力下碎成齑粉,就连脖子也被一百八十度扭转过来,现在的黑具哪怕是跟了上官笙兰三年的士兵,看着也会直冒冷汗。 于是被带过来的士兵们相互看了看,心有灵犀地决定去从地里面拔出上官笙兰掷出后,将黑具钉死在地面上的双头长戟。 虽然长戟的杆儿上满是黑具的脏器碎片和黑红色的肉屑,但即使是这样,士兵们也觉得这要比让自己去捞起来变成一滩的黑具,强上不要太多。 那边五六个士兵聚在一起青筋直冒地尝试拔出上官笙兰含怒之下掷出的双头长戟,这边上官笙兰也不嫌弃,直接把黑具流在她手上的黑红色血液用裙摆擦了擦,转身向着瑟琳娜走来。 目睹了发怒的上官笙兰对黑具所采取的暴行后,瑟琳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曼妙的身体微微颤抖,两条修长圆润的大腿也不自觉的夹紧。 等到上官笙兰走近瑟琳娜身旁,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说话之际,瑟琳娜终于是抬起了头。 媚眼如丝地看着比自己还高的上官笙兰,瑟琳娜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 见她这样,上官笙兰顿时警惕地后撤一步,看着瑟琳娜有些踌躇不定。 还没等上官笙兰想好该怎么处理瑟琳娜,这个塞壬倒是先娇滴滴地扑了上来,媚声大呼: “姐姐,打我,我想当你的苟。” “???” 上官笙兰哪里见过这阵仗啊,下意识就一拳打在了扑向自己的瑟琳娜脸上。 带着眼睛上乌青的拳头印,瑟琳娜幸福地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九章:他是我的……面首 , 一炷香后,从楼船阶梯上看着自己的老上级归来的身影,费司佛正想着下去迎接她呢,却发现她的身形似乎有些奇怪。 眯起本就不大的双眼,费司佛这才发现,见黑具和瑟琳娜迟迟不归,放心不下出去找人的上官笙兰人是找到了,就是都废了。 只见她怀里公主抱着一脸幸福的瑟琳娜,背上背着软绵绵的黑具,就这样走了过来。 再加上上官笙兰身后那些畏畏缩缩,五六个人一起扛着她临走前拿出去的双头长戟,费司佛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上官笙兰一个人把他俩毒打了一顿。 尤其是那个塞壬使者瑟琳娜乌青的眼圈,一看就是被人打了一拳。 就是怎么明明自己被打了,这个塞壬却是一副十分满足的痴相? 一瞬间,费司佛怀疑是不是不是上官笙兰打了一顿瑟琳娜,而是这个家伙自己玩脱了? 但仔细想想,这个塞壬虽然非常不靠谱,非常的荡漾,非常的……。 但好歹人家是地境中界,放眼整个大陆也算得上是个小高手,能让她玩脱的话估计上官笙兰也没法把她完整的带回来了。 不过,目前有件事比这些都要重要,自己一定得好好问清楚,上官笙兰为什么不把这两个人都扛在肩上? “很简单,因为这样的话瑟琳娜大使就会走光了,我说的对吧?”不知何时走到了费司佛身旁,上官笙兰放下瑟琳娜,让她带着一脸荡漾的笑容靠在自己怀中。 接着,她对准费司佛伸出了无情的铁手。 下一刻,整个楼船上无论身处何处,军士们都能清晰地听到费司佛濒死的悲鸣:“要死要死要死!将军你快住手啊!我可不是黑具!!!” “啊啊啊!脑袋要碎掉了!!!!!” 听到这熟悉而凄惨的嚎叫,在自己房间里面的大胡子费柯无奈叹了口气:“什么叫做不作不死啊……” 说罢,趁着自己同僚的悲鸣逐渐小了下去,费柯继续在桌子上写写涂涂。 似乎是在练字。 …… 放下背上的黑具后,看着眼前这两“滩”人,上官笙兰眉头微皱:“怎么,打不得瑟琳娜大使,我还打不得你们了?这跟平时比起来不算什么,赶紧给老娘爬起来!” 一听这话,瑟琳娜不乐意了,她紧紧抱着上官笙兰的胳膊不撒手:“别啊,姐姐,我也想要你打我,最好是把我吊起来抽一顿~” “……撒手!”用力想要从瑟琳娜怀里抽走自己的胳膊,上官笙兰却悲哀地发现,海族的身体结构比自己熟知的人族要复杂许多。 所以,在不伤到瑟琳娜的前提下,上官笙兰想要抽走被她死死抱在怀里的胳膊几乎是天方夜谭。 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大美女,装死被识破了的费司佛一只手扶着楼船的木头墙壁,另一只手轻揉自己被无情铁爪折磨了一通的头部,对着旁边同样慢慢爬起来的黑具呲了呲牙。 “我最喜欢看两个美女打架了,你呢?” 没太搞懂费司佛这是想干什么,黑具空洞的眼睛没有流露出丝毫情感。 见自己吃了个闭门羹,费司佛倒也不恼,只是站直之后,微笑着指了指已经开始撕扯着身上瑟琳娜的上官笙兰,对着黑具低声说道: “你看,现在只要添一把火,今天一天都憋着怒气的将军就会发飙,到时候肯定会对瑟琳娜出手,你想不想看看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啊?” 听完费司佛的蛊惑,黑具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脖子。 下一刻,他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双手聚在嘴边冲上官笙兰喊道:“主……笙兰,眯眯眼想要拱火,让你和塞壬打起来。” 费司佛这时候人都傻了,心说这小子还真是对将军爱得深沉。 看着上官笙兰闻声扭头,双目几乎就要喷出火焰的样子,费司佛悼词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但是刚才还很闹腾的瑟琳娜,在听到黑具对上官笙兰的称呼,以及见到上官笙兰直接回头作出反应后,眼中划过一丝黯淡情绪。 轻轻松开了上官笙兰的胳膊,瑟琳娜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什么嘛,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将军大人早就有伴侣了。” 费司佛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也不给自己准备悼词了,一路小跑到疑惑的上官笙兰身旁,对着她窃窃私语道: “将军,塞壬不会对有伴侣的人出手,她估计是听到黑具那小王八蛋直接叫你名字,以为你俩是一对儿了。” 心说叫个名字怎么就成一对儿了,但上官笙兰眼下最着急的就是先摆脱瑟琳娜的纠缠,于是直接开口:“瑟琳娜使者你误会了,黑具不是我的伴侣。” 不等眼中希望渐生的瑟琳娜说些什么,上官笙兰抢先一步继续说道:“但是,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所以瑟琳娜小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费司佛在上官笙兰说完这番话后,默默捂住了脸,心说将军你还是太年轻了。 果不其然,瑟琳娜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又扑上来抱住了上官笙兰的胳膊:“但也只是未婚夫而已,目前一切都没有确定的话,我还是有大把机会的!” 备受折磨的上官笙兰终于绷不住了,用力掰开瑟琳娜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掌,在她发痛而满足的喘息声中,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下来。 随后,上官笙兰大踏步地走到黑具身旁,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一米九七的她也只能勾住一米七的黑具这里了——将黑具揽入怀中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瑟琳娜挤出一个笑脸: “不好意思,其实黑具是我的面首,所以瑟琳娜大使还是不要折腾了。” “……但是面首是什么?” 卡壳了一下,上官笙兰决定做戏做到底。 于是无视被自己卡住脖子后,黑具身体小幅度的抽搐,上官笙兰说出了自己读过的书上对面首这一词的定义:““面,貌之美;首,发之美。面首,谓美男子。” “时(刘子业)其姊山阴公主大见爱狎,银恣过度,谓子业曰;‘妾与陛下男女虽殊,俱托体先帝。陛下六宫数百,而妾唯一驸马,事不均平,乃可如此!’子业为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 正文 第三十章:永生之酒……坛 , 狐疑地看着上官笙兰怀里逐渐停止抽搐,身体开始变得僵直的黑具,瑟琳娜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儿:“我不是很懂你们人族的古语,能用更简洁明了的方式回答一下吗?” “……就是男性宠妾的意思。” “哦~” 但是瑟琳娜似乎对于男性宠妾这个词并不在乎,仍旧对上官笙兰死缠烂打:“那你也不能把他当自己的丈夫不是吗?况且我听说人族结婚了还出轨的大有人在,那你把和我一起当成偶尔出次轨不就行了?” “……”上官笙兰张口无言。 “瑟琳娜大使……” “嗯?” “咱们先回京城,回去了再说吧?” “嗯~” …… 三天后,在上官笙兰他们即将抵达京城之时,扬州城的督察使院落中。 看着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坛子,一位嘴唇薄凉,眉角微翘的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嘿,那常五是肯定做不到这一点的,既然这样……” 说着,他不满地瞪了身旁座位上哭哭啼啼的妇女,翻脸比翻书还快,厉声喝道:“闭嘴!哭哭哭,哭个幺子劲哭?要不是你瞒着老子,根本不会出这档子事情撒!” 妇女被他这么一骂,一下子怒极攻心,竟是连那妇家要守的规矩都不顾了,张口就像泼妇骂街一样: “我哭怎么了?合着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吗?我告诉你姓白的,这个动手的人我一定要找出来弄死,你休想拦着我!” 冷哼一声,中年男人不屑地看着妇女:“韩苏莹,你们韩家身为煌朝五大门阀家族,的确是了不得的成就,但是你以为,你们真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说罢,中年男子惫懒地挥挥手,示意下人把妇女带下去:“你先给我滚回韩家好好呆上一段时间吧,在海族派出使者的情况下还敢弄什么人鱼之泪,真是不怕死。” 撵走了失态的妻子之后,中年男人站起身子,走到酒坛之前好好观察了起来。 只见和黑具一别后的公子哥此时仿佛被一股无法言表的力量,足有一米七五的身躯被强行塞进了这个几十厘米高的酒坛子里,并且他身体所以突出的地方,都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得平坦无比。 这种看了就后背发寒的压缩方式,让公子哥的皮肤寸寸开裂,骨头也断裂得不成人形,甚至有几处地方,断裂的骨刺直接戳穿了肌肤,白森森地露在空气中。 但无论公子哥的身躯如何残破,他始终都是和酒坛的内壁切齐,哪怕人类身体最为坚固的头颅,也没有探出酒坛的口子半分。 但最让人感到心中发慌的是,已经成了这幅德行的公子哥,居然还是“活着”的状态。 尽管中年男人当初听到属下汇报的时候也不敢置信,但是在看到酒坛里的公子哥微微起伏的身体,听到他嘴里断断续续吐出的话语,中年男人这才确认,公子哥是真的还活着。 但是,他真的不如死了好。 如此状态下的他,连维持基本的思维都做不到,整天发出的各种呻吟声里,唯一能够让人理解的话语,就是“杀了我”这三个字。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更麻烦的是,公子哥的哀求听多了,会让人真的去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中年男子已经因此处理掉一批手下了。 本来中年男人再怎么性子薄凉,也不太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以这幅德行继续活在世上,就下令让属下处理掉公子哥。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都奄奄一息了的公子哥无论采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被杀死。 刀砍,斧劈,下毒,哪怕是扔进官窑中烧上一个时辰,丢到港口的海里泡上一个时辰,公子哥都会很快从受伤的状态下恢复,就连他身上的酒坛也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再怎么破坏都会飞快地从公子哥肉里面重新长出来。 实在没辙了,中年男人下令把坛子封死,扔进地窖里面过了整整两天后,公子哥仍然活着。 这么一弄,妇人也放弃了绝食绝水的办法,每天看着坛子只是不停的哭。 就在今天,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妇人的哭哭啼啼了,直接让下人把她送回娘家。 只是,这个曾经作为自己儿子存在过的肉块儿…… 现在该怎么处理掉呢? 叹了口气,中年男人心说真是麻烦的东西,哪怕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都还在给自己添乱。 看来韩家的血脉也不怎么地啊,教育也很成问题。 早知道会沦落到现在这种情况,当初自己是不是应该选择李家呢? …… 当晚,督察使院落中,某个点着蜡烛的小屋子里。 某个身影坐在桌前奋笔疾书,洋洋洒洒间写了一大堆字: “恭请太后 臣潜伏在扬州城多年,终于在今日抓到了韩家的把柄。 他们居然敢绑架人鱼,将他们囚禁在破烂的小院子后,先用毒药毁去人鱼的嗓子,让他们无法用自己原本的声音求援,然后再在饭菜中下毒,让人鱼在陆地上慢慢地独自死去。 本来这会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谋,但苍天有眼,某位孤女在被带到一位人鱼女性身边,负责照料她的起居后,不同种族的二人却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在人鱼女性死前,她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教导孤女排出一个传送阵法,将孤女从小院中送出,而非自己。 然,孤女却并没有选择逃命,而是用计成功将人鱼之泪送入海中,解放了人鱼女性,只可惜自己却死在了韩家人手上。 这个孤女的确聪明,就连臣也一时不察,被她骗了过去。 在逃亡过程中,孤女曾经和上官将军接洽的塞壬大使偶遇,并且在撞翻一辆载有废石料的推车后,将计就计把真正的人鱼之泪藏到了废石料中,给了塞壬大使一个普通石料后,自己带着一颗废石料继续逃亡。 韩家人并未察觉这个情况,杀死了小女孩后用犬妖杂种的血脉天赋追踪到了塞壬大使附近,却被不明人士击杀。 而人鱼之泪,也在此期间被和其他废石料一起,扔进了海中。” 正文 第三十一章:那个女人回来了! 一个星期后,京城,龙周。 位于京城南方,吵吵嚷嚷的白河港口附近,一个热闹的集市上,包罗了龙周所有的世间百态。 你能在这里看到卖鱼卖虾的小商小贩,也能看到书坊阅览群书的一众书生,甚至能够看到沿街调戏良家美女子,被人怒目而视也羡慕不已的纨绔子弟。 但是随着一艘楼船从远方驶来,凡是看到它巨大轮廓的人,无论是书生还是纨绔子弟,笑容和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 片刻之后,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打破了安静刹那的集市。 “见鬼,上官笙兰那个女疯子怎么回来了?!” 一名正在调戏良家美女子的纨绔子弟脸色一白,竟是连刚刚插在美女子发间的不菲发髻都顾不上了,提起自己长长的袍子衣底拔腿就跑,不断地暗骂为什么今天自己发贱要穿着长袍出来。 “快,快快快,燕兄要什么赶紧买,那个女魔头马上就要到了!” 看都来不及看仔细,一众书生卷了一堆书籍,给书坊老板扔下一锭银子后,掉头奔逃,不一会儿就四散而去。 只留下惊喜的书坊老板手上拿着银子,不断地摩挲着。 “母亲大人!” 一位坐着轿子大摇大摆横行集市,衣着华丽的富家小姐,刚透过轿子门帘看到楼船的轮廓,就拼命催促着抬轿的仆从动作加快,赶快从集市离开,一副只恨他们爹妈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的样子。 但是看着比自己速度快上不少的楼船,富家小姐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然而,与这些高层人士不同的是,集市里的小商小贩一听上官笙兰要回来了,脸上都洋溢出满满的幸福感,完全都是一种扬眉吐气的样子。 摇晃的楼船上,隔了老远站在甲板之上的上官笙兰耳朵忽然动了动,扭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沙漏:“从这里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宅子了,费司佛,去准备一下吧,别让祖父再训斥你了。” “那个老头子啊……” 咂了咂嘴,看到上官笙兰不满的瞪了自己一眼,费司佛只好耸耸肩,嘟嘟囔囔的下去整备东西了。 慢慢吸了一口气,上官笙兰拉着手中的锁链,把被一个巨大的铁质项圈铐在脖子上的黑具强行拉到自己身边,随后不由分说就把他夹在腋下。 黑具:“???” 然而没等他张口说些什么,只见上官笙兰轻轻一跳,直接从楼船甲板上跃向水面。 落水之前,上官笙兰先一步踩下的靴子在空中用力一震。 嗡地一声,上官笙兰脚下的水面顿时被激起巨大的浪花,甲板上除了早就跑路的费司佛,连带着大胡子费柯也被泼了一身河水。 借着这股反震之力,上官笙兰轻易地跳到了岸上。 还没等担心会掉到水里的黑具松口气,上官笙兰就抡起手中的锁链,把另一头的黑具当流星锤的锤头一样,对准刚刚想跑路的轿子投了出去。 一声闷响,抬轿的仆从们早就十分有眼力价地四散逃命,没有人管的轿子被黑具直接砸成了一地碎屑。 待到烟尘散去后,扎了一身木屑的黑具缓缓站起身子,空洞而可怕的眼睛盯住了瘫坐在地上的富家小姐。 “嘎!” 然而,刚刚露出漆黑锋利的指甲,黑具就被脖子上的项圈拉得一个趔趄,随后就被上官笙兰活生生拖回了自己身边。 “果然不能把你随便放出去呢……”一节一节拖回手上的锁链,上官笙兰在把反抗无果的黑具强行拉回来后,再次使用蛮力将他夹在腋下,动弹不得。 就以这种奇异的造型走到吓傻了的富家小姐面前,上官笙兰厌恶地皱起眉头:“刁青玲,我记得在离开京城之前说过,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坐着轿子出来炫耀,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之后的日子里只能坐轿子。” “看样子,你是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上官笙兰,被她随意呵斥的刁青玲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撑着一地碎屑,刁青玲也不在乎自己的手心已经被尖锐的木屑扎破,指着起身后仍旧需要自己仰视的上官笙兰鼻子,厉声说道: “上官笙兰,我给你脸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京城的小霸王了吗?!” “之所以让着你,一是因为我们不想跟你这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二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们家里的大人不想跟你一般计较!” “只不过是个数年后就完蛋了的家伙,你真的以为我们是怕了你吗?而且也就是太后看重你,需要你为她以后称帝做铺垫,才让你继承了你那个背叛人族的死鬼老爹的军位,成为了第一个女将军!” “也是为了稳住你,太后还帮你跟二皇子订下婚约!”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个子长得那么高,头发发灰,皮肤又黑不溜秋,就连脸也被划烂了!等你被利用完的那天,你看我们到时候会怎么收拾你这个不再被需要的家伙!” “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不就是之前不小心撞死了一个贱种吗?本小姐今天就是坐轿子出来了,你能怎么样?!” “你动本小姐一根头发丝试试?!” 脸色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上官笙兰轻轻放开了腋下夹着的黑具。而黑具也极为乖顺地站在一旁,一副我是听话好孩子的模样。 掰了掰手指,上官笙兰看着由于过度恐惧而下意识发泄完自己心中不满的刁青玲,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我就喜欢你这样,主动提出要求的人了。” 不等意识到不对的刁青玲开口说些什么,上官笙兰就悍然出手,直接抬起大长腿,一脚踢断了刁青玲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 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刁青玲就在被硬生生踢断骨头的剧痛中,直接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侧,遥远的上官大宅中。 一位坐在院落躺椅上的老人似有所感,抬眼看了看南方,嘴角勾起隐隐约约的弧度:“终于来了吗……” “不过,敢这么在笙兰眼巴前闹腾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缓缓收回踢断了刁青玲双腿骨头的那一脚,上官笙兰嘲讽地看着已然昏厥过去的刁青玲: “既然知道我活不了多久,那你还敢跟我这么嚣张?” “难道以为我不打女人吗?可笑!既然都是女的,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正文 第三十二章:祖父 冷漠地盯了一会儿晕倒在地的刁青玲,上官笙兰在确定她晕过去后,有些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 “我还没发力呢,你怎么就倒下了呢?” “啧,看来还是黑具好玩,至少比只会用嘴巴打架的你们强多了。” 此言一出,黑具只觉得脊背传过一阵凉意,宛如炸毛的猫般警惕地看着上官笙兰。 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黑具又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去盯着黑具的上官笙兰自然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只是对着之前跑开后躲在远处观望的轿夫招了招手: “喂,你们过来吧,可以把她带回去了。” 听见这话,轿夫们才壮着胆子聚拢过来,然后看着躺在地上意识模糊的刁青玲发起了愁。 有心想要带她回去吧,一是轿子没了,二是男女有别不能相互触碰。 肢体接触肯定是不行的,刁家大小姐的身子要是被他们这种下人随意触碰的话,肯定会把碰到她的下人活活打死的。 就算有几个聪明的轿夫想请上官笙兰帮忙,但人家可是打断了自家大小姐双腿,让她昏迷于此地的罪魁祸首啊。 没办法,一直到刁家派出长辈前来收人,昏迷不醒的刁青玲在那之前就只能这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凭微风胡乱地拍着她的脸。 “行了,没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一把扯着锁链拉过来黑具,上官笙兰也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再次把他夹到腋下后转身离开了此地。 她轰轰烈烈地降临,又平平淡淡地离去。 只留下一位被打断双腿晕倒在地的刁蛮大小姐。 而刁青玲的父亲,刑部刁尚书在回家看到自己女儿的惨状后,也只是冷哼一声,留下一句让把刁青玲带到他面前的亲生母亲哭倒在地的话: “就是欠收拾,上官笙兰那个女人打得好。” 在刁青玲惨到毒手后,那个祸害了整个京城纨绔子弟的女人回来了的消息,传到了所有官员的家中。 想想上官笙兰十二岁开始就在京城三天干掉一个纨绔子弟,让他们要么主动从戎,要么再不玩耍拼命读书来以此逃避她的赫赫战绩,试问,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们哪个不害怕? 听说还有被上官笙兰祸害到几近疯癫的纨绔子弟不光拜大儒为师,甚至还把自己关进书林整整五年,为的就是想用浩然之气讨回面子。 然后……然后他就真的修炼出浩然之气,意识到上官笙兰对自己的再造之恩,痛哭流涕地登门拜访,成为了上官笙兰战绩上最为辉煌的一笔。 目前,这位曾经的纨绔子弟,现在的名家书生,正在书林担任守林人的职责,并且立下大誓,除非上官笙兰有难,不然自己一步都不会踏出书林。 以此来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 …… 夹着黑具一路溜溜达达走过大街小巷,上官笙兰收到的并不是对久归将军的欢迎,而是京城纨绔子弟的惊恐奔逃,以及一众书生的嗤之以鼻。 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的上官笙兰对此浑然不在意,倒是黑具一直对那些指指点点的书生呲牙咧嘴,让他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就这样一直溜达到一个大宅院前,上官笙兰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眯起了眼。 刻着上官府三个大字的匾额正下方,一位身材高大,白须飘飘的老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回来的上官笙兰:“乖孙女回来了?我听说你收了个男宠?出息了啊大孙女,你让你未婚夫二皇子怎么想?” “关我屁事,二皇子不还整天去花楼玩?你自己的作风不也更离谱?”说着,上官笙兰扯了一下拴着黑具的链子,“我这是没办法,不看着他就到处乱跑,惹祸了你担责?” “别,听说他之前就差点把一个县令的公子当街分了,要是在龙周干出一样的事情,我可不敢担责。”老人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轻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才懒得管。 “呵呵。” 对此,上官笙兰只是冷笑,然后皱起鼻子闻了闻老人身边的空气味道。 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老人面色有些僵硬。 “哟,祖父大人,您身上这股味道怎么这么刺鼻啊?难道太长时间没洗澡身上馊了,要用胭脂粉遮掩一下?” “还是说,您老人家又去花楼流连忘返,临了才想起来我今天要回来,所以身上的胭脂味道都没来得及消下去?” “咳咳咳!”老人一听自己在被揭老底,赶忙咳嗽了几下,“大孙女啊,你还有要务在身,太后等着见你和海族使者呢,你看?” “行吧,那黑具这小子我就先交给祖父你看管了,虽然你一身修为都在女人身上浪费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会嘱咐他几句的。” “……有你这样跟自己祖父说话的吗?” 并不想搭理这个老不修,上官笙兰看了一眼已是烈阳当空的蓝天后,随手把手中的锁链往老人手里一塞,然后拍了拍黑具的脑袋:“等我回来之后陪你玩,敢不听话闹事把你全身骨头拆碎咯,懂了吗?” 想起自己之前因为和瑟琳娜两个人一起出去,路上遇到了些事情不得不晚归一些,结果被上官笙兰赶来后一顿大风车转圈圈,自己全身骨头都酥掉得经历,黑具飞快地点起了头。 那种事情,自己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毕竟,真要换成普通人得身体,没有自己那种一边受伤一边极速再生能力的话,早就被上官笙兰甩到身体裂成两半,下身器官满天飞了。 看到黑具玩命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等上官晚上回来后,她微微一笑,随后飞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只剩下黑具和老将军大眼瞪小眼。 尴尬的互看了一会儿后,老人先移开目光,看了一眼书房。 然后转头不咸不淡地对黑具开口道: “小伙子,看书吗?老夫自从隐退后,收集了不少好书呢。” 出乎意料的是,黑具只是平淡地点点头,随后在拼死拼活这才赶回来的费司佛和费柯诧异目光中,跟着老人一起走进了书屋。 正文 第三十三章:无人知晓的谈话 走进了书房后,两扇房门无风自动,吱呀一声缓缓合上,阻绝了来自外面费司佛和费柯好奇窥探的目光。 老人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书房中的蜡烛随之燃起,摇曳的烛火照亮了整个塞满了各式各样书籍的房间。 而其中最多的书籍,则是市井山野流传下来延年益寿的各种偏方。 随手捡起一本看了看,黑具有些好奇这些偏方都会让人采取什么步骤。 “1·今生不笼鸟,来生不坐监。 放生,得长命报。 文殊师利勇猛智,普贤慧行亦复然, 我今回向诸善根,随彼一切常修学。 三世诸佛所称叹,如是最胜诸大愿, 我今回向诸善根,为得普贤殊胜行。 2·生基,意为‘生命的运基’。通过寻龙觅穴,在‘龙真穴地’之地修筑生基,纳地脉旺气传达己身。 生基属于健康、延续生命、增旺财官、趋吉避凶的风水大师的专业秘术,还需有当事人的七魄元素:如毛发、指甲、血液、生辰八字及帖身衣物、金木水火土等元素配以灵符,择吉日吉时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圆满。一般可百天见效,收其天地灵气,堂口香气,助旺生命,福萌满门 生基造运法,藉地理神妙之术,改人先天之命法。意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以人为本是一种自然法则。生基,顾名思义,就是生命的基础,是生命吉祥的根本,一般分为:外生基(占山脉灵穴),内生基(堂口香坛),生基是一种给活人下葬,将当事人的物品下葬,代替人收走其灾星,趋吉避凶,让冥界以为当事人死了,靠磁场、堂口灵气,风水龙脉,把能量提高到最大程度,从而达到改变命运,驱邪避祸,祛病延寿,增旺财气,增旺官气,婚姻幸福,事业顺利,家庭和睦,使得善终 种生基可强势吸收龙脉灵气,催旺自身生命之基运,助人快速旺运,增福延寿,道理犹如将祖先骨骸葬在龙穴以庇荫后人的阴宅风水。 但阴宅的目的是为阴佑子孙,种生基则是造福于己身,本人今生即可收益。 要想成功种生基,离不开三大要素——天时、地利、人和 种生基要选对天时 ‘天有四时之流布,地有元运之交替’,必须上应天时,下合地运,才能够因时而作,夺造化之功。此时种生基,方能达到改天造命的奇效。 种生基要看准地利 风水的宗旨是‘乘生气’,关键‘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寻找到藏风聚气、灵力充沛的龙穴宝地。” 无语地把书扔到地上,黑具顺道呸了一口:“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出来了……寿命这东西可没这么容易增长好吗?” 本来老人都坐到椅子上了,看见黑具的表现也很无奈,只得起身把书捡起,掸了掸被扔在地上后沾到的灰尘: “你这家伙……行了行了,随便拿本别的书吧,老夫有事情想要问问你。” 听到老人的话,黑具拧着张脸,在众多的书记里面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选中了一本名为《凡人,及其堕落》的厚书。 脸色微微一沉,老人合上了手中名为《长夜》的短篇集。 “老夫名叫上官长生,你可以称呼我为上官老将军。” “那么,你该怎么称呼自己呢?” 直勾勾盯着上官长生的眼睛,黑具的惨白眼眸逐渐凝实了起来。 半晌,黑具低下头看着手上的书,轻声回答了一句话: “黑具,现在叫我黑具就行。” “那好,黑具,我问问你……”面色严肃了起来,上官长生把短篇集放到了桌面上,“你对笙兰……怎么看?” “……虽然一开始让我感到很惊讶,但终究只是个人类,没什么好看的。” 头都懒得抬起,黑具顿了片刻后,就这样回答了上官长生。 “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看的你装猫干什么?有意思吗?” 啪! 猛地合上手中的厚书,黑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波动。 愠恼地扫了一眼上官长生,黑具挠着脖子保持沉默,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心中的不满:“不是装的……” 面皮抖了抖,上官长生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你可别开玩笑啊,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老实交待,等笙兰回来后我就告诉她你……” “打住,停!我没有装,最开始我和这副新身体结合的时候,被笙兰打断了最后的步骤,导致记忆产生了一定的不同步,你可以理解为我刚起床被人闹醒一样,有些浑浑噩噩。” “后来笙兰打了我一顿,让我慢慢回忆起来失去的记忆,但是从一开始那种情况下,我是打死也不能马上恢复正常的好吗?你想想,换了你会这么做吗?” 想了想当初孙女给自己的信中写下的黑具表现,上官长生果断地摇了摇头:“换了我,打死也不会恢复,连逐渐恢复都不会去做的!你可比我强多了。”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咱俩的想法肯定有很大的偏差。” “哦?”上官长生一下子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冷冷瞪了这个老不修一眼,黑具斟酌着用词道:“我不是你们,所以基本的各种反应我不会有,我只是在乎怎么能够更好地融入进来,既然这样,就不能让刚接触到的人起疑。” “……那咱俩的想法差别是很大,老夫是觉得被迫当宠物太过羞耻,即使是日后想起也足以让自己自杀身亡。” 诧异地抬起头,黑具一脸不解:“哪里羞耻了?” “嘶——”深吸一口气,上官长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没事,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去希灵啊,海族啊这些人类以外的地方,而是来到了煌?” 用手指勾起嘴角的零件,黑具意义不明地咧开面具做出一个笑容:“很简单。五境之上的存在也就你们五个。精灵那里,世界树始终是棵树,想让一棵树做出改变难于登天。” “矮人的话,矮人王只是醉心研究,只要有个地方能够让矮人继续冶炼锻造,他不会在乎别的问题。” “海族受限于自身的生死观,因此一开始我就没有考虑过。” “至于魔族……” 提到他们,黑具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魔族女王,不过是一团贪生怕死的烂肉而已。” “想来想去,还是你们人族让我能够达成来这里的意义。” 正文 第三十四章:海族的真正目的 看着黑具空洞的眼珠,上官长生沉默不语。 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沉默。 寂静的时间过去了很久,还是上官长生首先站起身,拿着那本短篇集放回了书架上。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看看罢。” 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黑具在清脆的咔吧声中问出一个自己的问题:“既然如此,你要怎么和太后交代我呢?” 抬手打开两扇书房木门,上官长生见费司佛和费柯早已离去,背着手也不回身,撂下一句颇有深意的话后就此离开。 “不过是一个过了五境的老怪物,在转生时出了意外被我孙女捡回来而已,太后不会在意你的。” 眯起眼睛,黑具端坐在书房中,目送着上官长生的背影消失在院落里。 不知喜怒悲欢。 …… 头疼的看着跃跃欲试的瑟琳娜,上官笙兰感觉自己现在比带兵死斗还要痛苦。 也不知道是嫌弃裙甲和胸甲穿身上不舒服还是怎么样,瑟琳娜在殿前跟上官笙兰吵着闹着要脱下来,让其他等待上朝的大臣们纷纷侧目。 最可气的是,瑟琳娜给出的理由自己还不好辩驳——她认为,穿着盔甲是战斗状态,保持战斗状态见人族的领袖会引起误会,所以要脱掉它们。 上官笙兰心说你脱就脱,但是给你丝绸衣服你又不穿,总不能光着上朝啊! 好说歹说,上官笙兰以太后是个尚武之人为由,总算说服了瑟琳娜穿着盔甲上朝。 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官笙兰这才有空拿着朱雀营的小鸟装饰卡在自己盔甲的肩膀上,而一旁的年轻大臣们也随之索然无味地移开了目光。 一直等到上朝,上官笙兰仍旧是紧紧盯着瑟琳娜,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过一切还好,正常的召开朝会后,虽然对身着无比暴露的瑟琳娜深感疑惑,太后还是平静地按照流程宣布和海族互为同盟,永结友好。 然后瑟琳娜当场就提出来,海族这次要自己当大使找人族领袖还有别的目的,一点铺垫都没有。 扫了一眼在瑟琳娜说出人族领袖后面色不渝的极为大臣,上官笙兰刚准备去把瑟琳娜拉下来回头单独汇报,却被太后轻轻挥手拦了下来。 撑着座椅扶手,太后饶有兴趣地批准瑟琳娜好好说一下此行真正的目的。 得到太后首肯,瑟琳娜用她优美动人的嗓音,开始诉说起一个人族男子的故事。 …… 十几岁时,冀义金就离开了禾多村,去往东南沿海讨生活。 最终,冀义金定居在了一个名为“丹青港”的小渔村。 说是叫做“港”——这地方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所谓“小渔村”不过是未发迹前人们对昔日故乡的印象,延续至今罢了。 如今的丹青港,怎么也算得上是个不小的市镇。 丹青港附近的海域盛产体型能达到二十尺以上的巨鱼。刚来丹青港时,年轻时的冀义金和大多数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一样,都是从鱼肉案子找了一份剁鱼骨、劈鱼肉的活计,赖以糊口。 从远处的深海捕捞到的各种奇形怪状而又硕大无比的大鱼就那样随意地码放在岸边,等着送进鱼肉案子后面的一排排泛着冲洗不干净的油渍和血水的房子里,剁骨抽筋,去净鳞片肚肠。 然后,处理好的鱼肉被运到前面的门脸,大块的成批卖给来挑货的商人,小块零散的卖给来买回去做饭的当地百姓,终日如此。 这份工作挣的钱微薄不堪,整日与血腥味和鱼腥味打交道也令冀义金这个以前鱼都没吃过几口的内地人难以适应。 更让他痛苦的是,一次又一次,冀义金都眼睁睁地看着满载而归的船老大和水手们收下一叠叠银票,脸上的满足之色溢于言表。 时间长了,冀义金不再满足于当个屠户解剖生鱼的寥寥几文钱报酬,便花了两吊钱,说服一个相熟的水手带他上了渔船。 不过真要说起来,冀义金本人矫健敏捷,身手不凡,腰里绑了一根绳索就敢一个箭步飞扑向在海面露头的巨鱼,把鱼叉捅进去,像斗牛一样对抗其激烈的挣扎,直到巨鱼失去生机,被渔船拖回码头。 鉴于他的勇猛和果决,这位外乡来的飞叉手因此身价飞涨,每次出海至少得付一锭纹银才能请得动。 不过,巨鱼的肉其实卖不上什么大钱——天底下靠当屠户成了一方巨富的,又有几个呢?真正值钱的,是那些需要付出更多风险的东西…… 至于那些东西是什么,这就要从丹青港这个名字说起了。 丹青二字从何而来呢?便是此处海域特产——丹青鲛。此种鲛体型硕大,成年个体常常超过三十尺,天性凶猛,背部生长有许多类似章鱼的强韧触手,强而有力的绞杀能够把小一些的鱼直接挤扁。而在这些触手的层叠包围之中,生长有能够发出多种不同颜色的荧光的神奇囊状器官—— 墨宝。 丹青港人认识到丹青鲛的价值是在十年前——一头濒死的丹青鲛被冲上了岸边。一名好事的画坊学徒前去割取了几枚囊泡状的墨宝,取出其中荧光物质用作画作。 一系列机缘巧合之下,墨宝制成的颜料——“丹青”,成了上流文人雅士们作画使用的抢手货,当年的小渔村也成了如今的丹青港。 但是后来,当几艘渔船拖回已经死去的丹青鲛尸体时,人们才意识到:活的丹青鲛的墨宝才有制取颜料的价值。 这便是冀义金所做的“飞叉手”这一行当的由来。 但是,大海是充满危险的。除了恶劣的天气、骇人的风暴和海兽,还有人——即使不存恶意,他们的愚蠢和懦弱也可能间接害死你。 在一次出海中,冀义金跟随了一个新来的、显然经验不足但出手阔绰的船老大。 他们遇到了一条巨大的丹青鲛,背上狰狞地扭动地触手间露出了成堆的墨宝。 其余几名船员齐心协力,投出几支带绳索的鱼叉,控制住了那条巨鱼,冀义金便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它背上,一边用短柄鱼叉与触手缠斗,一边找机会割取触手根部藏着的荧泡。 突然,背后袭来一点寒芒,冀义金只觉后脖颈一阵刺痛,接着便是一阵强烈的眩晕——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回头看去,只见那位花了三锭纹银雇佣他的纨绔子弟,白皖,此时正站在甲板上,手里拿着一根吹箭筒。 带着奸计得逞的狞笑,白皖亲手割断了冀义金腰间绑着的绳索——他的名头太大,也不奇怪有人想让他死。 在被那条丹青鲛拖下海失去意识之前,冀义金是这么想的。 而如今,本应沉入大海的冀义金, 回来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神奇的价值观 听完了瑟琳娜的叙述,龙椅之上的太后微微抬头。 “两个问题,第一,你怎么认为他是被白家害死的?” 闻言,瑟琳娜直接伸手抽出了充当裙甲腰绳的绳子,然后一点都不在乎腰间即将滑落的裙甲,拿着这根绳子就要走到太后跟前把东西给她。 这个举动刚做完,满朝文武都愣在原地,礼部尚书的眼珠子更是都要瞪出来了。 还是带瑟琳娜上来后,不放心站在旁边的上官笙兰眼疾手快,速度奇快无比地拉住了瑟琳娜的裙甲边缘,这才止住了下坠的势头。 就这,都没来得及阻止瑟琳娜拉掉自己裤腰带的行为。 摆摆手示意一旁的老太监不必惊慌,太后随即对着瑟琳娜招了招手:“来,你就让笙兰提着裙甲过来吧。” “太后?!” 上官笙兰完全不能理解这俩人是想干什么,但是自己已经捏住了瑟琳娜的裙摆,松手的话这家伙肯定会当众…… 想到这里,上官笙兰只觉得头皮发麻,只好像一个马戏团里的驯兽师一样,跟在瑟琳娜身后一步一步走向位于朝堂最高处的太后。 面对朝堂上一位女武将面色僵硬地拽着自己裙甲,在诸位大臣犀利的目光下亦步亦趋跟着的滑稽场面,瑟琳娜满不在乎地那根由几捆细绳拧成一股的绳子被握在手中,上前几步递给了太后,然后大大咧咧站在她面前说道:“太后陛下,您看!“ 说完,瑟琳娜有意避开了身后的上官笙兰,长有部分鳞片的手臂不断比划着。 接过绳子的老太监在看到太后微微点头的动作后无奈叹气,跟着瑟琳娜的指示用自己的右手拇指轻轻按压了一下绳子。 随后,绳子的另一头那个明显是被刀刃割断的缺口显露无遗。 “……”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太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接着,太后示意老太监把绳子递回去,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在听到“陛下”这个称呼后,神情各异的阶下众臣。 霎那间,整个朝廷之上,除了正毫不在意地把绳子系回腰上的瑟琳娜,举目皆是一动不动的木偶人。 试了几次,可能是觉得上官笙兰一动不动太碍事,于是瑟琳娜拍了拍她的手:“你在这里拉着我不好弄啊……要不你帮我系上?” 顿了一下,上官笙兰终究是动了起来,开始一言不发地给瑟琳娜系上腰间的绳索。 被上官笙兰的举动刺激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的朝臣们纷纷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看向了站在最前方,先皇临终前的顾命大臣,当今的宰相狄任皆。 令他们遗憾的是,他还是保持着自从太后听政以来,一动不动的身形。 看着最前面这个圆滚滚的大胖老头儿,太后的唇边似乎勾起一丝冷笑。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等到上官笙兰帮瑟琳娜系好了腰间绳子后,太后先抬手示意上官笙兰不必先行退下,而后再次看向瑟琳娜:“第二个问题,海族为什么会在乎这种事情?” 可能是嫌弃上官笙兰系得不太好,瑟琳娜一边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绳索,一边无视身旁群臣和太后身旁那位老太监杀人般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哦,这个啊。那是因为那个落入深海的男性人类,跟我们塞壬的一位女子结完婚后,拿着古神的遗物上岸报仇去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一直到瑟琳娜终于调整好了自己充当腰带的绳索,满意地抬起头,朝堂上才算是安静下来。 而此时瑟琳娜却发现,无论是太后还是上官笙兰,都在用一种不便言说的表情看着自己。 “……干嘛?” 太后身旁的老太监听到这两个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哆哆嗦嗦说出来太后不便说的话语:“你是不是脑壳儿有点问题?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们?你知不知道那个遗物会在陆地造成多大的恶劣影响啊?” 大概是觉得老太监有点反应过激,瑟琳娜好声劝慰了一下:“诶你这人,别急别急,那个古神遗物其实没多大能耐的,也就是造水控水而已。” 群臣:“……这么一说貌似……没多大问题?” 看着听完群臣这话后,不停揉搓自己太阳穴的上官笙兰,太后都快被气乐了:“你们这群废物!加起来都没笙兰人家一个人有脑子!” “也不好好想想,塞壬人家是海族,当然觉得造水控水不算什么,但陆地上随便造个水球把你们这帮猪头的脑袋罩起来,你们就乖乖等死吧!” 被太后这么一骂,朝廷上的众臣这才反应过来,各个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也就是这大殿里面都铺着厚重的红毯。 好在太后深知说归说,骂归骂,事情总是要处理的,在狠狠训斥了一番臣子们后,她扶着额角有些疲倦地挥挥手:“狄胖子,你说说,哀家该怎么办呢?” 听到太后唤出自己的外号,圆润的狄任皆这才从之前一直保持着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的悠然境界中走出来,上前一步微微鞠躬道: “禀奏太后,依老臣之见,此事无外乎两种解决办法。” 抬了抬眼皮,太后依旧是那个对除了上官笙兰以外的人冷漠至极的样子:“狄胖子,我让你说该怎么做,没让你上来打哑谜。” 再次微微鞠躬,狄任皆先是告了个饶:“太后恕罪,老臣这也是和先帝聊天时留下的习惯。” 出乎意料,无论是太后还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上官笙兰对狄任皆这句话都无反应,倒是老太监听完这句话双眼微眯,闪过一道冷光。 而至于阶下群臣,一个个都在这句话说出后成了鹌鹑。 身为中心的狄任皆似乎毫无所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其实两种办法都很简单明了,一是让地方的官员协助这位瑟琳娜小姐解决问题,二是请太后亲自找人,协助瑟琳娜小姐好好调查一番。” “嗯……”放下抚摸自己额角的那只手,太后抬眼看向下方。 “诸位爱卿,你们说说,是想让哀家采取狄胖子说的哪种办法?” 正文 第三十六章:没一个省心的 沉默接着沉默,看着眼前这些死一样的群臣们,太后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最后还是狄任皆再次上前一步,鞠躬行礼道:“老臣认为……还是太后您派人调查比较妥当。” 那些先前对陛下称呼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狄任皆这个老牌皇室信臣,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同意让太后派人去做事。 这是疯了吗?还是说那些死在太后手下的前朝老臣们作为前车之鉴,终于让狄任皆也屈服了? “……”静静盯着狄任皆古波不惊的双眼,太后缓慢而不可阻挡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依你之见,哀家亲自选人去调查一下吧。” 随后,太后就像赶走一群讨人厌的苍蝇一般,轻轻挥了挥手。 “剩下的也没什么大事了,让大皇子去处理吧。笙兰你带着瑟琳娜去御书房等哀家。” 再次扫过眼下的诸位群臣,太后慵懒地合上了眼皮: “退朝!” …… 带着些许疲惫坐在躺椅边上,随后索性直接往后一趟,太后对自己身后响起的盔甲碰撞声熟视无睹。 铿锵的盔甲摩擦声停下来后,一双古铜色的手缓缓伸过来,轻轻按住了太后紧绷的额角,然后开始温柔地按摩起来。 随着上官笙兰的按摩揉搓,太后的额角终于开始慢慢放松,不再像朝廷之上那样锋芒毕露。 跟着上官笙兰来到御书房的瑟琳娜看着眼前这一幕温馨场景,下意识就想要捅捅身边的老太监:“诶诶诶,她俩人儿是母女吗?关系这么好。” 不动声色地避开瑟琳娜伸过来的指头,老太监明显不想搭理这个看起来脑子有坑的塞壬族。 还是上官笙兰咳嗽了一下,刀子般锋利的目光让瑟琳娜尬笑几下,偷摸着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指。 太后似乎也被瑟琳娜给逗乐了,微微一笑后问道:“瑟琳娜,哀家如果让你自己选人跟着你去扬州城调查古神权杖的话,你会选谁啊?” 几乎是不假思索,瑟琳娜报出来一个名字:“那当然还是上官将军了,我还想和她生……” “太后,这种事情如果让我去,恐怕对朝廷的稳定不好吧?”迅速打断瑟琳娜接下来想说的话语,上官笙兰有些皱眉。 “朝廷的稳定……哼。”对此,太后只是冷笑,“也就狄胖子和哀家在乎朝廷的稳定罢了,那帮哭着喊着为了朝纲的大臣们,各个都巴不得乱起来。也只有这样,他们才好踩着哀家走向荣华富贵。” 对于太后这番话,上官笙兰也没做什么言语,只是继续不紧不慢地按揉着太后又有些发紧的额角。 瑟琳娜一看现在又沉默了下来,心说这可不能放过大好机会,上前一步就再次张口:“太后陛下,我想问问,能不能让我和上官将军……” 话还没说一般呢,就又被上官笙兰开口打断了:“既然太后您都这么说了……” 抬起头冷冷瞪了瑟琳娜一眼,让她安生一点后,上官笙兰继续低头按摩:“那我只能从命了,毕竟,我是煌的将军。” 听到这句话,太后那两道修长的眉毛微微挑起:“那要是按你这么说,哀家让你和瑟琳娜生个孩子继承母业也是可以的咯?” 手上动作微微一顿,上官笙兰看了眼因为太后的话兴奋不已的瑟琳娜,不卑不亢点了点头:“只要太后您发话。” “……”睁眼看着面前上官笙兰那张平静而没有波动的脸,太后幽幽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老是这么死板。行了,休息几天然后带着瑟琳娜去扬州城好好调查调查。” 随后,她对着站在一旁的二人轻轻挥手:“老黄你先退下吧,我和笙兰聊聊女人之间的话题。” 接着,太后看向满脸雀跃之情的瑟琳娜,无奈摇头。 “至于瑟琳娜,既然笙兰现在不想要什么孩子,那就算了。你先回她家里休息去吧。” 张了张嘴,瑟琳娜满脸不甘心地被黄公公带了下去。 …… 只有上官笙兰和太后两个人在的房间里,由太后起头,她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天。 “听说你刚回来就把刁家女儿两条腿都给打断了?” “我说过,不要让我撞见她在大街上闲逛。”继续揉着太后的额角,上官笙兰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撞见了,那她得庆幸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今天断掉的就不只是两条腿了。” 挑了挑眉,太后神情有些不愉:“你真的得改改自己说话的方式了,皇室里的郡主哪个是像你这么生猛的。” “……”上官笙兰依旧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抛出一句话,“那我可以不当这个郡主。” 搭在躺椅扶把上的双手微微握紧,太后睁开眼平静而冷淡地看着上官笙兰:“你知道的,你已经赎清你父亲的过错了,根本就不必再待在军营之中。” 平淡地摇了摇头,上官笙兰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太后,我父亲犯下的错误,早在我守关那一年就结清了。” 想起那场就连以暴虐闻名的魔族都不愿多提的惨烈大战,太后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然后,她的视野中飘过几缕灰白色的线条。 那是上官笙兰早早就花白了的鬓角。 看着上官笙兰耳畔的两缕灰白,太后在心中悠悠长叹。 两眼微闭,再次睁开后,之前眼底无形的寒冰也已融化。 “无论如何,现在二皇子是你的未婚夫,忙完之后,就去和他见上一面吧。” “至于你这次捡回来的小东西……”可能是心中浮现出了那个血淋淋的白色身形,太后睫毛微颤,“就自己留着去吧,只是记住不要让他惹出事情来。” “最后,这次调查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局面了,就把扬州城的督察使杀了吧。” 微微前倾,上官笙兰表示自己清楚了。 随后,她抱拳行礼,向太后告退。 …… 看着消失在夕阳里的那个高挑身影,太后拍去手中残留的名贵黄梨木碎屑,无声叹息。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要锻炼大皇子,当初的守关之战就不会因为他的错误导致上官笙兰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 明明是先皇的血脉,怎么就在军事上如此废物? 太后如是想到。 …… 听着宫里的眼线上报给自己,上官笙兰和太后一直聊到黄昏时分的消息,大皇子坐在床榻上牙关逐渐咬紧。 明明是初战失利,为什么太后就把军权都移到了那个快死了的女人手里? 就因为自己是先皇血脉,不像那个老二一样身上流着她的血吗? 大皇子如是想到。 正文 第三十七章:宴请 , 背对着西下的夕阳,上官笙兰从一旁的宫殿侍卫手中接过坐骑的缰绳,足尖轻点地面一跃而上,稳稳落到了宽厚的马背上。 看着前方的大道,上官笙兰的耳畔忽然响起临走前太后的几句话。 “有时间的话,还是去看看二皇子吧,怎么说都是你的未婚夫。” 犹豫了片刻,上官笙兰还是轻提缰绳,指引着座下的骏马向一座流离异彩的院落缓缓行去。 而她身后的宫廷侍卫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 很快,上官笙兰前往二皇子家中的消息传到了太后和大皇子那里,也传到了其他朝臣的耳中。 至于得到消息的众人各自心中的想法,那也先只能是各自心中的想法了。 …… 嗒哒嗒哒的马蹄声在二皇子的院落前响起,马背上的上官笙兰看着早就在门口等待自己的胖管家,心头总有一股无名火起。 轻轻摇头散去火气,上官笙兰潇洒下马,随手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笑眯眯的胖管家:“我还以为能看到你家主子呢,他在干嘛?” 说到这里,上官笙兰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不会又去烟花坊那里了吧?” 顺从地接过缰绳,胖管家连连告饶:“诶呦,上官大将军,您就放过老夫吧。二皇子殿下平时也不怎么去烟花坊这种地方的,更别提您都回来了不是?” 轻轻拍了几下骏马的脖子,胖管家娴熟地安抚着因为感知到上官笙兰的气场而有些焦躁的马匹:“何况您也知道,我从小看着您和二皇子殿下长大的,借二皇子殿下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知道您都回来了的情况下,再去什么烟花坊啊。二皇子殿下他现在……” “在安排手下的人去给你准备宴席,我亲爱的上官大将军。”话未说完,一位笑得像狐狸般的眯眯眼年轻男人悠闲地从府邸大门中走出,站到了上官笙兰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矮上一个头的阴柔男人,上官笙兰一脸冷淡地从旁边绕开了他:“都是狐狸眼,你和费司佛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哦?那不知道,我比他差在哪里了?”二皇子也不生气,只是快走几步,亲自领着上官笙兰前往安排宴席的屋子。 “他就单纯是只浑然天成的老狐狸,可没你这么阴测测的。”丝毫不在乎二皇子的想法和面子,上官笙兰在说完这句话后,上前一步越过二皇子,直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看着大步流星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高挑身形,二皇子的笑容消失了一瞬,而后无言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脸上再次挂起笑容,跟上了上官笙兰的步伐:“别这么说嘛,毕竟我是一个皇子,这也算得上是形势所迫?呵呵。” 大刀阔斧地坐在宽大圆桌的一头,上官笙兰也不回答二皇子刚才的话,只是粗略地观察起来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 见上官笙兰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二皇子也不死缠烂打,径直从她的座位旁走过,然后坐到了距离上官笙兰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好了,既然客人已经到了,那我这一桌百菜满席也算是没有浪费。” 遥遥举起手中的酒杯,二皇子仍旧满面笑容,向着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上官笙兰举杯致意。 迟疑了一瞬,上官笙兰脱下手甲举起自己的杯子,对着二皇子也敬了一下。 看着满满一杯酒被上官笙兰大口大口喝下肚中,二皇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 再接下来,就是上官笙兰毫无淑女风范地一边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一边抽空回几句二皇子的“问候”。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空洞客套话之后,二皇子忽然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我听说你这次去剿灭完叛党后,好像收留了一个男人当自己的面首?” 上官笙兰闻言也不着急,先是吃干净手上肥美鲜嫩的烤鸡腿,随手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随手扔到已经堆起一小摞骨头的盘子里,这才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有什么问题吗?比起我,整天就知道去烟花坊流连不已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这方面的问题?” 这话说得二皇子连一直保持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这个……毕竟男女有别,所以我还是有些关心这方面的问题的。” 拿起热气腾腾的白手帕擦拭着手上残留的食物油脂,上官笙兰忽然把话题转向不相干的事情:“二皇子殿下,你打得过我吗?” 嘴角抽了抽,二皇子果断摇头:“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放眼整个大陆,能打得过你的也就是那些早就被当成供奉的天境老怪物了。” 放下手中被弄得脏兮兮的布片,上官笙兰继续不咸不淡地发问:“那请问二皇子殿下,你带兵打仗比得过我吗?” 眉头微微收缩了一下,二皇子隐隐约约猜到她想表达什么,但还是顺着上官笙兰的问题回答道:“不,整个煌朝你是最顶尖的帅才。” 修长而粗糙的古铜色手指慢慢敲打着桌子,上官笙兰面无表情:“你我之间,谁对煌朝更有价值?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还是一个并无实权的皇子?” 席间一时沉默了下来。 良久,在胖管家有些不安的眼神中,二皇子抬起了头,依然带着满脸的笑容:“那当然是一位能征善战,同时活不了几年,不必让皇位继承者牵挂的女子将军了。” 敲打桌面的手指微顿,上官笙兰毫不在意二皇子话语中的讥讽:“既然如此,二皇子殿下为什么认为只有自己可以就男女之事质疑我,而我不能就男女之事质疑你呢?” 说罢,她微微下移视线,对上了那双微微睁开,宛如深潭的寒冷眼眸。 看着对面女子那对铁灰色的瞳孔,最终,还是二皇子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长叹一声,二皇子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随后,二皇子再次举杯:“这一杯,是因为我的失言。” 撇了撇嘴,上官笙兰也不在意二皇子这诡异的态度转变速度,再次举起一旁刚刚倒满第六次的酒杯,顺势准备再次喝光这一杯。 但刚刚握住酒杯,巨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就直接将鎏金的铁杯捏成了一张薄片。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上官笙兰有些困惑的捏着指间的铁皮看了看。 那对铁灰色的瞳孔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丝。 正文 第三十八章:所谓的蝴蝶效应 愣愣地看着指间被自己捏成了一张薄薄铁皮的鎏金酒杯,上官笙兰有些茫然。 但随后,一股从身体深处逐渐浮现出的燥热让她回过神来,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碰! 原本就被捏瘪的酒杯被狠狠砸在宽阔的圆桌上,一条深刻的裂痕随着巨大的碰撞声浮现在桌子上。 接着,整张桌子连带着上面没有吃完的饭菜轰然倒塌,一地汤汤水水。 侍立在一旁的胖管家察觉不妙,下意识一步迈出,挡在了二皇子和上官笙兰之间。 但看着面前的上官笙兰眼中那越来越盛的红色,即使是精挑细选出来,目前身为二皇子府上最强战力的胖管家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一时间,整个府邸鸦雀无声。 身为当事人的二皇子倒是面色平静,只是先前在上官笙兰一怒而起的时候,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位置。 那里本应该有一位倒酒的侍女,专门服侍上官笙兰。 沉默半晌,上官笙兰深深呼吸了几下,强行压制着那股燥热和暴怒的心情,用越发鲜红的眼眸看向二皇子:“……既然如此,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他日有缘再见。” 张了张嘴巴,二皇子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吩咐胖管家道:“老王,你去把上官将军的坐骑牵过来吧。” 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笑容不再的二皇子,胖管家谨慎挪步接近上官笙兰:“那上官大将军……请随老夫来吧?” 竭力压制着自己的上官笙兰勉强点点头,跟着胖管家走出了二皇子的府邸,随后动作极为粗暴地一把拉过胖管家递来的缰绳,跳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幽幽长叹一声,二皇子从大门的阴影中走出,看着那个消失在夜色里的女人眼神微动。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恭敬站在自己身旁的胖管家:“今天的酒水起效太快了,无论是量不对也好,还是换成了更猛的东西也好,那个侍女都有问题。” “去把她拿下,好好问问。我倒想知道,究竟是派系自作主张,还是那家伙自己按耐不住了?” 胖管家听到指示后拱手退下,只留下二皇子仰望夜晚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胖管家急匆匆地从内院走出,低着头向神游天外的二皇子汇报:“殿下,那个侍女刚刚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屋内,究竟是自己还是他人动的手正在排查。” 沉默良久,二皇子终于收回了视线,脸上满是冷漠而讽刺的笑容:“是啊,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这是今晚自己第几次叹气了? 上官笙兰啊上官笙兰,你果然是个麻烦的女人。 就是不知道,今晚你会便宜给谁呢? 出神地看着满天繁星,二皇子如是想到。 …… 满身热气地回到宅子,上官笙兰连话都来不及说几句,只是吩咐仆人们锁好自己院落的所有大小门扉,千万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不等仆人们有所反应,上官笙兰便冲进了自己的院子。 一边在路上褪下身上甲胄,一边按下洗澡用的放水机关,上官笙兰不等放出多少水,迅速坐进了有整个房间大的浴池之中。 冰冷刺骨的凉水从喷头涌出,不断拍打在上官笙兰遍布伤痕的脊背上,随后便被她体内可怖的高温蒸腾成一团团水雾。 疲倦地睁开几乎完全被血红色充斥的双眼,上官笙兰还是无法理解今晚发生的事情。 究竟是受了何种刺激,二皇子才会对自己下这种恶心而老套的陷阱? 拿走自己的身子,对他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吃力地挪动着自己迟缓而燥热的身子,上官笙兰有些无力地靠在浴池边缘,只能祈祷自己赶快恢复正常。 毕竟,这种事情不好外扬。 …… 深夜的宫中,一身简装的太后正坐在御书房中,在矮人族研发出来的电气灯光下批阅着一摞摞的奏折和线报。 过了一会儿,太后揉着额角略作休息,刚刚拿起来茶杯,却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太监宛如被恶狗追赶一般急赤白脸地跑了过来。 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一向恪守皇家规矩的老太监衣衫凌乱地走过来,连问好都没有执行就俯下身子,在面色疑惑的太后耳侧说了几句话。 等老太监说完后抬头站好,太后的脸色罕见地流露出些许古怪和无奈。 揉着又有些发胀的额角,太后闭上眼眉头紧锁。 许久,等到太后睁开双眼,第一句话便让老太监大吃一惊:“去准备一下,可以解除上官笙兰与二皇子的婚约了。” 老太监对这个决断有些不能理解:“太后,这不是二皇子请罪吗?真的要弄成人人皆知?” “嗯?” 抬起头,太后平淡地看了老太监一眼。 “……请太后恕老身无礼。” 看着有些无措但还是第一时间跪倒请罪的老太监,太后脸上流露出一股复杂而带着些许冷戾的神情。 随后,她无视身旁跪着的老太监,闭眼慢慢思索起来。 “现在,有上官老儿看着,上官笙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关键在于,谁给的胆子让那个侍女改了酒水的?” …… 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上官笙兰看着满屋子的水雾,悲哀地察觉自己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多少好转。 正当她苦恼自身状况之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入了被放大感官的耳中。 迅速抬起头,上官笙兰缓缓握拳,准备在这个溜进院子的小贼露头的瞬间就将其击杀。 而与此同时,被上官笙兰的动作略微搅开的水雾里,某个闪烁着金属微光的小物件在上官笙兰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停滞的大脑勉强运作了一下,上官笙兰在想清楚刚才的小物件是什么后,身体顿时一僵。 急忙回身,上官笙兰正好看到水雾中,一只有着长长黑指甲的白皙手掌正在慢慢摸向地上的集结铃铛。 在燥热的影响下,上官笙兰顾不得多想,哗啦一声从浴池中跃出,在踢开铃铛的同时一把按倒了鬼鬼祟祟偷摸进来的黑具。 而在上官笙兰的肌肤接触到黑具的身子之后,她忽然感觉身体内部那股压抑了许久的燥热突然迸发,宛如脱缰的野马般开始在自己的体内肆虐开来。 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上官笙兰的双眼完全被血红色填满,而她的双手也开始自己撕扯起来黑具的衣物。 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黑具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失去理智的上官笙兰一把捏碎了手腕。 扭动了一会儿,黑具的双眼逐渐泛冷,而一根细长的黑指甲不知何时抵在了上官笙兰毫无防御的心口。 正当这根指甲就要刺入上官笙兰的身体,宛如野兽的上官笙兰忽然一把按住黑具被烙印在脸上的金属面具,随后强行把它撕扯了下来。 被突然袭击惊了一下,黑具的下半张脸却在迅速再生,很快便长出来肌肤。 只是,他嘴角那几道不知被什么割出来,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冷笑的笑面疤痕,却并没有修复。 眯了眯眼,黑具刚准备做出最后一击,上官笙兰的脸忽然接近,而那对艳红的嘴唇一下凑了上来。 接下来,黑具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良久,上官笙兰抬起脸来,继续自己的行为。 而被她强行骑在身下的黑具一动不动,如同一具没有了生气的尸体。 ……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笙兰才疲倦地停下身子,微微喘着粗气趴在了黑具白皙的身上。 而此时,黑具咂了咂嘴,不顾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上官笙兰轻微的反抗,开始了自己蓄谋已久的反击。 正文 第三十九章:祂 漆黑的空间中,两个身形一模一样,只能通过衣服和脸色覆盖部位的不同来区分的“人”或坐或站。 似乎是极为厌恶对方,两个存在都没有先行开口打破沉默的意思,只是这么古怪的各自在脑海中构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两个一大一小,脸型和在这里的两个存在一模一样的男性从一片泛起的黑暗涟漪中走出:“……还真有类似的存在啊,‘我’。” “的确很难得啊,老子还以为只会有我和那个家伙是特殊的,没想到居然还能有第三个诞生了自我意识的‘我’出现啊。”听到刚出现的男子的话,之前靠着什么站立的兜帽男子呲了呲牙,面带讥笑说道。 “……”脸色带着一片黑布,遮住了这脸也遮住了这片空间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了一眼针锋相对的二人,终于开口说道:“先确定一下称呼吧,不然会很混乱,朕是第一个出现的,那么朕就是一号,同理你们就是二号、三号和四号。” “……我没什么意见。”黑具点了点头。 “啧,二号……老子很讨厌这个数字啊……”听到这个数字,兜帽男子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脸的扭曲。 “是因为无论怎么努力,你也只能在自己的世界当老二吗?”看到兜帽男子似乎有些不满,黑具立刻尖酸地嘲讽道。 “所以说,记忆共享真是麻烦,要不是因为老子都是‘我’,早就干掉‘我’这个被当地的雌兽强行搞定的家伙了。你捡了一条命啊,黑具。”兜帽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立刻反唇相讥。 轻轻晃动着黑长的指甲,黑具微微眯起眼睛:“哦?这么说来‘我’喜欢的母兽似乎只差一点就能够破开世界的‘膜’了,需要我帮她一把吗?嗯?” “吼~那和‘我’的身体进行液体交流的上官……什么玩意儿的,岂不是比起老子的女人更容易突破?要不要到时候老子亲手帮你杀了看破世界真实的她?啊?”兜帽男子丝毫不以为忤,仍旧是咧开有着刀疤的嘴,笑着说道。 “‘我’太弱了,做不到的。你的世界最高的战力也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核弹’的东西,我这里能够硬吃一发的存在有的是。”向前踏出一步,黑具眼中的杀意已经有些掩饰不住。 而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的雷霆轰然击打在黑具和兜帽男子身前对峙的地方。极为同步地扭头看去,一身黑色龙袍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顶天立地。 “……够了,真要比的话,朕一根指头都能碾‘死’‘我’不知道多少回了,所以闭嘴吧,二号三号。这是三号第一次知道其他的有自我意识的‘我’也存在着,所以本次最重要的是,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保护好自己的世界,清除掉不稳定的因素,不要让被众神用自己的存在永久困住的真正的‘祂’对自己的世界产生一丝一毫的兴趣!” 严厉地呵斥了黑具和兜帽男子,龙袍黑影那张遮住了整张脸的漆黑符纸无风自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用白漆勾画了“北帝”二字。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只要自己的世界不陷入完全的毁灭就行了,一般情况下也很难做到吧?”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兜帽男子摊了摊手。 “……”就此打住的黑具也不再多说什么,但内心却另有想法。 但是已经有无数的世界毁灭了啊,看来得好好平衡一下我的世界的生物了。 “总之,不要对自己世界的任何存在抱有不需要的感情,不然平衡的天平就会倾斜,最终导致世界的灭亡。”冷漠地“扫”了一眼兜帽男子,龙袍黑影再次发出警告。 只是这次,兜帽男子皱起了眉头,眯着眼抬头看向那个伟岸的身影:“……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这一点呢?一号?” 静静地看着兜帽男子,过了一会儿,龙袍黑影才张口说道:“那么多和本体一样无识无觉的存在中,总算诞生了几个可以交流的存在,总比自己一个人孤独下去要好。” 咧咧嘴,兜帽男子又恢复了讥讽的笑容:“所以不要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产生倾向性,导致自己的世界出现混乱吗?哼……” “有话直说,二号。” 顿了一下,兜帽男子体内发出机械运转的独有声音:“真要扼杀一切情感的话,‘我’家的猴女怎么说?嗯?老大?” “……”淡淡的黑气充斥了整个漆黑的空间,在这可怖的沉默中,兜帽男子和龙袍黑影针锋相对,而黑具和一旁自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矮小身影则是都在懒散地袖手旁观。 低头看了看矮小身影,黑具微微皱眉:“话说回来,你对这些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连头都懒得抬起来,矮小身影继续目视前方:“没有,他们两个闹得越厉害,我就越开心。” 黑具冷哼一声,言语中带上了些许不满:“你倒是清闲,搞得好像平行世界里的你袖手旁观,导致自己的世界撞上了我的世界后二者被迫融合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听到这话,矮小身影终于舍得抬头了:“那是平行世界的我,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你,好好整理一下两个世界撞击融合后的残渣吧,这可比怪罪平行世界的人有用得多。” 挠了挠下巴,黑具不再多说什么。 良久,黑气逐渐撕开了遮挡空间的‘布’,而龙袍黑影也在留下最后的告诫后,逐渐融入虚无: “再有下次,朕就杀了你,二号。” 但就在他即将离开之时,矮小身影却忽然举起来一只手:“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略作停顿,龙袍黑影的身形维持在一种半透明的状态:“什么事?” 摊开有些瘦小的手掌,矮小身影平淡说道:“你的起名方式太土了,我建议用我的来。我就叫做玄,那个多元宇宙的‘我’叫奇,皮笑肉不笑的‘我’叫未,至于你……” 眯了眯眼,矮小身影思索片刻:“鉴于你的存在特性,就叫现吧。” 不等龙袍黑影做出什么反应,黑具和兜帽男子立即点头:“我同意。” 龙袍黑影:“……” 正文 第四十章:退婚 清晨的阳光从木雕窗缝间斜斜照进房间,即使闭着双眼,上官笙兰也感受到了照在自己眼皮上的阳光温度。 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翻个身躲开阳光的照射,回馈到脑中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 即使是在战场上抗过无数刀剑的上官笙兰也是第一次感知到这种痛苦,忍不住闷哼一声。 下意识双手撑着床板,上官笙兰刚想坐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却感觉自己的手摸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 然后就是某人骨头被按碎的喀嚓脆响。 嗷地一声,黑具猛地坐起,揉着自己被没有控制好力道的上官笙兰按塌下去的胸口,一脸幽怨和不满。 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脱下面罩的男子,上官笙兰一时间没认出来。 但很快,她一把将黑具按在床上,强忍疼痛骑到他的身上,语气急切而愠怒:“怎么回事?你怎么在我床上?” 说着,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下面后,掐住黑具脖子的手力道猛增:“我们的衣服呢?你……你是不是把我给……!!!” 强大的力道让黑具咳嗽连连,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拍打着上官笙兰的手臂。 而气急败坏的上官笙兰此时也眉头紧皱,拼命回忆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对峙了半晌,上官笙兰无力地松开了按在黑具脖子上的手:“……原来……是这样……” 随后,上官笙兰缓缓向后坐下,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而黑具则是不断揉着自己的脖子,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啊,早知道就不用这具身体了,强度没法提升可真难受啊……” 叽叽歪歪了一会儿,黑具看向捂住脸后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的上官笙兰,略微犹豫了一下。 “你……没事吧?” 听到这句话,上官笙兰终于有了动静,她轻轻放下捂住自己脸的手,满眼死寂。 没等黑具看清她的眼神,上官笙兰扭过头,撑着床沿走下来宽大的床铺,然后被余光看到的场面镇了一下。 微微偏头,上官笙兰看着血红色的整张床垫默然无语。 起码在昨晚上床前,它还是张绣花白床垫。 麻木地抬起头,上官笙兰看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东西。 只见天花板上,尽是暗红色的斑斑点点。 强行驱动软趴趴的双腿,上官笙兰一瘸一拐地走到衣橱前,靠着墙给自己套上了一件便装。 犹豫了一下,她终究是扭过头,看着床上盯着自己的黑具,眼中死寂微消。 于是,上官笙兰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扔给了黑具:“地上的布条应该就是你之前的衣服吧?先别穿了,把这件套上,然后跟我走。” 懵懂地点了点头,黑具手脚并用,这才套上了上官笙兰对自己而言过于宽大的衣物。 接着,他从床榻上下来,跟上了一瘸一拐慢慢行走的上官笙兰。 二人就这样无言地向着大门口走去。 过了一会儿,黑具伸出手,主动搀扶住上官笙兰的身子。 低头瞥了一眼黑具,上官笙兰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 只是,在骑马前去宫中的路上,上官笙兰对于因为不会骑马才坐在自己身后的黑具抱住自己腰的行为,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太后扫了一眼那个武将一列空出来的领头位置,似乎有些担忧。 其他群臣同样偶尔瞥上一眼上官笙兰空出来的位置,心中各有所想。 甚至是最会装糊涂的狄任皆,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 又等待了一会儿,老太监咳嗽了一声,这才把大臣们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太后眼皮微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别看了,既然已经开始朝会,那么……” 话未说完,一个小黄门从宫殿外面匆匆进来,立马吸引了包括太后在内的众人注意。 小黄门哪见过这场面,顿时被吓得一缩脖子,连自己进来是要说什么都被吓得卡住了。 还是太后轻轻抬手,安抚了一下不知所措的小黄门:“不必慌张,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 小黄门终于回过神来,急忙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声通报道:“报——太后娘娘,朱雀营大将军上官笙兰,正带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要进宫上朝,小的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请太后娘娘指示!” 刚通报完,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 太后更是显得意外,但思索了一下后,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就让笙兰上来吧。” …… 在黑具的搀扶下再次踏进宫殿,上官笙兰此时的狼狈模样顿时让大臣们浮想联翩,只不过鉴于她目前是太后身旁的红人,没有谁想要过多的参活到里面去。 更不用提,这朝廷之上,有几个大臣在这方面说得上清清白白? 只有心知肚明昨晚发生过什么的太后,看着上官笙兰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皱起眉头:“笙兰,你这是怎么回事?” 把手臂从黑具的肩膀上拿下来,上官笙兰摇晃了一下身子,带着脱去面具被人指指点点的黑具一起单膝跪地。 随后,她眼睫低垂,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启禀太后,上官笙兰昨晚失察,被身旁的男人拿走了身子,因此在这里恳请太后……” 听着上官笙兰的话,大臣们的脸色越发古怪,但还没等他们说什么,更惊人的话被上官笙兰说了出来: “取消末将和二皇子殿下之间的婚约,赐下我与这个男人的婚姻。” “成婚之后,我自当请辞,离开军营。”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大臣哗然一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搞不好是二皇子和别的女子搞出事情了?” 然而,身为事件中心的上官笙兰对他人的议论充耳不闻,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后。 二女就这么静然对视着,直到狄任皆咳嗽了一声,让朝廷之上安静下来后,太后依旧看着上官笙兰那铁灰色的眼眸。 忽然之间,太后似乎在上官笙兰眼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少女背影。 “……”眼神微动,太后疲惫地向后靠去。 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准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你说反了 说完这两个字,太后停顿了一下。 看着下面的群臣们纷纷交头接耳,她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厌烦之情:“狄任皆,最近的适合结婚的黄道吉日是哪天?” 沉默不语的狄任皆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掐指认真算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龙椅上的太后:“启禀太后,根据老臣所推算的结果,最快的话也要三天后才是适合结婚的日子。” 沉吟片刻,太后看了一眼仍旧单膝跪地的上官笙兰和黑具,似乎有些不满:“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刚刚狄任皆的话你听到了吧?” 对着太后抱拳行礼,上官笙兰沉闷地回应道:“是,末将……我听到了,谢太后赐婚。” 对于这个“我”的自称,太后和狄任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议论不已的群臣们更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于是太后毫不客气地开口“训斥”道:“行了,现在在朝堂之上,笙兰你就别给哀家闹脾气了。四象军现在离不开你,更不用说朱雀营了。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到御书房闹去,懂了吗?!” 低下头,上官笙兰再次抱拳,但并没有说什么。 不冷不热的态度气得太后狠狠剜了她一眼,但随后又皱起眉头思考了起来。 而对于陷入僵局的上官笙兰和太后,其他群臣也不想多说什么,于是整个朝廷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只有另一个当事人黑具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人,惨白的瞳孔中偶尔会闪过一道古怪的淡漠情感。 除去沉思中的太后和低着头的上官笙兰,整个朝堂只有狄任皆看到了这抹转瞬即逝的古怪情感。 忍不住皱起眉头,之前上官笙兰抓了个野人的传闻他也不是没听过,自然不会觉得是黑具不懂礼数。 只是这个眼神给狄任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为什么感觉熟悉。 没等狄任皆琢磨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龙椅上的太后终于思考完了。 瞥了一眼继续低着头的上官笙兰,她没好气地开口:“今日的朝会就此结束!上官笙兰,狄任皆,还有礼部尚书,你们跟哀家去趟御书房。” 转身走出几步,太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对了,笙兰你把你丈夫也带上!” “丈夫”这两个字,太后说得格外沉重。 仿佛没听懂太后话里的意思,上官笙兰只是抱拳点头,随后拎着黑具的后领,像提小鸡仔儿一样把左顾右盼的黑具抓走了。 而在大步狂奔才能追上前面四人的礼部尚书也离开了朝堂后,余下的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最后,大家只得长叹一声,而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谈论着今天的事情,一边溜达着各回各家。 刚走到宫殿大门处,众人赫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门前。 那是一个比上官笙兰还要高出不少的巨型女人,如果算上她头顶那对闪烁着不详黑光的长角,恐怕身高几乎能够突破三米。 与此同时,暗红色的肌肤配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和头顶那对老虎耳朵,大臣们立刻确定了她的身份。 京城精锐部队四象军下白虎营将军,唯一一个入朝为将的妖族,京城赫赫有名的四凶之一! 穷奇! 看着那些大臣们在见到自己后齐齐后撤一步,穷奇大笑着咧开嘴巴,露出极为发达,充满野性的兽牙:“哟!听说上官笙兰那个女人今天状态非常不好,是不是真的啊?” …… 御书房中,上官笙兰面色平静而冷淡地站在太后面前,拎着黑具什么也不说。 看着她这张冷峻的脸,太后顿时感觉自己的额角又开始疼起来了:“行了,你也别这样子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给我好好说一下。” 听到太后的问题,上官笙兰这才听话地开口,完完整整地诉说了昨晚自己是怎么去二皇子府邸,然后都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 甚至就连自己和二皇子的对话也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听得狄任皆和一旁陪跑的礼部尚书青筋暴跳。 倒是太后对此并无什么反应,只是挥挥手示意上官笙兰继续说下去。 讲完了自己和二皇子的对话,上官笙兰又继续诉说宴席中途察觉不对劲后,自己又是怎么锤烂了桌子,骑马离开了二皇子的府邸。 一直讲到抵达自己家中后,为了避免被黑具弄响集结铃铛,自己一时情急直接扑了出去,然后就失去控制,记忆也从这里开始混乱。 再次清醒过来,就在今天早晨发现自己和黑具一起躺在床上了。 听完上官笙兰的讲述,太后在心中微微叹息,自己终究是漏掉了一些因素,这才导致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倒是礼部尚书有些难以理解:“话说上官将军你去扑那个铃铛干什么?没有你的气作引,这铃铛也没法激活吧?” 此话一出,狄任皆微微侧头,一副我不认识这家伙的样子。 而上官笙兰本人倒是无所谓,直接回答了礼部尚书的问题:“当时被效力弄得头脑发热不甚清醒,所以才会没想那么多直接行动。” 抬头看看上官笙兰,黑具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按住头压制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太后和狄任皆若有所思。 然后礼部尚书又开始了:“你看你看,我就觉得有问题!你一个堂堂屠过城的大将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得手?你别威胁证人,我倒想听听,这小伙子想说什么!” 上官笙兰看着礼部尚书,眼睛微眯。 而太后则是盯着一旁的狄任皆,用气传音问道:“这种人……怎么当上礼部尚书的?” 有些尴尬地咳嗽一下,狄任皆赶忙传音回复:“我怎么知道……咳,老臣实在不知,毕竟多年都没有过问官员的选拔了。” 这边还在脑内互动呢,黑具一没有上官笙兰的压制,立马发功:“准确来讲,并不是笙兰被我得手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她搞定了我,不是我……嗯……后半夜的确是我占优势。” 话音未落,黑具就被一只古铜色的手掌从御书房里拍飞了出去。 正文 第四十二章:什么叫作死啊(后仰) 眼睁睁看着黑具被上官笙兰一巴掌扇飞出去,头都扭了一百八十度,礼部尚书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但是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和上官笙兰之间的差距,礼部尚书明智地选择避免撞枪口,转而看向了太后和狄任皆。 然后,然后他就看到,太后一言不发地反瞪过来,而当朝文官领袖狄任皆则是盯着地面,仿佛想用自己的浩然之气把光秃秃的石砖看出一朵花。 “……”知道在朝堂两位最高领袖这里得不到什么公平正义,礼部尚书回想起自己读过的《礼记》和自己所担任的礼部尚书之位,勇敢地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一步踏出的同时,三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沉默了一下,礼部尚书还是毅然决然地开口道:“太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现在觉得,应该请来刑部尚书,对上官笙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杀人灭口的行径做出断决。” 说着说着,礼部尚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太后!臣知道您一直惜才,但是断不可让上官笙兰这种杀人的行径正当化合法化啊!” 被礼部尚书弄懵了一下后,上官笙兰和太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看向了狄任皆。 老胖子现在仍旧盯着御书房的石砖默不作声,只是那双拿着上朝装样子用的奏折的手隐隐约约青筋暴起。 正当礼部尚书还在慷慨激昂之时,黑具拨拉着自己被上官笙兰一巴掌扇得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脑袋,一边发出清脆刺耳的骨骼响声,一边摇摇晃晃迈着步子回到御书房。 礼部尚书还奇怪这是什么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黑具正在拨拉自己的脑袋。 岁数也不小了的礼部尚书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抽了过去。 黑具还以为礼部尚书哆哆嗦嗦拿手指着自己是嫌弃自己不够麻利,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就直接用手扶住自己的脑袋,猛一较劲直接把头扭了个三百六十度。 这下礼部尚书再也扛不住了,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看着暴怒的上官笙兰大有把黑具脑袋拔下来当球踢的趋势,太后赶忙咳嗽了一声:“咳!上官笙兰我可警告你,要是给哀家这里溅得到处都是血呼啦擦的话,别怪哀家顺便把瑟琳娜那个塞壬一并塞到你三天后的婚礼上啊!” 听到太后的威胁,上官笙兰这才切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黑具从自己臂弯里放出来,随后直愣愣看向了狄任皆:“狄宰相,没记错的话这个礼部尚书是您提拔上来的吧?那他怎么这么蠢啊?您不解释解释?” 上官笙兰一开口,狄任皆就知道坏了,等她说完这话后,面皮更是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这个……其实……尚书之位,太后也需要签字确认的。” 正看着戏呢,却忽然被引火上身的太后忍不住眯起眼看向狄任皆,心说你也不能谁在就给谁拖下水吧? 但太后也只能先腹诽一下,当务之急还是安抚好上官笙兰:“咳,笙兰啊,三天之后就举行婚礼的话,可能服装上不太好安排,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哀家让浣衣坊紧急加班三天,给你定制一套?” 闻言,上官笙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躲到角落里的黑具身材。 于是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另有想法:“太后大可不必,浣衣坊的女工们也很辛苦,到时候万一临时出问题受到惩罚的还是她们。” “以我之间,黑具他的身材矮小瘦削,末将高大但不壮硕,因此大可将他和我二人的婚服反穿一下,这样既有现成的衣服,也不用把无关人士牵连进来。” 听完上官笙兰的想法,太后沉吟片刻。 随后,她点了点头:“好,那就依你所言,三日之后的婚礼上,你为新郎,黑具为新娘。” 目睹了两个女人轻描淡写确定完会让礼部尚书自缢屋中的仪式,狄任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另一个身为当事人的黑具,依旧是在角落里面比比划划着什么。 但很显然,没人会在乎他的想法。 …… 送走了上官笙兰和黑具后,太后紧接着看向了狄任皆。 但在开口之前,她先把老太监唤了进来,指指地上抽过去的礼部尚书,让老太监叫人把他拖了出去。 在御书房的门关好后,太后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平淡地看着狄任皆,一言不发。 而狄任皆同样是不说话,又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石砖不放。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后,狄任皆更是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也不在乎石砖地面是不是容易凉屁股。 最终还是太后幽幽长叹一声,打破了沉默:“狄胖子,你对今天的事情有意见?” 狄任皆这才抬起头,面色如常地回答道:“并没有,毕竟当初陛下的遗诏之中,明明白白写着让太后您先垂帘听政,等到两位皇子有能力了后,再由您亲自挑选适合登上这皇位的皇子继承大统。” 眯了眯眼,太后面无表情:“然后?” 认真思考了一下,狄任皆才缓缓开口:“然后……现在有很多人忘了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 “老臣建议,太后也是时候让他们想起来自己的本分了。” …… 再次把黑具夹到腋下,上官笙兰一路有些踉跄地走到皇城的城门前,却发现现在门口堵了一大帮大臣,而为首的刑部尚书正在和一个看着很熟悉的红色大个子辩论着什么。 “穷奇我警告你,虽然孔圣人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你这个妖怪要是太过分了,休怪我孔谢铭的浩然正气手下无情!” “扯淡!先不说我当年亲身经历过孔家老二的怪力乱神,就看你这身板也跟他差远了!人家当年可是足足有两米高呢,就跟,就跟……”说着说着,红色高个女人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一旁黑着脸的上官笙兰,立刻兴奋地指着她说道:“就跟上官这个女的差不多,行了,既然她来了,那就不和你扯闲打发时间了!” 随后,穷奇随手一拨拉把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孔谢铭推到一边,大踏步地向着上官笙兰冲了过去。 一边冲,穷奇一边兴奋地大喊:“上官笙兰!总算等到你身体不行的时候了!看老子这次怎么教训你这个在床上被人搞软了腿的家伙!” 而听到这话后,上官笙兰脸色更差劲了,随手把黑具往旁边一丢,紧接着就下意识往自己背后摸去。 摸了个空后,上官笙兰才想起来朝堂上不能带武器,自己的长戟还在自家院子里呢。 想要用下黑具吧,上官笙兰发现他已经和其他大臣们跑远了。 于是,她向身体两旁随手一抓。 下一刻,一声巨响震撼了京城所有大众的耳朵。 …… 当晚,二皇子坐在床上,脸上习惯性的狐狸笑容被满脸的赫然所取代。 他看着胖管家,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上官笙兰拿什么揍的穷奇?” 抹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胖脸,胖管家也是有些怀疑人生,再次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殿下,是拿皇城的城门当拍子,把穷奇将军拍到起不来身。” 沉默了一下,二皇子下意识比划起来:“那城门……不小吧?” 胖管家急忙讨好地回应:“那是当然,城门可是皇城的脸面啊,自然是……蛮大的。” 说完,二人沉默了下去。 良久,二皇子才大发感慨:“现在,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怕,那个侍女把药用得那么多。” 正文 第四十三章:养蛊和规矩 是夜,静寂的皇宫中只有御书房仍然亮着灯光。 一直以来都很晚才休息的太后此刻仍然在案桌上写着一封谕令,一道微风吹过,太后脚下的影子忽然无声无息地扭动了起来。 随后,一团呈现人形,但是看不出男女老少,甚至连基本的身高体型都无法观测的黑影从太后脚下的影子里钻出,好奇地俯下身子,开始观看太后在写什么谕令。 谕令:“二皇子,尔既然身为哀家和先帝的遗腹子,本当安分守己,或者尽早展露锋芒。怎奈本许尔军中大权,尔却不甚珍惜,竟犯下此等蠢事。” “然,尔若不犯下蠢事,这种小事也不足以让哀家动怒。收起尔等的小心思,乖乖遵照先帝遗诏,等待两虎相斗决出高低后,哀家自会放落魄者离开。” “末了,哀家需要安抚上官笙兰,因此罚尔三年俸禄,三月之内不得出府半步,五年之内不得离京半步。” “钦此。” 等到太后终于写完了谕令,黑影在她身后忍不住啧啧感叹:“还是你们人类会折腾,平日里其他的皇帝一次生那么多,打算用来养蛊也就罢了,你就两个孩子,也要弄个蛊王出来?” 听到背后黑影的话,太后眼皮都不抬一下,明显是早就习惯了他忽然从背后出声,以及他尖酸刻薄的语气:“废话忒多,说吧,你们刺客组织这次又接到了什么任务,需要你堂堂一介首领来跟我说明情况?” 挠挠下巴,黑影听了太后的话倒也不恼:“这不是没办法嘛,毕竟你们把尤洛普都干掉了,我们一个混饭吃的组织自然不敢想杀谁就杀谁,干脆转型成情报机构,真遇上点刺杀的活计,也先给你们官方汇报一下才行。” “不然的话,真弄死几个你们看重的人,刺客组织还不得被你连根拔起?” 敲了敲桌子,太后微微皱眉:“说重点。” 一瞅太后不耐烦了,黑影只好耸耸肩:“你得理解,这可是我第一次跟人面对面交流,话比以前多也是难免的事情。” 话刚说完,黑影就看到太后已经挑起了两条细长锋锐的眉毛,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咳咳,你说得对,该说正事了。” “你们京城的人下了两个单子,一个是让汪特拉芙去执行‘刺杀’任务。当然,你也知道汪特拉芙她的情况,刺杀不刺杀的也就那样。” 说到这里,黑影停顿了一下,看到太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后才继续开口:“第二个就是认真的活计了,毕竟任务内容写的是让我们最擅长刺杀的人去干掉一个人。” “而派谁去我也不清楚,说句实话,组织里面除了左使右使我谁也不怎么了解,更不知道组织里面在搞什么。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名义上的统治者,实际上都是长老团在管理组织。” 太后眯着眼直盯黑影,一脸冷漠:“那要你干嘛?按你这么说,岂不是弄头猪上去当首领都行?” 没想到黑影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对啊!按你这么说的确可以这么搞!” 话音未落,黑影就瞧见太后起身去拿御书房墙壁上装饰用的仪仗长剑了。 这下黑影慌了,急忙去拉太后的衣袖:“额的个亲娘嘞,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在刺客组织里面就是尽量控制一下那帮无法无天的家伙,免得招来灭顶之灾,然后就是真有什么祸乱世界的妖邪,我就找人去解决他们,这就是我的权力了,真的!” 太后提着长剑,倒也没有劈下去,只是冷笑两声: “呵呵。” 无语地看着太后,黑影又挠了挠下巴:“行了,那你想不想知道这两个任务针对的目标都是谁?” 瞥了黑影一眼,太后这才收回长剑:“放!” 黑影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好~的,那么答案揭晓,其实这次两个任务的目标都是同一位,那就是——” “京城四象军朱雀营大将军——上官笙兰!” 骤然回身,太后一剑刺向黑影的脖颈,却被他连滚带爬地躲过,起身后还嚷嚷道:“我就知道你要捅我!我就知道!” “废话!”太后此时心情明显欠佳,“都是谁给的钱要做的?说!” 出乎意料地,黑影极有骨气地冲着太后一摆手:“抱歉,这涉及到我们组织的职业道德,无论是谁都不能随意透露雇主身份!” 太后也不跟他废话,提着剑就向前踏出一步。而黑影见状立马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谁不是雇主!真想杀人的雇主不是二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个!” 看到太后在听完自己话后停了下来,黑影这才长出一口气:“亲娘啊,我是真的不容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太后才懒得搭理这个家伙,驻足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行吧,既然是这样的话,你们就按规矩办事吧。” 这话把黑影吓了一跳:“噫——你这婆娘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会让我们刺客组织去刺杀……” 话未说完,黑影就开始拼命躲闪起太后的夺命连环刺。 过了好半天,直到黑影身上挨了好几下后,太后才心满意足地擦擦剑上的黑色污渍,一边把长剑放回去,一边回答了黑影的疑惑:“上官笙兰可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而且,目前来看最有机会的场合是在她的大婚典礼上,明明知道哀家赐婚,这种情况下还敢让上官笙兰受伤的话,哀家正好有理由好好整顿一下朝风。” “自己把剑送到哀家手上,那哀家又何乐而不为之?” 一身窟窿的黑影从地上艰难爬起,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来:“你这话说的,真想要干些什么,干脆你亲自去参加大婚,然后我在大婚上吓唬你一下,这样理由不就更充分了吗?” 认真思考了一下,太后居然真的点头同意了:“的确,这样做的话更有效率一些,不过上官笙兰也需要受伤,这样才更真实一些。” 说罢,太后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讨人厌的苍蝇一样驱赶着黑影:“所以你那边的委托继续弄,不必担心哀家会出手收拾你们。” “但记住,仅限此次!” 不爽地点了点头,黑影身形渐渐消失:“明白了,笙兰那边我会照顾好的。” “那么,那就让我们婚礼上再见吧~” 看着黑影消失后空荡荡的身前,太后锋锐的双眉慢慢皱到一起。 这次,她眉头紧锁。 “哀家没有说过……笙兰这个称呼吧?” 正文 第四十四章:你随便溜达即可 清晨时分,黑具正睡得安稳着呢,忽然一只修长健美的胳膊从他背后抱了上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睡迷糊了的上官笙兰似乎是把黑具当成了枕头,高挑的身子整个压了上去,让黑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 “嘎!” 随后,他便被爬在自己胸口的,上官笙兰那两团紧实而反弹力度十足的球形物体压迫到了肺部。 这种情况下,别说出声了,就连喘气都够呛。 无奈之下,黑具只得不停拍打上官笙兰光滑的脊背,只可惜他的力量在上官笙兰面前太过微不足道,硬是把黑具自己手都拍红了,上官笙兰也只是梦呓了两句。 “明明都秋天了……哪里来的蚊子啊……” 被逼急眼了的黑具忽然灵机一动,伸出自己的舌头,开始对着上官笙兰可以说得上是弱点的脖颈来来回回舔了起来。 没过多久,上官笙兰果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瞅见黑具被结结实实压在自己下面,正在舔自己的脖子。 难怪感觉这么痒。 下一刻,上官笙兰拎起黑具的脖子,直接把他从窗户扔出屋子:“烦不烦?昨晚折腾那么久,一大早又闹腾,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既然这么早醒了,就出去溜达去,别在这里烦人!” 吼完黑具,上官笙兰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 思来想后,她还是从床头的柜子里面翻出来一个小包裹,和一团衣服一起包好,对着窗外的黑具扔了过去:“这是五十锭纹银,自己拿去花吧。但是给我记住了,一旦花完这些手上的钱,谁说什么都别管,直接回来就是了,懂了没?!” 差点被小包裹上附带的力道砸一个跟头,黑具连忙乖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上官笙兰没再搭理自己,直接倒头就睡,黑具习惯性挠了挠下巴,然后开始穿上衣物。 在穿好了衣服后,他足下轻点,轻松跃过高高的院墙,跳到了上官府的外面。 正在院墙外面巡逻的护院被他吓了一跳,但看清了来人后也只是抱拳问好,接着就继续自己的巡逻去了。 …… 无论是在哪里,哪怕是华贵的京城,早上的集市也和乡下差不了多少。黑具走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一会儿这里看看,一会儿那里看看,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好奇。 只是他脸上的伤疤过于显眼,无论走到哪里,人群都会不由自主地稍微避开他一些,这也让他越发凸显出来。 黑具就这么一路溜溜达达,惹眼的行为让一群在酒楼吃早茶的公子哥们一眼就看到了他,不由得互相嘀咕起来。 “这不是上官笙兰那个女人要结婚的对象吗?怎么一大早穿着件破衣服就出来溜达了?莫不是和那悍妇吵架后被直接赶出家门了?” “害!谁知道啊,你说说,没两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听说太后和狄宰相都要去出席的,上官笙兰也不至于这么不知好歹把人赶出家门吧?” 忽然,一道冷戾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估计不是上官笙兰那个家伙把他赶出来的,各位可要知道,在下听说这家伙就是个傻子,只不过是走了好运捡了二皇子的便宜而已。真要我说啊,现在怕不是这家伙自己闲着出来溜达的。” 一听这话,其他公子纷纷扭头,发现这话是坐在里桌的一位青衫公子所言。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这位公子:“哟,这不是刁公子吗?怎么,你就这么想给你妹妹报仇?” 刁青玲的哥哥刁公子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一声:“李公子,这上官笙兰在京城里面招惹的人可不止我一位,你难道就不想对这个闲逛的家伙做点什么?” 对于刁公子的挑衅和鼓动,李公子只是一笑置之:“刁公子说笑了,李某人也只是想想,并不真的去想。” 说完,李公子便站起身来,对着各位公子拱手告退:“李某人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叨扰诸位的雅兴了,多担待,多担待。” 随后,他居然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刁公子望着李公子离去的身影,冷哼一声:“没胆子的家伙,怕不是真的被上官笙兰那婆娘给捏软了!”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其他公子:“你们也是一样吗?” 然而席间并没有几个人回应刁公子的质疑,大部分人只是低着头,细细品味自己那份早茶。 估计就连刁公子自己都没想到,京城的各位公子哥居然真的被上官笙兰一个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只好咧了咧嘴,耐心地劝导起来:“不过诸位也不用担心,其实在下认识一位赌坊的老板,只要把上官笙兰的男人带到那里让他赌上几把,到时候输光的钱就是白纸黑字合乎律法的事情,不怕她上官笙兰不认账。” “况且,就算万一出了问题,上官笙兰这家伙也没办法查到咱们的头上,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听了刁公子的话,在座的公子哥们居然真的有几分心动,只是迫于上官笙兰积压已久的陈年余威,目前众人仍是踌躇不定。 甚至有人直言不讳地问道:“那要是他赢了呢?或者把身上钱输光了就不再赌下去了呢?” 咬咬牙,刁公子继续循循善诱:“诸位不放心在下可以理解,不如在下直接挑明了吧。” “无论上官笙兰的男人是输是赢,只要他进了赌坊,那就是一件丑事,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朝廷的大臣们就会先好好参奏一把上官笙兰管教不严,无论如何,我们都能报上一箭之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公子哥们终于按耐不住,纷纷表示这是个不错的好主意,自己愿意参与进来。 见众人终于肯助自己一臂之力,刁公子这才松了口气:“有大家的帮助,在下就放心多了,也好办这件事了。” 说着,他便挥了挥手,让身旁的仆人下去准备:“记住,你只是个揽客的人,无论如何,都和我刁府,以及在座的各位毫无瓜葛,懂了吗?” 看着其他公子哥华贵的衣着,被叫来的仆人吞了口吐沫,艰难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仆人的情绪,刁公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担心,上官笙兰那女人不会对一般人下手,再者,办好了这件事情,本公子自然大大有赏,你就放心去吧!” 当然,如果你真被上官笙兰那个恐怖的女人逮到了,本公子也自有办法让你闭嘴。 这句话,刁公子只是在心中默默说了一下。 正文 第四十五章:遇事不决,就喊官府 正在街上继续闲逛着,黑具忽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拍了拍肩膀:“这位小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赚一些大钱呢?” 好奇地回头看去,黑具发现一位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的男子正讨好地看着自己,在见到自己回头后,他立马指了指身旁小巷深处:“哟,小哥看起来是有几分兴趣啊?那不妨跟我去赌坊看看?不瞒小哥说,我祖上可是专门看相的,刚才在街上我一眼就……” “诶,不是,你别走啊?!” 然而黑具并没有搭理男子的意思,话才听到一半就绕开了男子,继续漫无目的地溜达起来。 男子一看这哪儿能让你一走了之,你要真走了我可怎么办? 无奈之下,他一咬牙一跺脚,又赔笑着跟了上来:“小哥别接着走啊,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您这面相我一看就是能够大富大贵的,您就跟我去赌坊吧?” 说着这里,黑具终于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跟自己纠缠不休的男子。 在黑具恐怖的眼睛和嘴角让人发毛的伤疤笑脸压迫下,男子一瞬间有着赶紧走人的想法,但是回想起来自家主子的承诺和一旦成功,那么多其他公子哥会给自己的奖赏,他强行抑制住了离开的念头,继续讨好地看着黑具。 见男子还不肯走,黑具微微眯眼。 人类,果真是种纠缠不休而又矛盾至极的生物。 于是下一刻,黑具将双手收拢,放在了嘴边。 没等男子看出来他到底想干嘛,黑具随即开口大喊:“来人呐!有人当街拐卖了!救命啊!” “官府在吗?快来人救救啊!” 没想到黑具居然会直接喊救命,别说站在他身旁目瞪口呆的男人了,就连酒楼里面看戏的一群公子哥都瞠目结舌。 而在听到黑具的喊叫声后,一个遥遥望去仍显得无比高大的红色身影带着一队人马,极速朝着这里狂奔而来。 而黑具身旁的男人见状脸色大变,扭头就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刚刚还在喊救命的黑具,此时却是一脸淡然地扯住男人的袖子,让他无法脱身。 对着黑具张了张嘴,男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个红色的高个身影就已经冲到他们面前,随后像提小鸡仔儿一样—— 把黑具拎了起来。 “哟!这不是搞定了上官笙兰那个女人的家伙吗?你不老老实实在上官府待着,出来闲逛什么啊?” “话说回来,老子刚刚好像还听到你喊救命了?” 来回摇晃着双脚离开地面三四尺的黑具,穷奇一脸的幸灾乐祸。 男人看到穷奇先去找上黑具,顿时松了口气,赶忙想趁此机会挣脱黑具。怎奈黑具实在是抓得太紧,万般无奈之下,男人只好用手生生把衣袖扯断,随后掉头就想跑路。 然而刚刚踏出去第一步,男人就被穷奇一把抓住衣服后领,接着也享受到了和黑具同样的待遇。 而穷奇则是拎着男人晃来晃去,一脸遮掩不住的开心和坏笑:“就是这小子想要绑架你?那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连上官笙兰的男人都敢碰?” 说完,穷奇微笑着凑近男人,发达的兽牙闪烁着寒光:“说,谁派你来的?” 在发现挣扎无果后,男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位大爷,您……您说笑了,我只是个赌坊揽客的,真没什么人会派我来啊!” 被穷奇提起来后一声不吭的黑具此时忽然开口:“揽客的人可不会纠缠一个人半天,非要他去赌坊才开心。” 呵呵一笑,穷奇放下另一只手上的黑具,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男人的脸颊:“你看,这家伙并不是个傻子。” “说吧,谁派你来的?” 街道旁边酒楼里的刁公子看到现在,终于有些按耐不住。 于是,他一边庆幸自己身旁的仆人都会服下控心蛊避免坏事,一边打了一个响指。 紧接着,被穷奇提在手上,支支吾吾的男人忽然怔住,随后脸色开始逐渐涨红,而一根根漆黑的血管纷纷凸起,宛如一条条蜿蜒爬行的毒蛇。 看到这一幕,穷奇眯起双眼。 这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啊,居然敢在眼皮子底下搞被迫自杀这一套。 随后,她的大手直接盖住男人即将爆开的脑袋,一股无形的波动随之荡漾开来。 半晌,等到波动平息后,穷奇才慢慢放开男人的头部。而出乎刁公子意料的是,男人此时并没有如自己想像的那样头颅爆开,而是完好无损地继续被穷奇提在手中,不过脸色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甚为憔悴。 但至少,他还有余力怨毒地看向了酒楼里的刁公子。 被男人那可怖的眼神看得一时失神,等到刁公子回过神来,却和顺着男人目光跟着看过来的穷奇对上了眼。 脸色微变,刁公子转身便打算迅速离去。 却没成想转过来的那一刻刁公子才发现,之前和自己一同待在酒楼里的公子哥们纷纷无言地挥手,让各自的仆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刁公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他们,无法想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领头的那位闻言笑了笑:“刁公子,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极为愤怒地指着领头那位,刁公子满脸愠怒:“你们拦下我,一会儿穷奇那家伙过来了,就不怕我把你们一起牵连进来吗?” 但是更令刁公子意想不到的是,领头的那位即使听到了这句话,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当然怕啊。” “那还不赶紧让……” “所以,刁公子才得留下来才行。” 说罢,领头的人轻轻挥手,他的仆人心领神会地推了就站在围栏旁边的刁公子一下。 咔嚓一声,围栏直接断裂,刁公子就这样从酒楼的顶层坠落下去。 而就在刁公子先前和领头那位对话之时,被穷奇提在手上的男人忽然毫无征兆地掀开自己衣服,身下赫然绑着一圈又一圈的炸药。 穷奇的反应也极为迅速,直接把男人向着空中扔去,随后俯身护住了黑具和一众手下,临了还不忘大喊一声:“炸弹!都趴下!” 与此同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刁公子刚刚开始了坠落。 …… 片刻后,一声巨响从酒楼旁边传来,领头的公子这才叹了口气,极为可惜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啊。” “李公子说得对,这帮京城外面来的世家子弟完全不懂京城的规矩,还以为自己那种恶作剧一样的捣乱能够给上官笙兰增添困扰。” “这怎么可能呢?京城里面,要么相安无事,要么……” 眯起眼睛,他享受地聆听着刁公子濒死前的最后哀嚎: “出手,则必杀。” 正文 第四十六章:如此……便好 , 轰然一声巨响,以身为盾护住一众下属和黑具的穷奇只觉得自己后背宛如被一百个上官笙兰拿城门狠狠拍了一下,瞬间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几乎被震得移位了。 剧烈的疼痛和爆炸所带来的强力冲击下,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口吐鲜血软了下去。 而昏迷过去前,盘踞在她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念头: 啷个锤子知道老子的能力只能禁魔,用物理攻击来搞老子撒? 而在穷奇缓缓倒下,即将于大地进行亲密接触之时,数双手掌一起向上,用力托住了穷奇高大的身躯。 那些被穷奇在最后关头保护下来,基本上只受了些轻伤的巡逻队队员们急匆匆地稳住穷奇身形,刚想抬着她去太医署,却被黑具拦了下来: “你们这群憨批,是想要害死她吗?” 不等队员们发怒,黑具深吸一口气,阴郁而严肃地指着地面:“穷奇这情况明显是内脏和骨头都受损了,赶紧把她放在原地我先给紧急处理一下,然后你们再送去太医署!” 被喷了一顿的队员们也顾不上发飙,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家伙。 最后,巡逻队的二把手咬咬牙,大手一挥道:“相信他的话,之前战场上咱们也不是没见过被震伤的兄弟,关心则乱!” 听到二把手发话了,队员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穷奇放到地面上,然后站在蹲下身子的黑具身旁围成一圈,极为关切地看着胸口剧烈起伏,时不时还从口中喷出一些血沫的穷奇。 而黑具在蹲下身子后,神情忧愁而纠结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穷奇,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死,真是被影响到了啊。” 说罢,他用自己长而锋利的指甲对准手腕一划,有些漆黑而黏稠的血液大量涌出,然后顺着黑具放低的手心流入穷奇嘴中。 但是很快,黑具的伤口便开始急速愈合,于是他直接用自己的指甲开始在手腕处连续不断地切割起来,好让自己的血能够一直流出。 这甚为冷血而残酷的举动看得巡逻队员们眼角直抽搐,但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围出来的人墙又收拢了一些,好遮挡外面的视线。 但如果他们先向外面观察一下的话,就会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多此一举了:以爆炸中心为圆心,半径百米之内的房屋要么彻底坍塌,要么垮了一半,就连离穷奇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刁公子坠落下来的酒楼都是摇摇欲坠。 哭喊声,呼救声到处都是,繁华的京城街道却恰恰因为它的繁华而导致大量炸药爆炸所带来的死伤甚为惨重。 不过万幸的是,穷奇在最后时刻把男人向空中而不是远方抛出,不然的话还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百姓。 回看穷奇这里,在饮下大量黑具血液后,她忽然身体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便从口中吐出一滩黑色的淤血,其中还有两个凝成一团的血块儿。 巡逻队员们的心随着穷奇的呕血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穷奇吐完淤血之后,无论是呼吸还是身体都平稳了许多,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看到穷奇可算是稳定下来了,巡逻队的二把手感激地对着黑具抱拳行礼,随后招呼手下们火急火燎地把穷奇给送到太医署做进一步治疗。 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后,黑具有些不情不愿地迈开双腿,远远吊在巡逻队的后面一同前往太医署。 ……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穷奇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纯白,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是依稀能够听见什么人在打斗的声音,以及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 顿了一下,穷奇只觉得这声愤怒而悲郁的虎啸有些熟悉。 随后,她的耳畔传来某个熟悉但完全想不起来是谁的家伙人五人六的声音:“元稹三十一年,天下大旱,田地里的小苗刚刚种下就要么被毒辣的太阳慢慢晒死,要么被缺水的土地活活干死。” “一时间,颗粒无收的巩朝大地上饥殍遍地,路边尽可见饿死之人的遗骨。” “而发展到后来,饥饿不已的百姓甚至让那些死去人们的遗骨都消失在了路旁。” “这种惨况持续了大概小半年之后,当时的皇帝慕青帝。责令天机署夜探天机,这才发现,原来是有大凶之物要出世。” “而这大凶之物,则是人与妖魔的结合产下的怪异之子,一旦除去便可还世间一个太平。” “于是皇帝便昭告天下,召集各位能人志士前来斩妖除魔,诸多奇人异士听说了皇帝的诏令,来到了皇城跃跃欲试。” 随后,穷奇忽然眼前一亮,随后勉勉强强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 富丽堂皇的大殿上,各种珠华宝气的闪光,照应在足有百人之多的人群视野之中。 而高高的龙椅上,一位气宇轩昂,面色严肃的黄袍之人正在俯视着众人。 随后,身穿黄袍之人用振聋发聩的声音威严道:“众位道长,你们愿意来此斩妖除魔实在是我朝幸事,那么今日我想要请三位有足以斩妖之能,但又不会牵扯过多因果之人。” 说罢,他看向了身旁一位白发的俊秀男子:“国师,有劳了。” 随后这番画面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在波动中消失不见。 穷奇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慕青帝是自己两千年前刚出生时在位的皇帝,后来因为趁着各个教派衰落之时举兵袭击,虽然成功打破了当时宗派林立凡人皆苦的局面,但是其本人也因为宗派残党的刺杀黯然离世,巩朝也没过多久自行灭亡了。 没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穷奇干脆抬头大喊道:“谁对老子下幻术了?这么干有意思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穷奇,空荡的纯白之地死一样的静寂。 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搭理自己,穷奇开始环顾四周,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适合打砸一番。 就在她寻找无果,准备刨地三尺之时,那个熟悉的声音才幽幽响起:“穷奇,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挖了一下发现地面也是一片虚无,穷奇不耐烦地抬起头:“想起什么?你到底是谁?老子只觉得你这家伙人五人六烦死个人!”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那道声音听了她的话后反而给她一种老怀甚慰的感觉: “如此……便好。” 正文 “未”的小故事 , 联邦历59x年 咔哒咔哒。 幽静的房间内,借着两盏有些闪烁的白炽灯光芒,一位穿着研究院一样白大褂的老年人和另一位穿着一身笔挺军服的年轻人都是一脸认真地在棋盘上下着一盘棋,只不过在旁人眼中这么快的棋几乎难以想象。 几乎是在老年人落下一颗棋子后,年轻人便跟着落下另一颗棋子,二者之间的间隔几乎为零。 要么这两个人都是不懂棋却装作高雅的二货,要么这两个人不光棋力高得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并且还对对方极为了解。 甚至比起自身都更了解对方。 …… 让人眼花缭乱的下法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年轻人正下意识摸向棋娄想要拿出下一颗棋子,却直接摸了个空。 愣了一下后,他做出了一个和自己凌厉下棋速度完全不同的动作。 只见年轻人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棋娄沉默不语。 再抬头看着对面老年人手中唯一剩下的一颗黑棋,年轻人若有所思。 想了一会儿,他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输给你了输给你了,我亲爱的老院长。” 一直拿着最后剩下的一颗棋子,老院长冷眼旁观了年轻人下光自己棋子后的所有行为,最后嘴角勾出一个浅薄讥讽的弧度:“老子早就说过,你们这些只是向往权力的人永远会把眼光局限起来,无论是你还是你家的大人,曾经那么雄姿英发,到头来还不是自己把自己困在笼子里面?” “您这话说的,”年轻人勾起手指玩弄着眉前弯弯卷卷的发梢,看起来被老院长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们变蠢了,但是现在我们能够把棋盘掀翻再来一局……” 看着仍然一副无所谓的老院长,年轻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寒光。 “……您老人家还能跟上吗?” 听到年轻人赤裸裸的威胁话语,老院长风轻云淡地放下手中最后的黑棋,然后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一根粗大的雪茄,随后冲着对面的年轻人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微微皱眉,但很快年轻人又舒展开自己的眉头,从军装上衣内袋中掏出一个亮银色的高档打火机,点燃了火苗后对着老院长的雪茄递了过去。 眼瞅着凑过来的老院长就能点上雪茄了,年轻人手势一变,明晃晃的火苗调皮地避开了伸过来的雪茄。 白了年轻人一眼,老院长继续凑过去想要点烟,却再次被年轻人故意避开。 三番五次之后,老院长也不去凑火苗了,直接端坐在年轻人的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故意戏弄自己的年轻人。 被老院长这么瞪了一会儿,年轻人讪笑着递上打火机,讨好地为老院长点燃了嘴里的雪茄。 终于点燃了雪茄,老院长满足的深深吸了一口后,对着年轻人的脸就吐出一大团二手烟,呛得他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咳咳,老院长,您这就过分了啊,咳,我可都从来不抽烟的,今天搁这儿吸了您不少二手烟,这不合适吧?咳咳。” 一边呼扇着手想要驱散烟雾,年轻人一边不满的指责老院长道。 “小毛孩儿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又瞪了年轻人一眼,老院长忽然咳嗽了两下,难受地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用力捂住了咳嗽不止的嘴巴,以免在人前失礼。 等他咳嗽完了,就直接将捂嘴用的手帕扔到了棋盘上,看都不看洁白手帕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色。 神色复杂地看着棋盘上沾染了不少血色的纯白手帕,年轻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老院长心满意足地抽完了雪茄。 全程一言不发。 只是桌子底下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 美美地吐出最后一口烟,老院长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年轻人,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也不用那么难过,毕竟最后的这盘棋,是我下赢了,何况……” “老师!”年轻人似乎不想再听这些宽慰自己的话语,直接打断了老院长的话,喊出了那个自己许久都没有说过的称呼,“您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看着眼前这位终于表现出来一些激动情绪的年轻人,老院长的眼中他忽然与一个男人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老院长把雪茄的残余按进了烟灰缸里:“意义?联邦和帝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有什么意义?每年因为联邦法庭的失误被错判冤判的案子,过去数十年才翻案有什么意义?帝国血淋淋的吃人和联邦政府披上一层文明的外衣再吃人的区别又有什么意义?” 朵朵雪茄湮灭后残余的飞灰倒映在年轻人的眼中,仿佛在他死水一潭的眼眸中映射出一片残酷的寒冬:“但终究,是我们掌握了力量,而不是您。” “这种事情无所谓!”大手一挥,老院长满不在乎年轻人的话语,只是不停地看着他冷笑,“力量也好,权力也罢,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你们这帮愚人在乎的而已,科学家就是要奉献一切给科学,这才是研究的真谛。况且……”吐了口血沫,老院长一脸无所谓,“这盘棋,最后还是我这个肺癌晚期的老东西赢了。” 死死盯着老院长薄凉讽刺的双瞳,年轻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微变急忙起身走出了房间。 用力关上那扇厚重的铝合金巨门,年轻人看着门两侧全副武装的卫兵,面色难看地问道:“那艘装载着帝国贵族子嗣胚胎的飞船在哪里?里面检查了吗?” 守卫听到他的话,赶忙放下举起来敬礼的手,慌慌张张掏出来通讯器拨通了一个频道后不停发问,但是里面传回的只有死寂一片。 正当年轻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一道慵懒而清冷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看过里面,都是空的,估计现在已经爆炸了吧。” 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短发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巨门的一侧,一边玩着飞刀,一边靠墙懒洋洋地瞥了年轻人一眼。 即使年轻人看不到她墨镜下的眼睛,但想必那肯定是和被禁锢在屋子里面的老人一样薄凉锋利。 “真是的,所以说啊……”小手一抖,一道银光从年轻人的脸侧划过,刺中了拿着通讯器的卫兵咽喉。 明明只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小块儿漏洞,短发女人却如同呼吸喝水一样轻松地用一把普普通通的银色飞刀贯穿了全身上下只有一处死穴的卫兵喉咙。 “你只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而不是他最出色的学生,不然你也不会去混政界了。” 奇怪的是,无论是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的年轻人还是同伴被刺穿喉咙死去的另一位卫兵对于短发女人的举动都根本没有表现出丁点愤怒之情。 年轻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心高气傲的他罕见地对着短发女人低下了头:“是我愚蠢了,大师姐。” 而至于另一位卫兵,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死去同伴倒在地上正在随着血液流失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只是哆哆嗦嗦的站着,祈祷自己不会被短发女人盯上。 看着年轻人唯唯诺诺的模样,短发女人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然后手指轻轻一勾,插在死去卫兵喉咙上的小刀便被什么牵引一般回到了她的手上:“老师始终是老师,既然你出来了,看来我是来晚了。真是的,本来还想着见他最后一面的……” 嘀嘀咕咕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短发女人随即毫无留恋地转身,就像她忽然出现一样突兀地离去了。一路上她俏皮的金发刘海不停地跳动着,看不出来心情好坏。 “真是的,没想到连老师都这样子啊……” “果然大部分人类都是愚蠢的理想主义者,比如……” “你以为我会举个例子。” …… 一直等到短发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年轻人这才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地方。 但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他便扭头看向了巨门。 随着他的视线转向,幸存下来的卫兵非常有眼力价地拿出权限卡打开了巨门,然后再回去站好,一动不动。 深呼吸了一口,年轻人看着巨门咔嗒一声缓缓打开,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桌子旁边就坐着老院长,而现在桌旁却是空无一人。 快速的扫视了一下并不怎么大的房间,年轻人很快就在角落里的小床上看到了老院长。 此时的他平静地躺在狭小而床单有些肮脏的破床上,对于年轻人再次进来的行为毫无什么意外反应。 脸色稍微变得有些阴郁,年轻人俊朗的面容也因此带上了些许愁容。他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有些不满地开口,最开始那种尊敬而可惜的态度此时淡了很多:“老师,您最得意的弟子来看您了。不过她直接觉得这会是您和她的最后一面就走了,更可笑的是,她觉得已经赶不上了,您说呢?” …… 只有寂静回复着年轻人,这让他不由得脸色微变,随后下意识伸手探向老院长的身体。 所触摸到的肌肤,早已是一片冰凉。 正文 第四十七章:废话忒多 伊麦基大陆,一个在大陆上有着人族、魔族、精灵和矮人;一望无际的大海中还有海族存在的神奇世界。 根据很久以前的协议,各个种族之间互不侵犯,哪怕是最为凶暴好斗的魔族,在契约精神这一方面也出人意料的恪守约定,甚至达到了一种让其他各个种族在维系契约这方面见到魔族都会感到自愧不如的程度。 而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族一开始又分为两派,一派为将世界无处不在的能量称为“气”的黑发黄皮肤之人所建立的帝国煌,另一派则是金发碧眼将能量称为“魔力”的人们所建立起来的尤洛普联邦。 就在前不久,古国煌朝吞并了信奉圣光神的尤洛普联邦,而为了铲除尤洛普余孽和煌朝流传已久的迷信古老教会巫神教联合在一起的力量,煌朝掌权人下令由帝国最精锐的四象军去剿灭这些恶徒。 经过几个月的作战,现在只剩下了遗存在古老沙漠——幽冥中的最后残党。 说起幽冥,那是一个黄沙漫天的土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沙漠中间,有着一座巨大高耸的通天黑色山峰,据说山峰里居住着无数幽魂,而山峰中央的某个洞穴甚至直通冥府。 也是因为这些可怕的传言,周围的一些绿洲除了天赋异禀却只能寄居在其他大族庇护下的妖族,没什么人族敢住在这幽冥边缘。 在山峰的山脚下,一处隐蔽的草丛遮蔽下,一条曲曲弯弯的隧道通向了深邃的地底。走过隧道后,三三两两的黑衣蒙面人举着火把在各处走来走去,不停地巡视着。 而以这群巡视组为中心的,则是一扇巨大的黑漆木门。 木门里,有着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到处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不时冒出几丝刺鼻的气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不少足足有一人高的透明巨罐中,各种长着奇奇怪怪部件的尸体泡在一种淡紫色的液体中。 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是,这些泡在淡紫色液体中的尸体,在闪烁的火把光芒映照和液体折射动荡下,似乎下一秒就会张开眼睛看向活人! 就在这个充满了诡异气氛的房间内,两个蒙面的黑袍人沉默地配置着手上花花绿绿的药物,也不知道会用在什么人身上。 不,说不定,不会用在“人”的身上。 但是二人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隧道里面一组巡逻的黑衣人在走进转弯后的视线死角里后,一双白皙光滑柔若无骨的手悄无声息捂住了两个黑衣人的嘴巴。 就在这两名黑衣人双目圆睁想要给自己的同伙们发出警报时,他俩的身躯却只能不断颤动,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二人的行动一样。 最后,他们身子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跌向地面。 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之前,二人的身子被另一双粗糙的大黑手强行止住了下落的趋势,接着白皙的手也伸出托住一人的腋下。 随后,一组巡逻的黑衣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其他的几组巡逻黑衣人也很快遭到了黑白双煞的毒手,而在所有碍事的巡逻人员被清除干净后,一道闪烁着火把反光的盔甲人影快速走了过来。 正当屋内的二人组一无所知仍然在配置着药物的时候,身后厚重的铁木大门忽然发出咔嗤咔嗤利器划过的声音。 随后,二人刚刚回过头,飘逸的弧光闪过,连就插在门旁墙上的火把光芒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正当二人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这道厚重的大门便被像灼热的刀身切开黄油一样被某种利器划出一个“X”形状的痕迹。 下一刻,不堪重负的大门猛然爆裂开来。 两个黑袍急忙举起长袖遮挡自己面部和要害部位以防被碎裂爆飞的木屑刺伤之际,一道英武的声音带着一丝惫懒从门外传来:“圣上有令,尔等若是束手就擒,则可活命,否则……” 说罢,一位高大英气,肤色偏黑的女人穿着一身有着强烈血腥气息的甲胄,从昏暗的隧道中走出。墙壁上的火把光芒映照在她的盔甲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抽了抽鼻子,一位高大的黑袍这才发现刚刚盔甲散发出来仿佛尸山血海的浓烈血气居然是自己的错觉。 那这身盔甲究竟沐浴过多少敌人滚烫的鲜血才能残留下如此可怖的气息?! 伴随着锵锵的盔甲摩擦声,女子有些随意地提着长戟走了进来,说出了刚刚未完的话语:“就地格杀!” 随后,身高足足一米九七的她微微低头,走进了对她而言有些低矮的窑洞。 之前分辨出来盔甲所带气息的高大黑袍挥了挥手,阻止了一旁相对矮小黑袍暗地里的动作。接着,他看向那张英武俊秀,却被一道贯通整张脸的深刻刀疤破坏了美感的脸,直视着她银灰色的眼眸发出诡异的笑声: “呋呋呋……上官笙兰……煌朝最精锐军队四象军的领袖,朱雀营的将军……你为什么要为区区摄政的太后效命?” “况且据我所知,五年前魔族最大规模入侵山海关的一战里,你为了守住山海关,不惜燃烧寿元强行破了境界击退魔族,但是也因此寿元大幅缩短,想必即使是皇宫的太医,亦只能让你延寿到三十五岁左右吧?” “只剩下区区数年的寿元,我想,无论是对于一个成为首位女将军的人,还是一个地境高手,都是难以接受的吧?” 然而上官笙兰的神情在这些话面前几乎毫无变化,仍然是漠然中带着一丝黑袍们看不出的疲倦:“这又与你何干?” 说着,长戟的刃尖在地砖上擦出点点火星,上官笙兰也是慢慢走向二人。 此时矮小的黑袍领会到了高大黑袍的意思,同样发出来有些诡异的笑声,说出了充满诱惑气息的蛊惑之言:“噱噱噱……如果我说,我们巫神教能够解决你的寿元问题呢?”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面前的女将军只是无趣地摇了摇头,简单地吐出两个普通而刺耳的字:“无聊。” 正文 第四十八章:拖字诀 但是想了想,刑部尚书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上官笙兰两日后就要大婚,大婚完毕后还得跟随着海族的大使去扬州城寻找古神遗物……这样的话,她恐怕挤不出来时间吧?” 这也是刑部尚书和狄任皆没有第一时间把上官笙兰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的一个原因。 太后扫了一眼刑部尚书,语气平淡道:“哀家是说让她去处理问题,又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处理,以及处理多长时间。” 而狄任皆随后补充道:“上官笙兰要去扬州城其实正好,我们这些老人家就可以先把线索梳理一遍,也算是出些力。” 商讨完了之后,三人准备各自离开,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准备。 临走前,刑部尚书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死去的儿子。 虽然是个仗着自己身份有些乱来的纨绔子弟,但无论怎么说,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啊…… 结果就这么没了。 太后兴许是留意到了刑部尚书的举动,忽然开口道:“其实哀家可以直接动手,毕竟年轻人还是容易留下纰漏,只要去查查当初哪些人在酒楼,然后抓到锦衣所好好问问就是了。” 听到太后的话,刑部尚书却是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坚决而直接地摇头否决:“不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这么做。” “太后,您亲口说过要以律法而非官府平民心,这么多年您也的的确确是这么做的。既然这样,那别说是微臣的儿子死了,哪怕是微臣自己亡故,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乱了规矩。” 见刑部尚书坚决而固执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太后忍不住在心中微微叹息:“老刁啊老刁,你这样是会被暗流吞没的。” 而刑部尚书只是微微弯腰行礼:“虽万死而不辞。” …… 回到皇宫后,太后有些疲惫地坐在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摇椅上,一边轻轻前后摇晃,一边用手指放松自己又紧张起来的额角。 放松了一会儿,太后这才抬起手,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说道:“出来吧,跟哀家说说炸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咂嘴声凭空响起,随后太后脚下的影子迅速扭曲上升,逐渐变成了黑影的样子:“亲娘嘞,这种炸药的交易不都是你把关之后我才敢布置下去的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了……” 皱了皱眉,太后随手拿起一旁桌子上小碟里的葡萄摘下两个,一个放进嘴中,一个直接朝着黑影砸了过去。 一“口”吞下太后扔过来的葡萄,黑影随意咀嚼了几下后就把它吞入腹中:“好吧,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炸药哪里来的,毕竟一但货物脱手,那么它们接下来的走向一般情况下我们刺客组织也不会去刻意关注的。” 听黑影这么一说,太后也觉得有些棘手:“真就一点消息没有?哀家还以为就算是继续出手,也会找你们负责运送。” 黑影闻言耸了耸肩,表示这还真很难说:“那可不一定,毕竟就算知道第一手送出去的是什么,那其他需要运送的货物我们也不会去打听都是些什么。” “说到底我们也就是物流而已,你也没有制定哪些东西不能送的规矩。” 又揉了揉眉心,太后厌烦地挥挥手:“知道了,那你去吧,别在这里继续碍眼了。” 对于太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黑影也只是啧了一声,嘟嘟囔囔地消失在太后的影子里:“娘嘞,真的就把我当仆人用啊,这态度还不如之前呢。” 而太后只是看着黑影咻地一下消失在影子里,然后才抬起眉毛,一副有所怀疑但又无法确认的模样。 良久,太后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再思考这方面的事情。 …… 刚刚从冥想中清醒过来,黑具就发现上官笙兰正准备砍自己。 是真的要砍,长戟的刃都架到自己脖子上了,要不是自己清醒过来的够早,恐怕这会儿已经身首异处满地找头呢。 而见到黑具清醒了过来,上官笙兰甚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悻悻地收回长戟:“你干嘛呢?一回家就在这里发呆,叫了半天都不带反应一下子的。” 心惊肉跳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黑具摇了摇脑袋:“不好意思笙兰,刚才习惯性走神了,你能再重复一遍叫我干什么吗?” 估计是已经习惯黑具的不靠谱了,上官笙兰也没跟他多计较,挥舞着长戟用枪尖指了指一旁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的侍女们:“结婚用的衣服到了,你去试试怎么样,不行的话就赶快再换,免得关键时刻掉链子。” 稍稍犹豫了一下,黑具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跟着如蒙大赦的侍女们走进屋子里面,开始在她们的指点下换起来衣服。 而上官笙兰看着黑具听话地走进屋内,立起长戟有些诧异:“怪了,这家伙刚才是不是犹豫了一下?” 而仔细想想黑具自从被自己强行搞定后的表现,上官笙兰心中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违和感越发强烈:“怎么总感觉……这家伙越来越像个人了?” 听到这话,病榻上正在啃水果的穷奇直接翻了个白眼:“上官笙兰你这不是贱吗?要老子说啊,这家伙越来越像个人不是件好事?怎么你还对好事这么纠结?” 上官笙兰斜眼瞥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穷奇,思前想后她毕竟在保护百姓上有功,何况还是牵扯到自己才会受此重伤,也就一忍再忍没有动手。 无奈之下,上官笙兰只得收好长戟,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但是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一时越想越气,便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收拾有伤在身的穷奇。 还没等上官笙兰想出什么好办法,黑具所在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了侍女们小小的惊呼声。 听到这动静,上官笙兰心里顿时一紧,总担心黑具会不会因为觉得婚袍不舒服然后袭击侍女,于是直接起身闯进了屋内。 隔着一层帘子向内看去,上官笙兰想象中血流成河的惨烈场面并没有出现,只是侍女们围着脱完衣服一脸淡然的黑具极为惊诧,并且带着些许的……羞意。 而听觉敏锐的上官笙兰还能听到她们正在小声的议论。 “没想到上官将军的对象居然这么……” “大啊。” 而紧随上官笙兰而来的穷奇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饶有兴趣地问了上官笙兰一句:“真的吗?老子不信啊,上官笙兰你要不把他借给老子几天?” 对着穷奇翻了个白眼,上官笙兰刚想说这不可能,但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你能下地了?” 一时间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穷奇下意识点了点头,一拍胸膛骄傲道:“那是,老子可是妖族,伤势好得快着呢!上午受的伤下午就好得差不多了!” 随后,没等穷奇反应过来,上官笙兰一脸和气地抓住了穷奇的尾巴:“那就好。” 正文 第四十九章:要么搞定她,要么搞死你 听着屋外乱七八糟的动静,黑具有些疑惑上官笙兰和穷奇这两个女人又在干什么,但还没等他多想,侍女们快速而让人目不暇接的动作直接打乱了黑具的思路,让他只能先配合她们穿上婚袍。 而等到黑具身着大红婚袍,头戴凤冠华饰从屋里叮当作响走出来时,却看见穷奇此时被上官笙兰用她自己的尾巴反捆双手,撅着个屁股趴在床上不断挣扎:“丢!上官笙兰你这个家伙坏事做尽,老子还是伤员啊你就这么折腾老子?” 拍了拍手,上官笙兰屏退侍女们后,开始欣赏起来黑具一身新娘打扮,良久才点了点头:“嗯,看来收拾一下后还是可以看的,衣服合适不合适?” 虽然被上官笙兰盯得有些发毛,但是黑具更不想再遭受一次换衣的麻烦和漫长的化妆等待时间,于是迅速地点头:“嗯,衣服很合身。” 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上官笙兰从后面推着黑具让他来到穷奇身旁,随后指了指因为随便挣扎都会让尾巴疼痛不已,导致目前动弹不得的穷奇:“搞她。” 黑具极为惊悚地看着上官笙兰,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出现了超大的波动:“哈?!” 而穷奇更是不可思议:“我抄!上官笙兰你疯了是怎么滴?快点放开老子,老子才不跟你开这种离谱的玩笑!” 上官笙兰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右手握拳,大拇指从食指和中指的缝隙中探出,做了个很是那啥的手势:“要么搞定她,要么搞死你,自己选择吧。” 发现上官笙兰这次好像是认真的,穷奇一下子慌了:“等下,等下!这次算老子错了还不行吗?!老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而黑具则是保持沉默,只是看着穷奇的眼神显得十分古怪,这也让穷奇更加慌乱:“你小子想干嘛?老子可是救了你的啊!你小子可不能恩将仇报!” 上官笙兰听到这里很是不耐烦地一把拉下穷奇腰间的虎皮短裤,在她的惊叫声中冷冷地说道:“平时你整天跟我吹嘘怎么怎么样,真到这地步你比谁都怂,好笑不好笑啊?” “而且黑具不用你救,他根本就死不了,还是他用自己的血救了你。也正是因为救了你,才得把你搞定。” 随后,上官笙兰一脚把懵逼的黑具踹到床上,催促他快点动手:“还不快点动手?在那里看着干嘛,你以为和平时一样她会自己坐上来啊?!” 卡壳了半天,黑具最终只能长叹一声,开始在穷奇身后扒拉起来自己身上的婚袍。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脱东西的声音,穷奇不停地扭来扭去:“小子你别这样!上官笙兰疯了你也疯了?!给老子住……” “嗯……啊~” 可恶,那些侍女真没说谎,的确很大啊。 以上是穷奇的真实想法。 …… 上官府书房,在知道穷奇被上官笙兰带回了府中后特意来此慰问的太后却被上官无敌告知,他们三人正在后院试穿婚礼上要用的衣服,一时半会儿不方便见人,太后只能先和上官无敌去花园等待一下。 正一边品茶一边吃些小点心,上官无敌和太后都听到了后院的动静。 一时间,二人品茶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生怕自己听错了又认真停留一会儿后,上官无敌仰天长叹:“完了完了,笙兰这丫头的奶奶当初就有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拉下水的兴趣,怎么到她这里这种兴趣又出现了……” 正在喝茶的太后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堂堂天境大圆满的她差点被一句话呛到。 有些幽怨地放下茶杯用手绢擦擦嘴唇,太后轻轻摇头表示否定:“哀家倒是觉得,笙兰这孩子恐怕经过今天的事情又开始担心自己的身后事了。但这孩子做事过于直接,这才会让穷奇和黑具弄成现在的……场面。” “哀家主要担心的是,今天这件事情会不会给穷奇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 上官无敌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穷奇她毕竟是妖族,而且又活了这么久,平时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你真要说担心的话,我还是想有空去和笙兰好好聊聊。” 看了上官无敌一眼,太后面无表情:“穷奇可没找过伴侣,而且她是半妖,不是完全的妖族。” 上官无敌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害!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家笙兰还是三族血亲呢,你看我什么时候在乎过?” 太后对于这老头也是无语了:“你是你,笙兰是笙兰,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的?” 说完,太后也是长叹一声,仿佛自言自语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她的想法的……” 而上官无敌这会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茶杯幽幽说道:“无论如何,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老东西,都给笙兰添加了太多负担。” 相视无言,太后和上官无敌又开始沉默地品起茶来。 过了半晌,太后忽然抬头:“怎么笙兰也加入进去了?这要让哀家等到什么时候?!” 上官无敌也是倒吸一口冷气:“黑具这小子可比老夫当年还猛啊,至少老夫当年对付的那两个可都是少女身姿……” 随后,上官无敌就被太后锋利的目光刺得坐立不安。 咳嗽一声掩盖尴尬,上官无敌正气凌然地看向太后:“既然这样,太后你也看到了,穷奇和笙兰都不怎么需要慰问,要不您今天就先回去吧?” 又盯了上官无敌半天,太后才缓缓收回刀子般的目光:“可。” 随后,太后拂袖起身,走出了上官府。 只是在上官无敌眼中,太后这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是想要尽快离自己远一点的样子。 于是,上官无敌伤心地摇了摇头,一边感叹世人对我误解如此之深,一边蹑手蹑脚地向后院走去,生怕被别人看到。 他是真的很好奇,黑具这小子真的有那么猛?不说自己的孙女上官笙兰,穷奇那家伙可是快三米高啊,就黑具那小个子真的搞得定? 正想着呢,上官无敌忽然发现背后又感受到了锋利的目光。 扭头一看,太后去而复返,正在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沉默片刻,上官无敌露出一个微笑:“老夫如果是这是去上厕所,您信吗?” 正文 第五十章:大婚之前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穷奇满意地咂咂嘴,伸长胳膊揽住了有些疲倦的上官笙兰肩膀:“难怪你这几天看起来懒洋洋的,换成老子也会嫌折腾。” 上官笙兰只是躺在床上微微喘息,并没有推开穷奇的爪子,有些敷衍地说道:“是啊,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把你拉进来一起受着的原因。” 皱了皱眉,穷奇忽然一脚把黑具从她俩脚边踢了下去:“小子,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去去去,给我俩拿点水过来补充一下水分,赶紧的!” 被莫名其妙踢下床的黑具幽怨地抬头看了一眼穷奇,然后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 “拔X无情啊,还真就让我又体验到了一把。” 等到房门砰一声关上,穷奇忽然捏紧了上官笙兰的肩膀:“你少来啊上官笙兰,老子警告你,就算你死了也别拿老子当替代品给那小子。” 抬了抬眼皮,上官笙兰沉默了一下:“……并不是什么替代品,等我死了,你就是朱雀营的大将军,然后我之所以让你和黑具接合,是隐隐约约有种你俩应该是这种状态的感觉。” 不等穷奇反驳,上官笙兰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心中的想法:“反正哪怕是极限情况,我也就剩下不到八年的时间了。而黑具这家伙已经达到了地境的实力,再加上他堪称怪物的自愈能力,天知道还能活多久。” “等我一个人去了,总不能抛下他一个人吧?” 穷奇对此只是冷哼一声,翻个身子背对上官笙兰:“你感觉没错,老子确实有种对他很熟悉的感觉,但是你这么搞总给老子一种被当成给黑具的补偿物件的情况。” “你自己因为把黑具卷入到斗争漩涡中搞这套老子管不着,但是你凭什么把老子当成别人的补偿对象?” 闻言,上官笙兰沉默许久,随后做出了一个让穷奇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轻轻转过来,抱住了穷奇宽大的脊背:“是啊,我知道我这么做既自私又对不起你,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毕竟,我是个快死的人,而能托付的人,就只有你和太后了。但是太后的话,我真的很担心黑具在交给她之后会被轻易地当作棋子舍弃掉,所以……” 穷奇轻叹一声,转过身反手抱住了上官笙兰:“……好吧,谁让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呢?” …… 不停地用凉水冲洗着自己的脸,黑具忽然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到洗手池的墙壁上。 看着镜中自己逐渐长出的锋利犬齿,黑具的指甲也有些控制不住地慢慢伸长,同时,一股股烟雾般模糊而不断涌动的黑色物质正从他影子中不断溢现。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可以从这些古怪的黑色物质中看到一些难以言表,无可名状的事物。 最终,黑具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努力遏制着身体的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怖的犬齿和指甲才慢慢收回变为原样,黑具也疲惫地靠在洁白的墙壁上,两眼出神地望着身体周围的黑色物质逐渐散去。 终究是一拖再拖,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随后,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闭上了双眼开始冥想起来。 …… 黑暗的巢穴中,矮小的右使正悬浮在半空中静静修炼,忽然一只白嫩的手拽住她的肩膀,来回摇晃着让她不得不退出冥想状态。 恼怒地用银白色的瞳孔狠狠瞪了左使一眼,右使强忍着发飙的冲动,没好气地开口道:“干嘛?没看到我正在修炼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今天遇到了个非常开心的事情,一时没忍住嘛。”吐了吐舌头,左使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似乎想要缓解一下右使的怒火。 然而右使冷冰冰的视线并没有提温的迹象,让左使很是尴尬地干巴巴笑了几声。 右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心中默念我不和傻子一般见识我不和傻子一般见识,感觉冷静下来了后才继续开口:“什么好事情,说!” 左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举起另一只手上的酒瓶兴奋地说道:“诶我跟你讲啊,之前我不是说过我是因为以小孩子的梦想为食,结果被一个光明的战士给赶出了原本的世界吗?” 右使皱眉想了半天,总感觉这还真是百年来第一次听说左使的来历,但如果打断这家伙的话谁知道她还会撒什么泼,只得点点头表示你继续说。 估计是没看出来右使并不知情,左使继续兴高采烈地说着:“然后我跟你说啊,今天我从首领那边得到了消息,那个光之战士没有被黑暗打败,却因为一群失去了梦想,顽固而自以为是的成年人被迫离开,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玩?” “反正我是真的开心,你看,这瓶酒我珍藏了一百年,今天这个大喜日子完全可以开封了,哈哈!” 见左使终于说完了自己的话,右使明显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是啊,的确值得庆祝,那你就开封呗。” 谁知左使面色一肃,正儿八经地说道:“那可不行,你可是我在组织里面最好的朋友,这么大的事不能没你。” 还没等右使露出些许被感动到了的表情,左使顺嘴说道:“毕竟你要是不在场,那多缺乏仪式感啊。” 右使:“……谢谢啊。” 左使当然没听出来右使话里讽刺的意思,正开心地准备打开酒瓶,一道黑影却突然从二人身旁聚拢,凝结出一个人形。 见到黑影的瞬间,右使直接对着他跪了下来,而措不及防之下,左使小手一抖,珍藏多年的美酒直接掉到了地上。 啪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左使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破碎了:“啊!我的酒啊!!!!!” 黑影显然也被左使的惊叫弄懵了,晃动半天才勉强稳住身形:“……行了别嚎了,临走前我给你弄回来就是了,现在有个指令需要你们好好执行。” 听到这话,左使才不情不愿地弯下身子,对黑影行了一礼:“嘤嘤嘤,首领大人您有什么大事啊,还亲自跑来一趟。” 黑影并没有搭理惺惺作态的左使,晃动着身形对右使吩咐道:“刺杀上官笙兰的任务,要确确实实地完成。” 右使听到后立刻点了一下头:“属下了解!” 随后,黑影转过身去,身影渐渐消失的同时随意打了个响指,而被左使摔破的酒瓶仿佛时间倒流一般应声恢复原状,甚至自动跳到了左使手上。 而空气中,只留下黑影离去前留下的叮嘱:“记住,我不是说汪特拉芙那家伙!” 正文 第五十一章:成婚之日 , 熟悉的清晨,黑具再次被上官笙兰一脚蹬下床,只不过这次床上多了个穷奇:“还睡!都什么时候了?赶快去换婚袍!” 打了个哈欠,黑具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有些疑惑地眨巴着眼睛:“那笙兰你呢?” 话音未落,一个蓬松的枕头直接砸在了黑具的脸上:“我是穿新郎服,不比你这个穿婚袍的方便得多?” 拿下脸上的枕头,黑具无奈地摇摇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黑具随手把枕头放在床上,走出了屋子。 而看着黑具离开的背影,无论是上官笙兰还是穷奇都微微皱眉。 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穷奇这才幽幽开口:“他怎么感觉人性越来越重了?虽然老子不清楚之前他具体是……嗯……不对,老子好像模模糊糊清楚一点……” 瞥了一眼自言自语的穷奇,上官笙兰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他越来越像个人了。不过跟他学会说话的速度和吸取知识的速度相比,也就没那么惊人了。” 虽然上官笙兰都这么说了,穷奇还是眉头紧锁:“……老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拍了拍穷奇的背部,上官笙兰也没太往心里去:“估计是你昨晚折腾太久脑子不清楚了,毕竟昨夜可是我先你后的。” 一听这话,穷奇也不琢磨了,直接反唇相讥道:“拉倒吧,要不是上官笙兰你这家伙昨晚没挺多久就投降了,老子会不得不替你顶上?你可真没良心。” 上官笙兰听着穷奇的嘲讽,慢慢眯起眼睛,随后双手握拳咔咔作响:“又想挨揍了?” 穷奇顿时卡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不再说什么。 “呵!不要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看着上官笙兰这幅表情,穷奇也只敢在心中暗骂,然后也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边,穷奇忽然停下步伐,转过头来,看向上官笙兰:“你真的决定要和那个家伙结婚?你可不要忘记你现在的年纪,如果你们现在结婚,那么你的未来可是......” “反正我也管不了自己的寿命,那就试试自由选择自己的路吧。” 说罢,上官笙兰伸了个懒腰,跟着穷奇潇洒地离开屋子。 只是走出房门的时候,穷奇的脸色有点难看。 因为上官笙兰刚才的话,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次结婚是一件错误的决定。 上官笙兰的寿命并不剩下多少,按照现在情况发展的进程,上官笙兰的寿命最多也不超过三十年。 想到这,穷奇就一阵懊恼,怎么就被上官笙兰的那句“反正我也管不了自己的寿命,那就试试自由选择自己的路吧”给糊弄住了呢? 既然这样,一定要狠狠揍黑具这家伙一顿,绝对不能放过这家伙! 而上官笙兰看着穷奇气鼓鼓地离开,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虽然她也知道穷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她好,但是穷奇也没必要这副样子吧? 摇摇头,上官笙兰并没有去阻止穷奇,而是信步前往更衣室,准备在那里换上新郎服。 当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新郎服的衣料,哪怕让细滑的布料质感从手中传回大脑,上官笙兰也有些怀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仔细想想,三天前莫名其妙搞定了黑具,然后自己凭着一股气直接拉着他跑到朝堂上,想要解除与二皇子的婚姻,然后和黑具结婚。 没想到太后真的同意了自己的要求,并且还让自己保留下来朱雀营大将军的身份。 而一天之后,自己的好友穷奇因为保护黑具身负重伤,自己把她带回家里后,既是出于封口,也是出于某种莫名的自卑情节作祟,居然让黑具搞定了穷奇。 想到这里,上官笙兰忍不住轻轻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心说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莽撞而不顾全大局了? 真是的,自从那一夜之后,自己无论怎么看都大胆了太多太多。 不过好在穷奇没真的和自己计较下去,虽然接受了自己的说辞,但是也让自己有些动摇,怀疑自己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或者说,虽然正确,但这样真的就好吗? 想到这里,上官笙兰甩了甩头不愿再想下去,伸手取下了新郎服。 黑具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一般男人要是让他穿新娘的婚袍,早就跳起来了,哪怕是最普通的男人也不会像黑具一样简单的答应自己。 这样一想,到底是黑具占了自己的便宜,还是自己占了黑具的便宜? 脑中思绪万千,上官笙兰慢慢穿上了新郎的服装。 …… 上官府中,一直忙活着布置物件的眯眯眼费司佛和大胡子费柯在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后,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歇一歇了。 费司佛看着上官府的仆人们继续张罗着,从腰后拿出来一根水烟,塞好烟草后用一根火柴点燃了它们,随后享受地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 而大胡子费柯看到费司佛忙里偷闲的举动后,挠着后脑勺儿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卷,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费司佛在那里喷吐水雾:“老费啊,你要是真想抽烟,干嘛抽水烟啊?” 一边喷吐出烟雾,费司佛一边回味着说道:“其实我一起并不抽烟的,只不过我老婆身子寒,又整天需要下水,那就得抽抽烟驱驱寒气,但是抽别的烟又怕伤身体,就让她抽水烟了。” 说着,费司佛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玉坠:“后来她走了,我当上水匪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抽起水烟了。不过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也就一直没改。” 听费司佛说完,费柯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点燃自己手上的烟卷后慢慢抽了起来。 ……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港口,码头的工人们正在从一艘钢铁巨轮上来来回回地卸着货物,而一个有些瘦削的工人似乎想要偷个懒,趁别人不注意躲进了某个集装箱中。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密封的烟叶状东西,猴急马慌地拿出两颗火石砸了半天才点燃,而没等“烟叶”烧起来,他就急不可耐地凑上前去,一脸舒爽地吸了起来。 而随着“烟叶”的烟雾渐渐弥漫开,集装箱的深处忽然传出两声轻轻地咳嗽。 当然,瘦削的工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两声咳嗽,只是无法自拔地沉浸于烟雾所带来的舒畅之中。 于是,他的头被一只长着六根指头的手直接扯了下来。 而哪怕是死后,瘦削工人的脸上仍然是那幅飘飘欲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