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之狸猫后传》 正文 引: , “轰——” “哗啦——” 晴天霹雳! 襄州之巅,正在练剑的弟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吓得三魂出体,倏然间,律令阁燃起大火。 众弟子茫然,有人惊呼:“完了,真武遭天谴了,要被天灭了!” 练剑大弟子听罢怒上眉梢,呵斥道:“闭嘴,你再妖言惑众,便将你终身监禁无涯峰!”说完广场上的嘈杂声确小了下去。 “你过来。”大弟子指向左手边的小道士,不过那小道士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两腿直打颤,是啊,大晴天的一道闪电直接把律令阁烧了,谁不怕? 大弟子不以为意,走过去拍了那小道士:“你去叫掌门过来。”又转过身对众弟子,“大家跟我一起去律令阁,控制火势,别让火烧其他地方,晴天闪电,毁了律令阁。或许此事上天有意,我们控制住,但不要灭火,一切待掌门过来定夺。” “是!”众人收剑,那小道士逃一般赶往了大殿。 …… 半盏茶后,张真人便来到律令阁,他在大殿也听到那声霹雳,突觉心头有一丝烦乱,正要起身,便见小道士前扑后滚地冲进大殿。 “不好了!不好了!掌门,闪电把——把律令阁烧了,陈师兄已经带着其他人过去了。” 张真人听后眉头一紧,微提真气,夹着小道士赶往律令阁。 瞧见律令阁熊熊之焰,浸透了半边天,“陈着。” “弟子在。”练剑大弟子拱手行礼。 “里面还有人吗?” “回掌门,律令阁的重箴师叔在律令阁燃烧后,召集师弟们来他身边,师叔以离渊将真气外放保护了众人不被雷火之毒附体,无人死伤,只是师叔有些力竭。” “恩”张真人将真武令交予陈着,“你去丹阁取两颗凝雾丹给你重箴师叔带过去,雷火之毒他以真气直接接触,怕是不好受,去吧。” “是。” 不过众弟子惊讶了一声,有些个别见识多的暗道:“凝雾丹啊,那可是好东西,襄州之巅的云雾在每月十五的子时,在极阴真气的引导下能形成一颗凝雾丹,在治疗阳毒时还能增长内力,不过这种丹药只有文香院的重毓师叔能炼制,只有她的极阴真气是最纯粹的,每个月全真武也才产一颗,掌门一下子拿出两颗,手笔夸张啊。” 张真人站在律令阁前两天两夜,这场大火才熄灭,不是他不救火,只是修道之人向来讲究缘法,这次律令阁无端端起火不是人为而是天意,既是天意张真人也不妄加干预,只好等火灭了之后再去看看究竟。 律令阁毁烧殆尽,梁柱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张真人看了半晌,卜了一挂: 大道之武量无边, 慧中烬下半云闲。 移魂补魄天魔子, 廿载江湖血夜劫。 正文 第一章 妙人儿摆擂 众英杰求亲 , 十八年后,襄阳城中。 一位身着轻革、相貌出众的青年在闹市中走过。 青年身高八尺,浓密剑眉,额上那圈云纹铁箍让他显得深沉。黑发略带干燥,随便却有序的散在脑后,只有一缕顺着右脸颊垂到嘴角。肤色较黑,却抑不住眼中的神采。 最显眼的是那根他背在身后的丈五长枪,百炼钢打造的枪身,那红缨无风自舞,雪亮的枪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在五月里都觉查到一丝寒意。 青年信手牵着一匹黑马,缓缓走着。 “当——当——当——”一阵紧密的锣声。 整个闹市突然像油锅里倒进了一瓢水。 “让一让!”一个买糖葫芦的大爷跑的飞快,青年回过身,大爷反应不及,与青年撞到一起,一个跟头栽了下来,青年拍拍革衣上的灰尘,递出一只黑铁一般的手。 “大爷,没事吧!” “哪个小——”大爷一开始没看清,这定睛一看,这青年人高马大,还有那根特别长的铁枪,顿时声音小了下去,“没事儿,没事儿,大侠,小老儿我就先走了。” “对了,你走的这么快干什么去啊。”青年把大爷拉了起来,随即问道。 “你是刚来的吧?”大爷觉的青年有东西不懂要问他,顿时又飘飘然起来,语气上也轻浮了很多。 “是。我半个时辰前刚进的襄阳城。”青年也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那你运气可太好了,襄阳黎家知道吗?” “就是那个一喜南北庆,一忧天下愁的黎家?控制了襄阳所有的客栈、码头,是南北客商公认的商业巨人?”青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是啊,一个月前,襄阳第一美女,黎家大小姐黎心児突然回来了,当天黎家就对天下发出招亲告示,据说,如果娶到黎大小姐,能获得黎家一半的家产,而且不仅是王宫贵胄,官宦世家,甚至诸多武林人士也免不了俗,都来参加这次的招亲大会。” “老林头儿,快走啊,再慢一点你就得站在隔壁街上看了。”又来一个大爷,体型较胖,一身油腻,一看就是个卖猪肉的,过来拍了他一下。 “哦,对,快走快走!小伙子,看你样子,估计能娶到大小姐的机会不大,不过去看看也好啊。”这个卖糖葫芦的飞似的走了,一点不像花甲之年的大爷。 青年倒是抱着好奇的心思跟了过去。 …… 哗—— 令人倒吸一口冷气,这黎家的手笔真不是一般的大! 整个地方可容纳万人,连地面的石头缝都少有污泥,可见是这一个月内刚建出来的,一个正圆形的场地,直径差不多四十丈,正中央十丈圆的那个擂台,鲜红的地毯引人注目。 场地最边缘则有一圈帐篷,正东方向为黎家众人,正北方向为王公贵族,正西为武林世家,正南则位置最多,多是一些小富商、小官、或者域外的一些人物,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 这些人都是从特殊入口进入。 此外,边缘的一些还有很多普通座椅应该是给普通人准备的,他们也只能从普通入口进入场地。 青年走至特殊入口,与普通入口的喧闹完全不同,特殊入口一切显得很自然,人流也少,几乎盏茶时间才进去一波人。青年看了看门口处正在收请帖的两人,目光一紧: “荆棘剑客?” 高手就是高手,荆棘剑客感觉到有人观察自己,立刻循着那道目光找到青年。 青年没什么恶意,倒也不虚他二人的目光。也顺着道走了过去:“我并没有请帖。”看到荆棘剑客脸上没有太多变化,不禁自嘲一笑,“我用这个行不行?”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荆棘剑客中紫衣男子接过令牌,却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旁边褐衣男子凑了过来,片刻后略显惊讶:“不知公子贵姓?” 青年觉得有人认识,也是一惊:“韩!” 并没有多说第二个字。 “那请进吧,韩将军。”褐衣男子把令牌交还给青年。 “那是谁啊?我纵横江湖二十余载,真不知道那块令牌的含义。”紫衣男子看那位韩将军走远后,转头问褐衣男子。 “我也是上个月才听说的,小花哥不知道很正常。” “哦?这里面有故事?” “这个人,很让人佩服。”褐衣男子声音不大,“两个月前,西夏兵大举进攻燕云,燕云死伤惨重,军部向神威堡求助。” “这个我知道,神威堡的二弟子韩师业请缨作战,率五十名神威堡弟子绕过正面战场,便衣潜入西夏都城在城楼上挂起条幅,据说还写着‘西夏一日不退,百官一日不宁’西夏王起初并不在意,后来百官一天死一个,而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害怕朝野动乱,西夏被迫退兵。不过同时西夏王对韩师业下了必杀令,取其首级者被封为并肩王。”紫衣男子也不禁有些神往了。 “不错,后来皇帝还奖了一块令牌给他,封他为安湖王,颇有君临江湖之意。刚刚那块令牌上有一个安字,我才想起来。” “安湖啊——安定江湖?这皇帝才刚不尿床吧,便让人来安定江湖,呵呵。”紫衣男子一脸不屑,“江湖的乱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就凭他?” …… 巳时三刻 整个场地都坐满了,黎家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黎家家主黎世琛缓步走至擂台中央。 “各位宾客下榻襄阳,黎某欢迎之至。”黎世琛的声音传到每一个角落,丝毫不差。 周边一下就沸腾了:“听说黎家主虽主从商业,但本身实力是七品高手,各派掌门不出,几近无敌的存在,原来是真的。” “黎家主客气了。”正南方向一位彪形大汉站了起来。 “这人是谁啊,看着很壮啊。”底下一群普通人细声议论。 “原来是天魔教的斩风刀王吴人归吴兄!”黎世琛一眼便瞧了出来。 黎世琛的声音又引起了一阵嘈杂声。 “这是吴人归?”韩师业年少时曾在徐海听过此人,虽是六品,但刀法却是精湛的很,在大漠狂风中悟出一套斩风刀决,日后定能成为八品的高手。 “没想到我的名气在中原这么大啊,黎家主都一眼认出。”吴人归听了周围的惊呼声,不免有些浮躁,“听闻黎家主此次为黎大小姐摆擂招亲,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不错,小女顽劣,此事本是她提议的,我忝为七品,也无奈小女啊。”黎世琛倒是哈哈一笑。 “爹,女儿可没有你说的那样。” 众人向正东方向看去,最西边的人看得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却更加感到不可思议:“这黎大小姐应该刚过豆蔻之年,怎的内功也如此深厚?虽说不到七品,却也不是六品的普通高手能抗衡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袭粉色轻纱从东台飘至擂台。 香! 这是所有人的感觉。 黎大小姐的姿容或比不上天仙那么夸张,但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香,韩师业在边缘处也是如此的感觉,内心也有所悸动,第一次众人通过视觉来感受到香这种感觉。 “黎大小姐果然倾国倾城,而且这天地清香更是让人如痴如醉啊。”正北方向一位贵公子站起身来。 “宰相大人的三公子抬爱小女子了。我昨日才从天香谷回来,未曾远迎曾公子,还请见谅!”黎心児一语道破其身份,但是声音里的敌意很明显。 一开始众人对黎大小姐的敌意不解,黎大小姐一个月前就回来了,偏偏说昨日才回来,这明显不欢迎你不想去接你啊,但听到此人是宰相三公子的时候便了然了。 宋仁宗死后,宋英宗继位,宋英宗缅怀先帝,想查出仁宗的死因,便将孙兆一群医者兴师问罪,曾公亮、韩琦二人却夸大其词,扬言惩治天下医者,天香谷首当其冲,黎大小姐十年前被天香门人招去也不是新鲜事了,自然对曾三公子敌意更甚。 “小子,你个奶娃娃滚回去吧,江湖事你参与不起。”吴人归不干了,这边与黎家父女俩还在说话呢,冒出来一个曾三公子,自然心里不爽块。况且黎大小姐对此人不喜,自然要表现一番。 “你——”曾三公子脸色铁青,他自觉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赞美了一下,却遭来辱骂,正要出口,却被身边的护卫压住了肩膀。 “吴人归,朝廷的人你更惹不起。”那护卫冷言回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龙玉镖局的三当家玉修涯啊,怎么,这次护送曾老三这个东西报酬不小吧。”吴人归丝毫不惧。 曾公子气炸了,此刻什么涵养什么圣人什么退一步全不顾了:“玉三哥,帮我废了他。” 玉修涯正有此意小腿一用力,身子如大鹏一般跃至擂台之上。 “吴人归,敢不敢来比划两下。” “好,我正想看看玉家金玉手的威力是不是名不副其实。”说罢轻身来至擂台上。 “两位稍安勿躁。”黎世琛上来安抚两人,今日招亲之事仍有赘述,请两位先回去。 “黎家主,我与他之事与今日招亲之事无关。”吴人归对黎世琛说道,“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让他在床上休息一辈子,省的到处跑他老子担心。” 吴人归这下子可把玉修涯得罪死了。玉修涯再怎么样,也是七品高手,吴人归或许武学有一定优势,但毕竟是六品,兔子急了咬人呢,更何况一个七品高手。台下的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怂恿两人比武。 韩师业抱着长枪,藏在一个阴影处,静静地看着这两人。 叮———— 一声金属的声音,吴人归向玉修涯劈出一刀,玉修涯早有准备,手化金玉挡住这一刀。 黎世琛一看两人都打起来了,知道不能善了,索性退到擂台边,随时准备救人,好歹这是女儿的喜事,可不能死一堆人,太煞风景了。 “好胆!”玉修涯怒喝一声,心里却略微一惊:这家伙块头大力气果然不小,手抖震麻了。 不过玉修涯右手捏住刀身,左手以指做剑,从刀侧刺向吴人归的腹部。吴人归也不是吃素的,左腿一抬,膝盖顶了一下玉修涯的左手,顺势向他的左腿骨踩去。 玉修涯不甘示弱,腿走象步,不动如山。不过吴人归似乎早料到会这样,左腿滑过玉修涯的脚踝,落地瞬间发力,扎住脚跟,整个人以左脚为中心用力将被玉修涯捏在手上的的刀身抽了出来,玉修涯情知中计,哪想到大个子那一脚竟是虚招,象步躲闪不及。 吴人归身形略微后撤,但左脚的着地点依旧不动,大叫一声:“斩!” 只看到吴人归腰部一用力,整个人旋转了起来,玉修涯此时刚撤出象步,没想到吴人归利用刚才的力道让自己转了起来,整个刀身如同银练一般挥舞着,玉修涯不得已又出象步,手化金玉抵挡刀身。 铿—— 一声嘹亮的金属声传向四周。 两人瞬间不动了。 刹那间,吴人归口吐鲜血,身体高速旋转的时候,被一股大力挡停,感觉整个人的五脏六腑被火烧一样。 不过玉修涯更是惨不忍睹,那股力,吴人归承受了多少,他也承受了多少,第一次象步没撤完,第二次象步强行走出,气血翻涌不断,更严重的是,吴人归刀的劲力全砸在金玉手上,金玉手瞬间变会原样,鲜血淋漓。 唰—— 玉修涯突然人影一闪,绕至吴人归身后,一肘击在吴人归背心,吴人归向前飞出近三丈远。 很静! “为什么?刚刚不是玉修涯受伤更重吗?”有人不解道。 吴人归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很大,他也不解:“他的金玉手被打得散功,而且受伤决不会比自己轻,为什么还能有力气打伤自己?” “是不是很郁闷?”玉修涯走到吴人归跟前,眼睛里近视不屑,“你突然发起攻势确实很猛,但六品终究是六品,内气欠缺是根本劣势,你虽然破了手上的金玉真气,但是在那一刹那我腿走象步,本就是防御状态,自然更好地承受更多的力道。” “是了,确实是这样,六品跟七品在内气上差距不小,吴人归先发起的攻势,玉修涯只能一味的防守,但是象步防守能更省内气,虽说战斗只在一瞬间,但吴人归也是在那一瞬间将自身的内气完全迸发出来,看着架势挺大,说到底还是一个六品的攻击,对七品的玉修涯来说,也只是麻烦了一点。”台下有人立马看了出来。 “不错,吴人归是六品高手的佼佼者,但玉修涯可是龙玉镖局三当家,那可是朝廷钦点的御用镖局,岂是泛泛之辈?”大家都明了不少。 吴人归双目失去了光彩,几年前悟出斩风刀决,自己就浮躁了不少,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今日终得苦果。 “看来你已经认命了。”玉修涯朝自己身上点了几处穴道防止内伤更严重,“那么现在就为你刚刚说的话付出代价!” 玉修涯声色俱厉,金玉内气凝于指尖,向吴人归喉骨奔去。 “住手!” “住手!” 两道身影拦在玉修涯面前。 “三当家的内气果然深厚,不愧是天下第一镖局的领头人。”黎世琛抱拳说道。 “哼!”玉修涯知道今天不好杀人,再说黎世琛上来一阵奉承,玉修涯也略有享受,并未深究,转头看向另一人。 “怎么,天魔教执法堂主也想让我在床上休息一辈子吗?”玉修涯得理不饶人,执法堂主是八品高手,虽说距掌门人还有段差距,但也是当世有数的巅峰级高手了。不过玉修涯却是不卑不亢,可见武学之心不同一般。 天魔教执法堂主秦齐枫,十年前的一代翘楚,天魔教主更是将四十九节龙骨鞭赠予他,他也在西北闯出了莫大名气,被称为鞭鬼人。 “玉镖头言重了!”秦齐枫倒也有大家风范,“吴人归是天魔教众,今日对镖头和三公子出言不善,在下陪个不是,来日定将大礼送至府上赔罪,我这儿有一颗化雪丹,是天魔教的疗伤圣药。但天魔教人犯错自有本教来处理,还是不劳镖头费心。”秦齐枫将一个瓷瓶扔给玉修涯。 先礼后兵,秦齐枫当的是个人物啊! “下次管好你们的狗!”玉修涯一个纵身回到曾公子身边,原地打坐休息去了。 “你——”吴人归正要开口,玉修涯眼睛一睁,吴人归深深地把话憋了回去,脸上再无一分神采。 “果然当世武林人才辈出啊!”黎世琛出来打断这尴尬的气氛,“今日乃是小女招亲,但是却不仅仅只是比武斗狠那般粗鲁。” “哦,难道还有个别讲究?又或是比比那方面的资本吗?” “哈哈哈。”众人听到这话,虽然粗鲁,但男人嘛,付之一笑即可。 可是黎大小姐怒了,脸色羞红,一根粉练从袖里窜出,直接从人群中把那小流氓揪出来扔到门口,小流氓直接昏死过去,门口两个护卫见此习以为常的把这小流氓扔到大街上去了。 “今日招亲有三个要求。”黎心児脸上红色未退, “第一,聘礼只要一样,就是能救人的神药,我不管你们用什么药材做,只要能救人。” 底下又有不少议论声响起。 “敢问小姐可是什么病症?”有一个富商站了出来问了此话。 “我不知道。”黎心児的声音小了下去。 不过所有人都不干了:“你不知道什么病就让我们拿药?你黎家要是这么没诚意,戏耍天下英杰,可要想想后果!” “对,你这摆明就是玩儿人吗,黎家的脸还真是大啊,烽火戏诸侯嘛?” …… “欧阳公子,你怎么看?”正北台上有个两个书生样的正在细细交谈。 “王兄,黎家大小姐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这个为兄还真不知,不知贤弟有什么见解吗?”王公子略显尴尬。 “黎家大小姐,黎心児,十年前被天香门人带回天香谷学艺,天香谷以医入武。”欧阳公子静静地看着黎心児缓缓说道。 “这我知道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王公子更加疑惑了。 “那你可知道天医容心?”欧阳公子转过头看向王公子。 “容心?天香谷医道之最容心?据说她是皇甫璇的隔代传人,也是不久前被害死的孙兆的师妹。你说这个干嘛?”王公子看向欧阳,“难不成你会说,黎心児就是天医容心?那她也不用求药了。” “不错,家父曾与孙兆先生有过长谈,孙先生说过他这个师妹,仁宗皇帝的病情也是因为容心的医术才得到的缓解,要不然驾崩得会更早。” 欧阳公子话说完,王公子的嘴张得老大,模样甚是搞笑。 “如果其他人说这话或许就是戏耍天下英雄,但是她这么说就一定是有千古奇症,因为她是天医,有恩于先帝的天医。” “嗯,贤弟这话不错。”王公子若有所思的点头。 “黎家的这场招亲算盘打得不错。” “黎大小姐师承天香,医术之道自也是当世有数之列,不过连黎大小姐都要用招亲来求药,可见黎大小姐所治之人对你很重要,而且病症很难,已经接近快死之境,此其一。”欧阳四公子欧阳辩起身侃侃而谈。 众人对重臣欧阳修的四子倒也认识,此刻见他站起来倒也给个面子静了下来。 “其二,黎家之前放出话来,娶黎大小姐便能得一半家产,但黎家主这些年并未听闻有子嗣,那么将来所有的家产均是黎大小姐的,为何只有一半?如果我估计不错,黎大小姐应该还有一个嫡亲姊妹,我猜黎大小姐求药就是为了就这个人了。”欧阳辩机智如妖,竟能推理到这番! 欧阳辩的话也在黎世琛父女俩耳边一炸,这事的内情只有她父女二人知晓。 “不对!”欧阳辩沉思,手中折扇轻敲茶案,“招亲只是噱头之一,黎大小姐的身份根本不愁没有婆家,但还是用招亲的方式对江湖、对朝野、对百姓发出通告,这通告也是人人平等,并无偏颇,黎大小姐的目的之一用黎家一半家产来向全天下购买这个奇药。” “这是为何?”台下有人便问道。 欧阳辩笑道,吹了口茶,继续说着:“黎大小姐既然摆出这招亲擂台,刚刚又说招亲有三个条件,我猜的不错的话,第二个条件就是正常的比武招亲了,黎小姐人中龙凤,师承天香,自不可能找个无名之辈为夫,既然摆擂,自然要有个结果,否则黎家就会成为天下笑柄。” “我想,这第三个条件便是无条件答应为你做一件事,而且是在天下英雄之前许下这个承诺。前些日子,曾相发难惩治天下医者,为匡天下医德。那么第二个条件下胜出的人物自然是一方巨擘,只是这个条件会是什么欧阳辩不得而知了,不过心里已有参详。” 欧阳辩的一番话,让众人明目。今天能坐在这儿的没有谁是傻子,第三个条件只有可能是两种,一个是保护黎家,黎家分出一半家产家底会变弱很多,曾相发难医者,黎家多少会受到牵连,所以承诺护住黎家的根。至于第二种虽说天方夜谭,但也不无可能,那就是为天香谷送命。朝廷对天香谷有了杀心,这只是早晚的事,娶了黎大小姐,也同时把自己与天香谷捆在了一起,稍有不慎,便是灭门惨剧。 寂静—— 整个场地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盯着中央的黎家父女,希望他们能站出来反驳欧阳辩的话。 “你胡说,大小姐怎么可能是这种人,老爷小姐都是好人。”荆棘剑客跳到擂台上,指着欧阳辩怒道,近要拔剑。 欧阳辩是重臣之子,怎会没有护卫? 护卫见到荆棘剑客,“噌噌噌”不甘示弱拔出官刀,场面剑拔弩张。 盏茶过去,黎家父女俩脸色较苍白,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的本意确实如此,不管你们有什么奇药,黎家家产有一半自会作心児的嫁妆陪过去,但是另一半却是用来买药的,今日宾客都是大人物,府上定有良药,不管能不能娶到心児,至少黎家看到了或者说是听到了你家有,那么就可以软磨硬泡用一半家产换你的药,而且黎世琛成功的把握很大,因为黎家一半家产的诱惑力太大了。而且这事儿心児也能许配一个良胥,两全其美,黎世琛也年过半百,对金钱没什么欲望了,只想两个女儿过上好日子。 第三个条件的确是让招亲胜的人许诺,但黎世琛本意只是想让他照顾二女儿而已,不过欧阳修的一番话不仅把这场招亲扒的一干二净,甚至贴上了阴谋的标签,黎家父女进退维谷,愣在了擂台中央。 “我在燕云荒漠游历的时候,发现一颗药草,不过未曾取来,但是我想用这个药草的位置换取黎家一半家产可行?” 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都在寻找声音的源头。 嗡—— 一根丈五钢枪笔直的钉在擂台上。 倏忽间,一道红光闪过,一位身着革履的青年站在擂台上。 “韩将军?!”荆棘剑客又惊又喜。惊得是为什么韩将军会出头?难道真的看上了家产免不了俗?喜的是欧阳辩已经将此事抬到朝廷的层面上去了,江湖中人进退两难,但是韩师业不同,他是神威堡弟子,江湖中人,同时也是皇帝钦封的王爷,不世之功在朝野内外名噪一时,能说上话。 “黎小姐,我在燕云见到过一根草,只有两个叶子,一片叶子红色,一片叶子绿色,不知道能否换黎老爷的一半家产?”韩师业双手背在身后,矗在钢枪旁。 “真的是那种草?”黎心児一扫脸上阴霾,急切的问道。 “我神威堡不至于欺骗八荒同门。” “啊,原来是神威堡的师兄,心児未曾收到消息,不曾远迎,还请见谅。”黎心児说完作了一揖。 “师妹多礼了。”韩师业也不计较,况且他也是今天早上才进的襄阳城。 “他是谁?”正北台上的王公子询问欧阳辩。 欧阳辩没好气道:“王肖贤,怎么着你父亲也是翰林学士,朝野之事一点都不懂吗?” “这不是有欧阳贤弟你吗。”王肖贤倒是自认吊儿郎当一个,也不多话。 欧阳辩对这个兄弟也是无语得很。 “他是一个月前让西夏退兵的韩师业。”欧阳修丝毫不在意。 “他就是韩师业?安湖王?原来就长这样啊。”王肖贤声音不大,确也不小,不少人都听见了。 “原来他就是韩师业。”黎心児听到欧阳辩他们的谈话,目光上下打量着擂台上的人。 “在下神威堡韩师业!”韩师业面环四周,声音洪亮,“今日来打擂欲娶黎小姐为妻,欢迎众英雄来挑战。” 韩师业拔出钢枪,枪头点地,将抢身携于腋下。 “欧阳,那个韩师业上去了,你要不要再损他两句让他下去。”王肖贤可真是个活宝。 “王兄,你当我什么人啊。”欧阳辩一脸埋怨的看着王肖贤。 “你们这些文人杀人都不见红的,你看你刚刚说了几句话,差点让黎家万劫不复了,或许有点夸张,反正黎家的名声是臭了,要不是韩师业来救场,估计今天的招亲就是一个大笑话,你还说你不是凶手。”王肖贤说话口无遮拦。 “你——”欧阳辩气得无话可说,不过心里倒是对刚才的话有些歉意,天医可是父亲好友的师妹啊,还算自己的长辈,自己不来赏脸还搞得人家差点遗臭万年,唉,看来自己确实问题很大,王肖贤是点醒了自己啊。想到这儿,欧阳辩朝王肖贤看了一下,心想:他是故意说的还是无意说的?如果是故意说的,那他这每天玩世不恭的态度也是?欧阳辩越想越惊讶。 “你看我干吗?以人为镜吗?”王肖贤觉得欧阳辩的目光有点渗人,戏弄了一句。 “滚!”欧阳辩难得爆一句粗口。 擂台之上,韩师业身形高大,竟无人上去挑战。没办法,黎家的第一个条件是一个奇药,这点对于大家来讲并不是难事,只是欧阳修一句话让众人犹豫了起来。黎心児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犯不着为她在将来与朝廷作对,不是所有人都是神威堡的,不过这家产还是可以拿的。 “黎小姐,我有一颗九品紫芝,不知能不能换黎家一半家产?”以为富商站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黎家竟然公开求药,那么只要能给出药材就能获得黎家一半家产,众所周知,黎家的富庶不只是金银方面,他的重要性是汉江水路,南北往来只要是水上客商经过汉江就必须要黎家点头才能过去,只要拿了汉江的码头所有权。”很多名人开始想用奇药来换取汉江了。 “黎家主,我这儿有成人形的千年人参想换取一半家产。” “黎小姐,你出自天香谷,应该知道昆仑山的桃王,蟠桃树树龄很短,但是被雷火击中后不死的蟠桃树会结出一个很小的果子,被称为桃王,桃王一落地,桃树即死,所以桃王也是千年不遇的珍品,想以此换取黎家一半家产。” “黎小姐,我有……” “黎老爷,我这儿有……” …… 好好地招亲大会成了拍卖场,欧阳辩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各位宾客,刚才韩师兄已经给了奇药了,所以……”如果没有欧阳辩使绊子,她倒是乐意用家产去换奇药,哪怕用全部换两株也行,只是现在成了这样,黎家还丢不起这脸,“还请各位按照招亲的规矩走,这对神威堡也有一个交代。” 黎心児这话有心计,她说得是神威堡而不是韩师业,只有韩师业是按照流程来走的,送奇药,再打擂,如果以拍卖的形式进行,对韩师业不公,变相的驳了神威堡的面子。所以这话说神威堡还是韩师业都不错,只是意义却天差地别,时候神威堡也不会发难于她,毕竟她是在维护神威堡的脸面。 众人哑然:没想到黎心児来这一招,直接把神威堡搬了出来,什么意思?擂还没打呢,你就处处维护维护神威堡脸面,这是真把自己已经嫁了进去? “我来领教一下狗屁神威堡!” “谁?”韩师业语气非常愤怒。 “韩小子,杀了我西夏那么多人,记性倒是差得很啊。”人群中又是一声鄙夷。 “喝——”从正北方向窜出一个人影,稳稳地落在擂台上。 “我替西夏王来参加这次招亲。”那人转过头问黎世琛,“黎家主,既然你连文人都可以邀请,想必应该是允许仆代主战的,这是我西夏国的至宝水心玉,算不上药材,但是唯一的作用就是延年益寿,无视病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只见一颗鹅卵石形状的水蓝色宝玉躺在里面,看一眼都觉得身上舒适。 水心玉,产自极北之地的冰髓中,需八品巅峰的高手才能进入采取,堪堪是无价之宝。佩戴者可无病无痛的多活四十年之久,这让黎家有些为难了。 江湖中人有国家情怀的很少,反正自古以来朝廷基本都不管江湖纷争,对西夏并无太大抵触。 “聘礼已到,在下替西夏王打擂,黎家主称呼我苗洛就行了。” “你是苗洛先生?”黎世琛差点把胡子掐掉。 “我就是苗洛,我替西夏王求亲打擂,特来迎娶天医姑娘,既然天医姑娘在大宋只是受气,那么就去西夏当王妃岂不快哉?”苗洛转头看向曾三公子,“曾三公子帮我带句话,告诉你们的狗皇帝,他养父的恩人是西夏王妃!啊哈哈哈!”曾三公子从玉修涯口中得知苗洛是谁,颤抖的应了一声。 鬼斧苗洛? “这可有意思了。”天魔教的执法堂主秦齐枫微微一笑。 鬼斧苗洛,西夏王朝第三高手,五年前去太白山门踢馆,一战成名,七品巅峰级数,风无痕以下一代弟子中无人匹敌,最后风无痕被迫将无痕剑法最后一招传于护剑阁主岳武才将此人击败,岳武因为功力不够强行使用无痕剑法最后一招,经脉受伤严重,需休养三年才能恢复,这还是欠了天香谷的一个人情才换来的结果。 当日苗洛落败,便立下誓言,不破无痕剑法,永不对太白门人动武。 五年来苗洛销声匿迹,有人猜测苗洛死了,也有人认为苗洛破而后立达到了八品掌教级数,可开宗立派的武学宗师,不过今日一见,发现并未到八品级数。 与此同时,另一则劲爆消息让人哑口无言:黎大小姐就是天医容心? “铮——”韩师业枪一横,劲气外放。 “七品!也是七品!”众人惊呼。 “没想到神威堡二弟子都有如此功力,那大弟子又是什么实力?”玉修涯坐在一旁感叹道,“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小子,有点实力,不过敢去西夏闹事,准备受死吧。”苗洛腰间摸出一把小斧子,向韩师业冲了过去。 韩师业深知长枪的优势,一寸长一寸强,手握枪尾,用枪头点出一朵莲花向苗洛刺去,苗洛不骄不躁,躲闪的很到位。 十招下去了,韩师业不禁心里有点发怵,不过随即便将这想法抛之脑后。 “该我了。”苗洛用小斧格了一下枪尖,顺着枪身欺身至韩师业面前,右脚向韩师业小腿勾去,手中斧头直奔韩师业右手腕。 韩师业发现苗洛的攻势奇快无比,而且每一招的攻击角度刁钻的很,将枪这种兵器的弱点了解得太过于透彻,此时,长枪回防不得,斧头就快要削去整只右手,如果此时向后撤力会被苗洛的右脚勾倒,到时候必死无疑。一招,仅仅是一招苗洛就已经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怎么办?怎么办?韩师业脑子不断地在想对策。 放! 当断则断! 韩师业将长枪脱手,整个人一缩向苗洛怀中撞去,苗洛一怔:这小子反应倒挺快。韩师业撞开苗洛,把苗洛撞的气血略微翻涌,不过韩师业的钢枪却被苗洛甩到擂台边缘,隔了四五丈远。 韩师业后撤两步与苗洛拉开距离。可是苗洛会让他走吗? 显然不会,刚让他缴械,自然要穷追猛打。又是两步追了上去,斧头的影子遍布了韩师业全身,让他无从躲闪。 “你跑不掉的。”苗洛大叫一声,斧头挥舞的更快,韩师业无奈后撤,可是再撤就被逼下擂台了。打擂的规矩自古以来谁先下擂台谁就输,韩师业自然不甘心认输,立马下了决心。 “噗嗤——”韩师业当胸硬接了一斧,鲜血直喷,面色瞬间惨白。铁血汉子用来形容此时的韩师业丝毫不过,拼着伤口,左手抓住斧头,又是一阵鲜血流出,右手抓住苗洛的左手,瞬间天龙真气奔苗洛体内而去。 “臣卜木曹!”苗洛痛骂一声,心里很是无语:这小子要玩儿命啊,大家都是七品,虽然我比他年长不少,他也才七品初级,但是神威堡的天龙真气的霸道是众所周知的。 苗洛一瞬间只感到自己的左手被天龙真气冲麻了,不过韩师业更不好受,自己拼内气,还是以弱拼强,尽管天龙真气有一定优势,但是苗洛体内真气的反噬更让他难受,身体的痛楚比苗洛还强。 慌了,这下轮到苗洛慌了:这样拼下去,先死的虽然是韩师业,但是自己也是受不小的伤,在西夏还好说,可这是在大宋啊,西夏第三高手在大宋重伤,他可不认为那些假仁假义的宋人能放过自己。 “嘭——”苗洛引爆体内真气,将天龙真气一瞬间全部驱逐了出去,韩师业早料到他会这样,腰间皮带一抽捆住了苗洛,苗洛身子一轻,被韩师业扯下擂台。是啊,如果不这样做,韩师业背对擂台,就算两人都倒下,苗洛也是倒在擂台上,而他却是在擂台下面。 两败俱伤! 同时出擂台! “你个小王八蛋!”擂台下,苗洛正骑在韩师业腰上,两手捏拳往他胸口上的伤招呼着,“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五年前都没这么丢人过,天龙真气了不起啊,你再来一下试试啊!” 这个场景让所有人发笑,堂堂两个七品高手在招亲擂台下像流氓一样掐架,这可不多见。 黎心児不禁莞尔:“爹,去拉开他们吧,今天到此为止了。” “也好。”黎世琛捏捏胡须,便走至擂台中央,“今日招亲无胜出者,就此作罢,但我黎家依旧愿意拿出一半家产来换取各位手中的奇药,如有此意者,可在襄阳留宿三日后谈判,我已通知各大客栈,各位宾客在襄阳的食宿一律免费。” 苗洛听后起身悻悻地走了,主人都说结束了,也不好再去找事了,韩师业也昏了过去。 正文 第二章 二妹黎心怜 毒医在苗疆 , 翌日 韩师业微微醒来。 “你醒了。”一声动听的嗓音让韩师业转过头去。就瞧见黎心児刚拧过一把毛巾走过来,坐在床头擦拭着韩师业的脸,“我觉得你好奇怪啊?” “奇怪?”韩师业摸不着头脑。 “明明你受了重伤,可是脸上一点也不显病态,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脸皮黑啊。”说完黎心児捂着嘴一个劲儿的笑。 “黎师妹还是挺漂亮的。”韩师业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嘴倒是很甜,不过像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先休息吧。”黎心児也不感冒,若无其事就要走开。 “慢着!”韩师业用手肘撑起身子,叫住了黎心児。 “怎么了,还需要什么吗?”黎心児站在门口望着他。 “这是聘礼,你拿去吧,我继续睡会儿。”黎心児正疑惑,突然韩师业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丢给了黎心児。 “这是?”黎心児打开一看,“水心玉!看不出来啊,韩师兄的本领还真是多呢?”黎心児调侃道。 “哪有,昨天跌下擂台时那苗洛掉了出来的,我见到了,当时没力气说话了,谁想到苗洛直接走了,害得我都没机会还给他。”韩师业躺在床上自顾自的说着。 “真的吗?”黎心児语气拉长了好多,走到韩师业跟前杏眼盯着他。 “真的,我神威堡岂会做那勾当。” “那我姑且信你一次。”说完黎心児趁韩师业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待他反应,立马溜了出去。 韩师业摸摸脸上被亲的地方,一副猪哥相地放鼻子闻闻:“确实香,容貌或许比玲儿差点,不过比玲儿更有女人味儿。”黎心児要是听到这句话,估计会让韩师业再受伤一次。 …… 襄阳城北一处竹林 “怜儿,怜儿!”黎心児在一个竹屋前叫着。 “来了,阿姐。” 竹屋的门慢慢打开。 天仙!里面住着一位天仙! “怜儿,你真的很漂亮,阿姐我好嫉妒啊。”黎心児向妹妹跑过去,抱着她,两个脸蛋在蹭着,感情很要好。 “阿姐,皮都破掉了。”怜儿受不了,每次心児来都会抱着她的脸蹭,她七岁那年突然病倒,黎世琛到处寻访名医,都治不好身上的病,甚至连什么病都没有查出来。后来黎世琛在相国寺外求了三天三夜,住持被感动,让黎世琛将她隐藏在城北的竹林中,并告诉他:让世人都忘记黎二小姐,她才能活命,但也只是活十年,十年之后,一切自有天定。 黎心怜被黎世琛藏到这个竹林后,黎心怜在三天后真的醒来,而且气色不错,黎世琛便又将她带了出来,结果当天黄昏又病倒了。别无他法,黎世琛只能将二女儿藏在这竹林中,一藏便藏了十年。也就在那时候,大女儿心児发誓要救妹妹,到天香谷学医。而黎世琛也不断地做善事,希望能积阴德让二女儿好起来。 或许上天有好生之德,十年间,黎家越做越大,黎世琛也顺利突破到七品之列,大女儿也天香谷得名师传艺,二女儿在竹林里也在没有病倒过,不过黎世琛也不再怀疑老住持的话了,让世人忘记他黎世琛还有一个二女儿。 可是就在一个月前,黎心怜的身体突然一天比一天差,黎世琛想起来相国寺主持的话,便传讯让黎心児回来想办法。 黎心児虽然化名容心,被世人称为天医,更有知情者知晓她是为先帝仁宗续命的恩人,可是对妹妹的病毫无头绪,不得已才出此招亲下策广罗天下英杰求药。 “阿姐!阿姐!”黎心怜发现黎心児发愣了,就在她耳边大叫了两声。 “啊!”黎心児被吓一跳,转头看到妹妹脸上病态的白,心里一阵难受,抓起黎心怜的手。 察觉到了姐姐的异样,黎心怜反倒安慰起姐姐:“没事的,老住持不是说一切自有天定吗?或许我明天就好了呢。” “是吗?”黎心児心底一万个不信,“不说,怜儿,我今天拿了一块玉,特别适合你,你带上去试试看!” 黎心児拿出锦盒,正是那块水心玉,可以用来延年益寿,缓解百病百毒的水心玉。 黎心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块玉,带了起来,只觉得体内有了一丝热量,连力气也大了几分。“姐,这东西很贵吧。”黎心怜知道自己的状态,连这种病都能缓解,这东西的贵重程度可想而知。 “没花钱,这东西人家送的。”黎心児不禁想起韩师业那黝黑的脸。 黎心怜看着黎心児又愣住了,很是诧异,便随口问了一句:“姐夫送的?” “嗯。”黎心児正发呆呢,黎心怜冷不丁的一个问题,黎心児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了,不过黎心児立马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了,“不对,不对,好啊,坏怜儿,你敢欺负我。”黎心児双手齐下挠着妹妹,得亏韩师业那猪哥不在,要不然又得受伤了。 …… 云滇怒河洲 一处山涧 山涧深处有一个山洞,一位青年站在洞口。 “师傅。”青年喊道。 “你来干什么,我不是你师傅,你走吧。”山洞内传出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年岁已高。 “师傅,干娘那边都为我准备妥当了,这次我要去中原看看,或许有机会能到师傅的师门去看看,也是我的师门。”青年继续说道。 “哼——”山洞里就回了一声。 青年见师傅不说话了,便叹了口气,走了。 半刻钟后,山洞里传来抽泣声:“师傅,徒儿对不起你!徒儿对不起你啊!” …… 云滇五毒教 “小师弟,听说你马上就要去中原。”一个胖子搂着青年。 “嗯,这次是我自己向师傅请求去中原的,一是游历,二是去看看干娘。”青年揪着胖子的脸,扯着肉,“不过三师兄,你这是吃啥了?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把把脉?怎么这么胖!” “唉,五年前一场大病,醒来我就成这样了,别提了,刚进五毒教我还想着娶圣女呢,现在,看看就好了。”胖子一脸无奈。 “圣女吗?”青年想到蓝晨,微微一笑,暗想:去跟她也说一声吧。 “掌门在吗,弟子赵跖求见。”说完不待里面答应就开了门。 “蓝圣女也在。”赵跖笑道。 “你怎么来了。”蓝晨似乎有点不欢迎赵跖,八年前掌门跟大家说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还说是个大人物的亲戚。大家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弟弟都欢喜得紧,蓝晨那年才十五岁,掌门看两人年纪相仿,便让他俩一起学艺。 不过三年前掌门突然对赵跖好的有点过分了,蓝晨虽是圣女,但见掌门的次数远不及赵跖,事出反常必有妖,蓝晨也就开始疏远了赵跖,赵跖丝毫不在意,但是蓝晨从赵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压抑。 “跖儿,你来干什么?”五毒掌教问道。 “回掌教,下午我便动身去中原了,特来向掌门和蓝师姐告别。” 五毒掌教丝毫不惊讶:“此去一路小心。” “念在往日情分,还请手下留情。”掌教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谨遵掌教教诲。对了,我房间枕下的东西短时间内应该够用了,掌教尽可放心。”赵跖退出了房间。 “师傅,你为什么对他感觉比对我还好。”蓝晨赌气的跟掌教说道。 “晨儿,”掌教抚摸着蓝晨的脸,“晨儿,苦了你了。”说着说着掌教竟然落下泪来。 …… 饮玉镇 客栈内,赵跖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十三年前。 …… “爹!” 一声孩童的啼哭穿透了整个山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我都已经放弃了啊!”一个中年人声嘶力竭地哭喊。 “不为什么,因为你投错了胎。”一个蒙面人刀一横,身旁的一位老妇人身首异处。 “娘!”中年人已经喊得声音沙哑。 “你可知道你刚杀的是谁?她可是……”中年人悲愤交加。 “你们一家子什么来头我清清楚楚,那又怎样?”走到他妻子的面前,又是一刀。 “啊!”中年人彻底疯了,拿起一把柴刀,胡乱向蒙面人砍去。 蒙面人觉得中年人很聒噪,刀在手上转了三圈,连砍中年人三刀。就见中年人胸前被削去一大块肉,鲜血直喷,喷的蒙面人脸上一阵鲜红。岂料中年人真的疯了,抓住蒙面人的刀,柴刀蹭了蒙面人的脸一下。 蒙面人顿感生气,他堂堂八品高手被一个凡夫俗子砍伤了,一脚踹在中年人腹部,中年人顿感腹部一股巨力,内脏都从嘴里吐了出来。 可是中年人恨,他好恨,恨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恨自己的懦弱当初为什么?更恨这个世界和那个人!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所有的痛苦,家破人亡的惨烈,他只能扑上去狠狠的咬住蒙面人的手臂,狠狠地咬! 人临死前能迸发出多大的能量,蒙面人可是感受到了,顿感一阵钻心的疼痛,又是一脚踹在中年人身上。“嘭——”整面墙都倒塌,中年人飞出墙外。 中年人趴在地上,眼神模糊地看到蒙面人朝着他的孩子走去,“不,不要,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放过他吧。”中年人呢喃着,可是声音太小谁也听不见。 “你敢!”从林中跳出一个老伯。 蒙面人回头看了看,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老伯快步走到中年人身边,关切的问:“撑得住吗嘛?” 中年人用尽最后一口气,朝老伯脸上啐了一口血沫:“虚伪!”说完便真正死去,死不瞑目的死去。 老伯怒火中烧;“你是谁?你可知道这家人是谁?”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奉那个人的命来杀他们的。” “你放屁!”老伯一喝,右手抄起中年人手边的柴刀,脚尖一点,就向蒙面人攻去。 老伯刀舞的飞快,可是蒙面人技高一筹。正瞧这老伯柴刀挡住自己的攻势后,手上劲气喷发,完全就是不顾消耗的打法,蒙面人岂能如他所愿?腰马一沉,左手伸至老伯颈边,就要斩去。老伯也是身经百战,身体反而加速一下子冲到蒙面人眼前,几乎脸对脸。 “喝!” 这手音波功打了蒙面人一个措手不及,脑中一阵混乱,不过反应及时,左手已经回撤横在胸前,老伯的一声大叫消耗更是恐怖,一改之前搏命打法后跳一步,顺便回气。 两人各站一边紧张地对峙着。 “沙沙沙。”林子中传来一阵声响。 “还有别人?”蒙面人一惊,暗想:今日恐怕再无机会了,不过就剩一个孩子,想来翻不出什么浪,就算将来立志复仇,十多年后事情也已经盖棺定论,再无变数了,可以说此次任务已经完成,而且等自己恢复好了之后仍有无数机会来刺杀这个孩子,今天暂且放过他,十多年,长着呢。 一个纵身,蒙面人便翻过这个山涧,在黑夜中没了踪影。 五个呼吸后,林子中又窜出一个人影:“大哥,怎么样?” 老伯见兄弟来了,直接往地上一坐,一身汗显然累的不行。完全不顾消耗的打就是要短时间压制住蒙面人,拖到兄弟来救援,但是自己也吃不消这持久消耗,如果当时蒙面人继续缠斗,自己可能已经在阎王殿了。 “死了,都死了。”老伯一脸颓丧。 “哇——爹——”一个孩子的哭声在火光中响起。 “二弟,快去,还活着。”老伯赶紧催促。 两人很快就找到藏在缸里的孩子,满脸漆黑,眼睛被烟熏得通红,脑袋上的头发也被烫掉了一半,头上还有一个红斑估计也是被烫伤了。 “可怜的孩子。”老伯抱起孩子,因为一直在山里的缘故,孩子虽然七岁了,但也就是外面孩子五岁的大小,没有多少营养。 “二弟,你回去请示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还有,刚刚那个蒙面人说是奉了那个人的命令,你也一并阐明,我先带着孩子出去躲躲,估计那蒙面人可能还会回来。” “恩,好,大哥我先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吧。” …… “爹——”一声喊叫,声音很刺耳,但又让人心疼。 “夫人,那小孩子醒了!”房间里一个侍女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美妇人,身后跟着那两位老伯。 “孩子,你醒了。”美妇坐在床边,抓起孩子的手询问道,“好点了吗?” “我的爹呢?”孩子突然记起那个晚上,那个蒙面人,那个林子,那把火,转头看向老伯,“老伯伯,是你救了我对不对,那你一定能救我爹,我爹在哪儿,还有我娘和奶奶呢?我之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老伯惭愧得低下了头。 “孩子,苦了你了。”美妇抱着孩子,留下了泪。 “孩子,你爹和你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也是我的亲人,他们还让你跟着干娘一起生活。” “干娘?”孩子一脸诧异。 “是啊。”美妇抚摸着孩子的头,“我跟你爹的关系非常好,你没出生的时候你爹娘就同意你认我做干娘了。”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爹娘?为什么要杀?”孩子低着头嘀咕。 美妇忍不住又是一阵泪水:“孩子,你爹娘没死,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真的,干娘不骗你。”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美妇问着。 “我叫赵跖,爹说要叫我踏踏实实做人,便取名叫跖。” “赵跖?”美妇身后的两位老伯听后又是一阵痛心,,看来人家真的放弃了,可是却依旧要斩尽杀绝,难道自古都是这样吗?谁都无法免俗? 赵跖心里堵得慌,哭了一阵又昏了过去。 美妇将身后二人喊到偏厅,行了一礼:“李大哥,李二哥。” “不不不,夫人客气了。”两人顿时侧身去扶住美妇,她的礼天下间可是没几人能承受得了的。 “李大哥,这孩子也是命苦,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于这孩子多接近,两位大哥跟了我近十年了,我们三人像亲兄妹一样,我想收这孩子为义子,你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个什么说法混过去。”美妇真心地问这两兄弟。 “夫人宅心仁厚,我到有个办法。”李二走到门口关上门,“我与大哥早年一心醉武,如今都已年过半百,幸得十年前夫人从仇家手中救了我俩。” 李大跟美妇也是怀念起来,不过更想听听他下面说什么。 “我跟大哥已无心成家,不过没有子嗣却始终是遗憾。”李二的话也让李大点头认同,李二继续说道,“我们对外就说这孩子是我跟李大在外出任务的时候捡到的,夫人高德准许我们将孩子在府上寄养,时间久了夫人也喜欢这孩子便收为义子,给孩子取名为跖,不与人争。” “这主意不错。”李大立马认同了。 “嗯,也只好这样了。”美妇也认同了,“不过这孩子心里创伤太严重,得找个幽静的地方让他静静,这样,暂时现住在我这个庄子,过段时间再说吧。” 就这样赵跖在山庄里住了三年,期间李大李二也只是单人出去接接任务,留下一人陪着赵跖,而他的干娘也会时不时地来看他,不过赵跖觉得干娘每次来的时候都很小心,他年纪小也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只知道干娘不是一般人。 一晃又是一年大雪。 “干娘!”赵跖知道每年的腊月初十美妇都会来看他,而那个时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赵跖老早就起来站在门口等着,不多久就看到李二伯带着干娘过来了。 赵跖扑进美妇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努力回忆着那个记忆深处母亲的怀抱。他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懂,只是,泪已经干了。 “跖儿这么高了,都到我肩膀了。”美妇抿着嘴微微一笑。 “干娘又漂亮了!”赵跖也不假思索地说道。 “什么漂亮啊,明明又老了才对吧。”美妇与赵跖打趣的场景每次都让李二很惊讶,毕竟美妇很少有这种姿态出现在人前了。 庄子很大,可是除了两个一个丫鬟一个管家就剩下李大李二和赵跖三人,一旦李大李二有任务只剩下四人更显冷清了。每年这个时候,丫鬟都会准备一大桌菜。 三人入座。 “干娘,我想跟你说件事儿。”赵跖真切的看着美妇。 美妇第一次看到干儿子这么认真,有些愣神。 “我想出去学本事,将来报答干娘!”赵跖斩钉截铁地说道。 “跖儿,是这里不好吗?”美妇疑惑。 “不,李大伯前些日子找了一个先生,先生告诉我人的三纲五常,更说人要懂得感恩才能成大气候,所以我想出去学本事回报干娘。”赵跖坚定不移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傻孩子,干娘没有指望你报恩,你只要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干娘也就安心了。” “不,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李大伯李二伯经常跟我讲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刀光剑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听得我如痴如醉,而且李大伯还跟我讲李二伯跟隔壁家小翠的故事……” “好你个老匹夫,在孩子面前落我面子是吧!”赵跖话没说完,李二一根筷子运上真气射向李大,李大听到赵跖话说到一半情知不妙,早就起身准备闪开了。 “老匹夫有种你别跑。”李二穷追不舍,院子里顿时雪花飞扬。 “好了,李二哥,快坐下。”美妇看着这俩兄弟哭笑不得,“李大哥你也是,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李二哥的糗事啊。” 李大如大赦一般躲在美妇身旁,李二坐在桌子的对面瞪着李大。 “跖儿真的准备出去吗?”美妇看向赵跖。 “嗯,我都想好了。” “既然这样,干娘就帮你找个好老师。”美妇对着身旁的李大,很是无奈,“李大哥,我看李二哥这气得过段时间了才消,你不如带着跖儿去一趟云滇吧。” 李大高兴极了,正想办法怎么躲他这个二弟呢。 “我待会儿修书一封给云滇五毒掌教,多年前我与她有过一段缘分,便让她教跖儿一些本事吧。”美妇已经确定。 “好是好,只是跖儿就是从……”李大声音越说越小。 是啊,跖儿一家当初就是在云滇的一个山谷里遇难,这几年后再回去恐怕?估计是夫人舍不得跖儿,想让跖儿知难而退,李二心里这样揣摩。 “我就去云滇,先生说,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就要从云滇开始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赵跖的话不容置疑。 …… 赵跖的思绪从记忆中回到现实。 八年了,在五毒学艺已经八年了,赵跖的刻苦是在门派里出了名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掌教的赏识。八年里,赵跖内心的苦闷没有人倾诉。 十三年了,赵跖一家遇难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来,内心的疼痛丝毫不减,他无法对旁人笑,他笑不出来,尤其是在云滇这个地方,恍惚间不禁又想起李大伯、李二伯和干娘。 “去看看爹娘吧。”赵跖起身跃出窗外。 …… 一处山谷中 赵跖站在衣冠冢前,看着那块墓碑。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时间和立墓之人。 赵跖心中苦笑:我连爹娘和奶奶的名字都不记得。 不过这却将他心中恨和愤怒点燃,他不知道仇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仇人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并不重要,他要复仇,他永远也忘不了七岁那年被娘藏在水缸中,娘亲从眼中滴在他额头上的眼泪,那种感觉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尽管娘亲的面容已经记不起来,可是那滴眼泪的炽热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内心。 父亲的无助,父亲的不甘,父亲的呐喊每个晚上都在耳畔响起,他心里也在重复着父亲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你放弃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帮你要回来,我这次去中原就是要将你的名字找到。我要让我们家的仇人——血!债!血!偿!”赵跖咬牙,拳头紧握,面目狰狞。 三日后,赵跖跪在草屋前。 这个草屋是他凭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建造的,很多地方都记不清了,只是一个大概的形状,这个草屋是他所有的童年,这个草屋也封印了他所有的感情。 又是七天后,赵跖睁开眼。慢慢地站了起来。 “爹!娘!奶奶!我走了。希望你们冥冥之中保佑孩儿能报仇雪恨。”赵跖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去一番,我要让全天下都对我赵跖闻声色变,我要让所有人都忌惮我,甚至害怕我!哈哈哈!” “那个蒙面人,还有你口中的那个人,希望你们没死!不,你们肯定没死,因为你们会活的好好的,等着我上门去讨债!哈哈哈哈!” “我虽名为赵跖,但是我这‘跖’,是他人顶上之‘跖’!” 正文 第三章 灵逍出真武 入世寻天魔 , “襄州的云雾是万年不变的,至少这二十多年来没有变化。”灵逍手撑着下巴呢喃着他今早发现的天地至理。 灵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大殿前的张真人的石像头顶上数星星、看云雾,还有吃饭、打坐、睡觉。 灵逍最喜欢的东西就是张真人,准确的说是张真人的石像,更准确地说张真人石像的脑袋,那脑袋又圆又平,刚好够他一屁股。 “哎呀,真舒服,听姑姑说真武大殿是练功的好地方,果然不错。”灵逍在石像头顶上打着哈欠。 “灵逍!!!你又在掌门头上干嘛。” 张真人起早来到大殿,还没坐下呢,就听见有人在大殿外喊了这么一句。顿时脑门儿上满是黑线。 张真人也没有办法,灵逍是文香院重毓的侄子,重毓是谁?应该说是整个真武现有高层里唯一一个女子了,所以啊,没人敢得罪,你要是得罪一下人家不练丹了,自己想办法去。 凝雾丹倒也不是只有女人能练,男人也能炼制,只是效果没有重毓纯阴真气的那么好。不过嘛,你服丹药的时候,一想到这丹药是一个男人的——纯阴-精华0.0你还敢吃吗? 张真人是不敢吃。 全真武都没人吃! 张真人倒也不会去计较什么,那么大的人了,武学宗师,跟一个奶娃娃过不去,丢不起那脸啊。 灵逍就在重毓院主的关照下,有了张真人石像脑袋这个特权。 “啊,陈着师兄,你也起这么早!”灵逍丝毫不在意,打着哈哈。 “你下来,你这是目无尊长,你快从掌门脑袋上下来!”陈着已经语无伦次了,张真人听的是脸越来越黑,直接袖子一摆,去了内殿。 “陈师兄,这可是练功的好地方啊。”灵逍起身指了指石像头顶,“你也来试试。” “你……”陈着被灵逍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也没办法啊,灵逍虽然比他小十多岁,可是重毓师叔对他太好了,什么药都给他吃,两人都是七品初级,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且就算他打得过灵逍,他敢动手吗?一道剑气甩过去,灵逍要是直接跑,岂不是把张真人的头打没了?那样的话他师傅重阳能让他在无涯峰呆一辈子! 陈着也是驴脾气,在石像下面盯着灵逍。 灵逍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直接闭上眼又睡一觉。 “当——当——当——” 三声钟响,这是真武弟子早上集结练剑的时候。 真武讲究道法自然,弟子没有那么多拘束,早上起来大伙儿一起耍两下,然后自己钻研武艺,一上午就这么过去。午时吃饭,未时集体到文香院学《道德经》那些,一直到申时解散,接下来就随你干嘛,不吃饭下山去逛也行,总之在子时前回来就可以。 钟响过后,弟子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广场上,都很有礼貌的对陈着打招呼,陈着理都不理他们,就盯着灵逍。众弟子也见怪不怪,先去站方阵去了。 “陈大师兄,师兄师弟们都等着你给他们领头练剑呢?”灵逍被盯着一脸郁闷,不看他也难受,屁股自然坐不住。 “那你怎么不去站阵练剑啊?”陈着想方设法的想让灵逍下来。 “你忘了,你师父重阳说过六品以上的弟子可以不用上早课。” “什么我师父,重阳真人也是你的师父!”陈着吼道。 重阳真人在真武掌管练功阁,主要负责给弟子们传功解惑,所以陈着说重阳是灵逍师父这话一点没错。不过灵逍有关系啊,他的本事都是重毓真人教他的,所以跟重阳真人一点关系没有,虽然武功路数同根同源,但是教他们的人确实不同。 “我的师傅是我姑姑。”灵逍朝陈着做了一个鬼脸。 “咳——嗯——” 张真人看不下去了,出来笑眯眯的朝灵逍咳嗦了一声。 灵逍一看正主来了,自然不好意思再坐人脑袋上,一个轻身落在张真人面前。 “掌门啊,刚刚我看见有只小鸟在石像头顶上欲行不雅之事,我想上去将那只鸟赶走!”灵逍笑着说。 “是吗?襄州大殿在云端之上,什么鸟能飞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还专门挑石像脑袋行不雅之事?”张真人缓缓说着。 “呃,不对,是石像顶上有几片落叶,我上去打扫了一下。”灵逍谬论。 “真武大殿五十丈方圆内不见一草一木,何来落叶?” “呃——不对,我是想学习姑姑的炼丹之法,将来好为门派做贡献。”灵逍见有一个借口被拆穿,在想一招。 “那你学会了吗?”张真人微摆拂尘。 “快了,快了,昨晚差点就成功了。”灵逍脸红都不红地笑着这说。 “这样啊,那恭喜你了,以后如果你有奖赏凝雾丹的话,就不给你了,你能自己炼,还有啊,你炼得的丹你自己吃吧。”张真人又走回了大殿。 “哈哈哈!”陈着在一旁大是解气。 “唉!”张真人看到灵逍的顽劣,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对手边的道童说,“去把你重箴、重阳、重毓、重明、重逸和重均六位师伯师叔叫来议会。” “是。”道童走了出去。 真武除张梦白掌门外,还有六位高层。 重阳为六人中的大师兄主管练功阁,重箴二师兄主管律令阁,重明排行第三主管丹阁,重均排第四主管无涯峰囚魔狱,专门管治大奸大恶之人,重逸排第五主管逍遥-阁,也是与其他门派对接的人物,重毓主管文香院,文香院是张梦白所创,张梦白以文入武,所以一向贯彻君子之道,认为习武之人仍要有才学的修养,不能一昧的莽撞。 …… 真武偏殿 张真人和六位道士环坐一起。 其中有一个道姑,面色红润,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整个人透着一种慵懒,并未束起道冠,更好像还没睡醒。没人在意,张真人和其他五位对这个小师妹宝贝的很,话都舍不得说重一句,她就是文香院主重毓。 “你们还记得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吗?”张真人问道。 “当年律令阁晴天霹雳,怎么会忘记。”重箴可是当事人,自然忘不掉。 “大道之武量无边,慧中烬下半云闲。移魂补魄天魔子,廿载江湖血夜劫。这是当年的卦象,不知是真是假。”重阳真人想到卦象字面上的意思,不禁有些啧然。 “十八年过去了,我觉得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早作准备为好。”重阳真人身边重明郑重说道,“不光是我们真武一派,所有八荒同门都要做好准备面对这次浩劫。” “可是到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劫难的征兆或是迹象啊?”重逸疑惑了十多年了,还在疑惑。 “那我们就先与唐门说此事如何?毕竟这种事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重均提议倒是不错。 “既然如此,那么重逸你就辛苦一趟去一趟巴蜀。”张真人也认同了先于唐门说此事。 “我觉得有个人比我更适合去巴蜀。”重逸狡猾一笑,“他就是灵逍。” “逸哥哥,对不起。”重毓突然可怜巴巴地对着重逸。 “怎么了?师妹。” “这个月身体不舒服,功力不稳,月中逍遥-阁的那份凝雾丹可能炼不出来了。”重毓很坏,她是舍不得灵逍,自古慈母多败儿,姑姑也一样。 “啊——?”重逸无语,其他四人强压住笑意,脸憋得通红。 “重逸这个提议不错,就让灵逍去吧。”张梦白认定了重逸的想法。 “掌门——”重毓竟然向掌门撒娇,众人一头冷汗。 “重毓,我知道你舍不得灵逍,十几年来大家对灵逍的行事风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年卦象的前两句,大道之武量无边,慧中烬下半云闲。第一句应该是真武,第二句慧中烬下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个灵字,半云闲,人生难得半日闲,逍遥快活似神仙,应该是逍字,我觉得这场劫难中,真武会应在灵逍身上,至于是福是祸我也不得而知,但如果真是灵逍,那么他和天魔子必会有接触,甚至不排除他就是天魔子的情况。” 重毓心里很难受,多年前张真人就和重毓说了这个想法。可是重毓是他哥哥的儿子,也是重毓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真的舍不得灵逍出半点差错。 当年灵逍六岁的时候,村子里爆发了一场瘟疫,这瘟疫来的很突然,灵逍的父亲向真武送讯,希望真武能帮帮他们渡过这场灾难。 重毓直接向张真人诉说此事,不等掌门同意,就把掌门的拂尘抢了过来去了重明的丹阁换丹药下山救人。张真人怕他出事,便让精通药理的重明一同前往。 可是还是差了一步,瘟疫太严重了,整个村子的人十去八九。 重毓赶到家中,发现哥哥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妹”重毓哥哥一边咳嗽一把说话,“孩子被他娘放在水桶里,水桶撒上了熟石灰,不知道瘟疫有没有传染给他,我不行了,帮我好好照顾他。我得去陪你嫂子去了。” “令兄是强行提着这口气等小师妹啊,他放不下孩子。”重明安慰重毓。 重毓在水桶里找到小灵逍,小灵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还抓着熟石灰撒的到处都是,甚是顽劣,不过脸色却苍白的吓人。 重明看孩子情况也不是太好,催促重毓先把孩子带回真武找掌门,自己留下来照顾一下剩余的病人,至少也要控制瘟疫的蔓延。 重毓生怕侄儿出事,披星戴月地赶回真武,让张真人救治。 张梦白内气在小灵逍体内转了一圈,转头对重毓说:“能治,但是代价你得想清楚。”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重毓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跟他是嫡亲关系,血脉相连,将你的气血过渡到孩子的体内帮他进行换血,血气足了,配合药物,自然能将疾病治愈,只是……”张梦白犹豫。 “只是什么?”重毓都快急死了。 “只是虽说他是六岁孩童,但是全身换血对你来讲负担依旧很大,至少有三分之一之数。换血后你存活的几率只有三成,能不能活尚且两说,而且就算活下来以后在武学上就止步七品之巅,永远没有步入八品的机会。”张梦白也不清楚重毓心里的想法。 “我为侄儿换血。”重毓丝毫不犹豫。 “好吧,我先将孩子抱到我那边帮他暂时压住病情,重明回来了一起进行换血治疗,多个人也多一份把握,这几天你回去也准备准备。” …… 整个真武高层都知道这事儿。 小师妹为灵逍付出的太多了。 “下午我们一起去趟文香院吧。”张梦白敲定了此事,重毓也不多说什么了。 午时三刻,很多弟子都提前赶到文香院。 女人不管在哪里都有优势,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文香院的重毓师叔是常住在院内的,真实年纪不小了,但外表看起来的确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所以很多弟子都提前来到文香院,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跑来问重毓,想跟她说说话。 未时了,众弟子都坐在座位上翘首以待。 “师傅?掌门也来了?”众弟子隐隐感觉今天不太对劲。 “灵逍。”重毓对着坐在最后面的侄儿招手,“今天你坐在陈着旁边吧。” “啊?!”灵逍还以为姑姑找他有什么好事儿的,“会不会是今天早上做的太过了,姑姑想教训自己。”心中笃定,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道歉。以往姑姑讲课他都是坐在最后面睡觉的,今天坐最前面可是不敢了。 “今天不上课了,我和几位师兄以及掌门是来给灵逍践行的,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一样,为灵逍践行,明天一早灵逍就会下山了。”重毓平静的说。 “啊——?” “啊——!” 同样的声音不同的语气。 “耶!灵逍终于要走了。” 连陈着在内,除了灵逍所有弟子都欢呼着,甚至中间有两个弟子都不管男女之别,直接抱在一起。 重毓看着这情景,脸上一阵青红,她也知道灵逍顽劣,可是没想到灵逍的人缘这么差。 “姑姑啊,我再也不坐掌门脑袋上了,我以后保证安安分分。”灵逍慌了,还以为姑姑不要他了,跪在地上抱着重毓的腿大哭,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 “灵逍,你撒手,你竟敢抱重毓师叔的腿!”有两个愣头青就上来一人挎着灵逍的一只胳膊将灵逍从重毓腿上拉了下来。 “我抱我姑姑怎么了。”灵逍又到张梦白跟前,“张掌门,张爷爷,张老神仙,我不想离开真武,我以后不坐你头上了好不好。”灵逍还不死心。 张梦白看着灵逍也一顿无语,随即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看着灵逍:“灵逍,你以后就是文香院副院主了。” “啥?”灵逍瞬间眉开眼笑,“我成了副院主,哎呀,吓死我了。”灵逍拍拍心口,故作后怕。 灵逍走到陈着跟前:“小陈,还不叫声院主大人来听听。”陈着心里那个气,不过掌门和师傅师叔们都在这儿,不敢发作。灵逍是小人得志,更加的嚣张跋扈起来。 “掌门,不知灵逍师弟——” “是灵逍副院主!”陈着话还没说完,灵逍立马打岔。 “不知灵逍副——院——主——”陈着是咬着牙把这三个字说出来的,灵逍可不管他,心里舒坦的不行,“不知掌门为何做此决定,如果不能给弟子们一个解释,怕是不能服众。” 陈着这话是说到所有弟子的心里去了。 “灵逍虽然成为副院主,但也只是预备的,需要完成一个任务才行。”重毓声音略有波动,情绪很是不对。 “灵逍的任务便是明日下山寻找天魔子,为两年后的江湖大劫做准备。”张梦白似乎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时候灵逍呢? 灵逍正偷偷的摸到屋子门口,就要出去了。 “唰——”重阳真人大手一挥,一股真气将门关死。 灵逍一看门都关了,跑回来又抱着重毓哭:“姑姑啊,那个什么天魔子的听着就吓人,我怎么找啊,万一他吃人怎么办?我还没给咱家留后呢。”灵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往重毓身上抹。 到底是亲姑姑,重毓一点不嫌弃,还帮灵逍擦着;“逍儿,没事的。” 灵逍一看姑姑说这话,知道姑姑这儿没戏了,立马跳到张梦白众人前,指着众人的鼻子一顿乱骂;“好你们几个老头,天魔子是我这小辈能去接触的嘛?就算我武学天分很高,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七品,更是长得英俊潇洒,但也不能直接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啊。” 掌教和众阁主被说的一阵懵。 “你们几个都是八品了好不好,还有你张老头,你都快九品了吧,你咋不去找天魔子?你们几个每个月都吃我姑姑的真气来练功,现在功力涨了,就不认人了,是不是看我们娘儿俩无亲无故还都是七品好欺负啊?!”灵逍越说越觉得气愤。 “灵逍,你目无尊长,之前对你不问不顾,可你也太放肆了!”律令阁主重箴站起身来,莫大威压直接把灵逍压制的脸色苍白。 “二师兄,还请手下留情。”重毓挡在灵逍面前,为灵逍卸去了那份压力。 “灵逍,你过来。”张梦白倒是没有生气,有的只是一如既往地和蔼,“灵逍,这次你下山是天意,这关系到真武甚至江湖的存亡,你是在真武长大,也不想在两年后门派被毁于一旦吧。” 张梦白的话让灵逍定了下来。 “灵逍,其实十八年前我们就算到了你的存在了。”张梦白这句话让灵逍惊讶地张大了嘴,能塞的下两个鸡蛋。 “十八年前,律令阁天降大火,火熄灭后,留下的讯息就是真武会有一个灵逍的弟子,与天魔子有接触。你陈着师兄也是见证者之一,虽然你俩不对付,但是他的为人你是一清二楚的。” “灵逍师弟,十八年前确有此事。”陈着是个顾大局的人,也对灵逍说。 “灵逍,天魔子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无从得知,不过卦象说了移魂补魄天魔子,那么移魂补魄之人应该就是天魔子了,移魂补魄是传说中仙人的手法。这的确是大海捞针,不过也并不是毫无头绪。”张梦白在十八年里有了自己的推测,“人正常有三魂七魄,移魂补魄之后应该是两魂八魄,此类人本是必死之人,但天魔子应该活了下来。” 众弟子听着掌门的话,不禁入了神,灵逍亦是如此。 “灵逍,你此次出去寻找,困难重重,一是天魔子的身份,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儿,是不是中原人?是不是西域人?我们都不清楚。但是不管什么人,必死不死之人身上阴气重,真武武学对阴气感知较强,而且你体内是你姑姑的纯阴之血,练的也是纯阴真气,真武上下除了你就只有你姑姑能担此重任。二是你虽为七品,但是入世较浅,需在红尘中历练才能更好地找到自己的武道,三吗,你刚不是说还没留后吗?”张梦白的话很有诱惑力。 话已如此,有些事,还得当事人自己想通。 “好了,我们先走吧,留给他们姑侄俩。”张梦白对着身边众人,又对着满屋弟子,“今天先下课吧!” …… 傍晚,灵逍没有坐在张真人石像头上,只是文香院的一个偏房屋顶。 灵逍脑海中想着张真人的话,心里基本是信了,张真人和陈着不至于布这个圈套,他灵逍自认没那个分量让张真人设计害他。 “逍儿,在想什么呢?”重毓坐在灵逍身边。 “姑姑,我只知道我叫灵逍,可是我们姓什么啊?” “我们都来自李家村,都姓李。” “哦,姑姑,这些年灵逍是不是一直在都给你添麻烦,你会不会讨厌灵逍啊。” “傻孩子,你是姑姑唯一的亲人啊。”重毓抱着灵逍说道。 灵逍抓着姑姑的手看到姑姑手腕上一个疤痕,灵逍心里一阵酸楚。这伤痕灵逍手上也有,只是灵逍那时候小,身体长开之后疤痕几乎看不见了。 灵逍用自己手腕上的伤痕对准姑姑的那道,两道伤痕彼此很契合:“姑姑,谢谢你。” “一家人说这些干嘛。”重毓知道灵逍的心思,明天他就走了,这一去真不知道是生是死。 “姑姑,为什么你不找一个道侣呢?”灵逍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重毓脸上一阵羞红,不过旋即就恢复正常。 “当年姑姑给你过血治病,气血亏损的厉害,伤了根本,这么些年一直无法恢复,所以不能动情欲之念,否则气血翻涌,后果不堪设想。”重毓倒是平平无奇,可灵逍心里更加愧疚。 “姑姑,难道张真人也没有办法吗?” “没有!”重毓摇了摇头。 “姑姑,明天我就走了。”重毓毫不意外的看着他,“我不能一直都这样靠着姑姑,我也想靠自己去名扬天下。” 灵逍一直坐到子时,没有说话,就那样坐着。 重毓也是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陪着侄子。 “姑姑,山下你还有惦记的事吗?”灵逍问道。 “惦记的事?”重毓脑子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没有来襄州,也没有认识张梦白,只是一个纯情的山村丫头,“或许有吧,不记得了。”二十年了,有些东西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包括誓言。 又是一夜无话。 卯时三刻,紫气东来。 灵逍在屋顶上将内气运行完最后一圈。 “襄州的云雾是万年不变的,至少这二十年来没有变化。” “今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下那风云变幻的天。” “这次去,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人陪伴。” “这次去,前面是一帆风顺还是惊涛骇浪。” “当我再次站在真武的山脚下,是名扬天下还是穷困潦倒,是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我也不知道。” “这次去,在未知的前路,有没有我的兄弟正在努力?有没有我的爱人还在无知等待?” “我要让这个江湖都知道,我是一名来自真武的弟子,我叫李灵逍!” “那藏在人海中的天魔子,将由我来定义你的生死去从!” 藏剑在背,出了山门。 正文 第四章 灵逍遇毒医 结伴巴蜀行 , “哎呀,好累啊,好想回去啊。” 灵逍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儿带着他走,随便马儿去哪儿,“姑姑,我想你了,张老头,我不坐你脑袋上了,我想回去。” 早上放出的豪言壮语,这还没到一天呢,就被灵逍忘得一干二净了。 “咕咕——”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两声。 “肚子也好饿啊,我想姑姑做的桂花糕了。” “臭马儿,你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 “咕咕咕。”不远处几声鹧鸪飞起。 “啊,不会真的有鬼吧。”灵逍浑身一个激灵。 “嗯?好香。”灵逍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儿。 都说饥饿的人嗅觉十分灵敏,这下终于眼见为实了。 “马儿,你闻到了吗?好香,你快带我去找吃的。”灵逍拍拍马儿的肚皮。 马儿从路边咬起一口青草,鼻子呼哧着热气,仿佛在说:“我不饿啊,而且你说的香味我感觉不到,感觉到了也不喜欢。” …… 树林外的悬崖边,有一个人正在烤东西,有鱼、有兔子、有鸟,竟然还有一条大蟒蛇!那么大的蟒蛇也能烤来吃? 灵逍蹑手蹑脚的偷摸过去,看到烧烤的是一个青年,那青年长得很是俊美,正闭眼养神,也不知睡了没有。从青年身上的气势来看,灵逍觉得这青年也是一个七品高手。这么年轻的七品高手来头肯定不小,不过灵逍却不管他,他只想把鱼、兔子、鸟拿走。至于蛇吗,没吃过,也不敢吃。 “啊,熟了熟了。”灵逍把鱼放到嘴边,吹了两口,就要吃的时候。 “啊,我的牙,疼死我了。”灵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鱼,就剩一根烧烤的棍子,上面还有自己的牙印。 不明有他,灵逍朝青年看去,青年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鱼。 “好男不跟‘女’斗。”灵逍的手又向那只兔子伸去。 “唰——”兔子又被青年用内力卷走了。 “喂,你怎么回事儿。”灵逍很气愤。 “我在吃我自己烤的东西啊?”青年很是无辜。 “你——我——”灵逍理亏,别过头去,不看青年。 这青年就是赵跖,一路北上至巴蜀,便在这悬崖边休息了一晚。 “唉”赵跖对灵逍喊道,“这兔子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吃不吃。”灵逍一听又开心了,“吃吃吃。给我几个兔腿就行了,不多,四五个就好。” “你还真不要脸。”赵跖没好气的说,将兔子分成两半扔了一半过去。 “啊,真香。”灵逍脸皮厚习惯了,一个劲的猛吃。不过吃了没两口,肚子疼得厉害,兔子也不要了,扔在地上,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你是谁家的?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别乱吃吗?”赵跖笑道。 “你是不是下毒了?”灵逍肚子疼得难受,整个脸都扭曲了。 “下了。”赵跖语气平淡,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模样。 “我跟你没仇啊,就算我想吃你烤的东西,可是我一口都没吃到,你干嘛害我啊。呜呜呜,姑姑啊,侄儿出门第一天就没了啊,我想回家!”灵逍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出来,把赵跖吓了一跳。 “你哭啥?又不是没有解药。” “有解药?在哪儿?”灵逍一听有解药,来了神气。 “你把那蛇吃了就能解毒了。”赵跖说完闭上眼睛。 “啊?”灵逍一听要吃蛇,顿时又蔫儿了,“不就是一条蛇吗,我吃。” 灵逍抓着蛇就啃了起来,满嘴的腥味差点把去年吃的桂花糕都吐出来,不过没办法啊。好在吃了四五口之后肚子不痛了,立马把蛇丢了,不啃了。 “啊呀,怎么这么热啊。”灵逍坐了没多久,浑身出汗,便脱去外衣,“不行还是热。”灵逍最后拖得赤膊也还是觉得热。 “你是不是又下毒了。”灵逍对着赵跖吼道。 “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谁家的,你家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吗?”赵跖觉得这个活宝挺有意思,他的毒其实用内功逼一下就出来了,可是这小子偏偏不这么做,真不知道脑子是用来干嘛的。 “好哥哥,求你了,你别玩儿我了行不行。”灵逍一遍拿衣服擦汗,一遍向赵跖恳求。 “唉,算了,放过你了。那边还有一只鸟,吃了就行了。” 灵逍看着那只都烤焦了的鸟,乌黑乌黑的,这是人吃的吗? “再不吃就烧没了。”赵跖补充了一句。 灵逍立马下了决定,抓着那烤的乌黑的鸟,一口咬掉一半。哪有什么肉味,跟吃了一口木炭一样,把这鸟吃完了身上的灼热才退下去。 “你不会在鸟里又下毒了吧?”灵逍转头一想。 “对啊。” 灵逍真的快哭了! 赵跖轻笑:“你到底是谁家的?你家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吗?不过这次不是毒,只是痒痒粉,水里泡泡就行了。” 赵跖刚说完,灵逍身上开始起红点点,瘙痒难忍,灵逍抓起自己的衣服,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噗通”一声钻进下面的河。 “这真的是一个七品高手?”赵跖继续闭目养神,灵逍只是一个小插曲,不用在意,“自己得先在江湖上打出名气,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干娘,另一方面,只有自己的名气大了之后,十三年前的那个蒙面人才会来找自己。而且自己也需要培养自己的班底才行,现在还不知道父亲当初放弃了什么,但是能让八品高手都效命,这东西来头肯定不小,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赵跖笃定了这个计划。 灵逍在河里一直泡到第二天早上,身上的红点才消去,抬头看着悬崖顶,也不知道赵跖走了没有,不过这并不妨碍灵逍恨恨地看着。 “唉,马也丢了,这下怎么办才好。”灵逍叹息,“反正也没有目标。到处转转吧,走的时候姑姑说可以先来唐门找人谈谈天魔子的事儿。可是唐门在哪儿呢?” 灵逍无拘无束惯了,三根大树捆成一个简单的筏子,自己抱着剑往上面一躺,就睡了过去,随便这筏子往哪儿漂。 …… 双月湾的河边 几个妇人正在浣洗。 “你们看!河里是不是有个人啊。”几个妇人顺着说话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是个人啊,是活的还是死的?” “不知道,也看不清楚。”有一个妇人对着码头喊,“船家!河里有个人在漂,你去看看呗。” 码头的蓬头船里,有个老汉戴着斗笠闻言把船摇了过去。 “小伙子?”老汉靠近后看这青年模样清秀,胸口微微起伏,是个活人,“小伙子没事儿吧。” 灵逍觉得有人在叫他,手揉了揉眼睛,阳光有点刺眼,一会儿就适应了,看到一个老汉在船上看着自己:“老汉,没事儿。这是哪儿?” “这里是双月湾。” “双月湾,没听说过。”灵逍摇了摇头,“那你知道唐门怎么走吗?” “唐门啊,知道,就是太高了我们上不去。不过三天后唐门的弟子会到镇上来购买食物,你可以去试试看。”老汉一脸淳朴,不像在骗他。 “三天啊,也行,反正没什么急事儿,就等三天吧。老汉,能先带我去镇上吗?” “好咧。”灵逍轻松跳到船上,老汉晃晃悠悠地向岸边靠过去。 …… 迎宾客栈 迎宾客栈是双月湾最大的客栈,赵跖正在里面吃着午饭。 大门口进来一个青年,背着藏剑,一身道袍,不是灵逍是谁?赵跖余光瞟到他,想起昨晚的事儿,微微一笑。 “好啊,你也在这儿。”灵逍进来就看见赵跖在最里面的一张桌上,径直地跑过去,手一拍桌子大叫道。 客栈一下子安静了,店小二看着灵逍背着一把剑,心想这可能是武林中人,也不敢去管了。 “这位道友,我们之前有见过面吗?”赵跖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吃着东西。 “没有。” 灵逍的回答倒是让赵跖一愣,旋即便想明白了:他昨晚出大糗,自己不好意思承认,立马想到自己说的“你到底是谁家的?你家长辈没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吗?”这句话,还连说三次。 “相见是缘,道友请坐。”赵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并给灵逍倒了一杯茶。客栈众人看没什么事,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看着跟前的茶,灵逍连碰都不敢碰。 “喝吧,没毒,我想下毒的话你现在早躺在地上了。” “我才不是怕你毒,我不渴,不需要喝茶。”死鸭子嘴硬就是现在灵逍的样子。 “不渴,那吃口菜吧,赵跖又把一盘青菜推到灵逍面前。” “我也不饿。”灵逍是真的不敢吃。 “那你就是来投宿的啊。小二,生意来了,这客人是来住店的。”赵跖大喊一声。 “来了!来了!”店小二一听有生意跑得飞快,“客官想住店啊?”小二直奔灵逍,作为一个市井之人,谁是顾客这最基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小二,他是我朋友,刚刚你带我去看的天字二号房不是没人住吗,就给他了,算我头上。”赵跖立马给灵逍做了决定。 灵逍真的想哭,感觉这次出来太不顺了。 “我姓赵,单名一个跖。”赵跖首先介绍了自己。 “李灵逍。”灵逍自己躲不掉赵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过来找他,不过转念又想,既来之则安之,正如他所说,要下毒早下了。索性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昨晚就没吃好。 “李兄真的是好胃口啊。”赵跖丝毫不在意,心想:这家伙虽然笨了点,但是身手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让,倒是值得结交一番。 “李兄,年纪轻轻,身手已至七品高手之列,不知师承何门?” “真武。”灵逍看赵跖真没下毒,较为坦然地说道。 “师承何人?”赵跖一看是八荒同门,追问道。 “赵兄不知道吗?真武弟子都是练功阁重阳真人传道受业解惑,所以我是重阳真人的弟子。”灵逍没有将他的姑姑说出来,直说张梦白下的第一高手重阳真人。 “哦?”赵跖想想也是,“那你得叫哥哥了,我可是五毒教方掌门的关门弟子。” “咳——咳——咳——”灵逍刚喝一口茶,一听这话剧烈咳嗽起来。也不与赵跖较真,上楼去了。 …… 下午,平静的双月湾突然乱了起来。 镇口的牌坊下聚集了一大批人。 “告示啊,林员外出告示了。” “林员外,怎么了,希望他别出什么事儿啊,他人老好的。” “告示:小女病重,不得其因,难明其症,特发此通告,寻天下名医为小女治病,若能治小女之病,林某感激涕零,奉千两白银为谢。”一位老学究眯着眼将告示念了出来。 “生病了啊,找不到原因,也没有什么症结,这是什么病啊,没听过。” “跛郎中,你知道吗?” 跛郎中在这镇上算是有名的了,可他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去林府看过了。 “李兄,下面有热闹看,去不去啊。”赵跖在灵逍房门口问。 没人?一点声音也没有。 赵跖纳了闷不过也不管他。 “你看你看,有人揭告示了!” 灵逍觉得无聊,在镇上转转,看到那张告示,就揭了下来。倒不是灵逍会治病啥的,在他看来,他体内的纯阴真气对女子的好处是甚大的,不管什么疑难杂症,他的真气转一圈基本就差不多了,唐门的人得三天后才来,左右无事,就当发善心了。 赵跖看灵逍揭了告示,也没料到这家伙真的是一刻也不消停。跳下窗来到街上,一把拉住了他;“李兄,你会治病?” “不会!”李灵逍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你也敢接?”赵跖苦笑。 “我觉得能接,去试试看,万一成了呢,再说那么多人失败了,我失败了也没啥丢人的。” 这话倒是得到了众人的理解,人家也没说一定治好啊,于是纷纷簇拥着灵逍往林府赶去。 …… “老爷老爷,有人揭告示了。”林管家跑到大厅。 林员外正在大厅愁眉苦脸,女儿一个月前晕倒了,到现在也没有醒,整个巴蜀的名医几乎快被他请了个遍也无济于事,头发愁白了好多。这时管家说有人揭告示了,喜上心头:“真的,神医在哪儿?” “就在门外,好多人在外面。”林管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快快快,随我出门请神医。”林员外朝院子里的几个杂役招呼了一声。 …… “神医,神医在哪儿?” 林员外走出林府,在人群中寻找着“神医”。 “林老头,这告示是我揭的。”灵逍大大咧咧的,“我是真武的李灵逍,有把握治你女儿的病。” 林员外第一次被人叫做老头儿,心里不悦,不过又听这位是真武的高人,武林人士对老百姓来讲飞檐走壁就是神话一般了,更何况是真武那种大门派,怒气全消:“原来是张真人门下,失敬失敬,里面请。” “怎么所有人都知道张老头啊,真不知道那老头有什么好。”灵逍心里编排了一下张梦白。 灵逍跟着林员外来到一个女子的闺房。 闺房有淡淡的兰花香味,布置得很精致,屋子里的东西很少,妆台上的首饰也并不是太奢华,躺在牙床上的人也仅是淡妆,完完全全是南方姑娘小家碧玉的类型。 灵逍走过去,也不把脉,抓着人姑娘的手就输送纯阴真气。 林员外有些不解,但一想到人家是真武弟子,也不敢多话。 灵逍脑门儿上出了汗,心里奇怪:怎么回事,我的真气怎么转着转着就没有了?刚开始以为是自己控制不当,可是连续三次都没有了,感觉好像被吸收了一样。 半晌,灵逍无奈放弃了。 “林员外,我也无能为力。”灵逍愧疚地向林员外说。 “唉。”林员外倒也不意外。 “林员外,小姐一般喜欢什么花?”赵跖跟着灵逍进来后一直不说话,此刻问了一句。 “小女喜欢兰花。这位是?”林员外看着灵逍,以为只是灵逍的跟班,刚刚没仔细看,现在看起来这青年相貌比灵逍更加俊美,气质也是不俗。 “他是我小弟,昨天我救了他,他死活赖着我不走了。”灵逍脸一点不红。 林员外显然不信,却没没有继续追问。 “那这朵是什么时候的?”赵跖指了指妆台铜镜旁的那盆深粉色的花。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小姐一个月前抱回来的。”丫鬟灵机一闪,“对了,小姐就是在第二天突然晕倒的。” 林员外和灵逍来了兴趣,难不成是这花? “赵老弟,你认为是这花?”灵逍凑到那兰花跟前。 “小心!”赵跖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对着灵逍那个方向扔了出去。 “砰——” 茶杯四分五裂。 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只拇指头大小的漆黑虫子。 “啊!”丫鬟被吓得大叫一声,躲在了林员外的背后。 “这是?”灵逍也被吓了一跳,低头看着那黑色小虫,“这明明是个小乌龟啊。” 这虫子长了一个壳,这壳对这虫子来讲比较笨重,被赵跖用茶被打倒之后翻在妆台上,四只脚从壳里伸出来,张牙舞爪地想要翻过来,模样很搞笑,那样子真的很像一个要翻过身来的乌龟。 “赵跖,这是个什么东西。” “药王蛊。”赵跖倒了杯茶,自己喝了起来。 “药王蛊?那是个什么东西?唉,你别喝了,快说清楚。”灵逍把赵跖手上的茶杯夺了过来。 “我估摸着以你的智商我可能要多费点口舌,所以想喝两口茶再说。”赵跖有拿过两个茶杯,倒上茶,给林员外也倒了一杯。 “药王蛊,这得从这花说起。李兄,这不是兰花,你知道它名字吗?” “不知道,叫什么?”灵逍在赵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一点都不尴尬,这话倒是把林员外憋得一阵咳嗽。 “这叫风雨兰。” “你不是说这不是兰花吗?怎么又叫风雨兰?” “太白还用剑呢,那你为什么是真武的啊?你咋不用刀啊?” “神刀才用刀啊,我干嘛还用刀?”灵逍振振有词。 “这种花不开花的时候跟兰花很像,但是开花了之后,花朵太过密集,与兰花截然不同。”赵跖也不与灵逍在刀剑的事上拉扯,继续刚才的话题。 “风雨兰的风雨二字由来是有一段故事,不过这根小姐病情无关我也不赘述了。” “前朝大医药王孙思邈发现,此花可用来治病,但是必须配合苗疆的蛊毒一道才可以。治病的道理很简单,豢养一蛊毒为母蛊,母蛊平日会寄居在风雨兰的根部,这只母蛊正是如此。母蛊被林小姐抱回来之后,在林小姐体内种植了子蛊。子蛊一旦进入体内,林小姐便会晕倒,不能说是晕倒,应该是身体不听使唤,但是林小姐的思维依旧在。”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咱们说的话林小姐也能听见,而且脑子非常清晰?”灵逍这才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神奇。 “不错!” “女儿啊!”林员外一听女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饱受折磨,心里难受,一把老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随即跪在赵跖和灵逍面前,“两位高人,救救我女儿吧,我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林员外快请起,你这不是折我俩的寿吗。”灵逍赶紧将林员外搀起来。 “林员外,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赵跖看着风雨兰的花骨朵说道,“药王蛊,花开即蛊熟,现在风雨兰并未完全开放,还有转机。” “赵跖,你不是说药王蛊治病的吗?那为什么林小姐会这样?”灵逍想到关键地方了才觉得不对。 “母蛊的确是用来治病的,母蛊会在林小姐体内植入两个子蛊,其中一个子蛊会在当天孵化并吸食林小姐的生机,另一个子蛊会在第二天孵化,吸食由林小姐身体转化后的纯正药力,没有任何杂质的纯正药力。每日子时母蛊会将一个吸收了两天的子蛊吞噬,子蛊的生命力刚好是两天,母蛊轮流种植两种子蛊即可。” 赵跖似乎真的说的有点累,喝了口茶:“由于母蛊体内尽是林小姐的生命力和纯正药力,所以母蛊也很难杀死,当然也不能杀死,一旦杀死,母蛊体内的一切都会消失,那样林小姐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母蛊成熟,让林小姐将母蛊服下,林小姐自然会不药而愈。也正是母蛊体内强大的生命力,它的粪便灌养风雨兰会加速风雨兰开花,花开即蛊熟。” “不过,当年孙思邈发现此方法要救一人必要害一人,有违医道初衷,便将此法销毁,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药王蛊。”赵跖内心也很惊讶。 “那我们现在就等母蛊成熟就行了吧。”林员外听女儿有救了很高兴。 “林员外现在高兴得太早了。”赵跖摇了摇头。 “是啊,林员外,刚刚赵跖说这药王蛊已经被孙思邈亲自销毁,而现在犹存于世,可见豢养母蛊的人来头不小啊,母蛊成熟,也是那豢养之人取蛊之时,一旦林小姐体内的生命力和药力被那人服用,林小姐依旧会……”灵逍倒也不傻,立马想通了个中关键。 “女儿啊。”林员外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女儿床前,老泪纵横。 “既然女儿不能活命,那我就将母蛊烧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林员外下了决定,就要将母蛊投入火盆,不过却被赵跖拉住了。 “林员外,我刚不是说事情还有转机吗。” “大侠,你不是说那人来头不小嘛?” “是又怎样?既然他要用药王蛊来治病,那么我猜那人肯定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得到的药王蛊,他的实力怎么样也无从得知,但是林员外别忘了,这里是巴蜀,这儿不但有我们两个,还有唐门!” “李兄,这几天得麻烦你了,你用纯阴真气渡入林小姐体内,让母蛊养得更肥一点,我们这次不但要争夺母蛊,还要替天行道。如果我估计不错,这风雨兰应该就在五日开完全开花。” “好说。”灵逍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药王蛊的效果逆天,而且所需之人受伤严重,需要他人的生机才能治疗,那么这个是不是必死不死之人?这个人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天魔子啊。 正文 第五章 唐门相助战 大悲赋一式 , 这两天,林员外与灵逍赵跖三人一直躲在闺房内,看到每晚子时,那乌龟状的药王蛊飞到林小姐身上吞噬子蛊并产下相对应的卵,都真正大开眼界。好在灵逍这几天一直都在以纯阴真气帮林小姐调理,林小姐也并未呈现萎靡状。 …… 第三天 “师兄,这次下山要买些什么东西啊?” “师弟啊,你是第一次下山,不过下山可是个美差啊。” “师兄,这话怎么说?” “下山虽然购买一些日常所需,但是我们可有整整两天的时间啊,晚上师兄带你去快活快活。” “真的啊!” “那是,不过到时候你可要管住你这嘴,别乱说?” 这二人是负责这个月下山采购物品的唐门弟子。 “正主来了。”赵跖在迎宾客栈楼上看着两个在集市上大摇大摆的唐门弟子,不过这俩人模样真是搞笑,那个又胖又高的是师弟,又瘦又小的是师兄,两人在集市上很引人注目。 灵逍直接从客房里跳了下去。 “你是谁?”高胖师弟吓了一跳。 “两位可是唐门的师兄师弟?” “是,不知你是?”瘦小师兄不是刚出江湖,看眼前这人气势比自己强,自己是六品中级,那么眼前这人就是六品高级甚至是七品,年级比自己还小,定然来头不小。一看之下就有了门路,拦住了正要说话的师弟。 “赵跖,下来吧。”灵逍对着楼上一喊,赵跖也翻窗而下,“我是真武弟子李灵逍,师承重阳真人,这位是赵跖,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 “原来是八荒同门。”瘦小师兄放下心来,“不知两位找我师兄弟二人何事?” “我俩有要事与唐门相商,我这还有一封重逸师叔的亲笔书信……”灵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突然发现信笺已经皱的的不像样子了,这才想起前几天被赵跖下痒粉跳水解毒的悲剧,连重逸的信都被水打皱了。不过好在里面的字依稀可见。 瘦小师兄将信将疑,心里其实不愿意遇到这两人,这次下山还没开始呢就得回唐门,一来一回半天没了,唉。不过怠慢八荒同门的罪名可不小,只能跟师弟说了一声:“师弟,你先去集市总管那里吧,每个月集市总管都会将必要品备好我们去取就行了。” 高胖师弟便向集市跑去。“两位随我来。”瘦小师兄领着二人原路返回。 三人一路上也不说话,很快来到一处山崖下。 这处山崖很奇怪。 山崖很滑,但是每个两丈就会有一处突起,看起来是用轻功上去,可是这突起是分两边交错向上延伸的,且两侧又是相隔两三丈,受地形影响有基础远到四丈。这可就有难度了。灵逍自认跳到一半是没有问题,可是在第一处四丈处会很吃力,勉强能过去,第二处是绝对过不去了,这不仅仅是长度的问题了,人在用内气的时候,每一次吐纳,每一次张弛都是有节奏的,由于距离的不断变动会导致自身内气使用的幅度忽大忽小,控制力不强的话会直接将自己搞成内气不顺,甚至重伤。 灵逍这正在想办法呢,赵跖直接腿稍弯曲,平地一跳,整个人像飞鸟一般不断地踩住石头借力,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就上了涯顶。 “这么厉害?!”灵逍震惊了。 瘦小师兄也很惊讶,不过想到五毒轻功在中原武林中的名气,也很了然。瘦小师兄的方法就很有唐门特色了,右手袖中一道丝线射出,定在涯壁上的突起处,一用力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左手如法炮制又是一道丝线,依次交替,不一会儿也上了涯顶。 “唐门的傀儡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五毒的轻功果然是当世之最啊。” 涯顶上瘦小师兄和赵跖对于商业互吹这基本功还真是扎实!那灵逍怎么办呢? 灵逍的方法太粗暴了,双手握剑,一道剑气扔了出去,“啪”顿时涯壁上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灵逍正要运气炸第二个洞口,瘦小师兄急忙叫停:“李道兄赶紧住手,你要是再来这几下,这唐门山门就成了人人都能上的了,我这就顺根绳子下去。” 灵逍这才收回了剑,双手借助绳子,微微提气,几个呼吸间也上了涯顶。 “两位在此等候,我这就去通报一声。”说完瘦小师兄便去了主殿。 “赵跖,这地方还真不错,就是门有点高,上不来。”灵逍环顾一周,见这唐门虽处山顶,但是整个大殿浑然一体,建筑技艺至高令人嗟吁。 “确实不错。”赵跖过去的八年都是在五毒教内,虽然五毒教也是在高山之上,但是五毒建筑主要以阁楼、树屋、寨子为主,土石建筑很少,这也的确算是赵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壮观的建筑了。 “两位,里面请。”瘦小师兄不一会儿便出来请两人进大殿。 大殿之上 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大椅上。 “这就是王郅君前辈?”赵跖听过掌教讲的故事,这位老太太是目前唐门辈分最高的人,师承天香谷,而且也是“师傅”的师姐,与神威堡老夫人、天香现传功大长老和绝智轩轩主轩辕十四共五人并称天香五秀,而且王郅君更是五秀之首,实力深不可测。 “见过前辈。”灵逍和赵跖也不敢任性而为,连忙行礼。 “两个都是七品,看来真武、五毒二派年青一代也是如此优秀啊。”王郅君对于这两派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感情,交集不多,只是表面称赞了一声。 赵跖倒是听出了王郅君语气中的平淡,内心略有不快。赵跖内心本就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再加上童年时家中的惨剧,他的自尊感比一般更重,突然有个人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多少不好受。 反倒是灵逍丝毫不在意:“前辈,我们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派与十八年前推衍出不久的将来武林会有一场浩劫,八荒首当其冲,所以邀请唐门能去襄州商谈此事,这是重逸师叔的亲笔信,还请过目。” “说第二件事吧。”王郅君大袖一挥,灵逍手中的信便到了自己手中。 “第二件事还是赵跖说的比较清楚。”灵逍没有反感王郅君的态度,一来两派虽份属八荒,但两派的交情自己还是知根知底的,二来自己说的事当初自己也不信,到现在自己还是不信,连自己都不信,更何况别人?所有人都觉得灵逍的话有些耸人听闻,三吗,人家王郅君也犯不着来讨好两位晚辈。 “前辈,不知您是否听过药王蛊?”赵跖语气略硬,王郅君虽然见识广泛,但是药王蛊这个东西还是自己了解的多。 “药王蛊?”王郅君师承天香,这个传说中的药中之王自己年轻时在野史上看到过,具体怎么样自己记不清了,只知道这个药王蛊是一命换一命的药物,“老身知之甚少,不知五毒教有何见解?” “这老太婆,正眼看一下我会死吗?”赵跖听王郅君只说五毒教而不说自己,心里本来想回一个他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忍了一口气,“药王蛊一个月前在巴蜀出现了。” 王郅君是个老江湖,灵逍和赵跖两个人仅弱冠之年就达到了七品的境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两人初出江湖难免心浮气躁,便在语气上打压了二人一番,希望二人能知晓人外有人的道理。灵逍那二皮脸的个性遇谁都在笑,不过赵跖这个人,王郅君觉得在年轻一辈中比较危险,他整个人锐利的有些过分,所以王郅君觉得他能忍住气也很惊讶。 “双月湾的林员外,他女儿一个月前得到了一盆风雨兰,却不知风雨兰中有人豢养了药王蛊,林小姐中了药王蛊的子蛊,已经昏迷了一个月,我推测明晚子时是风雨兰完全绽放的时间,豢养药王蛊之人会来取蛊。” “药王蛊是前朝孙思邈发现的,中子蛊之人会被吞噬掉生命力,子蛊也会将这股生命力反馈给母蛊,现今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在母蛊成熟的时候让林小姐将母蛊服下,但能豢养药王蛊的人来头定然不小,我俩恐不是对手。” 王郅君听明白了,自己地盘上的大户人家被高人设计陷害,人家把原因查出来了,还准确到明晚子时那个高人会现身,人家提前告知这事儿是来希望唐门能出面将这个高人解决。而且这个林员外王郅君有所耳闻,是双月湾的一个大善人,没有什么架子,受百姓爱戴。对唐门来讲这是好事,平民百姓对武林人士向来看成是洪水猛兽,如果救了双月湾的林大善人一家,那么唐门在巴蜀一带的影响会更进一步。想到这里,王郅君为自己之前的种种有些抱歉。 “两位少侠有如此见识,倒是让老身有些汗颜,来人!带两位少侠去客房休息!好好招待。对于这两件事儿我唐门需考究考究,两位这两天先暂住这里吧。”王郅君说完就向偏殿走去。 …… 偏殿中 “你们有什么看法。”王郅君看向他们三人。 这三人是唐门高层里话语权较大的,唐天纵、唐天英、唐天豪,就是指天纵英豪之意。唐天纵为老大,八品中级境界,其余二人均是八品初级。 “老夫人,我觉得真武所说之事暂可不看,药王蛊应该是真的,您出自天香,而这药王蛊是五毒的人看出来的,应该假不了,而且林小姐昏倒之事我也听弟子们说过。”唐天纵心里一下就有了数。 “我认同大哥的意见,药王蛊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应不遗余力救治林小姐,要的是林员外的影响力,这对唐门的好处是巨大的,而且听夫人您说他两小子是七品,他们没有把握对付应该是七品巅峰,甚至可能是八品高手,也只有这个级别的高手才能弄到药王蛊的豢养方法,而整个唐门七品巅峰以上也才堪堪两掌之数。” “老三,你怎么看?”王郅君看了看唐天豪。 “夫人我就不问了,大哥二哥,我问你,你们觉得真武张真人是什么样的人?”唐天豪一句话就把两个哥哥问住了。 “张真人功参造化,虽然我们兄弟三人与张真人同级均是八品,但我肯定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张真人一合之敌。”唐天豪的话虽涨他人志气,但也确实是现实。张梦白与独孤飞云风无痕是至交好友,独孤飞云或许不不知,但是风无痕是实打实的武学宗师,他传了弟子一招,弟子就用那一招将七品巅峰的苗洛击败,能想到他自身是多么强大,其他不说,唐天纵虽是八品中级,他也能做到一招秒杀七品巅峰,但是他的弟子却没有一个能做到这一点,这就是同为八品的差距。 “张真人说此浩劫将近,那么他却并未召开英雄大会来商议此事,证明他也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但就是这么一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时刻放在心上,足以证明这种事的严重性,天意难料啊。” “既然天意难料,那这事说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唐天英反驳道。 “纵使天意难料,我们也要准备一下。”唐天豪丝毫不退让。 “好了,不要争了,我认同天豪的看法。”王郅君的声音不骄不躁,“天豪,明日你独自去一趟真武,带上拜帖,看一下具体是什么样的。” “是。”唐天豪说完就下去了。 “天英,林员外这件事你去负责,天字一辈中还有唐天娇和唐天华两人是七品,你们三人共同去林府处理此事,务必要救活林小姐。天娇最是年幼,跟了我学了不少药理,让她去也更有把握。” “天纵,浩劫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现在加强对子们的训练,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在这场浩劫中唐门才有一线生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觉得我的大限也快了,或许会应在那场浩劫中。” 唐天纵对老妇人的话深信不疑,下去着手操办去了。 …… 客房内,赵跖和灵逍正在喝茶。 唐天英领着两个女子进门,一个女子显得很沉稳,年龄看上去已过三十,另一个较为年轻,灵逍感觉她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 “两位贤侄,我是唐天英,这两位是天字一辈中的唐天华、唐天娇,主要负责这次林员外一家之事。”唐天英说完对灵逍单独说,“三弟唐天豪已经赶往襄州拜访张真人去了。” “唐前辈。”两人也行了一礼。 “若无它事,两位在此休息即可,明日我等五人便去林府将此贼擒拿。” “小弟弟!你长得好俊哦,我还一个傀儡,你有没有兴趣啊?”唐天娇笑着对赵跖道。 “我体内蛊毒太多,我怕在制作的时候唐小姐会发生意外。” “这样啊,那确实很麻烦,那你呢?”唐天娇又看向灵逍。 “我?还是不要吧,我很丑的。”灵逍佯装紧张。 “真不识逗。”唐天娇就跳着出了门。 一夜无话 翌日未时 赵跖、灵逍五人已在林府 “林员外,麻烦你将府中所有的下人都撤离,到时候有恐伤及无辜。”唐天英在整个巴蜀都是有名字的,知道的人不少,见过的倒不是很多。林员外此时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很震撼。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唐门高人能下山救我小女,我林某感激不尽。” “天华、天娇。你们俩可实现准备一些,这次应付的人至少是七品巅峰,八品也说不定,确保万无一失。” “是,二哥。” “不知两位少侠有什么意见没有?”唐天英虽是八品,但这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对两位后生晚辈依然保持谦逊的态度。 “其他没什么,全凭前辈做主,我这里有几颗丹药,既然那人对药王蛊知晓甚多,难保不会其他药理,我这药吃进去之后可在体内保正三个时辰不融化,而且此药对蛊毒有致命的吸引力,一旦有人中蛊,此丹药可暂做蛊毒的宿主,事后用内力将丹药逼出即可,这样就能防止在打斗时受蛊毒影响。” “嗯,这的确是我没有想到的。”唐天英听赵跖一番话,一身冷汗,这点若不是赵跖点醒,怕是今晚有可能要吃大亏。 赵跖每人分发了一颗,众人各自做准备去了,灵逍回到林小姐闺房内,输送最后一次纯阴真气,保证她身体的活力,以备不时之需。 …… 是夜,子时 整个双月湾都静的可怕。 林员外早就将半个镇子的人都清空,防止无辜之人受伤。 林小姐闺房内,那盆风雨兰无声无息的绽放,完全的绽放! 那些花开的很密,丝毫没有兰花的高傲,簇拥着,“喧闹”着,林员外这些天也知道了那些花开的这么好,完全是女儿的生命力的缘故,看着房内躺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眼里满是担忧。 正在这时,风雨兰一声尖锐的叫声,很刺耳。 “那就是成熟后的母蛊。不好,母蛊要逃!快追上去。”赵跖大叫。 母蛊似乎也知道自己成熟的时候会遭人惦记,它窜向高空,对着茫茫黑夜逃去。 “哈哈哈,林员外,谢谢了。” 黑夜中一声大笑,这必然就是那个豢养药王蛊的人,可是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人竟是八品中级?!! 唐天英本以为自己已经很看得起对手了,结果还是看轻了。 “唐前辈不必惊慌,他虽然是八品中级,但是他却急需药王蛊治伤,一身功力不是巅峰,切不能被他影响心神。”灵逍实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或许也有初出牛犊不怕虎的成分,但这话也给唐天英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心神。 “来者何人?身为武者,不除魔卫道,竟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宵小之辈可敢报上名来?”唐天英嘴上说着,手上射出十五颗追魂钉,在黑夜中划出十五道银光直奔黑衣人而去。 “叮叮叮——”黑衣人知道自己的状态,虽然现在功力大减,但是依旧可以完胜八品初级的唐天英,但他不想恋战,也不能恋战。一把短刀舞的飞起,将追魂钉尽数挡下。 “哈哈,唐门的暗器不过如此。” “是吗,那你再来试试?”这个时候唐天英怎么可能被他一句话就吓住,“天娇天华,一起上。” “暴!雨!梨!花!——” “哗——” 整个黑夜,漫天飞针,数不清的暗器。 在唐天英三人的内力加持下交织成一片银色的光幕。 唐门的绝技暴雨梨花! “拉!”唐天英突然爆喝一声。 六个人!不对,是三人三傀儡,三傀儡也在施放暗器,竟丝毫不比真人的少。暴雨梨花的密度再翻一倍! 灵逍、赵跖在外围看得头皮发麻:这就是唐门,没有任何攻击死角的唐门?只要有丝毫机会就会让你永无翻身之地。 “灵逍,你用剑气骚扰,不可冲进去,暗器无眼。”赵跖对着灵逍说。 “正有此意。” “雕虫小技。”黑衣人见密密麻麻的飞针,丝毫不慌,不知用了什么,众人发现漫天飞针竟无法伤他。 “是磁衣!”赵跖一眼就看出黑衣人的使用方法。 “变!漫天花雨!”唐门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磁石能大幅度降低唐门暗器的杀伤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唐天英是老江湖。 唐天英突然变化。这漫天花雨并不是金属暗器,而是木质暗器,由于木质杀伤力有限,所有要求在用出暗器的同时通过手的动作和内力的推动将暗器进行高速的旋转。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旋转依旧没有足够的杀伤力,那如果木质暗器里面装有火药呢? 飞速的旋转,漫天花雨暗器之间彼此的碰撞造成的大量的热,火药那种东西是一个爆,个个爆,顿时黑衣人周边形成一片火海。 “啊——”黑衣人吃亏,一股强大的劲气迸发出来,将周边的火焰吹散。 “变,金莲葬魂!” 唐天英三人再次变招。 只见唐天英三人每人摸出八根五寸长的钢针,夹于八个指间。 “咻咻咻” 二十四根钢针交汇处一朵巨大的莲花,莲心位置正是那黑衣人。 “欺人太甚!”黑衣人真的不想动手,一动手伤势会变得更加严重,到时就算有了药王蛊能不能治好还是两说,就怕落下不治的病根,可是现在不得不动手,在这样下去就被这三个刺猬玩儿死了。 “大悲赋!!!”黑衣人大叫。 大悲赋? 所有人一惊! 大悲赋可传说中的武学,没人见过什么样子,但是没有人不知道这门武学,唐天英这种老江湖更是闻之色变,“撤!”对着唐天娇和唐天华两人喊道。 “噗——”唐天英一口老血喷出。 哪有什么大悲赋?那黑衣人叫了一声大悲赋之后立马冲出包围圈就要逃出莲花的绞杀圈。唐天英那个气啊,你一个八品武学宗师竟然——竟然这么无耻! “哪里走!”唐天娇驱动傀儡向黑衣人撞过去。 就在傀儡撞到黑衣人的一刹那,唐天娇刚想引爆傀儡,可是黑衣人身形一闪,在傀儡后一手虚抓,抓住了控制傀儡的丝线,手一提,唐天娇便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向黑衣人扯去。 “嘭——” 唐天娇被黑衣人当胸一掌,砸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天娇?”唐天华跟这个妹妹很要好,看到天娇直接不省人事,生死未卜的惨状后,愤怒燃烧了所有的理智。 “住手,天华回来!”唐天英着急,可是唐天华连带着唐天娇的傀儡共三个“人”冲向黑衣人。 “住手!”唐天英赶忙上前抱住又被黑衣人一掌打下的唐天华,两只傀儡被轰的粉碎。 “唐天英,我本无意与唐门结仇,何苦断人生路?”黑衣人现在是这场面的绝对霸主,八品中级底子太厚,就算受伤了,唐天英一个八品初级想杀他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赵跖灵逍二人直接被黑衣人忽视掉了,刚刚两个七品巅峰帮衬都无济于事,现在两个七品初级又有什么用? 唐天英现在已经在想如何带着这两个妹妹逃走了。 正文 第六章 毒医传天下 暗取大悲赋 , 无奈。 如果重来一次,唐天英一定会多叫几个人来,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股悲意,除了他——赵跖。 赵跖看到眼前的八品高手,自己非但没有任何胆怯,心里反而战火激增,他更想看看自己与八品之间的差距有多少,自己与仇人之间的差距还有多少? “前辈!”赵跖对黑衣人说道。 众人看到赵跖对这个草菅人命的大魔头用尊称,有些不解,都以为这位五毒弟子服了软,想委曲求全,连黑衣人这个当事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前辈,你有顾虑吗?”赵跖看到黑衣人犹豫,不免一笑。 “笑话,我有什么顾虑,有屁快放!”黑衣人霸气回应。 “前辈既然能豢养药王蛊,想来在蛊毒上的造诣很深。” “小子,你不用套我话了,你是五毒教我知道,这两个女娃被我打伤的时候我下蛊了,可是我现在没有感觉到蛊毒的存在,应该是你给他们吃了避蛊丹吧。”黑衣人平静地说道。 “不过我看来前辈的蛊毒的造诣很浅,药王蛊或许也是要的别人的也说不定。”赵跖这个人很聪明,真的很聪明,聪明的有些阴险。 “小子,你想激怒我吗?”黑衣人是八品宗师,对自己一身的本事深信不疑,现在赵跖一个后辈竟然质疑自己的能力,这是奇耻大辱,黑衣人显然是已经动了真火。 “怎么?想动手?”赵跖对黑衣人的变化了然于心,“可是这事实啊,要不然我们五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中蛊毒呢?” “那是因为你们都服用了避蛊丹!” “原来是因为避蛊丹啊!”赵跖冷笑,转头看向灵逍,“李兄,你我相识数日,初识时还有很多不愉快,我做的的确过分了些,我赵跖向你道歉。” 灵逍一旁郁闷着,心里着实打不起精神,一个是发现黑衣人身上阴气虽有,但那也是正常水平,完全不像是天魔子,自己找错方向了,二来自己马上就要死了,阻止黑衣人拿药王蛊,虽然自己这方站在了道德的高度上,但是从黑衣人的立场上来看,己方五人是断他生路的不共戴天之敌,断不可能放过自己这群人。想到这儿灵逍不免鄙夷了唐天英一声:还老江湖呢?人家一句大悲赋就吓退了。不过突然赵跖因为前几天下毒的事情道歉,也很奇怪,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兄,能相信我吗?”赵跖看着灵逍。 说实话,灵逍对赵跖没什么好感,一开始的不计较也只是念及着八荒同门之谊,并没其他的渊源。这几天下来两人一没有兴趣上的相同,二也并没有许多谈话,总感觉两人如果就此分开对彼此完全没任何心理上的影响。 此刻赵跖突然说出这话到让灵逍没法回答。 赵跖显然也知道这话很突兀,行走江湖都会有一份戒备的心理。 “我相信你。”灵逍在赵跖疑惑的时候来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好,多谢李兄。现在你逼出你体内的避蛊丹。”赵跖也不矫情。 “好。”灵逍立刻盘坐逼出了避蛊丹。 “前辈!”赵跖转头又看着黑衣人,“小子不才,未习得本教的真传,但是看前辈在蛊毒上的造诣不过尔尔,要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在药王蛊上下的东西。” “你在药王蛊上下了东西?”黑衣人心里一万个不信,“不用再耍什么计谋了,今日你们五个都得死。” “既然前辈不信晚辈的本事,那就此作罢,能拖一个八品高手共死,晚辈心中的成就感还是挺大的。”赵跖真的是艺高人胆大。 人啊,越老越怕死,越强也越怕死,这话一点没错。 黑衣人现在倒是犹豫了。 “这小子来自五毒教,对蛊毒知之定然不少,自己虽为苗疆散人,蛊毒也都是自己靠着前人的经验摸索出来的一点皮毛,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这方面的机会。而且这小子有避蛊丹显然对蛊毒之间的战斗经验甚广。但是如果这小子真的在药王蛊上下了自己不知道的蛊。”黑衣人心里做不下决定。 “看招!”唐天英看黑衣人分神了,暴起发难,带着自己的傀儡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吓了一跳,之前唐天英也只是被自己气得吐了一口血,并无其他伤势,谈话期间调理顺了便发起了攻击。 唐天英刚刚连续的攻击消耗很大,两位妹妹又重伤昏迷,无心恋战,这会儿看黑衣人愣住了在想事情,想攻其不备。 唐天英确实是好算计,这一击落实了黑衣人绝对伤上加伤,定无力与自己争斗。 天随人愿,唐天英这一击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黑衣人身上。 赵跖跟灵逍眼中也是一喜。 “哼——”黑衣人冷笑,身体不但没有后退,反而站在原地将唐天英顶了回去。而唐天英的感觉是自己的内力在黑衣人体内转了一圈突然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而且更为巨大,唐天英显然没有这方面经验,不,应该说当世武林任何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说如果内力未进入他人体内直接被他人挡住并反打回来,这不新鲜,但是内力已经在他人体内转了一圈再回来,这可就是匪夷所思了。 “这是?”唐天英顷刻间重伤,但还是问道? “我说这是大悲赋,你信吗?”黑衣人也不好受,擦掉嘴角的鲜血说道。 “你——”唐天英直接昏了过去,不只是气昏的还是重伤昏的。 “小子,你刚刚就是做这个打算吗?”黑衣人看向赵跖灵逍二人,眼中尽是嘲讽。 “前辈错了,我并没有料到唐前辈会这样做。”赵跖看着黑衣人被同级高手偷袭都没事,反而将偷袭之人打的重伤昏迷,心中震撼难以言喻。 “那就好,你们准备受死吧。”黑衣人被唐天英来了这么一遭,伤势快压制不住了,必须立刻解决此地之事,然后疗伤。 “前辈小心了。”赵志从袖中挥出一片白雾,赵跖见等不了了,就率先发难。 黑衣人驱除这片白雾,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适,又向赵跖杀去。 “前辈,你的足心真的没感觉吗?”赵跖立马说出这句话。 黑衣人倒不是没有感觉,而是他现在不管赵跖做什么,都不会搭理他,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然后去疗伤。 “前辈,中了此毒就算服了药王蛊也没用,因为这毒会在药王蛊入体的一瞬间杀死药王蛊,夺取药王谷的生机。”赵跖连忙大叫。 “滴答——” 赵跖鼻头上一滴汗滴落在地面上。 黑衣人的掌心几乎就顶在赵跖的鼻头。 哪怕在黑夜中,赵跖也能看清黑衣人掌心的纹路。 赵跖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哪怕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在八品面前依旧不堪一击,再一次品尝到了死亡的恐惧,这让赵跖几乎沉淀的心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我要变强!”赵跖内心不断地呐喊。 赵跖后退三步。 “前辈,你中的毒是蛊毒的一种,你能解吗?” “把解药交出来!”黑衣人声色俱厉。 “前辈,你觉得现在这情况我能把解药交给你吗?而且你不是说你的本事很高,你完全可以自己配制解药啊!”赵跖心里终于有了底,现在场上的情形虽然依旧是黑衣人握住了主动权,但是起码自己这边有了搏一搏的筹码了,接下来能不能赢,就看自己的演技能不能炸住黑衣人。 “哼——”黑衣人大手一指,指尖一道黄色的光芒飞进灵逍的口中,灵逍根本没反应过来,那黄色的东西就强行钻进了腹中。 灵逍用力地抠着嗓子眼,希望能将那东西吐出来。 突然灵逍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脸色煞白,口中吐着绿色的血块,对,没错,是绿色的血,还是一块一块的吐着血块儿,模样很吓人。 “僵尸蛊而已。”赵跖指尖也是一道光芒,光芒钻进了灵逍口中,不一会儿灵逍就恢复了正常。 “那这个呢?”黑衣人又是一道红色光芒打进灵逍体内。 灵逍身上的衣物突然自焚起来,而灵逍整个人也是遍体通红,身上也开始不断地起水泡,整个人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 “火蛊的成色确实不错。不过也不难。”赵跖用内气点住灵逍的大穴,一股真气从头顶注入,只见灵逍从头开始发出蓝色的光芒,慢慢地往下延伸,不消片刻,灵逍整个人不再发热,随后蓝色光芒散去,整个人恢复了正常。 “你——”灵逍指着黑衣人正要大骂,哪想黑衣人又是一道光扔进灵逍的嘴里。灵逍惊慌不已。 “这是蛊毒之最天王蛊。”黑衣人用出了他的杀手锏。 “天王蛊,进入人体后会爬向人的头部,过程中整个人的身体会慢慢失去知觉,但是精神会极度亢奋,而且天王蛊是没有解药的。”赵跖不慌不忙地看着灵逍。 “见识真的不错,那你可有解法?” “我并不能解天王蛊。”赵跖也一脸无奈。 “啊,姑姑啊,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灵逍听到赵跖无法解蛊,大哭。 不过在一旁的黑衣人直接傻掉了,抓起灵逍的手臂,内力一探,脸色煞是精彩,一脚把灵逍踹到偏院去了,嘴里还大骂:“你小子,一个男人,练什么纯阴真气,太监吗?” 天王蛊很霸道,但是对一种人没有效果,那就是修炼纯阴真气的人,纯阴真气的人真气属寒,天王蛊受不得一点寒冷。一般来说中蛊之人唯一解法就是先将自己冰封再让纯阴真气的人来救治自己。不过那种寒冷是刺入骨髓的,只有那样才能冻住体内的天王蛊。 那黑衣人也是看到灵逍中了天王蛊之后不仅没事儿,还能哭?这一查才知道灵逍修炼了纯阴真气。 “前辈,你之前做法就是想证明自己的毒功比我高,现在可服?” “你真的在药王蛊里下了其他东西?” 赵跖也不说话,让黑衣人自己瞎捉摸。 “这小子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有所倚仗?现在看来五毒教的蛊毒之法比自己一个散人捣鼓的确实厉害不少。”黑衣人用内力查探着怀里的药王蛊,并没有什么异常,有的只是浓浓的生命力,可是正是没有异常黑衣人才不敢妄动,有异常反而好办了,自己能处理得来,没有异常就证明自己发现不了赵跖在药王蛊里做的手脚。 “前辈查出来了没有?”赵跖知道黑衣人在查探药王蛊,故意激他。 “前辈,马上子时三刻了,药王蛊的生命力外放的厉害,你应该就能看出来了。” “我就等到子时三刻,到时候有你好看。”黑衣人不敢赌,他的命比这小子值钱,如果这小子真的在药王蛊里做了手脚,自己服下去会是怎样?反正子时三刻快到了,等等无所谓。 子时三刻,月亮已经渐渐西移。 黑衣人看到自己怀中的药王蛊大放绿色的光芒。 生机太浓郁了,浓郁到人体不能承受。 “这?”黑衣人傻眼了,没想到赵跖真的做了手脚。药王蛊生机浓郁是不假,可是量过即毒,这么庞大的生机他自问承受不了,会被撑爆。想到这儿不禁庆幸自己没有杀掉赵跖直接服用药王蛊,要不然估计现在已经死了。 “前辈,我只是给你的药王蛊下了点补药而已,没事儿。”赵跖早已料到此景,“你完全可以将药王蛊内的生机剥离在服用即可。” 黑衣人腹诽:生机剥离?我有那本事我至于受伤吗? 不过赵跖心知肚明,药王蛊在灵逍来了之后每到子时三刻会发出绿光,赵跖起初很不理解,后来两天的观察中慢慢地找到了原因:是灵逍。纯阴真气对女子来说是最好的补药,延缓衰老只是最基本的,药王蛊在吞噬林小姐生命力的同时也吞噬了部分灵逍的纯阴真气,每天子时母蛊进食后,三刻钟内会发出绿光,很可能是药王蛊在消化灵逍的纯阴真气,这现象估计当初药王孙思邈也没能发现。 “小子,你有种。”黑衣人不管其他人了,一把抓住赵跖离开双月湾。 灵逍昏迷了一会儿就醒了,来到院内。 黑衣人已经走了,唐天英三人还在昏迷。 灵逍走过去给唐天英渡了一道真气,唐天英才悠悠醒来。 “唐前辈,好点了吗?” “咳咳。”唐天英咳了两口血,“那魔头呢?” “晚辈也不知晓,刚刚我也被打晕了,醒过来发现那魔头跟赵跖都不在院子里了。”灵逍揉揉额头,刚刚黑衣人和赵跖斗蛊自己深受其害啊。 “先等等看吧,对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唐天英问道。 灵逍将自己被下蛊解蛊之事说了一遍,唐天英也不知道赵跖到底有没有在药王蛊里下毒,事先赵跖也并没有说,就先给两个妹妹疗伤去,一切等赵跖的消息再说。 …… 赵跖这边被黑衣人像抓小鸡一样提在手里,黑衣人在丛林里起起跳跳,来到了一个很高的山崖边。 “小子,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 “不用了,我选第二个,你杀了我吧。”赵跖往地上一躺,丝毫不设防,眼睛一闭就要睡觉。 “小子,那我把大悲赋传给你怎么样?” “大悲赋?我没见过,也不需要,而且你真的会大悲赋的话怎么会受伤?还必须要豢养药王蛊来治病?” 黑衣人见这小子油盐不进,也没办法,可是怀里的药王蛊生机太浓郁了,绝不是他能承受的。 赵跖心里很慌,从黑衣人打败唐天英三人的事后就一直都很慌乱,只是现在强撑着,他也大概猜到药王蛊发绿光的原因,只是怕露馅,而且这绿光定不能长久,等想办法才行。所以赵跖看上去闭上眼在睡觉,实则是在想逃生的办法,睁眼的话怕黑衣人读出心思。 “啊——”黑衣人突然大叫。 赵跖被他吓了一跳,睁眼一看,黑衣人裸露着上半身,竟然:黑衣人整个上半身几乎全部溃烂,身上浓浓的血水味,腥臭无比。这是其次,更有的是每一个脓包里都住着一种母蛊。 “他竟然将自己弄成了一个蛊毒人?这是个疯子。”赵跖心里的第一想法。 黑衣人看向赵跖,手上内力一吸,将赵跖吸过来,强大的内力将赵跖压得不能动弹。“既然你不说在药王蛊里做了什么手脚,那么你就去死吧。”黑衣人面目狰狞。 “不好,这黑衣人想让药王蛊现在我体内转一圈,一旦发现自己没有异样,那么黑衣人绝对会第一时间轰杀自己,他现在应该是身上的蛊毒发作难忍,必须要服用药王蛊了。怎么办?” 时间很紧,原本赵跖还想拖上一两个时辰,唐天英他们会醒来再将自己救走,哪想到黑衣人的蛊毒发作这么严重。 只有在危难时候人的潜力才会被挖掘,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更是一个人不遗余力的时候。 “对了!师傅!”赵跖在危难时候想到了办法。 “前辈!你这样万一药效被我吸收太多,药就没用了啊。” “我不在乎了!”黑衣人头发飞舞,将药王蛊强行打入赵跖的体内。 “好胀!”这是赵跖的感觉,他本是无病之人,突然体内涌入这么一大股生机,整个人感觉都变得非常胖。 “嗯?”黑衣人立马察觉到了药王蛊的不对,“哈哈,小子,你竟然是在炸我,这药王蛊一点问题都没有。” “噗——”黑衣人发现药王蛊没有问题,一掌打在赵跖身上,药王蛊被迫又从赵跖体内打出,赵跖同时喷出一口鲜血,顿时萎靡不振。 “受死吧!”赵跖咬牙,从怀里去一颗药丸放入嘴中,拼尽全力在黑衣人吸入药王蛊的一刹那,将自身的内力与黑衣人的内力相接。 黑衣人没想到赵跖身受重伤还能跳来打他,本以为赵跖会在自己吸收药王蛊的时候逃跑,跑到唐门里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赵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动很大胆,黑衣人没有一掌要自己的命,自己本可以强行提一口气逃跑,可是他是赵跖,他的自尊心很强,他容不得任何人看轻自己,包括自己。所以他选择了拼一把,将那枚丹药用内力催化吸收将丹药的药力打入黑衣人内里中。 “哄——”仅仅是一个瞬间,赵跖的内力就被黑衣人摧毁,两人实力相差的太大了!根本没法比较。不过赵跖相信自己成功了,他强撑着还得做最后一步,将身上所有的避蛊丹掏出来撒在地上,之后再也没有力气,向后一倒,开心地昏了过去。 黑衣人起初没感觉,继续吸收着药王蛊的药力。不过不到十个呼吸,眼睛睁得老大:“没了?没了?药王蛊那么庞大的生命力竟然都没了?虽说林小姐是个少女,生命力有限,可是林员外在她女儿昏倒期间喂食的人参、灵芝那些庞大药效的药材数不胜数,那可是最纯正的药力,没有任何杂质的,竟然十个呼吸就没了?” 黑衣人感到这个窘境,吐出一口鲜血,可是黑衣人身上的蛊毒不干了。 黑衣人只是个苗疆散人,一身毒功也是自己身上的那些蛊毒中来的,这些蛊毒平日里寄居体内倒也无事,只是时间长了,黑衣人的生命透支的厉害,又舍不得一身毒功,便豢养药王蛊来夺去他人的生命力,之前都是用一些乞丐来豢养药王蛊,后来发现乞丐体内的杂质太多了,药王蛊吸了成活率太低,便选择了大户人家,恰巧那天在街上抱着风雨兰寻找目标,谁知林小姐自己送上门来将那风雨兰买了回去。本以为这次的药王蛊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谁知道半路杀出灵逍赵跖这两个憨货。 此刻黑衣人体内有部分药王蛊的药力,生命得到复苏,正因为如此,他身上的蛊毒感觉到了宿主生命力的旺盛,加大了吸收力度,黑衣人苦不堪言,感到自己的寿元被这些蛊毒慢慢的吸走,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后悔,黑衣人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什么会炼这样的毒功,害人害己。因为自己毒功的霸道,自己的妻子女儿都被自己害死,他真的后悔了。可是身上的蛊毒一点感情也没有,根本不同情宿主,只顾拼命地吸收生命力来壮大自己。渐渐地,黑衣人眼中失去了神采,不一会儿,黑衣人就成了干尸,整个人的生命能量被蛊毒吸得干干净净,又是半刻钟,黑衣人成了一堆齑粉,有灰色的,有白色的。分钟一堆虫子蠕动着身体,翻扭着,五颜六色的虫子,如果这时候有个人路过,估计能恶心致死,很难想像到黑衣人活着的时候,他的身体是如何承载这么多蛊毒的。 蛊毒看到宿主已死,顿感危机,连忙不断地蠕动寻找新的宿主,这完全是蛊毒虫子的本能。蛊毒发现赵跖这个大活人,立马翻滚着爬向赵跖,准确来说是赵跖身边的避蛊丹。地上早已被赵跖撒满了避蛊丹,蛊毒像说好的一样各自找了一个避蛊丹“住”着。 …… 两个时辰后 赵跖悠悠醒转。 看了看周围,发现地上的避蛊丹几乎全被蛊毒侵占了,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黑衣人当时没被自己吓住? 如果自己的蛊毒技艺不精湛而不能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如果灵逍不是纯阴真气? 如果自己没发现药王蛊与纯阴真气之间的反应? 如果自己当初稍微偷点懒没到七品?任何一个六品巅峰被八品中级打到估计一掌拍扁都是轻的。 如果自己前两天没炼制那颗能抑制药王蛊生命力的药丸? 如果自己没能看透黑衣人已成毒人的本质? 如果自己身上没有足够的避蛊丹?又怎么能在昏迷中抵挡那么多蛊虫的寄宿。 不能,这里任何一个条件只要有一个没有,赵跖他今天就得魂归九幽。太险了,赵跖走到黑衣人的尸体处,虽然已成了齑粉。赵跖挑起黑衣人的衣服,发现那个药王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赵跖的药丸没什么效果,仅仅是限制了药王蛊的活性而已,这是五毒教的一个小把戏,以前刚进五毒的时候,赵跖养的蛊经常被蓝晨儿用药迷得睡着了,一动不动,蛊毒自我保护将功能全部封闭,所以黑衣人不能从药王蛊身上继续吸收药力。 赵跖将黑衣扔到一旁,将药王蛊握在手心,正在这时,一本书从衣服里露出来。赵跖取来一看,登时为自己的幸运捏了一把汗。 大悲赋一式,阴阳相生! “真的有大悲赋,真的是大悲赋?”赵跖整个人呆住了。 “是了,唐天英是八品高手,全力一击定然不会作假,更何况是在偷袭的情况下,哪怕八品巅峰都不敢说毫发无损。可是黑衣人却没受太多影响,看来都是这大悲赋的功劳了。”赵跖终于想通了个中关键。 …… 卯时,月亮已经下去了,天空中再看不到一颗星星,天快亮了。 林府内,唐天娇和唐天华也已经醒了,唐天英回去先将这边的事报告给老夫人,只是林员外脸上惨白一片:药王蛊丢了,黑衣人走了,自己的女儿再也醒不过来了,甚至不久就会离开人世。林员外顿感生无可恋。灵逍依旧在给林小姐输送真气续命。 “灵逍!”赵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灵逍一个闪身来到院中,发现赵跖的脸也白得很,不过脸上却有笑容,忍不住问道:“那黑衣人呢?” “死了!”说着将药王蛊和一颗丹药递给灵逍,“灵逍这是药王蛊,服用药王谷之前先让林小姐吃下这个丹药,我先休息去了。” 赵跖并没有细说,也没有把大悲赋的事情说出去,他不敢说,他也不想说,更不会说,因为他想变强。 “林老头,你女儿有救了!”灵逍朝着林员外叫了一声,就不理睬他,按照赵跖说的将丹药和药王蛊喂给林小姐。 直到晌午,林小姐才睁开眼睛,躺了一个月,突然看到阳光觉得很刺眼,还好屋内光线不是太亮。 “女儿啊!”林员外抱着女儿痛哭。 “爹,辛苦你了。”林小姐这一个多月脑子清醒得很,看着爹找了一个又一个“神医”都无济于事,能想象得到自己爹爹内心的烦闷。 “林小姐醒了。”赵跖跟灵逍也在一旁。 “爹爹这两位是?”林员外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巧儿的地方,巧儿定当万死不辞。”林巧儿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咬着牙撑着身子下床给灵逍二人行了一礼。 “林小姐不必了,只是你的情况暂时还不行。”赵跖补充了一句。 “恩公?这话何解?”林员外一听又着急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药王蛊的药力被黑衣人吸收了不少,所以林小姐体内的生命力已然欠缺了一点,所以林小姐会衰老的比较快。”赵跖说道。 林巧儿听到自己会很快衰老,又垂下头去。 “林小姐别担心,你可以去找真武的重毓真人拜师,重毓真人的纯阴真气能彻底治愈你这病根,而这位李道人也是纯阴真气,看来与重毓真人多少有点关系,此事不是大事。”赵跖说完看着灵逍。 “对对,我可以写一封信,到时候你交给我姑——师姑,对,师姑,我保证她一定收你为徒的。” 林员外彻底放心了,女儿没事,甚至有贵人相助成了真武的弟子,皆大欢喜。 此事过后,赵跖毒医的名声渐渐地从巴蜀传开了。 正文 第七章 西夏国震怒 汉江口伤情 , 西夏王宫 “混账!” 高座之上一魁梧男子怒发冲冠,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王上息怒。”西夏王右手边的一个秀才对国王的震怒一清二楚,不过心里确实不痛不痒地说道。 “息怒?我怎么息怒?”西夏国王是真的发怒了。 “国王,我认为——”此时国王面前还有一人正跪在地上。 “你给我闭嘴!”国王现在真的是状若癫狂。 这跪下之人是苗洛,苗洛此去中原,是为了在招亲擂台上把黎心児替西夏王娶回来,这样可以狠狠地扇大宋一巴掌,可是苗洛一个七品巅峰数年的高手不但被人家七品初级打了个平手,还把国宝水心玉丢了,这下西夏王直接丢脸丢到家了,最关键的是,又是韩师业!韩师业这个名字西夏王恨之入骨,三番两次坏自己好事。 “韩师业!我立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西夏王咆哮,整个王宫仿佛都在颤抖,众下人更是直接跪在地上,不解气,西夏王走到苗洛跟前,一脚把苗洛踹倒在地,指着他鼻子骂,“废物!给我滚!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太白山门,你个废物!” “国师,你笑什么?”西夏王看到国师用折扇挡着,不过脸上明显的笑意还是很刺眼,对于国师西夏王可不敢像对苗洛那样。 西夏国如今的国师是张胜良,或许此人名气不大,但是他父亲是张元,张元可是天下人皆知的人物,虽然是个秀才出身,但是为人功利而且野心极大,在宋朝不受待见,便来到西夏。来西夏的时候自诩李斯在世,要辅佐明君一统天下。而张元的确有真本事,在好水川大败宋军,并题诗嘲讽当朝宰相韩琦,张元的名声是踩着宋人的尸体上传开的。 张胜良为张元独子,对父亲的观点奉若经典,而且此人自负才能比楚汉时期的张良军师更优秀,便以胜良为名。 “王上,你的愤怒无非就是两点,第一点是韩师业,第二点是水心玉,但是这两点可以算作是一点。”张胜良平淡的说。 “哦?国师有何见解?”西夏王来了兴趣。 “这水心玉是韩师业偷得。”张胜良肯定地说,如果韩师业在场也会吓一跳,没想到张胜良这么肯定是自己拿的水心玉。 “国师怎么知道是韩师业偷得?” “这重要吗?”张胜良又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水心玉谁偷的,连苗洛自己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 “你的意思是?”西夏王有点懂了。 “王上想通了?”张胜良自然知道为臣之道,有些事情点拨得差不多了,主子自己领悟比自己说出去,效果要好得多。 “那这事儿具体怎么办?”西夏王还是没有想到好主意。 “此事不难,宋朝仁宗驾崩,英宗继位与太后不和,所以大宋皇宫内部很不稳定,这时候我们一定要向宋朝多次发难,让他们内忧外患,把自己拖垮就行了。”张胜良喝了口茶。 “王上,你可以现在对大宋发出声音,罗列韩师业的几条大罪,让大宋交出他们的新王爷。”张胜良真的毒啊。 “嗯,此计甚好。”西夏王一下子就明白了,先不管水心玉是谁偷的,反正苗洛说是在大宋遗失的,那么就是宋人偷得,我不需要知道究竟是哪个宋人偷的,反正都是韩师业偷的。二来,韩师业随手屠杀别国重要官员,向大宋要个说法,至于脸面吗,那是宋人在乎的东西。 当天,西夏国对外罗列韩师业在西夏犯得十八条大罪,至于什么诱拐良家妇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随谣言传吧,不过有一条很值得人深思,那就是武林人士参与两国之争。 天下武林不成文的规定,朝廷不会参与太多武林纷争,武林人士也不能因为自己武功高强介入战争,这个言论传出去韩师业甚至神威堡都会受到牵连。再加上韩师业在西夏竟然干一些鸡鸣狗盗之事,更会千夫所指。神威堡常年安身燕云,见惯了西夏和宋朝的战斗,就算是堡中有心怀天下的热血青年,但是他们都必须在神威堡除名才能进入朝廷为官,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身不由己。 百姓都是愚昧的,宋朝的百姓更是如此,纷纷对韩师业的“恶性”谴责。 “七天了。”韩师业继续躺在黎府七天了,心里想到那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那个人对自己真的很看重,韩师业心中都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韩师兄,我能进来吗?”门外黎心児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进来吧。” “韩师兄,你还真是悠闲啊。” “怎么了,师妹这是下逐客令啊!”韩师业盯着黎心児。 “韩师兄,请你明白一件事,打擂你还没赢呢!”黎心児被看的不好意思。 “聘礼都收了,还需要打擂吗?” “韩师兄,能跟我说说为什么那天会上台吗?” 黎心児不是那种崇拜英雄的小女生,虽然同为八荒,但是那天在场的八荒同门肯定还有,但偏偏韩师业站了出来。难道真的是为了那一半家产?还是真的喜欢自己?黎心児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韩师业心中的真实想法,而且水心玉对妹妹来说也很重要,至于自己? 黎心児对将来真的嫁入神威堡一点不反感,虽然自己是天医容心,但是现在这个时期医者地位不是太好,而且神威堡老夫人也是自己的同门前辈,更何况韩师业是神威堡二弟子,自己在天香只是一个医道高的弟子,武道上并无建树,嫁给韩师业倒是自己高攀了。 “心児。”韩师业这次没有用尊称,“对于江湖儿女,或许我们俩缘分尚浅,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除了本身的那份喜欢,还掺杂了一份承诺,这个承诺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事关重大,甚至有关你天香谷和整个江湖的动荡,我保证时机一到自会跟你详说。” 黎心児听到这句话,心里其实隐隐不快的,毕竟韩师业有可能受制于那份承诺来喜欢自己,但是韩师业的那句承诺竟然牵扯天香谷的存亡,又让黎心児很惊讶。 要知道,天香门人虽是女子,只有皇甫璇的外家弟子孙兆是男性,但是以医入武的先决条件,让天香很多女子都很漂亮,所以有很多弟子都选择了嫁入其他势力,这就造成了全天下近乎一半的江湖势力都跟天香有牵连,而且是血脉牵连,还有,又有不少江湖人士遭遇病痛来天香谷求医,这让天香谷累积的人情数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如果说八荒只有一个门派能存活,那最大可能是天香,天香是最没有野心的门派,本身没有威胁,而且人脉广啊。 “师兄,真的不能说吗?” “心児,不能说,这件事我一直都在秘密进行,稍有不慎,我怕到时候整个大宋都会陷入空前危机。” “啊——”黎心児不觉得韩师业会骗她,既然他不说,就有不说的道理。 “心児,襄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韩师业连忙转移话题。 “去汉江吧。”黎心児也在天香十年,也想念家乡的汉水之景了。 …… 汉江,长江最大支流,与长江、黄河、淮河并称江淮河汉,自古以来便是南北商人、文人雅客聚会地。从先秦时代开始就有记载:《诗经·周南·汉广》里就有“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楚辞·九章》中也有“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此外,整个民族的起源都是源于汉江。两汉时期,刘邦发迹于汉中,刘秀兴于枣阳,汉人、汉字、汉服种种文化都起源于汉江,黄河是整个华夏的摇篮,那么汉江就是整个汉族的摇篮。 韩师业自幼在燕云长大,这种水泽见过的实在不多,看到汉水的宽广心里头也很震惊,反而黎心児一脸陶醉的模样。 “心児,你说这整个汉江都是你家的?” “这话倒也不错,不过只是码头是,凡是南北水路客商,凡是要经过汉江口,就必须我黎家点头。” “那你家岂不是山大王?专门收买路财的?” “什么山大王,说的这么难听。”黎心児反驳道,“我爹当初弄这么大产业时,我还在天香谷,听我爹说,当时他只是一家码头的老板,而且当时也只有六品的境界,在俗世中这境界很不错了,因此人缘也不错。后来来了一窝水寇,从北方沿着汉水源头来到襄阳,看到这里水路繁华便要当这里的土皇帝。我爹他们自然不干,码头老板便以我爹为首向水寇宣战。” 黎心児一脸自豪的说着,看着这汉江水,眼中尽是情义。 “那后来呢?”韩师业问道。 “后来啊,我爹他们虽然是本土的,但是那群水口异常强大,水寇的大当家已经是七品初级了,官府也不敢管。可是谁想到,我爹在那段期间几乎一天一个步伐,不到一个月,从六品中级跳到了七品,与大当家在前面不远处的汉江口决战。我爹后来赢了他,大当家也被官府抓进了大牢,但是那群小水寇却逃了不少。” “那群小水寇竟然还不安分,各自为营,专门来劫掠往来商家。没办法,大家都尊爹为首,将所有的码头合并,变成一个联盟,我爹就是盟主,我爹专门给各码头负责安全,久而久之,这一方水路黑白两道都响起了我爹的名讳,从那个时候开始黎家在汉江口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南北往来的商船上面只要有黎家的人,水寇就不敢动,要不然就会被劫!” “水寇这么严重,官府就没想过要抓吗?”韩师业很疑惑? “韩师兄,你觉得人心怎么样?”黎心児反问韩师业。 “人心?”韩师业想了想,正要回答,便被黎心児抢过话去。 “人心都是贪婪的,虽然眼下是太平盛世,但是大宋强敌环伺,襄阳城虽处大宋内部,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不会有敌国军打到这里,所以很多人都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来快速积累财富,那些当官的也是这样,不断地欺负百姓获取利益,要不然这些水寇官府一抓就抓了近十年还没抓完。” “那黎老爷为什么不告诫所有水寇汉江口不许作乱?”韩师业渐渐佩服起黎世琛这个人,当官的不作为,自己与强敌斗争了这么多年。 “我也问过我爹,我爹说,这么些年,有一些码头已经暗中与水寇勾结在一起。” “这么无耻?”韩师业讶然。 “所以人心都是贪婪的。而且来往客商随便乱用我爹的名讳运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爹也难辞其咎,所以后来我爹对所有水商说,凡是向经过汉江口的,都可以来黎府报到,黎府查探清楚货物之后,专门派人护送离开汉江。” “是啊,人心!都是贪婪的!令尊如果什么事都要管反而变相触怒了某些官府的利益,唉!”韩师业对于这不争的事实很愤慨,却也无能为力。虽然黎家在汉江口一带算是土皇帝,但是黎家也的确尽责任了,水寇怎么可能除的干净,今天没了,明天又有人落草了。 “心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我有个妹妹。”黎心児决定不再对韩师业隐瞒这件事。 “我知道?” “你知道?” “嗯,那天欧阳辩不是猜出来了吗?” “原来是这样。”黎心児吓一跳,她还以为妹妹被天下人熟知了,原来是那天欧阳辩说的,不过欧阳辩也是猜测而已。 “我妹妹是黎心怜,十年前突然病倒,查不到病因,开封相国寺的住持让爹把妹妹藏起来让世人忘记才能活下去。不过前些日子病情突然复发了,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网罗天下良药。” “那你是因为你妹妹才迫不得已跟我在一起的?”韩师业心里一堵。 “韩师兄我——”黎心児捏着衣角,她自己也认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相识不过几天,如果韩师业当初在擂台胜出也就罢了,但是韩师业与苗洛齐下擂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黎心児自己很糊涂。但是水心玉能延缓妹妹的病,她真的很需要。 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相见是缘,但能不能相伴谁都说不清。 韩师业和黎心児此刻正是如此,江湖儿女,有一个知心的人是毕生财富,可是真的有缘分吗?韩师业本身不也是为了一个黎心児所不知道的承诺才接近黎心児的嘛?黎心児又是为了治好妹妹黎心怜的病接近的韩师业,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着较多的外在因素,他们看不清内心的真实想法,甚至觉得对方都存在着一种很强的功利性。 汉江口的那双背影,明明已经有些靠近,此刻竟开始疏远。 黎心児内心对韩师业不反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义务,在她看来这事儿是两全其美的,自己找一个良人,妹妹的病情起码能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缓解。 不过韩师业的心中更复杂了。那份承诺他不容有失,他也是江湖人,希望江湖没有纷争,他也是宋人,神威堡的风格让他有着浓浓的爱国情怀,所以自己与黎心児是否还是真心?如果当日摆擂台的不是黎心児而是其他天香门人,自己是一定会去帮忙,但是仍然会向她表露内心吗?韩师业也不清楚,或许为了承诺自己依然会向另一个天香弟子表示爱意,也许仅仅为了接近天香。 就这样,韩师业一句话让黎心児无法回答,气氛很是尴尬。 “黎师妹,我早年燕云游历的时候看到过一株草你还记得吗?”韩师业转开话题,不过称呼又变回了黎师妹。 “嗯,寒阳草,你说的是寒阳草。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黎心児对韩师业称呼改变的原因也心知肚明,自己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不会去强求一个男子来喜欢自己,也不会将自己倒贴上去,但是心中对韩师业的好感却是挥之不去的,只是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她多么希望韩师业这时候说一句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七八年前吧,具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燕云沙漠的风沙很大,具体的方位我不记得了,但是大概的位置还是记得住的。”韩师业回忆道。 “三天后怎么样?”黎心児觉得寒阳草很重要,不管还在不在,都要去看看,寒阳草可以使人体内阴阳平衡,如果说水心玉是延缓,那么寒阳草是真的有治愈的可能性。当初擂台下有人说的蟠桃王、九品紫芝,依旧是大补药,根除不了病根,在有了水心玉之后那些药物不是太需要了。 “什么三天?”韩师业没弄明白黎心児说的是什么。 “三天后咱们一起出发去找寒阳草怎么样?”黎心児似乎决定了一般,她也不想与韩师业搞得太僵,“水心玉我已经给我妹妹了,可以撑一段时间,不过相国寺住持说的十年之期到了,一切看天意,但我也得尽最大努力去救治妹妹,不能依赖天做决定,尽可能地找到能治愈美美的一切可能。” “嗯,好……”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韩师业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家仆奔着黎心児来,嘴里喊道,“大小姐,老爷说大事不好,让你们赶紧回去。” “什么事?”黎心児连忙问道。 “老也没有对小的说,直说让你赶紧回去。”家仆气喘吁吁的。 “那就先回去吧。”韩师业也不多话,抓着黎心児就往回赶,黎心児手被韩师业一抓,又不禁乱想起来,还在片刻时间就到了家,思绪便也稳定了。 黎府内 黎世琛正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显得很急躁。 “爹,这么着急找我们回来有什么事?是妹妹又昏倒了吗?”黎心児觉得能让爹这么着急的事应该就是妹妹了。 黎世琛听到女儿当着韩师业的面说怜儿的事,转头看着韩师业,又看看黎心児? “我已经把怜儿的事跟他说了。”黎心児看出了黎世琛的疑惑,连忙解释。 黎世琛听在耳朵里变了味道,黎心怜的事心児第一次跟外人说,难不成他俩关系已经很好了?不禁又开始大量韩师业:这小伙子挺精神,神威堡二弟子,又是皇帝钦封的王爷,虽然自己女儿出落得不如怜儿那般,但也不是庸脂俗粉能比的,不过黎家说到底也只是异界草莽,心児嫁给韩师业倒是有些高攀了。 “爹,你快说什么事?”黎心児哪里不知道黎世琛内心的想法,赶紧催促着爹说事,把这场面带过去。 “哦,对了,不是你妹妹昏倒了,是关于韩少侠的。” “黎伯父抬举小子了,叫我师业就行了。” “那我就叫你贤侄吧。”黎世琛对称呼什么的也不在意,江湖人不拘谨。 “此事还得从韩贤侄逼退西夏兵说起,先坐。”黎世琛让两人坐下。 “韩贤侄数月前孤军深入西夏内部,用文官的性命来威胁西夏王退兵,此事可是天下皆欢,连圣上都龙颜大悦。不过西夏似乎也因为这件事彻底暴怒。五日前宣告天下,定要将韩贤侄碎尸万段。” “啊!”黎府一些下人听到这么严重,惊呼一声。黎世琛看了他们一眼,那些下人低下头,退了出去。 “我当初这样做早就想到了这个后果,这里面有什么问题?”韩师业觉得西夏王的一句狠话不至于将数千里之遥的黎世琛吓到。 “贤侄你有所不知。”黎世琛摆摆手,“西夏王已经知道水心玉是你偷得了。” “啊!”这次惊呼的黎心児,没想到西夏那边的动作这么迅速。 “不仅如此,西夏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怒。更是罗列了贤侄在西夏国所犯的十八条罪状,直接再次兴军十万进犯边境,扬言要大宋交出国宝水心玉和韩贤侄你才能罢休啊。”黎世琛也感到无力。 国太强大了,韩师业现在开始担心起来。 “韩师兄,这回——这回是我黎家连累你了,要不你将水心玉还回去暂解燃眉之急,让大宋有机会斡旋?”黎心児心里满是担忧。 “不必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西夏这次纯粹是针对我来,之前我杀了他们不少文官,几天前又让苗洛失利,西夏王完完全全不想放过我。”韩师业早有料到,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那个任务还没完成。 “那贤侄有何打算?” “黎师妹。”韩师业并未直接回答黎世琛,反而看向黎心児,“三天后,我们一同赶往燕云去寻找寒阳草,等取到寒阳草再说。” “不好了,老爷。”正说着,又有一家仆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又有消息传来,西夏大王说带韩将军人头可到西夏受封并肩王,但是生擒韩将军带到西夏的人可受封平等王,国主不在,可受理一切事务。” “哈哈哈,我这个人头还真值钱啊?”韩师业不怒反笑。 平等王!这可把屋里的人都吓一跳!西夏疯了吗?为了一个韩师业西夏国甘愿送出半壁江山? 对,西夏国疯了,不止西夏国疯了,整个江湖都疯了!整个大宋都疯了!整个天下都疯了!!! 平等王!至高无上的权力,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在外交上连当朝宰相欧阳修、韩琦等人见到你都得行礼,行君主礼!疯了!整个天下都沸腾了。白道黑道,在这至高无上的诱惑面前没有人能免俗,西夏国与神威堡相距并不远,但是到现在神威堡都没有在江湖上发出声音,可见对于这次的事情神威堡选择了沉默,这意味着,神威堡放弃了韩师业,放弃了他们引以为豪的二弟子,只为自保,否则在这场漩涡中神威堡也会永远湮灭。 神威堡放弃了,那么朝廷呢? 朝廷第三天昭告天下:不会交出安湖王。 “哈哈哈。”西夏王当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开怀大笑,“那些宋人也不管了,终于能出这口恶气了,我现在只要静静地等韩师业的人头就行了。” “恭喜王上,韩师业这次必死无疑,无人敢救。” 确实,朝廷的意思是不会交出安湖王,但是并没有说不会放弃安湖王,所以一旦韩师业身陷囹圄,整个大宋将再无一人站在韩师业这边,韩师业这次举世皆敌!得韩师业者得天下! “韩师兄!”黎心児诺诺的哭了,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因为水心玉,让西夏对韩师业大动肝火,整个江湖都再无韩师业的容身之地。 “韩贤侄,我黎家对不起你啊。”黎世琛对着韩师业拜了一礼。 “黎伯父言重了,水心玉只是巧合,那西夏王早已恨我入骨,况且我也不能看先帝的恩人嫁入西夏受辱。”韩师业连将黎世琛拉起来。 “来人。”黎世琛在大堂前喊了一声。 “老爷,我俩在。”说完便有两人翻墙而入,正是六品巅峰的荆棘剑客二人,“老爷,有何吩咐?” “昭告全城,韩师业于后天早晨离开襄阳。”黎世琛吩咐了下去。 黎世琛此举也是舍命陪君子,西夏国放出消息这么久,得到消息早的估计已经在襄阳城外了。黎世琛仅仅是个七品高手,在平时或许能吓住不少人,但现在,他的分量还不够。 黎世琛对外宣布此事,一来给韩师业一个缓冲,也是给神威堡和朝廷一个缓冲,希望他们能及时支援韩师业,二来,虽然有不少人已经在襄阳了,不过他们都跑了一路,身竭力乏,不宜作战,贸然出手有可能为他人做嫁衣,第三吗也是觉得现在这些人黎世琛自认还算压得住,毕竟他才是这里的地头蛇,不过人再多就不好了。 入夜,韩师业接到两封信飞鸽传书。 第一封是神威堡寄来的:业儿,此次遭难,神威堡不便出手,但是堡主实在不忍心看你出事,已经让玲儿过去助你一臂之力,希望你能尽快平安回到燕云,我们在燕云就不惧任何人,一切珍重。 第二封是朝廷传来的:贤弟,你孤身深入西夏为大宋解围,建立不世之功勖,但此次西夏国主的筹码太大,连带大宋内部都有不少叛乱突起。我已安排亲信打通襄阳到燕云的关卡,望弟一切安好。 韩师业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次回燕云的茫茫途中,艰难重重,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能收到这两封信,韩师业已是莫大慰藉。 襄州真武大殿 “掌门,这次的事你看?”重阳真人听弟子说了此事便到大殿汇报给掌门。 “重逸,你思维一向活跃,你怎么看?”张真人反而看向重逸。 “掌门,我觉得此事应该与所谓的天魔子有关。”重逸想了想。 真武众人对天魔子动乱江湖的预言信七疑三,只有重箴是坚信不疑:“师弟你的意思是是天魔子导演了这件事?” “不一定是天魔子导演的,但一定跟天魔子有关!” “你这么确定?”重阳真人也不禁怀疑了。 “我也是推测罢了,但是不管是不是天魔子,这场动乱必须要阻止,因为这件事就是一根引线,不管西夏是有心还是无心,都将中原武林这桶火药引爆了。”重逸担忧地说。 “师兄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借此机会清洗江湖?”重毓听出来了。 “不错,过去十年里,江湖太过于平静,前些日子,韩琦宰相发难医者导致天香谷自危,灵逍在巴蜀传来消息前朝药王蛊现世,我还听说大悲赋出现在巴蜀,而且这事你可以跟你徒弟林巧儿验证。” “嗯。”张真人点点头,“不但如此,朝廷那边一直都没有平静,此刻西夏再次出兵进犯,神威堡都可能付之一炬。而且这十年里多少恩仇?或许都将在这段时间内一起算了。” 张梦白看着远方的云雾:“灵逍,真武之劫应在你身上,辛苦你了。” …… 云滇五毒教 “师傅,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圣女蓝晨坐在掌教身旁问着。 “孩子,有些事情我不敢跟你讲,有些人的名字注定要流传天下。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掌教想起了那天的噩梦。 巴蜀迎宾客栈 灵逍赵跖正在吃晚饭,听到不少桌上都在谈论此事。 “赵跖,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听说神威堡都不敢保他们的二弟子。” “李兄,经过之前的事,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或许明天我就要离开,你接下来要去哪儿?”赵跖故意不答灵逍的问题。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是个机会,很大的机会,不过这件事他必须得跟干娘商量,如果能得到两位伯伯的帮助就更好了。 “我接下来继续去寻找天魔子,不过反正也没有头绪,就到那个襄阳去看看吧。”灵逍到底没有包袱,想法很简单。 山庄内 一美妇正在与两位老人,人活七十古来稀,这两位年近花甲,但是眼光却比青年人都闪烁。八年过去了,美妇的皱纹明显多了不少,但是气质却更胜从前,让人望而生畏。 “两位哥哥,此事怎么看?” “夫人,西夏那个破王没什么好的,不过这倒是跖儿的一个机会。这些年你也不好过啊。”李大说道。 “唉,前些日子的事情都知道吗?我很生气。”美妇杏目怒睁,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只是跖儿他真的合适吗?对跖儿我本就是为了完成那个人的心愿罢了,现在看来,只能下狠招了。” …… 从黎世琛放出那句话的时候,江湖,平静了十年的江湖,又开始了暗潮。 正文 第八章 随君战襄阳 无悔共黄泉(上) , 襄阳的城楼使用大块大块的青石堆砌而成,显得沉重,在寂静的晨光中犹如一个巨兽匍匐着,令人生畏。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不急不慢的马蹄声从城门深处传来。 韩师业面焕容光,银枪在背,骑马至距城门十丈处停下,环顾四周:“都出来吧,准备了两天了。” 可是四周却无人应答。 “怎么?都不敢出来?西夏可是给的平等王的封号,地位可是堪比当今圣上,这么大的权势没人有想法吗?”韩师业自言自语,可是依旧没人应答。 “既然你们这么客气!”韩师业跳下马,来到一个草堆前,“那我就先告辞了。”嘴上这么说,可韩师业的长枪信手扎进了左前方三丈处。 “叮——”长枪还未扎进去就被一股大力挑了回来。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也不在乎你是谁!但是要拿我韩师业的人头,就怕你们的分量还不够。”韩师业抓住弹回来的长枪,话音一落,左小腿用力点地,整个人迅速向弹枪之人撞过去。 一阵兵器的撞击声伴随着火花,眨眼间韩师业便与那人交手了十招,韩师业在十招里摸清了对手的招数,冷笑一声,提起一道狂龙真气运在手上,左手捏住枪身下半部分,右手托住枪尾,整个人瞬间精气神三位一体,用枪尖于虚空中点出一道金色巨龙,猛地向那人攻去。 “小子欺人太甚!”那人一看架势不小,提气便要抵挡,岂料巨龙劲气来的太迅速,虽然手上短剑将枪头格歪了,但是长枪来势汹汹,不得已侧过身来收住身体上的要害。 韩师业可不管那么多,运着那条巨龙劲气一个劲儿的冲,冲到那人胸前,谁想枪头被他打偏了,而且他也早已经侧身,长枪惊而又险穿过那人的衣服。 “嘶——”那人明显感觉到胸前被巨龙撕掉了一大块肉,痛的吸冷气,强压痛觉,想抓住长枪顺着枪杆攻向韩师业。 韩师业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即时两手互换位置,右手横着一用力,只听见“啪”的一声,整个枪的前半部分狠狠地抽在那人胸前,顿时鲜血四溢,将那人抽飞好远。 强势!仅仅十几招就将同为七品初级的击败! 韩师业是神威二弟子,七品高手之列,十天前被众人知晓与苗洛平手,不过不少人还知道韩师业是绝对的下风,这让韩师业在众人心中打了一个折扣,觉得神威堡的二弟子并不是很强。 可今天,十五招内把同级高手打得昏死过去,这才让人记起韩师业依旧是个强悍的人,那苗洛可是在七品巅峰近十年了,也还是跟韩师业在擂台上被韩师业逼了个平局。可是有苗洛那样身手的人又有多少呢?是有不少,但也不多了,八品高手基本都是有脸的,而且也不是单纯的权力所能驱使的。 韩师业一上来就用了自身狂龙真气的霸道,将一个七品高手击败,这是他刻意为之,只有示敌以强,那么接下来他才能在回燕云的路上震慑一些人,至少可以免除一些宵小之辈的觊觎。 “哈哈哈,不错,真不错。”官道旁的林子里飘下来一个人。 “是啊,的确很强,难怪这么值钱。哈哈哈。”又有一人从水下跳上岸。 “既然神威堡的人这么强,我若是单打独斗,就是不尊重神威堡了,我这散人可惹不起神威堡。”襄阳城楼上一位混进守城官兵中人也下来了。 “三个人,两个七品中级,一个七品初级。你们是一起的?”韩师业抱着长枪看着眼前三人,也在默默地回气修整,刚刚那战自己消耗也很大。 “算是吧,我们前天刚认识。”正中间的那个七品说道。 “我一个人不够分啊。”韩师业笑道。 “那是我们的事了,不劳韩少侠费心。” 韩师业看着这三人都是蒙着面,也猜不出他们的来路,不过这却让韩师业一喜:虽然朝廷和神威堡没有正面说要帮助自己渡过这次难关,但是来截杀自己的人断然不敢真面目示人,否则会遭到无休止的报复,那样得不偿失,而且自己虽然处在漩涡中心,但是那群觊觎自己人头的人,除非是亲兄弟,不对,这个时候亲兄弟都可以舍弃,黑吃黑在正常不过,看来自己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这样,反正西夏王说活的更值钱,那这样好了。”韩师业把枪竖直插在地上,“我不反抗,你们点我穴我就不能动了,这样你们再分。” ???? 周边除了眼前三人和韩师业打昏的那人,还有不少要截杀韩师业,他们没有选择先出手,而是先静观其变。正如韩师业所想的一样,在襄阳城口就抓住韩师业绝不是一件好事,反而自己会变成众矢之的,从城北开始一直北上的这段距离,是韩师业与众人的博弈,也是觊觎王位那群人的博弈,黑吃黑是绝对会发生的。 可是眼前怎么解释?韩师业直接束以待毙?这话放在平时说出去,打死都不相信韩师业是这种孬种! “他这什么意思?”那个七品初级问另外两人。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他让我们点穴,那我们将计就计。” “嗯,也好,限制住他,我们三人的小团队制住他之后立马撤,此地不宜久留。” “好,那我去点穴。”那个七品初级说完缓缓地向韩师业走过去,防守姿势全开,这样即便韩师业发难也能全身而退,不过那样子在韩师业眼里甚是鄙夷,半点也瞧不起这个七品高手。 七品初级的手指作剑状,就要点穴,韩师业突然暴起,浑身狂龙真气呼呼作响,宛若龙吟,聚气于掌,结结实实的拍在那个七品初级的高手身上。 “我就知道你会使诈,一起上!先废了他。”那个七品初级本就是以防守姿态接近的韩师业,虽然韩师业这一掌的确霸道,可是杀伤有限,那七品初级高手也仅仅是一阵气血翻涌,面色有些发白,并无内伤。 另外两个七品中级见此瞬间运气,可是韩师业又说:“三位,刚刚我只是想对还没出来的人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咱们四个不是一伙儿的,我仍然会让你们点穴,不过你们要是真想杀我,我可就还手了,到时候你们三人就算抓了我还会有逃离此地的可能性吗?” 三人刚要出手,听到韩师业这番话有刹住了。 “怎么办,这小子是咬定这一路会黑吃黑了,咱们跟他干起来什么好处都没有。万一暴露了身份,万劫不复的反而是我们了。” “一起上,点住他的大穴,就算他发难也只能针对一人出手,到时候另外两人制住他绰绰有余。”另外两人便同意此观点。 这次三人一起上,靠近韩师业跟前,韩师业运起心法,三人能明显觉察到韩师业体内狂龙真气的霸道之感。其中一个七品中级不疑有他,直接点住韩师业任督二脉,让他内气不能行走冲穴,同时点住了关节几处大穴,让韩师业不能移动。 “速度,走!”三人一看韩师业被点住了,立马反应过来想抓着韩师业离开此地,此时不走,再也走不了了。 “哟,这不是悯霜剑路南中路兄吗?这么急着想去哪儿啊?” 只见官道上突兀的出现一顶轿子,又如鬼魅一般眨眼就来到众人跟前。 三人看到立马就来人了,不免一丝惊讶,不过也很正常,此地还有很多人依旧在暗处,本以为自己三人在人数上有一些优势,至少能让一些人退让,错开此时,三人有办法短暂的消失在世人眼中。 “花间鬼段无仇,你来干什么?”路南中就是其中一个七品中级,眼见被人叫破身份,就把蒙面摘下,再藏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呵呵呵,路兄,你这话好生分啊,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段无仇也是七品中级,面对对面三人丝毫不怯,就是因为段无仇抬轿的那四位蒙面女人,段无仇之所以被叫做花间鬼也是因为那四个女人,四女都是六品巅峰的境界,但是段无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套花魂阵让四女练合击之术,就算是七品高级也讨不了好,再加上段无仇自身,这五人的战力足可以将一般的七品巅峰比下去了。 “大哥怎么办?”七品初级对于段无仇心里发怵得很。 “听说悯霜剑五年前有了结拜兄弟,想来就是这两位吧,你们说前天刚认识也只是障眼法罢了,骗我不得。”段无仇坐在轿子里笑容满满,似乎已经吃定了路南中三人。 “哈哈,真热闹啊,我也来玩玩怎样?”一阵豪爽的笑声冲进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应声而落。 仓木蛟钟岁,这可是实打实的七品高级,论单人修为是现场最高的。 “木兄,水兄,来了就下来吧。”钟岁对着高空大喊。 “唉。”两声叹气,又有两人翩然而至,与钟岁大汉形象不同,这两位端的是翩翩公子形象,两人一个青衣一个白衣,一左一右站在钟岁身边。 “无色水水空楼,风萧木木河州。” 水空楼、木河州和钟岁三人可是一代传奇,三人均是七品高级,是与苗洛同时代的人物,三人喜怒无常,邪得很,看来这次也受不住西夏的诱惑啊。 “幸好他们向来不和。”段无仇暗暗想到,面对一人段无仇没有压力,两人也只是略微胶着,但也会取胜,三人的话,段无仇也只是堪堪自保而已。 与段无仇相反,路南中这边彻底没了底气,自己三人加起来也只能是从段无仇那边自保,若是钟岁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便足以抵挡他们两个中级一个初级的联手,现在路南中也跟段无仇一样的想法,希望钟岁三人各自为战。 韩师业被点穴了,不能动弹,倒也是想看看这场戏他们会怎么唱下去。 “钟岁,我们俩不想趟这趟浑水,不过既然你开出了价码,倒不是不能帮你,希望你别赖账就行了。”水空楼平静的说。 “他们三个人竟然联合在了一起?”段无仇和路南中很惊讶,彼此对望一眼,便已达成约定,现在只有双方合作才行,要不然今天这场博弈就是钟岁他们稳赢了。要知道钟岁他们都是七品高级,三人合力连巅峰的苗洛也挡不住。 “弱者总是习惯抱在一起,以为这样就很安全。”木河州对段无仇两方的打算一点不奇怪。 “是啊,钟兄,我跟木头帮你拦住段无仇,你自己一个人解决路南中他们吧。”水空楼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好。水兄爽快。”钟岁笑罢便几个闪步来到路南中三人面前。 “钟岁,你虽是七品高级,但我三人连手你也要掂量掂量!”路南中几时受过这种气,像货物一样挑挑拣拣。 “行啊,要不要我用一只手来掂量掂量。”钟岁这嘴是真能得罪人啊。 路南中气炸了,对这两个兄弟打了个手势,三人一起向钟岁扑过去。 段无仇那边被水空楼和木河州挡住过不来,也是着急,一旦路南中被钟岁打败,那么段无仇今天万万讨不了好了,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打,要么走,可是你甘心走吗?韩师业全身的关节大穴被点,任督二脉被封,虽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是他现在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的,只要拼一把,就能在西夏国封王拜相,哪怕只是带韩师业的人头。 水空楼和木河州两人都是不着急,他们挡住段无仇就行了,说实话他俩加一起面对段无仇引导的花魂阵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别看他们都比段无仇高一个等级,可阵法这东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索性与段无仇耗着,钟岁那边一结束段无仇自然也得死。 在他们的认知里,高一个等级不管是内力还是外功,都会强上两到三倍,钟岁那边就是这样,路南中三人两个中级一个初级剑舞的飞起,就是拿不下钟岁,耗下去钟岁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不能等了,路南中输得时候,也是自己输得时候。”段无仇暗下决定。 “阵起!”段无仇大喝一声,抬轿的四位蒙面女子按四个方向包围住了水空楼和木河州。 花开花落无人顾, 魂破九幽斥天诛。 剑起残梦除君道, 阵中神鬼各殊途。 “花魂剑阵!” 段无仇从轿子里飞出,背上三把青釭剑,顺手掏出左右两把。 “喝!”清脆的声音,四位女子分三路攻向水空楼两人,瞬间水空楼木河州四面皆敌。 段无仇两手将剑掷出射向水空楼两人,拔出背后最后一把剑冲向两人中央先杀向水空楼。水空楼刚躲完两位女子和段无仇的掷剑,就瞧见段无仇杀至眼前,正想一鼓作气拿下他,可是段无仇足点剑柄,另一只脚将地上一把剑踢出向木河州飞去,同时手上的剑与水空楼过了两招,整个人也横了过来。 “唰唰——”木河州连躲三次攻击又看见一把剑朝自己飞来,旧力未去新力未提,整个人强运真气,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可饶是这样依旧在脖颈上留下淡淡血痕。 段无仇的花魂剑阵威力仅只于此吗?当然不是。 周边四位蒙面女子在接到段无仇踢出来的飞剑后,抓住剑柄一转身向木河州劈去,一圈旋转的最后时刻,又将段无仇踢过来的剑掷向对面,于是东西两位女子合用三把剑,两把握手对敌,一把来回投掷。段无仇也没有闲着,将地上另一把剑如法炮制踢向南北方向的女子,刹那间阵内剑影纷飞,应接不暇。 木河州的压力很大,从开始他就没有发过一次进攻,没办法,两位女子盯着他不断地刺杀,还要提防来回穿插的飞剑,还要注意段无仇在阵中心不断的偷袭,一心四用的消耗太大了。 水空楼暗想:这剑阵威力竟如此巨大,怕是七品巅峰也不是对手,如果段无仇和四位女子再提高一个品级,段无仇都可能凭着一套剑阵开山立派了,正面叫板八品前辈了。 饶是如此,段无仇五人拿下水空楼二人还有一段距离,毕竟水空楼木河州对段无仇并无杀心,只是单纯的阻拦,所以尽可能多的采取防守的姿态,而且两人是七品高级,领先段无仇一个等级,段无仇也不敢穷追猛打。 反观钟岁那边,路南中三人开始出现颓势,钟岁越战越勇,钟岁嘴里不断吆喝着:“悯霜剑就这点威力?哈哈哈。” 路南中炸了,从一开始钟岁这人言语轻浮,两人并不是生死大敌,可钟岁嘴太臭了!此刻路南中也不在藏着,对钟岁起了必杀之心。 飞霜舞,悯残露,剑所指,万木枯。 路南中手中的剑挥舞速度变快,不断地刺向钟岁,这是悯霜绝学。那钟岁该如何应对呢?整个人一运气,身上的青筋暴起,宛如虬龙一般可怕,整个人重如五岳。 路南中的悯霜剑仅只于此?钟岁看到悯霜剑的威力不过尔尔,不免大意,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悯霜剑与江湖上相传的差别太大。 只有一人,只有段无仇一人知道路南中起了必杀之心,段无仇是见识过悯霜剑的威力的,也是心有余悸。 那么悯霜剑真的这么可怕吗?威力明明很平淡无奇啊? 路南中的两位兄弟告诉了众人答案。 飞雪飘,百花萧,剑所指,神伏腰。 飞雾起,明灭里,剑所指,浮屠碎。 同样的三人,剑诀一起,一个杀,一个局,一个引。 另一个七品中级以剑的攻法布阵,七品初级配合布阵之剑用攻击……不对,虽然在攻击,但是钟岁面对那七品初级的攻击躲闪的毫无压力。 “引!”钟岁猜出了用意,是想让自己躲到他们希望自己躲到的位置,而那个位置,就是路南中! 可怕!原来悯霜剑大家都以为只是路南中一个人,原来是三人合击之术,如果段无仇是以飞剑大范围地骚扰不断地消磨阵中人的体力,那么路南中三人就是聚力于一点绝杀。 三人的剑法?如果说刚刚三人的攻击是零碎不堪,那么现在的剑法就是浑然天成,攻无不克,无懈可击。眨眼间钟岁身上被刺了两个血窟窿。 同样震撼的还有水空楼和木河州,他们两个躲得多了,慢慢发现规律,此阵攻击虽然密集,但是局限性就是布阵人的功力不高,只是六品,可是攻击是源源不断地,如果不想办法终究会被耗死在里面。 谁也没想到,场上的局面竟然在这一刻翻转过来,钟岁三人以七品高级的境界联袂而来,此次包围的人中可以说是最高战力了,谁想钟岁棋错一招,小看了天下英雄,自大的以一敌三,将己方三人力量分散,现在水空楼、木河州两人体力随时间拖得越久越不支,钟岁更是生死攸关。 “木兄,情况不对,钟岁那边完全挡不住路南中的三人合击,我们这样下去也讨不了好,钟岁的报酬虽然丰厚,但是他现在自身难保,我们还是走为上策。”水空楼心里萌生了退意。 木河州脸色渐渐发白,太可恨了,段无仇从来不给他们两人聚气攻击的机会,无休无止的攻击令他们疲惫不堪,可是还是对水空楼说道:“再等等看有没有转机,钟岁那白痴要是还能翻盘,我们还能玩,不过我们得提前做好走的准备。” “好。”水空楼也想再期待一下。 路南中今日必杀钟岁,习武之人要是面对他人对自己大放厥词还无动于衷,那么习武的意义何在? “啊——!”钟岁暴起,整个人庞大的体型宛如猩猩一般,眼中通红尽是战意,七品高级的实力在这时候展现无疑。 “嗤——”引剑入体,意味着钟岁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需要路南中三人引着他走,连忙变招双剑的凌厉显露无余。 “噗噗”又是双剑同时刺入钟岁的胸膛,钟岁双手抓住剑身,双手又被剑削的满是鲜血。路南中三人再无花招,三人全力向钟岁胸膛刺去。顿时间血肉翻飞,两个呼吸后,钟岁站在原地不动,然后直直的向后躺去,众人一看,钟岁整个胸腔被剑气搅得糜烂不堪。 “走!”木河州大叫一声,与水空楼聚力一点成功突破包围圈,真的那么如意吗?段无仇一口气将六把剑先后掷出,只见那六把剑以更快的速度追向水空楼二人,“噗噗噗”他二人每人都被三把剑穿透,三刀六眼,可二人只能再次透支潜力,远远逃离。 暗处还有人准备想出来捡个便宜,想想之前段无仇和路南中的厉害之处,他们两方虽不是最强者,却也不是弱者,襄阳城外,突然静了下来。 “路兄,此次我段无仇不参与了,告辞。” 段无仇带着身边四位女子远离此地。段无仇现在要做的是保护自己身边的女子和女子的家人,他段无仇是有家有业的人,如果这次成功了还好,举家搬到西夏,就算不搬过去,他段无仇也是西夏的王爷,西夏王爷的家人在大宋遇害,这可不是明面上打哈哈就能过去的,所以一旦成功了那么神威堡和朝廷不敢动他段家人,可是现在被钟岁三人一闹,没有了该有的威慑,自己能不能成功尚且两说,就算成了,自己也活不到西夏,他此刻只想尽快回家安顿好一切等这段风雨过了再说。 路南中三人没有这方面的忌惮,转头看着韩师业,也想尽快离开此地。 事与愿违,韩师业这块馅儿饼谁都想啃一口,只见林子里又窜出一人。 “原来悯霜剑是三个人啊,我大开眼界了。” 八品!竟然是八品!路南中感到一股寒意瞬间从头凉到脚心,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八品觊觎权势,虽然是个八品初级,但终归是八品,武学宗师啊。 在一旁的韩师业也很惊讶:他不是没想过有八品来抓他,只是没想到会有八品这么快来抓他!他心里也在默默想着对策。他可以凭着狂龙真气的厉害与七品巅峰争斗,但是在八品面前这种霸道就是儿戏,相差太大了。 “既然前辈想要王位,我兄弟三人就此告辞!”路南中就要逃跑。 “唉,等等,你三人剑法不错,将剑诀给我再走。”八品宗师用命令的语气,毫不置疑的说道。 “前辈未免太过分了。”路南中看形势不饶人,咬咬牙。 “你们三人的剑诀精妙,我想回去参详参详,万一以后我老了,你们都到八品,岂不是要回来找我麻烦?我也只是留个后手而已。”八品脸一点不红。 城北竹林 “阿姐,你真的要去吗?” “嗯。不管怎么样,我都得陪他,这次他是因为我们遭难,而且我也准备跟他去找寒阳草来治你的病,寒阳草能重新组合人体阴阳,一定能治好你。” “阿姐,爹知道吗?” “放心吧,爹也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去见见姐夫长啥样?” “死丫头,还敢取笑我,你将来就不嫁人吗?” 这两人正是黎心児和黎心怜。 “阿姐,我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想那么远干嘛?”黎心怜七岁之后一直待在这个竹林里,外面什么世界一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女子长大后要嫁人,可是她那颗没有被尘世污染的心完全没有那种冲动,也不明白男女之情是什么样子的。 “怜儿,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一定不能走出去,脖子上的水心玉的来历我也告诉你了,是韩师兄用命换来的。”黎心児抓着妹妹的手说。 “阿姐,时间不早了,再不赶快点姐夫就被人抓走了。” 黎心児在男女之情上又比黎心怜好多少呢?两个都是少女的心,一个已经开放了,一个还在等待有缘人。只是黎心児真的不清楚韩师业的想法:如果没有那不可说的承诺,他还会上擂台向自己求亲吗?黎心児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了,能带她出去的只有韩师业。 正文 第九章 随君战襄阳 无悔共黄泉(下) , “我敬你一声前辈,我兄弟三人放弃。”路南中气不过,又不敢发作。 “我觉得你们的悯霜剑法还有欠缺,我可以指点你们一下。”八品显然是不想放他们走了,他得杀鸡儆猴,那么刚刚多人混战胜出的路南中三人是最好的猴了,制住他们加上自身八品的威势,定能到西夏获取功名。 路南中三人也不是笨蛋,知道八品高手打的什么主意,三人相互对望一眼,与其被人耻笑,倒不如拼一把,既然八品高手这么做,那么肯定还有别的八品,他们三人就赌八品不敢出全力被其他人吃掉。 “既然这样,那我等三人便向前辈请教一番。” 语罢,路南中三人再次施展悯霜剑,不过比之前对敌钟岁的时候要慎重的许多。 不消片刻,路南中三人就交手了数十招,这期间连八品的衣角都没摸到,路南中心里退意越来越重。反而躲在暗处的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路南中三人真的很强,竟然跟八品交手这么长时间。 要知道,八品与七品之间不是简单的一个品阶,除了内功的增长之外,更重要的是一个悟字,想要成为武学宗师就必须要有自己对武道的见解,这种见解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自创一门武学,除非传承武学,例如各大门派,否则散人只有自创武学才能成功晋级到八品。这也就是当初秦齐枫力保吴人归的原因,吴人归自创斩风刀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除此之外,大门派的武学基本都是定型的,所以大门派的弟子都是通过不断的实战来推演出属于自己的功法路数,一样的只是内功心法和一些简单的招式罢了。 路南中三人并无师傅,所以这悯霜剑乃是他们三人合创的武学,这位八品前辈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在七品中级就能自创武学,悟性已经很高了,吴人归那种六品就自创武学的已经被天魔教重点关注了。饶是韩师业作为神威堡二弟子,在自创武学上也没有一点头绪,有的也仅仅是对狂龙真气的应用比较熟练而已。 当然还有一种,抛开外功形式,苦练内家功法,当内力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后,量变引起质变,自会对一些武学看得比较通透,这种通透主要取决于能感觉到他人运功的内气行经路数,也能成为宗师级别,眼前这位就是这样,臻至八品依然没有自己的武学,外功路数欠缺,但胜在内功深厚。 路南中三人上下翻飞,就是刺不中八品高手。 又是一次七品初级的引剑,已经习惯了被他人躲闪,谁知,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剑直接脱手飞去。 “看来这悯霜剑真的不行,七品初级实力较低,容易让人轻视,让人主观以为你们三人乃是布局之人又或是绝杀之人为主导,其实引剑才是纽带核心,之前只是躲闪看看你们的路数,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一个七品的杀招?”八品仅仅十几招就将路南中三人的功法看透了,连破解之法一并说出。 的确,引剑一丢,布局剑绝杀剑联系不在一起,单个看就像两个人一个在对着空气瞎舞,一个站在外面扭手扭脚害怕不已。 “砰砰”又是两声,路南中和另一位七品中级的胸口被八品结结实实的拍了一掌,谈笑间悯霜剑被破,这就是八品高手的厉害之处。 韩师业心里一惊,感到今日之事怕是得付出惨痛代价了。 “和老鬼,欺负小辈算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此八品已经能得到王位的时候,又是一声爆喝。就见两个黑衣中年人站定在八品高手面前,只是这两人仅是七品巅峰,但一身气势过于锋利,完全都不敢直视两人。 “天山鹰?”路南中一眼看出两人来历,又转过头看向那位八品,“你是与天山鹰斗了十年的和为笑?” “你们两个秃鹰也想来找事?”和为笑倒是一点不慌。 这三人原本都是天山雪谷的弟子,后来被谷主丢了出来,具体原因江湖上鲜有人知,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天山鹰便于和为笑争斗了八年。和为笑因为率先一步到达八品,天山鹰暂时不敌,借着轻功超绝逃得一命。和为笑的实力仅仅是内功上有优势,外家武学没有拿的出手的,他是那种勤能补拙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炼内功终达八品,而天山鹰就是完完全全在武学上碾压了和为笑,两人一手飞鹰步法冠绝武林,又使得一把弯刀如鹰爪一般狠厉。 “你们两人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和为笑丝毫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和老鬼,当初你可是我俩赶得到处跑啊。”天山鹰没有名字,江湖上传出的消息是叫他们左鹰、右鹰,此刻说话的正是左鹰,因为左鹰脸上有道明显的疤痕。 “也不知道是谁被我打的落荒而逃。我也不与你俩争口舌之快,我带韩师业走,从此以后我在西夏快活自不与你俩争。”显然彼此双方都是知根知底,和为笑也知道天山鹰敢在这时候出现必然是有所依仗,但是和为笑也不怕,看得出来他俩依旧是七品巅峰。 “你想去西夏快活,我们偏不让你好过!”右鹰一脸嘲弄地说。 “你们两只破鸟,别不识好歹!”和为笑明显有点生气。 “只要是你想干成的事,我们俩就不让你做成!哈哈哈。” 和为笑知道今天必须得拔一下这两鸟的毛了,此去西夏仍有千里之遥,有必要再干趴一点有名气的人物。倒不是和为笑不想杀了他俩,问题是这俩人轻功太好,自己追不上,八品高手对两个七品无可奈何,估计整个武林也就天山鹰有这个本事了。 天山鹰也不多说,单纯的就是来磕碜和为笑而已,两人提刀就上。和为笑见这两个平生大敌,早就气运于身。两边一个眨眼便碰撞在了一起。 天山鹰的速度的确快,两人各使的弯刀如死神般一直缠绕在和为笑的脖子旁,和为笑虽然见过不少武学,但是没有一个是他中意的,自己又创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使出简单的拳、掌之类的,用高强的内功硬撼二鹰。 天山鹰到底境界不够,招式精妙固然不错,相对的消耗的内力也比和为笑要多,时间一长,他二人依旧不是和为笑的对手,可是,和为笑真的能撑很长时间吗? 众人看得入神,天山鹰招式突变,与之前简单地攻击不同,二人一前一后进攻,轮番而至,两柄弯刀犹如旋风一般试图将和为笑拦腰斩断。有的时候略微交错,攻对手的中路下路,又或是中路上路,每一次和为笑都得花全力去抵挡二鹰的弯刀。 天山鹰虽说是七品,但是这种打法比和为笑省力得多,无奈和为笑内气的量大。那么和为笑作为一个八品高手竟如此不堪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和为笑趁机抓住一个契机,强提真气,一脚踢在左鹰的小腿,对左鹰的步法造成了影响,和为笑乘势手起劈山掌要夺取左鹰的刀,这一掌要是劈实了,左鹰拿刀的手得粉碎。 右鹰顿感左鹰步法受阻,围魏救赵,弯刀脱手划出一道弧线砍向和为笑左肩,如果和为笑不收力,那么左肩会被右鹰整条削断,和为笑就废了。和为笑当然不去赌,手上劲力回收立马又是一掌劈向右鹰,右鹰无奈手作爪状,弯刀还在半空中回旋,不过七品跟八品正面肉搏?这结果想都不用想,右鹰双手被打得脱臼,暂时无力战斗。 左鹰看右鹰被和为笑反攻,毫不犹豫的接住右鹰的刀,双刀正面厮杀,就算和为笑手掌再硬,也不可能与刀剑争锋。 尽管战斗只在一瞬间,但双方已在生死边缘交手多次了。和为笑的劣势众人也看明白了,一味的简单招式,没有过多的变化,天山鹰的刀法多变,双人进攻威力倍增,一时间难解难分。 韩师业显然也看出来和为笑的短处,不过他丝毫不大意,像和为笑这种没有自己武学的人,内功极其深厚,所以更容易看透别人的武学,更何况天山鹰是七品是铁打的事实,刀法的优势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小。 右鹰退出去一个转身,手撑在地上,“咔嚓”一声,脱臼的手就恢复原位并且飞向和为笑。和为笑看到右鹰飞来,庞大内气毫无花招的拍在左鹰身上,左鹰被和为笑拍飞后,脚踩迅步,不断扭转着身体卸力,落地后受伤不是太严重。右鹰也不在意,一心一意不带半点防御对和为笑出手。 和为笑对这二人的车轮战露出一丝微笑。 为什么?和为笑自从将二鹰打伤后,走遍各地寻求武学,虽无一适合,但终究是取百家之长,凝练出了自己的一套打法,此刻左鹰被自己打退,右鹰孤身进攻,不慌不忙。左脚踏前一步,扎小马步,手化微掌,在右鹰暂时撤不了力的右手腕上连拍两次,右鹰吃痛,左脚尖点地一个转身,右腿抽向和为笑的前胸,和为笑提膝格掉右鹰的腿,双手拉住右鹰的右腕,朝自己一拉,右鹰本就是一只脚站地,重心极其不稳定,此刻直接整个人被拉得前倾失去了平衡,和为笑突然后撤半步,瞬间小换半口气,右脚踢在右鹰的胸膛。 右鹰喷出一口鲜血,左鹰赶忙过去搀扶着右鹰。和为笑可是得理不饶人,趁胜追击,可是心里却有一丝警觉,暗想:难不成这二人还有杀招?可是自己已经破了他二人的合击,之前都是这样,这二人是万万打不过我的,不过要是他们俩现在立马逃,自己绝对追不上,那这警觉是怎么回事? 天山鹰见和为笑逼过来,再透潜力提上一口真气,两人与和为笑一左一右对上了掌,双鹰与和为笑拼内力绝对拼不过,好在二人齐心,相互之间合掌将内力相连。眼下三人内里形成一个圈子,到了现在谁也不好动了,只有耗下去才行,谁耗得过谁就赢了。 “不好,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和为笑再一次感受了那种不祥的预感,来自左边。“在那边!”和为笑暗喝,不顾掌力反噬,毅然向右侧闪身,仅仅是一瞬间,一道火红色的影子从和为笑眼前划过。 “怎么可能?” 这话是路南中说的,他明明自己控制住的,怎么能动?就算真气霸道,可是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啊,怎么可能? 对,没错,韩师业动手了。 那道红色的影子是狂龙真气,刚刚和为笑与天山鹰对掌,三人都不能动弹所以韩师业抓住了这个时机,全力一击。到底是八品啊,对死亡的感应超乎常人,和为笑果断的以自己受伤为代价,强行撤掌,在那种情况下,就当与二鹰加上自己的内力全部反噬在自己身上,和为笑一阵萎靡,不过却躲过了韩师业那致命的一击。 “你不是被点穴了吗?怎么还能动?”路南中不解的问。 可韩师业丝毫不理睬他,提气聚于枪尖,一枪将路南中钉死在不远处的树上。路南中之前被和为笑打的重伤,一身实力早已去的七七八八,此刻韩师业正是全盛状态,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韩师业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他看来,此地都不是好人,都是贪图荣华富贵来向他索命的,不共戴天,包括那个逃走的段无仇,水空楼和木河州也是一样。 和为笑见韩师业此刻来势汹汹,自己被反噬重伤,但他肯定,韩师业不会对自己发难,起码自己有盏茶时间是安全的,毕竟他是八品,韩师业没理由现将实力最高的人杀死,那样他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 果然,韩师业拔出定在路南中身上的银枪,整个枪尖滴血未占,甚至翻出隐隐的蓝光。韩师业径直朝着天山鹰走过去。 天山鹰也的确冤枉,他们本来是想打搅和为笑的好事的,当初他俩是和为笑的师弟,在雪谷倒也无忧无虑,可是和为笑那家伙竟然偷了谷中的重宝内功典籍,可能和为笑下流的行径天都看不惯,那个内功是不完善的,所以和为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能创出武学,可是他的内功太深厚了,导致整个人的内气很粘稠,能调用的太少,所以不管什么武学在和为笑手里都发挥不出什么威力,反倒是普通的拳脚更实用,所以和为笑也是个苦命的人,整个身体内功深厚的可怕,可是用不了,搞得整个人就跟个沙包一样变成了打不死的小强,天山鹰二人正是和为笑偷秘籍时巡逻的人,和为笑偷出秘籍后逃离雪谷,可他二人直接被谷主扔了出来,要想回谷,只有带和为笑的人头才行。这么多年,他二人知晓和为笑的弱点,不断地跟进武学造诣,甚至在天山悟出了独步武林的飞鹰步法,他二人现在距离八品也只是一朝顿悟的事。 “韩兄,我兄弟二人来此只为和为笑,并无针对你之意。”左鹰在刚刚拼掌中倒没受什么伤,只是内力全空,整个人脱力罢了,韩师业一个七品初级同时逼得两个七品巅峰委曲求全、一个八品初级不敢言语,这事传出去韩师业可真的让人咋舌了。 到现在为止,躲在一旁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毕竟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而且谁也保不清这次追杀韩师业万一失败后会遭到神威堡和朝廷怎样的报复,所以能来这么些高手已经是看得起韩师业了。 韩师业也是人精,神威堡的天龙真气有一个特性,将真气遍于全身,在受到外力入侵的时候会抵挡很多负面效果,之前路南中三人点穴,韩师业的任督二脉影响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没想到的是路南中连周身关节大穴也点了,导致他冲穴花了点时间。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路南中也没想到来这么多强者,黎世琛的那句话真是帮了大忙啊。 韩师业在和为笑对掌是冲穴完成,便立马矛头指向和为笑,此地只有和为笑的威胁最大,至少得让他重伤。 “韩兄,我二人如今内力全失,需要休养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右鹰见韩师业听到左鹰的话无动于衷,只能割爱了,“我二人愿将飞鹰步法教与你,这样以后我二人将在无法对你构成威胁,如何?” “可以。”韩师业幼时听同门弟子听说过天山鹰,这二人从出道时就一直在与和为笑争斗,也从来没有过其他恶闻,韩师业既然得到了飞鹰步法,也不想再去添这两个生平大敌,毕竟对于天山鹰来讲,此生与韩师业的交集甚少,就算两边都会飞鹰步法,也斗不到一起去,将步法传给韩师业没什么损失。 一张虎皮从左鹰怀里掏出放在地上,韩师业用枪挑起,虎皮便飘至手中,天山鹰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此地,天山鹰其实不用担心太多,他俩虽然内力全失,但是两人合击仍有七品初级的实力,自保足够了,更何况他俩江湖成名已久,的确没有仇人。 和为笑就不同了,强行掠取他人武学,不少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偏偏他是打不死的小强,不知道练的什么功法。韩师业慢慢地走近和为笑:“和前辈,像您这样的高人怎么会被权力诱惑呢?您这样的实力,相信做皇上的御前侍卫都算屈才,怎么会被西夏的边隅小国诱惑呢?” 和为笑不回答话,默默地调理自身。 “和前辈,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到时候朝廷发难,让西夏交出杀死大宋王爷的罪魁祸首,你觉得西夏会怎么做呢?”韩师业倒也不急。 “和前辈,难不成晚辈有什么地方是哪儿得罪你了?” “韩小子,你真以为吃定我了不成?”和为笑睁开依旧很精明的眼。 “难不成和前辈还有后手不成?”韩师业虽然说这话,但还是感受了一下周边,发现暗处也仅仅剩下几个六品的而已,不成气候。 “那我可不知道。”和为笑突然跳起,一个正拳砸向韩师业的面门,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和为笑这个八品的招式真的是太朴实了,没有什么套路,纯粹的基础拳脚,但是你还不能迎接,他内功太深厚。 韩师业早有准备,一个后仰躲过这一拳,长枪撑地,随后左腿向和为笑腰眼鞭去。和为笑大马一扎,不动如山,韩师业感觉踢在了一块铁板上。左腿借力一屈,双手用力,整个人借长枪后翻一下,站定后,长枪舞出一条巨龙,向和为笑胸膛冲过去。 和为笑冷笑,强压伤势,庞大的内气尽显,深深地挡住巨龙枪意。韩师业想抽出长枪,发现长枪竟然纹丝不动。 “阵起!”和为笑大喝一声。 “什么?”韩师业发现这四人时,心里立马慌了。 这四人正是段无仇那四名蒙面女子,此刻又将花魂剑阵布在韩师业身边。 “和前辈,合作愉快!哈哈哈!”段无仇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和为笑用内气将韩师业内气所凝的巨龙完全吞没,韩师业功法被破,一口鲜血喷出,和为笑将长枪震回给韩师业,韩师业胸口被长枪狠砸,伤上加伤。 六人围着韩师业,开怀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西夏王对他们的加封。 昨天夜里,和为笑找到了段无仇,突发奇想,如果将自己的内力加持到花魂剑阵中,是不是能提高剑阵的威力?段无仇本来对和为笑的到来如临大敌,生怕和为笑想在事先清理争夺之人,不过听到和为笑的建议后,心中也有所冲动,当即便试验了一番,发现花魂剑阵威力大增,和为笑估摸了一下,能毫不费力的绞杀一个八品初级,两人一拍即合。 段无仇已经露面,如果不能将韩师业带回西夏,那么他必然万劫不复,便假装退走,让和为笑出来把剩下的几人清清,自己变成了和为笑的一张暗牌,在和为笑将韩师业押到西夏的路上,暗暗跟随以防有变数。在这个掌门不出的时代,拥有能轻易斩杀八品初级的能力已经是当世之巅了。 “杀!”段无仇不想再出变数,不是活人,而是想直接杀了韩师业。 顿时四周又是剑影纷纷,与水空楼二人不同,此刻的剑阵有了和为笑这个八品高手的内力加持,威力顿时无两,如果水空楼二人再次入阵,不消片刻就会魂下九泉。 韩师业被和为笑打的重伤,此时被花魂剑包围,只能用内气固守自身,顽强的将飞剑挡在外头,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无限扩大伤势,甚至以后武功再无寸进,但他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透支自己的生命潜力来抵挡。 飞剑顿时一滞,随后立马加速过来。 “怎么回事?飞剑怎么会突然一滞?”韩师业的内气是与飞剑直接接触,所以飞剑刚刚细微的停顿他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飞剑会停滞?原因有三点,其一是和为笑被韩师业偷袭,自己受伤严重,此刻剑阵也仅仅是相当于七品巅峰的层次;其二和为笑的八品内力对于剑阵外围的四位女子来说太过于沉重,四位女子的负担可能比韩师业还大;最后就是和为笑到底是刚刚接触这花魂阵,不熟悉也很正常,内力输送的大小频率没有娴熟。这三点就是飞剑略微停滞的原因。 “又一次停滞?”韩师业心里不断思考:一次停滞或许是不熟悉,两次为什么?和为笑是八品宗师,熟悉一个七品都不到的人组合的剑阵也应该不需要花多少时间,难道是和为笑现在做不到内力操控整个剑阵? 韩师业现在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那么他只能再运一口气,一口心血喷出,落在地上鲜红鲜红。韩师业整个人却精神一振,只是顷刻间头上多了几丝白发。他现在在赌,如果和为笑还没有跟剑阵完全熟练配合,那么一旦这个裂缝扩大的话,他还有机会。 阵中段无仇操练了剑阵十几年了,飞剑刚刚两次停滞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一清二楚,“不能拖了,和为笑本就身受重伤,加上不娴熟,拖下去我那四位女婢都会有身死的可能。这四位女子是四胞胎,心有灵犀,天下间可不好找。” “疾!”段无仇主动加速了飞剑的速度,韩师业的内力不足以维持,再次强喷一口心血,头上白发已近半数。不能再透支了,再来一次透支我必死无疑,不用那几人动手了。 “和前辈,这小子不能透支了,我觉得可以暂时收回剑阵,我是七品中级的境界,跟他单打!也好让你和我的思维女婢都休息,以防万一。”段无仇看出韩师业是黔驴技穷,为防止困兽犹斗,段无仇的计策很好。 “嗯,不过神威堡的天龙真气不可小觑。”和为笑也同意了,他自己受伤再重也比现在的韩师业轻,只是再拖下去也不好,不仅自己的仇人很多,而且他对段无仇也是八成的不信任,必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韩师业,我来领教你神威堡的高招。”段无仇之前两次大战,内气也消耗了不少,韩师业借助天龙真气的优势,又强行透支寿元,此刻仍有余力,不过这余力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在他看来,韩师业已经是掌中之物无虞。 “你还不配!”韩师业可是能跟七品巅峰的苗洛一较高下的,虽然最后输了,但也不是段无仇这个七品中级能霍霍的,不过他也不多说,自古成为王败者寇,群殴能解决的事为什么单挑? “那待会儿就看我配不配了。”韩师业一个必死之人,段无仇犯不着跟一个尸体过不去。 段无仇嘴上说着,整个人反而站那儿不动了,他在等,等下去的结果韩师业会将这次透支的元气全部消耗光,而他会越来越好,此消彼长,他自然不着急。可韩师业急啊!无奈,长枪再横,犹如握着神威的魂:我就算死,也要让你知道神威的怒火! 长枪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悲愤,嗡嗡作响。韩师业速度一快,竟丝毫不逊于巅峰时期,长枪不点的点、挑、刺、抽,一招快过一招,一式强过一式,放在平时,这行云流水般的枪舞会让天下人觉得神威堡招式的强悍,可现在,映衬出的只是韩师业英雄末路的悲凉。 “这小子这么强!”段无仇心里更是震撼,放在平时,别看他比韩师业高一个等级,如果放在平时绝不敢跟韩师业斗,韩师业带着五十个人就敢闯西夏王城,还终得凯旋,这证明韩师业此人不但武艺高强,还有着惊人的智慧,一个莽夫给你五万人你都打不到西夏都城。 “韩兄却是人中之龙!”江湖中人从不吝啬对他人的赞赏,包括敌人,段无仇看到韩师业一瞬间的威势,不免赞叹,也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不过今日你必将死,成为我加官封爵的垫脚石。” 段无仇左右手各执一把剑,双剑一守一攻,心里清明得很,重防轻攻,在顺利的当掉一次进攻后一把剑跟着长枪回去,韩师业防御不及胸口被这一剑刺穿。长枪挥舞的在密集,总会有漏洞,段无仇抓住了一个漏洞,直接将韩师业的胸膛穿透,韩师业再无力打斗,直直的向后栽去。 韩师业双目无神,脑海中闪过一段段画面。 “我要死了吗?玲儿,影子,我先走了。” “这一生好短啊,我被师傅捡回来已经二十年了。” “我好累,我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啊?” “我好累,被大家叫二师兄,可是修为跟玲儿差了两个级别,压力好大。” “黎心児。”韩师业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想起她,“心児,你身上好香,在神威堡的时候就觉天医很厉害,我是个孤儿,我不想让其他人跟我一样痛苦,所以我崇拜你,因为你能救死扶伤,给太多人希望。” “一个月前听到你要在襄阳招亲,我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我那时候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想娶你的人都必须过我这一关。” “心児,其实我并不是因为承诺才接近的你,我是想接近你才以承诺作为借口的,心児我……”韩师业呢喃着昏死过去。 和为笑忙对这段无仇说:“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可段无仇身边的一个蒙面女子突然插话:“公子,奴婢有句话想说。” “怎么了?”段无仇与四女子相伴十多年,感情深厚,段无仇甚至有点宠四人。 “公子,刚刚布阵之时,我隐隐问道一丝香味,不太清楚,公子是男人心思没有我们细微,我也询问过姐妹们,她们也闻到了,而且肯定地说这香味是牡丹花的香味。” “牡丹花?”段无仇疑惑,现在也不是牡丹的季节啊。 “是天香!”和为笑当即想出来了。 “和前辈果然见多识广。” 一阵笑声迭起,城楼上,一位女子跃下,那正是声音的主人——黎心児。 黎心児天山鹰走后就来了,看到韩师业没事儿,便躲在暗处,谁想段无仇竟然杀了个回马枪,与和为笑一起几乎将韩师业逼死,但是她只能隐忍,她仅仅是六品,下面那四位女子她都没有把握完胜,更何况还有段无仇、和为笑在一旁,她只能等,顺便布局。 天香的牡丹散会让人虚弱一阵子,并无害,这种药粉是天香救人时让病人内心放松的一种药物,无毒,只有淡淡的牡丹香味。但是这虚弱在此时确实让眼前的形势逆转。 黎心児心思透明,得想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先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拖拖时间,顺便让牡丹散的作用再大一点:“敢问为你们要辱我八荒?” 段无仇的四个女婢修为太低,率先支撑不住,一个个在地上打坐。段无仇也慢慢的感觉到四肢乏力,以为是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和为笑对江湖之事了解的更多一些,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不会想到黎心児竟然用出毫无杀伤力的东西,也没往牡丹散上去想。 “没想到八荒中人竟然用下毒这种卑劣手段。”和为笑对于自己欺负后辈甚至还以多打少的事情只字不提。 “原来和前辈也是一个不屑用卑劣手段的人啊,心児着实佩服得紧呢。” “哼。”和为笑不多话。 “生为天香人,死是天香魂。天香门人见八荒同门不可不救。他日若有缘再见,韩师兄定报今日之仇。”黎心児一根飘带裹着韩师业赶紧逃离此地。 “可恶,解药怎么办?”段无仇已经跟四位女婢一样四肢无力,盘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毒,应为天香创派以来根本没有毒药传出来。 “唉,这哪是什么毒,我也是当局者迷啊。”和为笑运功一圈后,当即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是天香的牡丹散,只是让人虚弱一阵子罢了,没想到啊,今天被一个女娃娃坑了一回。”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段无仇听和为笑说不是毒,也不再多说,又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路。 “把这消息放出去,天香谷的黎心児用毒迷倒众人,已经俘虏了韩师业。”和为笑决定先把消息放出去,让更多的江湖人争,他们就可以再一次找机会得到韩师业的人头,和为笑必须要在西夏站住脚,因为他需要一个东西。 正文 第十章 生死两不忘 备战小天峡 , 襄阳城北一站,一天时间内传遍各地,各方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西夏国都城王宫 “报,大王,据可靠消息,韩师业在襄阳城北连遇路南中、段无仇、钟岁及和为笑四波截杀,最后透支寿元来逃离,现已被天香门人控制,目前整个大宋江湖仍有不少人在追捕韩师业。” “哈哈哈哈,第一天,这才是第一天,那个韩师业就得透支寿元来逃命,再来几天,他自己就油尽灯枯了。”西夏王开怀大笑。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台下一众大臣闻大王开心,连忙吹捧。 “大王,现在开心为时甚早。”张胜良摇了摇头。 “哦?国师不知有何见解?”张胜良对面也是个高官,见张胜良竟然敢让龙颜不悦,自然要数落张胜良一番,而且他早就看不惯这个弱不禁风的人在西夏只手遮天。这位高官是负责都城安全的,前些日子韩师业大闹,虽说让他面子挂不住,但是也让大王重新看重他,知道了他的重要性。 “大王。”张胜良丝毫不理睬那人,“韩师业一日未死,就会增一分变数,更何况他身边现在是有一个天香,我觉得可以将都城的五千禁卫分出两千。” “国师,你是想置大王于不利吗?”张胜良的话还没说完,那位高官再次出言辩驳张胜良的观点。 “国师,还请细说。”西夏王听到张胜良的话有些不悦,自古很少有将王城禁卫派出办事的。 “大王,我这么做有两点,其一,敢问大王您的王城禁卫上一次战斗是在什么时候?”张胜良反问西夏王。 西夏王真的细细想,越想额头惊出冷汗,看向张胜良:“国师教训的是,禁卫的确养尊处优惯了,我一直在想为何韩师业入我西夏都城如入无人之境,原来其中的问题竟是如此严重,多谢国师。” 之前那位反对张胜良的高官也哑口了。 “第二点,我是在为大王练兵。” “国师,此话怎讲?” “禁卫代表的西夏国最高精锐,而这支精锐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惯了,那么此时派出去一来能震慑宵小,犯我西夏者定要付出代价,禁卫代表了西夏国强硬的态度。二来此次大王的奖赏是加官进爵,禁卫军的激情定会高涨,能一扫之前韩师业带来的颓势。” “嗯,国师所言不错,两千太少,就派出三千。”西夏王指了指那位禁卫军统领,“你,回去挑三千人听张胜良的安排。” “是。”那位高官唯唯诺诺。 “文人真的狠啊,这国师两句话直接就削去统领一大半兵权,五千变两千,少的还是精锐中的精锐。”底下还有不少大臣在议论此事。 “不知国师对这三千人有何安排?”西夏王又问道。 “我觉得至少要两千人留在神威堡外,时刻关注着神威的动向,只守不攻,剩余小半数,每四十人为一组,分二十五组,这一组人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寻找韩师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二就是代表西夏网罗中原武林的好手。相信韩师业这次让大王意识到武林高手的战略性,他们可以代表大王向各势力递交诚意,这以后对大王争霸天下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嗯,不错,如果中原武林能为我所用,那么开封府就一日都不得安宁了。国师此计甚妙!哈哈哈。”西夏王当即便下大了这个命令。 …… 襄阳城北三十里处的一个破庙 黎心児背着韩师业,片刻不敢停留,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前路会是无休止的截杀,后路将会是无穷尽的追捕,可是她不后悔,决然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黎心児将韩师业扶坐起来,处理了一下他胸前的伤口,随机盘坐起来给韩师业输一点真气。 “没想到这么严重!”黎心児行医近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伤势。整个人经脉破碎不堪,到处都是淤血块。如果仅是这样天医也有绝对的把握治好,可是每处断裂的经脉里都有天龙真气,如果处理不当,将会直接把韩师业整个人撕碎,或许天医能处理一处断脉,那两处呢?三处呢?任何一处失误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黎心児想象不出,也不敢去想。 “对不起,韩师兄。”黎心児摸着韩师业满脸的血痂,揉了揉他头上近乎一半的白发,不禁落下泪来。 韩师业整个人现在处于深沉的昏迷中,他没有意识,不会动弹。 “此地不宜久留。”黎心児简单的收拾一下韩师业的伤势,继续带着韩师业向北逃去,她现在只能尽快的将韩师业带到雁门关处即可。黎世琛为韩师业多争取了一天,同时也为黎心児多争取了一天。就在那天,黎心児主动向她师傅请命愿与韩师业共生死。远在天香的皇甫璇,只得叹息一声,飞鸽传书与神威堡商量韩师业的营救,她不相信神威堡会舍弃韩师业。 现在黎心児还在等天香的回信,她很迷茫,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时至黄昏,黎心児察觉到韩师业无法进食,只能再次输送真气防止他身体的机能因为饥饿而衰竭。而黎心児心一横,返回襄阳城,因为她很清楚,襄阳城去雁门关一路北上即可,但是这样做无疑会遇到数不清的截杀,所以只能绕路走,才会有一线生机。 当即黎心児又背着韩师业回到城北,但是她没有进城,而是来到了妹妹黎心怜的竹林里。 “咚咚咚——” “谁啊?”竹林里传来黎心怜慵懒的声音。 “妹妹,是阿姐。”黎心児气喘吁吁地说道。 只听见屋内一阵稀嗦声后,门开了。 “啊!阿姐!”黎心怜刚惊呼一声,就被黎心児堵住了嘴。 “妹妹,这就是韩师兄,他现在不省人事,受伤十分严重,我只能暂避在你这里。”黎心児说道。 “快进来快进来。”黎心怜说着将脖子上的水心玉摘下塞进韩师业的手里。水心玉发出淡淡的蓝光,韩师业整个人的脸也略微舒坦下来。 “阿姐,他就是姐夫吗?”黎心怜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犹自打趣。 黎心児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不知道。” “啊?!那你?”黎心怜不解。 “不管怎么样,终究是八荒同门,这次更是因为我们让西夏彻底震怒,才让韩师兄天下皆敌的。”黎心児找了一个借口。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还在等师傅那边的消息。”黎心児心里也是乱的很。 黎心怜按着脑门儿想了一会儿:“阿姐,我觉得你们得向西往北再到燕云去。这样会比较安全。” “我也想过绕路,我本来打算先带他回天香再想其他办法的。” “不,阿姐,你听我的,从西边走。” 黎心児看着妹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阿姐,你会天香固然是好,但是从这里去天香跟去燕云的危险其实差不了多少,而且我觉得回天香的危险更大!你想啊,现在估计人人都知道是你最后救走了韩师业,所以天香这条路会很艰难。你从西边走,以来要渡江,你背着一个伤员,很多人会以为你渡江的可能性不大,不希望骗过所有人,只希望骗过一部分人,你也能轻松一点。” “嗯,谢谢你。妹妹。”黎心児了黎心怜的观点,从西面绕。 “好了,阿姐,你先去休息,我来看着他就行了,明天阿姐你就很辛苦了。” 黎心児也不知道这次会怎样,但不管怎样,她都会走下去。 天很快就亮了,黎心児将韩师业扶坐在竹屋前。 “韩师兄,你能不能好,心児也没有把握。不过你放心,心児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救治你的。” “韩师兄,你知道吗,天香的日出是最漂亮的,每天太阳从花海上慢慢升起来,感觉阳光都浸着芬芳,很暖很暖。” 韩师业闭着眼,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走吧,韩师兄,我带你回家。”黎心児将韩师业扶起来,并没有对妹妹告别,将水心玉挂在门上,离开了,继续往北。 …… 襄阳城北三十里破庙 “和前辈,看来他们俩人的确来过。” 破庙里正是段无仇和和为笑二人,他二人猜测黎心児会一路往北,不过为了周全,段无仇还是讲四名女婢派遣去天香。 “韩师业重伤,就算是天医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治好他,所以他们一定走不远,不过现在人海茫茫,也不好找。”和为笑肯定地说,“对了,之前让你散布的消息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四名女婢散布出去了,这一路上,估计会有不少人来争夺韩师业,而且很多都是些山贼土匪、亡命之徒,就跟虱子一样多。” “这倒不急,只要没让韩师业回到燕云,我们就有机会。” “和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段无仇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说!” “前辈是八品高手,权利名誉那些可以说是张口就来,为什么还是要通过韩师业来得到那些呢?” “这里面有个秘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而我必须要做西夏的王爷,我要得到西夏的一件东西。” “不知能否告诉晚辈。”段无仇来了兴趣。 “告诉你也无妨,我需要水心玉。” “水心玉?那不是被韩师业偷走了吗?”段无仇不解。 “这话你也信?咱们跟韩师业交手时间不说长,但也不是几招几息,你觉得他身上有水心玉吗?这只是西夏要报复韩师业的借口罢了。” 如果让和为笑知道水心玉真的是韩师业拿的,而且就在黎府的二小姐身上,不知道这个八品高手会不会气的吐血三升。 黎心児将自己乔装了一下,特地将自己身上的香味抹淡,也改成了梅花的香味,粗略一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村姑而已,韩师业被他弄得更老了,头发全白,一身弄得其臭无比。 黎心児先带着韩师业往北走着,虽然向西安全一点,不过她心里还是存有一点侥幸,先向北走一段距离在转向西。 “你,对就是你,过来。” 黎心児路过一个茶棚,里面几乎都是些武林人士,体内有明显的内气波动,不过都是些五品二流人物。里面当中一个看到黎心児,叫过来拿出一张画像。 黎心児看着画像就是韩师业,心里有点紧张,不过倒也没有表露出来,毕竟这些人五品,她这个六品对付这群人不是难事。 “不知大哥叫我有什么事?”黎心児假装问道。 喝茶的人起初并不在意,不过黎心児一开口,这声音太好听了,要不是黎心児面瘦肌黄,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人有想法。 “大哥,我没见过。”黎心児摇了摇头。 “我说二狗啊,你还真以为咱们能找到韩师业?我们跟在和为笑和段无仇后面这么远,要发现也是那些高人先发现,咱们也就是趁这段时间出来快活快活。等风声过去了,回去跟师傅说没找到就行了。”同桌上有个人说着。 “你后面是什么人?”那个被叫做二狗的问黎心児。 “那是我爹,我爹得了重病,听说襄阳城的黎家老爷是个大善人,便进城想请他帮帮忙,可是郎中说,我爹昏迷不醒,世上无药能治。”说着说着黎心児哭了出来。 二狗就走过去,掀开马车看看,顿时里面传出一股恶臭,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捂住鼻子,看了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走走走,这么臭,赶紧滚,影响我们心情。” 黎心児如蒙大赦,连忙驾着马车离开此地。 “真扫兴,怎么这么臭啊。”二狗又坐回桌子上狠狠地说。 “我就说你想多了,而且韩师业昨天上午就被黎心児救走了,现在估计都快到襄州了,怎么可能还在襄阳城北二十里地。” “怎么了大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二狗桌上还有一人,此人境界五品巅峰,不算高,不过心思缜密。 “你们待会儿出去找吧,我有事情要办。”那位大师兄说完便离开众人。 “二狗,你说大师兄怎么回事?”大师兄走后,剩下的人连忙问二狗,大师兄不在,二狗就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不太清楚啊。”二狗是知道他这个师兄的,天赋不错,但是就是不用心练功,要不然现在起码是六品了,“走,咱们远远的跟着,我觉得大师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讲不清在襄阳城找了个小情人呢。” “真的啊?这可是稀罕事,咱们得过去瞧瞧。小二!结账!” 众人纷纷离开茶棚,尾随着大师兄,不过距离拉得很远。 黎心児离开茶棚后,见到众人没有发现自己,心里放松了:“看他们的衣服,应该是碎星谷的弟子。”转头看了看还在沉睡昏迷的韩师业,“韩师业,希望我们能平安到达雁门关吧。”可是黎心児不知道,有一个人远远地跟在马车后面,就是刚刚那桌上的大师兄。 他为什么跟着黎心児? “他为什么跟着那个村姑?”二狗一行人跟着大师兄后面,有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二狗皱眉,“先看看。” 黎心児心系韩师业,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不能再往北走了,慢慢朝西驾车,由于韩师业受重伤,不能太过点颠簸,所以尽管有马车,不过两人的速度不快。 “和前辈,你觉得你是黎心児你会怎么逃?”段无仇往北又走了五十里地,心里开始觉得不对。 “我觉得会往北或者往东,一个去神威,一个去天香。”和为笑也觉得不对了。 “我们花了点时间驱除牡丹散,但是我们的确在那破庙里看到了有用药的痕迹,而且血迹没有干透,应该就是帮韩师业处理伤口留下的。从黎心児带韩师业走再到破庙修整疗伤,用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黎心児虽然是个六品,自己赶路可能不会慢,但是带上一个伤员,还是一个男性,赶路的速度会慢上不少,而从破庙里出来到现在,我们几乎都是用七品初级的赶路速度,为什么还没有遇到她?”段无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走山路?”和为笑有猜出一个可能性。 “这个我也想过,只是从破庙到这里前辈可曾见过比较高的山?” “这……”和为笑的确没看到过较高的山,甚至连土坡都很少,“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她往西走了。离开破庙后往西走了。” “往西走了?” “对,往西走虽然会绕很多路,但是现在对韩师业有想法的人都集中在东和北两个方向,西面或许有,但也绝对不多。” “那你觉得往西会去哪儿?” “真武!而且据我所知,从襄阳去真武的路上,不管她怎么走,都会经过小天峡,襄州不同于襄阳,襄州大山居多,所以必须要经过小天峡。” “那你是如何知道她一定会去真武的。” “因为韩师业的伤,韩师业的上不能长途跋涉,所以定然会在真武修整再出发。” “那你说真武会不会派人接应他们两人?” “这个真不好说,但是我敢肯定,真武如果派人,那么此人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天下英雄不会放过韩师业这个馅儿饼,连神威堡都没把握在这千里途中保住韩师业,而且,西夏那边我估计不错的话,不会让神威堡轻易出动救援。” “好,我们现在就去小天峡,不过我觉得你还得派人找一下北上的路。尤其是各个地方的药房。” “这是一定,我这就让两名女婢在北上的路上寻找。” 小天峡一侧山顶上,有两名道士。 “大师兄,咱们来小天峡干嘛?”一位道士问另外一个。 “虎子,师傅说神威堡的韩师业与天香谷的天医容心会从小天峡经过,让我俩在此接应。” “可是我感觉不大对劲啊。”虎子心里有点发毛。 “师傅能推测出八荒的师弟师妹从小天峡经过,自然其他人也能推测出来,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这位被虎子叫做大师兄的自然就是与灵逍不对付的陈着,可见真武对于这次的救援却是用心,战力先放一边,就凭陈着的身份,若有人敢杀陈着,那么真武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真武对这次救援势在必得。 “师兄你看下面来了一波人。”虎子指向峡谷内。 “先躲起来。”陈着对虎子说了一句,两人隐藏在一处巨石下。 黎心児就这样带着韩师业往西走了,一路上是不是停下来照看韩师业,顺带输送点真气给他维持部分身体机能,不至于匮乏而死,但也没有察觉到身后跟着两拨人。 “再走二十里就是小天峡了,希望能顺利过去吧。”黎心児心里很慌,她敏锐的觉察到前方小天峡会有一场恶战,但是她无退路了,往北或者往东的危险只会更多,到时候就算神威堡驰援,估计没走到一半自己就与韩师业共赴黄泉了。 碎星谷的大师兄一直在后面吊着,尽量不让黎心児发现自己,不过不同的是他发现了自己身后的一群人,不过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他还是小心为上,先把后面那群人弄清楚再说。 “二狗,咱们跟了半天了,都出了襄阳地界了,再往前就是襄州地界。” “再往前跟着,我怀疑大师兄有事没跟我们说,很可能是重要的事。”二狗能做到一派之中的二师兄,别看所有人都叫他二狗,但是人却不蠢。 “哟,原来是师弟你们啊!”大师兄从树上跃下。 二狗几人吓一跳,不过一听声音是大师兄就放下心来。 “几位师弟为何跟我到此?” “吴师兄,”原来这个大师兄姓吴,二狗说道,“现在很多势力都在找韩师业,江湖上鱼龙混杂,我们牢记师父的教诲,师兄弟之间守望相助,不放心你一个人,又怕你生气我们没有听你的话,就自作主张跟来了,以防师兄你有什么不测。”二狗这话说的真真切切,吴大师兄也反对不了。 “师弟们上心了,多谢。” “那师兄你为什么跟着那个村姑?”二狗追问道。 “直觉。” “直觉?” “嗯,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这只觉觉得这村姑是个好人。” 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二狗和几位师弟腹诽:好人?你觉得是好人你跟人家半天?你想当坏人? 大师兄并不是信任这几位师弟,满嘴胡话。 “这样,既然师弟们来了,那我也不好推辞,就一起走吧。”虽然大师兄不欢迎师弟们到来,但是他表面上不能明说,他从见到村姑起,就知道这村姑是黎心児了,所以才避开众人一个人跟在后面。不过他看到黎心児突然从往北变成往西,本来疑惑,不过立马就想通了,可此刻看到远处的小天峡,他心里又开慌起来。 …… “师兄,你看又有两拨人进了小天峡了,那神威的师兄一定会从这儿走吗?”虎子看着下面已经到来的三波人,心里有点紧张。 “师傅说会来,就一定会来。”陈着也紧张起来。 小天峡下,三波人相互遇头。 先来的一波里出来一个人看起来是领头的。 “在下峡州追日剑教首席弟子贺追星,不知你们?” 追日剑教?这可是大门派,仅次于八荒的大门派,而且他们创派祖师追日剑客可是武林的一代传奇,自创武学追日剑罡,听说是在太阳的热风中领悟出的,威力练到极致能与太白的无痕剑法媲美。 “夔州小林庄刘任。” “达州镇兵楼王钺。” “哦。”贺追星听都没听过这两个门派,自然懒得搭理。 “你!”王钺看贺追星如此狂妄,就要动手,好在刘任及时拦住了他:“王兄,大事要紧。” “哼!”王越知道镇兵楼远远不是追日剑教的对手,不过心里就是气不过。 “不知贵教有何打算?”刘任还是一副恭敬地样子。 “韩师业重伤,黎心児只是个六品,我一人足矣。”贺追星是七品中级,自然比较狂妄些。 “不知所谓。”王钺嘲讽了一句,多的也不敢说,虽然他跟刘任也是七品,但是武学招式上相差较多。贺追星丝毫不在乎他俩的看法,大事要紧,犯不着为一口气让大事办不成。 “师兄,看来下面都不是简单角色啊。”虎子有点胆怯。 “虎子,习武之人切不可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怯弱,你可以失败,但不能失去变为强者的心。”陈着因为灵逍离开后,可能静下心来的缘故,顺利突破到七级高级,他是上一届的大弟子,如今突破到七品高级只能算得上天赋一般,不过他最让张梦白看中的是他的心性,人如其名,沉着冷静。 黎心児驾着车停在小天峡入口处,叹息一声,随后便进入峡谷内,她知道:“前面一定会有人阻截,可是她必须铤而走险,过了小天峡才能去真武给韩师业简单的治疗,要不然此去雁门关一路上,韩师业定撑不住。” 正文 第十一章 诀别小天峡 赴死游汉江(上) , “驾——”黎心児赶着马车从入口进来。 镇兵楼王钺上前:“前面那人,此路今日不同,你绕道走吧。” “这位小哥。”黎心児一脸怯弱走上前,“我父亲重病,想去真武求医治病,不能再拖了。” “求医?不行,赶紧回去,再不回去我就动手了。”王钺拿出一把钢刀。 黎心児不想走啊,一旦现在退走,再来小天峡势必会引人怀疑的。 “这位姑娘可是要到我派求医?”陈着带着虎子几个翻身跃下山崖。 “不知道友是?”黎心児见这二人一身道袍,但是不知其姓名。 “我是陈着。这位是我师弟,你可以叫他虎子。姑娘刚说是到我派求医?” “嗯,我父亲得了重病,郎中说药石难治,我寻思着真武是不是有仙人能不能救治我父亲。” “虎子,去看看。”陈着给虎子使了一个眼色。 “好。”虎子走上马车,掀开布帘,顿时传来一股恶臭,难以忍受的恶臭,不过虎子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满脸皱纹的人,内气能明显的感受到生命活力不及常人一半,便转头叫道,“师兄,是有一个老头儿,而且身体里没什么活力,估计能不能或者到真武都是个问题。” “事在人为,既然让我们遇到了,我们就尽人事知天命吧。” “谢谢两位道友。”黎心児便上车要走。 “站住!”贺追星眼神凌厉,叫住那群人,“你说你是真武的,你就是真武的?有什么证据?” “我是真武的大弟子陈着,有意见吗?” “哦,是那个比我们多花了好几年才练到七品中级的废物啊。”贺追星应该是看出了点什么,“啊,不好意思,有感而发,忘了你就是陈着了。” “你找死。”虎子性格一向很虎,看到这人名字都不报就辱骂大师兄,怎么可能忍得了?当即便刀剑相向。 “怎么,真武弟子就这点气量吗?”贺追星饶有笑意的说,他自信能完胜眼前二人,追日剑罡能与无痕剑法媲美,在剑道一途,实属当世之最。 “刘兄,这贺追星怎么跟他们对上了?”王钺不理解。 “我也怀疑此女就是黎心児。”刘任若有所思。 “啊?就算黎心児易容,那马车里人是谁?咱们虽然没正眼看到,但是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假不了,而且明显感觉得到体内元气枯竭,不及常人一半,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万幸了。” “一个山野村姑,一个山野老头,在这种特殊时期经过小天峡,本就可疑,况且小天峡是通往襄州的唯一途径,同时也是西行的唯一途径。” “那你也不能断定她就是黎心児啊。”王钺还是不信。 “我也不确定,不过可能性很大。你不是奇怪那老头生机不及常人一半却还能喘气吗?”刘任已经猜出来了。 “是啊,就算是迟暮老人,体内依然有不少生机,一旦体内生机流失过半的话,各种脏器有可能直接病害腐烂,怎么可能活下去。” “如果那老人本身生机十分浓厚呢?”刘任反问王钺。 “这倒有可能。你想说那老头就是韩师业?” “正是,其实不单我看出来了,贺追星也看出来了,真武的陈着也看出来了,在场的就只有你没有看出来而已。”刘任笑道,“从西夏过传来的封王的消息已经好几天了,南下北上,东进西行每个路口都有武林人士拦截,就看谁的运气好。一般人会选北上东进两路,但是仔细想想西行的可能性也很大。” “陈着,不管管你这位师弟吗?万一以后无端端的把命送了可是你们真武的一个损失啊。” 陈着拦住虎子:“不知你是?” 陈着又怎么会不知道八荒之下的第一门派追日剑教呢?不过贺追星的话确实过了,他要是不还击一下,别人真的以为真武好欺负。 “哼,追日剑教贺追星。” “原来是追日剑教,那么你们在此办事我就不打搅了,这两位是真武的客人,我就先带他们回去,免得武林同道说真武不识待客之道。” 陈着说完便牵着马向小天峡里走。 “叮——嘭——” 陈着刚走两步,正前方的石头被一道剑气炸的粉碎。 “不知贺兄几个意思?”陈着不愠不恼。 “没什么,觉得那块石头不好看。”贺追星一脸嘲弄。 陈着不多话,又走了两步,“嘭——”前方又是一块石头炸裂。 “叮——”陈着迅速掏出背上藏剑,一个瞬身便与贺追星结结实实的过了一招,藏剑比普通剑要大一点,也重一点,而陈着在真武练剑二十余载,举轻若重举重若轻两种境界信手所至,这一下直接将贺追星的剑砍出一个豁口。 “好胆!”贺追星知道陈着怒了,转头对身边几个师弟说道,“你们几个去围住剩下三人,陈着我一个人就够了。” 黎心児手里捏着一个东西,是个丹药,而且黎心児也知道这是真武重要的战略资源——凝雾丹,不但能增长内力,还能平缓伤势,黎心児立刻就懂了陈着的意思:真武不能去,丹药在手可保韩师业暂时不死,但是一旦往真武方向逃走,定会让现场的人不遗余力的进攻,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黎心児跟虎子站在一起,背靠着马车,四周尽是追日剑教的弟子,两个七品初级,还有几个六品巅峰,这样的实力黎心児加上虎子也不是对手。 虎子一马当先,脚扎马步,大声一喝:“来,你虎哥我不是吃素的。” “你们俩先上去探探底。”一个七品弟子指着两个六品巅峰弟子说。 “来得好。”虎子也是七品初级的境界,但是实战过少,面对两个六品弟子上来直接大开大合的进攻,拼内气深厚、拼招式精妙。 不过追日剑教这次能出来的弟子绝不是草包,知道虎子的实力强悍,自己二人不是对手,也不留手,一手薄剑在阳光下发出火红色光芒:“剑罡!” 整个薄剑似乎被火烤过一般,通红通红,整个空气似乎都被点燃,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追日剑教的心法讲究的是将自身的内气循环速度加快,不断地将这份热量传到剑上,所以这种运功心法必不能持久,时间一长自己会先承受不住,所以当年追日剑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便将此心法修改,有两人来完成,当一人快到极限的时候轮换,所以现在这两位六品巅峰就是这样,一人薄剑通红,但另一人剑法却精妙的很,十几招后两人对换。 虎子虽然虎,但是作为一个七品高手不可能没有脑子。追日剑罡他听师傅们谈起过,作为一个几乎能与无痕剑法并列的武学,它的恐怖毋庸置疑,但是弊病也很致命。虎子将第二把藏剑拔出,阳剑阴剑攻守轮番,倒也不是太累。 十五招,其中一人剑上的红光开始暗淡,另一人迅速转换:“剑罡!”可是虎子等的就是现在,趁两人都以防守为主,双剑齐出,将之前就是用剑罡的六品逼得无法更换内气行经路数,不得已只能苦撑继续使用剑罡。 “噗——”无法切换内气心法,身体内的灼烧感越来越强,吐出了一口滚烫的鲜血。 “不好,他俩撑不住了。”先前让他们去的七品初级看情况不对,连忙上去跟虎子对招。 “看来你的师弟不如我的师弟啊。”陈着这边与贺追星过了几招,看到虎子毫不费力将两个六品巅峰联手打败,心里一阵喜悦。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贺追星不想与这真武两人多纠缠,毕竟旁边还有两个七品中级盯着,但是只要自己成功了,到时候卖给那两个人一点好处,相信他俩不会不识相,追日剑教不是他俩个小门派能挑衅的。 “刘任,咱们什么时候上?”王钺现在还是不信里面臭烘烘的老头儿就是韩师业,不过并不妨碍他喜欢惹事儿的性格。 “先不急,我觉此地不止我们两个再看,我直觉告诉我还有高手。” “还有?” “嗯,而且真武和追日剑教不是我们能得罪的,”刘任指那种看三步走一步的人,过分的谨慎了,这也难怪,这次的事情对于武林来讲太重大了。 贺追星与刚刚两个六品不同,他本身比师弟高了一个大品级,使出来的剑罡威势更大,热风刮得陈着脸上发疼,甚至连自己的剑气都仿佛被剑罡烧灼的扭曲不堪。 贺追星不断地进攻,丝毫不顾自身经脉的负担。陈着与虎子的应对方法几乎一样,以防守为主,只要贺追星坚持不住,他就赢了,而且自己已经是七品高级了,比贺追星高一个等级,耗下去自己必然会有优势。 贺追星已经连续攻了二十几招,刚刚六品巅峰也只是撑了十五招而已,整个经脉就不堪重负连忙换招,贺追星已经二十多招下去了,似乎还有余力。反观陈着不断地用藏剑抵挡,藏剑比较重,虽然陈着能将藏剑如臂使指,但终究会消耗的更多的内气,而且他还必须要让藏剑的速度跟上薄剑的速度。这期间陈着有一次不小心被薄剑划破一道小伤口,顿时伤口像被火烤了一般,饶是七品高手也痛的流下汗来。 贺追星的极限是多少招呢?他自己知道极限是四十招,四十招过后,经脉就会不堪重负,现在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可是就只在陈着身上留下了一个小口子,他显然觉得不满意,必须要用好剩下来的十几招,否则自己一败,剩下的几个师弟一个都跑不了。 贺追星再一次与陈着短兵相接之后,微微使力,借着这个力道自己顺势后跳一步,双手持剑,刹那间薄剑上的红光大放,宛若岩浆一般令人生畏。贺追星必须要尽快解决掉陈着,只能孤注一掷了。 “陈师兄,接好了。”贺追星小腿一沉,一剑挑开陈着手里的藏剑,直奔他面门,陈着连忙使出离渊真气抵挡。 “你挡不住的!”贺追星的剑罡太强了,极度的炎热,再加上剑体较薄,不断地抖动剑身将离渊真气刺穿,避开阻力,陈着的眉心已经感受到了那炎热中让人发颤的寒意。 “大师兄!”虎子见大师兄有难,内气爆放,将那名七品初级冲开,一个呼吸就冲至贺追星身旁,就要砸断贺追星的薄剑。 “小子你敢!”追日剑教的两个七品初级发现贺追星被夹击,也直奔虎子的背心而去。 “哄——” 一股热浪向四周冲去,黎心児连忙上前用丝带接住陈着二人,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她再隐藏下去。 “哇,她竟然是黎心児!”躲在树上的二狗惊呼,“大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吴大师兄在另一棵树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场中,对二狗的话充耳不闻。 红浪退下,中央的整块地都被烧的发黑。 贺追星将十多招的内气凝于一剑,自身经脉不堪重负,吐出一口鲜血,这样的情况贺追星从来没有试过,将自身近一半的内气全部点燃,爆发出来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他自己处在爆炸中心,持剑的手都被炸的血肉模糊。 同样处在爆炸中心的还有陈着和虎子,陈着还好,毕竟那时候他一直维持着离渊真气,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可是虎子不行了,看到陈着有难,以全攻之姿将所有的内气砸在贺追星的剑上,贺追星的薄剑必然承受不住变成两段,可是虎子被炸飞好远,要不是黎心児接住有可能直接砸在石头上昏死过去。 如果说虎子被剑罡炸开只是外伤,那么背上的两把穿膛而过的剑就是严重的内伤,这两把剑是追日剑教的两个七品初级手上的,虎子将整个后背呈于敌前,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虎子!”陈着连忙上前抱住虎子,眼睛通红,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又或者是悲愤交加。 “陈师兄莫急,我来看看虎子师兄的伤。”黎心児从手里接过虎子让虎子平躺在一个石头上。 “对对对,黎师妹求求你一定要救好虎子。”陈着这才想起来黎心児是天医,整个天香谷医道之最,天下间没有比她更出色的医师了。 “刘任,现在是好机会,你再不上我就上了,到时候你没功劳可别怪我不讲情分。”王钺忍不住了,现在场上真武二人均是受伤,陈着看起来事儿不大,但是一身内气估计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自己可是七品中级,完全没问题,只剩下追日剑教的两个七品初级和几个六品巅峰,也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黎心児厉害的是医道不是武道,或许六品巅峰在她这个年纪相当出色,但是对自己来讲不够看,也就是说王钺成了现在场上武功最高的一人,难免膨胀。 刘任见拉不住王钺,也无可奈何,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出去一定会死,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那份危险藏在什么地方。 “二狗,你带着师弟们迅速逃离此地。”吴大师兄对二狗发话了。 “那你怎么办?”二狗知道自己的碎星谷是个二流门派,无法和追日剑教那样的一流门派相比,更不用说八荒了,比如此次出来的弟子中只有大师兄是六品,其余均是五品,人家追日剑教随便出一个小师弟就能把自己这群人都玩儿死。 “我想试一试。”吴大师兄试探的说道,“万一成功了,我们碎星谷就能一飞冲天了,但是同样的危险性也很大,我留下来试一试,生死有命,你带着师弟们离开,碎星谷对我们有恩,不能让年青一代尽数丧在这里。” “唉,好吧,大师兄你小心,不用强求。”二狗便带着师弟们离开了。 “二狗,你真的让大师兄一个人留下来拼一把?” “要不然呢?咱们都找到黎心児了。”二狗用力地砸了一下树干,恨恨地说,“如果我们努力点都能到六品,也不用大师兄孤军作战了。” “大家这招呼打得有点热情啊。”王钺也发现了二狗他们,不过感觉得到都是一些五品货色,这种人自己吹口气就没了,毫不在意。 “王钺,你之前都不敢跟贺师兄睁眼说话,现在胆子肥起来了是吧?”追日剑教的一个七品初级说道。这两个七品不是没想过顺手杀了陈着二人,可是形势不允许,他们必须要保存实力,那边可是还有两个七品中级在那儿虎视眈眈,大师兄现在没有一战之力,这次拦截黎心児的计划可以说已经破产了,剩下的就是如何保全己方的人,好在刚刚打了几场并没有人死亡。 王钺笑得更开心了:“骂吧,使劲骂吧,待会儿你们全部骂不出来了。” 他竟然要将我们全部杀死?追日剑教的余下众人心里一凉。 人总是习惯将愤怒和不甘发泄在其他人身上,但那个人一定不是强者。 追日剑教的人就是如此,他们只能愤怒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虎子,要不是他从中作乱,大师兄能完胜陈着,那王钺现在又怎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嗤——”一道响箭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绽放出一把剑状。 “你们找死?”王钺愤怒,竟然没想到追日剑教放信号叫人! 同时看到信号的还有无涯峰的重均真人:“追日剑教的信号?看来陈着他们有难了,陈着虽然是大弟子,但是修为较之其他八荒大弟子还是差了一点,据说追日剑教的贺追星也是七品中级,我得去看看。” “刘任,再不出手可就晚了!”王钺顾不得其他了,追日剑教到底有没有人来救援尚且不顾,但这里可不知他们几波人啊,很多人还在往这里赶,追日剑教都求援了,能将追日剑教打的求援的只有八荒,人一多王钺可就没有优势了。 “刘任!这可是唯一一次机会,错过今日,咱们俩派就永无出头之日,公然拦截天香神威两派弟子,你以为小林庄躲得掉吗?”王钺现在必须把刘任逼得跟自己绑在一起。 “唉!”其实刘任也没想到会这样,追日剑教这边是优势最大的,可是真武的二人拼着几乎一死一重伤将追日剑教的最大依仗贺追星打残,他自问,他与王钺二人联手都不是贺追星的对手。可是现在贺追星昏迷,真武二人又萎靡不振,王钺气焰大涨,逼得追日剑教直接放信号求援,自己只能加入战局。 “小林庄所属,不惜一切代价斩杀在场所有人,包括韩师业的人头!” “哈哈哈,刘兄够爽快,镇兵楼所属,不惜一切代价斩杀在场所有人!” “追日剑教七品以下所属!”追日剑教的两个七品同时起身。 “在!”追日剑教的所有六品应声,蓄势待发准备一战。 “立刻带着贺师兄离开此地,我二人断后!” “啊?!”六品的那群人楞了一下,不是说好的要背水一战吗? “啊什么啊!人家两个七品中级!你不跑拿头打?”其中一个七品说道。 “赶紧带着贺师兄走,只要贺师兄活着,他日小林庄和镇兵楼定会灰飞烟灭。速度走!!!” 不顾其他,两个七品初级将内力全部点燃,六品极限是十五招,七品中级是四十招,他俩的极限是二十五招,二十五招过后再强行运功就会将经脉灼伤留下终生不愈的隐患,不过现在他们顾不上其他了。 “可恶。”王钺虽然是七品中级不错,可是追日剑罡太霸道了,如果不是对自己经脉有重负的话追日剑教绝对会在八荒占有一席之地,此刻王钺也只能暂避剑罡,好在刘任也过来分担了一个,要不然自己还拿俩人没办法,谁知道他俩极限多少招。 “我们就算死,也要拖住你们!”十招过去,两名七品初级的气势不减反增,一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意思。 王钺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烧着了,都能闻到臭味。只有真正面对追日剑罡,才知道八荒之下第一派的恐怖,难怪陈着都不是贺追星的对手。 “别慌!”刘任及时提醒,“将他们两人逼在一起,会加速他们经脉的受伤速度。” 真的是这样吗?确实是这样! 刘任、王钺将二人逼在一起,就像两团火碰撞了一样,燃烧的更厉害,追日剑教的两个七品直接不堪忍受如此高温,发现原本还能坚持十招的经脉已经焚毁大半,全身的疼痛让人痉挛,可是却痛的流不出一滴汗,因为体内的水分都快被烤干了。 “拼了,爆!”两个七品同时大吼,尽管都是七品初级,但是相加起来的威能比之前贺追星的更加恐怖。 “嘭——”巨大的爆炸声。 整个小天峡都摇了两下,小林庄、镇兵楼的人耳朵都嗡嗡作响,不仅他们,陈着这边不得不再次撑起离渊真气抵挡,使得他伤上加伤,黎心児正在全力救治虎子,被这一闹,也不知虎子这次能不能活下去。 追日剑教的弟子刚逃走没多远,就听见那巨大的爆炸声,心里很清楚两位师兄做了什么才会发出如此声响,不仅眼眶通红,但他们仍旧在逃。而处在爆炸中心的两名七品初级的弟子早已尸骨无存。 “可恶,还是被他们逃了!”王钺恨恨地说。 “没想到追日剑罡这么强,这不顾一切的打法如果是在群战中?”刘任也不禁冒起冷汗,如果不是陈着二人打残贺追星,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和前辈,这爆炸声怎么回事儿?”段无仇问道。 “先不管,赶紧过去,这爆炸声不对劲。”和为笑不断提速赶路。 和为笑、段无仇二人往小天峡这边赶了大半天了,已经在十里都不到,突然听见这爆炸声,二人都吓了一跳,不断提速,如果真的让黎心児走到真武,那么和为笑的打算就差不多泡汤了。 “陈着,撑住啊。”与和为笑他们一样,重均也在用最大速度赶路。 这一声爆炸直接告诉了还在周边的武林人士:小天峡有大战。四周不断地有人往小天峡这边赶。 “王钺,正事要紧!”刘任立马反应过来,这次声势太大,此地不宜久留。 “好。”王钺让师弟们在外围放哨,自己走向黎心児三人,“天医姑娘,我们无心与天香谷为敌,只要韩师业。” “你做梦!”黎心児知道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陈着二人也昏迷了过去,自己一个女子凭着六品巅峰的修为,怎么可能是两个七品中级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六品的。 “那我只好得罪了。”王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他现在只想摘下韩师业的人头,然后去西夏领赏,这次的事情,已经把小林庄和镇兵楼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武林中各门各派凡是对韩师业有杀心的,神威堡一定会讨回公道,现在王钺面前又多了个黎心児,那么天香神威两派打压,镇兵楼绝活不过三天!但那又怎样?富贵险中求,一旦自己在西夏封王,那么神威天香两派也要掂量掂量,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引发宋夏之间的战争。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王钺直接上来就出狠招,直接罩着黎心児的脑袋。黎心児的无奈只能用尽全力去抵挡,身边绸带翻飞环绕,仅五招过后,左肩被刺中一剑,差距太大了,根本无法抵挡。 “天医姑娘,我等无心与天香为敌,你现在退走我可以视而不见。”王钺是真的不想得罪天香,天香的人脉太广了。 “多说无益,我八荒弟子从不退缩,今日你杀了真武的大弟子、神威的二弟子还有天香弟子,你镇兵楼活不过三天!”黎心児丝毫没有畏惧。 “那我就对不起了。”王钺使剑刺向黎心児胸口。 “住手!”一声暴喝响起,旁边树林里冲出一个青年,青年使得一把很奇怪的武器,那武器似剑非剑,似刀非刀,一刃为利,一刃无锋,关键是整个剑的剑身中有一道寸许镂空。 “这个世道连六品都敢跟七品叫板了吗?”王钺一看此人是个六品,顿时乐了,连刘任也无语一笑。 “喝!”青年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笑声,直接刺向王钺,王钺轻飘飘的挡住了。可就在此时,青年突然剑身剧烈转动,一拳重重的击打在两把剑的交叉处。王钺竟被这一下击退两步。 “我当时什么人,原来是碎星剑术,不过是一个二流门派的弟子而已。”王钺当下便认出了青年的武功路数。 “碎星谷?”黎心児想起来之前的事,“为什么碎星谷的人会在这里。” 黎心児正想着,王钺直接杀上前去,已经知道的这小子就是个小门派的愣头青,心里再无顾忌,大开大合。 青年直接被逼得连连后退,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王钺在又一次攻击后,右手翻转,将去势已末的剑招回拉横着削过来,如果这青年不躲,定然会被王钺腰斩。 青年躲了吗?没有。 青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危,见王钺此刻无剑防身,将自身送到王钺的攻击上去,自己也一剑对准了王钺的脑门。这一幕看的刘任跟黎心児心惊胆战,怎么会有这种不要命的人? “雕虫小技。”王钺怎么可能跟他对砍,那太有失高手风范了。一个转身,放弃了之前的攻势,一脚踹在青年的小腹上,青年当即直接被踹飞出去。 “王钺,正事要紧,此地不宜久留。”刘任看见王钺想要上去将青年击杀,连忙提醒他别误了正事。 王钺想想也对,便丢下青年直奔黎心児而去。 黎心児嘴角溢着鲜血,右手按在左肩的伤口处,转过头去,默默地看着马车里的韩师业,慢慢地闭上眼睛。 “噗——哧——” 这一声是剑刺透胸膛的声音,是胸口大脉破碎出血的声音。 鲜血喷在黎心児的脸上,滚烫滚烫! “你找死!”王钺一脚踹过去。 黎心児看着膝前的青年,很是不解,不解他为什么这么拼命,明知道是送死还过来干什么,刚刚王钺已经放他一条生路了。 “心——心児娘——小——小蜈蚣——小蜈蚣不能娶——娶你了——”那青年微笑地说完这句话便咽下了气。 “哄——”黎心児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小蜈蚣?你是小蜈蚣?”黎心児想起那个流鼻涕的小子,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这位青年就是碎星谷的吴大师兄,全名吴功。 十年前,吴家黎家都是汉江边上的小码头,两家一直是合作关系,那时候吴功黎心児两个人很要好,经常拉着黎心怜三人偷偷跑上船跟工人们说说笑笑,工人们也很乐的三个孩子过来玩。后来,汉江水寇横行,吴家受到波及,在一次外出探亲时被水寇堵住,全家上下无一活口,现在看来,吴功当时应该是被碎星谷的人救走了。 “嘭——”不远处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 “怎么回事?”王钺被吓了一跳。 “那是——那是追日剑教弟子逃走的方向!难道?”刘任看了出来。 “不管了。”王钺继续看向黎心児,“不识好歹,那你就去死吧!” 王钺提起全身的功力,剑身都在巨大的内力的加持下隐隐发光,这一次,黎心児注定要香消玉殒,而她自己也默认了这样的命运。 正文 第十二章 诀别小天峡 赴死游汉江(下) , 王钺的剑无限贴近黎心児的脑袋,刘任和王钺也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西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耀,他俩的心忍不住颤抖着、极度兴奋着。 “叮——” 王越的剑瞬间粉碎,一声凄厉的剑鸣,伴随着王钺整个人向后飞去,空中留下了王钺吐出的血线,脸色惨白一片。 “谁?”饶是刘任这样心境较好的也愤怒起来。 “真武,重均!” 简单的四个字,直接把刘任的脑袋炸蒙了。 一身道袍,一脸刚毅,一眼清高,一代宗师,真武刑狱之主!重均真人! “天香弟子黎心児见过师伯!”黎心児挺着伤势站起来向重均行礼。 重均点了一下头,便走到陈着虎子二人前查探一番。 “师叔,我不要紧,先看看虎子,他被追日剑教的七品直接将剑罡打入体内,我怕拖不了太久。”陈着向重均说道。 “唉。”重均简单的看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虎子整个胸腔内的经脉被剑罡焚毁,就算治好了,这辈子也是个废人,而且还是个短命的废人,掏出一颗凝雾丹给陈着,“你即刻带他回去找重明,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他的伤真的很重。” 陈着心里一痛,哪里不明白重均的话,不仅如此,他身旁的可是天医啊,这是天医当着世人第一次没有说出治病方法,是犹豫?还是无能为力? “你们先走吧,这边的事情需要解决一下。”重均对着黎心児几人说,“黎师侄,你最好不要去真武。” 黎心児本以为重均的意思是真武不欢迎他们,可是重均连忙补充道:“真武并不是不欢迎你们,其一,小天峡的战斗还没传远,西行的堵截依然只是少数,兵贵神速,你们若是在真武逗留,那么一旦离开真武,你们将会遇到的困难会更多;其二,昨日神威堡传信,西夏国派出三千禁卫军堵着神威堡的大门,神威堡不敢救援,毕竟门派再大终究敌不过一国之力,所以你们在真武等神威救援也行不通;其三,掌门师兄让我给韩师业带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愿遵师伯教诲。”黎心児也觉得留在真武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除非自己与韩师业一辈子留在真武,那样,神威和天香就被天下英雄耻笑了。 “陈着,你迅速带你师弟回去,不得久留,刚刚我遇到追日剑教的那群弟子了,他们看到我直接四个弟子上来把内气点爆,至于你和贺追星的仇,你自己去报。” “是,师叔。”陈着将凝雾丹吸收后伤势好了些,便背起虎子回山。 “对了,陈着,你刚刚吃的凝雾丹是灵逍炼的一个半成品。” “啊?”陈着一个踉跄,差点把虎子摔下来,心里恶心的不行,欲哭无泪。 “王钺,你怎么样?”刘任扶起躺在地上的王钺,渡了一道真气过去。 “刘任,我感觉我们都走不掉了,甚至连门派都会被波及。”王钺看到重均的强势后,眼睛里神采全无,竟萌生出死志。 “唉。”刘任也是如此,八品太强了,如果能果断一点迅速斩杀追日剑教不让他们放信号,如果自己也能出手·在王钺杀死碎星谷那人的时候自己能将黎心児杀死,如果……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 “哈哈哈,重均真人还真是有风骨啊,竟然欺负后生晚辈!” “和为笑,你真觉得你是我的对手?”重均早就察觉到还有八品高手在此窥探,而且此人的内功深厚,但是却给人一种内力粘稠的感觉,天下间这种怪人只有一个,雪谷叛徒和为笑。 和为笑的确不是重均的对手,重均是谁?真武战力前三名绝不夸张,要不然镇不住无涯峰的那些魔头,他和为笑凭什么跟人家打? 和为笑需要跟他打吗?他只需要拖住就行了,黎心児那种六品货色,绝对不是段无仇的对手,他只需要拖住重均,那么黎心児必死。 “重均真人,不如咱俩坐下来叙叙旧如何?”和为笑算是彻底赖上重均了。 “和为笑,本座没什么好跟你聊的。”重均转身便要离开。 “唉?!急什么啊?”和为笑一个闪身挡在重均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曾经抓过一个真武的弟子,想问问他真武的武学路数。” “和为笑!你是在玩儿火!”重均有点怒了,不管和为笑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已经成功的挑衅到了重均。 “那个真武弟子骨头还挺硬,我把的关节一节节拆下来他都没说半个字,真羡慕你们真武能找出这么出色的弟子啊。”和为笑摇头苦笑。 “我说重均啊,你无涯峰里面黑不黑啊?我前天打算偷偷溜进去把里面的那些人都放出来,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重均啊,听说你有个小师妹还未婚配,你觉得我怎么样?” “重均啊,我觉得真武没有高手坐镇不行啊,你跟张梦白说说让我去做掌门,以后可以罩着你。” “重均啊……” 重均整个人一沉,如闪电般一掌拍过来,今天他要废了和为笑 ,将他永禁无涯峰不得翻身。 “来得好!”和为笑目的已经达到,强大的内力让他自信能与重均周旋一二,不要很久,段无仇就能杀死黎心児,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 穿过小天峡后,黎心児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人在追,不过不管有没有人追,她都必须坚持下去,至于什么时候才是头,她也不清楚。 段无仇背上三把剑,仔细的找寻黎心児的踪迹。 黎心児虽然是六品,但是逃命的心思倒是敏锐,一路上用各种香味来迷惑追踪的人,之前她自信易容不会那么快被发现,没想连六品的小蜈蚣都发现她了,让她对自己的易容术不自信了。想到小蜈蚣,黎心児心里一阵酸楚,记得那个时候小蜈蚣老是喜欢哭鼻子,每次都是自己安慰他,时间久了小蜈蚣就叫自己心児娘,可现在小蜈蚣他—— “韩师兄,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才是第二天,心児感觉自己已经快崩溃了。”望着马车里依旧昏迷不醒的韩师业,一阵感慨。 “不行。”黎心児走了不到半刻钟后,暗自说道,“这里已经是襄州地界了,大山林立,只有这个一条大路,我堂而皇之的走一定不行。”说着便停下来环顾四周,见西南不远处有地势较低的一处峡谷,就是不知道这个峡谷的出口是在哪儿,但是进入群山之中就隐蔽得多,当即决断,黎心児背着韩师业向那处峡谷走去,走的时候不忘用石子打一下马肚子,马吃痛,沿着大路往前飞奔而去。 段无仇找到黎心児的马车的时候,正是黎心児弃车之后不久,他发现马车里面空无一人,暗叫黎心児太狡猾了,立马回头去找,茫茫大山,又有黎心児各种香味干扰,一时间毫无头绪,便端坐下来。 …… 小天峡内,重均已经连续攻了和为笑三十多招,现在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恢复着,不由心惊:这和为笑跟传闻一样,内力深厚,招式太过简陋,也无法自创武学。 和为笑就不行了,重均实打实的八品初级顶峰,随时都可以进入八品中级的境界,重均又是将真武路数发挥到极致,不断地阴阳二气轮番攻在和为笑身上,打得他体内的内气一阵翻涌。 “真结实啊。”重均不免唏嘘。 “过奖了。”和为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色也红润了几分,给人感觉刚刚重均打的不是自己一样。 “和为笑,你到底练的什么鬼功法?属乌龟的吗?”重均愤愤的说了一句。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功法让内力无比浑厚,可是我自己却无法调用,你以为我想掠夺天下武学吗?” “不管怎样,明天早上你就在无涯峰看日出吧。”重均恢复少许再次攻来。 “没用的,重均,咱俩谁也奈何不了谁!”和为笑丝毫不慌。 重均虽是真武,但是不需藏剑仍可以将阴阳武学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见重均左掌凝气不发,右手捏作剑诀,道道剑气凌厉无比。和为笑的速度并不是太快,躲得过去就躲,躲不过去就用内气硬扛下来。这不,三道剑气同时飞来,和为笑气作屏障,双手推出,“啪啪”两声,挡住了两道剑气,第三道剑气眼看着抵挡不了,将内气布于左肩,一肩撞碎。 “等的就是你!”重均左手聚的气瞬间便将散去的剑气包裹,顿时又化作五道不弱于之前的剑气轮番击打在和为笑身上。和为笑见重均这手防不胜防,内气布满背骨躬身来抵挡这招。 重均不愧是真武的顶尖战力之一,和为笑正是全防守的动作,一个瞬步赶至和为笑身边,右脚从下面踢中和为笑的胸口,徒然发力打了和为笑一个措手不及。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和为笑整个人被重均踢飞三尺,而这时候剑气刚刚落在他背上。 “不管你多耐打,我只攻其一点,不断地累积,以点破面!”重均大喝。 五道剑气集中在和为笑的背心,从第二道开始,和为笑就不堪打击,第五道剑气结束后和为笑口吐鲜血。 “还没完!”重均左阴右阳将二气凝于在掌,双手不断地推动,和为笑此刻依旧人在半空,没有发力点,只能不断的承受重均如海浪一般的进攻。和为笑整个人被重均推动的剧烈旋转,重均突然变招,将原本旋转的二气拆散,上为阴下为阳,阴阳二气本就是相互吸引,被拆散之后阴气立刻暴躁起来,向阳气冲去,所有阻拦阴气的都会被阴气冲击。阴阳二气之间形成的巨大引力完完全全轰击在和为笑的背上。 “镇!”重均此刻释放离渊真气,浓郁的内功修为让整个离渊阵泛起幽幽蓝光,并且释放过后重均不断地压缩。压力越大,阴阳二气反弹的越大,这压力又是施加在和为笑身上。 和为笑先是被三道剑气攻击,而后五道剑气攻背心一点,当胸被重均踹了一脚,还被阴阳二气折磨,现在又被阴阳二气反弹的压力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咔嚓——”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又是两声,随后传来一阵。 可怜的和为笑,本以为只要用内力将自身包裹,重均招式再精妙也无法伤他,可重均对真武阴阳的理解之强骇人听闻,直接通过挤压旋转将和为笑体内的关节骨一一粉碎,和为笑经此一战,将会被重均永禁在无涯峰。 “和为笑,你的内功深厚不假,但你不配使用你那一身内功,你很弱!” 和为笑此刻只能干瞪着眼,连下巴都被压得粉碎,他整个人体内都是骨头碎块,可那内力依旧在维持着各处机能,还在修复他的骨头。 “咔嚓——”又是一声,重均又碾碎了他的骨头。和为笑直接昏死过去。 …… “对了。”段无仇徒然一喜,“我真是笨啊,黎心児用香味混乱我跟踪的目的性,但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深山里的香味不是很突兀吗?我不需要知道哪个香味是黎心児,因为不管什么香味都是黎心児发出来的。”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指的就是现在的黎心児。 段无仇仔细查探一下,目光看向西南方向的峡谷:“找到你了。” 黎心児本身六品巅峰,江湖上也算是小有所成,背起韩师业这个人倒不是太困难,不过她现在仍在不断的挥洒各种花香,当局者迷啊。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怎么可能?”黎心児感觉到了,身后较远处有一道十分明显的敌意,黎心児立刻加速,她不清楚身后之人是谁,但是从内气上来看,不是自己能抗衡的,只有跑才行。 段无仇现在已经不需要分辨是哪种花香了,只要哪有香味往哪走就行了,期间能明显的感觉得黎心児在跟自己绕圈子,段无仇暗想自己得加速了,要不然黎心児真的无意识的情况下绕了一个圈子与之前的香味混合我又得好找了。 黎心児心里越来越慌,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她本身就有伤,如今背着韩师业在密林里体力渐渐不支。“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黎心児停了下来,观察四周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能够躲藏的。 那边有个山洞?不行,太明显了。那边一处灌木?不行,两个人目标太大了。那边有一地落叶?不行,着装很容易暴露。怎么办?身后那人越来越近。什么地方是他绝对不会查看的? 黎心児不断按着头,看到了地上黑黑的土壤,“有了!” 黎心児取来五颗较大的石块,将其内部掏空,放在五个不同的方位,迅速做完之后先将韩师业藏在灌木里面,自己则抓了五个实心的小石子,然后隐藏在一个较为浓密的树冠内。 几个呼吸后,段无仇跟着香味来到这里。 “是段无仇?”黎心児怎么可能忘记刚见过没多久的人,不过看着这个天已经未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酉时,到时候天黑了自己掏出的可能性更大。 段无仇准确无误的走到黎心児沉思的地方,暗想:香味的确是到这里就停止了,那么她会藏在哪儿呢?段无仇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黎心児在树上掏出一个实心石子,将第一个方位的空心石块打碎。 “啪——”惊起四周的鸟儿。 “在那儿!”段无仇正要从山洞里出来,立马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追了过去,大概走了几十丈,感觉不对劲,“不可能啊,难道只是巧合?按照刚刚那个距离,一个六品再怎么跑我追了这么多路也能看见了啊?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段无仇越想越不对,心知不妙,立马回到了山洞前。 黎心児此时不能动,几十丈对于段无仇来讲等于没有,一旦这边沉不住气的话,段无仇立马掉头,到时候难逃一死。 段无仇现在确定了山洞里没有人,继续查看四周,可是他没有看到山洞入口一丈处那颗空心的石子。 “那边有个灌木?但是两个人藏有点勉强,我还是去看看。”段无仇慢慢走到灌木前,那正是韩师业藏得地方!难道韩师业要被发现了? “不能乱,黎心児,你不能乱。”黎心児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暗示。看到段无仇正要拨开灌木丛,黎心児将第二个石子打出,山洞内又是“啪——”的一声,回音不断。 “山洞里?”段无仇又赶回了山洞,一路走一路用手拍这山壁,看有没有暗道之类的。 黎心児第三次绝对要快,不能像前两次一样等段无仇查完了再丢,待段无仇查到山洞一半的时候,将韩师业那处灌木丛旁不远处的空心石子打爆。 “啪——”第三声在外面响起。 段无仇蒙了,连忙放下这个山洞赶去灌木丛那边,黎心児趁着段无仇的注意力集中在灌木丛,一个纵身飘进了山洞,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现在这个山洞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段无仇已经查过两遍了。 段无仇来到灌木旁,大体看了看,完全不像能藏两个人的样子,段无仇还是准备去拨开灌木,正在此时黎心児打碎了在落叶堆那个空心石子。 “在落叶里面?可是黎心児的衣着与落叶不合,选择藏在落叶里?”段无仇还是向落叶堆走去,他心里给自己的解释是不可能的往往是最有可能的。 现在这个山洞段无仇查了两遍,韩师业的那处灌木段无仇也看了两遍,虽然没有拨开,但是在他心里那处灌木藏人的可能已经很小了。段无仇来到落叶堆,内力轻轻一扫,落叶漫天飞舞,半个人都没有。 “没有?那会在哪儿呢?”段无仇站着不动,暗暗思考刚刚的过程,“第一次在林子深处,飞鸟只有受到惊吓才会起飞,可是我没有找到人,之后回来第一时间去了山洞里,然后是灌木丛,而且这两处我看过了两次,现在又一次声音声音在落叶堆里,难不倒这几处其实都没有人故意发出声音来扰乱我的注意力?那么能同时让四个点发出声音的。” “受死!”段无仇一道剑气将黎心児之前呆的树冠砍断,“没有?”段无仇就奇怪了。“受死!”又是一道剑气将旁边一处树冠砍断。“还没有?怎么可能。”段无仇闻了闻,树冠上的确有若有若无的香味,黎心児的确在树冠上呆过,那么现在会在哪儿呢? 黎心児趁着树冠落地的响声,从山洞将最后射出石子将最后的石块打碎,那个石块是在与落叶堆完全相反的方向,相聚约四十丈,这次使用了全力也不用担心段无仇会听出来,因为树冠落地的声音太大了,而且掩盖了石子飞行的声音,“啪——”最后一个空心石块碎开来,段无仇忍无可忍,直接向着最后一处声响冲去。 黎心児看到段无仇冲过去之后,立马出了山洞跑到灌木丛里背上韩师业向段无仇的反方向跑。可是——可是黎心児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最大失误,她依旧在挥洒花粉来扰乱段无仇的追踪方向。 “不对!还是不对!”段无仇追了二里路,发现根本没有人走的踪迹,也没有香味了。一开始段无仇以为黎心児意识到自己是跟着香味来找的,可是走了一会儿发现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着力点的痕迹,黎心児一个六品,还背着一个人,能一口气跳二里不止吗?段无仇心里一万个不相信。 “可是刚刚在哪里我明明已经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找遍了啊?”段无仇第一次感到头大,自己一个七品竟然连一个受伤的六品都抓不住。 “我得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段无仇又原路返回,不过返回的速度较慢,他试图找到黎心児在这一路上的着力点或者隐藏点。 盏茶过后,段无仇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山洞、灌木、落叶堆、被他砍掉的两截树冠,还有——黎心児挥洒出的浓浓的花香味。 “可恶!”段无仇整个人气得都快疯了,“好你个黎心児,竟然将我耍的团团转!”段无仇现在哪里不知道之前黎心児就在这里,只要自己再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出来,现在一来一回,她又逃远了,“你等着,日落之前,我定要抓到你!”段无仇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峡谷。 黎心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声咆哮,只顾拼命地往前跑,不过女人的心思很细致,黎心児明显的感觉到了树木的密度开始慢慢变淡,“难道快出峡谷了?”黎心児又为难了,到底出不出峡谷呢? “又来了!”寒冷,极度的寒冷,来路上一股浓浓的杀气,将黎心児跑热的身子瞬间凉透,“他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他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跑——跑——拼命地跑!!! 黎心児不顾了,咬起牙关,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可是背后那股杀气越来越近,那可是七品高手对六品的杀气啊,整整跨越了一个大品阶的杀气。 嚯!一个人影冲出了峡谷! 黎心児跑出了峡谷,发现后面的杀意更进了,刚想往前走继续跑。 “韩师兄,天要亡我们啊!”黎心児抱着依旧昏迷的韩师业,呆呆地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 “黎心児,你跑不掉了!”段无仇冲出了峡谷,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地上的黎心児,还有令他们的绝望的悬崖,哗哗的水声从悬崖下面传来,正是那湍急的汉江,仿佛一张巨口在等待着它的猎物从天而降。 “跑啊!在跑啊!”段无仇疯狂地笑着,“怎么不跑了?” “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的?”黎心児的心彻底失去希望,仿佛死了一样,不过她还是想在死前弄清楚为什么段无仇追踪术这么高。 “哈哈哈,原来你不知道?”段无仇看着眼前的女子,模样可笑,“那我就告诉你,是花香。你之前在大路上用花香干扰我我的判断,我的确很为难,我得谢谢我那四个女婢,她们四个喜欢花香,我也因此对各种花香有一定的判断能力,我只要找到那种香味最淡,就是你想要隐去的香味。” “可是你也不可能这么快!”黎心児依旧坚信自己。 “不错,大路两旁野花太多,香味太杂,我追的很慢很慢,可是你选择进入峡谷这么久,你可曾看见过一朵花?” “花?原来是这样。” 懂了,懂了。黎心児聪明反被聪明误,进入峡谷后自己不需要散花香来迷惑段无仇,林子里水气重,自己身上的香味不一会儿就会淡下来,可是自己多此一举不断地洒花香,反而让香味浓郁不淡。致命的是,满眼尽绿的林子传来花香,那么不管什么花香,都是自己撒出去的。 “韩师兄,心児犯傻了呢!”黎心児抱着韩师业,下巴抵在韩师业的脑袋上,闭着眼轻轻地说。这一刻,生死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能跟韩师业死在一起在她看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仔细想想,韩师兄咱们才见过几天还不足半月吧!”黎心児看着昏睡的韩师业,满眼尽是情义,“韩师兄,你那天在擂台上的做法让我感动,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承诺是什么,但是在全天下英雄面前挽救了整个黎家,如果那天你没有上来,黎家会成为天下人耻笑的对象,甚至憎恶的对象。或许那个西夏的苗洛会上来吧,但是我宁可死也不会嫁给西夏王的。” “韩师兄,你还没有见过我妹妹吧,她很漂亮,比我漂亮一百倍呢!”黎心児有手顺了顺韩师业耳边杂乱的头发,“我妹妹是个可怜的人,十年与世隔绝,外面的人都以为她死了,说起来,你是她这十年中见过除了我和我爹唯一一个外人呢。” “韩师兄,对不起,是我们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黎心児的泪滴落在韩师业的眼睑上,“韩师兄,下辈子我再报答你的恩情的。” “说完了没?说完了就上路吧!”段无仇拔出背后的一把剑,不急不缓的走向黎心児二人。 “我就算死也不会如你所愿。”黎心児跳起来,瞪着段无仇恨恨地说道。说完用丝带将韩师业与自己绑在一起,跌入了悬崖下的汉江。 正文 第十三章 天下乱终起 山庄深夜谋 , “唉唉唉,你听说了吗?” 一家酒楼里的食客互相说着江湖上的新事。 “听说什么啊?” “段无仇啊?” “段无仇?花间鬼段无仇,他怎么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就在前天,段无仇一家六十三口全数被杀,一个活口都没留啊,是一个打更的发现的,而且刚死不久。” “真的假的?段无仇他可是七品高手啊,谁这么厉害?” “七品算什么啊。”旁边桌上有一人补充道,“真武直接通告天山雪谷,和为笑经脉俱断,被永禁无涯峰,那可是八品高手啊。” “对对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雪谷第二天直接回应,送三株极品雪莲答谢真武帮他们缉拿叛徒,听说将和为笑打废的是无涯峰的重均真人。” “还有呢,真武的重阳真人直接下山,一个人堵住追日剑教的山门,要为他的一个叫虎子的弟子讨一个公道,重阳真人放出话来,要么追日剑教的掌门亲自去真武把虎子接回来好生养着,直到老死,要么所有的七品以上的弟子出来自断一臂,要不然重阳真人就要封他的山门!” “这么霸道啊,不是说追日剑罡能跟无痕剑法比肩吗?” “是啊,可是追日剑教没有人能练到创教祖师那种高度啊,八十年前,追日剑客将心得留在教中便隐匿江湖追求更高的境界去了,现在的掌门人是新上任的第四代,剑法练得差的要命。” “哼——”角落里一个一个青年脸色青白一片,却是敢怒不敢言,他就是贺追星,追日剑教将这一代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他也的确努力,轻轻松松的压着陈着打,要不是虎子从中作梗,当日小天峡一战追日剑教必将大获全胜。 “你们说,段无仇是谁杀的?” “那还用说?神威堡啊!段无仇追杀韩师业所有人都知道,从襄阳城一路追杀到真武山脚下。” “我觉得不像,段无仇应该不是神威堡所杀,段无仇如果真的杀了韩师业的话,他应该立即到西夏去,干嘛还回家?一旦在西夏当了王爷神威堡是不敢动他的。” “那你说谁杀的?” “朝廷啊,韩师业可是圣上钦封的异姓王爷,段无仇一点不给朝廷面子,朝廷岂能容他这样放肆?” “你这是瞎猜,朝廷杀段无仇根本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一定会大张旗鼓让天下皆知,要是韩师业没死,朝廷这样支持他他也会安全不少。” “你才是瞎猜,西夏三千禁卫军堵着神威堡的大门,神威堡怎么可能派出高手来灭段无仇一家?” 酒楼的另外一个角落,两个身着淡绿衣服的花甲老人静静地喝着茶。 “老大,效果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老二,夫人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仅能成大事,还能完成那个人的遗愿,不过我们还是要听听当事人的意见才行。” “嗯。老大,你说韩师业死了没?” “不太清楚,段无仇死前说他看到黎心児抱着韩师业跳崖,崖下是湍急的汉江,不过也并没有找到尸体,那山崖我去看过,不是六品能跳的,更何况还抱着一个昏迷的人,但是凡事无绝对,不过韩师业不管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就算活着那也就是个七品初级罢了。” “下一步去哪儿?” “钟岁死了,路南中死了,不是还有木河州跟水空楼吗?演戏演得全一点才像。追日剑教已经被重阳真人一个人打废了,不用我们操心了,可笑追日剑教还说自己是什么八荒之下第一教,不过如此。” “两位前辈!在背后议论他人可有失风度。”贺追星受不了了,他一定要出这口恶气!方才听到两人议论追日剑教的不堪,就走了过来。 “小子!你是谁?”老二看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七品中级了,不过跟自己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觉得没劲。 “我就是追日剑教大弟子贺追星!” “哟!这么厉害,找我们两个老头子干嘛,回山门找重阳去啊?”老二说着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贺追星眼中的怒火。 “晚辈前些日子有所感悟,望两位前辈赐教!”贺追星不是感觉不大这两人的强大,可是这两人再强大比得过真武的第二号人物重阳真人吗?如果现在在这里面对强者就退缩,那么他怎么打败重阳为山门讨回颜面?想到这,贺追星一掌将面前两人吃饭的桌子拍碎。 “咣——”桌子被拍碎的声音让整个酒楼都没有了声音。 “贺小子,我不管你有多生气!现在!给我们俩!磕三个响头!”老大慢慢地显露出作为八品高手的威势。 “八品啊,现在这世道怎么了,这市井酒楼都能看见八品?”其他桌上立马有人笑声谈论。 恐惧! 贺追星面对八品高手的威势,整个人提不起丝毫的战意,内心尽是恐惧。 “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老大扔出一根筷子,眨眼间将贺追星的手掌扎透,鲜血滴落在地上。 “呀——”贺追星拔出剑,强压心头的挫败感,正要运气。 “嘭——”仅仅一个瞬间,贺追星整个人被踹的从酒楼的窗户飞了出去。 躺在街上,贺追星不甘心,他不甘心!他是追日剑教的大弟子,借着追日剑罡他有望超过无痕剑法,他想带着山门走向强大,毅然决然带着拥护自己的几位师弟去小天峡拦截韩师业。他本以为黎心児会往北或者往东,他在西面只是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真的拦到了,他就要成功了,就快要成功了!却半路杀出一个陈着,可他不怕,凭借自己的能力将真武大弟子压着打,可是最后还是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连拥护自己的师弟也都死伤殆尽,甚至给山门带来了灭顶之灾,八品中级的重阳真人一个人堵住追日剑教的山门,他不敢回去,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现在,自己一招都没有使出,就被八品当狗一样踩在脚下,贺追星呆呆地看着天,留下了泪,哭诉自己的懦弱,哭诉自己的无能,哭诉自己的愚蠢! “老二,你觉得这人怎么样?”老大看着躺在地上还在哭的贺追星。 “底子不错,就是人太蠢了点,总感觉凡事都得顺着自己来。” “嗯,你觉得让他跟着跖儿怎么样?” “还行。不过得看跖儿要不要了。” “咱们不是对真武没什么办法嘛,可这人对真武的仇恨极其深,我们可以帮他一把。” “这个倒是好主意,这小子其实很好控制,他想变强,我们就让他变强,怎么用让跖儿决定就行了。” “嗯。”老二走过去一只手抓起贺追星离开此地。 江湖太大,就算是八品高手也不过是大一点的石子而已,最多就溅起一道水花,酒楼在三人走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天香谷内 “谷主谷主!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内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但是声音中却夹杂着对世事的淡漠。 “今日又有三名弟子被人杀害,现陈尸谷内。” “快——快带我去看看。”原本淡漠的声音立刻焦急起来。 天香传功阁 卢文锦正在检查三名弟子的尸体,一边摇摇头,一边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旁边还有许多弟子正在颤颤惊惊的,害怕极了。 “文锦!” “谷主,您来了。”卢文锦立刻出门迎接。 天香谷主梁知音虽已古稀之年,却习得一手驻颜之术,肤白貌美,如羊脂凝玉,错非那满头白发,真要让人以为正值豆蔻年华。 “文锦,怎么样?” “还是看不出来。”卢文锦摇摇头,“伤口是掌伤,但是此掌没有任何花招,直接拍在背心一招致命,但看掌印并不能确定仇家。” “那你可知道是什么掌法?”梁知音很心痛,自天香谷创建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天香谷从不与人争锋,自避江湖于谷内,虽为八荒,但是与八荒尽数较好,又是满门女子,江湖上将近一半势力都当天香谷是娘家,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故,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每天都有弟子被人打死,尸体放在山谷的入口处。 “如果我推测不错,是前朝的翻龙掌。”卢文锦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前朝?翻龙掌?”梁知音想想过来的几十年,并没有与前朝人有过什么纠葛,难道是有人故意用这一掌法掩人耳目? “谷主,您说会不会与心児有关?”卢文锦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黎心児在天香谷内可是名人,师承皇甫璇,被赐姓为容,十五岁便已是天香谷医道之巅,三年前化名容心在东越一带治死扶伤,甚至有恩于先帝。 “心児?”梁知音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黎心児这几年从没有做过恶事,应该说自打十年前黎心児进入天香谷以来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坏事,那么真的有人会因为黎心児而迁怒天香谷吗? “谷主谷主。”这时有人弟子进来通报,“谷主,卢长老,江湖上传来消息,和为笑与段无仇二人追杀心児师妹和神威堡韩师业至小天峡,现在和为笑被重均真人关在无涯峰,段无仇一家六十三口被灭门,心児师妹和韩师业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心児?”梁知音对那位十几岁的小姑娘甚是喜爱,现一听噩耗传来,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 “谷主谷主!”卢文锦扶住梁知音,“谷主,先别急,心児很可能没死,您想想,如果心児死了,韩师业也死了,那么段无仇是万万不会被杀害的。” “对啊,谷主,心児师妹肯定安然无恙。”一众弟子都在安慰。 “唉。”梁知音感到非常累,“文锦,一切你先安排,我先回去了,这几日先约束一下弟子,不可贸然外出,我感觉江湖上有一场大风波正在酝酿,稍微不慎,我天香谷就会万劫不复。” “是,谷主,你们先扶谷主回去休息。” 一处山庄内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贺追星被两位老头抓到一个地牢内,贺追星之前被打昏过去,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吗?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瞎嚷嚷什么啊!”老大一脸玩弄的走了进来,丢了一些吃的给贺追星,有鸡有鸭还有鱼肉,倒是很丰盛。 “要杀就杀,要么就放我出去!”贺追星抓住一整只鸡,砸向老大。 “这么香的东西,不吃多浪费啊。”老大接住贺追星丢来的鸡,自顾地吃了起来,“你想出去也可以,不过你得等少主回来。” “什么狗屁少主!快放我出去!”贺追星不断地咆哮着,拉扯着铁链。 “贺追星!”老大突然一声厉呵,“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干嘛?大声的告诉我!” “我要……”,贺追星开始茫然:我要出去干嘛?我有超人的天赋,超人的实力,我能压得真武年轻一代抬不起头,可是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师弟们都死了,师门里的人都憎恨我,恨我招惹了真武这个巨头,师父?我不清楚师父的想法,但我估计师父也是对我恨之入骨吧。 “你就是个废物!”老大看到贺追星的茫然,得帮他一把,要不然跖儿身边找了个废物还不如养条狗。 “你输了吗?你没输!如果你输了,重阳就不会亲自下山报复!” “你输了吗?你没输!如果你输了,你那些师弟就不会拼着命保你!” “你输了吗?你这个废物的确输了!你的师弟为了你尸骨无存!你却在这儿跟狗一样乱叫,你看看你还像一个大弟子吗?” “你输了吗?你就是输了,你就是打不过重阳那个老东西,你就是被我们两个老头一招打败的废物!” “你不但现在输了,你会永远的输下去!因为你的剑心已经没有了,你将永远止步在八品门前!” “陈着输了吗?陈着没输!他现在活得很滋润!将来他会到八品来报当日你的一剑之仇!” “其实输得最多了是你的师弟们,他们瞎眼了,跟了一个废物,赌上了一切连命都没有了,就为了救一个只会乱叫的废物!” “谁都有黑暗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在黑暗中前行。”老大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你的前二十年过得太顺,你也的确努力,你一人力压真武大弟子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你太自负了!你认为所有的事情你都能办到,你认为杀了韩师业就能带师门一飞冲天,甚至在酒楼里你认为那样就是出气的方式。” 贺追星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你沉沦在黑暗,你看不清别人更看不清自己,黑暗中的人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直面黑暗,带到黎明消去便去灿烂辉煌,另一种是堕入深渊,永不见明日的朝阳。” 话说完,老大继续啃着烧鸡,留下贺追星一个人,暗想:贺小子,我看你心中的锐利还在,可别辜负我的期望啊。 “我——我——”贺追星很迷茫。 “太阳是不会畏惧任何黑暗。”老大在牢门口插了一把剑,便离开了。 整个牢房都很静。 “你是废物。” “谁?谁在骂我?”贺追星恍惚间听到这个声音。 “你是废物。”陈着出现在贺追星的眼前。 “你才是废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贺追星直奔陈着而去,张牙舞爪却只是在驱赶着空气。 “你是废物。” 这时除了陈着,还有重阳真人,也出现在贺追星眼前。 “啊!你是重阳真人!”贺追星又开始害怕了。 “你是废物。”这时虎子又出现在贺追星眼前,满身是血,“你是废物,陈着师兄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这时贺追星眼前出现越来越多的人。 “你是废物。”这是他刚刚那两个老头说的。 “你是废物。”这是他师傅说的。 “你是废物。”这是整个师门对他说的。 “你是废物!”这是他死去的师弟们说的。 “你是废物。”“你是废物。”“你是废物。”…… “别说了!别说了!”贺追星抱着头,周围尽是辱骂他的声音,极端的屈辱下,贺追星终于放下往日的清高。 “啊————!” 一股火红色的热浪从牢房里冲了出来,老大刚走没多远,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那岩浆一样的灼热,微微一笑。 屈辱让人崩溃,有时也会让人成长,让一个人变得更强,屈辱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弱,屈辱是因为往日的自己站得太高,屈辱是因为辜负了相信你的人的期望。 “我不认输!我没有输!我也不会输!” 贺追星成长了! “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我就用我的双手撕碎你们,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不是你们所说的废物!” “重阳真人!我当天立誓,有生之年,穷其所有,定会将你斩杀,立碑于师门前让你永世忏悔!”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贺追星内气爆放,将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尽数驱散,使上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呼喊着。 “嘭——”牢门四分五裂,贺追星握着剑冲出地牢。 “老大,看来你真的成功了。”地牢大门前,两个老头正等着贺追星。 一道火红色的光影眨眼间来到老大老二面前。 “嗯,很不错。”老大看着双目血红的贺追星,“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来跖儿应该会喜欢我们俩送给他的礼物。” 老大知道贺追星这种人你必须将他踩趴他才会跟你反抗,才会更具备利用价值,所以地牢里不断地用言语激他。 “我自己都喜欢了,跖儿应该快回来了,有些事情得跟他说一下,夫人那边暂时隐瞒吧,他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我们想帮他把自己的实力建立起来才行,否则光靠咱们两个老家伙可得累死。” “见过两位前辈。”贺追星来到老大老二面前。 “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想杀了二位!”贺追星目不转睛地说道。 “哦?哈哈哈哈!”老大老二先是一愣,随后齐声笑道,“小子,有志气!我们这两个老骨头随时等着你,不过,你得先去见见你的主人。” “是你们所说的少主?” “是的,不用怀疑他的能力,他值得你追随。” 贺追星现在只想变强,他不管什么方法,他要变强,洗刷真武在自己身上的屈辱,洗刷对自己师门的屈辱。 “对了,小子,江湖上有消息了。追日剑教掌门与重阳一战,被重阳十招打败,已经认了,今天亲自上襄州把那个叫虎子的弟子接回教内生养。”老大丝毫不顾贺追星内心的感受,将这一残酷的现实说了出来。 贺追星无动于衷,他现在要将心里所有的所有全部压下来,因为他现在还不配去跟别人讨债。 “现在先跟我去见夫人吧。” 庄子内 “夫人。”老大老二行礼。 “两位大哥不必多礼了。”美妇看了看贺追星,“这就是你们选的跖儿的追随者?” “正是,此人是追日剑教的大弟子,经我们一番点拨,日后前途无量,定能为跖儿肃清挡路之人。” “江湖之路我不清楚,你们决定就好。”美妇对两位大哥很是放心。 …… “李大伯李二伯,我回来了!”赵跖的声音在庄子外面响起。 “跖儿的内力有点奇怪啊?”李大皱眉道。 “是有点奇怪,跟去年我在五毒见他的时候不一样,现在他的内里感觉多了一种缥缈的感觉,好像缺少什么东西,不过这种力量成长以后,我二人完全不是对手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干儿子。”美妇都是不在意这些。 一干人在庄子内见面 “跖儿,过来干娘看看。”美妇多年未见赵跖,与八年前相比,赵跖身高变化不大,但是相貌确实清秀,一双眼睛透着神秘似乎没有人能看清,整齐有序的头发,整个人偷着淡淡的清香,却不知是什么香味。 “干娘你也在。”赵跖想起了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干娘将自己救了回来,还让自己学到了一身本事,他想好好回报干娘,而且,他还没有找到那个杀了他一家的仇人,幸好,十几年过去了,他没有忘记那个人的体型。 “你就是少主?”贺追星提着剑来到赵跖跟前。 “你是?”赵跖完全不认识贺追星。 “他是追日剑教的大弟子。”李大回答道。 “你就是追日剑教的那个大弟子?你的师门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了。” “他们让我追随你,可我觉得你不配,你应该只是七品初级,我已经是七品中级了,你应该配合我。”贺追星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小子,看来你还没有吸取教训!”李二见贺追星在夫人面前敢这么放肆,就要上来给他颜色。 “李二哥,我相信跖儿能处理好的!”美妇拦住李二。 “就是,老二,跖儿都不急,你急什么?”李大也调侃一句。 “我现在没工夫跟你闹,以后再说吧。”赵跖轻轻拍了贺追星的肩膀一下,便对另外的人说,“好久不见了,我们先进去说说话。”说完便搀着美妇向大堂走去。 “你找死!”贺追星见一个七品初级都能蔑视自己,怒上心头,正要拔剑给赵跖一点教训,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动不了了?痒,背部那麻痒的感觉是什么? “……”贺追星发现嘴巴也不能动了,呆呆的站在那儿,静静地被月光照着,仿佛一个雕塑。 “干娘,我们进去说说话。”赵跖不理贺追星,搀着干娘进去大堂。 “跖儿他没事儿吧?”美妇指着贺追星问道。 “先不管他,明天早上他就没事儿了。”赵跖头也不回地说。 “哦,我的跖儿本事这么大。”美妇很是开心。 四人入座 美妇坐在主位,这一坐,顿时威仪尽显,赵跖心里生出一个想要跪拜的念头。李大李二坐在左手边位,赵跖坐在右手边。 “跖儿。”李大率先问道,“前几天韩师业的事情你知晓多少?” “韩师业的确是武林中的一个热门话题,走到哪儿都有在谈论,跖儿只知道西夏以王位为代价要韩师业的人头,这直接让那些小门派小江湖隐隐动乱,想要借此机会一飞冲天,比肩八荒。” “嗯,的确是这样,你在五毒学艺八年,刚刚贺追星就是给我们的最好的答卷,现在,我和夫人在筹备一件大事,必须得征求你的意见。” “李大伯言重了,有什么吩咐跖儿一定照办。” “不是吩咐,是让你成为武林之主!” “轰隆——”李大的话在赵跖耳边炸响:“李大伯,这玩笑有点大。” 赵跖想过要组建自己的势力,发展自己的人脉让自己的地位变高,这样十三年前的那个黑衣人定会找来自己,而赵跖学艺的目的也只是想报仇雪恨之后在干娘身边一直陪着她,没想过做武林之主。 “这不是玩笑!我跟你二伯已经在谋划了,谋划了两年了。” “干娘,你的意思呢?跖儿愿意听干娘的意见。”赵跖将话题抛给了美妇。 “跖儿,接下他!”美妇毋庸置疑地说,“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杀父仇人吗?听我的,我帮你找出来,而且我现在已经大致的猜到他是哪方面的人。” “什么?”赵跖激动了,十三年,那个噩梦困了赵跖十三年,现在干娘说她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他怎能不激动! “跖儿,你父亲的身份我暂时不告诉你,但是你要知道,就算你成为了武林之主,那你也只是有资格站在他面前而已!” 赵跖听到此话,震惊之意更甚,武林之主才只是有资格,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跖儿,你不是说你想帮夫人吗?”李二很清楚赵跖现在的心境,毕竟这种事情常人真的无法接受,更何况赵跖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二伯,难道干娘有什么难处?”赵跖似乎听出了李二的意思。 “夫人,还是您来说吧。” “跖儿,你过来。”美妇对赵跖招了招手,赵跖走至跟前,半蹲在地上,美妇抓着赵跖的手说,“跖儿,其实你还有一个干哥哥。” 赵跖心里比较纳闷,干娘从来没有说过她自己的事情,此刻赵跖不多话,静静地听干娘往下说。 “你的那个干哥哥三年前成了一件大事,将我找过去,他也是我的义子,不过那贼子靠着我丈夫上了位,竟然将亲生父亲找了回来,弃我夫妇俩于不义之地,就在前不久竟然还干出那种忘恩负义之事!” “跖儿,你要相信,我跟你爹真的是很要好的关系,我丈夫当初对你爹亲如手足。跖儿,我娘家姓曹,可是,那贼子竟然派人软禁了我娘家人。”美妇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可恶,天下怎么会有这种无耻之人!”赵跖义愤填膺。 “跖儿,干娘现在需要你,但是你现在太弱小,你必须强大起来才能帮得到我,你愿意吗?”美妇真挚切切的望着赵跖。 “干娘,你放心吧,有些事情我知道现在知道了对我没有好处,我一切听从您和两位伯伯的安排就是。”赵跖答应了下来。 “那就好,还是我的跖儿听话。走了一路,先去休息吧,我跟你两位伯伯再说两句。” “嗯,好!”说完赵跖就起身离开了大堂。 “两位哥哥,你们觉得跖儿真的可以吗?”美妇还是拿不定主意。 “夫人,放心吧,赵跖的身份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老爷在世也一定会同意您的做法的。”李大肯定地说道,“不过,我怕跖儿驾驭不住啊,毕竟跖儿现在内心到底怎样我们不知道,而且,跖儿将来我们兄弟俩不是对手。” “是的夫人,今天跖儿回来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了,似乎他变得很阴沉。”李二肯定了李大的话,“但是夫人放心,跖儿对于我们三人的感情没变。” “那就好。”听到李二的回答,美妇也放下心来。 厢房内 赵跖躺在久违八年的床上,感到一阵轻松。 “你满意了吗?” “谁?”赵跖耳边听到一个声音,连忙起身。 “孩子,我的仇人找到了吗?”一个中年人突兀的出现在床边。 “你是——爹?”赵跖认出了,“爹,你不是?” “孩子,你忘了我们的仇了是不是?是不是!”中年人愤怒地说着。 “爹。”赵跖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们的仇我没忘,我不但要报仇,我还要让所有的人都怕我!我受够了小时候那种天天担惊受怕的日子,爹,我可不像你那么废物,你一定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的苦有一半是你懦弱的责任!” 中年人似乎也没想到赵跖会这么说,表情错愕:“既然你没忘那就好。”说完便从房间里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正文 第十四章 追日斩水木 天医劫再临 ,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黑夜。 “小子,我要杀了你!”贺追星终于能动了,摇了摇僵硬的四肢,朝着内院大吼,要将赵跖加诸在他身上的全数奉还。 “哟,坏了,院子里还有一个呢。”赵跖听到了这声大叫,才意识到贺追星昨晚被自己定在院子中的事。 “啪!”“啪!”……这是开门的声音。 贺追星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找赵跖,脸上的怒火越来越盛。 一盏茶后,贺追星找到了正在房间里穿衣的赵跖,直接一剑刺了过去。 火红色的光芒将阳光都阻隔在外,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道鲜红。 赵跖腰间掏出一把短刀,格开长剑,一路贴着剑身反攻。贺追星双手持剑将剑横握完全是以攻为守的劈。赵跖深的五毒掌教真传,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腰躲过贺追星的这一剑,顺势膝盖顶在贺追星的手腕上,手中的短刀切向贺追星的大腿。 “唰”贺追星连收内气往后一跳,可是大腿还是被砍中一刀,鲜血滴在青砖上。 “五毒?你也是八荒?五毒这一代的大弟子?”贺追星的愤怒完全被点燃了,又是一个大弟子,又是八荒,自己比他高一个等级竟然自己先受伤了,又想到本应该自己胜的陈着也是八荒,整个人完全不顾其他,“剑罡!” 赵跖纳闷儿了,这贺追星有毛病吧,上来就跟看见了生死仇人一样,犯的着吗?听李大伯说,这货是我的追随者帮我办一些不便露面的事的,可这脾气也太爆了,一点就着。 郁闷归郁闷,赵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那种,内气聚于小腿,整个人如鬼魅一般不断与贺追星缠斗,时而偷向贺追星的腰眼,时而刺向贺追星的眉心,时而手刀在脖颈膝盖却顶着胸口,时而将短刀隐藏在一记腿劈之后。 “跖儿在五毒看来是真的下了功夫,假以时日,恐怕我俩都不是跖儿的一合之敌。”李大看着赵跖招招凌厉直奔要害,刺杀之术对他这个年纪来讲已经是十分完美了。 “是啊,这贺追星恐怕就要败了,跖儿还有蛊没用呢。”李二补充道。 “叮——” 赵跖再一次格开贺追星的长剑,整个人全压在贺追星的脖子上,如蛇一般缠绕着,此刻短刀已经变成了左右手各一把,稍有不慎,贺追星就会魂归九泉。贺追星很郁闷,自己的剑罡是霸道,可是也犯不着砍自己吧,能不能伤到这个所谓的少主暂且不说,自己首先得吃个大亏。 赵跖在一轮缠斗之后,离开贺追星的身边:“你中了我的蛊,你可以认输了。” “不可能?我一直都用内气遍布全身,你的蛊不可能对我有作用!” “不信是吧,你按一下胸口左边一寸处,是不是很疼?” 贺追星真的按了一下,顿时疼得嘶牙咧嘴,满脸惊骇的看着赵跖,真武的强悍在于阴阳二气的掌控,可五毒的强却让人心惊胆寒,毕竟未知的蛊毒更能让人从心理上被击溃。 “好好好!”李大李二看胜负已分,连忙称赞。 “谢两位伯伯。” “跖儿,你现在虽不是顶尖高手,但是足以面对一流高手了,你既然能打败七品中级,那你的真实战力怎么也是七品高级,莫大江湖,七品高级以上可能也就两百人数而已。” “贺追星!你服不服?”李二反而看向贺追星。 “哼!”贺追星还是不服,他觉得自己的优势根本没发挥出来。 “跖儿,你看这人如何?”李大询问赵跖的意见。 “很不错,虽然实力一般,但是追日剑罡可是闻名八荒的,假以时日若能到追日剑客八品巅峰层数,必能显赫一方了,甚至突破九品也说不定。”赵跖很清楚贺追星的潜力。 “小子,你别捧我,对你我可是一万个不服气!”贺追星收回了剑。 “那行,咱们更实际一点如何?”赵跖也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代言人才行,毕竟不可能事事都要自己出面。 “怎么实际?”贺追星来了兴趣,不知道赵跖葫芦里买什么药。 “就是这个实际!”赵跖快步奔向贺追星,直接拍了他一掌。 贺追星一直都在提防着他,现在看他发难,便双掌还击。可是谁想赵跖双掌一股吸力将贺追星的双掌牢牢吸住。 “你招式精妙而已,你以为你的内气也是我的对手吗?”贺追星真的怒了,一个初级凭什么敢跟自己拼内气?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不堪吗? “说什么废话!”赵跖直接将内气输送加大。 两人的掌间形成一个炽热的地带,这种现象明显是贺追星的追日占了上风。 真的是这样吗?赵跖一直没有机会是自己的大悲赋,他不敢试,万一试出问题来自己可能会有不测,但是在山庄内有李大李二在场,就算自己受重伤也不会发生意外。想到这儿,赵跖默默运转大悲赋的功法,阴阳相生! “这怎么可能?”贺追星慌了。他发现赵跖的内气的确比自己弱小,可是为什么会给我一种极其厚重的感觉,感觉很粘稠,如果自己的内气是水,那么赵跖的内气就跟膏一样,任凭自己怎么冲击都撼打不动,甚至自己的内气还会被对方的内气同化吸收。 “跖儿这是什么功法?”李大掐掉了自己的胡子,显然很惊讶? “老大,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功法给人庄重的感觉,不像是五毒的,应该是跖儿在外面有所奇遇得高人真传也说不定。” “我认输!”贺追星撑不下去了,他的内气已经快空了,再下去就要透支寿元变得跟韩师业一样,他可不想。 李大李二早在一旁,此刻见贺追星亲口认输,立刻上前打断两人拼斗。 “小子,我贺追星从来没服过人,你是第一个!” “你叫我什么?”赵跖收功,平淡地说。 “少主!”贺追星单膝跪地,赵跖在外功内气上都打败了贺追星,这让一向自傲的贺追星心服口服。 “很好!”赵跖心里很满意,这大悲赋是真的,那么只要自己练成之后武林之主定是囊中之物,“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去杀了水空楼和木河州。” “是!”贺追星提剑出了山庄。 …… 烟波荡漾,细柳随风,众山绕而凉亭矮,繁花锦笑人忧愁。 “木兄,我心神不宁啊。”水空楼在一座凉亭里,一把折扇急促的扇着,完全没有往日的那般风雅。 “水兄,我也一样,总感觉大难临头。” “段无仇一夜之间满门尽灭,你觉得谁干的?”水空楼得知段无仇满门被杀的时候极度震惊,能有这手笔的最大嫌疑的确是神威堡和朝廷。 “我不清楚是谁,但是绝不是神威堡,也不是朝廷。”木河州说出的自己的猜测。 “不是这两方面,那是谁?” “神威堡被西夏军堵着,而且据我所知神威堡一共就一个八品中级和五个八品初级作为最高端战力,而西夏第一高手也是八品中级的境界,神威堡八品以上出动绝逃不过他的视线,但是仅仅派出七品巅峰决杀不了段无仇,段无仇的花魂剑阵你觉得七品能抗衡吗?” “再说朝廷,朝廷可能更小,因为韩师业是异姓王,皇帝究竟待他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朝廷显然明面上放弃了韩师业,为了让西夏平息怒火放弃了。” “你说的很对,那究竟是谁杀的?”水空楼很赞同木河州的观点。 “我怕的就是这一点。”木河州凝视着远方,“我觉得江湖上有一只大手在拨弄,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大很大,我想象不出。如果是武林之主的话他只需要将八荒轮着挑一遍自会天下皆知,可是段无仇一家被害,神威堡是百口莫辩的,江湖中人讲究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儿女,神威灭人满门必然会遭天下人诟病,或许有几个有脑子的人,但这泡屎是掉在神威的裤裆里了。” “天下又要乱了吗?”水空楼叹了一口气。 “天下乱不乱可不关二位的事,应为你们二位马上就要离开这江湖了。” “谁?”水空楼和木河州齐声喝到。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少主想要你们死!”贺追星抱着剑缓缓走来。 “你是谁?我们与你可无冤无仇。”木河州见来者是一个毛头小子,这小子整个人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不过似乎境界相仿。 “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何必在乎冤仇呢?”贺追星丝毫不将此二人放在眼里,“就像着颗柳树上的叶子,叶子那么多,有又谁会在意少了那两片叶子,为什么少了两片叶子?” “我二人不杀无名之辈。”水空楼有些生气,被一个后生瞧不起,这让他心中的怒火开始迸发。 “我就叫无名之辈。” “水兄,多说不益!”木河州整个人屈作鹰姿,一爪抓向贺追星。 “来得好!”贺追星剑横半空,双手握住剑,剑身似乎也感受到了贺追星的战意,嗡嗡作响,将剑鞘劈向木河州。木河州一个躲闪,剑鞘去势不减,竟有一半没入在凉亭的石桌内。 “剑法不错!”木河州回复他的是整个人高速的动作,不断地用鹰爪企图撕碎贺追星的防御。 “多谢前辈谬赞,既然前辈喜欢,晚辈得努力了。” 贺追星过去给人的感觉是用追日剑罡硬砸,忽视了剑法本身,无痕剑法的奥义在于一个快,追日剑罡本身追求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扰了贺追星很久。当初师傅传他这套剑法和内功剑诀的时候,只告诉他要不断的强化经脉来承受更多的负荷,相信剑罡的温度能融化一切,贺追星对此深信不疑,不断地锻炼自己的经脉来承受高温,可是在最近几次的比拼中贺追星发现这种路子在面对高手的时候行不通,所以现在贺追星想在剑法上寻求一丝突破。 贺追星一剑穿过鹰爪的空隙,直取木河州的咽喉,木河州到底是老江湖,鹰爪的关节瞬间发力,将内气运在指节,扣住了贺追星的剑,再闪过头的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接近贺追星的腹部,贺追星连忙提膝抵挡,木河州早已洞悉他的意图,左脚将贺追星刚要提起的膝盖压下去。 贺追星见抵挡不成,内气立马凝于剑身,以攻代守,一个瞬间剑身就被火红色覆盖,“叮——”剑身挣脱鹰爪,横向木河州的胸口,若是这样下去,贺追星腹部会被洞穿,但是木河州的整个胸膛会被剑气扯碎,贺追星这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够狠!”木河州无奈只能回防,放弃继续进攻贺追星的腹部。贺追星见木河州虚了,趁胜追击,直逼的木河州无暇进攻,却也记住了教训不与木河州近身搏斗,招招都是以剑尖攻击木河州上三路。 “水空楼!还不来帮忙!”木河州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一久自己内心就会对贺追星的剑有所恐惧,到时十成实力估计得少三成,治好叫水空楼下来帮忙。 “竖子敢尔!”水空楼这时候也不顾什么江湖道义,木河州已经渐渐落入了下风,必须在这时候打压贺追星的进攻的势头。 水空楼的折扇中划出七把短刃,一把扇子在水空楼手中舞的风生水起,稍不在意就能在敌人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贺追星见二人同上,丝毫不胆怯,内心的战意更增,但从气势上来看,贺追星现在已经完全胜过对面两人中的任何一人。 只见贺追星一剑挡住折扇,剑身稍往回一带,折扇暂时脱离了水空楼的控制,将折扇的短刃刺向木河州。水空楼见此急忙气运于掌夺回折扇的控制,不过这一下让木河州更加忌惮了。贺追星趁着水空楼夺回折扇的势头,剑尖跟上隐藏在折扇后转向刺水空楼。水空楼只觉得一阵寒意,下意识的头一歪,惊险地躲过这一剑。 木河州趁着贺追星与水空楼缠斗,一扫之前阴霾,重新聚气双手抓向贺追星的手腕。紧急时刻,贺追星展现了什么叫做一往无前,追日剑罡大放,剑尖前的折扇仿佛都被点燃,已经闻到丝丝布帛燃烧的味道。 水空楼心疼这扇,撤回这一招,木河州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扛着剑身的热度继续攻击。贺追星一声冷笑,剑罡之气布满全身,每道剑气都对准了木河州。 “嘭——”剑气与鹰爪相碰撞,木河州整个人被打飞出去,贺追星也不是很好受,连退十多步才止住颓势,嘴角也有一丝鲜血。 水空楼怎么可能放这样的机会?折扇一收,仿佛一把短剑般抓在手里跟上贺追星,在他后退结束的一刻突然发起攻势,这正是贺追星旧力已尽新力未起的时候。 贺追星用行动给老一辈展示了什么叫做年轻人的血性! 贺追星硬着头皮将后退的趋势止住,这样他提前结束后退的动作,同时咬牙向前攻击,一前一后气血直接窜乱,让贺追星的脚直接发麻。水空楼没想到贺追星这么执着,又是用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但他就是对这种愣头青无可奈何,人都是惜命的。 “哈哈哈哈,前辈们都怕!前辈们都怕得很啊!”贺追星宛若疯子一般不断地追着水空楼两个人打,谁能想到两个十年前的翘楚会被一个后生逼得这么惨?连贺追星自己都没想到。 其实这也不能说水空楼木河州两人不行,当日在襄阳城北他二人每人都被两把剑穿了个透,到现在仍旧是有伤在身,面对贺追星的时候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这才没有了气势,一旦打斗太狠牵动了旧伤,那么动辄就有生命之虞。 贺追星是越打气势越狠,完全就是将眼前二人当成了不会进攻的靶子。 “木兄,拼了,这样下去就算不死,伤势也会加重,倒不如殊死一搏!” “好,拼了!” “来得好!”贺追星哪里不知道这两人要下狠招,当即追日剑罡不留余地的施展,瞬间蒸干了三人的汗水。 水空楼和木河州二人也纷纷拿出压箱底的绝招,一把折扇舞的成千上万,一手鹰爪利得断玉碎金,三人不顾一切,这一瞬间,三个七品绽放了一朵让人赞叹的花朵,凌厉、炽热、速度、阴狠、忘我,那是内气之间的碰撞,是一代强者对自己的证明,没有后退只有前行,落后的人只有死亡。 光芒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木河州跟水空楼双手尽是鲜血,身上衣物都被烧毁大半,贺追星的样子也极其狼狈,一把剑被断成三截,胸前一个伤口汩汩地流着鲜血,面色惨白,到底是硬汉子,贺追星用追日剑气将伤口烧合止血,一步一步地向木河州二人走去。 水空楼和木河州上来就输了气势,加上旧伤未愈,竟折戟于此。 “二位前辈!晚辈的剑法可有指点之处。” “你应该就是追日剑教的大弟子贺追星吧,我记得你也是追杀韩师业的,不知能否告诉为何对我们二人动手?”木河州打了这么久如果还看不出对方的招数,那这些年就真的白活了。 “因为我想变强,我不是追日剑教的大弟子,我是一个无名之辈,我要时刻告诫自己,自己的债不能忘!” “经此一役,小兄弟你马上也会成为七品高级的高手,水兄?”木河州这一刻反而静了下来,“进入江湖二十年,你可曾休息过一天?” “休息?”水空楼自嘲一笑,“哪儿敢休息啊,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不敢睡觉啊!” “也算是一份解脱吧。”木河州知晓了自己的结局,闭上了眼。 “嗤——”两道血箭飞扬,两名高手自此除名。 ……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灭水空楼和木河州的全家?” 山庄内,贺追星咆哮着问李大李二。 “水空楼、木河州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杀那么多人?”贺追星很疯狂。 “贺小子,我们不杀自有人杀,没了水空楼、木河州,他们家人依靠什么才能活下去?这个江湖上,谁手上没有人命,归根到底,是你杀了水空楼和木河州,我们最多只能算是帮凶而已。” “噗——”贺追星一口鲜血吐出,他没杀过人,他真的没有杀过人,水空楼、木河州是他第一次杀人,之前在小天峡也并没有对陈着起杀心,有一个因素是碍于真武的强大,还有一个因素是他不想杀人。 “贺小子,有些时候你不想杀人但别人会杀你,有些时候其他人的死不是你干的但是与你脱不了干系,以后跟着少主,就别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了。” …… 这一天,江湖上再次掀起惊涛骇浪,水空楼木河州二人身首异处,且两人的家人尽数被杀,如果段家惨案是个巧合,那么水木两家的惨案就直接把神威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连朝廷也不得不碍于百姓的言论对神威堡进行调查,洪水易治,众口难疏啊。 …… 阳光很暖,花也很香,水流清澈,恋人相伴。 黎心児悠悠醒转,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在水里泡了太久,刚醒来一阵轻咳,黎心児连忙顺了顺嗓子,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拉扯着那根绸带,看到韩师业就在不远处,整个人头发花白,面容枯槁,如同一个迟暮老人。 黎心児掏出那颗凝雾丹,自己服下,将韩师业扶正,让凝雾丹的效用经过自己在传到韩师业体内,韩师业现在的身体太脆弱了,承受不住任何药力。 半晌,黎心児觉得好了不少,估摸着西是哪个方向,便带着韩师业蹒跚地走着。黎心児看着身边的汉江,想起了自己跳入了汉江,一进水便昏了过去,没想到母亲河救了自己一次。 “也不知道外界怎么样了?”黎心児在林子里找了草药,对韩师业的上口做了简单的处理,有些愣神,“韩师兄,如果你现在不是这个样子,我很想我们两人就在这个林子里,与世无争。” “唉,我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奢望韩师兄留下来陪我一个人呢,而且怜儿的病还没治好,我又怎能只顾自己。” 黎心児背起韩师业继续上路。与之前不同,黎心児现在的体能下降的很厉害,背了没多远就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如此反复,黎心児背着韩师业走了三天,整个人身上一股异味,完全不像是天香谷的弟子,倒也好,黎心児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人会认出她。 三天后,终于走到了官道。 一路顺着官道,黎心児整个人憔悴不堪,嘴唇干裂,好几次想要放弃,望着背上无动于衷的韩师业,依旧迈开了僵硬的步伐。 “韩师兄,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黎心児又一次疲惫不堪的坐在石头上休息,现在看上去,两个人跟乞丐一样,身上又臭又脏,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完全不想上前搭话。 终于又是三天后,黎心児看到了镇子,再也扛不住,与韩师业两人一起昏迷在了镇子牌坊口。 …… “郎中啊,我这几天头疼得厉害,晚上睡不着觉啊,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嗯——你是不是最近干过重活儿?” “对啊,前几天有个大户人家找人搬石头,我就过去混了点工钱。” “那就对了,你搬石头的时候伤了内脏,导致心肺供血不足。” “那怎么办,我可不能病下啊,我这上有老下有小,郎中,你一定要帮帮我啊!”说完那人便要跪下来。 “唉,大叔,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你这不是折煞我吗?”郎中将那人扶了起来,起身去抓药。 黎心児被这声音吵醒了,经过休息,状态好了不少。 “哟。姑娘醒了?”郎中送走病人后进来看看前天在镇门口救得两人。 “谢——谢——”黎心児想要答谢,却发现自己嗓子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正常说话。 “姑娘,你先别说话,我去给你盛点东西。” 不一会儿,郎中盛了一碗稀粥端到黎心児面前,黎心児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现在看到吃的,肚子不免叫了起来。 喝碗稀粥,黎心児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 “姑娘,你是大户人家吧,怎么会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 黎心児以为自己被人出来了,竟然楞了一下。 “哦,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看你虽然饿,但是喝粥的时候动作不是很鲁莽,依旧有着小姐一般的矜持,所以我推测姑娘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 “郎中大哥有心了。家道中落,被仇人追杀,多谢大哥救命之恩。”黎心児释然后,尽管身体依旧很疲惫,却还是给他行了一礼。 “姑娘还好,只是那个老丈我无能为力,我行医近十载,不曾见过如此怪症,按理来说此人早已逝世,却不知为何还有气息。” “郎中大哥说得对,我也是为了找寻救治他的办法才不断流浪。” “闲来无事,姑娘可在我这医馆暂且歇息,等你的身体好一点再说吧。”郎中说完便离开房间。 正文 第十五章 遇难假师门 计逃柳荫镇 , 黎心児出来行走,得知此地是汉江支流旁的镇子,名为柳荫镇,是官道上的一个重镇,来往过客较多,颇为繁华。 “那是?”黎心児看到墙角有一个标记,那个标记很简单,准确的说是两个字——三个,“这是天香谷三代弟子的标记,难道有姐妹也在这个镇子?镇上最大的酒楼就是悦客楼,我可以去那边看一看。” 悦客楼,地处镇中心,十分繁华,不论白昼黑夜都营业,且晚上的客人比白天更多,建立十五年来从未打烊。 黎心児走了进去,点了一叠青菜,叫了壶茶,坐到一个角落里。 “听说了吗?天香谷已经有三波人被杀了。” “可不是吗,而且死相很凄惨,听说死前还被那个了……” “住口!”从另一个角落里传来一声厉喝。 只见酒楼中央多了四个粉衣姑娘,这四个姑娘个个长得跟花儿一样好看,不但好看,还很香,而且一身牡丹花香无不张扬着天香谷的身份。 “呃,原来是天香谷的姐姐们。我说错话了,我该死。”之前那说话之人见正主来了,连忙点头哈腰,连声道歉,众人见这家伙服软的样,哈哈大笑。 “哼——”天香谷四女也不再纠缠自然也没了心情继续吃饭,上楼去了。 “刚刚那几位是姐妹是六品巅峰的实力,与我相仿,不知是哪个师叔伯的弟子。”黎心児在角落里看的清清楚楚,却没有急着上前。 “对了,你们刚说的天香谷死人怎么回事。”见四女走后,酒楼里又有人问起了之前那事儿,黎心児也竖着耳朵听,想知道来龙去脉。 “既然你们问,那我就继续说吧。”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了看天香四人在不在,“就前几天啊,天香谷在外游历的人,有三波被人打死了,而且都是一掌拍死的,尸体整整齐齐地陈列在天香谷门口,这可是打脸啊,偏偏天香找不到一点线索,只能被动地召回还在外面的弟子。” “那估计这四人有可能就是要回去的。” “那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来找韩师业的。”又有人说出了推测。 “韩师业在咱们镇?”悦客楼不少人来了兴致。 “我哪知道在不在,不过段无仇、木河州、水空楼都死了,而且是满门尽灭,无一活口,西夏兵仍然堵着神威堡,我感觉韩师业并没有死。” “段无仇死了?”黎心児喃喃道,想起前几天逼得自己跳崖的大仇人竟然被灭门了,心里倒是痛快不少,可是这是谁干的呢? “之前小天峡那一战已经传开了,小林庄已经举家搬到西域去了,镇兵楼倒是安然无恙,毕竟镇兵楼内也有一个八品初级坐镇,相比较小林庄底气确实要强横不少。” “而且江湖有消息传来,段无仇亲口说出并未得到韩师业的人头,而是跳下了一处山崖,很多人都抱着侥幸心理,沿着那水路不断地找,万一找到韩师业的尸体呢?白捡的王爷干嘛不当?” “是啊,不知这柳荫镇,各路豪杰都在往汉江两边赶,就看谁运气好先找到韩师业的尸体。” “你们说韩师业真的死了吗?” “真不好说,当日襄阳城北韩师业被打得奄奄一息是有目共睹的,听江湖前辈们说韩师业那是透支寿元的办法,对自身有极大的损害,就算不死,武功境界也会一落千丈,也就比普通大妈强壮一点而已,好对付得很。” “那这么说我明天也得到河边找找,万一找个王爷当当呢?” “就你,我估计你找到韩师业也活不过一天。哈哈哈哈!”四周传来嘲讽声,不过笑归笑,这里很多人都有到河边捡韩师业的打算。 “看来有人不想我跟韩师兄好过啊。”黎心児想通了个中关键,如果段无仇不死,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段无仇抓到了韩师业,段无仇的剑阵号称八品以下绝无敌手肯定不好对付,至少敢追杀的人会少很多,但是现在段无仇死透了,一家全死了,韩师业呢?立马传来一个消息韩师业跳进汉江了,那天下英雄就全来汉江边上找,想碰碰运气。 黎心児只想到一半,如果再仔细想下去的话怕是会更惊讶。 “看来得跟那几个师姐碰个头,至少得看一下天香谷出了什么事?”黎心児心里有了打算,便先返回医馆。 医馆内,韩师业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十天过去,襄阳城北一战的后遗症完全显露出来:韩师业头发雪白,满脸的皱纹,皮肤也很松弛,完全就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若非整个人看上去仍有一丝精壮,恐怕没有人能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黎心児又渡了半个时辰的真气给韩师业,仔细想想有什么能回报以下郎中小哥的救命之恩,想了一会儿,将自己行医的部分心得写下,寥寥千字,却在日后培养出了一个柳荫镇的神医。 月上三竿,黎心児背着韩师业在镇子外找到一个破屋,将韩师业藏在里面之后自己单独去找那几位师姐,为保险起见,黎心児不敢把韩师业推到人前。 悦客楼的一处客房。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被楼下的喧嚣声覆盖,没有人觉得异常。 “谁?”一声轻柔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落尽残红始吐芳。”黎心児用了一个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回道。 “佳名唤作百花王。不知是哪位师姐妹?”屋内再一次响起,带有一丝疑惑和惊讶。 “皇天在上。”黎心児不疑有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啊!你是!师妹快请进!”屋内的人将黎心児请进屋内。 刚进屋,开门那人搂住黎心児。 “师妹,没事吧,你知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你了。” 黎心児表示歉意:“师姐我没事,听说谷内出了大事,能说说嘛?” “师妹啊,这事不是新鲜事,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谷内有十多位外出游历的弟子惨遭横死,都是被内家高手一掌拍死的,现在谷内人人自危。如果那人站出来划个道,我天香倒也不惧任何人,只是那人谨慎的很,卢长老都看不出踪迹来路,只知道是前朝的功法致死,就像一只隐形的手掐着天香谷,连谷主也操心不已。” “有没有什么猜测?” “现在谷内大多数声音是说朝廷,因为医难事故,天香谷被针对,不过也有小部分声音是说师妹你,想以此来逼你交出那人。” “那师姐是哪个声音?”黎心児饶有笑意的问着? “啊?我——我是——我只是一个中层罢了,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这女子被黎心児突然的一问楞了一下,不过后面的回答倒是将这个问题完美的敷衍过去。 不过黎心児到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知道带着韩师业逃会惹出不少事情,甚至师门都会受到牵连,但是不管怎样,八荒弟子守望相助,于公于私她都放不下韩师业。 “师妹,你带的那个人死了没有?” “唉,快死了。”黎心児叹了口气。 “快死了?什么意思?”那天香半疑半惑。 “不说了,师姐们是准备做什么?”黎心児也觉得自己现在要谨慎为好。 “我们四个是奉长老之命来接应师妹你,这次一共有二十多位师姐妹一起出来寻找师妹,分成五组,应该都在汉江两侧寻找,毕竟师妹你可是咱们天香谷的一块招牌,不得不说,你于先帝有恩,只有找到你,暗中的人才会有一丝忌惮,不敢轻犯我天香。” 黎心児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也不再怀疑其他什么,不过韩师业的事她仍旧只字未提,便去楼下也在悦客楼开了一间客房。 “大姐,你觉得她信了几分?”黎心児走后,这闺房内又走出两人。 “可能也就半分吧,这种情况下她遇到自己的门人,竟然都不随意出口求助,这个黎心児还真不是一般的精。”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那两人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我们杀她做什么?难道你想背弃少主去做一个西夏王?” “可是不杀那少主让我们找他们做什么?” “小妮子,我看你是见了一次少主魂都丢了,脑袋都成浆糊了吧。”大姐用食指顶了顶她的脑袋嗔道,“少主需要韩师业这条线一直存在,至少要短时间内存在,不能让他们逃得太舒服,但是也不能让他们那么快就死,一旦江湖上的目光都集中在韩师业身上,少主才能更好的谋划他的事。” “哦,原来少主这么机智啊。”此女一脸桃花样,眼看是没救了。 “别多说了,黎心児我们还是要跟,韩师业应该真的是快死了,你让姐妹们小范围里扩散消息说韩师业在柳荫镇,咱们得知道那些武林人士的动向,好好地帮黎心児躲躲。” “是。” …… 两日后 “韩师业在柳荫镇!” “韩师业在柳荫镇!” 顿时整个江湖再一次喧闹起来,无数豪杰赶赴柳荫镇。 “师妹不好了,你们的消息暴露了。”天香的师姐连拍黎心児的房门,显得非常急切。 “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了?会不会是她们?”黎心児觉得那位师姐不对,可是又很快把这个念头取消,她们对出了暗号,应该是天香门人。 “师姐,怎么了?”黎心児假装刚睡醒的样子起身开门。 “师妹,不好了,你的行踪被发现了,现在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韩师业在柳荫镇,赶紧收拾收拾先逃吧。”师姐拉着黎心児的手便要带她逃走。 “师姐,我觉得我们不现在走。”黎心児先不管其他,至少知道眼前这位师姐对自己没有坏处,如果想抓住自己逼问韩师业的下落,早就行动了,也不会蠢到让天下皆知。 “为什么?” “师姐,不知其他三位在哪儿?”黎心児问道。 “哦,你看我,我先去叫她们三个过来。” 不一会,四人都来到黎心児的客房内。 “我们四人一直在花坪,我叫吟莲。”天香的师姐介绍道,“这几位是忧兰、咏梅、采菊。” “哦,四位师姐叫我心児就行了,多的我也不多说,现在不少人都来到柳荫镇,那么我们暂时不能走。” “这是为何?”这是忧兰的声音,也是前天晚上被吟莲顶脑袋的女子,出落得倒是很漂亮,至少相貌上尤甚黎心児一筹,不过黎心児被人尊做天医,气质上远比此四女高贵得多。 “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集结过来,那么我么不管从哪路走,都会遇到至少一波人,我们几个都是六品,万一遇到两个七品就是一番苦战,所以我们得静静地等他们来,柳荫镇这趟水乱了我们才能逃出去。” “有道理,不知师妹具体有什么想法吗?” “师姐,咱们得换身衣裳先,然后就可以这样……”黎心児在吟莲耳边轻轻说起她的计划。 “师妹,这个方法好,如果能成功,甚至不会再有人追你了。”吟莲不禁称赞道黎心児的机智。 当天晚上,柳荫镇各大客栈爆满,都是往来的江湖人士,六品高手比比皆是,七品也有十多个,八品倒是没有,不过相信明天还会有大量的人聚集在柳荫镇。 子时,吟莲偷偷地来到柳荫镇的外面,见一个老人。 “大人。”吟莲行了一礼。 “嗯,你们为何要停留在柳荫镇?”那老人回头看了看吟莲,语气略微不满,这老人竟是李大? “大人,黎心児她说有妙计可以应对这次的危机,所以停留在柳荫镇想要一劳永逸。”吟莲如实回答,“而且黎心児似乎笃定了她的计划能成功,所以万一我们只顾带她离开可能会打草惊蛇。” “什么计划?”李大问道。 “黎心児说,她留在柳荫镇就是在暗处,可以操作,一旦离开,就成明处变成众矢之的,柳荫镇的水井只有两个,黎心児说在其中一个水井投入药物让众人的内气涨上一点,相信很快就会被人查出来是水的问题。” “让众人内力上涨?这黎心児要干什么?”李大也疑惑,“继续说。” “内力上涨之后,不少人都会有膨胀的心思,会想着将柳荫镇占为己用,一方面将众人的注意力略为分散,二来,可以稍加事端,一般人在功力上涨之后信心都会膨胀,会让有些人争斗起来。第三,另一个水井里面下毒药,但是这毒药只是起虚弱作用,那么以两口井为中心,会形成两个阵营,到时候自会有人争斗。黎心児让我们传出天香弟子的身份,分四路走,黎心児则会往北行进,到时候众人似是非是,定然会分四个方向追捕,黎心児躲在暗中,让我们在明即可。万一不小心不抓,则直接表明天香谷身份,一般的江湖草莽不敢轻易追杀天香门人。” “嗯,计策不错,这黎心児首先将众人的目标从自己身上分散,然后将众人的阵营分散,最后躲在暗处将众人的力量分散,而且抓捕失败的人还有不少因为此次事情结了仇,黎心児对人心的把控有一手啊。” “那大人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吟莲询问。 “将计就计,看来,我得找一下吐蕃那边出来找韩师业的那波人了。” …… 辰时,整个柳荫镇透露着剑拔弩张的气势。 黎心児于昨夜将两种药分别放在两口井内,过了午时,药效自会显现出来,这种药只对六品以上的高手有效果,毕竟五品才能练出内气,没有内气则感觉不出药的效果,普通人更不用说。 午时正是酒楼白天里最热闹的时间,黎心児与四女早已换了服装,分两桌呆在酒楼的角落里。 “师兄啊,我感觉不太对劲啊。”一桌上开始谈论起来,“我感觉我的内气有点活跃,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师弟,你也有这种感觉吗?我还以为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呢。”这桌上的师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小二,小二!”这时候,又有一桌上叫了起来。 “来了,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擦擦脑门上的汗,笑着走过来。 “啪——”一巴掌拍在小二脸上:“你这黑店,竟然放迷药?” “客官!”小二惹不起这些武林人士,立马跪了下来,“客官啊,小店只是小本经营,怎么敢得罪大爷您啊,莫说下迷药了,就是口味都不敢出半点差错,您可千万别冤枉好人啊。” “还嘴硬,我师弟吃了你的菜,萎靡不振,你还要狡辩,难不成是我自己下的毒吗?”那人显然非常生气,不由分说,直接飞起一脚,就要踹死小二。 “喝!”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人,拦下了这一脚。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此毒手,有辱侠客名声!” “侠客名声?我师弟被这家黑店下迷药,整个人没力气,内气虚迷,我连为此事讨个说法都不行吗?” “你说你师弟中了迷药,谁知道是不是混淆视听搬弄是非?我吃了这家店的菜感到精神抖擞,根本没你说的下迷药这事!”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此时又有人站了出来,“这家店的菜确实可以令精神振奋,完全不像是下了迷药。” “难不成迷药是你们下的?”之前那人依旧不依不饶,抬头对着楼上喊道,“老二,把菜端下来!” 很快,一盘青菜便呈至众人面前。 “既然你们说这家酒楼的菜没有问题,那好,现在你们两个有胆子吃这青菜吗?” “这……”虽然自己吃的没事,但是毕竟人家说有事,万一他那菜真的有毒,自己岂不是没事找事?而且韩师业才是正经事,所以为小二辩护的两个人顿时没了声音。 “原来是两个假侠客。”那人冷笑一声,走到小二跟前,“你说没毒,那你敢把这菜吃了吗?” “客官,我为您换一道菜,饶命饶命!”小二吓得整个人如同抖糠。 “老板,我师弟在你店里出事了,现在用你的人验一下毒没意见吧。”此人转过头去对躲在柜台里的老板说道。 “饶命啊饶命,大爷我为您换到菜,您可——”小二一见掌柜的都不吭声了,只能不断的求饶,可是这人不由分说,捏着小二的嘴把菜往里灌。 “咳咳咳——”小二硬生生地被灌了半盘子青菜,嗓子噎的难受,连忙找水来喝。“咕咚咕咚——”一茶壶得水被喝的干干净净,小二才想起自己吃了有毒的青菜,又忙着口嗓子眼儿想把青菜吐出来。 整个酒楼听到这里的争吵都在往小二身上看,一盏茶过去了,小二都没把青菜吐出来。又是一盏茶过去了,小二依旧没有半点萎靡的样子,倒是把角落里黎心児五人逗乐了,吟莲四人也不得不佩服黎心児在药理上的造诣之高。 “难不成是分量不够?”看到小二没事儿,闹事之人抢过盘子将汤汁也要灌到小二肚子里。 “够了!侠以武乱禁,凡事总要有个限度!”帮小二的两人见小二没事儿立马又来了底气。 “老板,你给我出来!”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老板与小二被冤枉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酒楼中央又有一个壮年愤怒地抓着躺在地上的小二,一把摔在掌柜的柜台上:“可以啊,竟然敢开黑店,在饭菜里下毒?我师弟吃了你们这儿炒的萝卜后脸色发白,双眼无神,说,你下了什么毒?” “师妹,你不是说只会虚弱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吟莲听到那人的的状况与黎心児说的不一样有些担心。 “师姐!”黎心児脸上一阵通红,“他昨天夜里行过那事,体力欠缺,这也只是正常现象,休息两天就没事儿了。” 黎心児把这话一说,吟莲四人也不免一阵羞红。 “这位兄台,你们也有这种情况?”之前闹事的语气又壮了起来。 “老板,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此时又有人从楼上下来,把一碗白菜拍在掌柜的脸上,“你这菜有毒,吃了之后人没有精神,说,是不是韩师业指使你干的,把我们都毒倒然后逃跑?” 三人成虎。 这下悦客楼是再也说不清了,而且更是扯上了韩师业,有事儿的没事儿的全都在语戈酒楼掌柜。不一会儿,整个悦客楼被砸的面目全非。 “众位,此事尚有蹊跷,不如听我一言。”此时乱糟糟的声音中,有一个非常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此人一袭白袍,束冠面粉,颧骨突起,红唇剑眉,端的是翩翩公子。 “小子金玉山庄柯一笑,对于今日之事我倒是略有看法。” “原来是金玉山庄少庄主,不知少庄主有何见解?” 众人听到金玉山庄四个字都是一震,金玉山庄的庄主柯幽是个狠角色,一手断玉功连神兵都得避让三分,众人也乐得给柯一笑一个面子。 “之前你们三位说酒楼下毒,我不知有没有此事,但是我吃了这家酒楼的菜的确如之前那两位所说,精神振奋,没有什么问题,连内气都活跃起来。但是我觉得你们三位不会无的放矢,吃了一份跟你们相似的菜,半盏茶后,的确出现一丝萎靡的症状。” “这怎么可能?”众人惊讶了,“是不是有什么混合毒之类的?” “这个倒也是有可能,不过我觉得能用混合毒的人不会兜这么大圈子,直接把整个酒楼撒一把毒粉岂不是更迅速?” “那有没有可能这三位有什么仇家?” “这个也有可能,但是三人共同的仇家这世上几乎没有,况且,刚刚我也感觉到了那意思虚弱感,难道是我们四人的共同仇家?这几率是多少?” “那柯少庄主的意思是?” “不知你们发现没有,中毒之人吃的都是素菜,而兴奋之人吃的都是荤菜肉类?”柯一笑一语惊醒梦中众人。 “是了,定是这样。” “老板,这素菜荤菜都是从哪里购来的?” “回各位客官。”掌柜的觉得现在老老实实的说出去自己的酒楼还是能保住的,“素菜都是镇南的几户老农家中的,而荤腥肉类都是镇北的猎户贩卖来的,但是刚刚小二也吃了一些饭菜,并没有中毒的症状啊。” “是啊,为什么小二吃了没事?”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只有六品以上的高手才有效果,因为这毒是作用在内气上的。” “原来是这样,为何镇南镇北会不同呢?”众人现在竟然都下意识的以柯一笑为中心了,连柯一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得到了这么多友谊。 “师妹,看来你的计策失败了呢,现在众人不但没有打起来,反而以柯一笑为核心空前凝聚。”吟莲知道了黎心児的计划无法继续实施下去。 “唉,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识破,看来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师姐,我们立马实施第二阶段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嗯,姐妹们,按照计划行事。”吟莲五人默默地离开了酒楼。 “镇南镇北不同,如果我猜猜的不错的话。”柯一笑走到掌柜身边,“掌柜的,不知这柳荫镇有几口水井?” “回少侠,有两口,镇南一口,镇北一口。” “那就对了,咱们现在只要往镇南镇北一看就知道是不是水的原因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查啊?”中毒的三方势力赶紧派人去查明是不是水的原因了。 “那柯公子知不知道何人所为?” “其实这不是毒,只是让人有一阵子虚弱而已,而且只对六品以上高手有效,可见下毒之人药理的感悟极深,结合当下,有如此造诣的应该是带着韩师业逃跑的天医姑娘做的,不过天医姑娘倒也真是宅心仁厚,她完全可以下剧毒手段来让咱们全部饮恨于此,但是她却没有赶尽杀绝,希望大家在追捕的时候看在我金玉山庄的面子上,饶天医姑娘一命。”柯一笑朝四周拜了一礼。 不消片刻,两拨人马就回来了:“的确是这样,镇南的水井让人萎靡,镇北的水让人振奋。” 至此,黎心児想让各路人马争斗的算盘彻底打空。 …… “有天香弟子跑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柳荫镇瞬间沸腾了。 “从那个方向跑的?” “我在西面看到一个身着粉衣的天香门人迅速跑远。” “不对吧,我在东面看到的。” “你们都不对,我在北面看到一个粉衣姑娘背着一个人逃跑。不过我是五品所以没追上。” “这怎么可能,我在南面也看到一个粉衣女子背着一个人逃跑。” “这……”悦客楼的众人又是一阵头大,这天医姑娘倒是真的不安分啊。 “柯公子,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还能有什么说的,四个方向全部找啊!”柯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正文 第十六章 小弥勒大阵 虎女韩师玲 , 黎心児往北走了吗?当然没有,她并没有告诉吟莲内心的真实想法,看到武林人士浩浩荡荡的往四个方向同时追捕,回到破屋看到韩师业还在沉睡,又渡了半个时辰的真气,跟在武林人士的后面继续往西,她决定绕完汉江,从汉江尽头西元府再转向东北去雁门关。 “这丫头,还真是机灵啊。”李大将黎心児的动向捕捉的清清楚楚。 这四个逃跑的粉衣女子自然是吟莲四人,她们四人一开始的确拼命地跑,不过半天后速度降得厉害,显然是想被追上来告诉其他人黎心児的真正方向。不多久南、东两个方向被众人追上,直接说自己天香弟子并非黎心児,也对黎心児在水里下毒的事情丝毫不知,众人都是些小门派,自然不敢去随便杀天香谷的弟子,无奈传信西、北两面务必抓住黎心児。 此时向南追逐的众人转向西,向东追逐的转向北,对前面已经搜寻过的地带进行第二次搜寻,黎心児此刻被两波人夹在中间,背着韩师业,拼命地在想办法怎么逃离。 “不行,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黎心児仿佛看到众人奔跑追来的尘土漫天飞舞,毅然决然的再次背着韩师业跳入了汉江,她只能祈祷这条母亲河能再次救她一命。 “噗通——”一道水花,黎心児背着韩师业跳进汉江,立马用内气帮韩师业封住各大窍穴,同时不断地渡着内气,因为韩师业经过上一次溺水,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必须得到良好的救治,黎心児的境界、武学对韩师业一点帮助都没有,只能简单地渡气来维持韩师业脆弱的身体机能。 此时,柳荫镇外来了一位少女。 少女肤色麦黄,较之一般少女体型较为高大,但是五官确实绝对的美人,高挑的身材更是让人食指大动,背后竟然也是一把长枪,与韩师业不同的是这是一把纯木枪。 少女头发不长,精悍的发尾只到颈下三寸,牵着一匹骏马,整个人散发着那种戈壁大漠特有的苍茫。 众武林人士刚走不久,柳荫镇也完全不似刚才的喧闹感,静静地走在街道上,真真切切的有一种柳荫下的宁静。 “小二,来壶酒!”少女走到悦客楼,看到这里的桌椅碎镫,碗碟残碎,丝毫不在意,走到一个还算是完整的桌子旁,扶起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椅子就坐了上去,大咧咧的把长枪竖直插在青砖内。 “这位女侠客官,本店今天打烊了。”小二刚刚缓过气来,见又来了一位女侠,一时间唯唯诺诺,生怕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主,想到之前像死狗一样被人抓过来丢过去,这语气就跟见了奶奶一样恳求着。 “不是说你这酒楼从来没打烊过吗?” “客官,你看这样子,就算不打烊,也要收拾收拾啊!”小二真的快哭了,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躺一会儿,将今天这事儿当一个梦做过去。 “既然没打烊,那就来壶酒,你们收拾你们的,我吃我的,对了,再来一盘羊肉,牛肉味儿淡,吃了没意思,太监才喜欢吃牛肉。” “噗——”楼上传来一声喷水的声音。 “楼上还有人啊,你们不是说打烊了吗?”这少女一把抓住小二的衣领,虎地很。 “客官我——”小二正要回答,掌柜的连忙过来推开小二,“你真是的,咱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挡在门外的?” 说着掌柜的抢过小二肩膀上的毛巾麻利地擦完桌子,从角落里找来一张完好的椅子让少女坐下。 “不用了,你们把酒肉送到楼上去。”少女抓起长枪,一个跳跃就来到楼上,看到并未随众人一同离去的柯一笑。 “姑娘请坐。”柯一笑知道此人定是神威堡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神威堡不可能放弃韩师业,而且柯一笑已是七品中级的水准,却仍然对少女感到一丝害怕,这让柯一笑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这小子长得挺白,跟姑娘家一样还抹了粉,哪儿人啊?” 柯一笑被这少女的话堵的脸上的肉都在打颤,也不知是郁闷还是郁闷,又或是十分郁闷。 “在下是金玉山庄的柯一笑,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你的确是在下,大名不敢当,尊姓还是能接受的,我叫韩师玲。” 柯一笑感觉遇到自己命里的克星,这少女的话句句都是虎里虎气的,整个人感觉是天不怕地不怕一样,柯一笑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要爆发了,可是一想到少女的境界比自己要高,只能忍下这口气。 “韩师玲,不知姑娘你跟韩师业什么关系。” “我是他大姐。” “啊?”柯一笑嘴张得老大,太奇葩了吧,“韩师业江湖上说已经二十多岁,而姑娘你虽然比一般女子要‘优秀’,可是也才十八九吧,为什么你是韩师业的大姐?” “韩师业那混小子打不过我,有问题吗?”韩师玲一口干了一碗酒,抓起一块羊肉大口咀嚼,或许还是觉得不过瘾,“小二,来碟辣油!” “对了,你为什么不去抓韩师业?”韩师玲完全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韩姑娘很想我去抓‘令弟’?”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义弟,我弟弟韩师影才十三岁。” “我金玉山庄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是来此想看看天医姑娘的风采。”柯一笑不跟她扯东扯西,这女子就是个愣头青,偏偏实力高的吓人。 “原来是思春了,好,我帮你把天医抓回来。”韩师玲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不是神威堡的吗?怎么帮我抓韩师业?” “谁说我要抓那混小子?我只是说帮你抓天医,用绳子捆起来送到你面前来,韩师业我可不给你。” “你跟天医小姐有仇?” “当然有仇,那混小子十年前说过将来要娶我的,我就不让他出去把他困在神威堡里十多年,谁知接到了一个命令出来了,出来才几天啊,就学人家上台打擂去讨媳妇儿,都怪那个该死的天医,那么缺男人嘛?还想让全天下的男人都聚在一起让她一个一个挑?还什么大家闺秀呢!”韩师玲一番话把柯一笑的三观尽毁,果然是个大虎妞。 “对了你要让我把天医捆成什么样子的,我跟西夏官兵学过捆绑,可以捆成各种姿势,你随便挑一个。” “咳咳——”柯一笑呛了一口,“不用了,只是家父多年的暗疾发作,疼痛难忍,在下只是想请天医姑娘为家父减轻痛苦。” “哦,这样啊,你知道韩师业往哪儿走了吗?”韩师玲似乎是吃完了,将油腻腻的手在柯一笑的袖子上擦了两下,随即问道。 “呃——”柯一笑心里早已对韩师玲麻木了,丝毫不介意,“我觉得应该是往西走了。” “你怎么知道?”韩师玲在武学上的天赋极高,十八岁便已是七品巅峰境界,应该算是这一辈武学最顶尖的人,真武大弟子陈着估计在她手上走不过三招,可是脑子却不是太好用,应该说她懒得想那些东西。 “现在东南两个方向已经确认没有黎心児的踪迹,但我不觉得往北是一条明智的路。诚然,往北的确能更快地到达,但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北方向遇到的敌人更多。” “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怎么知道天医不会铤而走险往北走呢?或许所有人都自认聪明往西呢?” “这?”柯一笑没想到韩师玲冒出这么一句,自己回答不上来? “黎心児不在西面,也不再北面。”韩师玲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轻轻玩着长枪上的红缨,很悠闲地说这句话。 “那不可能,东西南北都没有,难道天医能上天不成?” “上天自然不可能,下海呢?”韩师玲一双眼睛很有神,灼灼地盯着柯一笑,“黎心児在汉江里。” “不可能,你这也是猜测,韩师业重伤怎么可能进水呢?那岂不是早死了吗?估摸着这会儿都臭了。”柯一笑完全不相信韩师玲的猜测。 “你们都不懂神威堡的天龙真气,遇到水,只会更强!” 说完这话,韩师玲便提枪要走:“谢谢你的款待,走了两天,身上又没钱,肚子遭不住饿,吃饱了才能去找人。我已经能闻到黎心児身上的骚味儿了。” …… 汉江水,越往北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黄色,这是水里的黄沙越来越多,现在汉江边上已经明显的浑浊了不少,不过水中央还是清澈无比。 黎心児带着韩师业不断地往西元府游去,不断地输送真气以免韩师业的伤势加重,连黎心児自己也不清楚,自从韩师业进入汉江水后,体内仿佛传出了些许力量,这是天龙真气自行运转的效果,上一次被段无仇逼得跳崖黎心児自己也昏了过去,并没有察觉到韩师业的变化,现在她输送真气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韩师业天龙真气也会有一丝反哺,黎心児会好受许多,体能也不会下降得那么厉害。 “又快黄昏了,已经三个时辰,韩师兄的伤口不能长时间浸泡在水里,看来还是得天黑一点找个机会上岸休整。” …… 汉江边上,一群喇嘛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国师,您说刚刚那人能相信吗?”其中一个身着黄衣的年轻喇嘛问。 “为什么不相信呢?”这是黄衣口中的国师回道。这国师头戴高高的喇嘛帽,右手单手合十,一串佛珠挂在右手拇指上,左手却不断地转着左大拇指上的扳指,整个人身着红色的喇嘛袍子,腰系一根裘带,两只耳垂上挂着两个金色钢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果决的味道。 这国师就是吐蕃王的亲信阿伯陇赞,他自发组成一个宗教团队,深的吐蕃大王的信赖。阿伯陇赞在吐蕃国内是一个绝对的好人,前朝末年吐蕃在一次战争中失了地,吐蕃国内的矛盾瞬间爆发,直接将吐蕃分裂成几百年前的部落的样子,现大王对此仍有心病。 阿伯陇赞一身武功为七品巅峰,与苗洛不同,阿伯陇赞是随时都可以突破到八品的,只是在他看来境界越高会让大王有所猜忌,而且距离百姓就会变得遥远,所以阿伯陇赞便以整个吐蕃为重自斩一脉,永不突破到八品,更好地为君为民做事,一旦人站在了高处,便再也看不到山脚下的凄凉,阿伯陇赞觉得自己站在山腰上就足够了。 “这次韩师业的人头我们一定要得到,不求西夏国的王位,只求与西夏国交好足矣,我们吐蕃终有一天会定鼎中原,完成高祖都未完成的宏愿!”阿伯陇赞左手不禁捏起拳头。 “国师,咱们还要走多久?” “急不得,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韩师业真的能遇到,自然不能放弃,如果当真捉不到,咱们这次就来给大宋添点柴火,或许能在这场混乱中收取点好处,不过最主要的是得到西夏的友谊。”国师目光凝视远方。 “呼——”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见见那个朋友。”阿伯陇赞对弟子们说,话落便随着那阵风离开了。 大约出了五里地,两道人影落至树林中央。 “国师虽是七品,但是我依旧觉得你比一般的八品还要厉害得多。” “朋友谬赞了,相信你也定知道我的名号,不过你的名字我不想知道,我不需要知道,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韩师业不是你们大宋的王爷吗?而且据我所知韩师业初出江湖,应该不会惹得八品高手都对他恨之入骨,能告诉我原因吗?”阿伯陇赞虽然很想得到韩师业的人头来获取西夏的友谊,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甘愿成为别人手里的刀任人驱使。 “国师不是说知道太多不好吗?” “难道真正想要韩师业死的是朝廷?” “嘭——”阿伯陇赞背后的大树顿时被一道掌风震碎。 “国师,有些话不能乱说!小心横死他乡!” “我明白了。”阿伯陇赞便转身离开。 “东北方向二十五里,黎心児在那儿休息。”这八品高手就是李大,李大见阿伯陇赞离开了,对着他离开的方向,运上内力吼一声。 阿伯陇赞很快便回到了弟子身边,有人看到师父回来了,上前询问。 “师傅,接下来怎么办?” “东北方向,二十五里。” “那里有什么嘛?” “那里有韩师业!” 一行人又静静地向东北方向走去。 …… 黎心児趁着夜色,偷偷上岸,将韩师业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又一次给韩师业渡真气。半个时辰后,黎心児找来一些柴火,毕竟是一个女子,在水里呆的时间太长,身体感到一丝寒冷,得用火来驱寒。 “韩师兄,你真让我为难。”黎心児让韩师业靠在自己身上,“我想了很久,你现在的伤根本无法治愈,治好你的唯一办法就是你口中的寒阳草,可是如果你见到的不是寒阳草,或者你看错了的话,唉。就算你看到的真的是寒阳草,你对我的心意又是怎样的呢?” 韩师业一点都听不到黎心児的担心,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连精壮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消瘦下去。 “拉啊——拉啊——拉啊——” 正在黎心児忧虑的时候,四周突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不过黎心児却分辨不出是什么? 黎心児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而且这次比段无仇那次更危险,这声音断然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这次或许就是黎心児逃亡路上最后的一晚了。 但是黎心児不认命,她默默地在手中攥了一把黄色的粉末,她很不想用这种手段,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阿弥陀佛!”阿伯陇赞从林子里信步走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黄袍弟子,这声音就是从他们口中传来的,不过黎心児听不懂。 “黎姑娘,我是吐蕃国师阿伯陇赞,我们只想要韩师业,你可自行离开,我们绝不阻拦。”阿伯陇赞双手合十,一副高僧模样。 “你做梦,吐蕃国师竟然在大宋捉拿朝廷的王爷,难道你就不怕两国开战吗?”黎心児义正言辞,想要喝退阿伯陇赞。 “黎姑娘有心了,不过就算没有韩师业,吐蕃与大宋就不会开战了吗?” “你……”黎心児被这句话堵得无话可说。 “黎姑娘,你可以有半个时辰考虑一下,你放下韩师业,我们绝不为难你任你离去。” 阿伯陇赞在吐蕃是好人,但不代表他就是全天下的好人,他很清楚地知道黎心児的师门是天香,天香在中原武林中的地位就好比大宋的皇后娘娘,几乎大半个武林势力都与天香血脉相连,杀了黎心児反而会弄巧成拙。或许只要事情做得干净利索就没有人知道,真的没有人知道吗?真的没有人知道阿伯陇赞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黎心児? 所以思前想后,黎心児他不能杀,一旦杀了就相当于惹怒天香谷,天香谷最近几波弟子惨死已经是乌云遍天,这个时候阿伯陇赞杀了黎心児会给天香谷一个发泄的对象,搞不好整个武林都会在天香谷的振臂之下无比团结,给大宋平添一股莫大助力,到时对吐蕃来讲得不偿失。 “既然如此,那黎姑娘,小僧得罪了。”阿伯陇赞当然也不可能因为黎心児就投鼠忌器,只要不杀她,其他一切好说。 “小弥勒阵!”阿伯陇赞振臂一挥,众弟子将黎心児围在中央,围了两个圈,里面圈五个人,外面一圈八个人,两个圈按不同方向旋转,这是吐蕃藏教的小弥勒阵。 “黎姑娘,我不想难为你,如果你能破了我的小弥勒阵,今日我可以放你和韩师业一条生路!而且,我可以不出手。”阿伯陇赞站在外围,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不限制我的手段吗?”黎心児心里萌生出一股拼搏的念头,既然还有一丝希望,哪怕再小,自己也要拼。 “当然不限制。” “看招!”黎心児抖起一根彩带,砸向正前方的一人。 谁知,那人突然间速度猛地一快,黎心児的绸带击在空处不说,还被外圈人将绸带打了回去,小弥勒阵的众弟子依旧在念着黎心児听不懂的经。 “喝!哈!”黎心児又是两根绸带飞了出去,这次确实以缠为主,将小弥勒阵的布阵之人扯过来。 依然是速度加快,不过这一次两个圈同时加快,将黎心児的绸带撕扯的粉碎,小弥勒阵到现在为止完全没有展现它的攻击性,黎心児现在突破防守都做不到,更谈什么破阵?黎心児现在心里一筹莫展,难道真的要用那招?可是这里的状况,一旦用了那招自己跑不掉那岂不是? “黎姑娘,既然你没有办法破此阵何不就放弃韩师业?我们保证你平安无事。”阿伯陇赞仍旧在劝说。 “不可能,我不可能将韩师兄交给你们!”黎心児宛若一只癫狂的母狮子。 黎心児现在跟着圈子一起加速跑动,保证与其中一人速度一样将其击倒就可以了,可是事与愿违,黎心児加速跑动,圈子所有人不动了,任凭黎心児在圈子里面瞎跑,以不变应万变。黎心児跑了几圈,发现这几人的神情动作完全一样,似乎都在嘲笑自己一般,口中依旧念着“呜哇呜哇”的鬼经,搞得黎心児心烦意乱。 冲不开!根本冲不开! 黎心児在里面耗了盏茶时间,这圈子极其灵活,围而不杀,不断的消磨人的意志,黎心児心里越来越急躁,再加上布阵众人嘴上念念有词,黎心児的思绪彻底被打乱,只能退守在韩师业身边。 “嘭——”汉江水突然化作一条巨龙,带着九天怒火砸向小弥勒阵。 巨龙很大,五丈长的龙身藐视着众人,阿伯陇赞一心思都放在黎心児身上就忽视了周围,此刻这条水龙凝而不散,来者定然是高手,至少七品巅峰。 “嗷——”水龙大吼一声,直接着阿伯陇赞而去,小弥勒阵里的弟子被水龙攻击后重新在水龙周围布阵,要为阿伯陇赞解围,不过这次小弥勒阵展现了他本有的杀意,之间两个圈不断地旋转,圈子越来越小,不断地攻击着水龙。到最后,小弥勒阵仿佛一个金箍牢牢地将水龙锁死。 阿伯陇赞双手合十,指尖佛珠被内气鼓的悬在空中,一身武功绝对超越了传统意义上七品巅峰,霎时间,狂风四起,联合众人的内气引出了一头巨虎,金黄色的巨虎狂吼目露凶光,扑到水龙身上,狠狠地撕咬。 “一条可以打,再来一条呢?”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话音一落,汉江水上又腾空起一条比之前更大的水龙,龙身已经达到了七丈!龙爪直接盖住巨虎的头颅,便要抓碎巨虎。 “合阵!弥勒金身!”阿伯陇赞喝到。 小弥勒阵演化的金箍主动松开,环绕在阿伯陇赞周边,只见到巨虎慢慢消散,随之一缕金色气息化作一尊弥勒佛,憨厚的肚子似乎可以吞噬天下一切,满脸的笑容是对两条水龙的蔑视。 “有点意思,吐蕃国师这阵法果然不错!”这是褒奖吗?阿伯陇赞却从话中听到了那股雄厚的战意,两条水龙也在谈笑间融合成一条,巨大的龙像体长十丈,这一刻那巨大的弥勒竟也在形态上稍逊一筹。 “这真的是七品之间的对决吗?”黎心児已经彻底傻了。 震撼!一边是高大的金色弥勒,一边更像是远古凶兽,两者仿佛占据了这片天地般,若非现在,这两个异象定能在整个武林博得一席之地。 弥勒缓缓地探出一掌,那不是慢,是速度太快而形成的影子造成的假象,水龙上下翻飞,高傲的飞向苍穹,对着弥勒一阵俯冲。两者毫无任何花甲,直接就是硬碰硬。 “哄——”一声巨响,这片林子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这雨就是水龙身上的汉江水被打得四散。大弥勒也不好受,一只手变得虚无起来,被阿伯陇赞勉强维持住形态,不过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弥勒的状态也必不好受。 有了一开始的交锋,两者便如同仇人见面,水龙缠绕着金色弥勒,龙头正视着弥勒的笑脸,一张嘴,一道水柱砸向弥勒,弥勒里的众人好几个脸色惨白口吐鲜血。金色弥勒不堪示弱,在阿伯陇赞的引导下缓缓地转身,用巨大的额头顶开水龙,另一只完好的手掐住了水龙的脖子。 水龙仿佛吃痛,龙身不自主的松开了,不断地鞭打着弥勒的肚子,两者就这么不断地消耗着,弥勒里的人在水龙的鞭打下,已经近半数快不行了。阿伯陇赞徒然发力,将之前被水龙撞的快散的打手强行凝聚,吐出一口鲜血抓住龙身要将这条水龙撕成两截,“吼——”水龙的声音显得更加愤怒!慢慢地,整条龙被一股真气包裹,水龙也被染上了一层火红色,仿佛一条火龙。 火红色的水龙宛若脱胎换骨一般,只需几下便挣脱了弥勒的束缚,再一次翱翔九天。盘旋的身躯翻涌着,仿佛已经胜利了一样,直冲而下,这一次的俯冲伴随着狂风暴雨,而那雨水,竟然都是热的!雨水不断地腐蚀着金色弥勒,拍打着,困锁着,撕咬着,仿佛这弥勒就是它的猎物。 阿伯陇赞不堪重负,却不想带着一帮弟子惨死大宋,拼命透支着潜力,将弥勒散去,聚集最后一点气息,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巨龙一掌掀飞老远,没有了巨龙的威势,众人才觉得好受一点。 “国师,神威堡的武学可有指点之处?”巨龙消散,在黎心児面前一个身材高挑的精瘦女子自傲的说道。 “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阿伯陇赞在吐蕃一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本身对自己的武学不放在心上,可是今日竟然被同级后辈打败,心中那颗名为强者的枯木再一次焕发生机,他回去定要想尽办法修补自碎的经脉突破到八品,来向世人证明吐蕃藏教武学的精妙。 “韩师玲!” “韩姑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承蒙国师美誉,我要将这两人带走,国师可有意见?” “韩姑娘请便。” 韩师玲头也不回,走到黎心児面前:“小狐狸,能走吧?” 黎心児不明白为什么韩师玲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过毕竟眼前的女子救了自己与韩师业,而且听名字应该韩师业的姐姐或者妹妹,倒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来,只能点点头承认自己没什么事儿。 “韩师业那小子呢?”韩师玲四处找着韩师业,嘴里问着,自己却自顾地找了起来,终于在一个石头后面找到了满头白发的韩师业。 “你这个混小子,就是让人不省心。”韩师玲抚摸着韩师业的脸颊。 败阵的众人神色颓废,呆坐一旁。 “师傅,我们?” 一黄衣喇嘛不甘心,自己这帮人竟然还斗不过比自己小的姑娘家,很不服气。 “走吧,技不如人,就算咱们胜了又怎样?韩姑娘敢单枪匹马破我的弥勒阵,这点上我们已经输了,看来为师这几年荒废的太多了啊。”阿伯陇赞到底是个人物,拿的起放的下,丝毫不拖沓,“韩姑娘,来日必当赴燕云一趟讨教一番,以报今日。” 黎心児看着已经走远的吐蕃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正要去看看韩师业的状况,突然发现韩师玲脸色血色全无,整个人身上全是汗,已经晕倒了。 “是啊,以一敌众还能取胜,自身怎么可能如此轻松?这韩师玲不知道跟韩师兄什么关系?关系好不好?嗯——长得比我高,武功也比我好,不过黑黑的长相应该不如我吧?”黎心児这念头真是让人失笑。 正文 第十七章 西园遭西夏 韩师业苏醒 , 山庄内 “跖儿,吐蕃那边失败了,不过对咱们来说无所谓,要不要继续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你的计划还差什么?”李大正坐在书房内,书桌对面赵跖穿着一身汗衫,显然是刚练完功。 “大伯,韩师业那个棋子没什么用了,吐蕃国师都拿不下他,看起来神威堡去救援的必是一个狠角色,索性对咱们没什么影响,我觉得现在应该可以动神威堡了,我们的目的不是灭了神威堡,只要让他们损失些什么就够了,我还是觉得我们得先做掉天香才行。” “嗯,的确,天香在武林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且不少势力跟天香都有姻亲关系,这根纽带倒是调节了近年来不少纷争,如果这时候天香出事,相信中原武林会乱成一锅粥。” “我就是这样想的,神威堡只是牵制住就可以了,神威堡虽然地处燕云,是宋、辽、夏三不管的地带,但是神威堡先祖毕竟与高祖有袍泽之义,辽、夏更是对神威堡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咱们可以煽动一些小门派绊住神威堡,然后以最快速度打击天香谷,神威堡自然有大辽、西夏帮我们处理。” “你是想两处同时进行?”李大很认同赵跖的观点。 “咱们得先在神威造势,假传信给天香一脉去神威驰援,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拿下天香。就是不知干娘能对我们有多少支持助我拿下天香。” “这个好说,夫人说了,到时候会派出八百精锐来协助我们,此波人里领头人是两个八品,七品巅峰十人,七品初级到七品高级六十人,余下大半数都是六品中级以上,这是咱们这几年网罗的九成精锐了,加上我与你二伯,合计八品四人,比之江湖上的一般门派也强,就是八荒我们也敢说能拿下大半。” “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样煽动武林中人讨伐神威堡呢?”李大这点上不知道赵跖有什么好的想法。 “大伯,你觉得金玉山庄怎么样?” “金玉山庄?”李大眼前一亮。 “柯幽前辈暗疾布身,咱们大宋朝当真就无能为力?况且神威堡之事的确天怒人怨,动辄就灭人满门,维护武林公正秩序是每个江湖人都应该恪守的准则,咱们允诺金玉山庄一些好处就行了,就算失败了,金玉山庄也是站在舆论这边,神威堡要是敢拿金玉山庄开刀必会万劫不复,相信凭两位伯伯拿下可有那老匹夫应该不难。” “好主意,就这么办。对了跖儿,你练的究竟是什么功法,你刚回来那会儿还是七品初级,回来两天就是中级了,我跟李二以为你是水到渠成,可是这才十多天你就到七品高级了,我怕你贪功冒进,走火入魔啊。” “谢伯伯关心,其实我本就是七品中级,只是行走江湖得留个心眼便压制到了七品初级,这回来了心情放松了自然便很快的突破到了高级,要不然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打败贺追星啊。” “这样啊,武功这事你急不得,欲速则不达。”李大也没怀疑。 “知道了,谢大伯关心,跖儿会注意的。” …… 汉江尽头是怎样的,说实话,黎心児长这么大也没见过。 “谢谢你。”黎心児掬起一捧汉江水,红唇轻轻吻了一下手中的汉江水,从襄阳一路上,自己的逃亡几次都是靠汉江,黎心児本就是汉江儿女,此刻对这汉江的感恩之情已经十分浓厚。 黎心児自从那晚韩师玲来救援昏倒之后,砍了四根树做了一个简单的筏子漂在水上,黎心児一路撑着筏子漂到西元府,汉江的尽头,幸运的是,柳荫镇出来的那群武林中人真的没有意料到黎心児从水路逃跑,这三天以来黎心児并未遇到什么拦截的人,只是,韩师业的情况越来越差了,随时都可能—— “嗯——”一声娇嫩的嘤-咛,透着一丝倔强。 “你醒了。”黎心児看到韩师玲从昏迷中醒来,赶忙跑过去扶着她的头并送上一个水壶让她喝口水缓一下。 “这是哪儿了?”韩师玲喝了一口水,发现自己在水上漂着,也不知晕过去了多久,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腹中饥饿感让自己没有力气。 “我想再过一会儿就到西元府了。” “西元府吗?倒是个能呆一会儿的地方,或许还有人来堵我们。” “还有人?你知道是谁?” “还能有谁?西夏!你一路从襄阳逃到小天峡,到柳荫镇,现在又在西元府只要拿地图比对一下就知道你的逃跑路线了,只是西元府靠近秦川了,这里有太白山门,江湖势力不多,至少不必担心宵小阻拦,唯一可能阻拦的只有西夏官兵了。” “可是这里是大宋啊,西夏兵怎么进的来?” “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说起话来傻乎乎的?西夏兵就不会乔装一下吗?” “哦。”黎心児低着头,好像自己做错事儿了一般。 “得赶紧找个地方修整,混小子快撑不住了。”韩师玲一眼看出韩师业现在的状态,真的是极其糟糕。本身透支寿元,长期风餐露宿得不到休养,几度进水伤口恶化已经开始溃烂,这也幸亏黎心児这个医生在一旁照料,换作其他人,韩师业估计胎都投了。 “你能治好他?”黎心児学了十年的药理自问没有一种办法能救活他,除了寒阳草,可是韩师业昏迷不醒,没有他的引路黎心児不可能在漫漫黄沙中找到寒阳草,这是一个死循环,必须要寒阳草才能救醒韩师业,韩师业不醒没有办法得到寒阳草。 “我也治不好他,不过我却能先将他弄醒。”韩师玲一边打坐一边说道。 “真的!”黎心児听到韩师业可以苏醒,顿时开心,力气也大了几分,撑着筏子快速向西元府城中去。 晌午过后,黎心児三人便来到一家客栈。 “我待会儿写个方子给你,你去准备一些药材,另外,你先让小二被一个很大的澡盆,倒上热水,我先去休息一会儿,这几天一直昏迷,精神不好,对了,让小二送点菜到我房里。” “哦。”黎心児丝毫不管韩师玲,听到韩师业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开心。 韩师玲看着躺在床上萎靡的韩师业,脸上一阵无奈,不过转瞬间便笑了起来,轻轻走到韩师业的床头,用很小的声音说着:“混小子,你知道吗?你武功真的很差啊,一个八品就把你逼成这个样子,要是我,看我不把和为笑打得满地找牙。” “混小子,你知道?听到西夏王说要用平等王的报酬换取你的人头,爹爹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影子还小,我又只是一个女儿家,将来几年只有你才能做神威堡的代言人,你一下子把自己整成了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韩师玲顺着韩师业头上的头发,满眼尽是温柔。 “混小子,影子前几天还问我你去哪儿了呢?几个月都没回来,他还等着你一起去戈壁探险呢。那小子习武的天赋比你还差,到现在了还只是个五品初级,虽然现在才十三岁,可是到了二十岁能不能到七品爹爹都没有把握,二十岁以前到不了七品,基本上终身都没有可能到达八品宗师境界,燕云那种情况下,神威堡那种环境下,又怎么可能尊一个七品为堡主呢。” “你真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韩师玲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你知道我求了爹多少次派人去救你吗?我好几次偷偷地想出去找你都没成功,起初西夏只是并肩王,爹说你完全可以应付,谁想到西夏这么狠。” “混小子你知道吗?神威堡现在被西夏军围着,我们出不去啊,最后爹实在放心不下,派出三个八品掩护我冲出西夏军的包围,你知道吗?为了你,最疼我们三个的二爷爷被西夏第一高手一掌打死了。” “混小子,你之前不是带了五十人就敢冲西夏王城吗?那么多精兵都抓不住你,怎么去了襄阳一趟你就不行了?你的智慧呢?”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韩师玲立马换了一张面孔问道。 “客官,您要的东西我找人送过来了。”原来是店小二送东西过来了。 “好,进来吧。” “客官,您要的热水,澡盆每个房间都有。”店小二笑着弓着腰,手上还端着几个小菜,顺便招呼着后面的人将热水倒入澡盆。 “不用太多,先到一半就行了,倒完了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咧客官。”店小二指使着人倒完热水后就离开了房间。 “师玲!”黎心児抱着一堆药材回来了,“师玲,现在这些药做什么,我看这些药的作用比较大,直接吃的话韩师兄会撑不住啊。”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跟你还没那么熟,你这天医太名不副实,不能吃难道不能泡嘛?”韩师玲见黎心児就来气,老是言语上针对她。 “哦。”黎心児委屈的低头,捏着袖口,“那我去叫人来帮忙。” “等等,你叫什么人?”韩师玲现在真的服了黎心児,西元府就是安全了吗?非要把韩师业在这儿的事搞得人尽皆知? “你不是说要泡吗,我这叫人来帮忙处理韩师兄的衣物。” “不用了,我来就行了。”韩师玲面无表情的说,不过黎心児却惊臊的满脸通红。 “你来?你们不是?”黎心児这会儿像个赌气的小猫。 “这混小子十年前就说要娶我的,我不介意。”韩师玲说完,便在黎心児面前脱去了身上的革袍,诱人的身材在轻纱后若隐若现,“而且混小子的伤只有天龙真气才能将他体内散乱的真气理顺,气顺了剩下的只是药石。” “你!呜呜——不理你们了。”黎心児蒙着脸跑了出去。 “别走太远,在门口等着!”韩师玲还不忘使唤一下黎心児。 “哼——”黎心児狠狠地关上了门,嗔道,“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韩师玲将黎心児买来的药材一股脑儿倒入木桶里,用真气不断加速药力的扩散,整个人身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不一会儿,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很刺鼻。 “混小子,你以后可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啊!”韩师玲扶起韩师业,褪去全身衣物,到底是男女有别,韩师玲性格再大方也会羞的脸红,黎心児在门口的窗纸上偷偷戳了个洞,气得直跺脚。 韩师业整个人身无一物,被韩师玲扶进木桶,韩师玲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也一并褪下,两条麦黄色的细腿先后趟入水中,精致的短发湿哒哒的贴在后背,叹息一声,与韩师业两人四掌相抵在桶内打坐,不过是韩师玲的手托着韩师业的手,韩师业现在整个人都没意识。 “黎心児!记得每半个时辰就在给我们添一次热水,保证水温!” “哼——”面对韩师玲的话,黎心児扭头装作没听见。 “吼——”一声低沉的龙吟声传来,韩师业整个人身体一震,两只手臂上顿时血肉不断地翻涌,似乎有两条真龙在体内游窜。整个木桶的水开始沸腾,“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儿,药材更是被水煮的起起伏伏。 药材的药力太大,韩师玲只能先将药材在自己体内过一遍,将药力输送到韩师业体内,韩师玲用真气开路,不断地吸收韩师业体内散乱不堪各自为营的天龙真气,药力尾随这股真气不断的修补着韩师业受损的经脉,整个过程十分消耗心神。就这样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黎心児!愣着干什么,倒水啊!想看我们两个全都死吗?”韩师玲感觉身体莫名降温,立刻意识到了黎心児没加水,赶紧叫她。 “啊!来了来了!”黎心児将一缕头发遮在眼前,不想看木桶里的情景,拎起一桶热水倒进木桶,随后又出了房间,气鼓鼓地说,“凶什么凶!” 身体的温度又上来了,韩师业的周身窍穴开始慢慢的打开,自行吸收这药力并排除体内的淤血,木桶里的水开始慢慢发红,那是被血染红的。 韩师玲整个人大汗淋漓,脸上也因为流汗过多导致脸蛋慢慢变干,不再像之前那样红润,可是就算在难,治疗过程一旦开始就不能终止。韩师玲依旧重复着之前的过程,不断将韩师业体内散乱的真气重新聚集起来,现在八条经脉才只修复一条,也就是说要四个时辰韩师玲才能将八条经脉全部修复。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黎心児在门口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天龙真气让她与韩师业二人分开,就算她进去了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已经是第五次加水了,快三个时辰了!”黎心児见韩师业二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韩师玲就算再强,维持这个动作已经三个时辰了,手臂慢慢开始抽搐,明显是太过吃力肌肉产生了痉挛。 韩师业的伤黎心児无能为力,不过韩师玲这个问题她有办法,作为天医,她有太多种方法在不影响人运功的前提下减轻人体的肌肉疲劳。拿出两根银针分别在韩师玲肩胛骨下一指处,轻轻扎入寸许,果然效果立竿见影,韩师玲手臂的抽搐缓解了很多。 韩师玲闭着眼也是微微一笑,她也是第一次这样救人,之前听堡里的长老们说过天龙真气之间是可以相互引导的,不同人之间的天龙真气也可以叠加到一个人身上,只是被叠加的那个人身体素质必须撑得住,现任堡主韩学信虽然是个八品中级,但也最多再叠加三个八品初级的真气短暂时间进入八品高级的境界,而且时间极短。韩师玲现在就是用这种方法处理韩师业体内杂碎不堪的经脉,一旦手臂有丝毫的抖动都会影响真气的输出大小,稍有不慎,韩师业就会直接变成废人再无醒来的可能。现在黎心児帮她缓解了手臂的酸胀感,可谓是雪中送炭。 黎心児第七次倒入水后,天已经黑了,韩师玲脸色惨白,长时间耗费心神处理韩师业的经脉,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动作,现在黎心児再怎么扎针缓解也骗不了韩师玲手臂的肌肉了,一个劲儿抖动,体能心神双重过度消耗,让韩师玲这个七品巅峰也扛不住了。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最后一脉,这是最后一脉,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韩师玲知道,这也是最困难的一脉。因为现在韩师业破碎的经脉已经被韩师玲重新打通,体内淤血也排除了体外,但是韩师业透支的寿元消耗了太多的生命元气,不少内脏因此枯竭,韩师玲在打通最后一脉的同时,得想办法唤醒韩师业体内残留不多的生机,重新激活身体机能,可以说,连黎心児都没有把握能完成这件事,重新唤醒生机,那是起死回生啊。 “黎心児,我现在问你,如果我把体内的精血渡一点给混小子,有几成把握?”韩师玲显然早就做好这个打算了。 “这——我也不清楚,但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获取他人的精血来续命的确存在这样的办法,但是效果微乎其微,可能不足一成的收益。” “你的意思是我给一年的寿元给这混小子,他只能多活一个月?” “差不多是这样,代价太大了,人的生命活动有精气神三方面共同提供,韩师兄精气神三方面损失都很严重。真气倒还好说,你们都是天龙真气相互共通,神需要长时间休息,精血太难不充了,而且精血这种东西普通人身上连一滴都很难淬炼出来,我是六品巅峰,可能全身淬炼下来也就几滴。” “那行,我来帮他!”韩师玲丝毫不犹豫。 “师玲你?” “黎心児,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混小子,我也不知道这混小子哪点好被你看上了,不过我想这混小子一定是喜欢你的,他从小都是孤儿,被我父亲捡回来,所以从小特别崇拜医者,可是我跟他相识二十年,整个神威堡都认可了我跟他之间的将来,我不会放弃,你懂吗?” 黎心児感到很震惊,第一是韩师玲竟然跟她说出这样的话,第二竟然是韩师兄对自己的职业很崇拜,这让她很兴奋,不过这话还是韩师业本人来说更加有说服力。 “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从一边协助我,先把他就醒再说!” 韩师玲面色突然一阵潮红,两个鼻孔流出了血,眼睛都是红红的,整个人都散发出了那种属于生命的芬芳,两只手各逼出两滴心头精血打入韩师业的体内。黎心児此刻看到一种奇怪的现象,韩师业整个人的皮肤开始变得饱满,头发慢慢地变成了灰色,不再是雪白,反观韩师玲,皮肤到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变得跟韩师业之前一样,雪白一片。 “师玲,你才十九岁啊!”黎心児哭了,她现在不得不正视韩师玲与韩师业之间的感情,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重,一个女子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来救活自己心爱的人,这种爱又岂是那个小小的擂台能压下去的?不过黎心児有着属于江湖儿女的那份倔强,她不会放弃,错开现在,如果能与韩师玲互换,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与韩师玲一样的事情,而且,韩师玲是七品巅峰,领先黎心児整整一个大品级,如果黎心児献出四滴精血,那可就不是头发花白这么简单的了,甚至会有性命之虞。 “值了,能让这混小子多活一年。”韩师玲的四滴精血,那是整整十年的寿命啊,人活七十古来稀,十年可是人生的六分之一啊!不仅如此,在十九岁这个年龄就要顶着那满头的白发,天下间没有几个女子能承受。 终于,在四滴精血的滋润下,韩师业脆弱的心脏迎来了半月以来第一次强有力的跳动,黎心児高兴坏了,他终于醒了,不过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先帮韩师玲维持住身体,她体能消耗太大了。 “玲——儿——”一声细小的声音,撞击在两个女子的心灵上,这是韩师业醒了,“谢谢你。” “以后你要敢负我,我会亲手杀了你!”韩师玲会心一笑,昏迷了过去。 …… 翌日清晨 韩师业坐在屋顶上打坐,半个月的昏迷,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腹中早已一空,昨晚喝了一点粥后便在此打坐恢复。天龙真气同根同源,韩师业现在在韩师玲的帮助下,基本恢复到八成实力,可是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因为韩师玲的几滴精血强行催发的生机,不能持久,一年半载之后就魂归九泉了,他很无奈,很烦心,自己现在在西元府,西元府距襄阳城近乎千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黎心児是吃了多少苦才将自己背到这儿,糟糕的是他与韩师玲赤身在木桶里呆了四五个时辰,有了肌肤之亲。恍惚间听到楼下两个女子静静地鼾息声,一声苦笑,自己竟然欠了别人这么多。 日上三竿,黎心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觉了,缓缓地撑起身子,看到身边依旧疲乏的韩师玲,真的没有办法对她生出一丝厌恶的心思和争夺的念头,可是这也不能成为她放弃的理由。 “韩师兄?”黎心児看到坐在桌子旁的韩师业,整个人已经好很多了,只是那一头灰发还在提醒着所有人韩师业短暂的生命。 韩师业清楚地感受到了黎心児内心的焦虑,走到床前,轻轻地拥抱住可人儿,只觉得她在自己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便安静下来,慢慢地韩师业感觉到胸口的潮湿。黎心児想到这半个月里数次的追杀与逃亡,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带着韩师业三次逃入汉江之中,从襄阳城北到小天峡,柳荫镇斗智斗勇,汉江河边遇到吐蕃国师截杀,险死还生,如今终于能稍微安心下来,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心中的不安与担忧,以及无人倾诉的疲惫。 “韩师兄,放开我吧,师玲还在一边呢。”黎心児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推开了韩师业。 “我没事儿,你俩继续,不过你俩想的话最好换个房间,我还要休息,还有你,混小子,再有一次我可不救你了。”韩师玲闭着眼睛说。 “啊!”黎心児哪里知道韩师玲醒了过来,飞奔着逃出房间。 “玲儿,这次也谢谢你了。”韩师业也不知道韩师玲醒了,见黎心児早就没影了,便来安慰安慰韩师玲,他现在两边都不好得罪,头大!只能抓着韩师玲的手聊表心意。 “混小子!”韩师玲抽出了被韩师业抓住的手,一脸严肃的说着:“混小子你给我听好了,哪怕一年之后你没有办法痊愈,那么在我爹的影响下你也只会是我韩师玲的丈夫,你毕竟姓韩,除非影子将来能突破到八品,否则你定然会是神威的主人,哪怕你的实力因此突破不了了,但是我绝对可以到八品,我丈夫做神威堡主人没人敢有异议。但是,黎心児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处理好,奶奶也是天香人,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你要是有一点马虎,我爹都保不住你,说小了这是你个人的私事,说大了却是两个门派的事,更何况黎心児还是先帝的恩人,你处理不好被有心人利用,带来的灾难你比我清楚。” 韩师业当然知道这个中的关键,可是让他拒绝黎心児?违背自己的内心,违背自己的承诺,更违背了那个人对自己的信任!那放弃韩师玲,可能吗?自己二十年来吃的穿的全是神威堡的,现在身体里流的都是韩师玲的血,这份感情他扔的掉吗?他很为难。 “唉,混小子,叫你用点心思花在武艺上,出去了一趟成了这个样子。”韩师玲也知道韩师业心中的为难,也不在逼问他了,一年之后能不能活还是两说呢,“混小子,二爷爷死了。” 韩师业突然瞠住了眼睛,不敢相信:“二爷爷可是八品,谁有这么大本事杀了他?” “是西夏。而且现在西夏还有三千禁卫军包围着神威堡,爹爹就是不放心你让二爷爷掩护我冲出包围,结果不敌而死,尸体都没有找回来。” 韩师业嘴唇煽动着,双拳不自觉的紧紧握住,他愤怒,他恨不得现在就去西夏都城砍了西夏大王的头来祭奠二爷爷!想到这儿,袖子一挥便要出去。此时黎心児平复了一下心情心里痒痒的便要回来找韩师业,不知道他会不会取笑自己,一进来便看到韩师业红着眼睛一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吓坏了她。 “嘭——”韩师玲内力一挥,将房门关了起来:“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去宰了西夏大王!”韩师业咆哮着,丝毫没有顾忌,愤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镇,连桌上的茶壶都被一声怒吼震裂。 “就凭你,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第二次闯西夏都城?你真当那是神威堡吗?你能来去自如?”韩师玲也不顾其他,身着一袭轻裳便一个闪身来到韩师业跟前,一头白发无风自动,内气爆放,七品巅峰的威势这一瞬间死死地压住了韩师业,韩师业全盛时期都不是韩师玲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实力只有八成?估计打赢黎心児都够呛! “有关系吗?我能闯进去第一次就能闯第二次!”韩师业便要推开韩师玲继续朝前走,整个人已经完全愤怒了,丧失了理智。韩师业从小就没了爹娘,就算在神威堡也只会有堡主、韩师玲和韩师影姐弟俩,还有一个二爷爷看重自己,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亲情,现在听到二爷爷的噩耗,他的心很痛,痛的可以燃烧自己残生的所有! “你混蛋!”韩师玲一掌拍在韩师业的胸口,韩师业的伤并未痊愈,又被打了一掌,稍红的脸再一次惨白,吐出一口鲜血。黎心児赶忙过去搀扶住韩师业,整个人不明所以,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变了样? “你以为你能活着是你自己命大吗?”韩师玲现在就是一条母暴龙,还是发怒的,谁都惹不得,所有的火气都冲着韩师业发去,“你的命现在是属于我的!是属于黎心児的!我们两个没让你死你就不准死,就算过了奈何桥,我们俩不同意,你也得给我跳到黄泉里游回来!” 韩师业冲着韩师玲直瞪眼,没办法,韩师玲从小到大一直比他强,而他也从来没有认真花功夫在武功上,在他看来神威堡让影子去更名正言顺,他只要默默的守护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四个人就行了。种种原因导致现在自己不是韩师玲的对手,被她制住一点办法都没有。 黎心児夹在中间干啥都不好,两头难。 “哈哈哈哈!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杀我们大王?”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还有不少拔刀的声音。 正文 第十八章 烽火起燕云 神威堡大劫(上) , 韩师业正在气头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正来了几个不长眼的西夏兵撞到枪口上,韩师业不由分说,撞门而去。 “啪——”整个房门被撞得四分五裂,成了第一个被韩师业发泄的对象。 “你们几个是西夏兵?”韩师业声音与整个人此刻的火爆不同,狠厉中更透着一股阴冷,刚刚还在叫嚣的西夏兵感觉踢到铁板上,开始胆怯。 “我问你们是不是西夏兵?”韩师业爆喝。 “小子,胆子不小,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吗?敢与西夏对抗,难道你们宋狗现在想跟我们西夏开战吗?”领头的立刻扯起开战的大旗来。 “是!还是不是!”韩师业冲下楼,提着那个领头人的脖子,满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声音好像炸雷一样在耳边轰轰作响。 “我们可——”那领头的还想说话,岂料韩师业失去了耐心,直接手上一用力,扭断了他的喉骨。其他西夏兵一看宋狗杀人了,直接发出了一个响箭呼救,只要方圆十里的同伴都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援兵一到,这人再厉害也翻不起什么浪,指不定还是个什么重要的角色自己等人还能赚一把。 “你们到底是不是西夏兵。”这次韩师业声音低了下来,转头看向剩余的人,不过即便声音低了,眼中的阴狠却丝毫没变。 “大家分开走,这小子不对头,等人来齐了再弄这小子。”立马西夏兵中有人给出了意见,大家果然作鸟兽散,赶往闹市的、城门口的、跳河的、翻墙的。不过与此同时,有一个小队长之类的角色赶往了西元府府主的位置。 府主大宅前 “有没有人?开门!”这个小队长拍着门。 “嚷嚷什么啊?谁这么没大没小的?”不大一会儿就有一个老管家开门。 这小队长学着韩师业的样子一把抓住管家的脖子,按在门框上,痛的老管家只喊“哎哟”。这小队长完全没有人性可言,不顾老头的死活:“你们府主呢?你们宋人在此地公然屠杀西夏人,难不成想开战吗?” 周边的奴仆一听西夏要开战,吓得浑身发抖,没办法,宋朝在百姓眼里就是受辱的对象,各个国家都想来咬上一口,偏偏几任皇帝鲜有能打出气势的。家奴如此,那主人呢?西元府府主一听西夏人在自己领地上被杀了,头变得两个大:这可如何是好?究竟是谁啊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这要是开战了我这官职就保不住了,不行,我要把这人揪出来,交给西夏发落。 府主想好了对策,便出来关心一下这老管家的死活。一到府口,看到那嚣张的小队长踩着管家的胸口一个劲儿的晃着腿,偏偏府主不敢有半点怨言,还强作笑脸贴上去:“这位官爷,不知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你就是西元府府主?”小队长当然知道他是府主,不过还是刻意的臊一下他,自己可是西夏王城禁卫军里的头目,这次出来可是代表大王行事,大宋这些人得罪自己就是就是看不起西夏大王,结果就是开战,他当然不怕。 “我是,不知何事让官爷这么生气?” “哼——”小队长感觉欺负一个管家太无聊了,转头对府主冷眼相向,“你们大宋真是厉害啊,我西夏十万兵马还在边境呆着呢!你们竟敢派人光天化日之下杀害我西夏军人!” 这一下直接把府主吓得魂不附体,西夏兵在大宋被杀了,这可是大事,怎么轮到自己摊上这事儿了呢。 小队长很满意府主被自己吓坏的态度,将韩师业的凶恶抛的一干二净,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的气焰:“这样,你赶紧派人跟我走一趟,这件事你必须将那凶贼抓住给我西夏一个交代,要不然就等着开战吧,一旦开战,你就是千古罪人!哼——”说完便回到刚刚的客栈下。 “唉,管家你没事吧。”府主见那小队长走后,搀扶起管家,谁料管家竟仰天痛哭:“天涯何处是神州?天涯何处是神州啊?” “来人,带百人官兵,随我去缉拿恶贼!”府主心中有愧,不再理睬管家的哭诉,直接叫了一百人跟着刚走不远的小队长。 …… “这?”西元府主来到现场一看,触目惊心,城楼上赫然一排尸体被挂了起来,死相一致,眼球突大,显然是被一掌打死的,府主跳了起来心里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学一下关羽封金挂印了,“数,给我数一共有多少人?” “回府主,一共七十九人,都死了。” “废话,我看不出来他们都死了吗?”府主现在很生气,七十九人啊,自己领地突然暴毙了七十九个西夏兵,这回真的是完了,“查,给我查这到底是是谁干的?” “府主大人,今日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小队长看到自己的同袍无端惨死大宋,怎么不气愤? “官爷息怒,我一定查,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请——” “你先找到凶手再说吧。” 此时,城楼上突然降下一道巨大条幅,上面全是用鲜血书写的字: 西夏狗贼无道 辱我大宋之傲 燕云风沙不散 此仇必将血讨————安湖王 “这是谁写的?”府主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完了。 “好好!”与之相反,整个集市上聚集过来的人无一不拍手称道。 “安湖王?韩师业!”小队长反应过来,再也不叫嚣了,就是这个人,将他们这些禁卫军的脸撕烂,五十一人闯入都城如入无人之境,没想到现在又看到了这个名字,“不是说韩师业死了吗?怎么在这儿?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先走为妙。”小队长偷偷摸摸的出了城门,低着头快速奔跑。 小队长一路小跑,跑了五里地,城门已经看不见了才停下来缓了口气,屁股还没坐下呢,身旁一棵大树轰然倒塌,吓得小队长一跳,“谁?” “跑的挺快!”从树后,一个满头灰发的青年绕了出来。 “你是谁?”小队长虽然见过韩师业画像,但是现在这明显与韩师业的样子相差太大,起码年龄上就不对应。 “安湖王——韩师业!” “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还有你不是这个样子。” “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你们西夏所赐!” “韩大侠!你饶了我吧。”小队长不再纠结这人到底是不是韩师业,反正是来杀他的,这时候过去的各种张狂全部没用,低声下气的磕头求饶,比之刚才的西元府主更加不堪。 韩师业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小队长明显地感觉到了那股阴冷的杀气,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说:“韩大侠,我这边有一个可靠消息,想换取小人一命。” “什么消息,说!”韩师业不介意再套点东西出来。 “你们中原武林以金玉山庄为首,联合各地势力准备声讨神威堡,段无仇、水空楼、木河州满门被灭,要为武林正道讨一个说法。” “段无仇、水空楼和木河州死了?满门尽灭?”韩师业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灭人满门是江湖大忌,对待仇人自然讲究斩草除根,但是这个仇如果是韩师业上门去报自然没人有异议,可是神威堡如果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动不动就灭人满门,这就不行了,“此事真的是义父做的吗?不管这事是不是义父做的,但都因自己而起。”韩师业想到这儿丢下这小队长不管了,先回客栈找玲儿来商谈。 客栈内 韩师业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又来到房间里,散乱的房间已经被黎心児收拾干净了,韩师玲一条腿放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地上,背靠着床杆坐着,看到韩师业火急火燎的回来。 “气消了?杀够了?” “玲儿,别消遣我了,刚刚是我不对,不过我这边有要事跟你商量。” “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黎心児声音很小地说到。 “这倒不用,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 “到底什么事啊?”韩师玲不耐烦了,而且她从韩师业眼中看到了慌乱。 “金玉山庄联合众势力声讨神威堡,段无仇、水空楼、木河州三家被人灭门,这触犯了武林的底线,要神威堡给个公道。” “那三个死了多好,其他人不杀,我也会去杀的,不过这事儿的确难办,三家被灭门江湖上规矩的确说不过去,看来我得提前回去了。”韩师玲想尽快回燕云,神威堡已经死了一个八品,不能再损耗下去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只会是累赘,我想带黎心児找到寒阳草,算是还一份承诺,而且我直接回去,可能会有更多的西夏兵跟着我一起回去。” “嗯,那就这样吧,明天我就快马赶回神威,混小子,你也要尽快回来,你的危险还在,秦川这边没什么武林势力,太白一家独大,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武林人士不再对你有什么想法,西夏、吐蕃那边可能会不依不饶。” “好,我短则一月,多则三月便会回去。” 一夜无话,不过韩师业在西元府的壮举随风一般迅速传遍天下。 翌日 韩师玲骑着快马,直接奔着神威堡而去。 西夏王宫 “嘭——嘭——”整个大殿的东西被西夏王砸了个稀巴烂。 “好!好!好!”西夏王不断地喘着粗气,“好你个韩师业,真当我治不了你了是吧。来人!把苗洛那个废物找过来!”巨大的吼声响遍整个都城。 很快,苗洛便来到大殿 “苗洛,我再给你三十个六品,这一次,你要提着韩师业人头来见,要不然你就别回来了!”西夏王脸直接吼得通红。 “来人!”西夏王继续吼着,“给我快马加鞭传给燕云的供奉大人,我要他十天之内,给我踏平神威堡!踏平神威堡!!我要整个神威堡为我西夏儿郎陪葬!让散乱在中原的小队,集结到雁门关,这一次我要韩师业插翅难逃!” 神威堡内,韩学信也很快就知道韩师业在西元府的事情。 “堡主,你看这?”这是天营长的声音。 “看来业儿知道二叔的死了,想来也是玲儿告诉他的,至少这俩孩子现在没什么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挡住外面的两千兵马,至于金玉山庄那事,只能传信给八荒同门了,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韩学信端坐主位,一切皆有安排。 “堡主,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大辽的催促?” “大辽?”韩学信听到这两个字目露凶光,“他们不来则已,来的话,就别回去了。” “堡主!”此时营外一个传信员跑了进来,“堡主,唐门唐天豪前辈已在营外等候。” “哦?唐天豪来了?快请他进来。”韩学信不明白为什么唐天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过来,神威堡老夫人与唐门掌权者王郅君前辈是师姐妹,所以两派关系一向不错。 “哈哈哈,韩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营帐中,唐天豪身后带着三名随同弟子,整个人衣着青色,一把折扇轻合,向韩学信抱拳打了个招呼,如果你定睛细看,你会发现那三名弟子其实有两个事傀儡,唐天豪只带了一个弟子而已。 “唐兄见怪了,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要事,我神威堡如今大敌当前,万一伤了天豪兄,我怕不好对王老太太交代。” 如果其他人说这话,唐天豪会以为主人在下逐客令,不过韩学信肯定不会这样做,就凭两派之间的关系,还有神威堡刚刚折损一个八品顶尖力量,又有武林、西夏两方面的困难,断不会拒唐门于千里之外。 “韩兄,你都这样了,还不跟服软啊,现在神威堡可是不好过啊。不但有两千西夏精锐,金玉山庄还联合一众势力声讨,不但我们过来了,连天香也有两个八品往这儿赶,助神威度过这次劫难。” “唉,唐兄有心了,多谢。”韩学信恭敬行了一礼。 “韩兄,此次我觉得有必要传信真武。”唐天豪有种预感,张真人说的事情慢慢开始实现了。 “为何?难道有唐兄和天香两位师妹仍然渡不过这次难关?” “韩兄有所不知,张真人与十八年前卜卦得出在不久后江湖上会有大劫,我恐怕神威堡会是第一个应劫的。”唐天豪当下把灵逍到巴蜀所说的事情和自己亲自上真武拜见张梦白的经过告诉韩学信。 “此时当真?若是真的,神威堡这次真的难了。” “韩兄,不知你已传信给那几个门派来应对此事?” “不瞒唐兄,我只传信给了天香和太白两派,太白与我神威唇齿相依,天香是武林公认的纽带,本以为这就足够了,可是如果事情真的依张真人所预言,那神威堡稍有不慎就会有灭顶之灾啊。” “此时暂且不谈,韩兄,你老实告诉我?段无仇那三桩血案到底是不是神威堡所为?” “不是。”韩学信坚定地摇头。 “看来,张真人所说的是真的了。天下人这次声讨神威堡是被人利用了,韩兄,恕我直言,神威堡此次恐怕得伤筋动骨了,背后之人所图甚大,一腿一臂恐怕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啊。” “唉。”韩学信将前后事情联系起来,这其中的蹊跷怎可能发现不了无奈叹气,“多说不益,一切等八荒同门来齐再作商议。” “报!堡主!”营外又有人进来通报,“堡主,探子来报,西夏兵营内突然升起白烟,而且在外训练的士兵全部停止了训练,恐怕——” “看来西夏准备动手了,韩贤侄在西元府做的事是把西夏王彻底给点爆了啊,哈哈哈!”唐天豪虽说是个武林人士,烧火做饭、整军出击还是懂的。 西夏军营 “大供奉,二王爷昨日前来助阵,此次两名八品带队,随同两千兵马能否攻下神威堡?”说话的是西夏这两千禁军的现统领——李含笑,一身修为也是七品巅峰级数,不过也才刚到达这个境界两年,和苗洛相比,最多五十招后就会落败,与此同时,整个禁军中,七品巅峰还有五人,其他七品有三十人,五品以上有五百人,剩下一千五百人只是比普通人强壮一点罢了。 其他不谈,光七品以上三十八人,其中巅峰六人,八品初级一人,八品中级一人,这些战力便足以碾压八荒之下第一教的追日剑教,再加上上千正规军队,神威堡这次不死也残。 “李统领,万事不能大意,这次虽然我们优势是有,但是神威堡那边仍有四个八品初级和一个八品中级,而且我刚刚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势进入了神威堡,很可能是来协助的,万事都不能大意,顶尖战力我们还是有所欠缺,不过这是战争,一人之力倒也难成气候。” “是!”李含笑对眼前这位供奉十分崇拜,毕竟这是西夏第一高手。 “你去叫二王爷过来,这次我和他不能莽撞,得先提点他一下。” 约过了半刻钟,西夏第二高手——二王爷来到帐中。这个二王爷是西夏大王的胞弟,没有野心,是个武痴,而且比较犯浑,与他哥哥一样长得五大三粗的,名为李洪,武功也挺对他胃口,就是普通的金钟罩之流,不过却被他练得炉火纯青,曾有好事者将李洪与和为笑作对比,和为笑是内功深厚,外伤该有的一个不少,但是想让他内伤却不容易,不过李洪与和为笑相反,这个人真的把自己练成了一个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除非比他高一个等级,否则你打他疼的只会是自己。 “二王爷的功夫倒是又有长进了。”大供奉对着憨货也欢喜得紧。 “大哥,你别取笑我了,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吧。”李洪小山般的块头重重的压在只有他半个屁股大的凳子上,凳子被他坐的嘎吱嘎吱直响。 “说了多少次,你大哥是王上,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大供奉很早以前就不满他对自己的叫法,任何一个皇帝看到自己的胞弟鄙视自己人认其他人为兄,都会生闷气,皇帝生闷气引发的海啸可不小,偏偏李洪这个武痴只认比自己强的,西夏王现在也不过是个七品初级而已,李洪站那儿让他哥哥白打估计可能西夏王会先被累死,所以李洪只认大供奉为兄。 “大哥,你有什么吩咐?神威堡已经多次辱我西夏,我早就看不惯了。” “吩咐到没有。”大供奉已经不想改变这头牛了,“明日我们攻打神威堡不已武林争斗方式进行,我们以攻城阵势进行。” “攻城?不用吧,那神威堡的破门有什么好攻的,我一脚就踹烂了。” “我说的攻城是攻心,神威堡那破地方我还不稀罕呢,我们这边以武林争斗方式的话高手数量不多,很可能会吃大亏,用军队方式更好一点。我们俩的任务不是冲上去杀敌,而是保护这边的军官不被神威堡的高手斩首。” “你是说保护李含笑那小子?” “可以这么说。”大供奉点点头。 “嗯——,好,大哥我听你的。不过我们这次所带的攻城器具不多,发不了几轮啊,万一失败了,可是自己闹笑话了。” “这个好说,你是西夏的二王爷,地位举足轻重,我派人去三十里外的大辽边境上以你的名义求一些辎重,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大辽狮子大开口占我们的便宜,而且,大辽南院与神威堡一直不对付,对方肯定会支持。” “嗯,大哥,这是我的印信,一切你做主就行了。”李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印,是他专属的,可直接代表西夏二王爷。 “李含笑!”大供奉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你速带着二王爷的印信前去大辽那边借一些辎重,不用太多,主要的是把神威的气势压下去,” “是!明日战前,一定送到。”李含笑结果印信出了营帐。 “大哥,不知你有几成把握踏平神威堡?”李洪也有一丝紧张。 “三成。” “怎么可能?咱们这么多人啊!” “二王爷,我们虽然人多,但是禁军养尊处优惯了,真刀真枪上底气有些欠缺,而且我也不允许这两千人马全部送在神威堡,况且,咱们只是第一波而已,不着急。” “第一波?你是说中原武林讨伐神威堡?” “嗯,咱们先把神威的气焰压下去,中原武林人看到满目疮痍的神威堡你觉得会怎么做?二王爷不意权势,殊不知八荒二字的分量,一旦有一流势力能颠覆神威堡,那么神威堡就不再是八荒之一了,这才是根本上的打击。” “大哥说的在理,看来咱们真的不能急。” “二王爷,我不急躁还有一个原因。”大供奉也察觉到了,“中原武林在不久会乱成一锅粥,我们犯不着去给别人打工。” 山庄 “大伯,金玉山庄此行辛苦了。”赵跖坐在主位抱拳感谢。 “跖儿不必如此,此行柯幽那家伙真是好对付,金玉山庄真实战力不比追日剑教差,虽然追日剑教有四个八品初级,金玉山庄只有两个,但是柯幽那老家伙可是实打实的八品中级,这一点上领先追日剑教,所以这次讨伐神威堡一旦成功那么柯幽顺势组建另一个八荒势力,我跟李二借机投奔,这蚕食八荒的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大伯,你觉得这次神威堡能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次主要还是看西夏那边的情况,西夏与神威堡因为韩师业的关系,两边已经是剑拔弩张,但是燕云那个地方不大好出兵,毕竟宋、辽、夏三国共用地带,这次两千军马大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半是南院从中协助的,所以神威堡其实面对的是大辽、西夏两处合力,只要神威堡外在形象没了,柯幽一定能手到擒来,夺下神威堡在武林中所建立的威信。” “大伯,听闻神威堡与赵宗皇室关系密切,朝廷会不会出兵?” “这你放心,其他不敢保证,但是朝廷方面,肯定不会出兵?” “干娘的关系吗?”赵跖信口猜测。 “跖儿,有些事情不是不告诉你,只是真的不能让现在的你知道。但这次掀起的武林纷争,的确是夫人给你的一场考验,你通过了,那么你的前途会不可估量。”李大解释道。 “大伯,我知道了。贺追星那小子现在正在巩固七品高级的实力,一旦出关,我们又多了一把利剑。这把剑,用来对付太白、真武最好不过。” “跖儿,其实神威堡那边交给柯幽就行了,我们可以兵分两路,闪击天香并一举拿下,你觉得怎么样?” “天香的战力怎么样?” “天香医道入武,武学上与真武类似讲究生生不息,进攻有限,而且净是女子,不过却有几大阵法着实不错,但是杀伤力仍然不足。高层战力,梁知音已经多年没有出手了,不过最多也就是八品中级,反倒是传功长老卢文锦是个硬角色,如果说西夏的苗洛是八品以下最强,那么卢文锦就是八品中级以下最强的,至于其他几大长老,要么采药要么种花,几个七品就够打发了。” “嗯,我觉得可行,我们胜在中层战力够结实,大伯你是八品中级,还有两个八品初级,我觉得能打,而且据我所知,天香此次会派两个八品中级赶往神威堡救援,顶尖战力没有优势,机不可失。” “大伯,恕我无知,八品那个境界的实力究竟是怎样划分的?九品又是什么境界?” “八品?九品?”想到这儿李大难得生出一丝憧憬,“八品高级已经是传说了,但是传说终会有高度,而且据我所知,真武张梦白就是八品高级。” “张梦白?八品高级?”赵跖被这个吓了一跳。 “八品高级,可一招击败八品中级,八品高级很强大,而且,如果我们猜得不错,你的杀父仇人也是八品高级,当年他应该是刚刚突破,实力还比较浮躁,否则当年我救不下你。” “八品高级?原来我的杀父仇人这么强大?父亲啊父亲,你究竟放弃了什么?当世最顶级的高手都屈尊降贵来杀你。”赵跖摇了摇头,自己现在距离那个境界差的太远太远,“那九品呢?” “九品是神话,那个境界凡人的理解无法形容,自古有九品一怒碎天山这个说法,移山填海一蹴而就,九品的威能我们已经没法想象了。而且,江湖流传,在已知中,大悲赋是通向九品的唯一途径,但是练就大悲赋要承受很大的代价,代价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轰——”李大的一席话狠狠地撞在赵跖的心口上,赵跖摸了摸怀中的大悲赋一式,心海顿时刮起狂风巨浪,不能平静! 时间的轮盘不会停下,命运的轨迹开始交接。 赵跖等人开始了闪击天香的计划,而此时的天香,仍然一片莺歌笑语,丝毫没有预感到针对她们的灾难已经酝酿。 神威堡众人建了不少防御工事,来抵御西夏正规军队的袭击,谁都不看好这场战斗,尽管神威堡顶尖战力较多,但是在这战场上八品又能做什么呢?对面可是两千最精锐的部队,说不定还有正规的攻城器械,八品挡得住吗? 相比较神威堡的紧张,西夏则是毫不慌张。 终于,当东方的晨曦穿透飞扬的沙土,炎热的空气反倒让人觉得胆寒,从这一刻起,那江湖上的巨大阴谋开始推转,啃食着天下人的血肉,不断地迈进未知黑暗中的冥冥深渊。 正文 第十九章 烽火起燕云 神威堡大劫(下) , “呜——”沉重的号角声从西夏营中传来。 “咚——咚——咚——”撤去马障,西夏两千兵马成五个方阵出击。左右前翼为重骑兵,左右后翼为少部分轻骑兵加弓箭手,四个方阵人数不多,每个方阵约两百人。中军最为宏大,九百人,前八排清一色枪兵,后两排皆是赤膊大汉,都是来操纵各种大型器械,此外剩余皆是盾牌兵,标准的正规军编制,这阵势,试问哪个武林高手敢闯? “全军都有!出!击!”李含笑剑指神威堡。 “呜——”又是一阵号角声。 神威堡的哨楼上,韩学信举起一杯酒:“唐兄,多谢前来相助,江湖人士相信对于这种战争场面见识的不多,今日你可得好好开开眼界!” “哈哈哈,北周名将后裔此话当真?那我拭目以待!”唐天豪一饮而尽。 “神威堡所属!苍龙大阵!” “吼——吼——吼——”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寥寥五百人,但是这气势丝毫不比西夏军差,肃杀之气在神威堡上空宛如凝结出了一条巨龙! 沉重的脚步声,多而不乱,粗鲁的喘息声,杂而不慌,清脆的皮甲声,更是悦耳,直冲心灵。在这种场面下,每一个男人都不会退缩,在这个场面下,没有懦夫,兄弟的血让自己愤怒,敌人的血让自己兴奋。 待到敌首尽飞扬,再与兄弟论酒香! 神灵莫惹燕云众,威震九天好儿郎。 韩学信很满意这些弟子的面貌,这些都是神威堡立足于世的根本啊!不过随即愁上眉梢,今日之后,这些人又能有多少活着呢?神威堡是一个异常团结的门派,军队般的纪律,战友一样的情感,总是这样,依然没有对他们的二师兄韩师业有半点怨言,因为换做他们,也一样会去做。二长老的仇不能不报。 “今日,就用西夏二王爷的人头来祭奠神威堡死去的二长老!”天营长抓着一杆两丈长枪,韩师业的丈五银枪已经是罕见了,这天营长的长枪竟然长达两丈,作为八品高手,没有人会怀疑它的利害。 “哈——”众弟子听到二长老被西夏兵杀死,个个眼中燃起怒火。 “今日,就用西夏兵展现我八荒神威堡的辉煌!” “哈——” “今日,我们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在天营长的鼓舞下,众弟子的热血被点燃,不见半分恐惧,或许他们之中仅有两成活下来,但是经此一役,如果神威堡能安然度过去,那么神威堡的气焰将直取天下第一! 战争是残酷的,但是确是考验一个势力成功与否的最佳方法。 辰时已过,空气中不再有早晨的凉爽,大漠的炎热开始吞噬这片天地。黄沙飞扬,旌旗猎猎,一边是五大方阵西夏正规军,另一边是布下苍龙大阵的神威儿郎,在单人作战能力上,神威弟子的强势毋庸置疑,但是论兵种配合上,西夏军领先的太多太多。 “库嗤——”炎热让战马不断地喘着,这场交锋一触即发。 “呜——”西夏军中传来号角。号角声落,从中军后方突然飞起十多块巨大土石,惹得空中的黄沙一阵退散,直奔神威军阵。 “掷!”天营长一声令下,顿时两百根黝黑铁枪从神威军阵中飞了出来,一根铁枪当然不能打碎土石,但是十根?二十根呢?铁枪胜在数量的优势,直接将十块土石在空中打碎。不过人毕竟是人,仍然有两块土石完好无损的砸至神威军阵上空。 “喝!”只见天营长胯下一用力,整个人从马身上纵向高空,两丈长枪舞的哗哗作响,整个人在两块巨石中间来回借力,不断地抽打,手肘、手腕、腰部三处肌肉青筋暴涨。燕云的土石不像中原地带,这里雨水量少,土石内部结构较为松软,没有中原那么坚硬,因此在天营长不断地打几下,两块土石在快要到军阵的时候,碎成指头大小的土块,砸在神威革衣上乒乒乓乓。 同样,这边也有十数根铁枪从石块中间飞过去,分散在各个军阵上空,西夏军中高手有限,不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这四散的铁枪,幸亏前面的盾牌兵眼疾手快,即使举起盾牌抵挡,但仍有几名盾牌兵被铁枪穿透钉在黄沙之上。 “掷!”天营长再次大吼一声。不同的时候,代表神威的旗帜摇了两次。这一次又是两百根铁枪如乌云一般冲天飞起,飞起后,神威这边又是两百根铁枪追着前面的乌云共计四百根黑压压的一片,快速飞向西夏军。 铁枪不是弓箭,这可是有神威堡六品弟子射出的铁枪,力道之大不是西夏这边体格强壮就能抗住的。铁枪落地,西夏军中升腾起一片血雾,哀嚎四起,顷刻间便有一百多人被永远的钉在战场上。 “呜——”西夏那边似乎没有看见伤亡一样,两边后翼的轻骑兵开始行动包围神威堡,同时马上还载着一位弓箭手,“咚咚咚”与此同时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中军在盾牌兵的的抵挡下慢慢前进,而左右前翼更是猖狂,直接冲杀神威军阵。 “咚咚咚”神威这边响起比西夏更急促的战鼓声,众弟子快速分成两小队迎接左右翼,中军速度减慢暂时不管,也没有精力去管。左右后翼由于是轻骑兵的缘故,马背上的弓箭手率先进入有效射程,不待指令,“唰——”一片箭雨快速穿破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将神威军阵淹没。 这个时候神威单兵能力就是最好的显现,弟子都是五品左右,六品弟子自然不用说,躲这种箭雨不在话下,五品弟子将长枪舞出一道屏障来抵挡,只有部分中箭,但是近乎一半的四品弟子不少都躲闪不及,一旦中了一箭,身体疼痛导致躲闪动作变慢,便等于宣告死亡,这一波箭雨下来直接让神威堡弟子死伤半成。 李含笑的中军就真的没有作用吗?只见神威弟子在躲闪箭雨的同时,立刻下令将剩下所有的土石先后投出,给实力较高的弟子施加压力。 “哗哗哗——”不断有土石破空的声音,六品弟子合力才能抵挡一个土石的攻击,因此不少弟子之间便相互合作,这也是天营长变阵的由来,五品的三人一阵,六品的携带一个四品弟子再加一个五品组成一阵,六品弟子纵身抵御土石进攻,五品弟子已抵御箭雨为主。 土石数量有限,毕竟准备时间过少,也不可能花过多的人力去运输,但是箭雨却是一轮接着一轮,没完没了。 作为大漠男儿,对马的弱点了然于胸。一开始连躲箭雨都很吃力的四品弟子,见西夏的轻骑兵靠近了,迅速弓着腰低头快速在五品六品的保护冲向轻骑兵,而他们各自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此刻起,弓箭兵、砸土石、扔铁枪已经不能用了,短兵交接拼的就是硬实力,这一点神威弟子在此刻优势大显。 由于之前几轮箭雨,神威弟子共五百人死伤近两百,此伤亡数字近四成,不可谓不大。李含笑也想过一直用土石消耗和弓箭远程射杀,但是一个军队只会远程有什么用呢?神威弟子见西夏只会在远处挠痒痒,直接躲回神威堡就行了,想要在一群建筑里杀死神威弟子?天方夜谭。 神威堡的四品弟子用短刀不断削断马腿,虽然这种情况下会有不少弟子被乱马踩死,但比起西夏的死伤,这点完全可以接受,一匹马跌倒,受伤只是马上的轻骑兵和弓箭兵吗?肯定不止,一匹马倒了,后续的嘛因此绊腿,如此循环下去,轻骑兵在刚接触神威堡弟子的时候就出现了一阵混乱,把李含笑看的直心疼,赶紧吹号角让轻骑兵回来。 在轻骑兵开始撤退的时候,重骑兵冲到了神威的两条龙阵前。重骑兵一身重甲重达一百多斤,不但人如此,马也如此,因此战马走得比较慢,每走一步都会在黄沙上踏出四个深坑。相对的,这种重骑兵的冲击力之强令人胆寒。 “四品追,五品跳,六品直接搏斗近身。”天营长面对重骑兵不慌不忙,让四品继续追逐逃散的轻骑兵,这一次轮到角色互换,四品的臂力远超常人,从背后拿出神威特有的硬弓,边跑边射向前面逃跑的敌人。 “啪——”神威的硬弓射出的弓箭响起阵阵破空声,直直的一箭将马上的二人穿透,战场上,各处都在上演这种景象。毕竟弓箭兵的甲胄不如骑兵,如果这种箭射在重骑兵身上,重骑兵最多只会行动一滞,但绝对是毫发无伤,但是如果射在弓箭兵身上,直接穿透,连前面的轻骑兵也会被这股大力推下马,运气不好的直接被自己的马踩死。 神威堡到底是江湖势力,五品六品弟子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实力的确远高于普通士兵,而且之前几轮消耗这些精英并未死伤过多,现在一个个找准目标翻身上马,要么戳马眼,要么直接把重骑兵打下马,西夏重骑兵除了刚开始冲击的时候造成了一些伤亡,之后又被神威堡把局势稳住了,造成的伤亡还不如之前轻骑兵加弓箭手。弓箭手现在被四品的穷追猛赶,远离了主战场,又不可能再回头射箭,自家重骑兵进去了,弓箭射进去人家找重骑兵做掩体,叮叮当当的打不死意义不大。 表面上看神威堡目前伤亡已达两百多,西夏兵已经多余五百了,但是神威堡人数太少了,神威堡现在弟子已经伤亡半数了,看的韩学信心里滴血,经此一役,神威堡注定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了,否则中坚实力会出现断层。 步兵,作为各种战争中最普通的兵种,但确实必不可少的兵种,同时也是天营长最为头疼的兵种,而李含笑很清楚这一点,在重骑兵承受了不少的损失后,步兵终于赶了上来,从现在开始,是真刀真枪的打斗,不但士兵要打,连高端实力也要打。 西夏大供奉一掌便想要拍死天营长,毕竟比天营长高一个等级,韩学信岂容二长老的惨事在发生,一枪飞出格开大供奉的掌势。西夏深知想要获胜就要在数量上学习田忌赛马,这不,抛开大供奉与韩学信,神威堡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出战,那么神威三大营长一马当先,西夏也不糊涂,五个七品巅峰拦住一个八品,三个七品高级拦住一个神威的七品巅峰,以此类推,最后变成六品弟子深陷一群普通士兵中,突围不得。 “唐兄,今日一战,全仰仗你了!”韩学信隔空请唐天豪出手。 “韩兄放心!”唐天豪也是八品初级,不过平时为人低调,大供奉不以为意,唐天豪就在众人眼前,双手虚空一抓,顿时八根十寸长拇指粗细的钢针从手上射出。 “当当当”不断的金属碰撞声音传来,钢针在八品高手的催动下形成巨大的冲力,一连穿透四个人后才在第五个人的喉咙上停了下来,放眼望去,唐天豪周围顿时死去近三十人,周边竟然一空。 “休得再动手!”李洪立刻发现了唐天豪,觉得此人不除,西夏军一定会损失惨重,当下拍马前来,抓住了唐天豪第二轮射出的五枚钢针。 “西夏二王爷,你的名气在中原武林可不小啊,据说能将金钟罩这门基本武学练到这种地步。”唐天豪完全不把他放心上,他的首要目标是尽可能多的斩杀西夏军中的三品四品,这样神威堡才有希望,要不然就靠现在的两百多人硬打西夏中军八百多人,完全是扯淡。 说归说,唐天豪立马拉住自己的两个傀儡,那傀儡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专门来扰乱敌人的视线,在此时此景,作用十分明显。 “流星赶月!”不得不说,唐门武学的名字真好听,唐天豪两个傀儡一左一右,手上不断射出飞针,在人群中急剧穿梭,每一次停留都会有五六个西夏兵应声栽倒,这可把李洪急红了眼。 李洪双脚压地,整个人看着挺壮硕,速度之快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唐天豪每一次停留都会让李洪与他的距离更近一点。终于,在唐天豪又一次停下的时候,终于进了李洪的进攻范围,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近百西夏兵死在唐天豪手上了,这比例不可谓不大。 “你找死!”李洪见唐天豪如此托大,看到自己了竟然还只顾着屠杀西夏兵,心中燃起滔天之怒。小腿猛地用力,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快速接近唐天豪。李洪一把抓住唐天豪的双手腕,一拧便听到咔嚓一声,手腕尽断,而唐天豪似乎不痛不痒,直接冲到李洪怀里,把李洪吓了一跳。 “嘭——”一声巨响,李洪怀中的“唐天豪”竟然炸了。 原来唐天豪早就用换位之术将自己与傀儡互换,此刻李洪抱的傀儡温度剧烈上升,唐天豪引爆了傀儡内部的火药,便不再理睬他,在他看来,李洪这下子不死也得重伤, 李洪真不愧是皮糙肉厚,被傀儡炸了之后,整个人虽然黑了点,但愣是半点事儿都没有,不过耳朵被炸的嗡嗡只想,眼冒金星一阵晕眩。唐天豪信手扔出几个钢针,发现李洪再不刻意运功的情况下,十寸钢针仍然只能扎进表面皮肤,唐天豪对这乌龟立马没了兴趣,又使出了漫天花雨炸了两下就不管他了。 李洪回过神来,看见面前几个木头飞镖,一掌拍碎,“嘭——”又是一声巨响,好在这次及时运功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咬着牙将胸前几根钢针拔下来,可这钢针是有倒刺的,拔出来的时候痛的他直咬牙,不过更多的是兴奋:“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感受到疼痛的感觉了。” 唐天豪带着剩下的一个傀儡,不管李洪,继续在人群穿梭,唐天豪已经杀了西夏兵近一百五了,反观地营长和人营长,同为八品,长枪更是大开大合,到现在依旧被那五个七品巅峰围着,杀敌数也不过才刚满十人而已,相比较而言,唐天豪的威胁不可谓不大。 “看你这次往哪儿跑?”李洪又一次抓住了“唐天豪”,不出意外,这个“唐天豪”又炸了,李洪身上衣服被炸的破破烂烂,整个人宛如从煤矿里出来一样,唐天豪不管这人,继续游走。 “你个刺猬,有种停下,欺负小兵算什么英雄好汉!”李洪暴跳如雷,在他手上已经有超过两百的西夏兵死亡了,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大供奉被韩学信拦着,剩下那十几位七品巅峰与天地人三位营长打得难解难分,只有自己能挡得住唐天豪,可是唐天豪一个唐门弟子,自然懂得如何在团战中将自己的优势扩大,不会与李洪硬碰硬。 此刻战场上形式已经开始明朗,神威堡弟子仍有两百之数,而且已经自发的寻找战友轮番进攻休息,反观西夏,人数上仍有很大优势,是神威堡的两倍之多,但是单兵素质相差太大。 唐天豪纵是八品,在李洪的不断阻拦下,内气消耗极大,而且现在他身边已经没有傀儡了,要提起一万个心思,稍有不慎,他可不是李洪的对手,李洪的金钟罩算是天生克制唐门武学。 慢慢地,两边开始退散,神威堡最终只有一百八十人左右活了下来,西夏那边惨不忍睹,加上之前各个兵种死伤的,共计一千多人留在了战场上,只从伤亡比例来看,神威堡无疑是大获全胜。但是神威堡家业不比西夏,西夏死去的这点士兵一天就可以征回来,神威堡得休养好几年才能恢复元气。 战场中只剩下李洪还在不断的抓着到处跳的唐天豪,唐天豪没有了傀儡,但是战场上尸体多啊,不断地运出傀儡丝将一个又一个尸体扔向李洪,左躲右闪,时不时在射出钢针、魂钉、火镖各类暗器,李洪空有力气无处使,一味地防守偏偏抓不住人。 “我说二王爷,现在两边都不打了,你还这么不依不饶干嘛?”唐天豪苦笑,“不同阵营,立场不同,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洪完全听不进去,反而将唐天豪这话当成了嘲讽,整个人扎了一个大马步,“喝!”一声大吼,内气将周身烧黑的驱除干净。 “哈哈哈。”顿时不论西夏还是神威这边,响起了大笑声。 “二王爷。你这从吐蕃来的吧?哈哈!”唐天豪也忍不住了。 李洪被两次傀儡炸了,又不断地被唐天豪用火器偷袭,虽然整个人练到铜皮铁骨的层次,但是头发胡子那些没这么好的运气,李洪整个人头变得光溜溜的,头发、胡子、眉毛全被烧光了,或许其他地方也会? “啊——”李洪摸了摸头顶,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出丑,脸被气得通红,将内气完全放开,“砰——”战场竟然被李洪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发泄之后也不再管唐天豪,闷着头逃回了西夏军营。 与此同时,共有十三位七品巅峰合攻天地人三位营长,这是一场质与量的较量,两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十三位七品巅峰绝对不与对方硬来,以牵扯为主,但凡一人被针对,其他几人立刻攻敌所必救,让三位营长不得不放弃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轮番消耗,场面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胶着着。 大供奉那边与韩学信都是八品中级,你来我往打了几百招了,境界相仿的高手火拼打几天几夜都算正常,估计这两人分出胜负还要一段时间。 “大供奉,咱们再拼一招,一招之后,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韩学信后跳一大步,拉开了距离。韩学信知道在这样拼下去,神威堡的中流弟子会拼个干净,到时候神威堡可以说算是被除名了,今日西夏也损失惨重,如果这两千禁军都死在这儿,大供奉也不好交代。 “可以,那韩堡主可要接好了!”大供奉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神威堡死三百,自己这边死一千,伤亡太大了,而且神威堡现在剩下的可不是之前死掉的三百,剩下两百人里最低都是五品,反倒西夏这边依旧是普通士兵,如果再拼都下去,讨不了好,况且大供奉知道神威还有一次劫难。 韩学信体内真气传出一阵龙吟,这可是天龙真气当世之巅。大供奉同为八品中级,将内气化作一只猛虎,与韩学信的内气相争上演一场龙-虎-斗。大供奉手作虎爪,双膝半蹲,手臂外张,似乎能将一切敌人都擒在手下撕扯。韩学信手抓枪头下一尺处,整个人略微前倾,双方都在酝酿着一次交锋。 这一次是两人绝对实力的展现,毫无花假。空气中充斥着狂野的味道,弥漫着将对方撕碎的欲望,就连神威堡弟子和西夏兵两个阵营内,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天地人三营长与十三位七品巅峰已经停下手,今日的战斗将由两位领军人的比拼画上句号。 突然,韩学信率先奔出,一道天龙真气凝成一条火龙,目露凶光冲向大供奉,大供奉双臂青筋暴起,“喝!”一招平平无奇的虎扑将这条龙打散。 “叮——”的一声,龙头虽散,但韩学信的枪头紧随其后,整个人仿佛都与长枪合成一体,无往不利,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这次攻势哪怕一个瞬间都不能。 大供奉深知这一枪的厉害,韩学信整个人精气神都融于枪尖,大供奉深谙狭路相逢勇者胜,侧身便将全身内气聚于爪中,向韩学信腹部抓去。哪怕实力再低微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凶险,如果两人都不做任何闪躲,那么势必会两败俱伤,但是如果躲闪了而对方不躲闪那么躲闪一方必定会魂下九泉。所以两人现在都不允许收招,一旦收招,那么死的必定会是自己。 近了近了!韩学信的的枪尖已经划破了大供奉的衣服,大供奉的虎爪也接触到了韩学信的皮甲。现在,不管你想不想收招躲闪也来不及了躲闪了。 整个战场不复刚才的喧嚣,在千百人的注视下,两个八品中级上演了这一场触目惊心的生死之斗。 “嘭——”两人的内气碰撞出夺目的光芒,巨大的碰撞声将中间地带的风沙吹散,韩学信和大供奉立刻闪回原地,一动不动。 “谁赢了?”不只是谁第一个问出来,两人在刚刚那次碰撞之后一个瞬间便回到各自阵营前,连三大营长都没有看清刚刚的结果究竟怎样。 “撤!”大供奉率先支持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韩堡主,下次我一定将兵器带上,后会有期。” 李洪过来扶住大供奉,不让他跌到,并度一道真气过去帮忙治疗,李洪能明显的感觉到大供奉整个人的虚弱,左肩胛骨被震碎,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连心肺都受到了影响。 “呜——”号角声再一次响起,李含笑下令收兵,这一次攻打神威堡,虽然让神威堡损失了不少弟子,但是精英高层却没有损伤,刚刚大供奉与韩学信对拼,表面上看上去韩学信赢了,但是直觉告诉他韩学信也受了重伤,而且这次比斗,韩学信的确占了兵器上的优势,他不认为大供奉真的不如韩学信。 “吁——”相比西夏的败逃,神威堡众弟子中响起一阵嘘声,毕竟韩学信到现在都还没有事,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而已。 西夏军开始走远了,韩学信终于撑不住,口吐鲜血,只能抱着长枪勉强支撑不倒。三大营长立刻过来搀扶,天龙真气另一个优点就是所练之人之间真气传度的效果极佳。 天营长将手掌按在韩学信的腹部,也能感受到韩学信腹部的五道爪痕,最深的一道将韩学信的内肠都抓破了,好在天龙真气强硬的特性,受伤的内脏并没有移位,看着伤口挺深,其实也只是皮肉伤,相比较大供奉的心肺伤,这一次对拼,韩学信赢了。 “大家清点伤亡,不出三日,神威堡仍有大难。回堡,今晚让大家痛快一晚,不醉不归!”天营长在韩学信倒下,无疑成了此时最有话语权的人。 “哦——哦——哦——”不少弟子以为堡主只是虚脱而已,并不在意,此时听到天营长发话,立马欢呼起来。 神威堡内,孟老夫人给韩学信把脉,孟老夫人一把年纪,皮肤上的皱纹却并不是太多,给人的感觉也就是一个中年妇女而已,其实孟老夫人年级只比唐门王郅君小一点,而且也是天香五秀之一。 “学信已经没事了,只需要休养就好,我那两个师侄应该也快到了,这次神威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老夫人心事重重地说道。 “夫人,这天下人难道真的不讲理吗?”天营长知道马上金玉山庄会联合武林人士到神威堡来讨公道,可是这事明明不是神威堡做的,但就是百口莫辩。 “唉,江湖啊江湖。”孟老夫人凝视着远方。 正文 第二十章 声讨神威堡 韩师玲终到 , 晋州一处别院,柯幽带着众人在大堂内共同商议对付神威堡之事,此间个个都是高手,最少都是七品巅峰级数,而且数量竟然有三十之多。 “柯庄主,不知此次声讨神威堡有几成把握?” 一位中年人问道,此人手提一柄薄剑,身着青衫,袖口有一轮红日,境界也是八品初级,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而且看着装,是来自追日剑教。 “贺贤弟,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侄儿,”原来那人竟然是贺追星的叔叔,“这次声讨我们一定要成功,难道你忘了重阳真人给你们的侮辱了吗?”柯幽作为八品中级,是与八荒掌门一个级别的,所以他自从晋升八品中级后,野心急剧膨胀,这一次在两个神秘人的诱说下,柯幽终于鼓起勇气。 追日剑教的八品长老继续试探:“柯庄主,不知您答应的条件?” 柯幽哈哈一笑:“贺贤弟,你放心,我金玉山庄成就八荒之名后,一定会为你追日剑教讨回公道的。” 柯幽十分清楚追日剑教的囧处:往日,金玉山庄和追日剑教可以说是八荒之下数一数二的势力,追日剑教有四位八品初级,但是却没有真正的高手,没有八品中级坐镇。金玉山庄则不同,柯幽实打实的八品中级,缺少的只是八品初级和部分七品巅峰那种核心实力,但是这次李大李二的投奔让金玉山庄变成了两位八品中级和两位八品初级,七品巅峰级别的弟子又有小林庄和镇兵楼来补足。 是的,小林庄和镇兵楼投奔了金玉山庄,他们现在只有赌金玉山庄成功,否则神威堡缓过这口气,两派肯定不会存在。 不过李大这次并没有过来,反倒是追日剑教来了两位长老相助,现在柯幽所带的除去自己这个八品中级,还有镇兵楼主也是八品初级,追日剑教两位长老,还有一个李二,七品巅峰更是多达了三十的数量,要知道西夏正规军中的十三位七品巅峰就可以与三大营长打平,这三十位七品巅峰合力足可以秒杀天下间任何一位八品初级。 其中还有很多小门派的势力,凑成的一百六品大军,可以说,这样的力量足可以颠覆现八荒中的任何一派,无人能挡,哪怕是江湖传说八品高级张梦白坐镇的真武也不行。 “爹!”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进来一位身着白衫的翩翩公子,模样俊俏,眉宇间透着一股摄人的英气,头束金丝冠,腰系暖玉器,手中折扇舞,身披天蚕衣,这便是金玉山庄的少庄主——柯一笑。 “笑儿,有什么事吗?”柯幽对自己的儿子很满意。 柯一笑语气带着恳求:“爹,此次神威堡之行我想向你讨一个人。” “谁?” 柯一笑眼前不禁浮起那个虎虎的身影:“韩学信之女韩师玲!” 韩师玲颠覆了柯一笑心中对女子的形象,前段时间在柳荫镇有幸一见,韩师玲便在柯一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能告诉我原因吗?我听说韩师玲在距柳荫镇五十里处,一人之力大败吐蕃国师阿伯陇赞的弥勒阵,在八品以下,她的名气直逼苗洛,她本是我必杀名单上的。” 柯幽十分清楚这种天赋的人成为自己仇人的后果,打蛇打七寸,斩草要除根。 “孩儿喜欢此女子,想娶她为妻。”柯一笑面色带着少许羞赧。 安静,整个屋子都瞬间安静。谁想到这个少庄主这么彪悍?战前竟说出这种惊掉下巴的话。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柯幽短暂的愣神后,开怀大笑,“笑儿,你的请求爹成全你,你娶了韩学信之女,那么必定可以给神威堡一份薄面,对于我金玉山庄新晋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抵触。虽然这次讨伐神威堡,我们一定会赢,但是不可避免神威堡犹做困兽之斗,如果我等损伤过大,难保不会变成第二个神威堡。若是我金玉山庄和神威堡结为亲家,那可就真的皆大欢喜了。” 柯幽的话让众人明悟,先以雷霆之势威逼神威堡,在神威堡准备战斗的时候抛出这个条件,或许高层会更加愤怒,但是低层战力在有一个可以不死的机会面前,多多少少会心有不甘。与西夏不同,这是武林争斗,神威堡刚刚遭过西夏兵攻打,弟子折损近半,为了日后能东山再起,这个条件,就算是韩学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为了基业他也不得不低头! 李二也不禁感叹:“此计甚妙,而且还能免除江湖上对庄主的异议。” 在这种情形下,神威堡基本算是完了,内部弟子一旦分化,本就剩下一半的神威堡,连拳头都攥不住,还有什么可怕的? “来人!备聘礼!”柯幽大笑出门。 神威堡内 顶着柯幽等众的压迫,神威也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开心的事。 天香的两位八品长老终于赶到,与此同时,真武逍遥-阁主重逸真人也到了。如果抛开老夫人不谈,神威堡虽然中端弟子的数量有所欠缺,但是八品初级已经多达七人,外加韩学信这个八品中级,在高端战力上是柯幽的一倍之多。 “韩师兄!唐师兄!”天香两位长老行了一礼。 韩学信笑脸相迎:“容师妹、殷师妹不必多礼。” 这两位是天香几大长老之二,容念和殷松雪,二人向来同来同往,彼此之间的默契非常高,所以这两人完全可以抵挡三位八品初级的进攻而不落下风。 “韩师兄到底是更觉得女子讨喜啊。”重逸真人对于八荒中人来说也是非常熟络,毕竟都是重逸在与其他门派交流,因此重逸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所以武功上有所欠缺,但依然是八品初级中的佼佼者。 “重逸师兄吃我们两个女子的醋可真不多见!”相比较殷松雪,容念更活泼一点。 “容师妹见笑了。重逸真人里面请。”唐天豪连忙走过来与重逸一道,两人前不久刚刚见过,自然更亲近一些。 很快,众人便在主帐内依次入座,三大营长,重逸真人,唐天豪,容念,殷松雪,韩学信共八位八品。 “不知孟师叔可否有恙?”容念作为天香弟子,到了神威堡自然要见一下这位老师姐,当年这位老师姐提点了她们不少。 “谢容师妹关心,家母身体无恙,只是年纪大了,不免想起曾在贵派的时光一阵唏嘘感叹。” “当年听师傅说起第一次八荒汇聚,不少青年才俊都偷走了我天香弟子的心啊,如今也只剩下师傅一人伴在谷主左右。”容心强装不乐。 “是啊!不少弟子都抢走了天香谷的姑娘。”重逸到是打了个哈哈,当年的事真武可没有参与,唐门和神威两派最为典型,就是现在两派的老夫人。 “重逸真人说笑了,长辈之事岂是我等揣测的。”唐天豪得赶紧把这个话题岔开,“重逸真人,你来说下张真人的卦吧,如今,没有必要藏着了,神威这次很可能就是应劫。” “卦?应劫?” 韩学信和容念二人不明所以。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十八年前,真武律令阁被天降雷火烧毁,掌门让我等静观其变,既是天意,则不能妄加干预。好在当时并没有人伤亡,大家也就让那火慢慢烧。那火烧了三天三夜终于熄灭,当然了,律令阁也付之一炬。” 重逸真人顿了顿继续说:“掌门在观望废墟时,利用律令阁残破的土石房梁和柱子卜了一挂,当时卦象显示在二十年后江湖会有大劫,现在大劫将至,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唐天豪也简单地将巴蜀发生的事叙述一遍:“没错!或许各位有所耳闻,我巴蜀竟然出现了前朝的药王蛊,甚至还有大悲赋。” “难道是真的?”容念低声说,但是在座的都是内家高手,容念的声音还是被听见了。 “容师妹有什么问题吗?”唐天豪问道。 “此事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开,我天香谷前几日有三波弟子外出惨遭遇害,卢长老至今未寻得半点蛛丝马迹,谷主也因此憔悴。” “此事可当真?”重逸真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此事千真万确,卢长老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却认出了被害弟子都是死于前朝的翻龙掌下。”殷松雪难得说上一句话。 “看来是真的了。”重逸真人至此对张梦白的话深信不疑。 “翻龙掌?不可能啊?”唐天豪起身走至众人中央,左手微抬,双膝稍弯,右手握拳横于胸前,闭眼不动,两息后,唐天豪背后射出两根傀儡丝将帐门口的一名侍卫拽了进来。同时左手一下按在侍卫胸口,右手实拳砸在左手手掌之上,侍卫整个人稀里糊涂之下被一根丝线拉起来,又被一股大力打飞落地,整个人胸口沉闷堵得慌。 “是这样的伤痕吗?”唐天豪扶起那名侍卫,将他上衣撕开,在侍卫的胸口,一个掌印出现在正胸的位置,与普通掌法不同,此掌印掌心位置红的能渗出血,而手指位置颜色较淡,呈粉红色。 殷松雪看到一模一样的掌印,腾地起身,对唐天豪目露凶光:“唐天豪,你最好能够解释一下,要不然今天别想活着出神威堡。” 韩学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功夫:“唐兄,你刚才使得便是翻龙掌?你怎么会?” “殷师妹,韩兄,你们想多了。”唐天豪又坐回到了原位置,“翻龙掌是我唐门先祖从后唐国库中搜寻的一个掌法,此掌法是残缺的,在唐门中今有我与大哥研究过,发现此掌的威力的确不容小觑,不过缺少对应的翻龙诀和最关键的引掌。” 殷松雪依然不依不饶:“这个掌法是真的只有你和唐天纵会吗?” “殷师妹,我唐门与天香并无仇怨!”唐天豪也被殷松雪的无理取闹弄得有些烦躁,语气上也明显硬了几分。 容念连忙打圆场:“唐师兄,师妹她说话一直都是这样,还请见谅。” 唐天豪冷哼一声:“引掌问题我和大哥研究过用傀儡丝可以替代,不过翻龙诀却无法复制,只能靠自己的内力来强行塞进去,虽然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他一定是前朝余辜。” “唐兄,你是想说劫难或者那个天魔子是前朝人?”重逸有点明白唐天豪的意思了,如果是前朝余辜所为,那么他目的是什么呢? “姑且信你一次。”殷松雪并不是不识大体,知道深追下去不是好事,况且她心里也清楚此事不是唐门所为。 “言归正传。”重逸岔开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刚刚我说的天魔子便是武林大劫的主导者,掌门推衍出天魔子魂魄特性与常人相差较大,为两魂八魄,本是必死之人,却因为天定命数而活了下来。” 韩学信听的云里雾里:“两魂八魄?这?唐兄,你说的这些我们武林中人实在无法理解,保必死之人不死,这是仙人的手法了吧。” “如今神威是第一个应劫的,应该是明面上第一个应劫的,先是西夏兵的进攻导致弟子折损一半,后是金玉山庄讨伐,而且据我所知,金玉山庄此次是一个八品中级,四个八品初级,三十位七品巅峰,余下的一群人六品的有一百多,寻常七品也有几十位,我敢说这样的架势任何门派都不敢得罪。”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尽管知道金玉山庄是有备而来,没想到竟如此来势汹汹! “而且四位八品初级里面有两位来自追日剑教。” 重逸的话让众人心中不免一颤,追日剑教虽然不是顶级门派,但是追日剑罡确实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剑法,若不是对经脉负荷太大,绝对稳压太白的无痕剑法。 “唉,只盼望太白那边能来一位重量角色了。”唐天豪也寄希望于太白,毕竟在场的八位八品,只有韩学信一人敢说自己力压追日剑罡。 “韩堡主别来无恙!” 恰此时,帐外一个锐利的声音窜了进来。 众人一扫阴霾:“太白的人终于到了。” 韩学信一掌掀开帐帘,眼见一位中年人笔直的站立在风沙中,面色虽有憔悴,但是眉间却有一股刺破青天的锋利。 来人抱剑行礼:“太白护剑阁主岳武来助神威堡一臂之力。” 容念有些惊讶:“你当初跟苗洛比斗的岳武?已经恢复了吗?连谷主都无力的伤势,真是不可思议!” 岳武感激道:“多谢容师姐救命之恩,当年与苗洛一战,得师恩传典无痕剑法最后一式,奈何功力欠缺导致经脉尽断,在容师姐的救治之下得以保全性命。多年来卧病在床,于不久前顿悟,一举冲到八品初级的巅峰状态。” “岳师弟福泽深厚,能破而后立,可喜可贺啊,若我估计不错,你现在可是将我等撇下好远了。”重逸真的是看得开,没有丝毫介妒心理,很随性。 不管怎样,现在神威堡连老夫人在内合计十位八品,至少能堪堪一战,只是战后神威堡就算能存活,还能有多少有生力量呢? “韩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容念问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话。 韩学信向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韩某在此先谢谢各位能前来助神威堡度过此难。” 众人并没有推辞,这个礼,受得起。 韩学信沉口气:“我决定以神威堡的江湖势力做赌注,与金玉山庄做七场比试。” “七场?”众人不解。 韩学信握紧双拳:“柯幽此人我有过了解,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此次江湖暗潮涌动,段无仇一家灭门,神威堡百口莫辩,若是胜了柯幽,还有下一个柯幽,终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神威堡现在的处境耗不起了,一旦神威堡输,便会灰飞烟灭,就算赢了,西夏、大辽早已对我等恨之入骨,所以不管输赢,此次过后我神威堡便会退居荒漠之内,隐忍几年,待恢复些元气再重出江湖。” “但即便是输,也要输得有分量,七场比试是向世人展现神威堡现存的七个层次的力量。” “韩师兄也只能如此了。”重逸肯定了韩学信的主张,不管是输是赢,神威堡都会受到不小的打击,能护住种子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知七场怎么比?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决定,我与柯幽比一场,然后八品初级单对一场,三对三比一场,七品巅峰一场,七品巅峰十对十比一场,三十名六品比一场,最后一场由柯幽选择比斗方法,如果不给他做主的机会,我怕他会直接群起攻之,到时候会连累诸位,我心里过意不去。”韩学信早已经下定决心。 “也只能如此。可是令爱似乎不在堡内,七品巅峰那场?”唐天豪说出了疑虑。 的确,最后一场,柯幽肯定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方式,稳拿一分,之前六场里面,只有七品巅峰单对是韩学信十拿九稳的,毕竟韩师玲在柳荫镇的一战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韩师玲与苗洛是八品以下最强的已经是公认。 “玲儿应该快了吧。”韩学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心里一阵欢笑。 既然决定,那么到时候只要将柯幽引进计划即可,而且韩学信自认没有韩师玲也能赢下至少四场战斗。 既已决定,众人散去早做准备,只留下唐天豪与韩学信在帐中。 唐天豪韩学信和自己各倒满一杯酒,一口喝干:“姐夫?想她吗?” “想。”韩学信仰头喝得比唐天豪还快。 “姐夫,如果柯幽什么都不顾一冲而上怎么办?”唐天豪实在没有把握在那种方式下赢了柯幽,三十位七品巅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数量达到足够的程度就算是质也不能弥补,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真武能扛得住三十位七品巅峰的合力冲击。 “如果真是那样,你到祠堂带着寒儿的骨灰走吧。”韩学信又倒满一杯,静静地,孤独地喝着。 三日后,神威堡前。 韩学信的伤经过了三天休养已无大碍,此期间,众人针对柯幽那方面的人手布置了一个比较好的对阵体系。韩学信与柯幽那场自不用说,八品初级但对那场韩学信请岳武上场,三对三那场请天香师姐妹与唐天豪上场。唐天豪在三天里零零散散的拼凑了一个傀儡出来,加上天香师姐妹的默契,赢下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辰时,黄沙之上奏起刀剑铮鸣。 韩学信一步当先:“大家跟我一起出门迎接我们的客人吧。” 柯幽众人不骄不躁,在他们看来,拿下神威堡犹如探囊取物一般,他们小心的是如何在神威堡之后不成为第二个神威堡。 柯幽上前:“把东西都抬进去!” 只见柯幽那边出来一队下人,抬着各种金银玉器,异品奇珍放在神威堡的主帐前,放了两排,在晨曦下光彩夺目,让人眼花缭乱。 “柯庄主?这是什么意思?”韩学信不解,难道柯幽有先礼后兵的习惯?可这礼也太重了!又或是他以为这些身外之物能让我投降。 “韩堡主,韩亲家。”柯幽笑脸相迎。 “柯庄主,我神威堡与你没那么熟络。” “以后就熟了。这些都是聘礼,来替犬子向令爱提亲,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柯幽似乎吃定了韩学信,丝毫不顾韩学信的表情。“笑儿,出来让岳父大人瞧瞧。” 柯一笑无奈苦笑走出人群,今日柯一笑依旧是那一袭白衫,不同的是今天的白衫镶了金丝线编成的边子,头发也不像往日那样规规矩矩的束起,而是略带闲散的乱了少许下来,整个人较之平日多了一种洒脱之感。 “韩堡主,对这女婿相貌可满意?”柯幽的笑出乎意料的有些坦诚。 “你们走吧,我姐姐是不可能嫁给这个小白脸的。” 韩学信背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惊得众人一愣。 柯幽面无怒色,丝毫不介意:“韩堡主,其实我是在给你机会,你觉得今日神威堡有几成胜算?你们虽然有十位八品,但那又如何?今日我率众人就是来讨伐神威堡。神威堡丧尽天良,韩学信纵徒行凶,更是滥杀无辜,有违侠义之道,神威堡不配坐八荒席位!” 天营长怒目相斥:“你住口!” “我住口?韩师业在西夏所犯十八条大罪如何说?” “那是西夏栽赃陷害的!” “栽赃陷害?”柯幽已经吃定了神威堡的不义之举,“你神威堡有多大的底气让一国之君都来栽赃陷害?前几日西夏如果不是两千,而是两万!你神威堡还有可能存活下来吗?” 柯幽这话很明显就是强词夺理,但是神威堡偏偏无言以对,如果神威堡真的承认了自己能独挡西夏军,那么就连大宋也要斟酌一番了。 “还有,你神威堡为何残害段无仇三人,甚至灭人满门!” “你他娘的就是在放屁!”天营长抓起那根两丈长枪,刺向柯幽,整个人通体红光,手臂宛若虬龙,旋转着刺穿柯幽的威压,眼看就要刺透敌人的面门,柯幽不慌不忙,整个人上身内气凝成护甲,双手更是变成翠玉一般,抓住长枪。 “这不是金玉手吗?难道龙玉镖局跟金玉山庄有关系?”不少人听过柯幽的名气,却不曾见过柯幽出手,此刻有了疑问。 “家父正是龙玉镖局的二当家,只是为了避圣上猜忌,便自立门户,而龙玉镖局的三当家玉修涯便是家父的师弟。”柯一笑解答了众人的疑问。 韩学信是知道金玉山庄与龙玉镖局之间的关系的,伴君如伴虎,当初龙玉镖局只有两个当家,柯幽与玉修涯,后来龙玉镖局被朝廷看重,只做官宦生意拿的却是朝廷的俸禄,不过生意稳定的同时朝廷却派了一个大内高手来夺柯幽的权力。柯幽接触的官宦较多,难免会得到一些消息。柯幽此人不与朝廷相争,将大当家让了出来,自己做二当家,后来觉得无事又创立了金玉山庄。 金玉手练到极致可以将全身都布满翠玉,而且是刚玉,硬度之大可与神兵相争。此刻柯幽手作刚玉,侧身抓住来势汹汹的长枪,长枪在柯幽手中划过了一丈长度,深深地被挡住了前行的趋势。 “怎么可能?”地营长、人营长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天龙真气的武林公认的最霸道的真气,在天营长用天龙真气驱动下的长枪竟然被柯幽死死地抓住。虽然天营长比柯幽低了一个等级,但是天营长可是偷袭在先啊,柯幽的实力竟然到了这等地步? 柯幽当然不好受,不过这就是金玉真气的厉害之处,硬碰硬谁都不怕,最多就是两败俱伤,此刻将长枪阻断,柯幽已经爆发出九成功力了,如果是韩学信搞偷袭柯幽现在已经吐了三口血了估计。 天营长更不好受,一个高速移动的人遇到一块巨石生生停下了移动,其中的反噬之重不言而喻。天营长此刻内脏都被柯幽搞得不断翻涌,不过还是强压住吐血的欲望,加速了旋转想要挣脱柯幽的舒服,一旦长枪的控制权重新回到自己手上,自己仍然可以变招,还有的打。 “天龙真气的确霸道,但是血肉之躯是无法承受此真气的霸道攻击的。”柯幽很清楚天龙真气的弱点,一旦失去兵器,天龙真气会变得有力无处使,到时候如果强行催动,反而会让自己的手炸残。 柯幽会躲吗?当然不会,金玉真气什么都怕,就是不怕你硬!柯幽整个人将金玉真气催发到极致,双手的绿光变得耀眼起来,左手牢牢抓住长枪,右手做刀状,“叮——”竟然硬生生得徒手将钢枪砍断!砍断长枪,整个人顺势用左手肘击打在天营长的胸口。 “噗——”天营长被这一下击中,感到整个人仿佛被巨锤砸了一下,头昏脑涨,意识涣散,从天营长偷袭开始到被打回来,整个过程只有五息时间,神威堡这边便折损了一位八品大将。 “唉,起!”重逸真人将离渊撑了起来。 离渊真气能有效的阻挡敌人的进攻,因为离渊内部的阴阳二气不断地轮回旋转能消去敌人招式的威力。此刻天营长受到大力打击,整个人以飞快的速度倒退,重逸撑起离渊后,天营长感觉背后突然来了一团棉花,不断地缓去后退的速度,最后终于让天营长站住了脚,避免了伤上加伤。 “好!好!” 柯幽身后反而响起了众人叫好的声音,还没开始打,神威堡就减员了,再来几次神威堡就不攻自破了。 韩学信叹了口气:“柯庄主,看来今日你必定要拿点东西回去了?” 柯幽大笑:“韩亲家说笑了,这八荒位置咱俩谁坐不都是一样吗?” “韩师兄,天营长气血逆行,伤得比较重,不过到没有性命之忧,需要调养三五个月。”容念简单地看了一下天营长的伤势。 “多谢师妹。”韩学信继续对柯幽说道,“柯庄主,今日我神威堡接下你的招,但是你现在虽然有这么大的势力,你又能保证能制住他们多久呢?”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韩学信,你要说的只有这么多吗?”柯幽也知道他现在势力驳杂,一旦爆发将不可收拾,不过至少暂时他还是压的住的,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是八品中级。 “柯庄主,无论今日如何,我神威堡将退居大漠深处,自行封门?”韩学信话一出口,神威堡弟子相互错愕,惊讶地看着韩学信。 “哦?韩堡主你想通了?”柯幽不知道神威堡耍什么伎俩,不过既然韩学信自行退避,还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就算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柯庄主,经此一役,我神威堡必定不复往日盛势,既如此,不如便做个顺水人情。但是我神威堡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派,便与柯庄主赌斗七场再定去从如何?”韩学信顺口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赌斗七场?”柯幽对韩学信的话有些怀疑,“我为什么要和你赌斗?” “哈哈哈,柯庄主,你可别忘了,神威这块蛋糕可不止你一个人盯着呢,其他不说,你身后的追日长老也有一争的实力呢。” 柯幽身后的两位追日剑教长老齐声怒斥:“韩学信,你不觉得你这种挑拨离间太拙了吗?” 柯幽却注意了,其实柯幽从开始的时候就注意了,此次攻打神威堡,那么赢得几率很大,关键是赢了之后该怎么办,神威堡若是困兽犹斗,固然九死一生,但金玉山庄又能剩下多少人?天下间八荒门派不过两掌,但一流门派确实仍有很多,会不会再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呢?况且,一旦金玉山庄势力在攻打神威堡的时候损失了较多,镇兵楼都不一定能压住了,到时候手底下这群人会不会趁乱? “柯庄主,你放心好了,我等定会助你你拿下神威堡。”镇兵楼主抱拳说道,可是这样反而让柯幽的疑心更重,毕竟柯幽有龙玉镖局在前,这一次可以说是机会比上一次还大,不容有失。 “韩堡主,你想怎么比斗?” “很简单,你我独斗场,两边各派八品初级再打一场,然后派出三位八品初级打一场,七品巅峰比拼一场,十名七品巅峰对一场,三十名六品再对一场,第七场由你来决定如何?” 柯幽沉默了,赌斗有好有坏,好处是可以有效地节省有生力量,以防其他势力趁火打劫,坏处是让自己变得人数优势落空,确实难以斟酌。 “柯庄主,考虑的怎么样?”韩学信笑眯眯地问。 “爹,可否听我一言?”柯一笑走到柯幽跟前。 “你说说?” “答应赌斗。” “理由呢?我们能很顺利地拿下神威堡,为什么还要多费周折?” “其实理由爹你一定知道,只是不能下定决心。固然,赌斗的话神威堡有了赢的可能,但是那又怎样?我们可以以金玉山庄的名义进行赌斗,目前来看前来投奔的弟子都暂时是金玉山庄的人,赌斗输了不打紧,我们再以联盟的名义对神威堡灭人满门的事情进行讨伐。” “此计不错。” “而且,我们赌斗一定会输吗?我们可以在赌斗过程中透露出我们在赌斗之后仍会对神威堡讨伐的讯息,那么神威堡如果聪明,他们必须得输。一旦我们以金玉山庄的名义赢下的赌斗,那么我们山庄的声势会达到空前。”柯一笑此计真可谓毒,这是扯着在场所有人白白为金玉山庄打工啊。 经柯一笑点拨,柯幽瞬间明悟各种益处,转向神威堡众人:“韩堡主,我答应你的赌斗,但是除了第七场之外我想排列这前六场的赌斗顺序,如何?” “可以!” 韩学信也很惊讶柯幽竟然能答应,如果柯幽不答应,他神威堡今日难逃一死,很可能被灭门,连复出的希望都没有,但是一旦赌斗了,避免大规模的交战,至少可以留下种子。其实韩学信压根没想过赢,他不敢保证西夏会再来一次进攻,那样神威堡还是会被灭,更何况没有西夏还有大辽,还有源源不断的武林势力妄图吞下神威堡这块肥羊造势。 韩学信的打算就是借着赌斗向天下人宣告神威堡的实力犹在,至少不能绝了弟子们的武心。 “既然如此,那么第一场我便决定让七品巅峰单对单。”柯幽自信说道。 “这——”韩学信犹豫了,没想到柯幽这么耍心机,玲儿不在,七品巅峰一战韩师业反而失去信心,为什么?因为追日剑教。 果不其然,追日剑教出动了一个七品巅峰的侍卫高手。 “在下追日剑教,根骨平平,习武三十余载扔未突破八品,如今只是追日剑教的侍卫长,侍卫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韩堡主称呼我 ‘断海’即可。久闻八荒神威堡天龙真气举世无双,小子缘浅福薄,多年来不曾一见,实属遗憾,今日小子便借着柯庄主的面子,来讨教神威堡的武学之妙。” 断海一番话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是这边派谁去?追日剑教的七品巅峰,八品以下,当世只有太白的同级弟子与之能战,现在应该多一个韩师玲,可是韩师玲现在? “韩兄,令爱何时能回来?”重逸真人问了一句,显然柯幽看到了韩师玲不在现场,想凭此先拿下一分。 “快了,昨晚玲儿传信说今天赶得上。”韩学信的手紧了紧长枪。 断海则是不饶人:“韩堡主,诺大的神威堡竟然没有与小子一战的英雄吗?恕小子无理,太让我失望了。” “哼,你算什么东西,大小姐在这估计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从神威阵中传来一声怒骂,却带着不甘,不过这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闷着头一个劲儿嘲讽断海不要脸。 就这样,断海也不生气,很欣赏这群人的愤怒,就在前些时候,追日剑教被重阳真人一人逼得自封山门,他也像这些人一样的愤恨。 一人断山门的快感今日他也体验一番,断海怡然自得,心里暗道:“还真别说,这感觉真舒服。” 两盏茶后,断海开始乏味,公然嘲讽起来:“韩堡主,一直拖延未免有失风度,如果神威堡怯战,不如趁早认输,还请事后多加训练弟子才行啊。” “柯庄主,此人目无尊长,实在有损你的颜面。”重逸真人对柯幽不满。 “断海,怎么跟韩堡主说话呢?”柯幽十分满意断海,攻敌攻心,不战屈人之兵,现在断海多站一会儿,神威堡的士气就多降一分,对后面的赌斗帮助很大,“断海,还不快想前辈道歉。” “韩堡主,小子无礼,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只是这场比斗?”断海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恰此时,一个脆嫩的声音在众人之中响起:“我神威堡怎么训练弟子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来说三道四。”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七赌定输赢 女儿担千斤(上) , “我神威堡怎么训练弟子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来说三道四。” “谁?” 断海很是生气,现在追日剑教的弟子的心理都极其扭曲,一贯的自傲被真武撕碎,换谁都不好受,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半点不是。 “叮——”回答他的是一杆长枪。 一位白发女子飘飘而落,此女子与往日的皮革装不同,身着丝衫,虽肤色不与南方女子一样白皙,却更显健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女子特有的清香,眉间的一缕傲气让男子都自惭形秽。 身体修长,整个人透着玲珑之感。体态轻盈,翩若鸿毛,足尖轻点在长枪上,面目清秀,与黄沙漫漫的燕云形成强烈对比,腰细如拳,却隐忍了巨龙的咆哮。 “韩师兄,令爱出落得真是俊俏。”殷松雪忍不住赞叹一声,天香谷内都是典型的南方女子,水灵水灵的,给人以柔弱之感,但是韩师玲的骄傲却让她觉得女子的另一种高贵气质,配合上现在穿的长体丝衫,让同为女子的她都惊叹不已。 韩学信也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这样穿着,以前都是穿的跟其他人一样轻甲,韩学信就当她是一个假小子,这一次让她出去了一阵子,倒是学会打扮了,让韩学信开始舍不得这么随便就把女儿许配给韩师业。 但那白发却是如此显眼,韩学信关切的问:“玲儿,你的头发?” “爹,我没事,只是为了救那个混小子而已。” 韩学信也担心义子韩师业:“业儿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想到韩师业,韩师玲眼神里泛起忧愁:“他目前还好,只是,最多再活一年?” 韩学信叹息:“唉。” 韩学信对韩师业视如己出,自己的小儿子武学天赋堪忧,天龙真气迟迟不得入门,将来神威堡的担子会落在韩师业与韩师玲二人身上,现在听到韩师业的遭遇,一阵神伤。 韩师影走过来安慰:“爹,放心吧,二哥一定会没事儿,我也会更加努力。” 同样关心韩师玲的还有一人。 柯一笑自从在柳荫镇上见过韩师玲之后便被她的豪爽折服,韩师玲与他先前见过的女子太不同,往往这种强烈的对比冲击更能让人难忘,不可否认,柯一笑是陷进去了。 “韩姑娘,你——” 韩师玲并没有给柯一笑好脸色,直接打断他的话:“柯公子,今日只有立场,我与你是敌人,也只会是敌人。” 柯一笑看着她决然的模样,心头酸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有人伤感,也有人恼怒,断海鼓着内气高喊一声:“你就是韩师玲?” 断海好歹也是七品巅峰,此女先是嘲讽,而后对他视而不见,他扭曲的心理变得极为愤怒,他现在只想将此女烧成灰烬。 韩师玲跃下长枪,用的依旧是那杆木制长枪,似乎眼前的人还不值得她用出全力,话语轻浮:“我就是。” 面对多般轻视,断海脆弱的自尊崩塌了理智,隐隐内心深处有一丝惧怕,却依旧逞强:“既如此,那你就受死吧!” 断海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逼一下韩学信,或许韩学信扛不住压力就会随便派出一个七品巅峰来跟自己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至少断海对自己的武艺有十足的信心。 断海握住剑,将剑鞘直接震碎,与贺追星不同,他的追日剑罡已经不仅仅是附着在剑身上,而是超脱了剑本身,火红色的剑气以剑为根本凝聚出了一把九尺长剑,滔天的气焰直接燃烧了空气中仅有的凉意。 “我不管你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同级,追日剑罡无敌,我的极限是五十招,好好享受这五十招吧!哈哈哈。” 断海将体内的真气也化作一道道剑罡,随时准备冲出体外,炙热的剑罡将断海整个上半身的衣物都烧毁。 面对断海的挑衅,韩师玲断然无惧:“那你应该知道,比霸道,天龙真气不输任何人!” 韩师玲慢慢将真气盘旋起来,凝聚在手上,此刻连步法也越发的沉重,那杆长枪仿佛不再是木头,而是万斤沉铁。 剑法讲究的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当年追日剑客在烈日下悟出的剑罡,讲究的是速度,不是剑的速度,而是内气的循环速度,以此来加热经脉,同时喷发出灼热的剑气,因此对经脉的负荷极大。 追日剑罡为什么强?关键就在这仅有的几十招之内,这几十招,每一招都是巅峰实力。 众所周知,没有人可以长期保持巅峰状态,九品也不行,一口气用完,一道力用尽,都会有换气换力的过程。而追日剑罡却打破了这层桎梏,通过加速内气的循环来强行让自己保持在巅峰,而用来加速内气循环的法门,普天之下也只有追日剑教能做到。 神威堡的天龙真气,很霸道。他的霸道在于每一次冲击力都极为强悍,当初韩师业低苗洛三个等级在比拼内力一样可以把苗洛震得全身发麻,就是凭借了天龙真气的霸道,而此刻,韩师玲将这份霸道体现的淋漓尽致。 韩师玲用真气裹住长枪,握住枪尾,一个横扫未中,右手不断抖动,再辅之以挑刺,很基础的枪法。可是再后一招,韩师玲不再将长枪作枪,而是当成了一把巨斧狠狠地砸在断海的剑上,天龙真气宛若九天之龙昂扬怒冲而下。 普通人看上去只觉得韩师玲的力道大而已,但是身在其中的断海却深有体会,这并不是普通的力道,而是将真气聚于枪尖,他很清楚的感觉到枪尖轻易的划破剑气凝成的剑身。 断海领略到了韩师玲的霸道,稳下心态,不卑不亢,习武之人就是要有必胜的信念。尽管韩师玲看起来很刚猛,但是断海依旧觉得剩下的四十招内依旧是自己的主场。 断海得到一丝空隙迅速后撤,重整攻势,不再轻视,理智占了上风:“你很不错,但是,你必须正视我的剑法!” 音落,断海速度猛的加快,长枪的优势长度,而剑的优势在于近身。 瞄准一个缝隙,断海从韩师玲密集的攻击中钻了出来,双手握住剑沿着枪身横劈。 韩师玲的实战是从不断地战争中领悟得来的,见断海的攻击恰好抓住长枪的弱点,不慌不忙,全身真气聚与手腕,想用长枪挑开断海的剑。 断海也是七品巅峰,力道哪里会比不上韩师玲一个女人?压着长枪逼韩师玲就范,韩师玲无可奈何,以攻对攻,长枪沿着剑身斜向上抽去。 此刻兵器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断海的剑更加锋利,长时间的接触,木质长枪开始变得乌黑,随时都会被燃烧。 “喝!”韩师玲见长枪坚持不住,索性不再担心长枪的负荷,霸道的真气直接将长枪粉碎,碎屑纷飞击打在断海身上,外衣被震碎,断海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韩师玲也不好受,连忙后退卸力,刚刚情急之下用双手来挡剑气,现在两手的手指头都流出了鲜血,显然受创了。 但此刻才仅仅过去二十招,断海依旧有余力。 断海忍住了喉咙中的腥甜,同时也在慢慢回气。“你的武器都被我打碎了,还不认输?” 韩师玲冷笑:“你需知道一件事,那杆长枪,我不让它碎,没有人能打碎。” “哼,神威堡的人嘴硬的本事倒是不错!” “是吗?” 韩师玲内气暂时压制住手上的伤势,做了一个收起的动作,走到天营长跟前,抓起了天营长那杆两丈长枪,“还是这种枪用的更顺手。” 韩师玲握着是自己身高三倍多的长枪,整个人与之前完全不同。 “哼!”断海也不多话,重新凝聚剑气,不过表情却更加沉重。 “看来你害怕了。”韩师玲微微一笑,错非现在,这英俊的笑容出现在一个女子脸上,会让不少人为之倾倒,现在却让人钦佩。 长枪虽然长度长了一倍余,但是重量却提高不止十倍,连成年男子能轻松拿起的都只在少数,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那纤弱的身躯下为何隐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断海尝试性的挥着剑碰撞一下,长枪纹丝不动,倒是自己的剑气差点被震散,被这韩师玲无赖的兵器搞得有点头大。 “看来你真的害怕了。” 韩师玲却不管断海是什么想法,如此长枪,再精妙的招式也是白搭,韩师玲只是七品而已,自然不可能将这长枪舞的像天营长那样干脆利落,不过面对断海之流完全够了。 韩师玲不再用虚招,直接硬碰硬,运起天龙真气直接砸,每一下都在地上留下一尺深的痕迹,彻底颠覆了女子的定义。 “笑儿,你看上的这个女子,真不是一般人啊。” 柯幽作为一个八品前辈也出来调侃一句,搞得柯一笑无奈苦笑。 “砰——砰——”韩师玲就在这不断地拍打中消磨着断海的真气,一旦五十招一过,断海就会进入虚弱期,现在只剩下十几招了。 又是一次被打退,断海的剑已是残破:“不能再这样了,与其这样不如孤注一掷。” 断海也学着贺追星将余力积蓄起来,不同的是断海给自己留了余地。 “蓄力?”韩师玲一眼就看出断海的招式,“你蓄我也蓄。” 韩师玲不断积蓄着剩余的真气,这种长枪对于七品来说还是显得沉重,虽然断海的真气不断被磨损,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消耗? “他们俩准备拼最后一招了。”重逸真人说道,一如既往地沉稳安静。 断海率先完成,双眼喷薄着火焰,整个人嘴唇也有些干裂,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该有的速度。 剑气划破原本就燥热的空气,一道火色光幕笼罩在韩师玲的上空,一旦被罩住,韩师玲整个人会被这道光幕瞬间灼伤。 惊心之际,韩师玲也完成蓄势,长枪舞出的龙吟声嘶吼不断,天龙真气包裹住了钢枪,化作一条巨龙,这一刻,两丈长枪已然凝成巨龙的筋骨,让这条龙更加有力。 巨龙抬着头,望着笼罩在头顶的光幕,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兴奋。 很快,巨龙与光幕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 “嘭——”气爆声不断传来,这是一场七品巅峰的较量,断海所布的的光幕尽是由剑气组成,不断地击在巨龙的额头上。巨龙顽强地顶开一道道剑气,在韩师玲内气的加持下,摇摆着强劲的身躯,发出震耳的怒吼。 神威堡众人都捏紧了拳头,到现在为止,韩师玲的实力折服了所有人。 要知道韩师玲今年才十九,若是多修炼十年,断海绝不是韩师玲的对手,现在他们都在祈祷韩师玲平安无事,只要韩师玲没事,神威堡就不会灭亡。 柯幽那边则是毫不关心,只有柯一笑一人在紧张,不过紧张地也是韩师玲,若是让断海知道他的心理,估计会直接气得晕死过去。 终于,光幕开始变淡,剑气的数量开始减少,为了保证剑气的强度,断海一股脑儿将剩余剑气全部砸了下来,剑气穿透了龙头,砸在长枪上叮叮当当,长枪被烤的隐隐发红,同时也砸在韩师玲的真气上,韩师玲的脸色越来越白。 “嘭——”最后一道剑气消弭在了空气中,断海不堪重负,从天空中往下坠落,反观韩师玲,两丈巨龙变淡,但仍有形状,显然在这场比拼中,韩师玲赢了。 韩师玲看到正在下坠的断海,眼中闪过一丝果决,跃然起身,抓住长枪,蓄力对准了断海。 “贱婢敢尔!”人群中窜出一条火蛇剑意。 追日剑教的贺长老自然不会任由韩师玲屠杀自己边的七品巅峰,一切都以救人为先,他也不建议顺手宰了韩师玲。想到这儿,贺长老冲了出去,强大的威压压迫的韩师玲脸色半红半白,连手上的伤势也压制不住。 “贺老头,你这就不道义了。”一道冰寒斩碎火蛇。 岳武看到追日剑教的长老不顾颜面公然对一个晚辈出手,针锋相对,而且眼中尽是兴奋,突破八品后,他还从来没有正经地战斗过,此时追日剑罡的长老正好可以用来试试身手。 岳武尽得无痕剑法的精髓。这一剑,角度极为刁钻,看上去针对了贺长老,但是贺长老偏偏不能躲,不是说贺长老躲不掉,而是贺长老躲了便杀不到韩师玲,不但杀不到,有心人还会发现这招的末路正是断海,所以这招下去,要么贺长老、韩师玲、断海三人一起死,要么断海一人死,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贺长老为了断海硬接此招,断海不会死,但是贺长老必定会受伤。 无奈抉择之下,贺长老选择了直接避开此招,在他看来,今日的敌人不只是神威堡,还有金玉山庄,甚至是小林庄、镇兵楼都是,别看现在表面上和和气气,一旦神威沦陷,论功之时追日剑教会遭到其他门派联手打压,毕竟八荒之下第一派的势头还在那儿。为了保全大局,贺长老牺牲了断海。 “噗嗤——” 断海的身躯倒下,不过脑袋缺依旧留在空中,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着贺长老,似乎在问:我为追日剑教舍生忘死,连名字都不曾有过一个,贺长老竟然直接背弃自己而逃遁。他在质问,死有不甘。 “贺休老头。”原来贺长老名叫贺休,岳武收剑回鞘,“你这一手躲得太漂亮了,世人都说无痕剑法和追日剑罡是当世最强悍的两种剑法,今日一见,是我无痕剑法高攀了。” “你——”贺休喘着粗气,胡子被厚重的鼻息吹得不断抖动,却转过头对柯幽说,“柯庄主,第二场由我来战,第一场没打好,我追日剑教自然有罪,第二场我就给你带个八品的人头回来!” 柯幽坦然,毫无顾虑:“贺长老说笑了!” 柯幽本来也准备让贺休上的,今日不管神威堡同意不同意,他都输定了,若是在比斗中趁机削弱一下追日剑教的总体实力,到时候金玉山庄的号召力会更上一层楼,“贺长老既然有心,那柯某便静等长老凯旋,来人,煮酒!” “柯庄主尽可放心。”贺休现在只想杀了岳武,“太白的,贺某人剑下没有无名之辈。” “太白护剑阁阁主岳武!” “我当是谁,原来是被苗洛打败的那个废物啊。” 贺休也知道当初岳武还是七品巅峰的时候,被同级的苗洛逼得经脉寸断才堪堪险胜。 “贺老头,你这招对我没用,苗洛现在在我面前活不过一招,若不是打碎他给我的阴影,我又怎么能顺利突破障壁到达八品?” “哼,多说无益,但有一句话你说得对,无痕剑法与我追日剑罡相比,确实是你们太白高攀了!” 贺长老说完薄剑轻挥,“嗡——”薄剑便有所响应发出一阵剑鸣,慢慢地变成了紫红色,与断海大不相同,这份紫红,更加凝实,更加内敛,更加阴森,威力自然也更加强大。 “不要试图揣测我的极限,追日剑罡在八品手中是没有极限的!”贺休说完整个人如同脱弦的箭飞射而出,甚至留下了一道道紫红色的残影。 岳武自然不会退缩,意之所在,剑之所至,剑随意动,人剑合一。 无痕剑法单从无痕二字便知,此剑法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不过更快的是那份剑意,一旦被那份剑意击中,便会对心神有所打击,剑乃百兵之君,君王的意念不可谓不强大,那是一种冷漠而锋利但又不可阻挡的。 高手之间,短暂是心神失守便会万劫不复。 岳武在经脉寸断的几年中,默默地将无痕剑法融汇贯通,虽然现在对无痕剑法最后一式的施展仍有所勉强,但是正是因为那一式的困难,让岳武更好地从整体上看到了无痕剑法的强大。 岳武与贺休一次又一次的交锋,速度奇快无比,在他们两人手中,一招不过是一个眨眼瞬间,半盏茶过去,两人之间已经交手了百招,这在平时,是不能想象的事情。试想一下,你使出一招,对面不但已经挡掉了你的一招,甚至紧随其后再出一招,这也是剑的最大优势,攻如流水,势如破竹。 两人上下翻飞,武功路数截然不同。 岳武的剑法不断地利用刺,随着不断地滑剑,仿佛这把剑就贴在你的命门上,稍有不慎便会被刺伤一剑直接毙命,这样的剑法有着不可阻挡的破坏力,要撕碎眼前的一切,那是一种极致的暴力,摧毁与杀戮也可以变得很美。 而贺休的剑法则少了些凌厉,多了份圆润,行云流水般的连贯动作让人看了更加赏心悦目,这样的剑法攻守兼备,只要对手失误了一下,迎接他的便会是源源不断的攻击。 “看来岳武的无痕剑法威力更大一点。”柯幽在两人对攻到两百招时慢慢看清局势。 “不过岳武的剑法却依旧没有逼出贺休的底牌,贺休现在是以单纯的剑法与岳武相斗,虽然也掺杂了部分追日剑罡在内,但杀伤力有限,应该是贺休先用内气保护住了经脉,以少许内气加速循环。”韩学信也看出了两人现在的局势,他和柯幽是八品中级,比其他人高一个等级,自然更快的看出蹊跷。 “叮——”又一次剑与剑的交锋,片刻后两人同时倒退三步翻滚几下拉开了距离。静谧的场中只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两盏茶过去了,两人交手了将近三百招,岳武倒还好,只是贺休让有些人不解,追日剑罡真的能够持久作战的话,追日剑教怎么还会没落呢? “原来追日剑罡的威力不过尔尔。”岳武猜出了贺休并没有全力施展。 “无痕剑法的威力全力施展出来威力倒也还行。”贺休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无痕剑法的机会。 “是吗,你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当初我与苗洛想斗处在绝对的下风还能将苗洛打退?” “是有些好奇,不过到也没放在心上,苗洛那种废物也只敢欺负太白。” “你会为你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岳武觉得没有必要与贺休再耗下去了。 贺休将包裹住经脉的内气撤掉,整个人气势徒然一变,从刚才的阴沉变到现在的极为暴躁,而他的剑气没有暴涨,反而变得更小,而且颜色也从紫红色演变成深紫色。尽管变小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杀伤力。 “能到八品的有几个是庸才?”重逸真人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贺长老在压缩,将内气演化的剑罡压缩凝聚,这爆发出来的攻势,我真武的离渊也挡不住,岳武这次真的要小心了。” “呼——”一股热风从场中吹出,贺休右臂上的衣物尽数焚毁,连带整个右臂都在发紫,还能看到真气如利剑一般源源不断地、翻滚着向剑尖汇聚。 岳武在一旁气定神闲,双手握剑,剑身贴于眉心,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忽大忽小,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看起来极其不稳定,这次所有都没有看出岳武的招数究竟是什么,反倒是贺休压缩后剑罡让众人心中一凛。 “就是这个感觉。”岳武停下了试探,将内气稳定在一个中等水平,剑尖贴地,慢慢前行,仅仅走了三步,便全身是汗,不知究竟做了什么。 “准备好了就受死吧!”贺休将内气凝聚到一个顶端,整个剑紫色过重竟开始呈现黑色,贺休的右臂现在已经开始麻木了,手臂坚持不住这么多剑罡的压缩。不过贺休却咬着牙,一个挥砍,一个紫黑色的剑罡慢悠悠的滑向岳武。 “嘭——”只见剑罡还未到岳武身边,岳武连忙后退舞出一朵剑花挡住了,随后一声巨响,黄沙被炸起五丈高,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好强!”在场不少人真正认识到了追日剑罡的强大之处,刚刚那道剑罡并不是慢,而是速度极快引发了视觉错误,使人看起来慢,还好岳武的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提前躲开。 “下一次你不这么好运了。”确实,长时间的压缩导致贺休的动作变慢,不过现在被压缩的剑罡有了宣泄口,便不再对贺休的右臂有太多的负担,整个右臂开始慢慢变红。 岳武在躲过一次之后,立马跟上,丝毫不给贺休喘息时间。 岳武不断挥舞着,一如既往地贯彻了之前不断破碎的剑术,不同的是,他现在只有出招没有收招。众所周知,招式有发有收,有起手有收招才算是一个完整的招数,岳武现在却与一般意义上的剑法不同,没有收招意味着第二招是第一招意义上的延续。 平常人的招式起手收招,哪怕出招的速度再快,但是第一招出完必须收招才可以使出第二招,高手都会用一些简单的动作来弥补这个空缺,简单的动作不会消耗内气,给了内气一个转换的时间。而岳武现在用另一个招数来应对你普通动作,效果不言而喻。当然也有例外,如果你收招的速度足够快,依然能在他第二招的时候你也是出第二招,但人力有穷时,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恰巧赶上,只要有一次失误,你就是死。 不过,连续出招不回气对自身的伤害也很大,所以刚刚岳武不断地调整内气的输放大小,来保证自己的内气能尽可能地延长,上一次与苗洛对拼,自己的内气欠缺的太厉害导致自己经脉寸断,这一次与上次相比有了长足的长进。 所谓无痕,不光是一种剑意的名字,不只是速度上的优势,更是整个剑法一气呵成,无懈可击,从第一式的起手开始,整套剑法不再有断层,这才是无痕的真谛。 贺休也感觉到了岳武的不对劲,仅仅五招下来,身上便中了三剑,惹得剑罡一阵乱窜,差点玩火自焚。不过贺休到底是老江湖,五招下来也明悟了岳武的招数,却无能为力,只能咬着牙肉身抗剑,来给自己回气的时间。 又是五招,贺休身上有了七道血痕,血肉外翻,甚是恐怖。 “小子欺人太甚!”贺休面对岳武这种不依不饶很乏力,便立刻下了一个决定。 岳武也不清楚自己一口气能持续多久,这口气岳武强行撑着不散,他知道一散的话就再也提不起来了,尽管现在经脉又开始隐隐作痛,却只能撑着。 “噗——”又是一剑刺中贺休,贺休红着眼放下手中的剑,两手抓住岳武的剑,不让他抽回自己的剑。 剑招剑招,无剑谈何成剑招?岳武的剑被贺休制住,气势猛地一断,脏腑不断翻涌一口鲜血立马喷了出来。 贺休知道机会难得将自己剩余的剑罡重新汇聚在手上,这一次他要以岳武的剑为媒介,将剑罡打进岳武体内。 “啊——”贺休不断地输送剑罡,满嘴都是血,他的经脉终于承受不住了开始断裂,“小子,记住,今日杀你的是追日剑罡!” 岳武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迅速靠近,一咬牙,强提真气,整个人横过来剧烈地旋转着,可是贺休死死地抓住剑身,整把剑被扭成了一个麻花状,在贺休追日剑罡的烘烤下变成了火红色。 “叮——”这是金属的破碎声,岳武的长剑终于承受不住两边的压力,生生的断成两截,岳武看到剑一断,立马跳了回去。而贺休的剑罡已经凝聚,此刻剑一断,顿时又没了宣泄口,只好返回或在原地不动,与后面再次输送来的剑罡形成剧烈的碰撞。 “嘭——”剑罡在断剑上炸开了,贺休整个胸膛都被炸出了一个血坑。 岳武单手拄着断剑,半跪在地上,整个人不断的颤抖着,眼睛却死死盯在不远处的贺休,见贺休不再动弹,良久:“看来,是我赢了呢。” “贺兄啊贺兄!你的厉害我们的确见到了,追日剑罡的确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剑法,可惜了,你还是输了。”柯幽端起煮好的酒,洒在了贺休的尸体前,虽说并不在意赌斗的输赢,但若是连输三场怕不免被天下英雄耻笑,“韩堡主,连拿两场,实在是有些实力,不过第三场你可要小心了。” “柯庄主,能连赢两场着实运气不错,不知第三场你要怎么决定?”韩学信这边连赢两场,语气上也自信了起来。 “天香有两位长老,虽不是亲姐妹,却默契非凡。”李二觉得自己该出手了,李大那边也在行动,这两位长老还是别走了。 “柯庄主!”李二向柯幽抱拳行礼,“第三场由我领队,带着镇兵楼主和追日剑教另一位长老迎战。” 柯幽见李二主动请缨,一扫阴霾:“呵呵呵,那我先在此恭贺李二爷了。” 唐天豪询问众人:“此人是谁?不过八品初级,柯幽竟对他如此恭维?” 韩学信对眼前三人请求道:“不曾见过此人,不过既然柯幽准备八品初级三对三,那么这一场就劳烦唐兄和两位师妹了。” “韩师兄多礼了,八荒本就要守望相助,以防宵小之辈为祸江湖。”容念倒是对任何人都很和气,“唐师兄,请。” “哈哈哈,能与两位师妹携手作战,实乃三生有幸啊。”唐天豪一步当先跨出人群来到场中央,“不知柯庄主派何人出战?” 柯幽将唐天豪的嘲讽还击了回去:“唐天豪,莫要自大,小心万劫不复。” “唐天豪,叫你大哥过来吧,你的话,小心回不去。”李二第一个站了出来,不过又在柯幽耳边嘀咕了一声,“柯庄主,有些事情可要准备好,你的势力还很杂。” 柯幽不明白李二什么意思,不过可有知道李大李二兄弟俩都是狠人,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能慢慢揣摩。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七赌定输赢 女儿担千斤(下) , “镇兵楼王烈。” “追日林子武。” “散人李二。” “前来向神威堡讨教讨教。”三人异口同声。 “天香谷容念。” “天香谷殷松雪。” “唐门唐天豪。” “特来领教三位高招。”唐天豪三人气势上完全不输。 唐天豪三人私下里讨论过,对面三人,只有林子武的追日剑罡比较难,而这种小规模团战追日剑罡的杀伤力会变得非常恐怖,镇兵楼主王烈成名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练的主要是指功,百炼之法据说能生生的揉捏钢铁,不管是否属实,都可见指法精湛。至于李二,江湖上确实没有传闻,暂可不看。 唐天豪问道:“两位师妹有何打算?” 虽为八品高手,唐天豪却并不自负,三对三看重的更是配合,一旦一点被破,余下两人必输无疑。 容念看了看身边的殷松雪,信心十足:“我与雪儿可以抵挡任何人,但我觉得还是先以唐师兄做主攻,你负责王烈,唐门的暗器对王烈是很有效的克制,我俩不宜与他靠的太近。其他两人你暂可不必担心,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俩就碰不到你。” 唐天豪也觉得此计不错,唐门暗器对于王烈来讲,是头疼的,只能被动挨打,一口答应:“好,就依容师妹所言。” 另一边,林子武慢慢靠近李二:“李二,你说他们会怎么样打?” 柯幽对李二的推崇林子武尽入眼底,此人必有深意,先与李二站好队在说。 此次追日剑教损失惨重,断海也就罢了,贺休的死可谓是雪上加霜,追日剑教一共就四位八品,现在只剩三个,林子武必须步步为营,这里不光有他,还有很多教内弟子,这都是追日剑教的后起之望。 看着对面满怀信心的三人,李二嘴角撇弃一抹冷笑:“王烈,待会儿唐天豪一定会找你,容念与殷松雪的合击之妙,江湖上鲜有人不知,不过我与林子武联手依旧有很大把握,问题就是唐天豪,唐门的攻击是没有死角的,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虽然你拿唐门没办法,但是你的百炼指能有效抵挡唐门的攻击,只要你撑住,吸引住唐天豪的攻势,我跟林子武这边一旦腾出手,便是那唐天豪丧命之时。” 李二做好的战术安排,与容念分配的一模一样,那两方究竟是谁算计谁呢? 容念的想法是拖住李二与林子武,让唐天豪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打败王烈。李二确是让王烈以防守为主,自己与林子武用最快速度打败容念二人,这场交锋——有意思。 “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么我就开始了。” 李二话音一落,三人径直朝着唐天豪奔去。达成共识,唐天豪的威胁太大,必须最先铲除! 容念与殷松雪齐声娇喝:“你们俩的手是我们!” 天香二人各持一剑,两剑宛若一人执手,舞出剑圈分别绕住李二与林子武,齐齐攻击。 两女剑花频出,配上两女娇娆的身姿,不少观战者竟生出一丝爱慕之意。 林子武看到容念二人果真中计,追日剑罡外放,整个人宛如火神一般,大喝一声:“来得好!” 与贺休又是不同,林子武对追日剑罡的理解又不一样,在他看来,剑罡的主体应该是剑,而教内大部分弟子是将内气加热后注入薄剑之中,那种只能算是比较热的剑气,加热剑气的同时对经脉的负荷超乎想象。 林子武在七品的时候就不断思考,什么是剑罡?剑罡必须附着在剑气上,所以热与剑气是必不可少的,那么怎么样才能让两者混合?此刻林子武的剑招就给了答案。 林子武不会急着先加热内气,而是通过普通的剑招一点点的释放剑罡,他觉得剑罡更应该是一个升温的过程,而不是让敌人直接接触高温的过程。 二十招了,林子武的剑罡似乎平平无奇,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暴力,但是容念却隐隐感觉不太对。 在林子武身边的李二心中也是惊奇:“原来剑罡还可以这么用!” 李二的招式则相对简单了,完全是最最基本的招式,就跟当初和为笑一样,都是些黑虎掏心、白鹤亮翅、力劈华山之流,让两方不少人嗤笑。场中,能正视李二的只有柯幽一人,柯幽当初被李大一招打败,李二又怎么可能是凡人? 十几招后,容念也有些轻敌,对着殷松雪说道:“雪儿,先不管那个李二,全力进攻林子武。” “好。” 二人持剑相抵,内气透出体外相融在一起,随后两声娇喝:“剑歌!” 这是容念与殷松雪的合击剑术,也正是这剑术,让二人成功突破到了八品初级,成就一代宗师之名。 何为剑歌?剑歌指的是剑术,而这剑术实战中,需要以自己的内气击打剑身,旁观者纵然看的很清楚,可当局者却因为声音的驳杂而不能正确判断剑的方位,而耳朵所听的不再是纯粹的剑鸣,而是一首欢快的曲子,似流水落石,似春风弄叶。 林子武此刻就是在这剑歌中,开始还能明确判断,再往后剑声嘈杂不断,只觉得似有无数把剑充斥在自己周身十尺以内,慢慢地听觉无法提供信息,反影响视觉,林子武脑中泛起迷糊。 意识的松懈很快阴气林子武的重视,为保安全,在听觉不利视觉受阻下疯狂向四周挥舞着剑气。 此时这边四人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林子武在对着空气乱比划,虽然每次天香双姝的进攻都能被他接住,可是接住之后立马又对着空气比划去了。而李二则在剑歌外围,他受剑歌影响较小,想以最基本的招式想打破剑歌的牢笼就出林子武,不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唐天豪这边则是好看得多,让人眼花缭乱。 唐天豪一开始躲过王烈的进攻后,真身与傀儡孰真孰假,把王烈搞得晕头转向,险些重创,后退之余这才想起李二的话,撑起硬派功夫固守在原地,用指法不断地接住、击退唐天豪的暗器。 而唐天豪将内气聚于双腿,不断地在在王烈周围环绕,每绕一圈都有几十种暗器扔出去,真不知道唐天豪身上藏了多少暗器,扔一天会不会扔得完? 终于,王烈一味的防守也不是长久之计,在一次抵挡银针的时候,漏了两个,银针直接深深的扎进肉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王烈的防守再严密又怎么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呢? 唐天豪老江湖,看到王烈身中银针,立马加大了暗器的频率。王烈在其中苦不堪言,看到不远处林子武被剑阵包着,处境不自己好多少,心想这下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噗噗”又是两根银针钻进了王烈的左臂,这次银针击中一处穴位,顿时王烈脑门上一阵细汗。 “看来差不多了。”唐天豪看到王烈中了几个暗器,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便改成了火器,“唰唰唰——”三十枚火镖扔了出去,王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仍然用百炼指去抓,谁想刚一抓到,暗器便碎了,还没等王烈反应,就听见“嘭——”的一声,王烈整个人被一片火海吞没。 见此情形,李二嘴角一个冷笑,他本来就是准备先坑死王烈,此刻见王烈被火海吞没,非死即伤,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李二一改无用之状,掌心如雷,要冲破剑歌:“看招!” 李二钻进了容念二人的剑歌中,发现林子武有些脱力,剑罡再强,也要找准目标才能释放,现在林子武摸不清对手的动向,有力无处使,意识模糊之际,恰李二冲了进来大叫一声,把林子武震得清醒过来。 殷松雪很奇怪为什么李二能进来:“他怎么进来了?” 容念与之对望一眼,点了点头。“来两个也一样,先关住他们,唐天豪那边应该快了。” 柯一笑建议的比斗,而此刻眼看第三场也快要输了,心里极不是滋味:“爹,这场我看悬了。” 柯幽却自信无比:“笑儿,不用担心,这一场我们赢定了。” 稍作休息的岳武看着场中六人的比拼,心下定神:“韩兄,不出意外,第三场已无悬念。” 岳武的话被重逸真人反对:“岳师弟,现在言胜为时尚早,我觉得李二不太对劲。” 重逸真人一向谨慎,感官上这李二似乎比当初的和为笑还不堪,但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柯幽的尊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剑罡!”林子武获得短暂的清醒,不再被剑歌的声音所干扰,此刻又见王烈惨状,毅然拼尽全力。 林子武挥舞的速度不断加快,仔细看,会看到一道道剑气编织成一个罩子扣向容念二人,而此时,罩中的容念与殷松雪终于感受到了那股炙热。 没错,林子武的剑罡是使剑气加速来提高温度,虽然不能像贺休那样直接高温,但是好在对经脉没有什么损伤,而这也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一旦你觉得热了,一切都晚了。 林子武看势需的差不多,将自己的内气循环再次加速,顿时薄剑呈现的颜色与贺休一样是紫红色,一道紫色的剑气砸入那股热浪,仿佛开水里倒进了一杯滚烫的油。 容念二人此时顾不得其他,只能各自抵挡,好在唐天豪那边已经解决了一个,要不然今日还真不好说。 另一边,王烈狼狈地从火海里钻出,迎接他的是一个人形的傀儡。 傀儡突然抱住他,还未等王烈反应,下一刻从傀儡的各个关节中弹出数根巨刺,狠狠地扎进王烈体内。 “啊——”一阵凄惨的哀嚎传递着王烈的痛苦,此刻他四肢尽废,彻骨的疼痛使他痉挛。 情急之际,李二一个瞬步便跨到唐天豪的身边,重重拍出一掌:“唐天豪,受死吧!” 唐天豪早在提防李二偷袭,此刻他赶紧过去退到王烈身边,从傀儡身上拔出一根一尺长的钢针自王烈的天顶按下去,一脚将王烈的尸体踹过去,趁机脱身驰援天香二人。 李二早有预料,冷笑一声,一记飞腿砸向唐天豪。 唐天豪对着普通的招式有些轻视,下一刻猛地发现自己不能动弹,紧接着一股极大地吸力从李二的腿上发出,这股吸力很熟悉,不过现在却容不得他多想。 近了,近了! 李二的腿在唐天豪严重不断的放大,以至于遮住了广袤的天空。 “啪——”血肉横飞的声音,唐天豪感到胸口一阵冰凉,只看见整个胸膛一个巨大的血洞,甚至能从洞中看到身后的黄沙。 这一刻,唐天豪终于想起了这股熟悉的吸力,呢喃道:“翻——龙——掌——!” “唐弟!”一声哀吼。 韩学信双眼通红,那是他的亲人!唐天豪是他真正的亲人啊! 此刻就惨死在自己眼前! 李二解决完唐天豪,冷眼看向被林子武暂时逼退的容念二人,速度很快,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一记重拳自十丈外砸向容念。 林子武拼出全力,攻势颓废之际,感觉到身后的杀意,连忙躲开。 不仅林子武感受到了,容念二人也感受到了,此刻容念二人也遇到了唐天豪一样的情况,动不了,根本动不了,若是刚开始的时候绝对有自信破开,可是现在身上的内气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完全没有办法抵挡。 突然容念眼前多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明亮,很好看,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苍白的脸凝聚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雪儿,你?” 容念想撇开雪儿,却被雪儿死死抱住。 “李二,你给我住手!” 韩学信不能再任由李二杀了天香谷的两位师妹。不顾江湖道义,天龙真气在手,将长枪掷出,直指李二,一定要挡住李二。 李二也没有想到韩学信一代宗师竟然会这么不要脸,公然干扰决斗,但是长枪过来了,他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只好撤力却心有不甘,在长枪快要击中自己的时候,一拳砸在长枪上,一个转身将长枪踢飞。 长枪横撞在殷松雪的背上,“咔嚓”一声骨碎的声音,将容念二人撞飞老远。 李二正准备再上前补一拳,却发现韩学信已经冲了过来,无奈只能放弃退回到柯幽身边。林子武不敢相信的看着李二,他没有被李二的杀机锁定,自然不知道容念和唐天豪在那一瞬间受到了怎样的压迫。 攻势中极大的吸力无处可逃,牢牢地被锁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等死。 不仅如此,所有人都跟看魔鬼一样看向李二,弹指间击杀八品高手,若不是韩学信阻拦,两招杀死三位八品高手,不过看殷松雪的样子,脊骨碎裂的如此明显,离死不远。 柯幽冷言相道:“韩堡主,这一场是我们赢了。” 韩学信长枪紧在手上,狂傲的声音似在命令柯幽:“柯幽!交出李二,否则别怪我翻脸!” “韩学信,你那边死人了就死的是人,刚刚两场追日剑教的长老跟侍卫长死了我们可曾有半点怨言!” 柯幽也有火气,气韩学信太不是东西:“韩学信我告诉你,赌斗是你提出的,你就要做好死人的准备,拳脚无眼,生死有命,你玩儿不起就别玩儿!” “韩老狗,不要脸!” “韩老狗,不要脸!” “韩老狗,不要脸!” 柯幽身后众人见韩学信无故发难,自然出言讨伐,毕竟这公然辱骂八品高手的机会不多。 韩学信恨恨地回到了原地,恨满膺腔:“好,那么请柯庄主进行下一场吧!” 柯幽出言相激:“下一场,七品巅峰十对十,韩堡主可要出战?” 在韩学信被辱骂之后,所有的七品巅峰都自告奋勇要参加这一场比拼,韩学信也将最看好的十人挑了出来,并告诫他们自己这边还有优势,一定要优先保全自己。 李二从右手边挑出了十名七品高级出来:“你们几个出来,之前教给你们的的还记得吗?待会儿直接用之前教给你们的东西,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否则你们的下场会比死亡更凄惨!” 那十人听了之后打了一个冷战,可想起失败的后果,那生不如死的感觉。 韩学信见柯幽竟然派出了十名七品高级来打,联系刚才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柯幽你什么意思?” 柯幽的还击一针见血:“不行吗?我用是个七品高级打你十个七品巅峰难道是我占便宜了不成?你之前有说过不许派出七品高级吗?” “好!好!既然你不顾弟子死活,那么我还操个屁的心啊!”韩学信竟然骂出了脏话,回头对十个弟子说:“别人看不起你们,你们怎么做!” “杀!杀!杀!”此刻那十名七品巅峰的声音直破天际,宛如千军万马。 很快两边便站好位。 神威堡那边十名七品巅峰,个个手持长枪,保持一致的动作,这些人的武道也就到七品为止了,根骨太差,突破八品无望。 反观金玉山庄那边十人,虽然比对手低一个等级,却完全不被其气势所影响,甚至可以说是比较随意。 这可把神威堡众人气炸了,十人的枪阵,气势的累加,已经超过了八品初级的层次,直接达到了八品中级,这样的实力灭杀对面十个比自己还低一个等级的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见对方攻来,金玉山庄的十人眼里闪过一丝果决,每人掏出四根三寸长针,插在了头顶上的要穴。 重逸真人嚯地站起身来:“四方请神针!竟然是四方请神针!柯幽,你还是不是人,竟然让弟子用四方请神针!” 韩学信问道:“什么是四方请神针?” “四方请神针,可以直接让人突破一个品级,不过这种实力很短暂,而且使用过后实力会永远掉落一个品级,而且永远止步。九品难度太高,所以这种方法只有八品以下的人才能使用。” 重逸的话无疑好似一击重锤锤在韩学信心头。 韩学信忍不住惊呼:“什么?你的意思是对面现在不是十个七品,而是十个八品?” “不过这种针法对人要求极高,而且是根骨天赋上的要求,这些人将来个个都是八品高手啊。”重逸真人恼恨说道,“现在竟然为了柯幽的野心,被永远打落在六品终生不得寸进,柯幽,你还是不是人!” 听到此话的柯幽也不敢相信:“真人此话当真?” 柯幽只知道这种针法很厉害,能出奇制胜,却没想到这种针法的代价会如此巨大,十个八品种子啊,十个八品啊,如果金玉山庄再多十个八品,何愁讨不到八荒一席? 重逸真人愤怒地说道:“我用得着对你说假话吗?” 柯幽现在十分后悔,如果这十名弟子成长起来,那么?愤怒地看向李二:“李二,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柯庄主,我已经跟你说过,这种针法会让一个人永远掉落一个品级,而且终生不会进步。” “可是你没有跟我说这是必须以牺牲八品种子为代价!” 柯幽很愤怒,也很懊悔,抓着李二的领口对着他大吼。 李二也来了火气,内气隐隐鼓动:“柯庄主,人虽是我选的,但是针法却是你同意的,你现在跟我赖一句你不知道就把责任归结到我身上,柯庄主,你这样难以服众啊。” 一时语塞,柯幽放开李二:“哈哈哈,我竟然用未来的十个八品来打十个止步七品的垃圾!哈哈哈!可笑啊!” 柯幽怨天载地,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韩学信直接让弟子们撤回:“柯庄主,这一战我们输了!” 十位七品巅峰不带丝毫犹豫,开玩笑,十个七品跟十个八品打?拿脚想都知道结果,这十个七品巅峰没了,神威堡就不是封山能拯救得了,那会彻底的没落下去,一旦多年以后再无人晋升八品,神威堡最多只有韩师业和韩师玲两个八品,神威堡就沦为了一流势力,无缘八荒。 所以当机立断,直接认输。 神威堡那十名弟子立马躲到韩学信后面,生怕对面不讲规矩冲杀上来,那可真就是死了都没地儿哭去。 金玉山庄十人看到对面直接认输了,愣在了原地,一身力量没处宣泄,涨的身体难受。很快,第一个人七窍流血,借着如同传染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十人在盏茶时间后全部晕倒在原地。 柯幽看着这是个不省人事的弟子,心里很痛,缓缓说道:“下一场,六品,三十对三十。” 李二冷言:“柯庄主,那个针法你还用吗?” “用!自然要用!” 柯幽现在就像是一个赌徒,还是输红眼了的赌徒,十个八品被自己玩没了,还在乎几个七品吗? 倒是韩学信那边还在优哉游哉的点人的时候,听到柯幽又要用四方请神针法,顿时没了兴致:“柯庄主,六品之战我们还是认输。你赶紧上来吧,就剩下你我之间的那场战斗了,现在你赢了三场,我两场。” 韩学信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句句都是在柯幽伤口上撒盐。 柯幽早就料到韩学信会认输,现在自己只要再赢一场,神威堡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自己名正言顺的带着金玉山庄稳坐八荒。 大丈夫不为往事回首,柯幽是个有野心的人,既然那十个八品没了,也就没了,当务之急是拿下神威堡,只要自己有了威势,在笼络几个八品过来,金玉山庄便会空前鼎盛。 柯幽没有立即回答韩学信跟他上台比武,去问李二:“我们这边能受四方请神针的还有多少?” “当时我挑了一批,抛开刚刚的那十位,现在还有七品四人,六品二十一人,五品我没有准备,毕竟五品用了也只是六品,意义不大。”李二如实回答。 “也就是说,我们这边还有七个八品?”柯幽数了数。 “可以这么说。”李二点了点头。 “韩学信,你听到了,我这边可以用针法再造四个八品出来,我们这边还有七个,而你只剩下你自己,地营长和人营长,重逸真人,最多加一个你神威堡老夫人,我突然觉得不想跟你继续比斗了,如果我一上来直接动用大队把你神威堡碾过去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大牺牲了,你说呢?” “韩学信,这第六场我让你赢,现在咱们是三对三,这第七场要不咱们直接开决战吧?” 韩学信大惊“柯幽你?” 没有想到柯幽还是希望用人数的优势直接结束,他的本意是用赌斗打退柯幽,到时候神威堡在封山休养生息,可现在? 柯一笑连忙拦住自己的父亲:“爹,我有办法更好地解决!” 柯幽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 “一切让我来。” 柯一笑说完便走到正中央。 “韩堡主。”柯一笑抱拳行礼,“第七场由我与韩姑娘比,我输了,金玉山庄就此作罢,但是韩姑娘必须跟我走,若我赢了,韩姑娘一样要跟我走,以后再无神威堡!” “小子,你这赌注搞错了吧!”听到柯一笑的话,不少神威弟子都恼了,开口辱骂柯一笑。 韩学信正要发话,却被重逸真人拦住:“韩堡主,能听我一言吗?” “重逸真人但说无妨。”韩学信也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的觉得柯一笑实在玩弄他罢了。 重逸真人叹了一口气:“柯公子在给神威堡活路。” “此话怎讲?”韩学信还是没有想通个中关键。 “从一开始柯公子就表露出了对令爱的钦慕,在此时提出这个赌注,就是将令爱与金玉山庄绑在一起。”重逸又询问韩师玲,“师玲,你觉得柯一笑这个人怎么样?” 韩师玲面不改色:“看是能看,就是不够男人,江湖上也并没有什么丑闻,至于心理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应该还算比较正直。” 重逸真人面露担忧:“韩兄,第七场认输,神威堡自此退出江湖,迁居大漠深处。至于师玲你大可放心,柯幽不是一个阴谋小人,咱们八品老骨头躲几年无伤大雅,但是师玲不行,她正值年华,需要一番闯荡才能提升到八品。而且,唐天豪的事将唐门也拉进了这个圈子,其他八荒我们不清楚是好是坏,韩兄,你的任务是在隐居之处建立一个后方,让八荒的种子能够留下。” “韩兄放心,迁居的一路上我会跟你一起,到时候将你安居之处的地点送到其他八荒掌教手上,不得不防啊。” 韩学信犹豫了,重逸真人说的不错,自己这帮人躲躲就算了,让玲儿跟着自己一起躲就太自私,虽说神威堡暂避风头,但也不能对外界一无所知,韩师玲便是神威堡联系外界的唯一人选。 如果韩师玲进了金玉山庄,那么金玉山庄与神威堡自现在开始,三十年之内难有敌视。 韩学信沉思良久,其他人也不打搅他,让他好好思量。 此事是建立在牺牲女儿的前提上,韩学信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玲儿,爹想听听你的看法。” 韩师玲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爹,我们认输,你带着众弟子暂避大漠深处,保住其他八荒的种子,现在我神威、天香、唐门已经卷进了圈子,而且有了明面上的伤亡,我又怎么能够只顾自己呢?” “可是那样你会嫁给柯一笑,你不是?” “柯一笑只是跟所有人说让我跟他走,并没有说嫁给他,而且,韩师业那混小子只剩下一年可活,嫁谁不是嫁?”韩师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就算我们第七场赢了,柯幽会放过我们吗?就算柯幽放过我们,西夏和大辽呢?其他江湖势力呢?” 韩学信抱着自己的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玲儿,苦了你了。” 一瞬间,韩学信似乎苍老十岁,转头看向柯幽,放下长枪,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 “柯庄主,今日我神威堡认输,自此退出江湖,不日迁居大漠,江湖再无神威!” 韩学信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在天香、太白、真武以及众英雄面前宣布,神威退隐世外!迁居大漠!” 语罢,韩学信走至众人身前,抱拳行礼:“柯庄主,韩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看着如此的韩学信,柯幽纵有再大的怒气也散去:“请讲。” “还请不要为难玲儿,大家都是父亲,谢谢了。” 韩学信为了女儿向柯幽低头。 自此,神威堡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可是这天下的乱局还在继续。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风雨落无情 芳华尽白首(上) , 赵跖与李大正在等候消息。 一个黑衣的七品巅峰快步上前,恭敬地向赵跖汇报:“少主,二爷已经传信过来,神威堡退守大漠深处,在八荒中除名。” 赵跖听到神威失势后大笑一声:“好,八荒已去其一,我们今晚务必拿下天香,斩断武林中的这根纽带,这样才能将纷争扩大到最大。” 面对天香,赵跖精英尽出,连带李大一个八品中级,一个八品初级,七品巅峰十人全部出动,余下的七品、六品合计也有三百之数,对天香谷势在必得。 “不知伤亡怎样?” 黑衣人回复:“信中说,唐门的唐天豪阵亡,天香谷的容念和殷松雪两位长老身受重伤,难以持剑,神威堡在此前与西夏一战,中层弟子损伤过半,元气大伤,此时被逼入大漠深处,与世隔绝,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出现人才凋零的状况。” 赵跖很满意这个结果,昂胸阔步:“就让他们先躲着,等忙完了这阵,我再将剩余的人剿灭,寸草不生,一个不留。” 攻打天香的这帮高手都是李大、李二在曹夫人的帮助下帮赵跖网罗的。 前些日子赵跖刚刚接手这帮人,难以服众,赵跖以自己七品高级的实力连败十位七品巅峰,得到了这群人的认可。只是看到赵跖的进度是如此之快,李大眼里有一丝担忧,甚至是恐惧。 赵跖很关心这次行动,向黑衣人问道:“这次进攻天香谷的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少主,一切都准备妥当。” “那就好,丑时行动!去把贺追星叫过来。” “是!” 黑衣人弯着腰退出房间。 很快,贺追星到场,自上次斩杀水木二人后,贺追星便突破了七品中级的障壁,达到了七品高级,不过贺追星不没有急于在内气上修炼,而是加强了自身对剑法的感悟,小有所成,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 “赵跖,有事?” 贺追星并没有称呼赵跖为少主,赵跖也不介意,毕竟他还是很看好此人的,将来或成大器,与他兄弟相称无伤大雅。 赵跖英俊的笑容充满着自信。“贺追星,今日之战,咱俩去会会天香传功长老卢文锦如何?” “八品宗师吗?” 贺追星有点犹豫,毕竟重阳真人还笼罩在心头,那阴影除非真正打败重阳,否则贺追星就会对八品有所恐惧。 “怎么?怕了?阳光再小,依旧不是漫天黑夜所能框住的,你的追日剑法还有所欠缺啊!” 赵跖只是想试试大悲赋的威力,贺追星见识较浅,两人合力与卢文锦想斗不至于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怕?到时候别拖我后腿就行了!” 贺追星功力大进后,将自尊看得更重,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赵跖不行,八品不行,哪怕九品也不行。 贺追星走后,赵跖喃喃自语:“大悲赋啊大悲赋,你究竟又怎样的威力呢?” ———————————————— 天香谷 谷内终年花香四溢,月光下的花海别有一番亮丽,仿佛镀上银装,花儿在微风中尽情摇摆,吐露芬芳,喧闹在这静谧的夜晚。 可这美景却被残忍打破。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花瓣开始弯曲,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好了,花海失火了!花海失火了!” 巡逻弟子的呼喊打破了众人的沉睡,卢文锦第一时间来到正堂,气运丹田:“所有人,传功大殿集合!” 卢文锦的声音传遍了天香谷大部分角落,原本黑漆漆的夜闪出了不少烛火。 很快,半数众弟子赶至大堂,另外一半正在救火。 卢文锦左右踱着,思绪万千:“不寻常,不寻常,虽然现在气候炎热,但是东越地带雨水较多,不可能会有天干物燥的现象,这不寻常,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文锦,可有什么发现?” 说话之人是梁知音,梁知音已是八品中级的境界,此刻也来到传功阁,看到卢文锦一脸愁容。 “谷主,现在容念和松雪不在谷内,谷中八品只有四人,我怕——” “谷主,卢长老!”两声传来。 商榷间,另外两个长老也到了,一位是黎心児的师傅皇甫璇,一位是天香阵法大师黄玉袖,二人分别掌管天阁和相阁。 “你们来了,今晚的失火有蹊跷,你们去看好弟子,不可轻举妄动,连上前几日死去的三波弟子,容念二人不在我们更得提起十二万分小心。” “谷主!”卢文锦对梁知音是毕恭毕敬,“今晚还烦老人家照拂,对方既然敢来闹事,想必有所依仗。” 梁知音极力压抑着愤怒:“我省得。” 梁知音已经很久没有发怒了,今日对方既然公然挑衅天香谷,她必须要讨个说道:“真当我天香是一群女子好欺负不成?” “玉袖,你先去带人控制火势,遇到敌人先传信,皇甫,你带众弟子将疗伤药都拿出来,今晚恐会有恶战。”卢文锦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谷主,我们俩便去谷口迎接贵客。” 奔走间,梁知音问道:“文锦,你说会是使用翻龙掌的那群人吗?” “我也不清楚,翻龙掌到不担心,只怕对面的手段远不止这些,一旦天香被破,门人弟子的下场怎样?江湖又会怎样?谷主,我不敢想。” “唉。” 梁知音一声轻叹,卢文锦的话她岂会不知?一旦阶下囚尽是女子的话,死亡便成了奢望,而天香虽与世无争,多年来却是不断缓和着武林之中的纷争,天香一灭,武林各派多年积压的恩怨一并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卢文锦虽是女子,却有着男儿一样的气概,深得大义:“所以我们要竭尽所能,阻止这场灾难,也不知神威堡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容念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黄玉袖深知此事不同一般,控制火势的同时,直接让弟子以大阵之势行动以防有什么不测,皇甫璇那边,很快就将所有的都准备好了,严阵以待。 另一边,赵跖站在一处山崖上,看着顿时变得混乱的天香谷,右手一挥,一个前进的动作,身后便有十五位七品高手趁着夜色潜入谷内,个个都拿着短刀,他们的目的是斩杀尽可能多的六品。 七品高手取六品首级,还是偷袭,天时地利人和三位俱全,很快便有不少六品天香弟子被斩杀,尸体快速丢在火海之中。 随着尸体变多,很快就被发现,黄玉袖拉起一道信号冲上夜空。 “嗤——嘭——” 众天香弟子早有约定,一旦信号响起,至信号处集合,黑衣人见天香弟子开始聚拢没有了太多的机会,将手上的天香弟子的尸体又补了几刀之后飞速离去,此去偷袭,短短两盏茶时间,天香之中六品弟子的死亡数竟然直接突破百位! “啊——” 整队之际,火海中窜出来一个人影,痛苦地哀嚎着,想要冲出来。或许还有少许意识,一个黑乎乎的人形奔跑到众人面前,吓得天香弟子一阵乱窜。 黄玉袖用内气帮她把火吹散,不过为时已晚,此人面目全非,只看得出来是一个女子。 “啊!她是?”其中一个女子惊呼,“她是我师妹!她身上的玉佩是我送给她的,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说着这女子便哭了出来。 “她是你师妹!”黄玉袖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个不祥的预感,“灭火!快灭火!大家别用水了!用剑气将这些花草全部斩断堆到一起。” 众人连忙照做,很快便清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零零散散全是女性被烧糊的尸体,不疑有他,这些全是天香弟子的尸体。 天香弟子一共也就六百之数,除去其他,黄玉袖一共带了五百弟子来稳住局势,此刻集合之后发现人数一下少了两成,内心不由得焦躁起来。 “噗——”黄玉袖气急攻心,承受不住,喷出一口心血,晕了过去。 此时天香谷口,早有李大带着一位八品初级在此等候。 “梁谷主,年逾古稀,相貌却和二八少女无异,今日一见,惊为天人啊。”李大也不禁对梁知音的驻颜之术感到钦佩。 “不知阁下深夜造访天香谷有何要事,天香谷有要事,不便接客。” 梁知音岂会对他好脸色?突逢大火,偏偏此刻又来一个八品中级的高手,在这深夜里,到底是什么目的?正所谓来者不善。 “梁谷主见笑了,我一直都渴望能见上一见谷主,想请教一下如何才能习得这冻龄妙术?” 李大只管拖住就行了,至于其他人,交给赵跖就行了,只要这把火成功烧了起来,那么天香谷今晚算是完了,估计现在天香谷已经死了不少精锐了。 “阁下深夜来访,见主人却并未透露姓名,有违做客之道。”卢文锦找了个话题,想探探这个家伙的底。 李大佯对卢文锦不悦,想看看梁知音的态度:“哼——我与天香谷主说话,哪轮到你放肆!” “文锦,既然贵客不喜我天香人,送客。”梁知音也不管李大是谁,直接让人送他离开了。 这边几人正在争执着,谷内一弟子奔走而来:“谷主,不好了,已经有一百多个姐妹被杀害了,而且死去的皆是六品,黄师叔已经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梁知音声音顿时提高,愤怒异常,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大,“今日不管你是谁,都给我留下来吧。” “文锦,这三名七品巅峰留下,你回谷内掌控大局,记住,优先保证弟子的生命安全。”梁知音转头对卢文锦安排到。 “是。”卢文锦深明大局,毫不拖沓,直接回身谷内。 李大对身边的八品初级使了一个眼色,那八品会意,起身欲拦住卢文锦,谁想那剩下的三位七品巅峰直接迎上来,八品高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文锦越走越远。 其中一个七品巅峰说道:“你别不服气,你是八品高手,我不清楚你是谁,但你一定不是卢长老的对手,你应该谢谢我们救了你一命。” 这位八品气炸了,被一个七品鄙视:“好,原来天香谷的弟子都这么目中无人吗?七品而已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叫嚣?” “梁谷主,不知有何见教?” 李大见梁知音将气息锁定在他身上,也不好妄动,毕竟他俩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索性两边搁那儿耗着,李大一点不急,拖下去天香谷只会灭亡,他对赵跖充满信心。 “有我在这儿你别想过去。” “既然如此,我们就看看吧,这天香谷的景色倒还真不错,明天我就把这儿送给夫人,她一定会喜欢。” 李大说着说着便坐在了地上,靠在树干上假寐。与之同来的八品见李大不动,也不便出手,陪李大一同坐着,假装护法。 其中一个七品巅峰担心谷内的情况:“谷主,我们?” “我们就在这儿,陪客人看看月亮。”梁知音也担心,可是她不能动,一旦她让这个八品中级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谷口六人平静地对峙,谷内早已经翻了天。 皇甫璇将黄玉袖救醒后,带着弟子与面前的黑衣人对峙。 皇甫璇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赵跖反言讥讽:“皇甫长老,您的徒弟害死了先帝,你说呢?” “哼——我派为先帝续命,你们竟然颠倒黑白说我们谋害先帝,你们肯定不是朝廷的人,朝廷要动我们,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皇甫璇依旧想把对方的底挖出来,二来也是在等,等卢文锦和梁知音的消息,她知道,谷主出去了未回,定然是遇到强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不能贸然对敌,已经死了一百多个弟子,不能再有什么损伤,否则天香谷只会败亡,就算今晚能赢,衰落也会是必然之势。 紧要关头,卢文锦终于赶回:“皇甫,你那边怎么样?” “卢长老!谷主呢?”皇甫璇见梁知音不在,有点担忧。 “这群贼子还有一个八品中级的领头人,谷主将他看住了。” 皇甫璇哭诉:“卢长老,刚刚这群贼子趁着混乱砍杀了我们一百多个姑娘的性命,而且将尸体扔进了火海,被烧的面目全非,甚至尸骨无存。” 卢文锦内气爆放,面目狰狞,厉声质问:“可恶,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天香谷自问创派以来不曾与任何一方势力有过生死大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好好!”赵跖鼓掌称道,“卢长老,你可知你天香谷近年来犯了多少大罪?你可知道你天香谷早已是罪孽深重!” “小子,你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 卢文锦现在将自身的威势完全炸开,无限逼近于八品中级,已经完全超过了寻常八品初级,八品中级以下第一人名不虚传。 “卢大长老,你真的觉得你天香功劳很大吗?” 赵跖自小家破人亡,对待世事的观察角度与天香截然不同,他看的更加多。 “诚然,天香近年来因为联姻的关系,与江湖上不势力都有着血肉相关的联系,江湖上更是有天香是整个江湖的娘家这个说法,可是,你们低估了人心的邪恶!” 赵跖的话是所有天香谷的人都不曾听过的,她们都想知道赵跖接下来想说什么,连两个长老也竖着耳朵想听听天香在江湖上的地位。 “卢长老,你破坏了两方面的利益。” 赵跖上前一步,他要从心理上打败天香,面对如此多的莺莺燕燕,作为一个男人,总是心再狠,也有恻隐之心,能不杀就不杀,只要她们服从自己就行了。 “第一,江湖势力彼此争斗本就是因果循环,但是每次纷争你们天香都摆出娘家人的架子来干预,你们问过当事人了吗?你们清楚事情的经过吗?其他不说,八年前,天火镖局与巴蜀的正心门火拼,闹起的风风雨雨,你们天香凭什么横加干预两派之争? 是,不错,天火镖局的三当家的弟妹是天香人,正心门的副门主是天香弟子的结拜大哥,但那又怎样?你可知道那天火镖局的的二当家将正心门的门主夫人凌辱致死!这是不共戴天之仇!你们天香盛气凌人,以八荒的莫大身份强压,你可知道因为你们正心门副门主无颜面对自己的大哥而自断经脉,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在维护和平吗?” “你胡说,明明就是那两派为争夺宝藏!”这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站了出来跟赵跖对峙,“我就是当年正心门副门主的义妹,而我的结拜哥哥是在于天火镖局争斗时才受伤的。” “哈哈哈!争斗时受伤?是你的哥哥亲口告诉你的吗?”赵跖嘲讽道。 “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 “哈哈哈,你们兄妹倒是情深义重啊,八年来,你可曾去探望过你那结拜哥哥?”赵跖丝毫不留余地的斥责。 “我?”那名女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根本就不懂两派的仇怨,就算他们两派跟天香算是扯上了关系,但是你们天香凭什么以正义的身份出现?不论青红皂白,只要两派不听劝,你们天香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你们倒是喜欢做好人啊,对外就宣布又一次阻止了纷争,你们天香是不是每次都这样陶醉在自我幻想中?” “再说我,跟你们说句实话,我的武功也有一半来自天香!” 赵跖又抛出一个炸弹,把整个天香雷的晕头转向。 赵跖依旧向卢文锦行了一礼:“卢长老,我应该称你为卢师伯!” “你什么意思?” “我有一半的本事是来自与我师父秦白露!” “轰——”卢文锦双目直瞪:“你见过小师妹?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听到秦白露的名字,卢文锦发疯一样冲向赵跖,癫狂中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找了她二十年,我们都以为她死了,难道她还活着?” “你们天香,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自诩武林正义使者,不许武林纷争,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孙兆得死,孙兆满门抄斩却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出手相救,那怕就是救出一个丫鬟?因为有太多的势力都恨你们天香,要不是你们,恩怨了了,要不是你们,又怎么会让那么多刽子手逍遥法外,而真正的受害者却只能日夜哭诉,报仇无望!因为你们,他们不敢报仇!” “你胡说!那是因为朝廷!” 皇甫璇是孙兆的师傅,对于这个俗家弟子的死亡,她也悲痛万分。 赵跖语气又重了几分:“朝廷,对,你们得罪的第二个势力就是朝廷!” “安湖王韩师业为何如此功劳,朝廷都不敢出言相救!因为现在的武林势力太大了,侠以武乱禁,一旦武林势力太大,皇帝怎能安然兴寐?自古以来朝廷与武林互不相干,武林有他自己的规矩,而且势力有限,朝廷将之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你们一味地宣告和平,武林中的势力越来越多,一旦你们天香控制不住,武林会爆发出一场空前的灾难,会动摇国之根本!你们天香就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你——” 赵跖的一阵言辞,将卢文锦说的哑口无言,心性不稳,气血一阵乱窜。 “那你现在如此对我天香,岂不是让灾难提前?”皇甫璇仍旧辩驳。 赵跖仰天大笑:“哈哈哈,说得好,灭了你们天香之后,我要将天下不正之事通通赶尽杀绝,武林乱不起来,因为我会将他们全部杀光!” “你个疯子!”卢文锦知道了赵跖的目的,“今日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你斩杀,我不容许你活着出去玷污我师妹的声誉!” “众弟子听令,结群芳大阵,给我将这些通通困死在此。”卢文锦今日要将赵跖等人全部斩杀,“黄玉袖,没死就给我站起来,你来主持大阵,要是今天跑了一个,我就废了你!” “是,卢长老!”黄玉袖在皇甫璇的调理下将气息缓了过来,也听到了赵跖的言论,心有余悸。 卢文锦很快便稳定心神:“众弟子,不要相信此人的言辞,这么些年来,我们可曾问心有愧?仇恨只会使人蒙蔽双眼,如果我们做错了,为何八荒其他教派不指出来?我们济世行医,救了多少无辜之人,又岂是这小子三言两语就能否定的?” 有的时候人都是盲目的,需要寻找一个依靠。 天香弟子被卢文锦的话惊醒了,所有六品以上的弟子都靠近黄玉袖自觉结成群芳大阵,这大阵是天香的第一杀阵,阵中蕴涵春夏秋冬四季,赋以百花之名,花瓣凋零的同时带走生生性命。 赵跖也不藏着,从四周又钻出了不少黑衣人,已经有近三百之数,而且最低都是六品,在明面上天香谷的战力水平显现出了劣势,不过却有卢文锦三位八品坐镇,依旧可以一战。 赵跖与贺追星两人踏前一步,直面卢文锦,蓄势待发:“卢师伯,我二人想挑战你,不知师伯能否指教一番?”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可就别怪师伯心狠了!”卢文锦丝毫不将眼前两个七品放在眼里,“玉袖、皇甫,你二人结伴控制大阵,记住,优先保证好弟子的性命,天香不能再损失弟子了。” 黄玉袖率领六品以上的弟子,共计两百,而赵跖带领的那群黑衣人有近三百,却并没有领头人,而且不成阵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你是谁?”卢文锦并不认识赵跖身边的贺追星。 “卢长老,小子追日剑教贺追星,特来请教。” “哼,多说无益,今日犯我天香者,必须全部留下。”卢文锦这边说着,却引着赵跖而人离开此地,追日剑教的弟子可不能靠近人群,那种破坏力必须要约束控制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卢文锦这边刚走,黄玉袖、皇甫璇带着弟子冲杀,黑衣人中的八名五名七品巅峰自觉上来缠斗围绕着两位八品,这个时候天香弟子杀伐之力不足的弱点就显现出来了。换做平时,至少要六位以上的七品巅峰才能跟两位八品打平,而现在只需要五名就可以了。 剩余天香弟子,以四个方位列阵,每个方位四十四人,剩余之人在中间游斗,群芳大阵是江湖上少有的百人大阵,此刻大阵正在一点一点的压缩着。反观黑衣人那边倒也不是各自为战,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主攻一面,佯攻两面,利用人数的优势将大阵冲开。 “起!”四个方向的领头人大喝一声,顿时天香弟子身上升腾起青绿黄白四种颜色的真气,对应春夏秋冬四季。 真气不断地在黑衣人周围旋绕着,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竟形成了飓风,风势之大撕扯着脸庞,连视力都有所受阻。飓风一起,周围的一百多人不能动弹,只能打坐运气来维持飓风,剩下的交给中间游斗的几十人即可。 “看来,你们今晚失败了!” 卢文锦看到群芳大阵的飓风已成,知道那边是不用自己担心,但是现在的群芳大阵不能受到外力打扰,所以自己一定要看住这两人,当然能击杀是更好了,不过这两人上来指明挑战自己,保不清有什么底牌,卢文锦很稳重,丝毫没有轻视敌人。 “不,卢师伯今晚是我们赢了。”赵跖看到大阵已起,知道今晚拿下天香再无悬念。 “哼,你们现在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吧。”卢文锦不再多话,提剑在手,攻向赵跖二人。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风雨落无情 芳华尽白首(下) , 缠斗之余,卢文锦渐入上风:“我深知天香武学的短处,便求鉴天下武学,不过追日剑教的剑法到时未能领教一番,希望你们两个小娃娃别让我失望!” “卢长老,接好了。” 贺追星晋升到七品高级之后,对待八品的惧意少了不少,不过却一直没有机会真正实战,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与真正的高手之间差距还有多少。 贺追星面对卢文锦不敢有丝毫拖沓,控制好距离,利用追日剑罡的高温使得卢文锦不敢贸然上前。 赵跖在一旁手起两枚短刀,整个人贴在地面高速移动不断寻找机会。 “这是五毒的刺杀之术!你们俩到底是谁?”卢文锦面对五毒竟也有一丝紧张,五毒很善于隐匿自己,只要他们敢上来,就证明自己的行动有了破绽。 不过卢文锦八品成名多年,就算赵跖敢上来也不怕,现在现将贺追星打趴下再说其他。 赵跖一直在旁偷偷寻找机会,看着一上来就全面下风的贺追星,不禁感慨七品和八品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若不是自己牵扯,不出十招贺追星就得败下阵来。 贺追星脸都气歪了,看到自己的剑术完全没有效果,上来就被压,又一次被镇压,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吗?贺追星心里狂吼,将自身内气循环增加到极限速度,终于暂时逼退了的卢文锦。 赵跖看到贺追星拼着如此消耗,只换来了卢文锦的暂时退让,不禁苦笑,不过自己却在卢文锦落地的一刹那闪了过去。 卢文锦早就料到赵跖会在此时进攻,内气在周身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屏障,赵跖也没想到卢文锦的气息运用会如此强悍,这两记偷袭砍在了棉花上,完全没有效果,刺客讲究一击不中,迅速远离,赵跖立马退回了贺追星身边。 赵跖看着气喘吁吁的贺追星,问道:“怎么样?还能撑多久?” “撑不了多久了,我最多只能再撑一盏茶时间,境界差太多了。” “一盏茶吗?只能试试了。”赵跖下了一个决定。 卢文锦此刻更加不慌,她现在要好好戏耍这两个小子,竟然杀了天香谷这么多人,岂能轻易的放过他们?“看来你们没什么招,下面,该我了。师侄,秦师妹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有些东西她也不知道。” 卢文锦右脚猛地踏地,地上飘起了一层花瓣悬浮半空,“这是我借鉴唐门的用法,不过我并不会唐门的手法,但是胜在方便,你们俩可以试试。” 卢文锦双手轻推,漂浮的花瓣宛若流光一样迅速飞向赵跖二人。贺追星用剑舞出一朵莲花,不断抵挡花瓣,将飞来的尽数焚毁。 “哼——看来我还得在加点力。”卢文锦猛地增加了花瓣的密度,比之前多了近似一倍的花瓣再次重来,贺追星顿时吃力,强咬着牙坚持。赵跖此刻面对这种攻击方式也毫无办法,五毒的刺杀之术根本无法抵御这种无差别的大面积攻势,而在他印象中天香也并没有这种招数的记载。 “噗——”贺追星的内气慢了一步,漏了两片花瓣,一片砸在左肩,一片砸在小腹,强大的冲力下贺追星连退十步才能重新站稳,面色惨白。 “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卢文锦轻笑的看着赵跖,贺追星已经不足为惧,只是赵跖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底牌,可是卢文锦与一个七品争斗还会在乎对方的有什么招数吗? 事实证明卢文锦还是轻敌了,七品高级已经接近人体释放内气的极限了,缺的只是内气的储量和境界招式的感悟,所以在内气的输送量上卢文锦并不会领先赵跖太多,赵跖欠缺的只是内气的总量不够。 赵跖此刻在卢文锦的周围快速移动,时不时地将短刀摸向卢文锦的弱点罩门,可是却总是突破不了卢文锦的周身防御,毕竟卢文锦爆发出来的速度不必赵跖慢多少,赵跖也只是借用了五毒的招式精妙而已,看上去略快罢了。 赵跖面对卢文锦,不敢有丝毫大意,两盏茶,只有两盏茶的时间,两盏茶后赵跖的内气就会跟不上,而卢文锦完全不用担心,所以这就是郁闷的地方,八品面对七品的攻击完全不需要做什么反击,做好防御就行了,七品的自然而然内气就会跟不上力竭。 赵跖跟发了疯一样,不断地尝试用短刀刺破卢文静的护体真气,非但打不破,碰都碰不到卢文锦的衣角。 “贺追星!没死就赶紧给我起来。” 一盏茶后,赵跖渐渐吃不消这种高速的消耗,贺追星已经休息有一段时间了,赶紧把他叫了起来。 “哼哼——不自量力,你们两个七品在同级之中的确比较强悍,但你们似乎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真的以为八品就是你们能抗衡的嘛?” 卢文锦也不再逗他们了,得迅速解决掉这两人,防止梁知音那边有变数,万一事情闹大就得不偿失。 主战局这边,群芳大阵的飓风宛如铰刀一样,困在中间的黑衣人稍有触碰便会被风切割的血肉横飞,之前有一个七品巅峰凝聚了全身的力道想破其一点,结果风一点没动,自己成了一滩肉泥。 不少人看到大阵如此强悍,生出了畏惧之心:“天香杀手锏群芳大阵?这哪是群芳啊,这是一群杀人魔啊。” 黄玉袖看到大阵的威力如此巨大,一颗悬着的心开始落下:“现在,你们如果告诉我们你们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然后自废武功,我天香谷承诺饶你们一命。” 其中一个七品蒙面人反倒起身调戏:“哈哈哈,黄妹妹,舍不得哥哥死吗?” 黄玉袖年级快四十了,并未接触过男女之情,此时被一个陌生的蒙面男子如此调戏,怎能不怒?右手紧握细剑,一剑直逼此人要害。 “玉袖妹妹,我死了可没人疼你了!哈哈哈!不跟你们玩了,你们真的以为我们没有办法吗?” 皇甫璇并未冲动,下达号令:“大家合力诛杀此僚,不可被他乱了心神。” 比黄玉袖稳重得多,此时胜局已定,皇甫璇也不想横加事端,这些人杀了天香谷一百多人,怎么可能绕他们一命?这些人都得下去给妹妹们陪葬。 “两大长老!现在就看我如何破你们的这个群芳大阵!”那名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四方女何在?速速破阵!” 皇甫璇也想知道这些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四处张望想知道他们在耍什么花招,可是却并未发现异常。 “故弄玄虚,姐妹们,加把力,绞杀这群人!”黄玉袖一声令下,飓风旋转速度顿时加快,“最后警告一次,放下武器,自废武功,饶你们不死!” “黄玉袖,待会儿我就把你按在身下好好玩。哈哈哈!” “可恶!给我杀!” 黄玉袖愤怒了,将自身的内气合入大阵,主导着大阵的走向,圈子越来越小,很快,两百多名黑衣人被挤在小小的地方,完全施展不开,背靠着背,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畏惧之色。 黄玉袖眼看这群侮辱自己的人就快要变成一堆碎肉,眼里流露出一丝解气,可就在此时,大阵的一处突然空了。 “怎么回事?”皇甫璇第一眼就看出来飓风的异常,飓风竟然有一处内气出现了空白,也就是说如此大的飓风现在有了一个漏洞。 “稳住!” 皇甫璇知道,阵法大师黄玉袖怎么可能不知道?立马跟弟子们补充道要稳住大阵。可是百人大阵啊,整整一百多人,在长时间的内气输送的惯性下形成的飓风,而且已经是如此高速的情况,突然有几个弟子撤力,虽然维持一样有可能,将那几个弟子撤掉的内气由其他一百多人稳住就行了,可是太难了,谁能算到如此精确?一百多人多出来的内气刚好与撤掉的几人内气一样多?一个人算出来了,两个人呢?一百个人呢?只要有一人算错那么大阵就会紊乱。 终于,有一个天香弟子承受不住,吐血了,内气有少掉一分,飓风又出现了一个窟窿,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等到第十个的时候,飓风已经明眼看出有很多个空气旋是空白的,黄玉袖纵使八品也维持不住,一百人的内气量太庞大了,她一个八品初级还承受不住。 “轰——”飓风在短暂的不稳定之后,爆了开来,那维持大阵的一百多名弟子尽数内伤,神色萎靡,黄玉袖作为大阵的主导者受伤更重,此刻黄玉袖她不恨那些蒙面人,她只恨那几个开始突然撤力的弟子,要不是她们,又怎会如此狼狈,哀呼,“天香谷完了!” “怎么可能?” 卢文锦看到那巨大的飓风突然炸开,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不顾赵跖二人,抬腿便向飓风处奔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跖拦住了卢文锦,连带着贺追星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握住了剑:“师伯!我们之间还没结束呢。” “给我滚!” 卢文锦愤怒地全力一掌拍向赵跖。 赵跖不偏不躲,结结实实的受下这一掌,顿时觉得五内俱焚,肋骨几乎断了一半。 “好深厚的内力。” 吃下这一掌,赵跖吐了一大口血,虽然受伤很重可是双手却牢牢的抓住了卢文锦,让她抽回不得。 “既然你要找死,就别怪我了。” 卢文锦又一次凝聚掌力,赵跖能行显得感觉到那强劲的掌风,压迫,好强硬的压迫,这种压迫感直冲心灵,贺追星被这种威慑再一次打击,心里这个阴影挥之不去。 赵跖口中尽是血沫,却依旧对贺追星咆哮道:“贺追星,不想死就帮我一把,把内力给我!” 这个时候只能赌一把。 “啊——”贺追星大叫,双手抱着脑袋,被卢文锦吓得双眼无光,对赵跖的话也是充耳不闻,现在他的心里又想起了自己一次次的失败,自己与八品高手的差距如此巨大,这是天与地的鸿沟,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了的天堑。 “你个废物!”赵跖手依旧抓着卢文锦,身子却横过来踢了贺追星一脚,将他踢了一丈多远,“不想死的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做!”赵跖快被贺追星的无能给气死,为什么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乖张的,一到这个时候就跟没了种一样懦弱! 这个贺追星真的是个废物! “受死吧!”卢文锦现在看到飓风彻底烟消云散,心急如焚,直接对赵跖下了死手,用上了近乎八成的掌力,对着赵跖的胸口拍下去。 “不能等那小子了!”赵跖心里赌一把,赌赢了,自己可能死,不赌,自己一定会死。赵跖整个人发出了黑黝黝的光芒,这一刻,天地都仿佛被一缕黑光吞噬,周围的一切在赵跖的眼中没有了颜色,赵跖感到整个人都被这股气势压垮,他不明白这股气势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这力量是我体内的?” 赵跖这一次是真正全力施展大悲赋第一式,整个江湖对大悲赋都是一片空白,只存在传说中,却从来没有人见过。现在在赵跖的眼中,一切都成了灰色,而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滩黑水,可融于万物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赵跖不明所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是什么?”卢文锦在快要拍死赵跖的时候,感到赵跖整个人的气势变得极其诡异,而且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死亡的压迫感,卢文锦纵横江湖四十余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嘭——”不管怎样,卢文锦那一掌还是落在了赵跖的心口上。 赵跖被这一掌拉回了现实,可是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完全变了样子,变得黑乎乎的,很黏很稠,看着很让人恶心。 但恶心归恶心,卢文锦的掌力在冲入赵跖体内后没有发生意料之中的事。 按常理来看,卢文锦的八成实力的一掌将赵跖整个人打成肉泥都有可能,可是赵跖能感觉到卢文锦的掌力在自己体内,刚开始时直接毁灭式的摧毁自己的经脉,但走了不到两个穴位就被体内黑乎乎的东西吞噬了,不但如此,那黑乎乎的东西反而修复了被摧毁的穴位。 “这是到底什么?”卢文锦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力在赵跖体内被吞没,“这小子身上有怪物不成。” 卢文锦不清楚也不想追究,再一次凝聚掌力,这次对准的是赵跖的头颅,“我把你头拍烂我不相信你还能活着?” 或许感受到了卢文锦的杀意,那黑乎乎的东西全部涌上了赵跖的头部,赵跖整个人的眼中都是这黑色,看不到半点眼白。 深郁的目光盯着卢文锦,把卢文锦看的心里一阵发毛。 那黑色内力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现在赵跖还抓着卢文锦没有放开,那黑色便从赵跖体内钻进了卢文锦体内,将两人连接起来,不但如此,竟然在不断吞噬着卢文锦的内力,反哺赵跖。 “臭小子快放开我!”卢文锦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另一只手按住了赵跖的肩膀想推开赵跖,可是另一只手也被赵跖的身体吸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力被赵跖吸走。 卢文锦作为八品,知晓此刻不能慌乱,将自身的八脉全部闭塞起来,那道黑黝黝的东西在八脉间来回冲撞,就是冲不开,毕竟赵跖本身的实力太低了。 此时李大与梁知音一同来到此地,见此情形,不知发生何事:“跖儿!” 他们几人本来在谷口对峙着,梁知音看到群芳大阵的飓风,心里安定了下来,可她不明白为何见此大阵李大也很安稳,不过她自信飓风一成,再多的人数也无济于事。 不过飓风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盏茶时间便轰然溃散,这把心中早已笃定胜负的梁知音吓了一跳,便不顾李大带着那三位七品巅峰径直朝谷里奔去。 李大嘴上说不担心,心里一样着急,看到梁知音进去了,自己也不呆着,紧随其后,两人走了没多久就突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传来,那气息宛若沉铁地狱一般让人胆寒,两边都担心有意外,所以一同来到此地。 卢文锦此刻不敢动,她尝试性的使了点力,结果黑色的光芒立刻拼命地钻了进来,幸亏撤的及时,此刻见梁知音来了,连忙求助:“谷主,这小子的功法很奇怪,他现在整个人没有了意识,可是功法内气还在自行运转,而且可以强夺他人内气反哺!” 李大也很担心赵跖一直这样的状态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连忙提议:“谷主,我们一同出力,分开他俩如何?” “好!” 梁知音不得不放下恩怨,与李大联手。 两人同时聚起内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分别撞向两人,连接两人的黑色见又有外力介入,也不顾自己撑不撑得住,想把梁知音和李大也吸过来,可是梁知音和李大两大八品中级联手的威能岂能小看?那黑色一瞬间就被梁知音二人打散,而且卢文锦体内的黑色气息也失去了源头,留在了卢文锦体内,不过断去的黑色仿佛有生命一样,蜗居在卢文锦一处小经脉里。 赵跖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断掉的一截内力在卢文锦体内,就好像自己的经脉被生生地割去了一样,如火在烧,整个人像发了疯一样,被这痛苦折磨的发疯,到处攻击,甚至用头将一颗碗口粗的大树撞断了,嘴里不断地撕咬着树皮,双眼红的跟血一样。 “跖儿?”李大不明白为什么赵跖会出现这种状况,而卢文锦也只是有一点萎靡而已,连忙上前用强大的内气压制住赵跖,点了一下穴道让赵跖深深地睡过去。 其实这种现象主要还是大悲赋的特性,赵跖所练的大悲赋第一式阴阳相生,可以将赵跖体内看成有一个阴阳鱼盘,阴在体内,阳在体外,刚刚那道黑光就是阴鱼,此刻阴鱼被梁知音和李大强行打断,造成了赵跖体内真气的阴阳失衡,人体一旦阴阳失衡造成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犹如赵跖这种心性都被这痛苦逼得发了疯,可想而知。 李大背起赵跖,顺便夹着依旧恐惧的贺追星,赶往飓风消散之处。 主战场中,一百多名六品以上的天香弟子尽数内伤,有超过一半的人当场昏迷,仅有少部分六品巅峰和七品还在强行运功疗伤,可是这种疗伤却难以见效。 每个人的内力都是不一样的,此刻将近两百人的内力完全混合,这道飓风的本身属性难以分辨,此刻飓风不稳溃散,这近两百种内气都平均四散在众人的体内,武功高的内气修为是大于这个平均值,所以他们只要将不同于自身的一百多种内气消化完就能恢复,这期间主要是耗费心神时间,而那些武功低的人,自身内气低于平均值,除了内气驳杂之外,经脉被这大于自身的内气猛然冲击,导致破损,轻者重伤,重者经脉尽断当场死亡。 但凡事也有例外,黄玉袖作为大阵的主导者,大阵一破,她首当其冲,其实她也可以将大阵的威力全部卸去,那样子自己只是轻伤,不过这一百多弟子活下来的估计只有三成。 一边的皇甫璇看到大阵溃散之后,终于找出了那四个罪魁祸首,那四人正是在柳荫镇黎心児遇到的吟莲、忧兰、咏梅、采菊四人。 “你们四个贱人!” 皇甫璇气得破口大骂,抄起长剑上前斩杀这四人,正要发力突然三名七品巅峰挡在面前,而皇甫璇武道不佳,虽是八品,也是比较弱的那种,毕竟她一心钻研医道。 三名七品巅峰可不管,上来就是杀招,在场的八品高手只剩下皇甫璇一人了,杀了她天香弟子难成气候,今晚天香谷必亡。 皇甫璇武功不佳的后果在三十招之后就显现了出来,一味地被逼防守,躲开两人进攻之后第三人偷了一个空隙将皇甫璇左肩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吃痛右手抵挡不及被砍伤手腕处,剑也拿不稳了,无奈后撤。 三位七品岂会放过她?足下运力跟着她后撤的步伐一道前进,三把剑尖分别瞄向了眉心、喉骨、心房三处要害。 “住手!”此时李大与梁知音刚好来到此地,李大对这二十年前出来行医的皇甫是有印象的,一眼便认出了她,在梁知音还没动手的时候,他将赵跖二人抛给了身后的八品,全速奔向皇甫璇,空中留下一串残影。 “砰砰砰”那三名七品巅峰直接被李大一招打的重伤飞了出去。落地后,三人看着李大很不解,为什么不能杀那个天香的长老? “现在!立刻!向皇甫道歉!”李大怒喝,根本不屑对他们三人解释什么,直接命令道,“不道歉,后果自己承担!” 三人无奈,擦了擦嘴角的血,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子,抱拳对皇甫璇道歉,可是并未得到皇甫璇的谅解,而且她也不明白明明敌对的李大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另有目的? “梁谷主!您也很清楚,现在的天香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不留你,若真要留你,我这儿还有两百个六品杀你几人毫不费力,你可以带十个人走,记住,只有十个名额。”李大现在不想跟梁知音再战斗下去,真的靠六品七品往上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行,而且赵跖的情况很不稳定。 “谷主!不能放过他们,天香谷是您几十年的心血啊!” 卢文锦的脸色依旧苍白,可是却咽不下这口气,若是这些弟子都被生擒,谁知道这些弟子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待遇。 “梁谷主!真当我们不敢杀你吗?” 李大一声叫喝,身后那两百六品全部霸刀,月光下这么多刀反射的光芒反而觉得刺眼起来。 “哈哈哈!贼子,我不会走的,我要杀光你们!”此前一直失落的黄玉袖见天香谷大势已去,竟然强行消耗生命来换取力量,而她的目的就是破坏大阵的吟莲四人,她对她们恨之入骨。 黄玉袖的突然暴起谁都没有想到,众人只看到一个淡黄色的影子带着血光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冲向黑衣人的阵地,而现在黄玉袖的穷弩之末,一副摆明了以命换命的架势,人都是惜命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替那四名女子抵挡黄玉袖,万一自己死了就划不来了。 “哼——”李大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任凭黄玉袖杀害自己的手下? 李大眼睛一眯,双手一扩,一股磅礴的气势冲向黄玉袖,这股气势的汹涌让梁知音也不免一寒,对自己与李大之间的胜负多了一丝不确定。而黄玉袖本就比李大低一个等级,此刻更是重伤之体,强行催发出的力量远不如全盛时期,自然不可能挡得住李大。 尽管这样,黄玉袖依旧在李大的威压中咬着牙,一步一个血脚印的向前走,对着吟莲四人大喊:“你们四个贱人!” “既然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李大发现自己一个八品中级黄玉袖竟然敢无视自己,再不藏拙,内气突然形成一股诡异的吸力,李二的吸力只是单纯的限制别人的行动,而李大的更胜一筹,直接颠覆了黄玉袖的内气运行轨迹,黄玉袖感到自身内气不再受到自己的控制,都在朝胸口处汇聚。 “这是什么功法?”卢文锦被李大的功法吓了一跳,今天已经是第二次震惊,之前赵跖的神秘武功连她都制服不了,而现在李大的武功直接把黄玉袖的胸口搞得老大。 “哼——”梁知音也生气了,当着自己的面杀黄玉袖,置她何地?可是梁知音这边刚有动作,立马十来个七品巅峰就围了上来,六品的高手直接把刀架在生擒的弟子脖子上,惹得一阵啼哭声。 无奈之下梁知音也只好放下刚刚聚集起来的内气,形势半点不由人。 黄玉袖的胸口仿佛塞了一个球,又大又圆,最后“嘭”的一声,整个胸腔完全炸开了,黄玉袖也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而飞溅的鲜血都喷洒在吟莲四女子的的脸上。 “啊——”之间吟莲四人爆头瘫坐在地上,被黄玉袖的惨状吓得惊慌大叫,到底是女子,这惨状连铁血汉子都会恐惧。 “你这是什么功法?”梁知音也对李大这防不胜防的手段有所顾忌。 “梁谷主,你现在只能带八人离开此地,我辈所图,名利而已,不求赶尽杀绝,那样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李大是真的不想完全灭了天香,至于种子什么的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索性这一切夫人早有谋划。 “哼——”梁知音知道今天再缠斗下去天香谷就东山无望了,不再言语,将卢文锦、皇甫璇二人,将剩下的七品巅峰都带走了,刚好共计八人,“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猜测天香不会是你最后一步,不过我还是说一句,此地被掳的天香弟子,你们好生善待,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当中敢动这些弟子的生身性命,老身我不顾身份也会让你们此地之人日夜不宁!” “梁谷主放心,此地女子,但凡束手就擒者,我等皆会保全其性命,而且保证手下无一人敢行苟且之事。”李大的态度让一众黑衣人纳闷,而众天香弟子听到李大的话后,略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李大已经保证了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我们走!”梁知音带着仅剩的八名弟子离开了几十年的天香谷。 —————————————————— 八人走到走到谷口,回首望着昔日的家园。 卢文锦问道:“谷主,为什么不破釜沉舟,与贼人同归于尽!也好过这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文锦。”梁知音又何尝不是,但现在形势如此,不得不低头,“我们俩死就死了,可是那么多弟子怎么办?那么多妙龄少女都要陪我这个老婆子陪葬吗?先有神威,后有天香,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火拼,而是把这个消息传给其他八荒同门,至少整个中原武林必须团结起来,现在,能面对如此局面的,只有真武了。” “璇儿。”梁知音转头看向皇甫璇,“你与那人之前是不是认识?” 刚才皇甫璇必死之地,李大竟然上前救助,重伤自己的手下,还逼其道歉,这种行为让人很不解,这也幸亏是皇甫璇,若是一般的弟子,早就被天香众人诟病勾结外贼了。 “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二十年来我几乎足不出谷,只有两种可能。”皇甫璇刚开始也不明白,不过现在仔细回想,还是有一定可能性。 “哪两种?”卢文锦赶忙问道。 “第一种是二十年前我与他曾有见面之缘,不过这种可能却不足以让他出手相救,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我的徒弟黎心児。” “黎心児?”在场之人集体惊呼。 “嗯,从此人对黄师姐的手段来看,对我天香不会手软,而且天香的力量江湖上人尽皆知,人脉极广,而所有的人脉当中,只有一条路是最强的!那就是黎心児为先帝续命,而我是黎心児的师傅,所以,他们不敢杀。”皇甫璇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这种情况可能性极大,不过现在既然那人保证天香弟子的人身安全和生命安全,我们暂时先不急,先把这些消息传给其他门派再说。”梁知音虽然老了,但是这种大局观依旧很强。 “对了,谷主,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卢文锦拖着虚弱的身体,向梁知音说了一下赵跖口中的事,“秦师妹她没死。” “什么?白露没死?你说真的?”梁知音抓住了卢文锦的肩膀,满眼激动,竟忍不住留下了泪。 天香五秀曾是她的骄傲,王郅君、孟青鸾嫁人为妇,而且生活较为安定,卢文锦与自己相伴,也习得冻龄之术,就剩下沈采薇和秦白露二人自己不放心,不过沈采薇在江湖上仍有消息,而秦白露早年被自己派往云滇行事,不慎下落不明,杳无音信,梁知音也因此郁愧良久,此刻听到秦白露没死,心里怎能不激动? “是,不但没死,还是那贼小子的师傅?”卢文锦对自己的师妹也很宠溺,就算二十年没见,她也不相信赵跖是秦白露派来毁灭天香的。 “咱们还是先走吧,白露的事情不急,眼下大局为重。”梁知音不在多说,与弟子连夜向着襄州赶去。 —————————————————— 天亮了,晨露在一片灰烬上不断滑落,似乎在寻找一同玩耍的花瓣,可是回答它的是漫无生机的死寂。 “跖儿,感觉怎么样?” 李大在赵跖身后帮他调理内气,现在已经四个时辰过去了,赵跖体内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乱,不过漫长的四个时辰过去,终于将赵跖调理到一个较好的状态。 “谢谢大伯,我没事了。” 赵跖心里却在奇怪之前的事,自己第一次全力施展大悲赋,竟然卢文锦也没有办法,虽然那个时候身体不能动,但是却也并不像卢文锦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意识,相反,他十分有意识,他能清楚的看到体内那股黑色的气息不断游走于自己与卢文锦体内,起初不断将卢文锦的内力吞噬反哺自身,后来卢文锦发觉异常将八脉闭锁,而且在被强行打断后由于黑色的内力有一截留在卢文锦体内导致自己被重创,而自己真正的受伤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可是为什么李大的内力相接触却一点事没有呢?难道只有天香弟子才可以吗?看来这个问题赵跖得好好研究一下。 “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 李大也很疲惫,出了房门休息去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获密黎心怜 雁门关再遇 , 月上云梢,赵跖偷偷从房间里摸出来。 二过花海,想到昨天这里还是花团锦簇的繁荣,不禁心里这一阵感慨。 不过赵跖不后悔,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不但能为爹娘报仇,还能完成干娘的心愿。 不觉间,赵跖来到关押一众天香弟子的密室,密室较为简单,李大承诺过不会伤害投降的弟子,看守之人也不敢乱来,这些女子呆在里面倒也安逸。 “吱——”厚重的铁门被打开,赵跖走进密室。 “谁?” 门里立马窜出两个七品巅峰的高手。 赵跖抬起了头:“是我。” 两个高手也很谨慎,拿起火把仔细查看一番,躬身一礼:“原来是少主。不知少主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我来此是为了证明一些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就不告诉你们,你们在门外看着就行。” “是,少主吩咐,小的一定遵从,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少主的。” 说完两人便从赵跖两侧溜了出去。 关上铁门,其中一人戳了戳同伴的腰问:“唉唉唉,你说少主是要干嘛?会不会是想找几个压寨夫人啊。” “净瞎说,少主的相貌才学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另一人用手拍了拍这人的头:“总之我们为少主保密就行了,不过这些女的真的好运,统领只是用药物让她们虚弱而已,也没用锁链,还把牢房布置得香喷喷的,这哪是坐牢啊,咱们哥儿俩还在睡木板呢,她们倒是在睡棉花,唉,到底谁才是坐牢的啊。” 赵跖看到两侧的关押的天香弟子,吃得好,睡得好,还有镜子首饰、胭脂水粉,有些好事的弟子还用屏风将牢房隔成了一内一外,这可颠覆了印象中对牢房的理解。 “唉,姐妹们快看,来了一位帅哥!”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惹得很多女子都扒着牢门看着赵跖:“哇,真的是啊,模样好俊啊,实力很不错的样子。” 赵跖看着这些女子,实力也都是五品而已,这些弟子来到天香的时日不长,对天香的归属感较低,只知道死了不少人,但是活下来的还是有大多数,或许她们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吧,总之在牢里面过得滋滋润润的,这时候还有心思琢磨俊俏小生。 赵跖自然不是为了庸脂俗粉而来,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径直往里走,走到地牢的第二层。 这一层是六品弟子,之前的大战赵跖并没有直接参与,事先与卢文锦说话时也仅有几个弟子见过赵跖的面目,这些弟子对赵跖比较陌生。 赵跖走到最里面一间,这里面关得是是一位六品巅峰,同样,一身内气被药物封闭,整个人软弱无力,看到赵跖进来,面露惊慌,拿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你是谁?你进来干什么?” 赵跖露出让人心醉的笑容,柔声轻诉:“别害怕,我是来解救你的。”说完走到女子身边慢慢安抚她,轻拍她的背。 慢慢地女子开始安静下来,或许是太过疲累,或许是赵跖的相貌让女子生不出防备心里,渐渐地,女子睡了过去。 赵跖见女子沉睡,点了几处穴道让女子睡得更香,同时也限制了她的行动,之后将女子扶正端坐在床上,与女子四掌相对。 此牢房里顿时传出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 由于这间牢房是在一个拐角处,所以其他牢房的女子不明白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跖这一次能清晰的感觉到大悲赋的内气在女子体内不断游走,将女子的真气不断吸收压缩,不过这个量十分小,传过来的量只能以毫厘计算,不过赵跖现在并不在乎量的多少,而是想看清楚其中的关键。 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赵跖感受到黑色的真气又在女子体内转了一圈之后便返回到赵跖体内,无奈之下,赵跖只能悠悠醒转,不过眼前见到的却让赵跖吓了一跳。 先前的妙人,满头白发,不带有一丝生气,赵跖按在女子的鼻息:“还有气。” 几息之间,女子脸上的皱纹增多不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赵跖不清楚这种状况,返还些本源真气给她,决定去找七品的试一试,走出牢门,后头看了看牢中有些苍老的女子,有些无奈。 关押七品的牢在第三层,这里不再是木质牢门,而是铁质的,赵跖来到牢中,这些七品立马认出他,咬牙切齿的拍打着牢门,似乎想要将牢门扯烂好出来杀了赵跖报仇。 摸不清赵跖的目的,痛恨之余,更多的是惧怕:“你过来干什么?你们领头的八品允诺会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不会遭到侮辱,你想背弃诺言吗?” 赵跖的武功不低,这些女子有提不起半点内气,惊慌不已,搬出了李大的允诺条件好喝退赵跖。 赵跖看了看说话的女子,开了门走了进去。 “你想过干什么?”牢内的女子更慌了,不仅如此,连其他牢房的见了也是如此,“你们果然都是背信弃义的家伙,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谷主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不管女子是多么的强横,在面对这种情况下女子注定比男人要劣势一点,男人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女子更多的情况下会生不如死。 “你想多了!” 赵跖心里早有一丝温柔,怎么可能对这些女子动歪心思?两下便点住女子的睡穴,那女子带着恐惧很不情愿地睡了过去。 “快放开她!快放开她!” 其他牢房的女子跟发了疯一样,她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子被侮辱,几乎所有的牢门的铁链被扯得哗哗作响,嘴里还一直吼叫着,有威胁,有恳求,无不希望赵跖能放过她。 赵跖觉得这些女的太聒噪了,内气一爆:“给我闭嘴!”吓得众莺燕面色一白,不再多话。 赵跖将面前女子扶正端坐好,依旧是四掌相对,一样的动作,那股气息再次出现,黑黝黝的光芒,阴森的气息。 赵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又一次不受自己控制,融入这道光芒之中。 与上次不同,这次赵跖的身体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在这内气交融的快感中,赵跖不禁发出一丝呻-吟,那是一种完全难以言喻的感觉,温暖、忘我、欲-罢-不-能。 七品反哺的内气比六品要多不少,但是终究有限,不过赵跖却发现了反哺之气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修复那残缺的一截,修补的速度嘛——比较慢,赵跖忍不禁苦笑,这种修复速度估计得十来年才能修复完整,也不知这种内气为什么会以这种形式存在,感觉已经超出世间武学的范畴。 半个时辰后,女子的头发如雪一样飘舞着,不同的是七品本身体质要强于六品,女子并未有皱纹浮现,尽管如此,赵跖还是返还了一丝本院真气,清楚地感觉到女子体内的虚弱好转不少,只是对这满头白发无能为力。 大悲赋展露的神奇,赵跖不禁轻叹:“若是那苗疆散人自身没有养蛊,苦心修炼这大悲赋的话,或许当日就真的魂归九幽了。” 既然有效,赵跖便不再顾忌余下七品女子的反抗,一直修炼到第二天晚上才将牢内所有女子的内气凝练完,而整个地牢,尽是白发,就目前来看,这些女子只是呈现白发症状,至于之后有什么影响,赵跖不了解,也不会去了解,就算梁知音发难,他也有信心打败她。 赵跖知道大悲赋可吸取他人的内气,又联想到昨夜李大替他疗伤:“大伯为何无事?会不会大伯的内气太强了?” 赵跖现在只是试验过女子,女子中也仅仅是七品以上的女子才有效果,七品以下,吸收的速度还不如自己练得快,如果是七品的男人内气能不能行呢?去找贺追星试一下。 想到此赵跖便去了贺追星的房间。 一路上,赵跖感受着变化,体内黑色的内气安静的潜伏在经脉的每一个角落,只有断掉的那截经脉是空的,残缺之感愈发难受。 那么赵跖的那截真气去哪儿了呢? 那截真气给卢文锦带来巨大的折磨。 卢文锦每日五更天,都必须要压制这道真气一次,梁知音也没有办法,这黑色内气硬得很,完全啃食不动,卢文锦只能分出一脉真气将它捆住,每天那个真气都会尝试性的冲出去,不断地冲击经脉,这时候卢文锦感受到那股剜心之痛,整个人疼得冒一身冷汗。 —————————————————— “咚咚咚——” 赵跖来至贺追星房前,抬手急促的敲门声,“贺追星开门。” 开门之人神色不振:“你来做什么?” 贺追星还没从前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内气萎靡,一直佩戴的剑似乎也黯淡无光。 见此情形,赵跖想起那日若不是李大来劝,就算卢文锦被自己用大悲赋吸住,最后耗死的依然会是自己。 心生怒意,赵跖对其大吼:“贺追星,那天我差点被你害死,你知道吗?” 贺追星面对赵跖的斥责,不敢多话,垂着头朝里走去。也难怪,贺追星自小天峡一战之后,处处碰壁,自信心被打击的所剩无几。 赵跖并不想直接,他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拍拍和追星的肩:“如果我能够帮你突破到八品呢?” “真的?”贺追星立马双眼放光,可随后迅速暗淡,“八品谈何容易?” 的确,多少天才被卡在七品巅峰的关卡上,那不是勤奋苦修就能上去的,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武学见地才行,靠内气的量顶上八品的也只有和为笑一个,就算成了和为笑又怎样?还是被真武一脉压着打。 贺追星自嘲一笑:“别看我是大弟子,可是要说八品陈着的可能性比我大,一旦到了七品巅峰,自身的武学完全定型,那么可塑造性就没有了,到时候就算领悟了也没用,而我现在已经是七品高级,若是还没有办法突破,那我的路也就到七品为止。” “你还是不信我。”赵跖自然不可能将大悲赋交于贺追星,但是李大李二的功法一定可以,不过现在得帮他治好伤势,焕发他的自信才行,“坐好,我先给你疗伤。” 贺追星休养两天,内伤没有去管,对于一个失去信念的武者,活着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摇头拒绝了赵跖。:“算了吧。” 这贺追星让赵跖吃了一个闭门羹,不过赵跖心中的执念比贺追星强得多,点住贺追星的穴道,单手压在贺追星的肩上,大悲赋的内气完全开放,不过这一次不是黑色,而是耀眼的白色,与之前的阴森诡异不同,这一次明显有庄严厚重之感。 这股精纯的内气在贺追星的体内游走,治伤的同时不断催化着贺追星的追日剑罡,不对,应该说追日剑罡对这股真气共鸣,贺追星的内气宛如打了鸡血一样,欢呼雀跃着,正在形成一系列的变化。 赵跖反倒一脸很懵:这又是啥情况?不是黑色的吗?怎么成白色了?而且内气化为白色的同时,体内的黑色真气全不见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赵跖能感觉得出贺追星的内伤治愈的速度奇快无比,几乎是盏茶时间就恢复,精神还更胜从前。 贺追星的感觉则是震惊,惊讶且震撼,自己的伤势更清楚,就算静下心来也需要三五天才能恢复的差不多,彻底消除隐患得休养七天才行,可赵跖一道真气在体内走两圈,内伤就好了?不但如此,连体内的追日剑罡都加速了不少,而且这种加速不会对经脉产生负担。 又是一盏茶,赵跖收回真气,闭眼调息,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真气少了点,不过无伤大雅,而且携带了一点追日剑罡的气息,换言之自己也能在劣势的时候来用这股气息催化内气的循环速度,从而提升自己的战斗力,那岂不是自己能熟练运用百家武学? 贺追星不敢相信,自己的内气隐隐有突破的趋势,看向赵跖心中暗誓:赵跖!以后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在赵跖睁眼的时候,贺追星猛然下跪,赵跖让他看到了八品的希望,若是能一直帮助他练功,那么他就能从刚刚追日剑罡的变化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八品指日可待。 赵跖对贺追星的动作一点都不奇怪,点了点头:“你先休息,这种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过两天我研究清楚了再来帮你提升实力。” 赵跖现在没空理会贺追星,他还需要再多多了解大悲赋的妙处。 接下来一天里,赵跖分别对六品初级到七品巅峰各个等级不断的试验,无一例外,与男子内气相通时,自己完全调不出那黑色的真气,而且这真气也并不是只有好处,如果自己输送的量突然增加,会直接将对方的经脉撑爆,而对方散乱的内气一样会被自己的白色真气携回来反哺自己。 同时,赵跖与一位七品巅峰来了一次实斗,赵跖依旧使用的是五毒习来的招式,不同的是将大悲赋的内气加持在短刀上,不出意外,七品巅峰的长剑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断,直接把在场之人吓了一大跳。 试验多次,出了小腹中有一丝温热外,没有半点不适,找不到解释,赵跖决定去询问李大。 …… “大伯。”赵跖来到李大的房间,李大正在盘坐练功,“大伯,跖儿有个问题请教。” 李大来了兴趣,自己虽是八品,但是与赵跖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同,且以赵跖现在的功力,难以给出好的建议,此刻见赵跖问自己,甚是喜悦:“哦?什么问题?” “大伯,、跖儿接触了一种武学,这种武学面对男人时的状况与面对女人时不同,跖儿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世上真的有这么怪的武学?” 李大想了一会儿,不由得微微一笑:“跖儿,这个问题你问别人还真不一定能问出答案。” “哦?难道大伯知道?跖儿今日可得涨涨见识。”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跖儿你可知道男人与女人最本质的区别?”李大反问道。 “最本质的区别?这个——有点——难起启齿啊。” “哈哈哈!是我没说清楚,好了也不难为你了。” 都是男人,李大瞬间明白了赵跖的暗指之事,遂道:“世间万物,讲究阴阳平衡,五行调和,先天阴阳不平衡的人会用补五行的方法来平衡阴阳的冲突。我与你二伯所修炼的功法是源于前朝术士袁天罡流出的翻龙诀,传说中这种武学练到极致可手握日月,造化阴阳,当然,这几百年间,也没人能练到那种地步,当初袁天罡也没做到。” “原来大伯的武学来源这么久远,那岂不是比之八荒仍要悠久?” “哈哈哈!”听到赵跖的惊叹,李大不免一笑,“言归正传,男人与女人之间最主要的就是阴阳之别,阴元与阳元汇于母胎化人形,若阴元盛则为女,阳元强则为男,男女之别就此二分,辅以五行,轮转依附,方为人。” “相传真武武学则为挖掘人体阴阳二气,不过却只能做到共鸣。这种阴阳二气与我们所认知的纯阴真气纯阳真气不同,阴阳二气更接近天地至理,两种属性的真气只是对自身而言,不能引发他人体内的共鸣,所以真武一派目前也仅限于此,触摸不到大道边缘,他张梦白这辈子都无缘九品。不过引发先天阴阳二气谈何容易啊。跖儿,你是在哪儿看到的这些?” “哦,这不是卢文锦被我们赶跑了吗?而卢文锦好称熟识天下武学,手下有些人就把卢文锦的一些心得找了出来翻翻看,恰巧我也看过几张,有些东西太过于晦涩,便来向大伯请教。” 李大关切的提点一下:“嗯,想法不错,不过他人所想终归不是自己的,自己的教训才是武道正途,不可走旁门左道。” “嗯,跖儿牢记,对了,大伯,人体阴阳二气有没有看得出来的?” 赵跖引出了关键问题,这两天的实验中,赵跖发现女子的阴性内力对自身的进境最有帮助。 赵跖的话让李大的思绪又飘回了年少时期,叹了口气,“阳体质的特征不明显,但是阴体质比较好找,一般来讲,阴体质无非就是两点,极阴和极寒,极寒顾名思义,极阴一般只会出现在两种人身上,一种是怨念将死之人,一种是必死不死之人。” “怨念将死?必死不死?”赵跖忖测:若是这类人的阴性内力会不会极大幅度提升功力? 李大补充:“极阴极寒,千年难得一见,总算是纯阴,我也只见过一人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听过。”赵跖打了个哈哈,却把这事儿记在心上了。 ———————————————————— 三天后,经过不少雨水的冲刷,天香谷内那烧毁的花海变得空旷,烟熏淡了许多,有不少嫩芽已经顽强地冲出地面,相信不用多久,便会恢复往日鸟语花香、蜂飞蝶舞的盛况。 经此一役,赵跖收获良多,他猜测体内的黑白二气应该就是阴阳二气,女子阴元盛,大悲赋显现出阴属性与之共鸣,男人阳元强,大悲赋又会转化成阳属性,目前来看,阴属性注重内气,阳属性更侧重于外力刚猛,所以,想要修复那截残破的内力,必须要极阴之气才行,可是去哪儿找呢? 而赵跖此时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人体内的阴阳平衡是要通过五行轮转来实现的,而大悲赋的这种平衡对自身有没有坏处呢?如果,如果大悲赋导致人的阴阳失衡会有什么后果? 信步走着,赵跖无意间来到天香圣地——皇天阁。 皇天阁地处山壁之上,因此在那场大火并未波及。 天香的皇天阁是武林上一处圣地,倒不是这里有多高贵,而是江湖上绝大多数势力都有人在这儿捡回了一条命,这里也是天香的医道传承之处,也是黎心児学艺之处。 “原来这就是皇天阁,早就听掌教说过此地,敢对皇天阁不敬无疑是触犯了江湖的逆鳞,现在看来,这皇天阁竟在岁月中酝酿出一丝神圣庄严。” 赵跖提步走了进去,好好看看这武林圣地。 “好大的药味儿。” 赵跖一推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鼻,而且这种药味儿能刺激身上的蛊虫,赵跖能感觉到身上的一些蛊毒开始活跃起来。 整个皇天阁有十丈高,在这山壁之上建立十丈的建筑,不可谓不难。整个阁楼宛若一体,浑然天成,部分地基是雕凿山体才砌成的。整个阁楼分三层,第一层最为宽阔,以药材为主,旁边还有很多药丸,各种伤势都有,还有很多特殊的药剂,甚至——连催-情-药都有。 赵跖拿起一瓶催-情-药,不免调侃:“一群女子炼这东西干嘛?” 二楼则是许多医书和不少药方、单方,虽然武林中人都遵武道,但是这二楼的东西如果抛到江湖上去赵跖丝毫不会怀疑这些东西的影响力,江湖直接会掀起腥风血雨,元气大伤,那样的江湖赵跖要了也没什么意思。 三楼小了很多,而且完全没有了药味,相反,全是女子身上的清香味道,“想来这层楼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或许我是进这层楼的第一个男子也说不定。”赵跖摸摸鼻头,“挺香的。” 三楼的视野十分开阔,走近栏杆,入眼便是整个花海,几天前,这里咤紫嫣红一片绚丽,现在是满眼嫩绿换发的处处生机,这一瞬间,赵跖的心情无比舒畅,多年来的压力都缓解了很多。 赵跖背靠着栏杆感受着花海的微风,看到不远处桌子上有一个小书册,娟秀的字诠释着南方女子的婉约,细腻的针线将女子的内心绣上醉人的亮点,看到这个小册子,就能想象到它的主人的高雅。 桌上医书整齐,落了些灰尘,看来是许久未清理,这三楼估计能来的人寥寥无几:“天医手记!?天医不就是黎心児吗?” 看着手记里的心得,赵跖笃定:“果然是黎心児所写,这本手记估计比下面的医术都珍贵,也不知道上面记述了些什么。” 赵跖轻轻地翻阅着手记,里面写的都是些每天对医术上的一些领悟和想法,赵跖闲着无事,倒也不嫌厌烦。 蓦然,赵跖浑身一震,眼睛死死盯住最后那两页纸: 风儿,我好羡慕你,你可以陪着花儿尽情玩耍。 风儿,我好羡慕你,你能够带着彼此闯荡天涯。 风儿,你可知道,我每天都不快乐。 风儿,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她长得很美。 她和我爹是这世上我最亲爱的人,可是她病了。 风儿,你一定见过她对不对? 她比天仙还美,可是她的病我无能为力。 风儿,你知道怎么救她吗? 住持说她本已无救,只有瞒过世人才能活下去。 人力谈何忤逆天道,瞒过世人也只能苟活十年。 风儿,我好伤心,我饱读医书,却无能为力。 风儿,谢谢你听我说话。 风儿,如果你经过那片竹林,请帮我告诉我妹妹,我很想她。 “必死不死之人!必死不死之人!必死不死之人!” 赵跖不断念叨着,联想起李大所言,将那本天医手记攥得紧紧地:找到了,没想到这么快我就找到了,爹,是你在帮我吗? 赵跖发现了一个大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可以让他的武功一日千里,很快,他就可以突破八品,甚至是九品,他马上能报仇了。 “爹!娘!”赵跖跪在地上仰天大哭,“你们的仇终于能报了!” 当初赵跖得知自己的仇人是八品高级的时候,赵跖的天就被乌云遮盖了,八品高级究竟是什么实力,赵跖不敢想,也无法去想,大悲赋给了赵跖希望,可是大悲赋修炼的速度太慢了,赵跖将天香的七品以上都吸了个干净都无法突破一个等级,那么等自己修炼到八品高级得等到何年? 现在有了捷径,若是找到这必死不死的极阴之人?快了,快了,马上就可以突破八品!甚至九品! 他还记得干娘的话,当他问鼎武林之主的时候,就会将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 ……………………………… 雁门关 韩师业与黎心児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到雁门关,一路上,黎心児没有再问韩师业当初汉江口的事情,不过她从韩师玲的口中知道了韩师业对自己是真心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提也罢。 两人从西元府到雁门关一路上有说有笑,这段时光是十年来黎心児最开心的日子。 黎心児笑着问道:“韩师兄,过了雁门关就是燕云了吧。” “是啊,不过过了雁门关也就出了大宋了,只是不知道神威堡现在怎么样了?义父和玲儿还好不好。” 韩师业身体还很虚弱,如果策马驰援神威堡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头罢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七品初级,面对那种级别的战斗他分量还差得远,“玲儿这个妖孽,到底怎么练的,都快到八品了。唉。” “以前只听说过雁门关外是无边无际的燕云沙漠,那里虽然被大宋皇帝让出去了,但是因为气候原因,无法长年驻兵,所以大宋也只是派遣了一小股军队守在燕云口,抵御西夏和大辽的突然袭击。” 黎心児对燕云的印象几乎没有,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简单了。 韩师业补充道:“是啊,其实中原人都对燕云这个地方没有好感,长年征战的地方,而且不适合居住,因此很少有人出入雁门关。” 正当此时,一声大笑突兀传来,四周瞬间跳出将近四十多人。 “哈哈哈,雁门关外不是燕云,而是你们的黄泉路!” “谁?”韩师业下意识地将黎心児抱到自己的马上来,两手拥着,不让她受到伤害。 领头之人目露嘲弄:“我说韩小子,当初打擂你也没赢啊,天医姑娘,那日是我胜算大一点吧,难不成打擂失败也能迎娶你吗?” “苗洛?” 韩师业心里担忧起来,当日取巧将苗洛摆了一道,害他丢了脸,回到西夏差点人头不保,现在卷土重来,还有不少帮手,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一个死局! “心児,是我连累了你啊!” “韩师兄,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只是我放心不下我妹妹。”说着说着,黎心児头低了下去。 “天医姑娘莫慌,当日之事我西夏说话算话,若天医姑娘肯投降并到西夏国做王妃,我等自然不会对姑娘你动粗,还望姑娘三思。” “哼——”黎心児扭过头去。 “苗洛,我在往前走几步便是燕云了,你觉得你能躲得过神威堡的追杀?你手下这几个杂兵估计都撑不了一轮吧。” “韩小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神威堡在两天前就当着众英雄的面向金玉山庄低头,韩学信当众宣布神威不再是八荒之一,并且迁居大漠深处自生自灭了。哈哈哈!” 苗洛不介意在此时打击一下韩师业,而他的话又引得他手下一阵哄笑。 苗洛装作惋惜:“啊,对了,昨天我们的人观测到有一个沙尘暴往大漠深处去了,唉,可怜一代枭雄韩学信竟然埋首黄沙,可悲可泣啊!” 韩师业手腕一拍,整个人提起长枪跃至半空中向苗洛刺过来:“多说不益,苗洛,今日我与你决一死战!” “来得好,今日我就要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全数奉还!” 苗洛对韩师业恨之入骨,让他在一群文官面前抬不起头,现在,能洗刷这个屈辱的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提着韩师业的人头回去,所以这一次他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逃离雁门关 黄沙遁地宫 , 这一次苗洛志在必得,手中的短斧上下飞舞,斧迹如流水般编织出银白色的六芒,丝丝贴住韩师业的长枪,整个人的动作透露着身为八品之下第一人的骄傲,内气绵延,攻势如水幕般密不透风,毫无破绽。 韩师业本就是重伤初愈,五脏六腑还有不少未完全恢复,此刻在苗洛的步步紧逼之下不过十招便已招架不住,左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无奈全力后撤。 苗洛似乎并不想那么快杀死韩师业,看到韩师业全力后退之后也不再追,跳了回来慢慢回气:“韩小子,疼不疼啊!哈哈哈!”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 “哼——”韩师业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是大漠男儿在任何时刻都不会放弃对活下去的渴望,更何况身后还有黎心児,他不忍看到黎心児跟着他一起遭难,那样他会死不瞑目。 “韩师兄。”黎心児这个时候走到韩师业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待会儿看我的,我有办法暂时逃离此地。你有办法轰碎那块石头吗?” 黎心児身体不敢妄动,只是眼神斜着向上瞥了那块比较凸起的石头。 韩师业完全相信:“我试试,需要怎么做?” “在苗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 黎心児在韩师业耳边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简单说完后韩师业觉得十分可行,不过韩师业觉得黎心児再狠一点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在人数、武力上都处于绝对劣势,有什么办法能反败为胜呢?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毒! 黎心児心肠太好,身上不可能带毒,但是却不并代表对毒一无所知,恰恰相反,作为天医,在毒药上的造诣十分高,而且天下间每一种药方也是毒方,只需要改动一点点便能毒倒一片。 雁门关处漫山遍野,有一种覆盖面极其广的药材——黄岑,这种药材较为常见,也是一些小郎中的最爱,但是黄岑有一个禁忌,那就是杏仁。 黎心児想到过在去雁门关的路上会遭到截杀,早在西元府的时候身上备了一点杏仁粉,以备不时之需。 韩师业不明药理,此刻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在不露声色的情况击碎那块巨石来配合黎心児的行动。 苗洛自顾一笑:“怎么样?休息好了没有?”说完将斧头在手上翻了两下,晃了晃斧刃一个闪身再向着韩师业攻来。 “小心!” 韩师业连忙推开黎心児,提起长枪挡住苗洛。由于韩师业的长枪当初在襄阳城外就被黎心児遗弃了,此刻韩师业手中的只是在西元府买的简单地铁枪。 苗洛宛如猫戏老鼠一般,每次能必杀韩师业的时候都偏了几寸,虽然每一斧头都结结实实砍在韩师业身上,却不致命,又是十招过后,韩师业整个人上下的伤口超过了十处,都是血肉外翻,甚是吓人。 “韩小子,这些痛苦都是我之前所受的!现在该你还了!” 苗洛速度变得更快,全盛时期的韩师业都只是借着擂台的规则取巧打平,现在雁门关外没有那么多限制,韩师业完全被单方面虐杀。 又是一次交锋,苗洛的快斧轻松地削断了长枪的枪头,一阵火星过后,整个枪杆被砍成三段,苗洛一脚踹在韩师业的胸口,将韩师业踹翻在黎心児跟前,口吐血块,受了重伤。 韩师业心中默念:“我得忍住。”他在寻找机会。 “韩小子,如果你能把你们大宋的玉玺偷过来献给我们西夏,我能考虑饶你一命,你看天医姑娘貌美如花,你死了她该有多心疼啊。”苗洛不断地嘲讽着韩师业,杀人诛心,他要韩师业在无尽的悔恨中死去才能解气。 “呼——呼——”韩师业不断地喘着粗气,尽可能多的回复天龙真气,绝对不能因为苗洛的话乱了分寸。 黎心児也很无奈,她只是六品,如果贸然将怀里的杏仁粉洒出会被苗洛一行人察觉,那样就前功尽弃了,只有让韩师业造成一定混乱才能出其不意,所以说两人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得不慎重。 韩师业眼睛死死盯住苗洛,觉得时机已到,将断掉的两部分枪杆一手一根,横在胸前向前冲去,又一次与苗洛硬碰硬。苗洛的斧子砸在枪杆上,又是两个豁口,而这一次韩师业强行止住了后退的步伐,随着一大口鲜血吐在苗洛脸上,借着斧子的力道向上跃起。 苗洛感觉得到韩师业没有被自己打退有点惊讶,不过依旧不放在心上,正准备在斧子上灌注内气,不料韩师业吐了一口鲜血在脸上,视线进入短暂的模糊,为避免意外,大叫一声:“看住他们!” 一众六品本来觉得苗洛单杀韩师业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对于苗洛戏耍韩师业的做法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换谁在这种情况下都想狠狠地报复一下,以解心头之气,可韩师业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所以众人仍然对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此刻苗洛一声大叫,众人立马紧随其后。 韩师业短暂的模糊了苗洛的视线,几下翻身跳到那块巨石上,用手里的枪杆砸着巨石,一下,两下,很快巨石便出了裂缝。 众人不明白韩师业这么做的目的,难道他想砸死我们?心里对韩师业更是一阵鄙视,更怕夜长梦多,其中两个六品快速上前对着韩师业的两个肩胛骨狠狠地一拳。 韩师业的双臂明显的产生痉挛,可是他却红着眼,拼命地继续砸着巨石。众人不知道韩师业的目的,但是能阻止就行了,又有三人一起出手,三脚踹在韩师业的背上,两声骨裂的声音传来。 “啊——”韩师业两只手牢牢地抓住枪杆,“砰砰”又是两下砸在巨石上,此时韩师业整个人早已成了血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连六品高手都不免掩鼻,两眼逼得滴出了血,五脏六腑几乎都已经移位,只是靠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双手砸石头。 就这样,五名六品轮流击打了十多下,韩师业终于撑不住,整个人往石头上一趴,不再动弹。而此刻,苗洛也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双眼恢复了清明。 或许是上天怜见,韩师业最后趴倒在巨石上,那块巨石终于支撑不住,变成诸多碎块掉了下来,石头上的五名六品从旁轻身下跳,石头下盯住黎心児的一群人,连忙躲闪掉下来的碎石。 谁也不会想到,一直被人忽视的黎心児会突然暴起,与此同时,洒出了铺天盖地黄色粉末,那便是杏仁粉。 由于碎石落下的灰尘较多,而且加上黎心児铺撒的黄色粉末,视线又一次模糊不清。黎心児早有准备,一根绸带飘然飞出,牢牢地困住了快速下坠的韩师业,迅速上马,带着韩师业冲出了人群。 苗洛看到黎心児骑马冲出雁门关,不怒反喜:“你以为你们能跑的掉?哈哈哈!这样才有意思嘛!要是跑都不跑,杀掉你们又有什么意思?” “一干人等,速速上马,咱们追老鼠去!” “哈哈哈!”众人似乎已经吃定了韩师业,若是几天以前,还真不敢就这样放韩师业通过雁门关,毕竟至今还没有小团体敢说在燕云杀神威堡弟子,不过现在吗,神威都已经跑了,自然没有顾忌。 黎心児的马上是两个人,速度自然要慢一点,冲出雁门关后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了苗洛等人追击的马蹄声。 “看来黄岑的药效太低了,这反应没那么快,韩师兄,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黎心児已经能听到苗洛等人的戏谑。 “天医姑娘,为何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呢?我家大王哪点比不上这小子,以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不快哉!” “天医姑娘,若是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到时候我这一帮兄弟抓到你之后控制不住,我都没办法保你啊,放心,我不可能看着未来的西夏王妃死在我的面前的,哈哈哈!” 苗洛毫不掩饰着自己的猖狂。 很快,黎心児便被追上了,苗洛等人将她围在中央。 “天医姑娘,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说完苗洛示意众人让开一个缺口又狠狠地抽了下黎心児的马,马儿吃痛,飞一般地逃开,也不在乎背上韩师业那个伤员,剧烈的颠簸让韩师业嘴里不住的流血,流了一路。 “哈哈哈!弟兄们,天医姑娘真有韧性啊,咱们继续追!哈哈哈!” 黎心児就这么被苗洛追上了三次,又戏弄了三次,她再也撑不住了,与其这样受无尽的屈辱,倒不如死了实在。想着想着,便强行聚集真气,想要自断心脉,免得被活捉了去遭受侮辱。 “想死?没这么容易!” 苗洛看到黎心児不对劲,自然察觉到她要自尽的意图,将手里的马鞭扔了出去砸在黎心児的背上。顿时黎心児刚刚聚集的真气被这一鞭打散。 “天医姑娘,你死了我这帮兄弟找谁快活去啊!”苗洛率着众人又一次将黎心児团团围住。这些六品高手早就对中原武林天香弟子蠢蠢欲动,难得这么一次机会啊,而且还是大宋皇帝的恩人,这份成就感! 正在众人考虑如何品尝黎心児的时候,其中一个六品看了看天边说道:“头儿,那儿不对劲!” 在天边,一道灰色若隐若现,来回抖动着。 沙漠少雨,所以沙漠一直都很炎热,众人追了许久,都未注意到周围气温的下降,此时看到那股灰色气流心中突升起强大的恐惧。 不知是谁惊恐喊道:“是沙——沙——沙暴!快跑!” 苗洛等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燕云最恐怖的东西,你在大漠迷失了方向尚有一线生机,倘若你遇上了沙暴,必死无疑,八品高级都不行,这等天威岂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黎心児没见过沙暴,但是从苗洛等人的变化来看,这一定是很可怕的,不同的是,她很平静:“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韩师兄,不如我们随着这风沙一同遨游一下这广袤沙漠如何?” 黎心児亲吻韩师业的额头,闭上双眼紧紧地搂住他。 “头儿,韩师业我们不管了?” “管个屁啊!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苗洛带着众人丢下黎心児与韩师业,头也不回地逃离沙暴。 沙暴是怎样的?黎心児只见到眼前那个灰色气旋越来越大,庞大的身躯连接着天地,肃清沙漠中的一切,枯树、干草、碎石,所有的无根之物都被这沙暴撕碎,飞扬在空中。 沙暴十分暴躁的将太阳遮住,似乎在宣示着这片天地现在的主人是它。 黄沙漫天,吹在黎心児的脸上点点生疼,有块较大一点的石头直接划破了黎心児脸,眼睛直接睁不开,黎心児虽然没遇到过这种天气,但也知道这一次是九死一生,绸带将韩师业与自己绑在一起,牢牢地抓紧马的缰绳,只希望能度过这一次劫难吧,能活着谁又想死呢?黎心児还有妹妹,还有爹。 “头儿,来不及了,马儿太慢,沙暴快追来了。” “格娘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苗洛看着身后的沙暴,明显感觉到整个人轻飘飘的,被那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 苗洛做下决定:“所有人,斩马!” “吁——”马儿有灵性,但是主人要你死,它们似乎也不愿再反抗,都哀叫一声,眼神无助,苗洛身下的那匹马甚至眼睛都开始湿润了。很快,漫漫黄沙上有一条血红色的小河,那是马儿的血。 “所有人,带上一个马头,将马的尸体捆在一起,我们牢牢抓住这些尸体,能不能活全看命了。”苗洛的计策最为有效,将众人与所有的马的尸体连在一起,增加重量,在这场沙暴中你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事实真的这样吗? 黎心児两人一马在沙暴的肆虐下没撑过两个呼吸就被卷上了天,韩师业依旧昏迷着,好在黎心児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马儿从地上飞起的时候就在口吐白沫,黎心児闭塞了自己的七窍,免得飞沙进入口鼻,本能地抓紧韩师业,一切都交给了天意。 一个六品将马肚子切开,整个人都蜷曲在马肚子里面,漏了一个头,看到了一身粉衣的黎心児,悻悻道:“头儿,你看,那是韩师业二人吧!” 苗洛冷言讥讽:“的确是他们,他们被卷那么高,估计活不成了,我们抓紧了,只要你松手就会和他们一样,不想死的就给我抓紧了!” 沙暴的恐怖不是人力所能了解的,这仿佛是上天的怒火,将沙漠中的一切毁灭,一个直径近百丈的巨大灰色旋风来到了苗洛众人的头顶,耳膜都被生生撕裂,一个瞬间,几个武功低的直接七窍流血,被这股气压直接压碎内腔而死。 苗洛最后一次下达清晰的命令:“大——家——抓——紧——” 呼——呼—— 沙暴好像察觉到了苗洛等人的顽强,很是愤怒,力道明显再一次加大。天不逢时,一块石头甩了下来,砸在中间一人的手臂上,只听咔嚓一声,整条手臂被砸断。最不幸的是,那人是所处位置为链的中间,若是中间的人出了问题,那么苗洛组织的这血肉长城顷刻间断为两截,每一边的重量都缩减一半,众人直感觉吸力突然增加了一倍。 苗洛是在场武功最高的,两手往地上一探,整条手臂都扎在黄沙之中,想要抵抗这天威。 惨叫徒起:“啊!”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被这股吸力拉扯上半空中,随着沙暴一起旋转,那血肉长城的分量又一次减轻,随后第二个,第三个……整个沙暴还没过半,就有一小半人坚持不住,这还没到沙暴正中心啊! 苗洛的手臂被拉扯的直接变形,手臂传来寸寸断裂的痛感,此刻也仅靠着一股毅力在支撑着,他很无奈,看着那几十个六品一个接着一个被吹上天空,他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沙暴靠近正中心的位置,一股无法用人力形容的撕扯,残酷地吞噬着苗洛众人,无法抵挡,也不可抵挡! 置身于沙暴中央,强风呼啸声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轰鸣。 苗洛耳朵都是血,嘴里咬碎了牙强撑着,就是不想认命:“啊——我不会认输的!” 可人力有穷时,苗洛撑不住了,双手被沙暴从黄沙中拔了出来,尽是血污,好不狰狞。苗洛都撑不住,其他人更坚持不住,满天的人、马、飞石、黄沙还有枯木,在沙暴的裹挟下去向未知的远方。 —————————————————— 沙暴肆虐许久,平息了怒火,黄沙依旧,纵大的沙暴也未在广袤的沙漠上留下半点存在的痕迹。 “嗯——”一道呻-吟,黎心児从昏迷中醒来。 黎心児揉了揉额头,恢复一下神志,呢喃着:“这里是哪里?” 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光滑的肌肤从破洞里露了出来,若隐若现,让人意动。 “韩师兄!韩师兄——” 黎心児挣扎起来,立刻想到韩师业,连忙起身寻找他的身影。 黎心児站选了身边的一个较高的沙坡,举目四望,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人头,黎心児赶忙过去看看,正是韩师业。 韩师业整个身子被埋在黄沙之中,只留下一个头在外面,而且左半边脸会飞石划得不像样子,左头骨好像还裂了,不过已经结痂,幸运的是,韩师业还有呼吸。 黎心児举起无力到痉挛的双手,挖着沙子,将近半个时辰,才将韩师业挖了出来,搭脉细查,发现韩师业状况比襄阳那次还要糟糕,若不及时救治,韩师业绝对活不过三天时间。 “韩师兄。”黎心児抱着韩师业,感到一丝绝望,大声痛哭,“为什么我们这么苦?韩师兄,这一次,心児真的无能为力了——” 纵是绝望,黎心児亦是个倔强的女子,就算韩师业死了,也要把韩师业的尸骨带回神威堡,落叶归根。 于是,漫漫燕云,悠悠大漠,炎炎烈日,踽踽独行,黎心児再一次背起沉重的韩师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行至黄昏,黎心児倒在一处沙丘上,她很累。 一路上,身上的半壶水,都被喂进韩师业嘴里,自己的嘴唇干到开裂也舍不得沾上一滴湿润。 累到意识有些模糊,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黑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决定暂时先放下韩师业,上前查看:“这是那些西夏兵!” 这西夏兵就是苗洛那群人,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好运,在这场沙暴中,全身骨骼尽断,整个胸腔没有一块骨头完整,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涣散,没有任何光彩。 腰间还系着一个马头,一把短刀,一个水袋,幸运的是水袋还剩下半袋水。 黎心児将这些东西都拿上,又搜了搜有没有其他东西,却一无所获,刚想拿起水袋喝水,却停下了手,将水袋别在腰间。黎心児看着那个马头,咽了咽口水,似乎犹豫不决。 人在饥饿的时候,将不能称作人,因为人体内那份野兽的本质会被唤醒。 黎心児痛下决心,将刀狠狠地扎在马头上,剧烈的摇晃着马头,然后打开那块头骨,将马的脑浆“咕咕”的一饮而尽。 “呕——”喝完之后满嘴腥味,黎心児脸色被腥得煞白,不断的呕吐,但不得不承认,肚子好受了许多。黎心児将马头上的肉削下来,这种情况下顾不得其他,捏起两片,直接往嘴里塞,又是一阵腥味儿,黎心児强行忍住不吐。 到底是女子,只吃了两片黎心児就再也不想张口了,回到韩师业身边,用那半袋水轻轻擦拭着韩师业的脸,看上去清爽了不少,再一次背着他行走在黄沙之中,漫无目的的前行着,只能靠日落依稀地判断方向。 沙漠中的气候不比中原,黄昏时刻没有一丝凉意,黎心児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靠在一根枯树根上,脸上的汗水干成了盐巴,头发也不再是往日那般飘逸,干巴巴的绑在脸上,身上有一种浓浓的汗味儿。 就这样,黎心児一直坐到了晚上,直到满天的星光,沙漠缺少水汽,没有云朵,这沙漠的夜晚倒是漂亮,星星多了许多,明灭可见,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安慰黎心児疲惫的身心。 黎心児盘膝打坐,运行内气,慢慢恢复自己的状态,这些日子,长时间的压力与透支,黎心児发现自己的内气慢慢蜕变。 是的,黎心児经过这大半个月的劳累,在这一刻终于从六品巅峰进入了七品行列,这一刻,身心的疲惫扫去不少,她抬头大喊一声,这是一种想要解脱的渴望,这一声呐喊,挥散了多日的忧虑。 “韩师兄。”黎心児抓住了韩师业的手,韩师业的呼吸越来越弱了,黎心児赶紧给他输送真气,能多活一刻,就多一分希望。 世间痴心的女子有很多,但是能做到黎心児这般的太少太少,韩师业欠黎心児的永远都无法还清了。 达到七品,黎心児明显感觉到在安抚韩师业内伤上更加的得心应手,在这漫天星光下,尽管狼狈,一双佳人仍在此共浴良宵。 清晨,经过一晚上的降温,沙漠凉了许多,干燥的清晨,催促着还在懒散的人快速行动。黎心児这一个晚上,总算将韩师业的内伤安稳了下来,可是依旧是那个问题,韩师业的生机没有了,现在体内的生机仅仅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但那样有什么用呢? 无奈,黎心児只好再次背起韩师业,踏上了道路。 由于不知现在在什么地方,黎心児认准了太阳,朝着南方走,燕云之南就能看到中原,一直向南,肯定能都出沙漠。黎心児将袋中的水微抿一口,又吃了几片开始变质的生马肉,背着韩师业,沙漠中刻出了一道长长的足迹。 “啊——” 黎心児突然脚下踩空,整个人不慎倒在沙子上,只以为是太累了才跌倒,可是刚要爬起来,才发现脚踩不到着力点,而且整个沙子在慢慢地下陷。 “流沙!” 黎心児的心彻底失去了希望,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流沙,十死无生,而且让她抛弃韩师业她做不到。相反,黎心児在这一刻终于放下了,不再挣扎,就这样抱着昏迷的韩师业,两个脸蛋贴在一起,笑着。 “韩师兄,这次心児可以一直陪着你了,咱们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追杀了,这些日子,心児真的好累,不想动了。” “爹,对不起,我回不去了,我会保佑怜儿的病不会那么早病发的,呵呵呵,也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灵魂。爹,好好保重。” “怜儿,姐姐到最后还是没能帮到你,不过姐姐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而且永远的跟他在一起,你也要努力啊。” 黎心児抱着韩师业,缓缓地、缓缓地,沉入这片黄沙中。 …… “咳咳咳——” 苗洛从昏迷中醒来,吐出了嘴里的沙子,鼻子里,耳朵里全是风沙,最要命的是两只手臂疼的要命,常伴身边的斧子也丢了。 强忍着疼痛从腰间掏出水袋,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真倒霉,几十年不遇的沙暴让我碰到了,这是哪儿啊?唉,先休息休息。不过韩小子应该是死了,这么大的风沙不死就太没天理了。” “唉,弟兄们估计活下来的没几个了吧。” 休息了一会儿,苗洛稍微缓解一下伤痛,起码两只手臂能做简单地动作,但还是不能抬起来,仅仅两只手腕能动。 走了两步,苗洛看到了一只马的尸体,宛如疯了一般,直接扑上去,咬住马尸的喉管,不断吸吮着马血,苗洛喝的满嘴血污,不过还是畅快一番。 接着苗洛又用嘴撕咬着,生生的吃着马肉,那模样,与野兽无异。 这茫茫大漠,迷失了方向,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既然这里有吃的,苗洛自然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再上路。 又是一个时辰,苗洛足足吃掉了马的半只前腿才停了下来,打坐恢复着内气,不断滋养着受伤的手臂,好在没受什么内伤:“估计再有两三天,手臂就能动了,但是还是不能运气,唉,总好比死了强。” “咦?那是什么?” 苗洛走着走着,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凉亭孤单的矗立在沙漠中。 苗洛在亭子周围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实在看不出这个凉亭是什么来头:“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凉亭,看样子,应该有四五十年了,谁没事儿做会在这里留下一个亭子?” “进去看看吧。” 苗洛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径直走进凉亭。 凉亭较一般亭子大一点,整个亭子虽然造型普通,通体浑然,好像是一块巨石雕刻而成的,而不是普通亭子用砖块堆砌那样简单,尽管遭受的风沙的侵蚀,仍能看出造功的精湛,甚至,有可能是一位绝世高手雕刻而成的。 苗洛很快就看出了来头:“若这亭子是一位高手雕刻而成的,那价值就大了,其中的棱角就是那高手的意境啊,完全有可能演变成招数,我现在七品巅峰多年了,说不定能从中获得机遇,一举突破八品也说不定。” 擦了擦边缘的石凳,便要打坐:“咦?有字?” 苗洛看到石凳上一串字,均是用剑刻出来的,而且剑意之高,几十年后仍能震慑一位七品巅峰的心灵,可以想象这座亭子的主人是何等境界,至少也是八品巅峰。 天地造化待后人,心有灵犀束乾坤。 阴阳相合苦中苦,平静风雨人上人。 “这是什么意思?”苗洛念了两句,“天地造化待后人,难不成这亭子是个宝贝?可是这谁拿的动啊。” 苗洛本能地以为这凉亭是个宝贝,就不断地在亭子里转悠,一会儿趴到地上看头顶,一会儿站在栏杆上看柱子,是不是敲敲地板,看一下是否有暗格,不过愣是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有任何发现。 苗洛没好气腹诽一句:“难不成是个高手逗后人玩儿的?谁这么没事儿干,闲的蛋疼啊。” 苗洛又找了一个时辰,还是毫无头绪,不由气上心头,腿上一用力,将中间的石桌子踹得粉碎。 就在此时,石桌子迸发出一股凌厉的剑意,十分之快,苗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中招了,瞬间便失去意识。 凉亭仿佛活了一般,发出轰隆巨响,周围的沙子不断下陷,伴随着凉亭陷进地下,苗洛就在凉亭之上伴随这凉亭沉入地底。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终到寒阳宫 大悲赋二式 , 不知许久,苗洛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浑身酸痛:“格娘的,真倒霉,遇啥都不顺!” 神智渐清,记忆中,石桌破碎之后,苗洛感觉自身被一股巨剑牢牢锁定,动弹不得,那种精神上的冲击深刻血髓,若世上当真有此人,必是举世无双。 恢复视线,苗洛四处张望,才发现置身于一处巨大空旷的大殿。 大殿很高,约有五十丈高,一根根石柱支撑着穹顶,放眼四周,加之光线太暗,竟然看不到大殿的边缘。 苗洛觉得自己应该还在燕云沙漠内,这座地下宫殿实在是匪夷所思:“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能坐以待毙,下意识起身行走,用手撑住地面,刚一用力,钻心的痛让牙关吸口冷风。 苗洛这才想起自己手臂上还有伤,细看,伤口有布条固定,不禁疑惑:“这是谁帮我的?手臂上伤口也清洗了,都结痂了。” “有人吗?弟子苗洛,见过前辈!谢前辈救命之恩!” 苗洛对着四周,在这地方生活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喜怒无常再平凡不过,在搞不清楚这里环境之前,苗洛要十分小心。 喊了几声,未有回应,只好坐下,这时候从左后方传来脚步声,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醒了?伤怎么样?” 女子的声音清脆干净,仿佛不溶于人间烟火,在阴暗的宫殿中,这声音宛如天籁,让人心里一阵涟漪。 苗洛赶忙拜谢:“晚辈苗洛,无意闯入贵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呵呵——”暗中的女子轻声笑了笑。 苗洛不清楚女子为何而笑,试探问道:“前辈?” “苗洛,前天还喊打喊杀,今天就不认识我了?”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火光,这突然的光线苗洛感到不适应,眼睛眯了眯,揉了几下才恢复了视力。 “你是?黎心児?”苗洛看清眼前人,顿时声音提高了八个音调,甚至有些惊恐,“那么大的沙暴你都没死?” “苗洛,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用不着咒我吧,你手上的伤歇养即日便可痊愈。” “可是,天医姑娘——你可真让我为难啊——” 黎心児心性纯真善良苗洛早有听闻,现在又救他一命,虽说他是为西夏王朝卖命,但这恩将仇报的事他还做不出来,对黎心児的语气也多了一分感激和敬佩。 黎心児倒是真没放在心上:“为医者见死不救,有违医德,我无法视而不见,而且只是简单的帮你包扎了一下,别放在心上。” 苗洛实在难以理解黎心児的做法,自己可以说是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的始作俑者,换做一般人,看到生死大敌昏死在自己面前,直接手起刀落,又怎么会帮他处理伤口呢? “既然你醒了,那么这个人我就交给你了。” 说罢黎心児从一个角落拖出一个人来,此人腰间一把短刀,脸上满是血痂,面部重伤难以辨认,不过从着装上来看正是苗洛带出来的那三十位六品之一,气息平缓,显然伤势也被治疗。 如果说救苗洛只是让他感激,现在又救了他的手下,若是在战争中,能直接被文人钉上耻辱柱,可黎心児无所顾忌,在她眼里,只有伤者,救死扶伤医者本分,这份操守,让他汗颜。 “别说其他没用的了。”黎心児又将韩师业背了出来,放在苗洛的身边,“韩师兄快撑不住了,我一个人内力不够,你来帮我。” 苗洛眼睛瞪得老大:“这小子也没死?” 韩师业此刻气息不继,胸腔仅有微弱的起伏,生命之顽强平生罕见,但看样子,纵是不死,这后半生也就这样了。 “说什么呢?”黎心児刚才还好好的,听到苗洛咒韩师业,伸手拍了下苗洛的伤口,“快点帮我,来稳住他的伤势。” 苗洛现在的身体状况哪受得了,伤口牵动之下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黎心児不待苗洛同意,转过头去将韩师业扶正,两手抵在韩师业的双肩,一道真气渡过去,真气不断在体内游走安稳伤势。 “愣着干嘛,快帮我啊!” 苗洛有些无奈:“敢情就我是为了这个啊!”说归说,但还是出手了,谁让自己欠了她的。 苗洛在七品巅峰多年,一身内气远比同级的高手要凝练很多,如果说其他的七品巅峰的内气是水,那么苗洛的就是油膏。苗洛的内气没有丝毫阻碍地传来,微抬双手轻搭在黎心児的背上,再由黎心児将真气渡给韩师业。 见此情景,苗洛也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不久前还是生死大敌,现在竟在相互疗伤。 黎心児感受到苗洛的内气,整个人一阵颤抖,“好重!”这是黎心児心里唯一的感觉,苗洛的内气的品质比黎心児的内气好的太多太多,毕竟两人的实力可比天地,不过黎心児很快便适应过来,将更多的内气输送到韩师业体内。 就这样,三人静坐了近两个时辰,黎心児才让苗洛收功。 黎心児替韩师业把了把脉,生气多了些,气血也缓缓流通,向苗洛致谢:“谢谢,韩师兄因你的帮助还能多活两天。” 苗洛一眼瞧得出韩师业的伤势,神仙难救,天医的致谢也并未放在心上,可自己却不甘心一辈子呆在这儿,偏偏自己行动不便,只能询问黎心児,听听她的看法:“天医姑娘,你来的比较早,能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 黎心児指了指右边不远处:“我跟韩师兄两人不幸遭遇流沙,不曾想到流沙的底部是这大殿,那里是一个水池,我二人因掉进水池才活下来。池塘边上还有三扇门,我只进过最左边一扇,门后是一些简单的起居用品,你身上的布带就是用那些破旧的衣服撕成的,另外两扇门我没有进去。我从那件屋里拿了一个火把转了转,就发现了你昏迷了,而且还受了伤,之后你应该都清楚了,这座大殿里面还有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是从外面一处凉亭进来的,那凉亭是一个剑道高人所留,可能是我不慎触犯了什么机关,直接被一股强大剑意震晕了过去。那他呢?”苗洛指了指他的下属。 “他比我们更早来到这大殿,他因沙暴导致的伤势比我们都重,现在还未清醒,意识恢复就这两天,跟他一起的还有两具马尸,这里两具马尸倒是可以撑一段时间。” 苗洛循着黎心児所指望去,果然有三道门户:“也就是说现在所有的发现都只是那三扇门?” “是的,而那三扇门只有最左边的清楚,其他两扇还不清楚。” 黎心児提供的信息有限,这也难怪,三个伤者靠她一人照顾,确实辛苦,不禁仰望大殿。 苗洛详读过西夏的藏书,却也对眼前这所大殿全无印象:“唉,说来也真神奇,偌大的沙漠之下竟然有如此巍峨建筑,这到底事谁留下的?估计皇帝都没这手笔啊。” “暂且休息吧。” 随遇而安,黎心児知道急下去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养好精神,起码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黎心児顺手撕下一大块马肉,将房间里一些破烂的家具搬出来,生了火,再将马肉简单得处理一下,当下,一块熟肉是对颓废最好的解药。苗洛也不再对黎心児抱有敌意,默默养伤,时不时地对那位六品运气疗伤,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大殿里没有日月星辰,谁也不清楚已经过去多久。 黎心児又一次给韩师业输完真气,这一次运功结束,黎心児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因为韩师业的生机再次枯竭。 苗洛很乐得看见韩师业死在自己眼前:“那小子活不了了吧。” 面对此境,黎心児的目光盯着未开启的那两扇门:“我想看一看其他两扇门。” 黎心児已经决定,若是韩师业死去,自己绝不会独活,既如此,门里边有什么危险就都不重要了。 苗洛不多话,站起身来,认同黎心児的话。 “啊——”就在两人准备动身的时候,那一直昏迷的六品突然喘了一口气,“好可怕,好可怕!” 苗洛当先一步,一掌按住他的肩膀,一道真气帮他恢复。 很快,这个六品眼里恢复了神采,看清苗洛,从那极度恐惧中清醒。 “头儿?你活着吗?”六品高手看到苗洛,一下子抱着他,哭丧着,“头儿,太可怕了,那个太可怕了!” “撒开!你撒开!看看你,成何体统!”苗洛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恶心的动作,连忙一脚踹开他,躲得远远地,“你小子有病吧,好歹一个六品高手,看看你那熊样儿。” “呵呵——”黎心児看了捂着嘴在笑。 “头儿,你不知道,这里好可怕!” 那位六品立刻会想起了昏迷前所看到的东西,太恐怖了,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瞎嚷嚷什么啊!”苗洛一掌拍他脑门儿,“有没有一点西夏兵的样子?先过来道谢一下天医姑娘,要不是她帮你料理伤口,你早就死了!” “是,是,头儿!”六品高手缓了缓神,想着现在多了两位厉害的高手,应该不会怕那个了吧,“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仍旧一副受惊的模样,苗洛安抚下,让他坐下:“好了,现在说说你怎么回事吧,我想就算是八品巅峰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子!” “有水吗?”六品高手依旧在打颤。 “就你事儿多,拿去!”苗洛将腰间的水袋扔给了他。 六品高手将水喝个干净,这才彻底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想想该怎么说,过了盏茶时间,才缓缓开口:“那日我被沙暴卷到半空中,我只能死死地抓住战马尸体,因为我是将马肚子剖开躲在里面,沙暴没有造成多大伤势,我担心不够,就又死死抱了另一匹马尸。想来我运气也够好,沙暴结束了,将我抛到这个地方,不过我那时还是清醒的,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凉亭。” 苗洛立马想到了之前自己见到的亭子:“你也看到凉亭了?那凉亭是不是被风化的很厉害,比一般亭子大,通体是由石头雕成的?” “对,头儿,就是那个亭子,我想了想,在燕云沙漠能够建筑这种亭子的一定是个高人前辈,我就在凉亭前的台阶下磕了三个响头,结果那亭子突然突然开了一个缝,我就掉了下来。” “原来要磕头才能触发机关啊,脾气挺臭。” “头儿?你也是磕头下来的吗?” 苗洛暴起骂了两句:“放屁,我会向那个子虚乌有的鸟高人磕头?大供奉我都没向他磕过头,他算什么东西?” 六品小声嘀咕:“没磕就没磕,发这么大火干嘛?” 苗洛又想起那道剑气之下自己的狼狈模样,气急败坏,愤然道:“老子是将他那个破亭子打爆了进来!” “头儿,你真厉害!”六品朝苗洛竖了一个大拇指,继续先前所讲,“进来之后,我就走走看看,这里乌漆嘛黑,只有白天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点亮光,我找到一个水塘,便想下去把身子清洗一下。” “谁知——?”似乎是到重点了,这位六品神色又有了一丝惊慌,“谁知那水塘里突然窜出来一条近三十丈的大蟒蛇,而且是蓝色的蟒蛇,那模样太吓人了,我直接被吓得夺路而逃。” 苗洛与黎心児对看了一眼,他们来这大殿也有时日了,没看到什么巨蟒啊,不过都没有打断六品的说话。 “那条巨蟒,浑身冒着蓝光,起来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反正就是直接向着水塘边上那个最右边的门过去。刚到那个最右边的门口,谁知那门里面还有一条巨蟒,是红色的,看上去比蓝色的还要可怕。 那两条巨蟒,一见面就直接开打,互相撕咬,互相缠绕,还有那么高的石柱都被撞断了。头儿,那两条巨蟒头就跟大象一样,嘴巴一张能把一头牛直接吞进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六品高手越说心里越颤。 “那后来呢?两条蟒死了没?”黎心児问道,她也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巨大的蟒。 “后来水里面的那条蓝色蟒被杀死了,身子被勒成了三段,而且头被那条红色蟒吞掉了,当时我直接吓得腿都软了,根本走不动路,谁知那打赢了的红色蟒真的朝我看了看,张嘴吐了我一脸毒雾,我脸被烧的好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就直接昏了过去。由于光线原因,我只记得昏过去之前那蟒的两只眼睛冒着淡蓝色的光,很阴森。” 黎心児摸了摸下巴,就算是古医书上也不曾记载过这类蟒蛇:“淡蓝色的光芒?好奇怪的蟒。” “是淡蓝色,对对对,就跟你现在手上的那两颗夜明珠一样!”六品看到黎心児的方向有两个发着蓝光的夜明珠。 “我没有拿夜明珠啊?”黎心児不明所以,“什么,你说?” 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森。 三人大气不敢喘,内心被死亡占满。 苗洛是实力最强的那个,此刻也是受影响最大的那个,他感觉到那股阴冷、野性、嗜血的气息,带着不屑自己的高傲,那气势根本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滴答——滴答——” 三人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滴落在地上,脸色净是苍白,鼻子能嗅到那浓烈的腥味儿。 这腥味儿如同毒药般麻痹了双腿,恐惧是大脑传出的唯一指令,这样的情况,连逃跑的欲望都生不起来。 “沙沙——” 这声音是软体在地上蠕动,压倒土石的声音,而现在,这声音仿佛午夜索命的厉鬼哀嚎一般,死则死矣,这种强大的恐惧下死亡,却更容易让人疯狂,那是心神的彻底颓丧。 “啊——”那位六品终于坚持不住,一声惨叫,又一次吓得晕了过去。 这声惨叫打破空间的静止,苗洛到底比较勇敢,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手腕轻取腰间的短刀,右脚一个寸劲,以刀做斧,那短刀飞速滑向蟒的眼睛。 “叮——” 巨蟒眼皮闭了一下,短刀砸在眼皮上竟然发出金属相碰撞的声音,这蟒的鳞片竟然如此坚硬! 而这也彻底压垮了苗洛的信念。 蟒似乎对苗洛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将整个上半身昂起来,眼前顿时升起一个二十丈高的巨大肉柱,那柱子得三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的起来。 这哪是柱子?这是蟒的身子,而且只是一半! “吸——”黎心児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下意识地趴在韩师业身上,紧紧地抱住他,在这最后关头,死难当头,黎心児仍然不愿松开韩师业。 “你个畜生,我苗洛堂堂七品巅峰,又岂会怕你这条长虫?” 苗洛知道今日难逃一死,竟然将自身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强忍着手臂的痛楚将内气运行全身,抄起刚刚被鳞片弹飞的短刀,蓄势一击,只见苗洛的内气化作一道巨大的光芒狠狠地劈在蟒的颈部。 “噗——” 简单的碰撞后,蟒纹丝不动,苗洛口吐鲜血,双臂也由于巨力导致经脉破碎,整条手臂成了紫红色,与此同时,攻击不成但反震的力道无比巨大,将自己砸飞出去,而巨蟒,毫发无伤。 巨蟒什么都没有做,就将此地的三人尽数击溃。 黎心児将韩师业扶正,头埋在韩师业的颈窝,不去看现在的场面:“韩师兄,能跟你死在一起,心児不后悔!” 等了好久,整个大殿又安静了,黎心児一直害怕,发现没有动静,忍不住抬起头,发现巨蟒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竟带着一丝希冀。 巨蟒张大嘴,一口将黎心児与韩师业整个吞下,黎心児的视线消失前,看到巨蟒的蛇信比自己的大腿都粗,巨蟒嘴里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接着,便没有了意识。 ………… “嗯——”让人心生怜惜的一声呻-吟,黎心児悠悠醒来,“我死了吗?” “你没死。” 苗洛在一旁打坐,整个手依旧是紫色,显然是淤血过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了。 “啊——”黎心児的意识回归现实,发现在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上,石床很冰,很大,而且整间石室也很大。 环顾四周,黎心児又看到了那条巨蟒,巨蟒正盘在那边,闭着眼,鼻孔里不断喷着白气,似乎在睡觉。 黎心児蹑手蹑脚地下床,发现在巨蟒的身后,是一条蓝色的蛇尸,确实断成了三截。 “我觉得你能听懂我的话!”黎心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巨蟒轻喝,“喂,我问你,韩师兄哪儿去了?你把他吃了对不对?” 巨蟒确实通灵,面对黎心児的娇喝,睁开了眼睛,蛇信吐了吐,朝黎心児伸过来,一把将黎心児拦腰捆住,拖至半空中。 黎心児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丫头,这些日子一直处在逃亡中,心神不宁,现在又被巨蟒用蛇信吊在天上,顿时一阵惊慌尖叫。 巨蟒丝毫不顾黎心児的不满,尾巴将一截蟒尸挪开,蟒尸下有一处石坑,那条蓝色巨蟒的鲜血,慢慢地流入到石坑内,韩师业被巨蟒安置在石坑中央,又腥又稠的蛇血一直漫到韩师业的胸腔处,奇怪的是韩师业的气色好了不少,头发也有了黑色,不再是全部灰白。 “你救了他?” 黎心児看出韩师业从蛇血获得的生机十分浓郁,这股生机仿佛被天龙真气吸引,不断滋润着韩师业早已不堪重负的内脏。但救归救,黎心児不明白为什么巨蟒不杀他们。 黎心児见到巨蟒仿佛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换种方式,抱拳尊呼:“前辈!” 巨蟒对这称呼很喜欢,蛇信捆着黎心児一顿翻飞,把黎心児弄得头昏脑涨忍不住干呕,“前辈,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前辈,不知为何要救我们?” 巨蟒听到黎心児的话,神色一阵暗淡,将黎心児轻轻放到地上,巨大的蛇头挨着石壁,一顿狠砸,砸的整间石室都摇晃起来,幸亏砸了几下就不砸了,否则非得被这蟒砸塌了不可,不过看这架势,似乎这石室巨蟒砸不开。 黎心児疑惑:“你是要砸开这石壁?可是这石壁如此坚硬,若是您都砸不开,那我们几个小角色不是更砸不开?” 巨蟒瞪着两个巨大的眼睛盯着黎心児,吐了吐蛇信,摇摇头,随后又是用头狠狠地砸石壁,不过这次砸了两次之后,整个身体都崩的笔直,不断地往上蹦着,蹦了两下蹦不上去,又在不断地砸石壁。 “前辈,恕晚辈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 巨蟒也是执着,黎心児说不懂他的意思,又是一直蹦,然后砸石壁,几轮下来后,用那双跟黎心児一样高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求她。 苗洛看了看巨蟒的动作,做出猜测:“他是想出去!” 巨蟒听到苗洛的话后,顿时一阵翻滚,好像极度的兴奋,从尾巴出飞出两个鳞片,“咻咻——”两声划破了苗洛的小手臂,然后尾巴捆住了苗洛腰部,将苗洛不断地摔在那死去的蓝蟒身体上,砸了约莫一盏茶,苗洛整个人都被砸蒙圈了。 当巨蟒停下来的时候,苗洛目光呆滞,张大着嘴巴,口吐白沫,这模样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品巅峰的高手。 “苗洛你的手!” 黎心児忍住了笑意,不过看苗洛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很解气,但也立刻就看到了苗洛手臂的变化,之前苗洛的手臂通体紫红色,淤血过多,经脉都被这淤血压迫的破破碎碎,现在巨蟒摔了几下直接把苗洛的手臂上的淤血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挤了出来,果真是艺高蟒胆大,也不怕摔死苗洛。 苗洛虽然被甩的晕乎乎的,听到黎心児惊呼后,随即恢复了意识,看看自己的手臂,已经恢复成原本的肉色,只是鼓胀后排出淤血,暂时用不上力,一种麻麻的感觉。 “多谢前辈!”苗洛艰难的抱拳向巨蟒致谢,“前辈你说想出去,可是目前来看就算我们几个伤好了也帮不了你啊?” 苗洛说出了黎心児的问题,的确是这样,就算韩师业恢复了,他们也不觉得能帮得到巨蟒什么。 巨蟒在这里少说十来年了,这么长时间都出不去,基本可以宣告被关死了。当然,愚公移山的方法或许可行,但是你觉得得挖多久才能重见天日?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巨蟒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跳动,黎心児与苗洛对望一下,不明白巨蟒又是什么主意,不过既然巨蟒没什么恶意,倒也相安无事。黎心児就一直守护在韩师业身边,每天看着他打坐,看着他的生机一点点的弥补上来,看着他的黑发越来越多,肌肉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看来差不多了。”黎心児饱读医书,这种从异类体内获得的生机虽然量比较大,但终归不是治本之道,而且人的身体构造与蛇不一样,所以韩师业能获得的生机有限,不可能一直吸收到痊愈为止,充其量也只是吸收了三五年的寿命而已,不过这已经让黎心児很开心了,要知道提炼他人的生机除了凝练精血之外,只有药王蛊能做到,而这两样对现在来讲都不现实。 所以这次通过蛇血再一次将韩师业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已经很满足,如果放任韩师业吸收下去,甚至都有变成蛇人的可能,黎心児可不想韩师业身上长一堆鳞片。 神奇的是,韩师业从蛇血中被黎心児捞了出来之后,蛇血竟然一滴都没有粘在韩师业肉体上,由于蟒死去的时间长了,这血开始发黑,呈现了暗红色。 山中无日月,在这大殿里也没有日月,可能三五天,也可能是十天半个月过去了,韩师业在黎心児的调理下又一次醒了过来,而且这一次的状态要比上次韩师玲就行的状态还要好,毕竟这次的生机多了许多。 悠悠醒转,韩师业第一眼就看到憔悴不堪的黎心児,她整个身上满是污垢、汗渍,脸上挂着泪水。“心児?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韩师兄!”黎心児一头扎进韩师业的怀里,放声大哭,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这一个月她承担的太多太多,如今第二次看到韩师业起死回生又怎能不激动? 苗洛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伤势完全康复了,见到韩师业又一次重伤未死,调侃两下:“韩小子,你命还真大。” “心児快走,我拦住他。” 韩师业听到苗洛的声音,当即挣扎着要起身,想暗蓄真气,哪怕拼死也要为黎心児争取逃亡事件,却发现黎心児无动于衷:“你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啊,我现在只能拦住片刻。” 黎心児看到韩师业的样子心里一喜,刚刚梨花带雨的脸转眼间眉开眼笑:“韩师兄,苗洛暂时不会对付我们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了。” 黎心児将这些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把韩师业听的是目瞪口呆,最后不禁说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的感慨。 浸泡蛇血,黎心児仍有担心:“韩师兄,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嗯,有点热热的,不过整个人有点轻飘飘的。” 韩师业慢慢站了起来,也许是昏迷时间太长,身体已经不适应一些基础动作,所以韩师业的动作看起来很搞笑,就像是一个孩童刚刚学会走路一样。 这种状况在仅仅不到盏茶时间后就没有了,韩师业再次精神抖擞。 韩师业这一次倒是因祸得福:“对了,心児,那个蛇血力道很大,我还因此突破到了七品中级。” “咔——咔——” 石室的门慢慢地打开了,红色巨蟒将那颗巨大的头颅放在韩师业面前,鼻孔里喷出的一口气韩师业都觉得像是飓风,竖形的瞳孔深邃地看着几人。 韩师业得知巨蟒是他的救命恩人,强压住心里的震撼,跪表谢意:“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巨蟒人性化的点了点头,“嘶——嘶——”对着黎心児叫了两声,又对着苗洛叫了两声,之后便头也不回地退出了石室。 苗洛对巨蟒的意图知道的比较透彻:“他让我们跟他一起走,看来韩小子醒了他想试着集合众人之力能不能帮他离开这座大殿。” 不光是巨蟒,他们三人也不想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这地方漫无天日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一两天还好,时间一长,会把人折磨疯的,想到这里,三人不禁为巨蟒感到可怜,他在这里被关了多久? 一蟒三人来到那正中间的石室,当初黎心児看到的三间石室左边是一个正常人的住处,右边是这条巨蟒的地方,中间是什么呢? 三人在门外等着,巨蟒用巨大的头颅慢慢顶开石门,石门不是一般的重,巨蟒如此庞大的身躯在顶开石门的时候都在微微发颤,那石门里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让如此巨蟒来保护? 石门许久没有被推动,落了许多的灰。 在巨蟒的推动下,紧密的石门有了一道缝,与此同时,炎热和寒冷两股气息从门缝里钻出,炎热得好似九天雷火,冰冷得宛如九幽冥寒,两股气息竟然相互交融。 看到石门里的气息,巨蟒似乎很兴奋,不断地摇摆着巨大的身躯,死命地顶开,因气息缘故,三人对石门内充满好奇。 终于,石门被巨蟒顶到半开,韩师业三人相继进入。 “这?”看到室内,三人被所见之景惊得不能言语。 石室内,左边的地面被烤红了,而右边的地面被冻得发蓝,这两种完全不能混合的炎热与酷寒竟然在这里如此融洽,泾渭分明。 韩师业惊声:“这里是寒阳宫?” 苗洛和黎心児异口同声:“你知道这地方?” “我没来过,不过我神威堡藏书里面有一段异志文,那时候神威堡还籍籍无名,老堡主也没什么名气,不过是一个刚刚退出朝堂的江湖小子,他行至燕云一处山谷内,见到一个洞口,那个山洞很深很长,老堡主一直走了三天才走到山洞尽头,而山洞尽头是一处湖泊,老堡主见湖泊的水是温的,便来了兴致想看一看湖底有什么东西,就抱了一块大石头沉了下去,发现湖底竟然还有一条暗道,老堡主一路用真气推着自己走,发现通道尽头另有乾坤,竟是一处巨大宫殿,宫殿呈现诡异的红蓝双色,当时老堡主势力才是七品初级,自然不可能独闯这禁地,就退了出来,不过却看到入口处的一格石碑写着寒阳宫。” 韩师业一番叙述,简洁明了,苗洛作为三人中最老的江湖,此前先是被沙暴、大殿、巨蟒震撼,后见到如此奇景,不禁感慨。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蜕茧终成蝶 阴阳大悲赋 , (#^.^#)前排提示:万字章节! ........ 石室中央,只有一株两片叶子的小草,在两种气流下微微摇摆。 黎心児死死地盯住那红蓝二气的正中间:“啊——那是——那是寒阳草!” 苗洛也注意到那株小草:“这就是寒阳草?” 显然苗洛知道寒阳草的功效,正用诡异的甚至是看好戏的眼神盯着韩师业二人。 寒阳草能重塑人体阴阳,此草必须两人同时服用才行,而且必须是心意相通的二人,若是其中有一人心有旁骛,便会被强大的药力冲击而死,只有心意相通相互交融,慢慢融合这两股极致的气息才能活下来。 若撑下来,可以治愈身体所有的暗伤,让人重新活一次,治疗韩师业体内的伤不值一提。 苗洛算是看出了:“难怪这巨蟒会被困在这个地方,异兽也是可以采集寒阳草,而且异兽心思简单,比较人类更加容易。这里只有他一个,虽然之前还有一条巨蟒,可是他俩明显不对付,所以是这天地奇株阻挡了他。” 苗洛转头看向黎心児,这次幸亏有她,如果是三名男子进来的话,估计巨蟒直接把他们吞了,因为同性几乎是无法采集寒阳草的,毕竟两个男人心意相通听着有点—— “嘶——嘶——” 巨蟒轻吐舌信,用大脑袋轻轻推着黎心児,让她赶紧上前将这株寒阳草采下,这样炎热和寒冷这两股气息就会消失,便能够出去。 黎心児见此异草也是满心惊喜,缓缓向它走去。 一开始寒阳草离得较远,感觉还能接受,但越是靠近它,越能够感觉这两股气息的恐怖,黎心児停下脚步,若是一意孤行,强行采取寒阳草,会被寒阳草的寒气化作冰雕,五脏六腑烧为灰烬。 韩师业听了苗洛的话,朝着她大喊:“心児,快将这草摘下来吧!” 不知者无罪,韩师业这话却让黎心児羞的满脸通红。 巨蟒显然也知道这寒阳草怎么摘,不过他并不清楚黎心児喜欢谁,所以就将韩师业和苗洛两个人一起往前推,不管怎样,让黎心児去选就行了,总会有一个人能陪她一起去。 苗洛看着巨蟒不断地推着自己,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摇头:“前辈,你可别玩我了,我都是他俩的叔叔辈了。” 巨蟒却不管他的意思,一个劲地推,这也难怪,被困这么长时间,终于有出去的希望了,谁不激动。 “前辈,我真的不是!”苗洛可是知道寒阳草的特性的,他可不想平白无故遭那罪,不过在他看来,黎心児与韩师业的感情应该足以将寒阳草摘下,“前辈你饶了我吧!” 巨蟒将苗洛一直推阻,也不再强迫他,硕大的头颅左右迟疑,那动作很是好笑。 苗洛原地坐了下来,背靠着巨蟒的头:“前辈,咱们在这儿等等就好了。他们一定可以的。”巨蟒并不介意,趴在地上默默地注视着韩师业二人。 黎心児拉着韩师业来到寒阳草边上坐了下来,两人内气自发运转,共同抵御着寒阳草的侵蚀。 黎心児没有着急,笑着问:“韩师兄,能跟我说说你和玲儿之间的事吗?” 韩师业现在一心想要出去,他很担心神威堡的境况:“心児,我们还是先采走寒阳草吧,被禁闭在这里面也不是办法。” “韩师兄。”黎心児反而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韩师兄,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你的那个承诺?” “心児,我觉得我们——” “韩师兄,看着我!”黎心児将韩师业扳正,让他正对着自己,“韩师兄,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们就出不去,不但出不去,还会死在这里!” 韩师业第一次见到黎心児如此认真,明亮的眼睛似乎要透视他的内心,短暂的沉默后,还是无条件的相信黎心児,情已至此,他觉得也不应该再有事情再瞒着她,这对她不公平。 “好吧。”韩师业右手摸了摸下巴,左手不经意的拉住了黎心児,“心児,我的那份承诺,与其说是承诺,到更像是一道圣旨!” “圣旨?”黎心児不明白韩师业在说什么。 “你知道吗?当今圣上是先帝的养子,韩琦为讨圣上欢心,便扯出孝道的幌子,将本是先帝恩人的孙兆强行害死。这些圣上都知道,而且他也并没有反对,相对的,还默许了这次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好受。”韩师业明白黎心児现在的心情,毕竟孙兆是代她而死的,不过更难受的是皇家恩将仇报的做事方法,“圣上也意识到了对孙兆着实不应该,为了防止此事闹大,牵连孙兆的师门也就是天香,就暗中派我来查探天香在江湖上的动态。” “我小时候是个孤儿,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听师兄们说江湖上有一个小医生,人长得好看,医术还很高,甚至有两起连皇天阁都下了不治的通告都被她救活了。”韩师业崇拜地看着黎心児,“身为孤儿的我许下一个愿望,希望将来天下人都能幸福美满的活着,所以我特别推崇那些医者,便想着将来一定要见一见这个神医,后来这个神医被大家叫成天医。” 黎心児在一旁慢慢听着,没有打断。 “当初圣上知道你是孙兆的师妹,在我分封安湖王的当晚,圣上请我喝酒,那晚圣上对我大哭,能见天子痛哭我也算是不枉一遭。 圣上是个好皇帝,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将仁宗的死归结到孙兆身上是错误的,可是为时已晚,但若继续让韩琦等人闹下去,生怕后人会给他按一个恩将仇报的罪名,更怕仁宗的灵魂在地府不得安宁,便派我出来一定要保护好仁宗皇帝的恩人,也就是心児你。 你可能不知道,此前朝廷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濮议之争,朝廷已经开始动荡,而这场动荡圣上已经察觉到不少人有不好的心思,让我在民间调查,务必要这群人的计划识破,加以打击,维护大宋国运。” “很快,江湖上传来你要比武招亲的消息,我怕你会被有心人算计,所以就连夜赶到襄阳。 谁想到?心児你真的很美,那天在擂台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很美丽,而且带着一丝优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尘世间为何会有你这般人?” 黎心児有些笑意,毕竟她知道了韩师业是喜欢自己的,就是有点猪哥。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追求你,我想将你这个仙子拉入凡尘。若不是西夏提高对我的封赏,我都想赖在襄阳不走。至于玲儿?” 韩师业眼前想起了那位一直虎里虎气的女子,而黎心児也竖起耳朵,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韩师业处理不好韩师玲的事,韩师玲对韩师业的付出比自己要多得多,也因黎心児没有那个实力,若是黎心児也是七品巅峰,一定会做出与韩师玲一样的选择,绝不犹豫! “玲儿她很聪明,她的虎都是装出来的,她习武天赋极高。堡主膝下一子一女,我是义子,还有一个小弟,叫韩师影,论年龄我为长,玲儿次之,影子最幼。 论武功的话玲儿比我厉害的太多太多,影子是默认的神威堡少堡主,奈何他习武天赋较差,到现在也才六品初级,境界都不稳定,终生达到八品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堡中所有人都认可我和玲儿的将来,有我和玲儿共同执掌神威堡,也算一段佳话。” “可在西元府时,我看到玲儿为了救我,青丝骤白的那个瞬间,我对她只有感激,我想的是终其一生也要还清这份恩情,那时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韩师业紧了紧黎心児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黎心児,“我怕你会离我而去,我怕你会接受不了那次我与玲儿的肌肤之亲,我知道这样对玲儿来说是不公平的,是残酷的,可是我真的无法欺骗自己。 如果我选择玲儿,这一辈子都只是生活在对玲儿的感激中,玲儿也会被我拖累一辈子,那不是幸福。” 黎心児听到了韩师业的真心话,心里很开心,接着问:“韩师兄,那你现在怎么处理玲儿的关系,毕竟你们已经——” 韩师业苦闷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对她有些害怕,甚至我害怕见到义父,害怕见到影子,害怕神威堡所有人。” “韩师兄,我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的。”黎心児抱着韩师业,轻抚他的背,给韩师业最大程度上的宽容,“韩师兄,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不建议跟玲儿一起服侍你呢?”说到最后,黎心児已经是几乎听不到的呢喃。 “心児,你?”韩师业瞪大眼睛看着黎心児,随即眼里充满着温柔,轻声:“心児你怎能有这样的想法,那样你和玲儿都不会快乐,我韩师业又怎能如此自私呢?你和玲儿都是我的恩人,我不会那样,若是那样,我自己会看不起我自己,以后这样的话千万别说了。” 说着说着韩师业佯作愤怒。 “嗯,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黎心児手指绕着衣角,显然刚才的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的,真难为这个可人儿了。 盘坐远处的苗洛见两人半天没动静,喊了一句:“喂,我说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韩师业转头瞪了苗洛一眼:“你个老光棍,闭嘴!” “我格娘的,你小子又皮痒了是不是?”苗洛撸起袖子,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有种你过来,反正已经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在乎多十天半个月,让我把你揍得爬不起来,再去喝喝那蛇血!” 巨蟒看到苗洛与韩师业二人的嘴炮,张大了嘴,不断喘着气,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正常人在哈哈大笑模样。 一盏茶后,韩师业可能是骂累了,看到巨蟒,灵机一动:“前辈,我与心児准备去摘取这株寒阳草,不过不能让那苗洛看见,还请前辈帮我们把关。”韩师业一边说一边指着仍然欢快地骂着的苗洛。 苗洛一听此话,立马闭嘴了,转过头看了看巨蟒,发现巨蟒也在端详他,暗道不好,这巨蟒可是被关了至少几十年了,这下好不容易有出去的希望了,那还不是对韩师业的话言听计从啊,便委屈巴巴地对巨蟒说:“前辈,能——能不能轻——轻点儿?” 巨蟒听懂人话,通了灵,知道不能杀生,指不定哪一天就会遭天谴,不过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一个尾巴朝着苗洛的面门拍过去,把苗洛整个人都拍飞了十丈远,落地扬起一阵尘土,伴随着一声怒骂:“韩小子,我恨你!你给我等着!” 黎心児看到苗洛的惨状,咯咯乱笑,转念想到要与韩师业一起摘取寒阳草,心还是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嗯,这下安静了。” 韩师业很满意巨蟒的办事效率,此刻石室内只剩下了自己与黎心児,巨蟒则守在门口盯着苗洛,仿佛觉得苗洛真的会欲行不轨,一定要看紧他,可不能让他破坏了自己逃出去的希望,谁知道下一次来一对有情人需要多久? 韩师业眼睛盯着那株草,再次忽视掉黎心児羞红的脸:“心児,我们去摘寒阳草吧。” 黎心児躲进韩师业的肩窝,嘟起小嘴,撒娇嗔道:“韩师兄,你要答应我,一辈子待我好,不能不要我。” “好,心児,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那你发誓!” “我发誓!”韩师业右手三指对天:“我韩师业往后余生,对黎心児不离不弃,永远陪伴她,爱护她,忠贞不二,矢志不渝,若违此誓,必叫我生身父母永不安宁,必让我——” 韩师业还没说完,黎心児便将脚踮了起来,柔软的香唇便堵住韩师业,将韩师业未说完的誓言给堵了回去。 这一吻,是两人余生的开端,是两人苦尽甘来的奖章,是一对佳人相互接受彼此的印证。 唇分,黎心児变得严肃:“韩师兄,脱衣服。” 韩师业刚有感觉,黎心児的嘴唇便离开,正准备抱怨,又听到黎心児让自己脱衣服,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黎心児看上去挺娇弱的,内心这么奔放?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心児,是不是有点快了?” 巨蟒孩性大发,伸头进门偷看韩师业二人,看到韩师业的囧状,又张大嘴喘着气,哈哈大笑。 苗洛也是好奇,寒阳草的禁忌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邪恶一下,也要偷看,谁料不经意踩到一个石子,发出了一个很细微的声音,立马有所警觉,内气护住全身尤其是脸,叫道:“前辈,轻点儿啊!” 刚说完巨蟒的尾巴朝着他的面门拍了过去,这一次拍飞得更远。 黎心児知道韩师业想歪了,抬脚狠狠踩了韩师业一下,痛得他直吸冷风,呃——现在是热风。 黎心児解释道:“寒阳草药力太大,必须心意相通的有情人共同摘取才能保证药效,而且必须立即服下才能将药效最大化。” “如果我们服用了,那你妹妹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现在的情况比我妹妹又能好多少呢?”黎心児看着韩师业,满是柔情,“采摘的时候,阴阳二气会灌注到体内,所以要及时运行内气来缓冲这两股气,两股气息会在我们两人之间不断地游走,对我而言是强化经脉加强一点内气,但是对你来说却能补足你失去的生机,重塑你的经脉,就是起死回生。 不过要注意的是,此药在采摘的时候会有幻觉,所以要求采摘的两人一定要真心真意,心有灵犀,才能将此药摘下,否则会让此药的药力直接迸发,采摘之人被沉心幻欲,便会失败,若失败,极热极寒两股不同的气流汇聚会形成剧烈的爆炸,连巨蟒前辈也挡不住。” “原来是这样,心児,是我唐突了。” “不,不怪你,我也没有跟你说清楚。”黎心児的声音低到听不见。 韩师业大大咧咧地把衣服三两下脱光,正准备将遮羞布也一并拿去,被黎心児及时阻止:“可以了,那里就不用。”黎心児的脸红嫩的都能挤出水来,对于女孩子来说,太羞耻了。 轮到黎心児的时候,韩师业早就猪哥相盯着,一双眼睛色眯眯的,之前看韩师玲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表情。 看到黎心児的轻纱一件一件滑落,伴随着丝丝香意,韩师业闭上眼睛猛吸一口,黎心児的头羞的更低了。 “韩师兄,你跟着我,我教你怎么做。”黎心児还是分得清大事小事的,既然早晚都是韩师业的人,也不再忸怩,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待会儿寒阳草离开地面,会发出两股气息,我们一定要撑住,及时对掌运功!” “好!”韩师业忍下心中火热,视线转移到寒阳草这边,只见那株小草在红蓝二气的正中心,随风自舞,叶子边缘有小锯齿,与一般草不同,寒阳草没有草心,杆上只有两片叶子,光秃秃的却并不突兀,给人一种浑然之感。 “韩师兄,我们坐在寒阳草两边,运行真气,逼出一滴精血滴落在叶子上,记住,一定要心无旁骛,除了想对方,不能有任何其他想法,否则会功亏一篑,更会有性命之虞。” “好,我知道了。” 二人端坐,将寒阳草围在中间,各从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韩师业滴落在红色的叶子上,黎心児在蓝色的叶子上。 霎时间,石室内的红蓝二气突然狂暴起来,剧烈的翻涌,原本泾渭分明的炎热与寒冷也相互错杂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道气旋,不断撕扯着韩师业二人。 黎心児娇声大喝:“不要撤功,坚持住,将寒阳草拔起来!” 韩师业将目前能催发的天龙真气催发到极致,整个人青筋爆粗,气血涌动,尤其是脖颈处,力气使得过大而憋得通红。黎心児也一样,尽管没有韩师业那样夸张,但脸蛋也涨得一阵潮红。 两个人整整拔了一盏茶时间,气旋不断的加速,现在已经成了恐怖的灰色,若是在外界,无疑又是一场沙暴诞生,巨蟒看到石室内的变化,一双眼睛盯着韩师业与黎心児,没有管偷摸过来的苗洛。 “心児,这是怎么回事?”韩师业觉得不对了,这寒阳草扎根扎得也太结实了吧!两人都是七品高手,按理来说就算是合抱粗的大树也拔起来了啊,现在却连一根草都拔不动!这? 黎心児也慌了:“我也不清楚,医书上并没有说这种状况,内气有些不继,先缓慢收工。” 原本石室内的飓风在不断增大,随着韩师业二人的停手,飓风又开始小了,渐渐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还是之前那般红蓝二气,一边一样,毫不干涉。 “这是什么情况?”苗洛也很诧异,他也只是听说过,却并没有见过寒阳草,也对着草拔不动作不出什么解释。 此外,巨蟒看到石室内又恢复了平静,知道了韩师业两人失败了,一个恼怒,一头砸向寒阳草,将黎心児吓了一跳,连忙躲开。 寒阳草似乎对巨蟒的行为十分恼怒,在巨蟒快要接触到的时候,爆发出一股神奇的力量,两股气流不断纠缠,在巨蟒的头部剧烈的爆炸,巨蟒吃痛,被逼退回来,整个头上的鳞片都被炸掉了一半,不断摇晃着来减轻痛苦,口中也传来一阵哀鸣。 “这也太恐怖了!”苗洛看到巨蟒连一个照面都撑不过,对着天地奇株产生了不小的忌惮。 韩师业是个很执着的人,看到第一次失败了,便又开始尝试第二次:“心児,再来一次!” 两人再一次坐下,两滴精血分别滴落在两片叶子上,石室内的两股气息又一次相互交融,不断循环,那股气旋开始交融,越转越大,越转越大,那熟悉的飓风又一次出现,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威势还要大,显然,韩师业二人也是拼尽全力。 “呼呼——” 飓风不断呼啸下,那寒阳草竟然发出一种淡金色的光芒。 “啊——”韩师业吼着,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似乎也对着金色光芒充满期待。 石室外的苗洛和巨蟒看到之前没有的金色光芒,眼里又是一阵兴奋,想来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吧。 那道金色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刺眼,将整个飓风都渲染成金色,直到最后,金色掩盖住石室内的所有,达到的最亮的顶峰,随后,烟消云散。 不错,韩师业又失败了,这一次还受到反噬,与黎心児双双重伤。 巨蟒看到又一次失败,再也忍不住,在外面大殿里发起了疯,不断地破坏着大殿的石柱。 而苗洛眼中也闪过一丝绝望。 黎心児低头不语,显然她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形。 寒阳草掀起的飓风声势浩大,掀飞寒阳草边上的一块石头,黎心児第一时间注意到,轻轻扒开,里面有一块写满文字的石板。 “韩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韩师业顺手拿起石板,略看两眼:“这是契丹文!”由于长年与大辽、西夏打交道,韩师业对契丹文自然比较熟悉。 “那上面写的什么?” “我看看。”韩师业转了一个角度,找准了阅读方式,念过第一句话,满眼惊骇地看着黎心児,有狂热,有惊讶,“心児!你听说过大悲赋吗?” “大悲赋?武林传说大悲赋?自然听过” “如果我说这石头上刻的是大悲赋呢?准确的说是大悲赋第二式——阴阳相合。” 韩师业的话让黎心児同样震惊,黎心児不禁用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激动地叫出声来。 韩师业又读了两句翻译给黎心児:“石头上说,普通的阴阳二气无法牵引寒阳草的特性,而世间只有大悲赋能采摘寒阳草。” “韩师兄,咱们要出去,就必须要练这大悲赋才行吗?”黎心児声音颤抖着问,武林中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挡住大悲赋的诱惑,黎心児也不能免俗。 韩师业不断翻译者石板上的契丹文:“大悲赋第二式必须要男女合练,而且必须是有情人才行,若是将来有情人变得无情,就会被这功法反噬,阴者每晚子时便如同置身寒冰地狱,阳者每日午时会感到天火焚身,两者皆是彻骨之痛。” “韩师兄,我练!” 黎心児听到这大悲赋竟然还有如此妙用,便怀揣着私心义无反顾地说,但这份私心也将自己的后路尽数斩断,从此以后,她跟韩师业会永远相伴。 听到黎心児的果决,韩师业心神激动,真切地看着黎心児:“心児,跟我好吗?” 黎心児被韩师业突然地告白弄得不知所措,尽管早有准备,可真正面对时还是很慌乱。 韩师业当然明白黎心児心意,从襄阳一直到现在,天下间能做到的女子能有几个? 纵是再铁石心肠的男儿,都会为之沦陷。 黎心児正准备回答,却发现韩师业已经闭眼端坐,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双手托起黎心児的双手,郑重说道:“心児,我现在将这口诀念给你听,不过这大悲赋虽是男女同练不假,难的地方是练功时会感受到抽筋剥骨之痛,若是一旦心门失守,那么两人便会都陷入九死一生之地,心児,我们相信彼此,我们一定能重见天日的!” “心児,你准备好了吗?” 事急从权,黎心児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只是,端坐下来,等待着韩师业颂念口诀:“我准备好了。” 韩师业将这大悲赋二式的口诀一点一点的念出来。 “大悲赋二式,阴阳相合,世道万千,归论阴阳。孤阳者,天地可燃,难逃自焚,极阴者,万物萧条,终归飘零。阴阳各生,世道不存,阴阳相合,造物众生……” 跟着大悲赋的经脉路数运行内气,黎心児觉得这种方式运行之下,内气越来越沉重,而且感觉内气的量越来越少,所以黎心児就加快了循环速度来增加内气的总量,韩师业那边的情况如出一辙,体内的天龙真气这大悲赋的作用下逐渐有红色变成了紫色,而全身的内气在这种近乎疯狂的压缩下竟然只填满了一条经脉,其余七条是空的! 很快,大悲赋的症状开始显现,由于其他七条经脉的空白,便对那条填满的经脉发起了攻势,想要争夺内气。 此时,韩师业二人的体内宛如一个战场,八条经脉相互撕扯,不断地破碎,破碎的经脉又被大悲赋凝练后的内气重塑,重塑后的经脉就像赌徒输钱、酒鬼无酒一样,变本加厉地对内气展开争夺,无奈,韩师业只能不断地加速内气循环的速度来平衡这种痛苦。 突然,韩师业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涌进经脉,顿时五脏犹如掉进岩浆之中,忍不住张开嘴一声惨叫,才发现喉咙早已被灼烧到干哑,发不出任何声音,这种痛苦,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承受。 这股气息是寒阳草的红色真气,黎心児那边也是如此,而且黎心児本身实力比韩师业还低一个等级,女人的体质先天性弱于男性,此刻的痛苦已经让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心児,坚持住! ”韩师业自己都有如此疼痛,他已经想象不出黎心児现在究竟在经历什么,爆发出了全部力气喊出来,希望能让黎心児保持清醒。 可是这种极端的痛苦,极致的寒冷,仿佛凝固了自己的血液,整个人的体温低到可怕,黎心児所承受的寒冷,让她的大脑本能的选择逃避,一旦意识选择逃避,那么内气就会失去根本的约束,剧烈的运转,超出经脉负荷的运转,会直接将整个身体撕碎。 而在苗洛眼中,石室内的红蓝二气与之前交汇形成的气旋大不相同,现在是在韩师业和黎心児头顶形成两个不同颜色的气旋,而且能清楚地看见气旋慢慢的将韩师业二人包裹住,那庞大的气直冲冲的往二人体内钻。 苗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呼叫巨蟒:“前辈,快来,他二人不对劲!” 巨蟒此刻正在那处水塘里发泄着,听到苗洛的呼喊,连忙将那庞大的身躯挤过来,一只血淋淋的蛇头趴在石室门口,不知道韩师业二人的状况,只有本能地对红蓝二气感到恐惧。 韩师业体内的经脉全部重塑完整,痛楚有所减缓,但新生的经脉过于脆弱,被气流烧灼的有些疼痛。 “这股炎热的气流在内气的循环下被同化了?” 韩师业在熬过一次灼热之后,发现这点,为了不被被烧死,韩师业继续运转经脉。 可事情再次变遭,原本经脉重塑之后,他将内气平分给八条经脉,现在因为灼热之气的同化,八条经脉又一次展开了争夺,而这一次争夺得更加厉害。 这就好比八个国家,大家的资源平分都没意见,但这时候有新的资源加入,那么必然会引起纷争,韩师业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体内的经脉自己控制不了。其实这不是他控制不了,而是他的大脑无法将控制信息传给经脉,因为那道指令被炎热斩断了。 “不行,不能再吸了。韩师业发现八条经脉相互争夺下的符合巨大,巨大压力导致经脉被破坏,且破坏速度远远大于内气修复的速度,若继续下去,会导致经脉不可修复的毁灭,就算活了下来也是生不如死,成为废人。 “停下来!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韩师业竭力控制着红色气流的速度,可效果却微乎其微,另一边黎心児的经脉也是如此,被极寒之气撑破六条,内气也在不断尝试着重塑那六条经脉,可是刚刚重塑了一点,又立马被极寒之气冻碎。 “前辈,他们的生机怎么会流逝的这么快!而且我感觉到他们体内的内气在疯狂的游窜,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经脉的极限啊!” 苗洛自认在全盛时期都不敢将内气这么玩,这不是在练功,而是在玩儿命! 苗洛盯着二人,惊慌道:“撑不住了,马上就要撑不住了,我能感觉得到,黎心児体内的经脉已经碎了七条,如果最后一条经脉也破碎,那么体内的蓝色气流会整个爆发,会爆炸的!” 恰此时,黎心児整个人都成一座冰雕,最后一声痛呼:“我——我撑——不住了。” “嗤——”巨蟒虽然不懂为何他俩人会这个样子,但是他却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将二人的经脉修好了就还有希望,便逼出两道髓血分别注入韩师业二人体内。 蟒终是蛇的一种,蛇是软骨动物,骨髓相较于身体来说太少太少,尽管巨蟒的骨髓可能比十个成年人都多,但是他体型摆在那儿,一旦生机不足对自己一样会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这次的蛇血与之前韩师业泡的不同,这可是活着的蛇血,与死去的是天差地别。 果然,两道髓血分别灌入韩师业二人体内,经脉破碎的趋势被抑制,至少暂时得到了缓解,巨蟒失去生机变得萎靡,整个身子都盘成一大团。 但这两道精血给了韩师业与黎心児能够继续下去的希望,黎心児的经脉已经修复了三条,而且似乎开始适应这吸收气流的速度,慢慢地经脉的修复逐渐占了上风。 在事情没有结束前,任何意外都是正常的。 寒阳草在缺失了红蓝二气之后,根部开始松动,摇摇晃晃,被气流牵引连根拔起,或许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寒阳草一离开地面,两片叶子便分别飘向韩师业二人,也许是最后的报复,蓝色叶子飘向韩师业,红色叶子飘向黎心児,而此时他们二人处在入定状态,更准确的说,身体的疼痛让四肢都已经麻木不听使唤。 原本炎热的气息被一道冰冷的气息打破,原本极寒的身体突然倒了一锅热油,韩师业感到那股冰冷的气息在经脉里窜行,无法阻挡。 情急之下,大悲赋的心法被他完全调动起来,试图强行催化这股极寒。 黎心児亦是如此,适应了寒冷的经脉又被这炎热破坏,那股炎热的气流仿佛将经脉完全融化。 “轰——”韩师业与黎心児身后突然形成两道巨大气旋,而且这两道气旋完全不比刚刚的小,刚才就已经是如此惊骇,现在整个石室内宛如开天辟地般的惨烈,强大的气流直接将厚重的石门给关上,幸亏巨蟒反应及时,用尾巴及时将苗洛卷走,若不然刚刚那一下,巨蟒可就身首异处了。 巨蟒不甘心,想继续用头顶开石门,然而这一次却是纹丝不动,一来巨蟒消耗的精血过多,二来石室内两股气旋所产生的强大气压,生生地压住石门,气旋中心的两人被彼此的气旋撕扯,这一次不是经脉,而是感觉到整个人要被这旋风活活撕碎,那种肌肉的撕扯感,周身气血已经不安分,不断从身体里沁出,皮肤上被撕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好——疼——!” 黎心児已经崩溃,现在仅仅是意识涣散之前大脑发出的最后的本能而已,就算是这样,也难以维持这样的状态,这寒阳草最后报复直接将二人的意志生生击溃。 “不能死,不能死,怎么办?”韩师业仍在想着办法,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好热,但是好冷,身体到处都疼,我感觉我全身都被这气旋撕成碎块,偏偏自己知道自己没死,咬牙撑着。” “大悲赋!大悲赋!”韩师业大吼,“大悲赋,既然你是旷世奇功,那你就一定能救我!” 危急关头,韩师业铤而走险:“心児,散去所有内功!” 最后的意识下,韩师业将经脉里的内气全部驱逐出去,不管炎热还是寒冷。顿时韩师业的气旋崩散了,黎心児似乎也用同样的方法,现在只有自废武功才能保全性命。 奇迹出现! 两人的内气全部被驱逐体外,两股气息相接触后完美相融,那本该暴躁的炎热被极寒安抚,本该冰冷的酷寒被融化,水乳-交融,相互依存。 “孤阳者,天地可燃,难逃自焚,极阴者,万物萧条,终归飘零。阴阳各生,世道不存,阴阳相合,造物众生。我懂了!我懂了!”韩师业大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心児,完全放开,我来主导真气!”黎心児对韩师业没有任何防备,任由韩师业主导两股真气在体内游走,两人四掌相抵,炎热与寒冷游走于两人之间,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两人身后的气旋,各自为战的气旋,现在已经开始融为一体。 就这样,韩师业与黎心児就这样打坐了七天七夜,这段时间里,阴阳二气不断轮转循环,内气的量越来越大,当最后整间石室内的红蓝二气完全消弭,韩师业主导者黎心児收功。 感受到体内如海浪般的内气,韩师业不禁感叹:“七品巅峰!心児也是七品巅峰。” 韩师业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两人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气旋撕碎,此刻黎心児正正坐在自己对面,那心神又是乱颤,连带着内气都有些紊乱。 “结束了吗?”黎心児也收功吐气,睁开眼睛,她现在感到浑身舒畅,疼痛过后那身体一丝麻痒,原本破碎的经脉此刻透着晶莹,无比坚韧。刚想要看看韩师业的情况,却发现韩师业摆着猪哥脸,不断盯着自己看,而看的地方竟然是? “啊——” 黎心児一低头发现自己的窘态,不由一阵愠怒,提起真气一掌拍向韩师业,被同级高手偷袭,还是全力一掌的滋味儿相当不好受,韩师业哪想到黎心児会拍他,直接一口鲜血飞了出去。 看样子韩师业又受伤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终得见天日 灵逍入襄阳 , 前天的一章被屏蔽了,昨天搞了一天才搞明白,话说咋就被屏蔽了呢?我也没到那水平啊? ??? ———————————————————— 韩师业被黎心児一掌拍飞。 黎心児脸红彤彤的,在修炼大悲赋之后,体内化作极阴真气,有了极阴真气的滋润,整个人显然更加出众,那特有的气质宛如九天仙子般,飘渺中带着优雅。 韩师业揉了揉胸口:“哎呀,心児,用不着发这么大火吧?又不是我故意去看的。” 说来也怪,韩师业本以为这下会重伤又得躺几天,结果发现内气在自行修复伤口,而且恢复速度极快,相信不出三天就会痊愈。 “哼——” 黎心児早就将之前脱去的外衣穿上,一改往日对韩师业那无尽的温柔,反而更像是婚前那未过门的妻子对未婚夫不守规矩的羞怒。 韩师业也只好穿上衣服,不过黎心児的内衣没有了,仅有的外衣若隐若现,这感觉比之前还要爽。 “做男人真幸福啊。”韩师业心想。 托起寒阳草生长的石头碎掉了,一起碎掉的还有大悲赋。 女人一般比较恋旧,见这石头都碎了,还是想着把碎块收集起来。 黎心児就这样一块一块地拣着,突然她发现了不对。 “韩师兄,这石块下面还有东西!” 韩师业听到后赶忙凑了过来,用手扒拉开碎石,看到下面还有一层石板,石板上这次是汉文,而且竟都是用剑刻出来的。 “吾名追日,昔得剑法于燕云荒漠,斩尽仇家,志气江湖,无可匹敌,皆因追日一途。 追日者,极阳之剑,剑罡者,极速之剑。 早年意气风发,奈何年近古稀,了无寸进。孤身遁江湖之远,以求或进。 时也命也,偶得天地至宝,寒阳双株,然根基不符,加阴阳之故,无心红尘,且待有缘人。 吾心之所系,唯一山门尔尔,幸得九旬,天狗异象,得阴阳大道,孤阳不生,血气来潮,创剑法最后一式——日月同辉,望得大悲赋者好生照料,吾在九泉之下,铭感涕淋。 外乎,有一巨蟒,常伴吾身,若后辈有意,可奉于山门,为功为德,轮回再会!” 韩师业读完后一阵唏嘘:“原来这是追日剑客所留,这寒阳宫竟然也是他所创。” 想到追日剑教,她听黎心児说过,在小天峡的时候,若不是真武同门救助,或许他俩已经命丧追日剑教之手,现在竟然得了追日剑客的福荫,自然也不好再去上门讨事。 “原来是追日前辈。” 黎心児纵然对现在的追日剑教不欢喜,但是对这武林前辈还是怀有足够的敬意,对这石板磕了三个响头,认真地看着追日剑客留下的日月同辉,她是使剑的,剑法上能更好的记住,韩师业不会使剑,自然这事情他一点都不上心。 “咔——咔——” 石室的门又一次被巨蟒顶开。 巨蟒在这几天里不断尝试,希望能再次顶开这巨大石门,他受够了这漫无天日的日子,全力顶开,直到力竭,恢复后再次努力。 谁想到这次竟然又顶开了石门?心里一喜,不断地加大力道,而苗洛就坐在蟒头上为巨蟒加油。 韩师业与黎心児看到巨蟒心中一喜:“前辈!我们知晓了这里的一切,也知道了您是追日前辈的陪伴,我二人已经答应追日前辈带你回追日剑教了。” 二人巨蟒是追日剑客留下来的伙伴,既然蒙受这么多好处,自然也要代他将巨蟒送还给追日剑教,毕竟那里才是巨蟒的家。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巨蟒当初被追日剑客留在这寒阳宫,说是等待有缘人将他带出去,巨蟒很想念他,几十年后,又一次听到追日的名字,那巨大的眼睛竟流下了眼泪。 苗洛却因韩黎二人的进境怪叫一声:“小子,你们俩在里面做了什么?怎么两个人都是七品巅峰了?看这样子似乎内气比我还要凝厚?” 韩师业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苗洛,现在你还要杀我吗?” 终于能够正眼看苗洛了,从襄阳开始,被苗洛打伤,之后西夏王发难,害得自己透支寿元,黎心児历经磨难,若不是玲儿来救,恐怕难逃一死。随后玲儿为了救自己,青丝皆白,而自己在雁门关再一次遭难,遇沙暴九死一生,一直到前几日那抽筋剥骨之痛,他对苗洛完全没有任何好感。 “韩小子,别以为你现在你们两个跟我同级就能吃定我了,我在七品巅峰不下十年了,你俩最多只能小胜于我,但是要说到杀我,绝无可能!” “哦?看来西夏第三高手挺有自信的嘛?” 韩师业眼神一厉,周身内气进入超高速循环,此时的经脉完全能够承受这样的负荷,不但如此,黎心児的内气也同样迅速,最糟糕的是,苗洛感觉眼前的两个人内气竟然可以无差别的叠加,就算是神威堡的天龙真气可以实现转移,但那也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而且事后后遗症也很明显。 可韩师业现在打破这个惯例,两人十分轻松就将内气合二为一,两名七品巅峰的内气加诸在一个人身上,这可就不简单了,能轻松斩杀苗洛,这一刻苗洛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额上冷汗直落,连自身的内气都不在运转了,这种感觉,他只有在大哥身上感受过,难道韩师业二人联手已经有八品中级的高度了?这也太? 黎心児正在运功呢,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高,有点惊慌,连忙收了功。 韩师业也被迫收工,原来是巨蟒将他二人托至头顶,要离开此地。 巨蟒很快就来到之前寒阳草生长的地方,这里还能感受到石板一半带着温度,一半显得寒冷,红蓝二气在韩师业二人练功时就已经消散了,石室内没有之前氤氲之感,变得很普通。 趟过寒阳草生长的深沟,便是韩师业之前说过的很长的山洞,而在进入山洞前,路旁有一块石碑写着寒阳宫三字,至此这一秘境算是被韩师业彻底了解清楚。 “韩小子,这地方怎么来的?” 苗洛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这里没有仇杀,没有恩怨,又有巨蟒这个很单纯的通灵前辈,马上快出去了反倒有点不适应。 “这地方是追日剑客留下的,当年他在这里寻求突破九品之路,偶然在这里发现了寒阳草,带着巨蟒前辈隐居于此。我和心児一开始的内气不足以拔出寒阳草,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效果,后来发现了寒阳草旁刻着的大悲赋。” “什么?大悲赋?”苗洛张大了嘴巴,眼神闪烁,“通向九品的唯一之路大悲赋?” “不错,就是那个大悲赋,不过这大悲赋使用契丹文写的,只是大悲赋第二式,看来大悲赋还有其他几式,在那儿我们就不知道了。也不怕你惦记着,这大悲赋是男女同练,而且必须是心意相通的二人,练功时对彼此不设任何防备,需要让对方的内气在自己体内运行,你觉得你能找到这种女子?当初追日剑客都九十岁了,拿到这大悲赋也是一阵叹息。” 苗洛这才将大悲赋的心思完全收了起来:“唉,也对。” “苗洛,虽然我二人被你害的挺惨的,但终归是你带来的因果让我们得到了大悲赋,所以我二人以后并不想与你再寻麻烦,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韩师业看着苗洛,虽然现在苗洛在他面前已经不算什么,但事情总得有个结局。 “唉。”这是苗洛第三次叹气了,“西夏我是回不去了,苗洛已经死于那场沙暴。韩小子,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水心玉到底在不在你那儿?” “不在。” 韩师业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水心玉肯定不能说出去,万一被苗洛花心思猜到了黎心怜,那么黎心児会痛苦一辈子,所以又骗了一次。 “唉。”苗洛又叹一口气,直接躺在巨蟒的背上,三人也不再说话。 几十年过去了,巨蟒依旧记得这出去的路,与韩师业说的一模一样,穿过山洞,趟过河底,钻出流沙,整整花了四天时间终见天日。 黄沙依旧是黄沙,韩师业又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沙子,在手里静静地揉搓着,沙子偷着指缝随风飘落。 一望无际的沙漠此刻已经拦不住三人了,都是全盛状态,只要不遇上沙暴,这区区沙漠又岂能阻挡他们的步伐? “韩小子,我就先走了,这些年一直在西夏王宫里,见得世面太少,这一次我准备去大辽看看,或许找到我突破八品的办法,不过临走前还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这是我的腰牌。”苗洛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苗字,“以后这腰牌就给你了,有机会的话帮我送到西夏边境上去,西夏自会认为我已经死了。以后世上就没有苗洛了。” “这个好说。”韩师业一口答应了下来。 见韩师业答应了,苗洛再无牵挂,转头离开,一边走嘴里还在念叨着:“自负轻狂二十载,秦川山头万事休。卑躬做马恩情报,鬼斧之名付东流。哈哈哈!” 黎心児紧了紧韩师业的手:“韩师兄,他?” “苗洛已经死了,鬼斧之名只存在十年前,十年前他在太白山门输时候鬼斧已经不存在了,十年间他一直在偿还西夏王当初的救命之恩,可是发现自己一样无能为力,于人于己,他都是失败者。” “好了,不说了。”韩师业转头看向巨蟒,“前辈不知有何打算?” 巨蟒歪着头看着韩师业,显然没有什么想法,对外界他知道的太少了,几十年前追日剑客找到他与他相伴三十年,如今追日剑客也死了四十多年了,他只是想着有生之年能再出去看看外界的景色。 “前辈,追日前辈的遗言让我带你到追日剑教的山门去,那里有他的徒子徒孙,还有他当年生活过的气息,不知道你意向如何?” 韩师业对着通人性的巨蟒也有感情,不过既然得了这么大便宜,对追日的遗嘱还是很认真地执行,但最终还是要看巨蟒自己的想法。 听到韩师业带自己去找老伙伴以前的住处,巨蟒很开心,不断地扭动着身躯来表达自己欢快的心情。 韩师业大概知道自己现在位置,老堡主对这个秘境有过记载,神威堡应该在他现在的东南方向:“既然前辈同意了,那我们便出发吧,不过在去之前我想回一下神威,可能要绕点路,前辈可以吗?” 巨蟒倒是无所谓,跟着谁都一样,既然出来了,那自然要看看外面的景色,直接回老伙伴的住处也看不到老伙伴,还不如在外面闲逛两圈,想法很单纯,便又将韩师业二人托了起来,让他俩坐在自己的脑袋上。 黄沙漫漫,一条巨蟒在沙漠中不断前行,燕云沙漠少有生人,韩师业让巨蟒这么肆无忌惮倒也没什么大事。 ………… 神威堡,满目萧条。 十天前,金玉山庄一举攻下神威堡。 韩学信亲笔传信告知江湖各大势力:神威堡退出八荒,且经由天香、真武、太白、神威、唐门五派共同尊认金玉山庄强大的实力可执江湖之公允,神威堡将退居大漠,退出江湖。 神威堡已经没人了,热闹的天地人三大营此刻也是风沙萧萧,曾经有数千匹马儿的马场,此刻只剩下几个孤单的马厩,食槽里的马草被风吹的挂在棚上,落在地上,贴在墙上,很冷清。 在距离神威堡十里处,韩师业让巨蟒先躲起来,自己牵着黎心児的手漫步在黄沙中,向着神威堡前行。 “看来神威堡处境堪忧啊。”韩师业知道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神威堡被西夏军攻打,又被金玉山庄势力强压,就算是再大的班底也吃不住两方势力的打击,只希望能活下来更多的人。 见此情形,黎心児心中兴起一股思念:“韩师兄,我也有点想念师父了。” 看到韩师业回家了,自己也想起天香谷那花海的芬芳,想起与众师姐妹一同嬉戏采蝶的妙趣,想起在皇天阁顶楼瞭望的广阔景致。 “嗯,看过义父,我就跟你一起回去拜见老谷主。” “好。”黎心児心里十分开心,“你看,那就是神威堡吧!”黎心児看到了远处一个哨塔。 韩师业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那是最后一个哨塔了,哨塔后再走一盏茶就到了。” 韩学信头戴白麻,静静地坐在主账内,手里拿着唐天豪的牌位,在喝着闷酒:“神威堡没了,弟子死了一大半,玲儿走了,业儿生死不知,唉。” “爹,你别喝了,你还有我啊。” 韩师影实在不忍心韩学信这样放纵自己,想抢过他手中的酒,可是却被韩学信用内气轻松的阻挡在一尺外,寸步难进。 “影子,还有没撤离得人嘛?”韩学信看着韩师影。 “爹,这次金玉山庄攻打,虽然没有死多少人,但是神威的气势已经完全没有了,很多六品七品的师兄师姐都离开了神威堡另谋出路,仅有八十名弟子留了下来,昨天已经全部离开神威堡去往大漠深处。” 影子低着头,说着说着竟然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韩学信心里也是一阵苦涩,在他看来,神威堡此次败给金玉山庄本是一个计策,他日休养生息过后在从金玉山庄手里抢回来,可是他忘记了,他忘记了一句话:“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有太多太多的弟子等不到神威堡的希望,选择离开他这个落魄堡主。 神威堡五百弟子仅剩八十,然而下一代并没有能够挑起大梁的人,韩师影的习武天赋太低,终其一身可能也就七品,这实力在弟子之中都难能脱颖,又怎么可能与江湖争斗呢? 那复出又有什么意义? 让韩师影一个七品带着一群七品去嚷嚷着重回八荒?笑话! “可怜了我的玲儿。” 韩学信又想到在金玉山庄的韩师玲,以后没有了自由,虽然韩师玲说金玉山庄不会要挟她,可是若她背后没有了神威堡,她一个女子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柯幽呢? 韩师影无言以对,想到深处,摸了一把泪,一把抢过韩学信手中的酒,“咕咚咕咚”地往嗓子里灌,或许年纪小不习惯酒,喝了两口就剧烈地咳嗽,脸都咳得通红,却任性地再一次灌进去。 韩学信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韩师影,一言不发。 “义父在吗?” 悲切之余,一道声音传开,这个声音敲击这韩学信和韩师影的耳膜,因为它太熟悉了。 “大哥,大哥,是大哥回来了!” 韩师影将酒壶摔碎了,奔跑着出了帐门,可是还没走出去,就与韩师业撞了个满怀。 两人相撞,韩师业巍然不倒,韩师业踉跄退倒。 韩师业看到自己没什么事儿,被撞了一个大跟头的韩师影笑着说道:“影子,你得多吃点啊,太瘦了!” “大哥,姐姐说你活不长了。”韩师影起身抱着韩师业,哭声说道,“姐姐说只能再活一年,我们好担心你。” “好了,影子,别哭了。”韩师业将挂在身上的韩师影扯下来,走到韩学信跟前,“义父,孩儿不孝,给神威堡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学信也忍不住,流出欣慰的泪水。 韩师业回来了,那么神威堡就还有希望,至于他的病,韩学信哪怕倾其所有也要治好,将来韩师业到金玉山庄迎回玲儿,那么神威堡一定会再次遨游九天。 韩学信一把抓过韩师业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见韩师业的身体健壮得很,完全没有一丝病症,与韩师玲所说的只能活一年完全不同,就这样子,只要不出意外,别说一年,五十年都不算多啊。 “业儿,你的病?” 韩师业如实说道:“义父,孩儿另有机缘,在祖父所说的秘境内得到了大悲赋第二式,已经将病症全部治好了。” “大悲赋?业儿你练了大悲赋?!好!好!好!天不亡我神威堡啊!” 韩学信此刻一扫愁容,整个人都开朗起来。 韩师业拉着黎心児的手,将她带至韩学信面前:“对了义父,这位是天香的天医黎心児,孩儿与她同生死共患难,已经私定终身了,望义父成全。” 黎心児恭敬行礼:“见过韩堡主,晚辈听师傅说起过您,都说韩堡主是神武过人,智勇双全,今日一见,让晚辈得知韩堡主原来是这般伟岸!” 黎心児的出现使场面一度沉寂。 “大哥,你——你不要我姐姐了吗?” 韩师影刚看到黎心児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见韩师业亲口承认,一时间悲愤相交,对韩师业和黎心児怒目而视:“韩师业,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乞丐窝里拉出来的?现在你了不起了,七品高手,是不是就可以把过去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韩师影十分生气,现在的神威堡只有韩师业和韩师玲能够拯救,这两人都是有希望突破八品的,到时候定能重振神威堡的不世威名,可是现在韩师业竟然与天香弟子走到一起,虽然整个神威堡不能指责他什么,可是这几乎将韩师业与神威堡断开了,韩师玲现在远在金玉山庄,又怎么能撑起这份家业? 韩师业连忙解释:“影子,不会的,我永远都是神威堡的人,我一定会——” “你骗我!姐姐为了你不惜消耗寿元来救你,当日她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有多少师兄在为姐姐痛心吗?还有爹,姐姐的满头白发都一根一根扎在爹心里,可是因为救得是你,我们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负了姐姐,我恨你,韩师业,我恨你!你知道吗?姐姐为了神威堡,为了不让金玉山庄赶尽杀绝,孤身一人在金玉山庄当人质,哈哈哈!她竟然在等你这个白眼狼前去救她!韩师业,你不是东西!你——” 韩学信给了韩师影一个耳光,打断他的话:“滚出去!” 韩师影见到自己的爹不让自己继续说,愤愤地离开主帐。 韩师影的话,话粗理不粗,一旦韩师业跟黎心児走到一起,那么神威堡可以说跟韩师业没有半点关系了,在当下无疑是断送了神威堡的崛起之路。 可尽管如此,韩学信又能做什么呢?老夫人是天香人,韩学信也算天香半个弟子,能对黎心児说半句不是吗?不能! 韩师业呢?自己一手带大,这二十年里他将整个神威堡的希望都压在韩师业身上,自己舍得骂他打他吗?尽管现在,韩师业已经离神威堡而去了!舍得吗? 还有必要吗? 心中挣扎许久,终于,韩学信拍拍韩师业的肩膀:“没事就好。以后等把大悲赋练成了,去将玲儿接回来吧,照顾好他们姐弟俩,算是给韩家留条根了。” “义父,我——” 韩师业想说自己依然可以是神威堡弟子,可是话说到一半,他说不了,自己终究是义子,若是将来能做堡主,那么也是在和韩师玲成亲的前提下,否则,难以服众。 “好了,业儿,我知道你的心意,让我静静。” 韩学信头也不回地坐回到椅子上,一个人喝着闷酒,再不看韩师业哪怕一眼。 黎心児知道他的难处,她也为韩师玲感动,可是感情是自私的,她黎心児做不到那么伟大,做不到为了神威堡而放弃韩师业,更何况大悲赋已经将两人紧紧地连在一起。 韩师业跪在帐前,黎心児也照做。 一个时辰后,韩学信突然放下了酒杯,苦叹一声:“业儿,我给你个任务。” 韩师业跪着向前挪了两步:“义父,您说。” “这次金玉山庄虽然打败了我神威堡,我神威堡也因此一蹶不振,声望全无,但是江湖远没有结束,金玉山庄也只是明日黄花罢了,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去江湖上好好查一下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想要干什么? 虽然大宋势弱,但那也只是龙困浅滩,千万子民众志成城仍是天下第一大国,所以你这次因西夏的原因逃亡,朝廷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你,我怀疑朝廷里出了问题。 神威堡老祖宗当年与赵祖有袍泽之义,若是朝廷有难,就帮一把吧。” 韩学信说完步入内帐,可能是就没酒了,取酒去了。 又是一个时辰,韩学信没再出来,或许是离开了。 “是,义父。”韩师业知道,义父在赶他走。 …… 韩师业与黎心児在神威堡被韩学信赶了出来,连二爷爷都没有祭拜一下,也不知道神威堡在大漠的藏身之处,心里很难受。 “韩师兄,对不起,若不是我的话你跟韩堡主就不搞得这么僵了。” “呵呵,不是你的错。”韩师业爱抚的揉了揉黎心児脑袋,“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先出去转转,找个时候回去看看圣上,问问朝廷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处,若是有,我怎能袖手旁观?” 黎心児抓着韩师业的手问道:“那跟我一起回天香看看吧?” “好啊!既如此,我们顺路把巨蟒前辈送回峡州吧。” “嗯,都听你的。”黎心児将韩师业的一只手抱在胸前,舍不得放开。 ……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酒狂人吵闹,贪嗔痴爱唱逍遥~~~” 灵逍从巴蜀悠哉悠哉地跑到襄阳,跑了有半个月,自由惯了,这一路上发现酒的是个好东西,又香又醇,关键是喝了之后睡觉特香,灵逍这一路上跟鲤鱼在湖里赛过跑,跟飞鸟比谁跳的高,跟猴子一样在林子里不断闹腾,好不自在,前些日子还在一行者哪里学来了这首歌: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酒狂人吵闹,贪嗔痴爱唱逍遥,我不放管他几世浮屠颠颠倒倒,终究不过一场说笑——” “前面就是襄阳了,这一路上可把我累坏了。”灵逍抬了抬自己的右手,“手都晒黑了,可怜我这细皮嫩肉的手啊。” 旁边一个小男孩天真的问这身边的妇人:“妈妈,这个人为什么老是盯着自己的手看?” 妇人直接将孩子抱了起来,拎着就走。“小宝,离这怪叔叔远一点,你看他长得阴影柔柔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讲不清有特别嗜好,快离开,以后可千万别学他!” “我——”灵逍看着这对母子很是无语,“我不就学了点纯阴真气吗,用得着这么挤兑我吗?” 提到纯阴真气,灵逍又想起了自己的姑姑。 “天魔子啊天魔子,你躲在哪儿呢?”灵逍两手背在身后,脚迈大八字,一身道袍如果贴上几根胡子,肯定会被人误认为是道行高深的道士,讲不清都会被人请过去做法事,至于现在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灵逍玩心大发,拿了一张米纸,卷成一个筒放到眼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观察:“也不知道襄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咦?这城门不错,快赶上真武的的厕所了。嗯,那个窗户的花雕的真好看,跟真的一样,不过还是没姑姑做的好。” “这个花不错,跟真的一样,我去瞧瞧手感。”灵逍在筒里看到一朵月季花,秀得十分逼真,伸手过去摸了摸,“咦?怎么软绵绵的?襄阳的刺绣技术这么高超吗?一个花都能秀出这等质感?嗯,手感真不错,我再试试!” 由于灵逍使用一个直筒在看,视野有限,并未能见到眼前事物的全貌,而此刻这个奇怪的现象,灵逍用一个直筒,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妙龄女子做出轻薄之举,女子一开始本以为是不注意碰了一下,还没开口呢,见灵逍又把手伸了过来,还捏了捏,这把女子脸都气红了。 女子一把推开灵逍的手,抱着胸蹲在地上大喊:“啊——非礼了——有淫贼!” 顿时整个集市都安静下来,无数视线聚集在女子身上。 “淫贼?淫贼在哪儿?谁是淫贼?” 灵逍一听有淫贼,将手按在背后的藏剑上,随时准备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女子梨花带雨地指着灵逍:“就是他,他刚刚轻薄我!” 这女子模样长得还真是比较俊俏,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男女老少通杀,惹人怜惜,整个市集的眼光都在活剐着灵逍。 灵逍有点诧异:“我?姑娘,我怎么可能是淫贼呢?” “打淫贼了!” 不知谁吼了一声,顿时烂萝卜烂白菜臭鸡蛋不断地往灵逍身上砸,可怜灵逍一个七品高手偏偏对这些平民百姓毫无办法,只能找准一个方向,向前猛冲,整个集市仿佛活了一般,灵逍在前面领头跑,后面一堆人拿着东西砸,场面一度失控。 正文 第三十零章 智压襄阳城 善恶终注定 , “啊——救命啊!姑姑救命啊——” 灵逍又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只能不断地奔跑着,将襄阳城的东集市绕了一圈又一圈,可是身后的人就这么顽强,还在不断地朝灵逍扔臭鸡蛋。 闹剧持续了半个时辰,很多人见追不到,这才放弃。 灵逍拐过一个角落,一手扶着墙,不断地喘着粗气:“这襄阳的人体内真的好,真要是六品的话还真就被追上了。”想到那群人的狰狞面像,灵逍不寒而栗。 “东市真恐怖,去西市转一转吧。”灵逍歇了一会儿,又朝着西市走去。 襄阳城西市与东市不同,东市主要是一些小摊贩做些小生意,人多也比较杂,甚至有不少游手好闲的混混趁着人多摸手摸脚。反观西市,道路上人比较少,在这里看不到那些沿着路边吆喝的小摊贩,都是一些酒楼茶馆、当铺和许多布匹珠宝的店铺,在这里出入的都是一些大户人家。 当然,这并不代表平民无法到西市,相反,很多人都会在选择在一些比较便宜的酒楼茶馆吃饭闲聊,仿佛已经成了这边人的常态。 这种生活的确惬意,都得得益于黎世琛的商盟,汉江水路着实养活了这一方人。 距离黎心児摆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韩师业独闯城北的事情也过去了二十来天,期间江湖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段无仇三家被灭,之后黎心児小天峡大战,计逃柳荫镇,随后神威堡也出了大事,而那七场赌斗传了出来,韩师玲的名声大涨,已经完全盖过了苗洛。 灵逍坐在一个茶楼内,静静地听着江湖上这一个多月的事情。 “原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那天魔子会不会早就跑了?要是天魔子跑了的话,我肯定抓不到,那个张老头肯定不会放我回山的,唉。”灵逍想到这儿感到手里的茶苦涩无味,“老板,来壶酒!” 说是茶楼,酒水这一块自然不会少,不少好事者见灵逍一个小青年一个人喝闷酒,都不禁去调侃一下:“小娃娃?被哪家姑娘甩了?小孩子少喝点酒啊。哈哈哈!” “去去去,我这脸像是会被姑娘甩的那种吗?” 灵逍指指自己的脸,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自信的,不过又想起赵跖那张脸,跟姑娘一模一样——不对,就是一姑娘。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天香谷在不久前被一股神秘势力所灭!” 不知是谁吼出这个消息,大家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不过随即就哄笑一片:“你这家伙还想骗我们不成?大宋没了他天香谷都没事儿!天香又不是小门派,谁有那么大本事灭天香?” “就是,你小子满嘴胡话,就算有人能灭天香,那为什么灭天香?天香可都是娇滴滴的姑娘,与世无争,灭他们的动机呢?” “快来喝酒!你得好好睡一觉才行,哈哈哈!” 灵逍对这消息也是付之一笑,天香被灭,可能吗?就算被灭了,理由呢?就算你闲着没事儿干,那能灭天香的势力是哪个?八荒中任意一派都不敢说自己能在毫无声息中灭了天香,那天底下有凌驾于八荒之上的武林势力?就算有也是人尽皆知的。 “说到天香啊,前些日子天香的容念与殷松雪两位长老的剑歌终于被破,而且那殷松雪好像离死不远了!” “是啊,据说那合击之术八品中级不出无人能破,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而且那殷松雪十五年前是出了名的美人,在中原武林东南一带为博她一笑甚至大打出手,可惜了,红颜薄命啊。” 灵逍发现自己的酒量不错,一边喝酒一边想着神威堡是何等热闹:“听说重逸师伯也去了神威堡,不知道怎么样,早知道神威堡这么热闹,当初我也应该去看看,错过了这等大事。” 时至晌午,茶馆里的人都散去,各自回家,灵逍也准备走,正在此时,茶馆里来了一位逗鸟儿的人。 说来也怪,灵逍这些日子见到的鸟数不胜数了,或许是天性使然,灵逍对于飞禽走兽没有歪心思,这些禽兽也很喜欢灵逍的赤子心境,乐的跟他嬉戏,此刻见到这只鸟儿灵逍觉得它很可怜,想着有什么办法将这鸟儿骗到手再放生掉,可是看那人身后还有保镖,显然是不好惹,先看看再说。 茶馆老板看到那逗鸟之人,连忙上前迎接,那样子比见了爹娘还亲:“哎呀,二公子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位公子完全没有把老板放在眼里,一心顾着逗鸟:“老板啊,听说你这的葵花籽不错,拿两碟过来我看看,看我这鸟喜不喜欢?” 灵逍对这种盛气凌人的贵家公子很反感,向着邻桌问道:“我说老哥,这是谁啊?” “他啊!”那人看灵逍眼生,知道可能是外地来的,压着声音说道,“那位是襄阳城主的二公子,城主姓王,大家都叫他王二少。” “不过是个二公子,又不是老大,有什么好神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他上头还有大哥,可是他大哥是城主小妾生的,这位才是城主夫人的正子,深受城主喜爱,所以啊,平日里十分嚣张,跟个混世魔王一样,偏偏他老爹的权势极大,很多人都苦不堪言啊。” 灵逍看着这位公子,眼神轻蔑,毫不在意:“原来是这样。” “你小子看什么?” 王二少敏觉到有人盯着他,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穷酸道士竟然敢这么蔑视自己,一时间气上心头。 “哦,我在看鸟,我觉得这只鸟儿还真是不错,世间少有。”灵逍嬉皮笑脸的迎道,“岂止是少有啊,简直是举世无双。小弟我从小就学习了一些旁门异术,推测出这外表光鲜的鸟儿其实有恶骨。” “恶骨?”王二少听灵逍称赞自己的鸟本来一阵神气,可是灵逍故作高人的样子说这鸟有问题,又来了兴趣,“什么是恶骨?” “对,恶骨,你看这鸟儿尾羽成单数,是大凶之兆,这是天命。想当初这鸟儿的妈妈生下它的时候染了邪物,这鸟儿一出生恶鬼就上了鸟的身,此后这只恶鸟就到处为非作歹,还将窝里的其他鸟蛋推下鸟窝摔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这种鸟是要遭天谴的。” “真的假的?”王二少听灵逍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怀疑起来。 “当然是真的,而且这鸟一看就是什么都不会的那种,就会混吃混喝,他抢的都是其他鸟的食物,公子,你觉得这鸟能要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鸟还真不能要。”王二少看了看笼中的鸟,这鸟是他昨日黄昏在城北捡到的,这鸟与一般的鸟儿不同,羽毛亮丽,声音清脆,眼睛也很清澈,看着他的眼睛有种看仙子的感觉,他就抓了起来用笼子养着,今日带出来走走。 “葵花籽来了!” 掌柜的亲自将端出两盘刚炒的葵花籽,一脸谄媚的看着王二少,如果等得到他的一句赞赏,今日这关算是过了,要是惹得他不高兴,茶馆没了是小,自己白白遭皮肉之苦就不值当了,面对着小魔王,谁不怕呢? 灵逍自信道:“公子,你不信你可以给这鸟一颗葵花籽试试,它不会吃的。” 谁知茶馆老板嚯地暴跳:“你小子说什么呢?” 茶馆老板现在就指望着这葵花籽逗鸟开心,鸟开心了,王公子就开心了,王公子开心了,今日就算揭过了,明天就回家呆两天等王公子忘了自己的茶馆再回来开张。 可是灵逍确实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口咬定鸟儿不吃这葵花籽,这可气死老板了。 气归气,那王二少还真就拿起一个葵花籽送到鸟的嘴边,那只鸟闻了闻,扭过头去,还真的不吃了。这可把老板急坏。 “老板,你这葵花籽我怎么感觉有毒啊?” 王二少看到鸟儿不吃葵花籽,直接把锅甩到老板头上,老板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双腿都站不稳了,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而在茶馆里的人都不敢出声,没有一人帮老板的,显然都是害怕王二少的嚣张跋扈。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食物里面放毒!到底有没有王法?来人?给我将他吊起来打,把这老家伙的牙全打出来给他灌下去!” “是!” 王公子身边的四名侍卫直接捋起袖子,掏出一根九尺麻绳向老板跑过来,显然这是平日里没少干这事儿,家伙都准备地齐齐的。 老板直接跪下来磕头求饶:“饶命啊!王公子饶命啊!” 王二少这人有个毛病,在他看来襄阳城主的位子早晚是他的,所以更喜欢强迫别人叫他王城主,侧耳问道:“你叫我什么?” “王——”老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现在王二少一提醒才记起,不断磕头,“王城主,王城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小的一回吧。” “嗯,这话说地倒是中听,今天就不把你的牙打碎了。”王二少笑了笑,“不过我说让你拿出鸟儿喜欢吃的葵花籽,你是没听清楚啊!既然话都听不清楚,这耳朵长了有何用?来人,把他耳朵给我剁了!” 老板听了前半句以为今日逃过一劫,谁知王二少根本就是在戏弄他。 四名侍卫照做不误,直接把老板的两手两脚捆了起来,绑在茶馆的柱子上。 灵逍算是见识到了这王二少的纨绔,为免事情闹大,连忙阻止:“王公子,还请稍等。” 王二少却推开灵逍:。“道兄对养鸟一途看来是有过研究啊,今日先待我处理完这事儿,再与道兄一同回府讨论讨论养鸟之事!” “王公子,我想说的是你误会好人了?”灵逍赶紧说道,“这鸟儿不吃葵花籽不是老板的错,我刚不是说了吗。这鸟有恶骨,就喜欢好吃懒做,所以你得把葵花籽剥开它才吃。” 王公子从未听说过,听得灵逍的建议有些迟疑:“哦?还有这怪事?” 灵逍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不信你照做就是。” 王二少便信一次灵逍,让四名侍卫停手。只见王二少将葵花籽剥开,把仁送到鸟儿的嘴边,这鸟闻了闻,最终将这个葵花籽吃了下去。 王二少哈哈大笑:“哈哈哈!道兄学问之广,真是我辈楷模啊!” 见到鸟儿将葵花籽吃了,而茶馆老板也松了一口气。 “王公子啊,这鸟不但好吃,还非常懒,你一定没见过这鸟飞过吧!”灵逍却未告诉他因为鸟儿太小的原因,现在只能吃一些虫子之类的,瓜果仁那种没壳还好,有壳它连看都不会看。 “还真没有,我昨天才捡到它。” “这就对了,这只鸟儿,懒得很,从小窝里横,欺负兄弟姐妹,现在出来了不懂收敛,还欺负想王公子这样的好人,可恨,王公子,你说这样的鸟儿该怎么办?”灵逍越说越生气,好像这鸟真的是这样。 “嗯,这种鸟儿该杀!我平日里也很讨厌这种人!” 王公子义正言辞的宣泄着自己对此事的愤怒,可是这茶馆里的人听了心里都是憋着笑。 灵逍附和王公子:“对,这种鸟儿有辱鸟风,这种烂鸟就该杀掉!” 王公子现在对灵逍的话是照听不误:“对,这种烂鸟该杀!” “王公子,要想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只要打开笼子门,这不会飞的烂鸟自然会现出原形。相信我!” 灵逍又加了一把火。 “好,道兄我与你情同知己,你的话我自然相信。” 王公子将笼门打开,盯着笼中的鸟看,若是这鸟真的不会飞,那就是一只烂鸟,掐死喂狗。 鸟儿看到笼门打开了,蹦蹦跳跳地走出笼子,看了看王二少,又看了看灵逍,还环顾了一下茶馆四周。就在众人以为此鸟真的不会飞的时候,鸟儿翅膀一扇,一个“扑棱”便飞出茶馆,转眼就消失了。 “啊——” 整个茶馆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场面一度尴尬。 “道兄,我需要一个解释。” 王二少对着鸟十分喜欢,此刻看到这鸟正常得很,哪有什么不会飞的毛病,情知自己被灵逍忽悠了,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灵逍盯着鸟儿消失的方向,暗自想着:真是一只漂亮的鸟。可嘴上却在敷衍王二少:“王兄啊,我没骗你啊?” “没骗我?你刚不是说这鸟不会飞吗?” 灵逍调侃道:“是啊,王二少你会飞吗?” “我?我当然不会飞——” 王二少突然愣住了,灵逍见到他的时候就说什么不是好鸟,是一只烂鸟,只知道窝里横,飞扬跋扈不知收敛,还说出生时候恶鬼附身,敢情说的都是自己。 “你——我——”王二少气的说不出话来,想到自己刚才还说这种烂鸟该杀,怒火直接被点爆,大吼,“来人,给我抓住他,往死里打!” 不光是王二少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灵逍一直在骂王二少,偏偏这王二少脑子反应不过来,还帮着灵逍来骂自己,这下子众人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哈哈大笑,就连捆在柱子上的老板都笑出俩鼻涕泡。 这笑声甚是刺耳,王二少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没这么丢人过,这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臭道士这么侮辱,他现在真的想杀人。 灵逍是谁?灵逍可是七品高手,虽然只是七品初级,但也不是这几个四品侍卫能动得了的。 看到那四名侍卫张牙舞爪的跑了过来,半点不惊慌,三两下就把这几人收拾了。 王二少见手下几个照面就倒下了,看着灵逍就跟看到恶魔一般,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爬,惊恐失色:“你——你别过来!” 众人都知道王二少的性子,不少人都是有苦难言,今日见到这魔王被灵逍吓得没了人样,一个个免不了落井下石,拍手称赞。 灵逍对着王二少勾了勾小指:“过来!” 王二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形势不饶人,他此刻只能听从灵逍的话。 谁知王二少刚走到灵逍跟前就飞起一脚,这一脚直接踹在王二少的脸上,将他整个人给踹飞老远,半边脸都给踢肿,牙齿更是碎了一大半,口吐血沫,已经不像人样了。 “你完了!有种你给我等着,城主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见此情形,四名侍卫逃得飞快,赶紧回去找人救公子,不过这次丢下公子一个人跑,估计罚得不轻,只希望灵逍能不杀公子,若是公子死了,他这四人断活不了。 “辣夹劳命。” 王二少嘴肿了一半,说话都感觉嘴里像是含了一大堆东西似的说不清楚。 灵逍面对王二少的求饶,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拍的他晕乎乎的,就差昏过去了。 老百姓见四名侍卫回去搬救兵,虽然对灵逍的手段感到解气,但事后也关心起来:“少侠,赶紧走吧!这个王二少是襄阳城的少城主,你惹不起的!” “老汉,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不联名上去将这城主告到巡抚那里去啊?这等欺压百姓之事朝廷也不管不问吗?” “少侠,你有所不知。”老汉在灵逍耳边偷偷的说,“襄阳城主跟这里的水寇勾结,这些年敛了不少钱财,给上头孝敬了不少,我们这些老百姓顶了天也就见到巡抚,可这巡抚都被串通好了,官官相护,我们难不成还能到皇帝那边告吗?怕是没走几步就被弄死了。” “这还有王法吗!”灵逍十分气愤,到底是个愣头青,在真武呆了那么多年,对外界的人伦事故一窍不通,“要是陈着在这儿就好了。”灵逍不禁又想起陈着,虽然他俩一见面就斗,但是陈着是灵逍在山门里少数几个可信任的。 但灵逍难得发一次侠义心肠,端在茶馆内:“我还就不信了,我今天一定要治治这个城主!” 众人苦劝无果,只得摇头,置身百尺之外,生怕受到牵连。 不到半柱香时间,襄阳城主便至,一脚踹翻了茶馆的门,把众人吓了一跳。 茶馆老板擦了擦一张桌子,弓腰向城主讨好:“城主!您来了,先坐下喝杯茶。” 这些小老百姓根本惹不起这样的大人物,更何况,这城主身后还有十来个壮汉,都是硬茬。 灵逍蹙着眉头,打量着来的一群人:“这王二少是个废物,偏偏他老子竟然是一个七品初级的高手,若是一对一我到有把握,可是他身后十来个人里还有一个七品,其他也都是六品高手,这就难办了。” “咧——!遛我——!” 王二少看到亲爹来了,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从灵逍脚下爬了出来,强忍着疼痛,张口求救。 城主一看自己儿子头上有三个包,脸肿的比头大,鼻子里还有血沫,牙都被打掉了,这模样不错的儿子被打成了一个猪头,一想到自己那彪悍老婆,宛如置身刀山。 城主盯着灵逍,狠狠道:“是你小子打伤我儿子的?” “城主大人,我是在帮你啊。”不待城主发难,灵逍抢先诡辩,“你这儿子还说自己出生前母亲恶鬼缠身,所以天生恶骨,净干些丧尽天良之事,而且你儿子已经萌生死志了,亲口承认说这种行为该杀。我看他是个大好青年,想着这好孩子难得有改过之明,就帮了他一把,把他打伤了,这样才能等到城主大人你来劝诫他啊。” 王二少恼得差点岔过气去:“理——放废——”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城主语气更加硬了。 灵逍好像没听到一样,拉开袖子,一振道袍,大咧咧的坐在一张长凳上,右脚也踩着凳子,好不嚣张:“那倒不必,只是襄阳城主教子有道,和尚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您舍不得打儿子,我就代劳了,这恶人我就做一回,城主大人,不用谢了。” “哼——油嘴滑舌。来人,给我打!” 城主一挥手,身后众人得令全部上前围住灵逍。 “我——果然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说话语气都一样。” 灵逍说归说,一身真气运行于身,一股大道气息充斥了整个茶楼,背后藏剑已经紧握在手,爆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 “我当是谁?原来是真武一脉!你以为如今的天下还是你八荒的天下吗?天香都被灭了,你真武也不远了。来人,杀!!!” “什么,天香真的被灭了?” 四周传来一阵惊呼,原来这是真的,究竟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无声无息灭了天香,前有神威堡被逼大漠,后有天香谷惨遭灭门,这天下真的——? 灵逍听此消息心里也咯噔一声,但眼前事要紧。 那十多名六品侍卫显然知道灵逍是七品初级,却没有丝毫犹豫惊慌,三名七品巅峰就能与八品初级斗的有来有回,六品与七品之间的差距比前者要小,这十多名六品拿下灵逍是十拿九稳的事。 十名六品显然是合作过多年,虽不成阵法,却也不是随便一个七品就能玩弄的。侍卫的武器是普通的官刀,比灵逍的藏剑的品质要差上不少。 这不,灵逍上来直接硬碰硬,瞬间就崩断两柄官刀。 城主对真武的优劣势做过研究,一语点出应对之法。“那是真武的藏剑,比一般的剑要重,你们尽量周旋即可。” 十位六品不光是武器上的拙劣,更要命的是茶馆的空间太小了,虽说有十人,但是每次仅仅只有五人算是真正攻击到灵逍,而灵逍也看出了这点,不断利用对方投鼠忌器的心理,很多时候逼得对方不得不撤招,所以这十人打得很是狼狈。 纯阴真气有什么特点? 纯阴真气最大的特点就是绵延,他不似纯阳真气那么刚猛狂暴,它的延展性极强。 灵逍将目标锁定在一位武器被打断的侍卫,在一次短暂的交锋之后,突然增加真气输放的强度,那股真气不但没有后撤,反而尾随着那位侍卫跟去。藏剑较重的优势又一次体现出来,周围三名六品想要挡住这一剑,可是仅仅是稍微波动了一下藏剑的攻势方向。 “噗嗤——”藏剑穿透了那名六品的胸膛,灵逍毫不保留,直接架起离渊真气来缓解身后的进攻。“ 叮叮叮”短暂而密集的金属撞击声,灵逍又砍断了三把官刀,而自己只是略有消耗罢了。 剩余九位六品见朝夕相处的兄弟死在眼前,无一不愤怒昭昭,内气毫无保留的砸向灵逍。顿时间整间茶楼都突然出现了一阵强风,将众人的衣角吹得咕咕作响。 真武自创派以来便有一句话深得江湖认同: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灵逍刺客将藏剑立握,周身真气形成一层灰色的气场,看起来像是一层保护的膜。 这道真气是真武重毓真人也就是灵逍姑姑的拿手绝学——离渊压缩,相比较其他重字辈的真人,他们体内皆是阴阳相衡的真气,攻守兼备,而重毓真人以纯阴真气为主,无法做到那样,不过纯阴真气的柔顺更容易进行压缩来提高真气的密度压力,从而提高离渊的整体属性,这种方式的离渊不能保护其他人,不过对个人来说远比一般离渊更加坚固。 灵逍现在完美展现了真武的韧性,纵使你的攻击在猛,这九位侍卫都伤不了灵逍分毫,本身六品与七品之间存在了质的差距,再加上灵逍这变态的压缩之法就跟躲在龟壳儿里一样。 九位侍卫久攻不下,不约而同地怒骂:“可恶,怎么这么硬!” “自己功力不够还嫌人家功夫好?”灵逍倒是被这几人逗乐了。 不过笑归笑,灵逍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但从来没说自己是善男信女,普度众生那一套他不信。此刻趁着侍卫掉以轻心的时候,猛地拔出藏剑,身前瞬间划出九道剑气,九道剑气在纯阴真气的推动下婉转绵延,似乎像是绳索一样。 城主看到不对,连忙提醒:“小心!” 可还是晚了,九人都在不遗余力的进攻灵逍,谁会想到灵逍会突然反击?九道剑气一瞬间便笼罩的四人,不断切割着他们的身体,两个呼吸过后这四人都缺胳膊少腿的,还有一人直接被腰斩了,让所有人倒吸冷气。 “你们几个回来!” 城主对这四人加上之前死掉的五名侍卫是心疼得不得了,若是硬要说,这十名侍卫比他纨绔儿子还值钱啊,现在一下就死了一半,“真武高招,我到来领教一番,老二,一起上!” 城主身后的另一位七品竟然是城主的弟弟,不过看来应该是结拜的,毕竟两人并不相像。 灵逍在刚刚斗完十位六品之后,这两位同级高手直接就冲上来,本身一打二就胜算低微,现在都不给灵逍喘口气的时间直接上,灵逍是叫苦无言,只能硬着头皮再一次撑起离渊。 “砰砰——”城主二人每人都全力攻了一下,灵逍虽然武学上精妙一些却也架不住两个同级高手全力一击,只是第一个照面灵逍就吐了一口鲜血,离渊真气难以为继,无奈撤下。 城主二人见一击得手,不再有任何保留,招招都是奔着灵逍的要害之处,两人各执一剑,也是平常的薄剑,却根本不与灵逍硬来,比之前的几位六品要灵活的太多太多,仗着自己兵器的轻巧压得灵逍根本喘不过气。 活下来的八名侍卫在看到灵逍一次抵挡不及左肩中了一剑之后,连忙拍手叫好:“好!”好像刺中灵逍的是他们。 “可恶,没完没了!”灵逍倒不是在意左肩上的剑伤,他感觉到虽然有些刺痛感,但只是轻伤,没什么大碍,可这预兆不好,“看来找机会先跑了。” 城主的对战经验太丰富了,很快便察觉到了灵逍的打算,对身旁的义弟吩咐道:“这小子力道不对,看来准备逃了,你先收一点力,到时候给这小子来一个狠的。” 灵逍此刻不知道城主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在一次大力打退城主的进攻之后,强行逼了一口气,并将之运行到脚底,整个人身体突然一轻,如同飞鸟一般就要掠出茶楼。 “就是现在!” 城主大吼一声,而身边的七品在得到吩咐后就在准备着这一击,他比灵逍更清楚灵逍的想法,此刻见到灵逍刚有逃跑的意图,整个人化身于剑,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附着上寒冷的杀意追着灵逍而去。 灵逍在空中是无法借力的,因此他人还未出茶楼,就感觉到了背心处的那丝冰寒,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慢慢感受到那柄剑慢慢地刺破周身的护体真气,刺破衣服,刺破皮肤,刺破血肉,然后刺穿胸膛。 “给我滚!” 灵逍拼死将真气一个爆放,那名七品也早就会料到灵逍会殊死抵抗,困兽尚且死斗,更何况一个七品高手?一击刺中,远扬千里,丝毫不纠结灵逍是死是活,总之他受了重伤这就行了。 毕竟这里——是襄阳! “义弟,干得漂亮。”城主赞赏的看着这位七品,转头又对侍卫说道,“你们几个跟着那小子,别跟丢了,他受了重伤肯定撑不了多久,我先回去到时候给你们加派人手,全城搜捕,不放过任何一个关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将他的人头送到我面前来!” “是!”五名侍卫异口同声。 城主走出茶馆十来步,慢慢地说了一句,这家茶楼的老板直接昏死过去:“这家茶馆,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灵逍到底是年轻了,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是城主的对手?强龙不压地头蛇,此次不但让自己身受重伤,还连累了无辜的茶馆老板,真是作孽啊!灵逍这是逞一时之气,做匹夫之勇啊。 灵逍刚刚那一下爆发,借着力道逃得飞快,每次跳跃都会牵动伤口,而且这种穿胸而过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会失血过多,一旦失血过多导致昏迷,灵逍必死无疑。 撑在墙角,气息急促:“不行,得处理一下伤口。” 灵逍眼见自己撑不住了,几番跳跃,跳出西市,躲在一处阴暗角落里,花了两盏茶的时间暂时止住伤势,便急着离开此地,现在襄阳城内不是久留之地,必须尽早离开。 “这动作真快,已经开始搜捕了!” 灵逍只走了两个拐角,就已经看到有三波人在搜寻自己,来势汹汹,倒不是说灵逍拿不下他们,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一旦暴露了自己,自己就彻底回天乏术了。 “叽叽——”就在灵逍苦想办法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熟悉的叫声在灵逍耳边响起,灵逍转头一看,竟是——?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灵鸟报恩情 天魔子终现 , “是你?” 灵逍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只鸟,正是他用计放走的那只,仔细看看,它的羽毛整齐匀称,双眼清澈,仿佛能净化人的心灵,实在想不出世上竟有如此神秀的鸟儿,难怪会被那世家公子一眼看上。 “叽叽——喳喳——” 鸟儿衔起灵逍的一缕头发,不断扯着往一个方向走,翅膀扑棱棱地往前飞,而灵逍却一动不动,都快急死它了。 灵逍还从来没见过能听懂人话的鸟儿,尝试性地问:“你让我跟你走?” 鸟儿还是扑棱棱地飞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灵逍自嘲一声:“是我想多了,鸟儿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呢。”便准备偷摸着墙边从一个小巷子逃出去。 刚弯下腰,那只鸟又揪起灵逍的头发,拉着他不让他走。 灵逍算是无语了,想着要不要拍晕它,不过这想法很快就放下:“小家伙,你到底要干嘛?” 小鸟揪头发,把灵逍往城西带,灵逍实在搞不懂,只好随它:“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往哪儿跑,我倒看看你这家伙搞什么花样?” 小鸟看到灵逍跟在自己的后面,放开他的头发,叫得更欢,不断地上下移动,显得极其兴奋。 很快,一人一鸟来到城西,此时西城门口已经有不少官兵在此等候,一个一个盘查出入之人,毕竟灵逍的藏剑太好认了,而让灵逍扔掉藏剑是不现实的,这个时候扔掉武器跟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灵逍没好气道:“这就是你带的路?”看来今天被这小鸟害死了。 叽叽——喳喳—— 小鸟在灵逍面前不断地上下飞着,打着圈,灵逍实在不明白它到底在表达什么? 小鸟叫声更急了,好像在骂灵逍是个白痴,索性就直直地往城楼冲去,那速度快的让灵逍汗颜。 城门官兵立刻注意到:“快看,那只不是少爷让我们找的鸟儿吗?” “在哪儿在哪儿?” “真的是!快快!兄弟们快来抓鸟!抓住了少爷大大有赏啊!” 忽然间,整个城西的官兵都在抓鸟,那鸟似乎在逗他们,一会儿飞在城楼上,一会儿跳到城墙下,一会儿站在一个妙龄少女的发簪上让众官兵一拥而上惹得女子一阵娇嗔,一会儿有躲进六旬大妈的菜篮子里,众官兵如见猛鬼一般避而远之,又舍不得鸟儿嘴里就不断地吹着口哨引它出来。 “这?”灵逍被这鸟的本事吓了一跳,“这是鸟神吧?世上还有这么聪明的鸟?” 不过惊讶归惊讶,灵逍看出了鸟的意图,它在扰乱官兵的视线,而且还成功了,整个西门一顿鸡飞狗跳,痛呼声更是连成一片,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灵逍顺手在路边抄起一个渔夫帽,顺来一块布将藏剑包裹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渔夫进城卖鱼然后将钱买了一匹麻布一样,趁着官兵捉鸟的功夫,沿着城墙边,露出一副很恐惧又很好笑的样子出了城门。 “啊——” 灵逍长舒口气,终于逃出来,可转刻又迷茫起来,本来这次是来找那什么天魔子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襄阳城是不能进了,至少在自己伤好之前不能进来。 “叽叽——” 正当灵逍没有方向的时候,那只小鸟又来到灵逍的头顶。灵逍手轻轻抓住小鸟,另一只手慢慢顺着它头顶的羽毛,而小鸟也用它那小脑袋紧紧地靠着灵逍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显得十分依赖。 想起那群官兵的窘状,灵逍感慨:“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机灵啊!” 一个官兵眼见,看到灵逍手中的鸟儿:“那鸟跑出去了!” “那个人是谁?怎么他能抓到鸟?”另一个官兵看着眼熟,猛地一震,拿出怀里的画像,“快抓住他!他就是打伤少爷的那个人!” 这一声直接把西城门点炸,所有的官兵都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出来追着灵逍,若是在平时,灵逍对这些普通人的三品四品毫不在意,不过现在身上有伤就不宜与他们作斗争,只好暂时远离他们,慌忙逃窜。 逃归逃,灵逍速度还是不慢的,这些官兵嘴上吆喝声不小,就是追不上,只能看着灵逍越跑越远。 不知不觉,灵逍饶了小半个襄阳城,从城西一路跑到城北,而且已经是未时,时近黄昏,灵逍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得先找个住的地方调理伤口啊,不能一直这么跑。” 灵逍本打算好好玩玩襄阳城的,这下也是没戏了。倒是这只鸟好像赖着自己了,就站在自己肩膀上,不断叽叽喳喳地叫着,也不清楚叫些什么。 刚休息不久,官兵便寻来:“大家仔细找找,有人看到一个背着大剑的人往这边走了,一定要找到,要是找不到,城主大人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大家眼睛睁大了,他身受重伤一定跑不远。” “遭了,没想到都追到这儿来了。”灵逍心里一阵紧张,不清楚对面有没有七品,若是暴露了,哪怕只有几个六品都是麻烦事。 “叽叽——”小鸟似乎很清楚灵逍现在的处境,犹豫片刻,点了点脑袋,又揪着灵逍的头发继续往城北走。 “还往北走?” 灵逍虽然知道小鸟做这个动作是想让他跟着它走的意思,可是面对眼前的茫茫树林,灵逍犹豫了,倘若平时,灵逍自然不会像这般胆怯,但现在身受重伤,若是遇到了猛兽之类,必死无疑。 所以灵逍下不了决心,他原本还想着趁着天黑再入襄阳弄点简单地药材处理一下伤口。 小鸟见到灵逍又不动了,使劲揪着头发,头发都快揪断了,好像生着气,责怪灵逍不照自己的话去做,两只小爪子抓着头发站在灵逍的额头上,用那短小的喙啄了灵逍一口。 “哎呀——你在干嘛?”灵逍吃痛,揉了揉都发红的额头,“可这马上就天黑了,往林子里钻反而不好。” “叽叽——”小鸟不断地啄着灵逍的额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叽叽——” “好了好了,我服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灵逍很憋屈,事到如今除了进林子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虽然林子里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危险,但晚上折回襄阳也不一定就是良策,索性灵逍个性如此,对世事没什么太大的喜好,一切都遵从本心。 灵逍便在鸟儿的带领下往林子里钻,幸亏走得及时,灵逍刚走不到盏茶时间,他之前躲藏的地方就有官兵寻觅过来。 ———————————— “吼——” “嗷呜——”天色渐晚,树林里传来阵阵兽吼。 黄昏的树林是比较恐怖的,在这原始树林里,人类也不过是食物链中的一环,纵是七品高手,也难逃这群猛兽的爪牙。 “我咋就这么倒霉。” 灵逍按着胸口的伤,伤口虽然已止血,但是那口子依就撕裂得疼,灵逍稍微一用力就会牵动伤口,疼得嘶牙咧嘴,胸口还好,背心那个口子才是要命,由于长期地奔跑,汗水腌渍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若是不能救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也全靠离渊真气的硬度,将那位七品的力道缓冲了不少,否则那剑气一入体,灵逍这半天逃下来早就晕倒了。 “我说小家伙,还要走多远啊?” 灵逍感受到背心那钻心的痛,整张脸煞白一片,嘴唇不断煽动着,连说话的力气都小了。 叽叽—— 灵逍蹙着眉头,有气无力地问:“你说啥?” 叽叽—— “唉,你说我这脑子,我跟你说什么话啊。”灵逍埋头叹气,看到不远处有个树根,费力的挪过去屁股往上一坐,“小家伙,你把我害惨了,我不走了,我这再往前走也是死,倒不如躺在这儿舒服一点。” 小鸟看劝不动灵逍,又是站在灵逍脑袋上乱啄,可灵逍这次说啥都不起来了,脑门都被啄紫了,就是不起来。 小鸟见没有效果,不知哪里来的坏心思,跳到灵逍胸口的,对着胸前的伤口狠狠地来了一下。 “哎哟——”灵逍整个人都疼得痉挛,好不容易止的血又流了出来,对着眼前这灵动的小鸟又爱又恨。 你能干嘛?堂堂七品高手气不过一只小鸟,一巴掌拍死泄愤?灵逍丢不起这人,更何况这鸟是自己救出来的。 小鸟见灵逍还是不站起来,抬起头又准备来一下,灵逍哪敢继续让小鸟蹦跶,叫苦地撑起身子,继续向林子里走去。 灵逍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天已经完全变黑,到这个时候灵逍也无所谓了:“小家伙,你为什么老是要让我往里走啊?” 叽叽—— 听到小鸟的回答灵逍拍了拍额头:“得,你看我这蠢得。” …… “前面有个竹林?这树林深处为什么会有竹林?” 灵逍继续走了近半个时辰,发现树林深处突兀的有一处竹林,其实树林里有竹子并不奇怪,但是竹林就很稀奇了,而且这竹子并不像随便长得那样一簇一簇的,而是根根分明,这密度也比一般竹林要密很多。 小鸟见到这竹林变得异常兴奋,在灵逍肩膀上、头顶上来回的蹦,更夸张的是竟然头顶着灵逍的背,做了一个推灵逍的动作。 灵逍不清楚林子里有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小鸟要自己进去。 “既然你让我进去,那我就进去吧,不过小家伙,你可别害我啊!” 叽叽—— 竹,不偏不倚,不蔓不枝,而这突兀的竹林更是宛如天地的风骨,刺穿着尘世间的迷雾,直指青云,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高尚。 “这竹林好奇怪,不但林子奇怪,我感觉我的内气都在隐隐躁动,这是为什么啊?难不成是伤势严重了。” 叽叽—— 小鸟一头扎进了竹林里,这一刻连灵逍也不管了。 “唉!小家伙,你把我带进来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灵逍看到小鸟急速飞行,便提气追赶,一来身上还有伤,二来自己对这竹林显然没有小鸟熟悉,追着追着就追丢了。 “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这襄阳城克我不成?早上刚进城就被市民追,逃到了西市本来救一只鸟儿结果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好不容易又逃了出来结果只能被逼的往林子钻,得亏得遇到豺狼虎豹,还没坐稳呢又进了这么个奇怪的林子,唉。”灵逍低着头漫无目的的晃悠,嘴里还念叨着,“竹子大仙,晚辈不小心误入宝地,还请指条明路啊。” …… 竹林深处,黎心怜呆坐在院子里,正闷闷不乐,突然发觉有东西在啄着自己的手,细看竟是那只灵逍救得鸟,愁容尽散:“小灵儿?你回来了?这一天你跑去哪儿了?” 叽叽—— “你说你被人抓了?那你受伤没?” 叽叽—— “有个人救了你?那你受伤没?” 叽叽—— “没受伤就好,以后别乱跑了,我都担心死了。” 叽叽—— “什么?你说你把就你的那个人带进来了!就在林子里?” 黎心怜吓了一跳,不过灵逍若是在场,会被这一人一鸟吓一跳,这世上竟然有人能跟鸟对话?还说地这没清楚? 黎心怜有点生气:“小灵儿,你怎么能带人进来呢?你不知道这竹林必须要熟人,否则就连我都会在竹林里迷失,你这不是害了他吗?”不过她的内心对着十年不变的竹林早已经厌烦,她竟有些期待这外来之人。 “这可咋办啊,若是那人因为小灵儿的缘故而困死在竹林里,这岂不是天大罪过。”黎心怜开始焦虑,“小灵儿,你能找到他吗?” 叽叽—— 小鸟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低着头,在黎心怜手上不断蹭着脑袋撒着娇,模样可爱的让黎心怜把气话又憋了回去。 “这可怎么办啊?爹爹说竹林里有许多巧匠设置的机关,如果不能正确找准方向,凶险万分啊,可我又没出去过,我也不知道出路在哪儿?” 黎心怜现在十分担心灵逍,毕竟一个能救治小灵儿的人,心肠定不会坏,这样一个人被小灵儿害死了,作为小灵儿的主人她感到自己的罪过很大。 …… 一声咆哮:“这什么鬼地方?” 灵逍在竹林里绕了半天,戌时已过,他已经绕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幸运的是灵逍并未触发黎心怜所说的那些机关:“那小家伙也找不到了,唉,难不成我灵逍就要困死在这竹林不成?姑姑——我想你了!” “啊!我快疯了!” 灵逍又转了半个时辰,根本出不去,脾气再好地人也都被这竹林气疯了。 灵逍强压住伤势,不顾其他,从背后抓起藏剑,运足内气划出一道道剑气,剑气肆虐着竹林,顷刻间灵逍周围五丈内竟被他划出了一个空地:“既然我找不到路,那我就把你全部砍掉,到时自然能出去了!” “我砍!我砍!” 灵逍一骑无尘,不断地在竹林挥舞着剑,如果从高处看的话,尽管灵逍的前进路线十分杂乱,但如果不加以遏制,整片竹林估计明天日落前就能被他砍光,方法虽然笨了点,但确实有效。 “唰——”正当灵逍砍得兴起,一根枯黄的竹子从未知的深处射向灵逍。 灵逍虽然疯狂,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在竹子快要近身的瞬间,横身以一种奇怪的角度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这让本已经疯狂的灵逍惊出一身冷汗。 还没等灵逍破口大骂,又是一根枯竹飞了过来。 灵逍一剑将枯竹劈成两半,额头上惊出一身冷汗:“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但说归说,灵逍提起十二分警惕,他决不容许自己死在这种地方。 “咔嚓——”灵逍脚下不注意踩到一处响板,暗道不妙,提气轻身一跃五丈,攀附到身边的一根竹子上,刚稳下身子,脚下五根竹子划破空气发出呼啸声从未知处来到未知处去。 灵逍刚喘一口气发现自己攀附的这根竹子咔嚓一断,显然这竹子在幼小时期就被人做过手脚了,尽管长了如此高大,可设局之人似乎算准了灵逍会跳到这根竹子上。 这竹子一断,从四面八方有无数根枯竹朝着灵逍射来,那密度高得三岁孩童都无法从缝隙偷钻过去。 灵逍将真气外放,他很清楚光靠这样是躲不开的,便推动真气在体外旋转,同时身体不断向上攀升,手中的藏剑在格挡掉枯竹的同时划出剑气来击飞紧随其后的攻击。 借着竹子的外力,灵逍很快旋转到距离地面七丈的高度,这个高度是他目前不凭借外力所能承受的最大高度,一旦超过这个高度,不凭借外力的话,灵逍会摔下来造成气息不顺。好在从竹子的包围圈中飞了出来后竹子的攻击并没有说达到十丈的高度,堪堪能过。 “前辈!晚辈无意间闯入贵地,若是不喜小子,还请指点让小子离去,晚辈师承襄州真武,绝不是奸邪狡诈之徒。” 灵逍向四周恭敬地抱拳行礼。可四周却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灵逍见无人应答,再次摸准了一个方向向前走,不过这一次是用剑气开路,也正是如此灵逍躲过不少偷袭。 “这小子有点路子啊,也是七品初级,跟我一样,看来不等小瞧他。”在竹林的隐蔽之处,一个一身紫袍的壮年人露出凶狠的目光,而且灵逍完全没有发现此人,“看来一般的偷袭没用了,我得拿点狠招了。” …… 院内,黎心怜焦躁不安:“小灵儿,你告诉我怎么办?” 黎心怜生怕那个陌生人出事,在院子里一个劲的盘问小鸟,可这小鸟又能知道什么啊,还以为黎心怜在怪他乱跑。 黎心怜看着小鸟突然有了主意:“啊!有了!” 竹林很大,而且有各种机关陷阱,找不对方向就会死,可是鸟能知道方向,那么怎呢才能让鸟给灵逍指引方向呢?黎心怜想到了小灵儿当初被自己吸引的时候。 黎心怜想到这儿立马行动,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小灵儿站在她肩膀上歪着脑袋不明白黎心怜要做什么。 “啊~~~” 黎心怜调整了状态,嗓子里发出天籁般的声音,自成一调,没有词,有的只有黎心怜说不出的孤单和对外界的向往,夹杂着少女对感情的渴望共同交织出的声音,这种声音最能打动人心,这种声音干净、纯真,好似云端净土,不含一丝杂质凡尘。 小灵儿听到黎心怜的声音顿时如同陶醉一般,惬意地闭上眼睛,倾听着属于自然的宁静。 不但小灵儿,林子里越来越多的飞鸟仿佛都被这声音唤醒,本该沉寂的竹林开始有了一丝喧闹。 灵逍隔得比较远,听不到这种声音,倒也没有放弃,他虽然没找到有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竹林里一定有别人在窥视着他。 灵逍依旧采用剑气开路,只是剑气不似之前那么狂暴,毕竟动的太多会拉扯伤口,不利于伤口的愈合,这透体伤说来也怪,严重吧又不严重,不伤及脏腑的话只能算是皮肉伤,可是这一旦过度运动会让伤口难以愈合,皮肉之痛难以忍受。 这一次灵逍一道剑气飞了出去,迎面飞来了两根枯竹。现在的灵逍基本已经无视这种偷袭了,对准两根枯竹,两道剑气划出,准确无比的劈在枯竹上,为保险起见灵逍又补了两道剑气。 “啪——”枯竹立马破碎,可是破碎的同时枯竹里爆出一些液体,灵逍也没想到竹子里竟然暗藏玄机,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 “这是?蜂蜜!”灵逍闻了闻,“这里怎么会有蜂蜜?” “咻咻咻”又是三根枯竹的破空声,这一次灵逍没有打碎竹子,任由竹子从自己的脚下滑过,可这攻击的角度也太随意了吧?灵逍抬抬脚就把这三根竹子躲了过去,“这也太简单了吧? ”这三根竹子的耿直让灵逍有些不适应。 事实真的这样吗?只见那三根竹子的尾部各自吊着一个椭球状物体,由于夜晚光线较暗,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咦?那是什么?”灵逍也注意到那三个大球,上面有好多的洞,“这东西看上去有点眼熟啊!”灵逍蹲下身子,抖了抖其中一个。 “嗡——”不知从何处传来奇怪的声音。 “啊!这声音是蜜蜂!”灵逍终于反应了过来,“那我这满身的蜂蜜?” “跑啊!” 灵逍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可这时候已经晚了,三窝蜜蜂都已经被惊动,蜜蜂一看自己的巢穴被搬到这儿来,出来看看什么状况,立马嗅到灵逍身上浓浓的蜂蜜的味道。蜜蜂可不会听灵逍的解释,有一只个儿较大的上来就直接嘬了灵逍一口,灵逍的额头上鼓起一个包。 “我滴妈呀!姑姑!快救我!”灵逍都快哭出来了,这时候藏剑都被他直接扔了,哪顾得上其他,拔腿就跑。 灵逍连外衣都脱了,身上的蜂蜜是淡了,但头上的蜂蜜怎么办,总不至于把头发都扯下来吧!而且这蜜蜂就跟死了灵逍,纵然灵逍跑得快又如何,总不能一直这么跑啊,只要稍微停下来喘口气这些蜜蜂就飞了过来,逮住了就是一大口。 叽叽—— 小灵儿仿佛跟着黎心怜的歌声不断地跳舞,翅膀做着人性化的动作,扑扇着十分灵动可爱。与此同时,林子里其他的鸟儿也开始朝黎心怜这边汇聚过来,在她头顶盘旋成了一个圆圈。 “啊!这可恶的蜜蜂!”灵逍速度一慢下来,就被蜜蜂蛰到了。这还不够,灵逍甚至在躲的时候被人盯上了,不断的有枯竹偷袭,力道之大一个分神就会横死当场。 灵逍在林子里左闪右跳,渐渐体力不支了,可他不想放弃。 正此时,一大群鸟从林子里飞起。 灵逍见此异象不解:“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鸟叫声?” 飞鸟大多数都是夜伏昼出的,现在已经接近亥时,这些飞鸟突然成群结队地飞起必有蹊跷。 蜜蜂也是有天敌的,再狠的人蜜蜂都敢蛰两口,可是这群飞鸟蜜蜂是万万不敢招惹。 蜜蜂也是记仇的,它们接收到的命令是赶跑入侵者,灵逍身上的蜂蜜的香味太浓了,它们依旧有不少在顽强地追着灵逍。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飞鸟看到这些嗡嗡的蜜蜂,毫不客气将这些点心收下,起初黎心怜也并不知道自己竟然帮了灵逍这么大的忙,不过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用纯净的歌声继续呼唤飞鸟,在林子里形成一个奇景,来为灵逍指明前路,以防不测。 “这是二小姐?”紫衣人看到本快放弃的灵逍在这群飞鸟的支援下又有了希望,“看来得加快速度,不能让他看到二小姐。” “咻咻咻——” 更多、更快、更密的枯竹飞向灵逍,而这些枯竹的力道竟然又增加了,一根枯竹偷袭灵逍不成,去势不减,连续撞断三根翠竹才止住了前进,这把灵逍吓得一身冷汗。 “他在阻止我?似乎是不让跟着飞鸟一起走。” 灵逍敏锐地察觉到这次枯竹不是主要想杀他,而是在逼他,不断地逼他远离飞鸟,“我就偏不如你的意愿!”灵逍硬着头皮对抗一次又一次的偷袭。 用枯竹偷袭也是一个体力活,一个人连续掷出上百根枯竹,就算是八品也受不了如此消耗。 这也不怪紫衣人,这竹林十年没来过一个生人,而这里的陷阱机关多数是以竹子为主,长久的风化导致很多机关不能用了,灵逍的突然闯入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在不露脸的情况下试着赶走灵逍。而这个期间自己不能露面,要保持神秘感,这样可以让灵逍无法判断自己的真实实力,从而有所顾忌,一旦自己露脸了,灵逍很可能会一鼓作气将自己打败,毕竟两人同级。 “二小姐啊,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紫衣人看到这飞鸟的洪流越来越壮大,都快哭出来了,本来灵逍稳死的局面,被她拉了回来,竟然用这种让人悦心的方式给拉了回来。 “那是什么?”灵逍看到不远处飞鸟在天上不断盘旋,“难道有什么宝贝不成?发动如此天地异象?” 灵逍一下子来了兴趣,加快速度。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再往前走他就发现二小姐的存在了!”紫衣人再顾不得其他,“不能藏下去了。” 想罢便放下手中的枯竹,捡了一根粗细差不多的翠竹,直取三尺做剑,冲了出去。 “有歌声?”灵逍又走近了一点,这时候传来黎心怜那清脆的歌喉,声音纯净悦耳,似乎抚平了灵逍身上的创伤,本来浮躁的心也被这天籁安慰下来,“这世上竟有如此歌声,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子!你再敢往前走一步!必死无疑!” 正当灵逍要追寻歌声的时候,一声威吓从林深处传出。 语落,一位身着紫衣的人站在灵逍跟前,这人年级比灵逍稍大,通身紫袍,相貌平平,眼神却很执着。 “你就是那个躲在林子里的人?”灵逍一直觉得竹林里是有人的,此刻紫衣人证实了灵逍的猜测,“不过看上去你并不厉害,跟我实力差不多。” “哼——”紫衣人是五年前被黎世琛带到竹林来的,之前负责看守的原本黎府的一位追随者,是七品中级的实力,后来自己突破到了七品,黎世琛也想到五年过去了,世人都对黎心怜淡忘得差不多了,就派自己这个新晋七品来看守黎心怜。 五年里,紫衣人看到天真的黎心怜,心里产生浓浓的爱慕之意,可是面对如此纯真的黎心怜,他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就默默地守了她五年,对他而言,哪怕只是一天天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能平安就是莫大的幸福,而他又怎么能让灵逍将这打破? 二话不说,紫衣人拿起三尺翠竹直取灵逍面门,来势汹汹,但招式却生硬得很,明显实战经验不足。这也难怪,从突破到七品之后不久就被安排到这片竹林里,哪有什么机会与他人争斗,这也是紫衣人没有注意到陷阱已经失效的原因。 “你这?”灵逍的实力有很大程度上是重毓真人用药喂出来的,但真武武学重意不重形,重气不重力,讲究任你变化三千,我自阴阳互补,所以灵逍的实战经验相对于同级来讲也不够,可这并不影响他真武武学的发挥。 灵逍面对紫衣人的攻击,尽管藏剑已失,却仍以手作剑,释放出纯阴真气。 “这是?”灵逍感到自身的纯阴真气不受自己的控制,似乎被什么东西深深地牵扯住了。而灵逍的错愕在紫衣人眼里却是莫大的破绽,紫衣人也不讲究君子之道,看到灵逍心不在焉,那根翠竹直接点在灵逍的心口处,内气在一瞬间冲入灵逍的体内。 “噗——”灵逍被这一下打成重伤,因为在这个时候他连离渊都放不出来,因为纯阴真气完全在体内乱窜,不听使唤,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不远处那歌声的发源地。 灵逍不禁联想起张梦白的话,挺着重伤向里走去,将紫衣人无视。 “小子,你还想跑!”紫衣人本来看到一击将灵逍打成重伤,面露喜色,可发现灵逍对自己不管不顾,转头以更快的速度奔着黎心怜的所在地,直接暴怒,也提气高速追赶灵逍。 可灵逍会让他追上吗? 每走近一步,纯阴真气便会活跃一分,他笃定里面之人定是天魔子。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心怜护灵逍 道长入情关 , “灵逍,你此次出去寻找,困难重重,一是天魔子的身份,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儿,是不是中原人?是不是西域人?我们都不清楚。但是不管什么人,必死不死之人身上阴气重,真武武学对阴气感知较强,而且你体内是你姑姑的纯阴之血,练的也是纯阴真气,真武上下除了你就只有你姑姑能担此重任。” 灵逍对张梦白的话记忆犹新,每天他都会回想张梦白的这段话,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找到天魔子,那么除了重毓真人就只有他灵逍,或许有其他方法也能找到,但就现在而言,他灵逍找到了。 这种纯阴真气的躁动极不正常,在这陌生的襄阳城,如果说不是天魔子,很难有其他解释来说明这纯阴真气的不平常。所以灵逍不顾紫衣人的阻拦,哪怕紫衣人对他有必杀之心,可是灵逍的眼里只有天魔子。 “啊~~~~~~”黎心怜高展歌喉,沉醉在这忘我的境界,丝毫不知紫衣人与灵逍之间的的斗争。 灵逍冲进院中,眼前的场景让他登时痴了:那是什么?绝美的脸庞,满头青丝没有任何束缚,静静垂到脚跟,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眉是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那仙子双手抱拳紧贴胸口,圆润的口中发出这令人沉醉的歌声,歌声的忧愁让人心疼,歌声的纯净让人羡慕,哪有什么超凡脱俗,真的仙子从来就不会出现在尘埃之中。 院中的黎心怜伸着雪白的脖颈,微闭双眼,天上数不清的飞鸟都来为她欢呼喝彩,希望能留住这一段纯洁的旋律。 “小子,我让你站住!” 紫衣人生怕灵逍会对黎心怜产生不利,一掌拍向发愣的灵逍,他知道是黎心怜的歌声引出了这罕见的飞鸟群指引灵逍正确的方向。 黎心怜听到声音后才反应过来有人来到小院子内,这也是黎心怜十年后第一次见到陌生人。 灵逍站在院子口,整个人一动不动,挨了一掌,身上的伤口被撕裂,嘴角被紫衣人打出鲜血,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恐怖。 就算这样,灵逍醉了,醉在这歌声,醉在这位跌落凡尘的仙子出尘里。 “臭小子,今天你得死!”紫衣人将三尺翠竹直接扔了,顺手抄起一根一丈长的枯竹,他认为,注视黎心怜是对二小姐的最大亵渎,是对他这个护卫最大的侮辱,所以今日必须要用灵逍的血来洗刷这个污点。 灵逍虽然被黎心怜的模样所痴迷,不过这次紫衣人的下死手还是让他从沉醉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强行安抚躁动的纯阴真气结成离渊,但这匆忙运行的真气又怎会是紫衣人蓄力一击的对手? 只见灵逍的离渊真气仅仅支撑住了一个呼吸,便被狠狠地砸飞,整个人都被这一击镶在地面上,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叽叽——”小灵儿也从痴迷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刚一定神,就看到灵逍整个人飞进院子,原本还吓了一跳,一双翅膀匆忙扇动飞起,等尘埃落下就认出了灵逍,连忙跳到灵逍的脸上,那只小脑袋亲昵地蹭着灵逍的脸。 “住手!”黎心怜此时也明白灵逍就是就小灵儿的那个人,连忙挡在灵逍身前,“紫宇哥,他是好人!放过他!” 紫衣人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黎心怜竟然认识他。 紫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黎心怜:“二小姐,你认识我?” 黎心怜面含微笑:“呵呵——小时候我和姐姐还有小蜈蚣被欺负了,不都是紫宇哥你帮我们的吗?我还记得有一次你过火了,被紫荆叔叔打了一顿。” 原来此人名叫紫宇,是黎世琛府上荆棘剑客中紫荆的儿子,年幼时期曾不止一次保护了黎心児黎心怜姐妹俩不被他人欺负,而紫宇因为身份则将那份纯真的喜欢埋藏在心底。 五年前被黎世琛带到竹林里,他真的很开心,十年前紫荆告诉他黎心怜逝世的消息,也曾因此一蹶不振,可五年前黎世琛亲自告诉他了原因,自此他暗下誓言要一辈子守护黎心怜的安全。 很多时候,对人来讲,活着的价值就是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每天开心地生活着,喜汝所喜,忧汝所忧。 “怜——怜儿?” 紫宇声音颤颤巍巍地喊着黎心怜的名字,似乎是在试探,不,应该说是在尝试。 黎心怜头一歪,眉眼弯成了一出新月:“嗯!” 虽然黎世琛与荆棘剑客称兄道弟,但不可否认,没有黎世琛就没有荆棘剑客的今天,更没有他紫宇,所以黎家对于他们来讲是恩人,甚至是主人,而他紫宇也是黎心怜的仆人。 紫宇比黎心児姐妹俩年长八九岁,在她俩是七岁的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内心情愫萌发的时候,紫宇对黎心怜情根深种,可是他害怕,因为他知道如果对黎心怜产生不好的想法,他父亲一定会惩罚他,甚至废了他,而且连带他紫姓三人都会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所以他一直都忍着。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这五年紫宇每天都会在暗处偷偷地看着黎心怜,看着她日出时候拨弄竹林间的花;看着她雨过天晴后坐在屋顶上数着彩虹有几种颜色;看着她在秋天对万物萧条的伤感;又看着她在寒天那双小手冻得红彤彤的可爱模样。 这五年,紫宇不止一次想要上前去,希望能跟黎心怜一起玩笑,可是他每次鼓起勇气的时候都想起紫荆的警告:二小姐身患怪病,不能与世人相见,否则就会晕倒,甚至死去。 就这样,紫宇傻傻地看了五年。 而今天,当他听到黎心怜竟然一眼认出了他的时候,一个七尺儿郎,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这一刻,紫宇觉得这些年的枯寂是值得的,因为黎心怜对他笑了,而且依旧是那声熟悉的紫宇哥哥。 “哈哈哈!” 紫宇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眼睛里有泪,嘴里却哈哈大笑,只有有心人才能知道他此时的心境。 紫宇此刻也不管灵逍了,一步一跳地蹦出了小院子,他竟然手舞足蹈?而且同手同脚…… 小灵儿用翅膀拍了拍脑袋,看着神经质一样的紫宇慢慢走远,一双明亮的眼睛写满了疑惑:这个人类是不是疯了?以后得离他远点。 “紫宇哥!”黎心怜喊了紫宇一声,发现紫宇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能看着他同手同脚地走远,就跟小傻子一样,看到这样子的紫宇哥哥,黎心怜也忍不住捂嘴一笑。 “又来一个伤员。”黎心怜看着院子中伤痕累累的灵逍,“怎么我这儿倒成了医馆了,那个不应该阿姐该干的事吗?” 说归说,黎心児还是将灵逍拖到了屋内,有一次不小心,没扶稳,灵逍的头撞在门框上,起了一个大包,把黎心怜紧张地又气又笑,最后强忍着笑用手揉了揉。 灵逍虽是男子,倒也算是清秀的那种,在女子眼中比普通的五大三粗的壮汉要好看不少。可尽管如此,黎心怜将灵逍扶至房中也使得她累的够呛。拧了把毛巾替灵逍擦了擦脸上的血瘀,至于身上的上黎心怜实在是放不下脸来替一个陌生男子宽衣解带。 “看上去还挺好看,比紫宇哥强一点。”黎心怜看着脸上擦净后的灵逍还是觉得挺耐看的,“上次阿姐带姐夫过来疗伤,还有一些草药,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说完黎心怜转身去院内抓了一些被她晒干的草药。 约莫一个时辰,黎心怜端着一碗药走到床前,一口一口的将药喂给灵逍。灵逍身受重伤,只靠着模糊的意识来进行简单的动作,也幸亏如此,要是灵逍连药都喝不进去,黎心怜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黎心怜拍拍累的有些红润的脸,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嗯,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上次姐夫那么重的伤阿姐就是这么做的,那么他的伤比姐夫轻,应该很快就能织好了吧。” 可是没过多久,灵逍整个人都满头大汗,连被褥都湿透了。 “啊!?怎么会这样?”黎心怜也看出了灵逍的不正常,“这与姐夫的症状不一样啊?” 黎心怜面对这样的状况不知所措。 这不奇怪,灵逍的伤与韩师业的相比要轻太多了,如果将治韩师业的药同样的灌给灵逍,药效就会有剩余,这剩余的药效无处发泄会在体内不断地乱窜从而导致气血循环加快。 毒用对了就是药,药用过了就是毒,现在灵逍的状况可以说很危险,先是白天在茶楼里被七品高手一剑贯穿,只是简单的止血并没有系统地救治,随后又是不断地催动内气,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就在刚才,被紫宇用三尺翠竹一道猛攻,紧接着一丈枯竹猛砸,内伤极其严重。而现在黎心怜有用过量的药物冲击受损的脏腑,气血的循环速度远远超过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此时不能缓解,灵逍必定回天乏术。 “对了!水心玉!”黎心怜慌乱时刻不断拍着胸脯,便感受到了胸口那一丝冰凉,“上次姐夫也用过这块玉,希望这一次一样有效。” 黎心怜从脖子上摘下水心玉,放至灵逍手中。由于水心玉的独特功效,灵逍的症状缓解不少,能明显感觉到灵逍的体温在迅速下降。 “有效就好!”黎心怜将水心玉放好后,想将手抽回来,可是却发现灵逍在这种状况下将黎心怜的手攥的很紧,黎心怜无论是多大力都抽不出来。 而且灵逍使得力确实很大,把黎心怜的手腕都抓红了,黎心怜有些吃痛。 “哼,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黎心怜看到灵逍抓着自己手不放,只以为是灵逍醒了故意占自己便宜的,可是看到灵逍脸上依旧痛苦的表情,而且确实还在昏迷着,就随他去了,“这次就放过你了,就当回报你救了小灵儿。” 其实这不怪灵逍,黎心怜就是张梦白预言的天魔子,身上阴气较重,真武武学窥伺天地阴阳大道,灵逍体内的纯阴真气对这种阴气十分喜欢。当然这种阴气并不是指妖魔鬼怪身上的阴煞之气,这是人体内阴阳失衡的一种表态,黎心怜体内阴盛阳衰,导致这种天地至臻的阴气外泄,而这份阴气对灵逍的武功精进有不可估量的好处。所以灵逍手抓住黎心怜是纯粹的本能。 水心玉的功效是无可争议的,有效减缓伤痛而且能延缓衰老,灵逍体内多余的药力被玉中和,整个人不再发烫,恢复到正常体温。 尽管这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却并不漫长。 当屋内的蜡烛开始晃动,挣扎着不甘耗尽的生命,可最后一滴蜡的湮灭打碎了烛光的幻想。紧接着东方从深沉的黑夜开始泛蓝,渐渐地转化为红色。 天亮了。 灵逍在药物和水心玉的治疗下,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剩下的只是内气自发的循环修复,灵逍的伤仍是重伤,黎心怜不知道他需要昏迷多久才醒。 恍惚间,紫宇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怜儿!我能进来吗?” 紫宇回去之后难以入睡,他没想到能再次跟黎心怜说上话,而且黎心怜记忆深处依然有他,这让他不免胡思乱想起来,所以一大早就不顾唐突地过来找黎心怜。 黎心怜昨天一天都在担心小灵儿,晚上为了救灵逍嗓子哼了很久,结果床又被灵逍这个伤者霸占了,这一晚上没得到较好的休息。 灵逍在昏迷中只是抓住了黎心怜的手而已,并未在做出任何出格举动,黎心怜倒也随他得意,后半夜美目实在睁不开,趴在床头睡着了,还在沉睡的她对紫宇的话当然没听见。 “怜儿?我进来了?” 紫宇又扣了两下门,还是决定进去,毕竟他不放心灵逍,虽然灵逍昨晚重伤昏迷,难保这一晚上过去伤势不会有所好转从而对黎心怜不利,“先进去看看,若是不方便再立马出来。”紫宇心中打定主意。 这一开门,紫宇就发现让他火爆的一幕:灵逍躺在床上,还是躺在黎心怜的床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缓,也不知是真的昏迷还是假的睡着,而黎心怜竟然趴在床头睡着了,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发觉,最恼火的是,灵逍竟然抓着黎心怜的手,而且很有可能是抓了一宿,这紫宇怎么能忍受? 或许是清晨的光比较刺眼,黎心怜感觉到有一道亮光要钻进眼睛,立马意识到天亮了,嘤-咛一声,揉了揉惺忪的眼,就看到紫宇站在门口,整张脸都气红了,连呼吸都不稳了。 紫宇看了看黎心怜,丝毫没有见到他的喜悦感,因为床上的灵逍正握着她的手,直接运起真气,双眼通红:“啊——我要杀了他!” “紫宇哥你干什么?”黎心怜当然知道紫宇要杀灵逍,可是她坚决不许灵逍死去,便要起身拦住紫宇,偏偏忘记了手还被灵逍抓着。无巧不成书,黎心怜因为手的缘故,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失衡被灵逍一带,整个人都趴在了灵逍身上。 “遭了!”黎心怜暗道不妙。 紫宇看到这一幕,直接暴起十二成真气,指作剑诀一道凌厉的剑芒刺向昏迷中的灵逍。 “住手!”黎心怜看到紫宇来势汹汹,也不顾及与灵逍男女之别,直接躺在灵逍胸膛之上,张开双手护住灵逍,那模样就像是护崽的母亲,一双俊眉怒成一道,“要杀他就先杀我!” 紫宇见黎心怜竟然以身挡剑来救灵逍,可是他真的忍心因为自己的愤怒杀了黎心怜? 他只好收住剑芒。屋子本就不大,就算紫宇及时收住攻势,仍有一丝内气波及到了黎心怜,一缕淡淡的白光滑过黎心怜的耳际,耳鬓的青丝被斩断一丝,在晨风的吹拂下飘飘而落,一同落地的还有紫宇嘴角的血和眼中的泪。 “紫宇哥!”黎心怜看到紫宇的不对劲,连忙起身,好在灵逍松开了抓住黎心怜的手,让黎心怜顺利地从床上爬起。黎心怜用手帕想为紫宇擦拭嘴角的血,可手还没到紫宇嘴角,紫宇整个人连退三步。 “二小姐,早安!” 紫宇行了一礼就退出了屋子,遁入竹林之中。 “唉。”黎心怜十年未入尘世,怎么可能知道紫宇的内心呢?她只以为紫宇厌恶灵逍,可是黎心怜的心地太过于纯真,灵逍肯救助一只小鸟的行为获得了她的好感,在她看来,他是一个好人,好人就应该好好的活着。 黎心怜被怪病缠身,谁也说不清楚能活几天,对生命的高贵黎心怜始终保持着一颗崇敬的心,若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就这样,灵逍一直昏迷着,这段时间内,黎心怜一直照料着灵逍,很多时候黎心怜都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灵逍,看着那跟自己一样稚嫩的脸,看着眉宇间那世间最令人羡慕的与缅怀的天真。 黎心怜已经将灵逍归为了与自己是同一类人,而紫宇恰恰不被黎心怜看成是一类人,黎心怜能从紫宇的眼中看到很重的戾气,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就是不喜欢那种气势。 三天,灵逍终于在第三天清晨醒了过来,这三天里,紫宇一直都在院子五丈处看守着,一旦黎心怜有所异动,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救出来。 “你醒了!” 黎心怜看到床上的灵逍眼睛睁开了,瞪得很大,一副惊喜,连忙将手中的湿毛巾递了过去,很熟练地擦拭着他的脸。 “你是?” 灵逍对之前的事记忆不是很深刻,从见到黎心怜到被紫宇打伤前后一共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此刻看到一个天仙正在照拂自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或许是灵逍身上的纯阴真气与黎心怜身上的极阴之气相互感应,两人自己都没有发觉对彼此没有太多的生分。 内气的躁动提醒了灵逍:“你是?天魔子!” 灵逍腾地一起身,将黎心怜手中的湿毛巾打飞,一把推开了黎心怜,面对黎心怜竟然有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态,甚至是带有一丝恐惧。 紫宇听到屋内有水盆落地的响声,抓住一根翠竹,手肘猛地一股寸劲,折断了一根五尺长的家伙,冲进竹屋:“怜儿?你没事吧!我看这家伙心术不正,你让开我杀了他!” 紫宇一把将门撞开,本以为能看到灵逍正在欺负黎心怜,哪想到这眼前所见完全相反,黎心怜一点事情没有,反倒是灵逍躲在床角整个人窝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害怕。 张梦白自己也不清楚天魔子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所有都先入为主的认为天魔子既然能够搅乱江湖,必定有通天彻底的本事,生吃活人都不为过,灵逍在黎心怜身上的感觉不到一丝内气,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恐惧,他认为黎心怜的本事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最起码都是传说中的九品,才会造成这种感觉不出任何内气的假象。 “怜儿,你对他做了什么?”不光是紫宇,任何一个人看到现在这景象都会想多,紫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黎心怜,不过完全的信任却让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灵逍,“小子,既然怜儿不让我杀你,我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想法,但是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就请你现在立刻滚出这片竹林,并且保守这里的秘密,你受了我家小姐的恩情,希望你别丢了张梦白的脸,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面对紫宇毫不客气的逐客令,灵逍眼神收起一丝慌乱,暗中查探一下自身的伤势后,真的恢复了七七八八,简直是不可想象! 想到此,灵逍鼓起勇气,开始正视黎心怜。“难不成我错怪她了?而且这么漂亮的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杀我?” 不得不说,黎心怜的相貌天下间无人能比,灵逍初出江湖,所见美女之数不算多,但他肯定,今后再见不到任何一女子记得上黎心怜分毫。极阴之气对女子是最好的补药,黎心怜也因为这点,生的比天下间九成九的女子都漂亮,自古有言红颜薄命,越是漂亮的女子身上的先天阴气就越重,就会阴阳失衡,这话是有理有据的。 “臭小子,眼睛看什么呢!再看怜儿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紫宇发现自从灵逍来了,他不管做什么都会惹得自己大动肝火,这一点与陈着有的拼,两人都对灵逍看不惯,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咳咳——”灵逍想通个中关键,决定先与天魔子接触一下,不过得先把这紫衣男给弄走,“我说紫大个儿,你不是这位仙子的仆人吗?主人还没说话你怎么就扯上嘴了?此其一。其二我好歹算是客人,主人还在招待着呢,你上来就赶我走,你这不是不合规矩吗?你不要紧,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你的主子这么不懂规矩,那可就是你的过错了。” 灵逍从来都没在言语上输过人。 紫宇整个人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灵逍既然知道天魔子不会让自己死,那么自然可以放肆一点:“我说什么?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说你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怜儿?” 紫宇整个人将真气全部释放出来,不顾自己的是否承受得住,脸都憋的通红,如果灵逍承认了要将黎心怜告知天下的想法,那么倾其所有紫宇都会将他诛之在此。 “那又怎样?” 灵逍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说了两句紫宇直接爆了,难道这家伙沸点就这么低吗?说归说,让灵逍害怕或许大有人在,但是同级之内却没有人可以做到,好歹也是真武弟子,若是对同级高手怯战灵逍干脆撞死得了。 “哼——承认就好。”紫宇现在两条胳膊的青筋被气血撑得鼓胀,似乎在用一点力血管就会承受不住血液喷涌而出,“怜儿,你也知道你的情况,现在我必须要杀了他,这是黎伯伯的命令。现在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今日,他必须死!” 紫宇推开拦在灵逍床前的黎心怜,很强硬地违抗着黎心怜的意愿。 “我说什么了我?”灵逍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家活了,似乎是这家伙从自己进竹林开始就喊打喊杀的,自己没找他算账呢,还一个劲儿找自己的麻烦,“既然你执意要战,那我真武儿郎也不会怕了你!” “很好,希望你不要再躲在女人后面了!” 紫宇说完双手紧握五尺翠竹,一击硬劈直接将黎心怜的牙床劈成两半,碎屑四散,伴随着扬起的尘土,顿时屋内狼藉一片,黎心怜也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紫宇没有开玩笑。 “紫大个!你够了!”灵逍脾气不错,不过面对紫宇的步步挑衅,三番两次的要置自己于死地,也不再假意欢笑,一身真气牢牢的包裹住全身,“竟然提升到了七品中级?”灵逍运气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突破了一个等级,那对付紫宇自然是手到擒来! “你突破了?”紫宇也不敢相信灵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突破,可现实就是如此,“那又怎样?你敢对怜儿不利,就得从我身上跨过去!” 很显然,紫宇现在没有了必胜的信念,多了一丝愤恨与赴死的味道。 灵逍迅速从喜悦中脱离,气运足下,一个瞬身,手刀就砍在紫宇的手腕,紫宇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以及麻痹感,却没有退缩,相反顶住了这份痛楚将手中的翠竹横扫。 灵逍自然不会硬碰硬,可翠竹长达五尺,这时候想要后退已然来不及,翻身腾空躲避会让自己失去着力点,只能下腰躲过,却清晰的看到翠竹擦着自己的鼻头滑过。 “哼——”紫宇冷哼一声,翠竹刚过灵逍左肩又强行把竹子拉回来,斜向下砍向灵逍的脖颈。灵逍早有预料,继续反弓腰,双手撑在地上,左脚借着紫宇的扎着马步的膝盖,右脚踢在他的手腕处。 一直来都有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说法,灵逍这一脚不可谓不重,直接将紫宇的左手踢到脱臼。 结束了吗?没有! 灵逍右手一用力,整个人旋转了起来,两条腿一条攻下盘,一条攻心口,猛地踹力,紫宇还没从那股疼痛中走出来,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踹的横飞,手中的翠竹也被灵逍一把抢过。 紫宇的弱点太过于明显,实力达到七品过后,便常住在这竹林,此时看到灵逍握着那根翠竹点在自己的喉咙,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苦涩,由于长期地与世隔绝,实战经验低到可怜,七品实力也仅仅是发挥出了六品巅峰的层次而已,更别说灵逍此刻还更进一步。 屋内从紫宇打碎牙床开始,前后相差不过五个呼吸,尘埃落定,灵逍几乎将紫宇瞬间秒杀,不过灵逍并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尽管紫宇曾多次想要灵逍的命,但并未直接下死手。 “住手!” 黎心怜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从未习武,不清楚两人之间争斗的怎样,她只知道她不允许任何人死在这间屋子内,看到灵逍指着紫宇的脖子,赶忙跑去,玉手按在灵逍的腕上,尝试着轻轻压下。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们得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灵逍也确实郁闷,被一只小鸟带到这个地方来,什么都没干,差点连命都丢了,要不是黎心怜阻止紫宇,可能现在都过奈何桥了。 紫宇认输,语气并未缓和:“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的!” 紫宇受恩于黎世琛,答应他要保护好黎心怜,现在技不如人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他心里还是觉得灵逍不是什么好人,倒还不如将他困在这竹林里,免得他出去张扬,而且他相信黎心怜不让他杀了自己。 灵逍略微昂首,眉间那股俊秀压抑着紫宇:“看来你挺会琢磨人的心思的,你确定不说?” 紫宇毫不退缩:“你能杀我不成?” “我当然不杀你。” 灵逍左手抓住黎心怜,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黎心怜被这份突然吓了一跳,身体自然跌进了灵逍手臂之内,刚想抬头质问灵逍,突然唇上一阵温热。 黎心怜眼睛瞪得老大,茫然、慌张、羞赧、愠怒还有一丝好奇和甜蜜,灵逍竟然在这个时候强行吻了黎心怜。 灵逍只觉得噙住了一丝带有温热的冰凉,很嫩很小巧,心中也激起一阵涟漪。 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在晨曦中,竹窗下,一双璧人相互亲吻着彼此,似乎在表达对彼此的爱意。对彼此的爱意?可能没有,食髓知味,灵逍内心有一股冲动,想要获取更多,血液里翻涌着男人对女人的那份最原始的冲动,他要侵略、要占有、要永远地得到眼前之人。 黎心怜被灵逍这一下搞得恍惚,整个大脑瞬间空白,原本推开灵逍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抓紧了灵逍的手臂与胸口。 可是在感到灵逍又一次对自己的齿间发起攻势的时候,女儿家的羞臊迫使自己从这份美好中清醒,一把推开他。 灵逍被黎心怜推开后,不禁舔了舔嘴唇,一副登徒子的样子,黎心怜面色通红,又想到了这几天灵逍一直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而且此时不单单是两人,还有紫宇这个老大哥在这儿,越想越觉得生气,一跺脚,不管两人,直接冲门离去。 “啊——”紫宇也被灵逍的突然惊得目瞪口呆,一张嘴张得老大。 “看什么看?”灵逍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黎心怜产生如此冲动。 “小子!我要杀了你!” 紫宇又一次向灵逍冲过来。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世间繁华梦 一片痴心许 , 紫宇手掌间内气翻涌而出,必杀之势攻向灵逍。 “杀杀杀!杀你个大头啊!你说的不烦我听得还嫌烦!” 灵逍一脚将紫宇踹了出去,内气稍稍用力带上竹门,不再理会紫宇在院子中的吵闹,再次动手牵动了伤口,看着被紫宇劈成两半的床,摇摇头选了较为宽大的一半打坐疗伤。 “小子,你出来,我杀了你!” “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 “你给我出来!” 紫宇气不过,正准备把这房子拆了。 黎心怜气得跑出来两手叉腰,嘟着嘴气愤道:“你干什么?你把床给砍了,现在又想把房子拆了,那我住哪儿?” “这?我——”紫宇哑口无言,“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小子!他竟然敢轻薄你,这事我一定要告诉黎伯。” “够了!你非要搞得人尽皆知吗?更何况这不关你的事!”黎心怜心里对灵逍其实没什么感情,灵逍的唐突对她来说惊讶更多一点,她自认她还没有廉价到被人亲一口就得以身相许的地步,“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数。” “怜儿!你听我说他不是什么——” 紫宇依旧想辩解,往灵逍身上泼脏水,他心里对灵逍更多的是一种嫉妒与恨。 以前哪怕黎心怜不跟他说话,他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也觉得很幸福,可是现在他有一种黎心怜即将彻底离开他的感觉。十年前他被告知黎心怜逝世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心痛,他觉得现在的黎心怜被人硬生生地抢走了,可悔的是他原有无数次机会能杀了此人。 “紫宇哥!放心吧,我不会离开这片竹林的,你应该知道他的背景不小,就算爹知道了也只会给他徒增负担。” 紫宇认出灵逍的藏剑与离渊真气,这无一不坐实了他真武弟子的身份,想到真武乃是当世大派,势力之大难以想象,压制黎家也就一句话的事,不禁有些踌躇。 黎心怜见紫宇沉默,语气有些委婉:“既然你知道他势力背景那么大你还想杀他吗?” 沉默之后,紫宇杀心笃定:“可是他对你无礼,我现在杀了他,就算是真武掌门来了也占不到理,他们可是名门正派!” “紫宇哥,连我都知道所谓的理不过只是弱者之间的一纸约束罢了,难道你比我还糊涂吗?” “再有,虽然我不清楚什么是八荒,但是我知道阿姐的背景势力也很大,晾他也不敢在这个层面上对我用粗,你又何苦在咄咄逼人呢?”黎心怜说着说着就假装哭出来,“如果你把他杀了,被有心人察觉到,那我的清誉不也就被你毁了吗?呜呜——” “好了好了!怜儿,你别哭了。”紫宇被黎心怜一顿说的无言以对,总不能坦白说自己对那小子是羡慕嫉妒,真要那样黎心怜岂不是对自己的防范比那小子还深?“好了,怜儿我错了,我绝对不多话。” “你保证?” “我保证,如果他对你以礼相待,我绝对不会动粗好不好。” “嗯,这才是紫宇哥。” 紫宇还是放心不下灵逍:“不过你得答应我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旦对你有不轨意图,要及时告诉我,我斗不过就回去找黎伯。” 黎心児踮着脚,手轻轻拍了拍紫宇的脑袋:“嗯,我知道了紫宇哥。” “唉——”紫宇看着活蹦乱跳的黎心怜走进那间屋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难道自己十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只鸟吗? 或许紫宇自己都不知道,从黎心怜被灵逍无意轻薄的那一刻起,她这个九天仙子已经沾惹了凡尘,在紫宇心中不再是完美的,不再是那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得了,这意味着紫宇心中的贪婪与欲望的种子发了芽。 黎心怜回屋后,背靠紧闭的竹门,脸颊绯红一片。 灵逍打坐运功之时分出部分心神:“你搞定他了?” 对于紫宇与黎心怜的对话,灵逍听得一清二楚。的确,作为真武弟子轻薄良家妇女这个罪不可谓不重,重到连张梦白和重毓真人加起来都保不住他。可是他自己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自从看黎心怜之后,自己有很多行为不再受自己控制,难道这也是天魔子的魔力? 主要缘由还是灵逍对真武的武学了解的不够透彻。 紫宇能默默地关注黎心怜五年,一个正常男人面对如此天仙,在五年不与外界接触任何人的情况下依旧能忍受那份原始冲动,有很大成分是紫宇对黎心怜的尊重和敬重,主要原因是紫宇体内没有纯阴真气,黎心怜的吸引力少很多。 真武武学讲究与人体的阴阳二气产生共鸣,这种共鸣连八品高级的张梦白也只是接触而已,远达不到能引用的地步。而现在摆在灵逍面前是一条捷径,就是黎心怜,如果黎心怜能一直陪在灵逍身边并且有肌肤之亲,那么灵逍在九品以前完全没有任何门槛,所以这纯阴真气与极阴真气吸引下,灵逍注定此生离不开黎心怜了,一旦失去了黎心怜,灵逍会对世间所有的女子失去好感,除非能再有一个极阴女子或者极寒女子现世。 黎心怜对灵逍的轻薄很气愤:“我说你这人,是我救了你!你还这般对我?就你这样的真的是大门派教出来的?” 灵逍知道自己唐突佳人,起身对黎心怜鞠躬:“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这还差不多。”黎心怜嘴角上扬,调皮神态尽显,“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黎心怜,应该就是你救了小灵儿吧,我觉得能就小灵儿的一定是个好人,我就批准你可以像紫宇哥那样叫我怜儿。” “李灵逍,真武弟子。” “你这人真奇怪,之前顽皮得很,把紫宇哥气得说不出话,现在语气又硬邦邦的,看你也不像死板的人啊。我警告你啊,你不许欺负我!我阿姐可是很厉害的,她在江湖上有名号的。”提起黎心児,黎心怜脸上自豪感十足。 灵逍有些好奇:“不知你阿姐是哪位?” 黎心怜手作一个小拳头佯装威胁:“她在江湖上被称作天医!我姐夫也是神威堡的二弟子,虽然我不知道神威堡是什么?不过听起来很厉害,我姐夫和阿姐你一定不敢得罪,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 “原来是他们?”灵逍想到进来江湖上以此二人闹得沸沸扬扬的,而且前不久神威、天香二派也惨遭覆灭,“可我听说他俩现在并不好过。” “啊!”黎心怜惊呼,她知道因为要给自己治病,韩师业偷抢了苗洛的水心玉,惹得西夏王震怒,后来阿姐带回来疗伤,一去便音信全无,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她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心中自责,追问灵逍,“你有他们的消息对不对?快告诉我,他们俩怎么了?” 黎心怜蹲下身子,抱住双膝,哽咽道:“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他们。” “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儿?”黎心怜有些不愿意说,姐姐和爹爹的话犹在耳畔,但还是放不下阿姐,“好,我告诉你!” “这里只是襄阳城北森林里的一个竹林,竹林很大,当初我爹求访了什么天机的人才建起。十年前,我得了怪病,无缘无故的晕倒,寻访各地名医都无济于事,听闻开封相国寺的住持有通天之能,我爹便求助住持为我治病,住持说必须要让世人都忘记我的存在,我才能活下去,所以现在知道我存在的人连上你可能也不过一掌之数。” “怪病?相国寺住持?要被世人忘记?”灵逍感觉这些话就从张梦白嘴里说出来的一样,晦涩难懂。 “这片竹林具体有多大我不清楚,我也试过好几次想走出去看看,可是走着走着发现又回到这间竹屋里,而且竹林里面有很多机关,我没敢一直尝试,其实这里最多就是孤单,其他到还好,幸亏这里对一些小动物没什么限制,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鸟儿过来陪我。” “那你为什么说是你害的天医被追杀?” 黎心怜带着自责:“不久前,我又一次晕倒了,之前我还在疑惑,为什么我每次昏倒爹都能立刻赶过来替我疗伤,现在想来应该是紫宇,这几年紫宇一直在暗中陪伴,可我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晕倒的事情被我爹传信给阿姐,阿姐在第三天赶了回来,说我的病情日益严重,难有救治之法。” 灵逍猜到黎心怜的病情,是先天两魂八魄导致的阴阳失衡:“你的病我知道,天医不能救治正常,这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处理的。” “你知道?”灵逍又一次带给了黎心怜惊讶,不过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说完,“阿姐没有头绪,只能先以续命为主,只是续命的药材皆是天地至宝,关键时候能保住一命,不少人视作重宝隐瞒至亲,阿姐只好摆擂招亲引天下豪杰,以自己为筹码换取续命宝物。” 听着黎心怜的话,灵逍自然想到江湖传言的那场打擂:“这个我知道,黎家虽说在武林中不算什么,但是在商界里是一方巨擘,他的面子很多人还是给的,当日听说擂台被搅黄了,是韩师业来救得场,后来不知怎的西夏王就突然发了疯。” “都是因为我。”黎心怜取出了挂在脖子上的水心玉,“这是西夏国宝水心玉,当日苗洛就是用此物来提亲,不料被姐夫打成平手,后来姐夫将这宝物抢过来为我续命,这才惹恼了西夏王。”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天医与韩师业的逃难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你?”灵逍明白了江湖混乱的原因,“看来你果然是天魔子。” 黎心怜被灵逍的话说的有些迷茫:“天魔子?” “我此次下山就是来寻你的,十八年前张老头就算出了你的存在,觉得你应该快现世了就派我出来寻找。你可知道?你阿姐的天香与你姐夫的神威堡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是说?这不可能!”黎心怜讷然,听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两派遭受如此劫难,心中自责之切,“都是我害了他们。” 灵逍叹口气:“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那韩师业几个月前就与西夏有过节,而天香的覆灭暂时看不出什么端倪。” “其实韩师业二人现在活着的可能性很大!”灵逍也只是在一路上道听途说,具体事情还得回去询问重逸真人,“天香覆灭的时候根据传闻,你阿姐还在秦川南部,断不可能一夜之间回到天香,而神威堡被灭的之前西夏军攻打过一次,并没有看到韩师业的身影。” 黎心怜有了一丝庆幸:“你是说?阿姐他们并没有参与神威、天香两派的灭亡之争?” “嗯,可以这么说。” 提起二人,灵逍又想到江湖传出的韩师业原配未婚妻是神威堡的大小姐,这三角恋情闹得沸沸扬扬,心里琢磨不透。 黎心怜知道自己担心无用,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叫我天魔子啊?” “这个么,因为——因为你将来会搅乱江湖,引起天下大乱!” 灵逍又把张梦白的话复述了一遍,不过每一次说的时候灵逍都会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在神威、天香灭亡的时候虽成事实,可是看到这传说中的天魔子竟然是一个如此靓丽、脱俗的玉人又有了疑窦。 “我?我会扰乱江湖?噗——”黎心怜听到这话莞尔一笑,“李公子,我有什么本事祸害江湖?” “你怎么没有?你这样子出去绝对八方动荡,可能连当今圣上都不能对你免俗,你知道吗?你的容貌若成第二,天下无人敢尊第一。”灵逍嘴上是这么说,可暗中不免腹诽,“难道天魔子就靠美色来危害江湖??” 一个虚假的称号而已,黎心怜不多追究,单手撑着下巴,满眼期待地看着灵逍:“李公子?能跟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吗?” 这些年她真的很孤单,难得见一个外人,当然要问问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 “外面的世界?”其实灵逍也不过才出山门一个月,对外界的东西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在巴蜀的事情倒是可以阐述一二,“黎小姐——” 黎心怜打断灵逍的话,有些生气:“我让你叫我什么?” “怜——怜儿?”灵逍尝试性的说出这亲昵的名字。灵逍还没发现自己已经很难拒绝黎心怜的一些要求了,黎心怜也是如此,紫宇在她面前只是一个哥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纯阴真气被极阴之气相互吸引,灵逍对黎心怜莫名地产生依赖,换之,黎心怜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而对灵逍感到亲切呢? 这种亲切与黎心児和黎世琛的亲情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嗯,这才对!”黎心怜很满意灵逍的改变,一双小手轻轻拍了拍灵逍的脑袋,就好像灵逍是她的小灵儿一样。 “就在不久前啊,巴蜀出现了一个大魔头,那魔头全身是毒药,张牙舞爪的,特别喜欢挑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吃……” 灵逍开始夸夸其谈地讲述那次巴蜀之行,夸张到开天辟地排山倒海,就差请出诸天神佛了,看到黎心怜时而怒上眉梢,时而满脸愁容,时而喜笑颜开,灵逍心中有了一种莫大的幸福感,这种感觉比和姑姑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强烈。 灵逍就与黎心怜对坐着,一人坐半边床,灵逍说起了他在真武的趣事,说出了陈着每次被自己玩弄的糗状,谈到了自己姑姑对自己的溺爱,聊起了过去江湖上的争斗与纠纷,话开了天下间、红尘中的绚烂。黎心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知道是在听灵逍的绘声绘色,还是在看眼前人的烂漫天真。 三人之间的争闹,最终以紫宇的愤懑暂时告终。 紫宇一开始有点担心自己与灵逍的出现会不会导致黎心怜的昏迷,不过在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黎心怜的身体并没有出现异常,尽管对灵逍不对付,可是碍着黎心怜的面也不能发作,不过这并不影响每次两人见面都会互相嘴难对方。 这一天,紫宇挖了两只竹鼠。 “怜儿,你快看?”紫宇抓着两只竹鼠,很壮实,“这两只是竹鼠,这可是人间美味啊。” 紫宇一手掐着一个,拎着脖子后面的皮肉,两只竹鼠被吊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四只小眼睛都盯着黎心怜,不知是吓傻了还是被黎心怜的美丽惊呆了。 黎心怜是谁?黎心怜自小心地十分善良,对生命爱护有加,现在看到紫宇竟然要吃这两只可爱的竹鼠,嘴角嘟起:“你怎么可以吃他们?”说着竟然伸出手将紫宇的一只耳朵扭了一个圈。 “啊!疼疼疼!怜儿,疼!”紫宇已经是七品高手了,可纵是再强耳朵永远是耳朵,也没听说过哪个武功能练耳朵的,当然了,就算有估计也没人会练。 紫宇双手捂住耳朵,也不管竹鼠了,一副惨兮兮地模样盯着黎心怜。两只竹鼠落地竟然各自抱着黎心怜的腿躲着紫宇。 紫宇只能对着竹鼠出气:“都是你们这两个小畜生害的。” 灵逍右手握拳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奇怪的声音调侃紫宇:“对啊,紫大个,你怎么能吃竹鼠这么可爱的动物呢?难道不知道怜儿是菩萨心肠吗?你这做下人的违背主人的意愿可是不对的。” “你给我闭嘴!” 紫宇见到灵逍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每天都听到这家伙一嘴一个怜儿的叫着,就越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强硬一点直接杀了他,就算被怜儿漠视也好过现在吃冷苍蝇强。 “行了,别发狠话了。”灵逍像之前紫宇一样拎起那两只竹鼠,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黎心怜,“怜儿,我去把这两只竹鼠放生掉。”不待黎心怜说话直接走出屋子。 黎心怜对灵逍的行为很满意,又轻斥紫宇:“你要向灵逍学习。” “是是是。” 紫宇连忙向黎心怜道歉,随后也连忙跟在灵逍后面,这一次两人竟然能并肩走了,让黎心怜看得有些诧异,毕竟这几天下来两人总是一见面就吵闹,每一次都是自己在中间不断地劝解才消停,今天有点不对劲。 …… 竹林的一处小坡,这是背风处,紫宇跟灵逍两人各自抱着一只烤的金黄的竹鼠啃得满嘴油腻。紫宇为什么跟在灵逍后面?因为灵逍出门的时候给紫宇传递了一个只有男人才看得懂的眼神。 “灵逍!”男人之间有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很可能一个动作就能将矛盾化解,紫宇放下了手中的竹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的目的了吗?” “目的?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清楚,不过你肯定是为了怜儿来的!” “你喜欢她!”灵逍并没有直接回答紫宇的问题,反问道。 “是的!”紫宇对灵逍的目光不闪不避,他认为这没什么好退缩的,而且就算黎心怜与自己走不到一起,也不会让灵逍把她带走,“我喜欢怜儿。” 紫宇将视线从灵逍身上移开,背靠着一个较粗的竹子,坦然说道:“从十年前我就喜欢怜儿,那时候她才只有七岁,而我已经是十多岁了,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 “你这五年都在这片竹林里?”灵逍也佩服紫宇能够忍受得住这份寂寞。 紫宇不禁回忆起当年:“十年前怜儿突然病倒,我被告知她病逝之后曾抑郁良久,直到五年前黎伯在我突破到七品的时候带我到这片竹林,告诉我怜儿一直在这里避世休养,我那时候真的好开心,尽管黎伯对我说不能让怜儿知道我的存在。” “五年里,我看怜儿从记忆深处的脏丫头,变成一个初长成的邻家小妹,到现在的绝代风华,可以说,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每天做什么?休息、玩耍、快乐、忧伤,一切的一切我都了然于心。”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那么她知道吗?” “若不是你来,她现在依然不会知道我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心意呢?怜儿的怪病注定不能入世,我与她只能默默地在这片竹林生活,既然自始至终都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相见不相见有什么区别呢?” “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紫宇问着。 灵逍直接说出答案:“怜儿是个好姑娘,我也喜欢。” “原来真武的弟子都这么随便?见一个爱一个?你不觉得太孟浪了吗?” “你不懂,我跟怜儿是命中注定的。” “哼——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连步入这片竹林都是一个巧合,谈何注定?” 灵逍坚信张梦白的话:“我不需要你相信,但是,如果我能告诉你,我知道怜儿的病根是什么,而且这世上只有我才能够找到怜儿并救助她。” “行了,你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因为怜儿的病才找到的她,那我问你,如果今天怜儿是一个丑八怪,你依然会说出你现在的话吗?” “那你呢?”灵逍直视着紫宇,不答反问。 一阵沉默地对视,随即两人哈哈而笑。 紫宇相信了灵逍的话:“能跟我说说怜儿得病是什么原因?” “这得从十八年前说起,我长话短说:十八年前,真武的张梦白掌教推衍出了会有一个两魂八魄的人出现,这个人是天魔子,天魔子会引发江湖动乱,情况严重的话会伤及国本。而全天下在已知江湖里只有两个人能找到天魔子,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姑姑重毓真人。天魔子先天两魂八魄。” 紫宇表示怀疑:“两魂八魄?” 灵逍看到紫宇跟自己当初一模一样的表情,也不拖沓,继续说着:“天魔子两魂八魄的体质,与这世间不容,所以本是必死之人。但世事难料,天魔子得贵人相助活了下来,活下来得天魔子身上会具有极强的极阴之气,这是人的先天之气,所以从大范围来讲,拥有极阴之气的人必是女子,而且是极为漂亮的女子,不过为了保险,张真人并没有将男子排除在外。” “难怪,难怪怜儿从小体弱,看来是与你说的这种东西有关,可这东西本来就是玄里玄气的,你们真武难不成有仙人不成?” “仙人我不清楚,不过世上能帮助怜儿的只有我真武了。” “你能把握治好怜儿吗?” “这个答案你心里就有,何必问我呢?” 紫宇有些期待地看着灵逍:“如果,我说如果,怜儿治好了,你会将她带回这里吗?” “不会。”灵逍丝毫没有犹豫,“就算怜儿时日无多,将她关在这片竹林对她来讲太不公平。” “可你不是说怜儿会使江湖动乱吗?你带她出去岂不是对天下人不义?” “江湖平静太久,谁知道这平静之下隐藏了多少恩怨,如果仅仅是为了张老头一个预言就将所有的过错推责到一个女子身上,这天下武林也太禁不起考验。怜儿孤单太久了,她的美丽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更不属于这片竹林,这样的女子,这跌落凡尘的天仙,她的笑容应该被每一个江湖人所记住。” “是啊!怜儿这十年里或者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每天我都能看到怜儿眼中对外世的渴望,她想看看外面的景色,瞻仰华山的高耸,领略泰山的巍峨,徜徉东越花海,遨游巴蜀云滇。” “那你能放她走吗?” “我不知道。”紫宇心里很矛盾,灵逍已经说了,一旦离开这里,将不会再回来,也就意味着他永远的失去怜儿,可是若是让她呆在这里,她真的开心吗?这对她太残酷了。 正说着,一道娇喝传来。 “好啊!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走了半天不见人影!灵逍你不是说你去放生了吗?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黎心怜对这两人今天的关系感到奇怪,忍了又忍,还是想过来一探究竟,走了不多久就闻到一股香味儿,便寻了过来,看到两人正在吃烤肉,还是那两只竹鼠,为什么知道是竹鼠?那皮毛就在旁边扔着呢:“还有你紫宇哥,是不是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黎心怜一手掐着灵逍的软肉,一手拧着紫宇的耳朵,一个女子愣是把两个男子整的痛不欲生。 “疼疼疼!怜儿,你轻点。”灵逍被黎心怜拧的五官都挤到一起去了,连忙把剩下来的竹鼠后腿送到黎心怜的鼻子下,强作欢笑,“怜儿,你试一口,这味道真的很不错。” “你以为我是你们俩吗?”黎心怜对灵逍的行为不屑一顾,可是小巧琼鼻还是忍不住动了两下,毕竟这味道太过诱惑。 灵逍谄媚地讨好:“怜儿,就一口!” 黎心怜看着眼前烤的油汪汪的竹鼠,咽了咽口水,灵逍看到黎心怜萌发食欲,更加殷勤:“怜儿,真的很好吃,就一口!” 终究还是忍不住竹鼠的香味:“那我就吃一口。” 黎心怜的皓齿轻轻咬下几根肉丝,抿着嘴唇嚼了两下,越嚼越是对这味道产生快感,最原始的欲望逼着黎心怜抓起那条后腿,慢条斯理地吃着竹鼠,很快,这条大后腿就被消灭干净了。 灵逍依旧保持着眉开眼笑的动作:“怜儿,我说的吧,是不是很香?” “哼——这次就放过你了。”黎心怜吃到了这烤肉的香味,嘴上还沾着油,手摊放在紫宇面前。 紫宇不解:“嗯?” “你咋这么笨呢!把你手上的竹鼠给怜儿啊!”灵逍气得踹了紫宇一脚。 紫宇这才反应过来,黎心怜心想既然吃了一个也不在乎再吃一个,不过这味道真的不错,这肉看起来油,但入口后直接化开,完全没有油腻之感,更多的竟然是竹子的香气。 黎心怜已经完全被这烤肉征服了:“真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多么好吃的东西,跟那些种的白菜相比味道完全不同。” 灵逍这巴结上瘾了:“你喜欢就好,我以后天天给你烤。” “这次就算了,你竟然还想着有下次?”黎心怜又拧着灵逍的耳朵,沾的他耳朵上油香一片。 灵逍吃痛,目光却直视着紫宇。 紫宇当然知道灵逍的意思,可是这次却避开了灵逍!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携手回真武 天峡悲故人 , 竹院中,黎心怜坐在问着小灵儿:“都快半个月了,这段时间怎么没有看到紫宇哥啊。” 小灵儿歪着头也在疑惑。 灵逍推测着:“或许他回襄阳了?”他也察觉不到紫宇的行踪,这小半个月内,院子倒是安静许多,正是这安静,灵逍才觉得孤独的可怕,易地处之,他被幽禁在竹林十年或许早就疯了。 “灵逍,你说紫宇哥哪去了,还有你们那天说了些什么?从那之后紫宇哥就不对劲,肯定是你们俩又闹矛盾了!” “怜儿!这次你真的是冤枉我了!那次我跟她就只是烤了两只竹鼠啊,一没吵二没打,再说你不也看见了吗。” “那倒也是,可是这几天怎么不见人了呢?灵逍,其实我也刚知道紫宇哥在旁边陪了我五年,那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出来陪我?” 灵逍起身正视着眼前人:“怜儿,你有想过出去吗?” “出去?”黎心怜又想起灵逍之前说过的奇闻异事,向往着外面世界更加精彩,可父亲与姐姐的忠告她不得不听,垂首轻叹,“灵逍,你要走了,是不是?” “是,我要带你出去,我还有姑姑,姑姑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且也有了你,我得回去询问一下张老头你的事情怎么处理,甚至希望张老头出手能救治你的病情。” 灵逍并没有隐瞒心里的打算,到这片竹林已经有二十多天,这段时间每天和黎心怜朝夕相处,休戚与共,再加上两人体质的吸引,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黎心怜手扭着衣角,内心也在犹豫:“可是我爹说我不能让很多人见到。” 灵逍抓住了黎心怜的手:“跟我走吧,怜儿!十年了,真的够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而且,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黎心怜对灵逍的突然有点惊慌,选择沉默,不过却并没有抵触。 一处深谷中,紫宇眼圈深黑,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已经有七天七夜不曾入睡,他心里很迷茫:“我到底该怎么办?怜儿一定很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是怜儿会不会因为这样而引发病情。但是怜儿一直在这里定不会快乐,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可我舍不得怜儿!” 紫宇的心中百般纠结。 叽叽—— 一只小鸟跌落在紫宇跟前,灰黑色的羽毛刚有尖尖,眼睛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短喙张得老大哀嚎着,那叫声听着让人心疼。 “你是掉了下来吗?” 紫宇看着小鸟心中动了恻隐之心。两手轻轻的捧起受伤的小鸟,抬头寻找,看到左前方呃第三根竹子顶端较宽松的鸟窝,一个轻身攀附到竹子上,将小鸟轻轻地放回。 鸟窝里还有一只鸟,是成鸟,奇怪的是他看到紫宇上来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再看到紫宇将小鸟放回巢中后,一副疑惑、厌恶的神色,似乎在嫌弃紫宇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紫宇难得发一次善心:“你的孩子掉在地上了,妈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谁想到成鸟用头顶着幼鸟,不断地往外顶,要将幼鸟顶出巢穴。 幼鸟在这期间不断惨叫,两支软弱的爪子无力地抓住巢里的树枝,一双翅膀捧着成鸟的头,似乎是在哀求。 可是成鸟没有任何感情,一意孤行,坚持把幼鸟顶出了巢穴。 紫宇无奈,在幼鸟还在空中的时候接住幼鸟,再一次把幼鸟放回巢穴。 结果是成鸟仍然把幼鸟顶出巢穴,而这一次顶出之后,成鸟跳到紫宇头上,对着紫宇的额头狠狠地啄了两下,紫宇吃痛一巴掌将成鸟甩开,成鸟被摔在一根竹子上,哀嚎一声,溅起血花,眼看是活不成了。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要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害死,你怎么会这么残忍?” 面对紫宇的怒骂,成鸟已经断气不能发出声音了。 紫宇气愤不过,觉得这种父母不配当父母。 但就在此时,那只幼鸟竟然扑腾到成鸟身边,小小的头摩挲着成鸟的下颚,幼小的翅膀推了推成鸟没有生气的尸体,在为母亲的死哀悼着。 “你不是不会飞吗?”紫宇看着刚刚还不会飞的幼鸟,被成鸟推下巢穴只能无助的往下落,紫宇看不惯就一直帮它,“难道?成鸟是为了让幼鸟学会飞行才那样做的吗?” 懊恼、后悔、自责,诸多情绪充斥了紫宇内心。 良久,紫宇将成鸟用树叶埋葬,转头走向黎心怜的小屋。 …… 时过午时,黎心怜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小憩,灵逍在院子中的阴影处逗弄着小灵儿,小指挠着小灵儿的腹部、翅窝和后颈,把小灵儿逗得欢快地叫。 “哗啦——”屋子前十丈处的一根竹子突然倒下。 “这么嫩的竹子怎么会突然倒了?不对劲。”灵逍自然能感觉到这个异常,“难不成是紫大个?” 灵逍轻轻放下小灵儿,轻身赶至断竹处。 紫宇将这翠竹砍断,只取了顶部一小截,盘腿坐在地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握着竹子在地上乱画。 “你来了?”紫宇听到身后竹叶被踩碎的声音,虽然很轻,却还是被听到了,“灵逍,你能保证吗?” “保证什么?” “我看得出来,虽然我从小便于怜儿在一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是你来了这几天,我看到了她脸上有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我现在很后悔,要是知道怜儿见到其他人并不会犯病,或许我早就和她相见了。即使你依旧会到这片竹林,也抢不走她。” 其实紫宇误会了,从黎世琛对外宣布黎心怜病逝的时候开始,只有黎世琛和黎心児父女俩,紫荆共三人知道黎心怜的存在,连紫荆的胞弟紫棘都不知道黎心怜还活着,而紫荆也只是知道而已,一样是十年未曾见过黎心児。 后来黎世琛将紫宇带到竹林,才有了第四个人知道,如果黎心怜与紫宇相见,犯病的可能性很大,人体阴阳太过于玄乎,黎心怜若不是韩师业将水心玉抢到手,能不能坚持这么久也说不定。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救怜儿的,只有张老头,所以我将她带走不但可以带她看看外面的景色,还能治好她,你不应该阻拦。” “治好她吗?”紫宇也想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怜儿在众人面前嬉笑,而不是一个孤孤单单心境近灰的人,每天坐在空旷的竹园中等着死亡,“记住你说的话,若是有一天,你让她遭遇不测,我穷其所有,就算堕入魔道永不超生,也会将你真武搅得天翻地覆。” “图我画这儿了,记住你的话。” 紫宇将手中的竹子插在地上,拍了拍衣角的尘土,不待灵逍回话,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灵逍一开始只以为紫宇在随便乱花消遣时间,紫宇提醒后才想到过来看看画的是什么:这张图弯弯曲曲的,不过确实一条线由始至终,而线的起点正是那根翠竹。 “这是竹林的地图,是怎么出去的地图?”灵逍将翠竹联想到竹屋,很快知晓了紫宇画这张图的目的,“紫宇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直到此刻,灵逍才认可了紫宇,紫宇这般痴情人值得任何人尊敬。 灵逍将图熟记了三遍,生怕忘掉某个重要的部位,一个时辰后,灵逍确认熟记了地图,迅速奔回竹屋。竹屋内,黎心怜早已醒了过来,与之前的灵逍一样坐在阴影处逗着小灵儿。 “你刚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抓竹鼠了?”黎心怜习惯了每天醒来都能看到灵逍,今天却有些反常,原本以为灵逍已经偷偷地离开了竹林,想到又要过上那种与虫鸟对话、向花草倾诉的每天,心里失落之感写满了少女的心,可是看到灵逍又回来了,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找了一个借口佯作生气。 这次,灵逍抓着黎心怜的手,激动非常:“怜儿,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出去?去哪儿?” “我带出去,离开这片竹林,离开这个关了你十年的竹林,带你去找外面的花草,这个世上不光只有竹子,还有很多参天大树,这个世上,不但只有绿色,有花的粉、叶的枯、山石白、湖水清,带你去北方看大漠孤烟,随你到花海赏千里红绿,好不好?”灵逍愈说愈激动。 “我真的可以出去吗?”黎心怜有些动摇,“可是我走了,爹爹和阿姐会担心的。” 黎心怜又想到自己如果不告而别,最爱自己的两个人一定会担心自己,自己不能再给他们惹麻烦了。 “怜儿,我带你去治病!你的病到真武一定可以治,张老头可是快到九品了,九品可是跟仙人一样,治好你的病还不是手到擒来?你的病好了,黎叔和天医姑娘才能彻底解脱啊。” “嗯,可是我觉得这还是不好,紫宇哥呢?” “就是紫宇他让我带你出去的,而且他已经把竹林的地图给我了,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灵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怜儿,你知道自己的病情,难道你真的想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住在这里聊其一生吗?” “我?”黎心怜欲言又止,愣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灵逍,让我想想,明天再给你答复好吗?” 灵逍也知道这件事仓促不得,答应下来:“这——好吧。” 这一天,灵逍觉得过得非常慢,他想知道黎心怜的想法。 这一天,紫宇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坛酒,躲在一个山洞里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他想麻痹自己,麻痹自己的心,麻痹掉这五年的感情,麻痹掉自己的灵魂。 这一天,黎心怜又一次难以入睡,住持说的十年之期早已经过去,下一刻死亡她也不会有任何遗憾,真的吗? 何止是没有遗憾,黎心怜的心中被遗憾塞满了,她实在受够了这枯燥的竹林,十年了,三千多个日夜,黎心怜独自一人,不知春夏,不识秋冬,她对着世界充满着渴望。 终于——天亮了—— “吱呀——”竹门被一双素手轻轻推开。 灵逍一夜没眠,当听到这一声响,便知黎心怜醒了过来,第一时间走到跟前,带着希冀的目光:“怜儿?” “灵逍,我们走吧。” 黎心怜顺从了自己的逆反心理,她想出去,她决定不告而别,她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她希望自己能在辞世之前多看一看人世间的美好,凡尘里的悲伤,她也想知道为人哭、为人笑的感觉。 女人总是伤感的,也是恋旧的。 黎心怜站在竹屋前站了一个时辰,直到整个大地被阳光染上金色,她抓起一个火把,烤干了竹林里的最后一滴露珠,将这间竹屋点燃,冲天的火光燃烧了黎心怜枯萎的十年,燃烧了她过去所有的抑郁。 在这襄阳城北的深山老林中,在这深山老林的郁郁竹林中,没有人注意到了这道火光,就像十年里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叫黎心怜的女子存在这世上。 心不想醉,酒有怎么能醉人?紫宇在山洞里看着这火光,不争气地留下泪,自己的所有感情,也随着这道火光付之一炬,自己的心,自己的梦,自己的前半生,都化作虚无。 直到竹屋在火势中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灵逍与黎心怜踏上了回真武的路。 …… “原来这竹林外面还有一片森林啊!” 黎心怜在灵逍的带领下,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走了出来,与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小灵儿,小灵儿自从遇到灵逍,反而更喜欢和灵逍在一起。这也难怪,黎心怜脖子上的水心玉对人还好,对鸟类来说过于寒冷,自然和灵逍相比黎心怜被抛弃了。 不过黎心怜现在睁大了眼睛,她对着个世界再一次充满着好奇,她现在很感谢上天将灵逍带给她,是灵逍带给她一次新生,或许这次新生只有短短的几年,几月,哪怕是几天。 “这森林不算大,在云滇,比这茂密的森林数都数不完!” “真的吗?那你带我去看!不止森林,还有你说的大漠、花海、湖泊,都要带我去看。” 黎心怜挽着灵逍的胳膊不断地摇摆撒娇。 “好好!我也没看过那么多地方,到时咱俩一起去看!不过我们得先回真武,得确定一下你的病情,” “我都听你的。”黎心怜随口答应,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世界的缤纷里,“快看快看!那是阿姐说的蝴蝶吗?怎么是紫黑色?不过看起来好漂亮。看那边!那是什么果子啊!好大一个,灵逍,那个果子能吃吗?” 灵逍就跟在黎心怜的身后,看着她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肯定了自己将她带出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襄阳到襄州虽说不远,但还是有一段路的,灵逍决定先去襄阳城找一辆马车来的方便。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比较隐秘的山洞,可以暂做休息。 “怜儿,我带你去那边休息一下。”灵逍拉着黎心怜的手,走进山洞找了一块较大的石头坐了下来,“怜儿,这里去襄州还有一段路,待会儿你在这个山洞里面藏好,我去襄阳城找一辆马车,顺便给你找些好吃的。” “那你可要快点回来,一个人在这里有点害怕。” 黎心怜知晓为何灵逍这样安排,自己的样貌清亮,一旦进城,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到时候也会添乱,虽然自己亮出黎家二小姐的身份会让人忌惮,但是那样自己又会被黎世琛送回到竹林了,现在只能听灵逍的。 灵逍揉了揉黎心怜的鬓发:“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灵逍上一次进入襄阳城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事,城主二少被打得满地找牙的谈资也淡了不少,这也难怪,相比较神威没落、天香灭门来说,他城主的事情跟芝麻没什么区别。 伴随着天香被灭,武林再也无法平静,而金玉山庄的例子让不少一流势力联合起来向各大八荒挑战,真武没人敢去,巴蜀唐门太高上不去,太白太冷了也没人去。 所以各个目光都盯在了神刀门的一战,这场战斗来得太过于突然,其他八荒来不及反应,更别说派人救援了,那一战虽说神刀胜了,可是也直接把神刀打回二十年前。 据确切情报,从不与武林争斗的天山鹰竟然在五年前偷偷加入神刀门,并且将自己的身法传授给了神刀门的不少精英弟子,这只奇兵将来犯的五个一流势力杀了个三进三出,五个一流势力其中四个,高层直接被全灭,剩下一个因此一战直接沦落为二流势力,灭门也只是时间的事了。 神刀的损失可谓也是惨重,神刀由于地处中原边缘地带,没有参与过多的武林斗争,这十五年来不少弟子突破,除了门主是一位八品中级外,副门主也是八品中级,是八荒中另外一个一门双中级的门派,八品初级更是多达八位,七品巅峰更是有二十之数,这样的实力若不是张梦白有着八品高级的修为,神刀必定是八荒之首。 可纵是这样的实力,面对近乎五百的联合大军,副门主战死,八品初级也战死六位,若不是天山鹰的身法让中坚实力得到较为良好的保存,神刀也会步入神威的后尘,一个门派高层没了可以隐忍复出,若是中坚弟子没了那么就是连希望都没有了。 不过神刀门在战后得到了天魔教的暧昧,天魔教更是因此放出话来:五年内若是有人敢阻杀神刀弟子,必将遭到天魔教最惨痛的报复。这一句话把不少准备捡漏的势力给吓得息了鼓,天魔教的报复可不是人能承受的,这么说吧,被天魔教盯上了,段无仇全家灭门算是一种恩德了。 “原来这段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我得尽快将怜儿带回去。” 灵逍本以为城主还在依依不饶地搜捕灵逍,可一进城发现没人在谈论自己,顿时放心不少,至于灵逍的藏剑被扔在竹林没找回来,加上过了二十天山野生活,头发有点乱之外,下巴长出少许胡须,相貌稍有一点变化,那些官兵不仔细看也查不出灵逍。 襄阳是离真武最近的一座大城,因此真武在此地留有一处行馆,灵逍从行馆里兑了一辆马车,路上买几个烧饼,这烧饼灵逍以前在山上都会让外出弟子帮忙带,口味不错。灵逍还顺手买了几个小泥人、小糖人之类的玩意儿,拿了些水果,准备带给黎心怜。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灵逍便赶回山洞,他很担心黎心怜,第一次出来,难保不会对很多东西感到稀奇,若是因为好奇而走远了就遭了,若是被一些山贼恶霸盯上,灵逍会悔恨终身的。 黎心怜听到马儿粗重的鼻息声,探出头来:“灵逍?你回来了吗?” 看到黎心怜安然无事,灵逍的心也定下来,从马车上拿出了从城里带回的东西,林林总总有一个大包袱,吃的玩的,黎心怜都没见过,虽然小时候也在襄阳城里生活,可那记忆是十年前的,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又看到这些东西,自然欢喜。 “怜儿,先吃点东西。”灵逍将一个饼撕了一半给她,“这个烧饼我以前经常吃,很不错,你也试试,趁热才香。”灵逍又转过头,丢了一把葵花籽给小灵儿:“小灵儿,这是你的。” “嗯,这个味道我也吃过,只是时间太久了都不记得了。”黎心怜欢心的笑容却说出了让人心碎的话,十年幽禁,太残忍了,这是会把人逼疯的,难以想象黎心怜的心理承受了什么。 “怜儿,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不少事情,暂时我还没听到关于你阿姐和韩师业的消息,不过我师伯参与了神威堡的灭门之战,应该会有确切消息,我们不能待太久,你的病情也要尽快查一查。” “嗯,我知道的,我们吃完就走。” 相比较游山玩水来说,黎心怜更关心黎心児的消息,她一直对因为自己害得黎心児逃亡天涯的事感到自责。 “那好,怜儿你吃完了就去马车里休息一下,我来赶车,估计得明天才能到真武山门,不过今晚我们能赶到重均师伯的无涯峰。”灵逍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去真武的路上会经过小天峡,这个小天峡当初天医和韩师业在此被追日剑教的大弟子阻击,若非陈着师兄协助,估计现在早已——” “要经过小天峡吗?”黎心怜有些伤感,“灵逍,我们要不在小天峡停一会儿吧,我想在那里静静,可以吗?” 灵逍对于黎心怜的这个要求还是能理解:“这倒没什么问题,小天峡离无涯峰很近了,并不会耽搁行程。” 由于赶路,两人也只是稍微吃了一点,灵逍驾着马车,尽量不让黎心怜感到太多的颠簸,黎心怜侧坐车里,撩起马车的窗帘,两手垫着下巴,慵懒的看着树木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就连迎面的风都夹杂着生命的芬芳。 “灵逍,我们要多久才能到小天峡啊!” “怜儿,这是你第七次问了,快了,快了,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灵逍想了想又说道,“怜儿,现在还没有传来韩师业两人的噩耗,你别太担心,你的病情还不确定,可别先把自己给累垮了。” “谢谢你,灵逍。我知道。”黎心怜又呆呆地看着路边不断后退的树木,心里的烦恼如同这树林一样密密麻麻。 一路无话。灵逍一心赶车,黎心怜或许是有些劳累,睡了过去。 未时初,灵逍来到这小天峡。 江湖上对小天峡的传闻在半月前就已变淡,那时候真武陈着带着一名师弟与追日剑教的三名弟子的比斗,让众人又记起追日剑罡的破坏力,那场比斗中,真武棋输一着,但江湖人并没有因此对陈着二人嘲讽半句,八十年前的追日剑客可是凭借着这门剑法独步江湖。 “怜儿!怜儿!”灵逍轻轻推了推打着微鼾的黎心怜,“小天峡到了,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嗯——”黎心怜揉了揉眼,或许是没有睡饱,眼睛有点红红的,“小天峡到了吗?我要下去。” 下车后,黎心怜被眼前的峡谷震撼到:“原来这就是小天峡,这个峡谷好窄!” 那峡谷仅有丈宽,只能容纳三人并排行走,两侧山壁陡峭光滑,且山势奇怪,越往上越窄,山顶上只有一人宽度。 “当初阿姐就是在这里被阻击的嘛?”看到这种地势,黎心怜为当初的黎心児深深捏一把汗。 “看来是的,你看那边有明显被剑气削过的痕迹,还有那边一点黑色的粉末,想来应该是追日剑罡爆炸后留下的,而且有不少石头上都沾着血迹,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恶战。” 黎心怜合十祈祷:“阿姐,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韩师业襄阳城北一战后黎心児逃了大半个月才到的西元府,而柳荫镇的事情也仅仅是在小范围传开来,因为那次黎心児铤而走险走的水路,众侠士将吟莲四人全部追到了却发现都不是黎心児,这事也就无疾而终了,所以灵逍在入竹林后韩师业才在西元府发的威,两者的时间刚好错开,灵逍并不知道黎心児二人平安到达西元府。 这次进襄阳城众人都在谈论江湖的混乱,韩师业在西元府的事情小的不能再小了,也没有得到消息。 灵逍在一石头后面看到有个碎石堆:“怜儿,那边有个坟墓!” “坟墓!”黎心怜现在对死亡特别敏感,生怕黎心児出什么意外,听到有坟墓,以为是阿姐的墓,向着灵逍目光所指方向奔去。 这个墓并不华丽,不过墓碑却做的很用心,通体山石所雕刻,背上还有墓志铭:少年英雄,吾辈气概之所,不畏强敌,忠于心,秉于情,动以义,抛生死。 秋风不解英雄义,冬雪难寒壮士胸。 一朝酬志笑天下,千载青山颂吴功。 立碑人:陈着 “原来这是陈着师兄立的碑,而且所葬之人深的他的敬佩,究竟是谁?能让陈着那家伙都尊敬?那家伙好像整个真武也就只尊敬几个重字辈的长老和张梦白,总不会是他们几个之中死了吧!这怎么可能?” 灵逍带着疑惑绕到碑的正面:“少年英雄小蜈蚣之墓?”灵逍对这个名字十分不解。 黎心怜却对这个名字熟悉无比,“小蜈蚣?这是小蜈蚣的墓?为什么小蜈蚣会死在这儿?” “小蜈蚣是谁?” “年幼的时候,紫宇大哥总是带着三个小孩一起玩,除了我跟阿姐,还有一个就是小蜈蚣,他原名叫吴功,可是却黑黝黝的,我们就叫他小蜈蚣,当年他就一直喜欢跟阿姐玩,总是在过家家里扮演阿姐的儿子。” “唉!看陈着师兄的意思,这位吴功少侠是在面对强敌的时候,无畏生死与敌人争斗,最终不敌,而且应该是这位少侠的搏斗使得他们能顺利逃生。” 灵逍的猜测与当日相差无几,若不是吴功拖延王钺几个呼吸,重均真人就算手段通天也救不了黎心児几人。 “怜儿,看来黎心児并没有在这儿遇难,否则陈着师兄一定会留下什么印记的,你也可以暂时安心了。” 十年未见故人,一朝听闻噩耗,小蜈蚣的死对黎心怜的打击也很大,不可否认,如果小蜈蚣是为了就黎心児而死,那么根本缘由又归结到自己身上,黎心怜越来越对自己感到憎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黎心怜失声痛哭:“灵逍,是我才害死了小蜈蚣,是不是?如果没有我,阿姐现在是名震天下的天医,神威堡也不会遭难,小蜈蚣也不会死,都是因为我的缘故,都是因为我——” “不是的。”灵逍轻轻搂住黎心怜,“我听姑姑说,这个江湖平静了太久太久,多年的积怨注定会又一场爆发,这和平过于虚假,撕开这层虚伪,太多太多的生死恩怨需要解决。这江湖又岂是我们个人所能左右的?” 原本只准备呆一个时辰,可黎心怜的心情实在难以平复,最后可能的身心俱疲,黎心怜沉沉的睡了过去。抬起头,已经是酉时三刻了,太阳已完全落山,天却格外的蓝,不知这光究竟来自何方。 灵逍走到一个石块处,这个石块形状很奇怪,通体成一个圆饼状,却被一分为二,一半为石灰白,一般是山石青。灵逍在这个石饼左边敲了三下,又在右边敲了三下,这块石饼竟然打开了。 无涯峰的作用不仅仅是关押江湖重犯,也有着监视小天峡的作用,能进无涯峰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拿着重字辈的长老令牌,还有一个就是在小天峡的机关处拿取一个信号牌,这个令牌掰开会有信号箭弹射到天上,那么无涯峰上的人便会知道有弟子要来,来之人只需要将信号令牌的残骸交给无涯峰的看守者,就能进去,不过这种方法只限于一代弟子能够使用,而且进入无涯峰前必须要自报名号。 灵逍是重毓真人的亲侄子,自然是一代弟子。用这种方法取出信号牌,将信号弹射至半空中,收起残骸,轻轻抱起黎心怜放到马车厢内,揉了揉黎心怜有些苍白的脸蛋,回到车前,驾着车向着无涯峰继续前进。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世态道炎凉 人心偏冷暖 , 灵逍赶至无涯峰下,黑夜早有一人在此等候,灵逍对其深鞠一躬:“重均师伯!” 重均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小子,现在外出的一代弟子也就只有你了。” 沿着山路,重均悠哉行走,精炼的短发透着狠厉,不过对灵逍却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柔,与陈着不同,对待陈着是师门的关照,但是对待灵逍,几位重字辈真人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毕竟这是重毓真人的亲侄子。 “师伯,晚辈历经千辛万苦,几度生死,多番波折,终于找到了天魔子,不过今日为时已晚,只能在这里歇息一宿。” “行了行了,天魔子的事儿我不管,重箴他倒是很介怀。” 客套话说完了,刚才还毕恭毕敬的灵逍,这会儿就一手勾着重均的肩膀,没大没小地说:“重均啊,我有一事想问问你?张老头怎么对付天魔子啊?” 灵逍小的时候没少往无涯峰跑,重均对灵逍的捣蛋与顽皮打不得骂不得,不过在这一片孤寂的无涯峰,灵逍给无涯峰带来许多生气和欢笑,重均长时间与恶人为伍并未受其影响,有一定程度上是灵逍替他缓解这份压力,忘年之交算不上,不过两人在一起独处时很少以辈分论事,要不就凭一个一代弟子让一长老亲自迎接? 重均笑而不语,扯开话题:“先上去说。” 灵逍不放弃,刨根问底:“重均,你真的不会在意天魔子的事情?” “看来你与天魔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这小子平时没心没肺的,怎么会突然关心一个从未相识的天魔子?” “重均你有所不知,这天魔子的姐姐天医黎心児,而黎心児不是跟神威堡的韩师业双宿双飞了吗,也不知道现在死没死,可关系是在那儿,要是张老头糊涂把人弄死了,这不是跟两派结仇吗?”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听朝廷里传出黎心児只有一个妹妹,你小子是看上人家了吧?你可别跟我说你身上这香味是你的,我还不想再吃一顿晚饭。” “这个?”灵逍一时语塞。 重均拍了拍灵逍的肩膀,让他安心:“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应该不会死。天香的梁谷主正在山门,你明日回去的时候别藏着,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张老头不是一个糊涂的人。” “那还得多靠重均师伯帮忙了。”灵逍不再多说,返身驾车赶至无涯峰上,这间空房一直都被重均安置给灵逍,虽然灵逍到六品后很少来了,不过这房间经常有人打扫。 “怜儿?”灵逍轻轻抓着黎心怜的手,“怜儿,去房里休息吧。” 黎心怜缓缓睁眼,或许是舟车劳累,又或许是心累,神色十分疲惫,嘴唇渐渐有一丝苍白。睁开眼看到这偏小院子,与十年来的竹屋大相径庭,不免惊讶:“这里就是无涯峰吗?院子好大。” “明天带你去真武,那里的广场更大!而且山顶上能看到漫天云雾,尤其是日出时候,整个云端被阳光折射,整个天空成了赤金色,十分壮观!” 黎心怜微微一笑:“灵逍,谢谢你。” “怜儿,你别担心,听说你姐姐的师傅也在真武,没事儿。”灵逍很清楚黎心怜心中的慌乱,轻轻拥抱着她,“我刚刚与重均师伯见过面了,他并没说重逸师叔遇到什么不测,那么神威堡那边的战争一定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灵逍不断拍着黎心怜的背,细声安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心怜竟睡着了,灵逍只好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铺好床盖。关上门,一个人呆在屋顶打坐。 “灵逍啊灵逍,如果你真的动情了,一定要守住本心,一旦动摇不定,你会万劫不复的。天魔子的命运,天魔子的宿命,你真的扛得住吗?”重均真人看着呆坐的灵逍,不住感慨,“灵逍,如果你今晚能离开,或许是一件好事,明天也许——” 无涯峰没有因为灵逍的到来变得吵闹,襄州的夜很深。 清晨的空气永远是那么洁净,黑夜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是最珍贵的,或许是天地福报,这与黎心怜朝夕相处的二十多天里,灵逍借助黎心怜极阴真气的催化,成功从七品初级晋升到七品中级,就在这东方第一道紫气的灌注下,两度生死之际,不断地激发潜力,使得灵逍得以进步。 “又近了一步,接下来按照姑姑说的不能只顾着修炼真气,要注重外招才行,得提升自己的武道感悟,否则到了七品高级以后,真气的量过于庞大,再来感悟招式就有点晚了,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灵逍吐纳最后一个周天,纵身跳下。 “早。” 黎心怜早已醒来,看到灵逍推门而入,一笑问好。 “你早休息一会儿吗?” “走吧。我也想看看阿姐的师傅,而且现在咱们如果不赶路的话,岂不是错过了你说的云端日出?还有,如果我真是你说的天魔子,我也想知道其他人会对我有怎样的看法。” 黎心怜虽然对天魔子这个身份还是懵懂,不过如果张梦白一语成谶,那么黎心怜会被世人厌恶的,心理隐有担忧。 “怜儿,你要相信我!”灵逍解释。 闯进屋内的重均打断二人的谈话:“行了,你们两个娃娃,我重均陪你俩走一遭。” 一路上,或许是重均真人在一边的缘故,灵逍与黎心怜没有多话,快到山脚的时候,灵逍还是不放心:“重均师伯,你说?” “张真人你放心,断不可能将天下大事推责于一个小女娃身上,但是重箴我就不好说了,当年天火之事他是感触良深,加上神威、天香、神刀三派的劫难,世事难料。灵逍,你还得小心的是天香本派。” “天香?她们不是——”灵逍诧异,不过话未说完。 重均眯眼沉思:“天香一夜之间被倾覆,这各中怨愤,你还太年轻,当初神威已经给自己留了退路,可是韩学信棋错一招,忘记声势丢了,人心也就散了,所以现在的天香残众,里面有太多太多的恶魔。” “多谢师伯提醒,不知师伯有什么建议?” “除我之外,现在山上你能信的有三个人。” “我姑姑肯定是,还有两个是?” “天香梁谷主,黎心児的师傅皇甫璇。除开这三人,其他人尽可能留个心眼,不要将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全部倒出,你现在应该没有通知门内这女娃就是天魔子,将她藏在文香院吧。至于缓解病情,你秘密请求张梦白。” “嗯,我一切都听师伯的。”灵逍在回山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么多,现在被重均真人提醒一下,不免着急慌乱,还好并不是无路可走。黎心怜在车内对灵逍与重均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有些烦躁。 晨光中,一辆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向上。 “到了。”重均轻身下车,“你先带她去文香院,天香众人也在那边。我去找张梦白探探他的口风。”说完不待灵逍回答就径直朝着主殿走去。 重均的特点鲜明,一路上不少人看到重均都及时行礼拜见,现在这个时候,真武弟子正在赶着做早练,所以人比较多。 一进大殿,端坐主位的张梦白对此有些突然:“重均,今日你怎么有空到这点来啊?”他对重均的到来有些不解:难不成无涯峰出了什么事? “师兄,听说天香谷主到来,一直不曾见上一面,这一次特地过来见上一见。”重字一辈对张梦白极其尊敬。 “怕是不止吧,算了,我也不问你了,你先过来坐一会儿,马上重逸会回来,听听他从燕云带回来的消息,如今这个天下,我们几大派已经控制不住,各州势力竞相角逐,我们得提早防范。” “重逸回来了?”这点重均真人倒是没想:看来今天真武得闹出点事情才行啊,不知道这些年弟子们的心性如何?若是被某些人带动,怕是会出大乱子,我要不要先去找梁谷主串个气呢? “姑姑?姑姑?”灵逍第一时间就来到重毓真人的房门口,“姑姑?你在吗?”见不答话,灵逍推开门:果然里面没人。 “哇,这是桂花糕啊!哇,这是杏糖!还有还有这个,这是——”灵逍看着桌上满是点心,这些点心都是重毓亲手做的,要是把这点心拿出去,那几个重字真人能立马打起来。 “怜儿,快进来!”灵逍将黎心怜推着进屋,按在桌旁的木椅上,“怜儿快尝尝,这是我姑姑做的点心,好不好吃?”说着,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捏着,另一只手托在下面,送到黎心怜嘴边。 黎心怜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这桂花的香味在竹林里是没有的,忍不住食指大动,轻启皓齿,咬下一小口:“真甜,也很香,这就是桂花吗?” “来来这有这个,这叫做杏糖,虽然叫糖,不过这里面的都是用杏肉晒干了做的,没有加一点糖,在做的时候用杏花酒浸泡过,在晒干脱去水分,里面有杏花的香,果肉的甜,酒的醇,当初连张真人都腆着脸来向我姑姑讨,他们都羡慕我吃得最多。” “真的吗?”女孩子很好哄,这些甜品让黎心怜忘记了不少烦恼。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一盒子点心就见了底。 “吃这么多你们俩也不怕齁!”门外传来女声。 “姑姑!”灵逍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他每天都在这声音里被哄睡,这离开一个多月,每天都在想念。灵逍抱住重毓:“姑姑,我好想你啊。” “行了行了,多大了。”重毓轻轻推开灵逍,顺了顺他左额有些乱了的头发,满意的看着 ,“又长高了。” “晚辈黎心怜,见过真人。”黎心怜没拜见主人就吃了人家这么多点心,这会儿主人回来了黎心怜脸红通一片,才想起女儿家需要腼腆与矜持,“我不是有意要偷吃的,只是——” “行了,小丫头模样可真是俊。”重毓一脸和善的靠近黎心怜,拉起她两只手,轻轻揉着,“到底是阴气重的,看来我猜的不错,极阴之体的必定是女子,还是一个绝色女子!” “姑姑,你都知道了?”灵逍有些错愕。 “傻瓜,你的纯阴体质可都是靠谁啊?忘了?我还没进门就感觉到真气猛然加速,不过这种方式我虽然听张老头说过,却不曾见过,这天底下的事物真的是神奇。”重毓不断绕着黎心怜,看得她脸通红通红的,“小妹妹,能告诉姐姐叫什么吗?” “姑姑,你可不能叫他妹妹啊!”灵逍欲哭无泪。 “逗你玩儿的!瞧你那样儿,有了媳妇儿连姑姑都忘了。”重毓笑骂道,“灵逍,如果一个月之前她在这里不是大事,但是现在,不好说。” “真人,我叫黎心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怜儿。” “怜儿,这名字到时适合你,苦命的孩子。”重毓轻轻抱着黎心怜。 灵逍对这事也拿不定主意:“姑姑,我知道,来的时候重均师伯已经跟我说了,说让我先找梁谷主更妥当,连张老头都不知道怜儿的存在。” 重毓真人一针见血,不管怎样,不管怎样隐瞒,这事必须要让张梦白知道。“这样,我先去找张梦白,让他单独过来,不管怎样,怜儿的身体状况很差,她的不少生机被阴气腐蚀,现在只有张梦白才能救她。” 灵逍只好与黎心怜静坐在屋子里等着,不过这次却对桌上那盘重毓又拿出的点心没了兴趣。 “怜儿!”等了一会儿,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灵逍探出头去,只看到两位女子,一位身着丝衫,稳重轻盈,不过眉眼中能看出那股沧桑感,另一个女子紧跟着,神色跳达,步履矫健,一看以之前的女子年龄相差甚大,不过这两位女子就是倾城之貌。 “你一定是怜儿。”那位年长的女子奔到黎心怜跟前,连忙抓起黎心怜的左手,三指轻搭在黎心怜的脉搏上。 “你是?”黎心怜被她的热情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因为她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股暖流,在这股暖流的对比下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是如此冰凉,舒适地不舍挪开。 “孩子,我是你姐姐的师傅。”原来女子就是皇甫璇。 “你是皇甫前辈?”黎心怜对眼前之人犹见亲人,原来这边是阿姐的师傅。 “孩子,你的情况我都听说了,心児这些年一直跟我说起你,你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块疤。”皇甫璇又拉过身边的年轻女子,“这位是你姐姐的师姐,你也可叫她一声师姐。” “师姐!”黎心怜有些怕生,对这位师姐内心有所抵触,奈何架不住皇甫璇的热情与关切,倒也真心地说了一句师姐。 “嗯。”这位师姐随口应一句,灵逍觉得这人有些不对。不过既然是皇甫璇带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而皇甫璇也是重均说的几个能信任的人之一。 “你叫怜儿对吧?”皇甫璇略带欣慰地说,“你姐姐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她一直跟我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治好你。” “前辈,我的病现在有好转了。”黎心怜笑着说。 “是心児帮你治疗的吗?” “前辈,其实是靠这个。”黎心怜不会对皇甫璇隐瞒什么,掏出那块水心玉,“这水心玉师姐夫,从苗洛那里夺过来的,水心玉帮我抑制了病情,虽然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我的怪病自从有了水心玉之后确实没有再发作过。” 众人看着那块晶莹剔透的水心玉,呈淡蓝色,发出微弱的白光,玉心处有一丝金色,你越想要看清那金色,却看得越模糊,这是块美玉,抛开治病疗伤功效不说,天下任何女子都不能对这玉做到熟视无睹,仿佛这块玉唯一的缺点就是完美无瑕。 两个月前黎心怜刚过十年之期,就病倒了,不久之后黎心児送来了水心玉,一直到现在身体都没有异样,想来这玉的作用可见一斑。 “这玉真的好漂亮。”皇甫璇身边的女子目光舍不得从水心玉上移开。 “那西夏王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韩师业偷了水心玉?”皇甫璇惊呼。 “是,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不是为了我,阿姐现在一定在前辈您身边快快乐乐地活着,也不会被各派人士追杀。”黎心怜懊恼地说道,“对了,前辈,您知不知道我阿姐的消息?” “这个我也不知,天香被一股神秘势力一夜倾覆,而谷主也仅仅只带了八人离开花海,不过我们倒是听说神威堡的覆灭是因为韩师业在西元府彻底损了西夏国的脸面,想来心児应该也平安无事,而且有消息说韩师玲曾在柳荫镇外,从吐蕃国师手上救下了心児和韩师业,他俩应该还活着。”皇甫璇知道的显然比灵逍多。 黎心怜右手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这样就好。” “怜儿,你的病我看过了。”皇甫璇收回了把脉的手,“这种病很奇怪,目前只能看出你身上各处都有生机枯竭的现象,这种现象寻常药石不能医治,因为你这病症着实罕见。” “多谢前辈了。”黎心怜已经失望习惯了,“我现在多活一天就是快乐,能活多久,早已不在奢望。” “皇甫师叔,您是我姑姑叫来的吗?”灵逍问着,这事关黎心怜的安全,他不能不重视。 “是,你姑姑刚刚去找张真人的时候顺便跟我说了一身,让我过来看看怜儿的状况。” “师傅。”皇甫璇身后的女子恭敬行礼,“心怜师妹身体我觉得现在下定论太草率,不如我去恳求谷主,让她来为师妹诊断,张真人也马上就回来,或许结两派之长有办法也说不定?” “嗯,不错,是我关心则乱了,好吧,你去请谷主来看看。”皇甫璇认同弟子的想法,挥手让她出去。 待她走后,灵逍愈发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前辈,那位师姐是?” “哦,你放心吧,她从十岁开始就跟在我后面,如今已经十三年,医术上也深得我的真传,不过比起心児却少了一份悟性,天资稍差,本来皇天阁我是准备传给她的。你跟她年纪相仿,她叫水寒霜。”皇甫璇现在只想跟黎心怜好好聊聊,谈天说地,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黎心児一样。 水寒霜出了院子,面色铁青,紧咬银牙。 “好你个黎心児,你在天香就抢了我的风头,连皇天阁都抢走了,在天香我不便与你动手,现在既然天香没了,师傅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不肯将所有的都传给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防着我?之前或许我不知道,不过来到真武之后,我却知道你最大的秘密!天医的荣耀是属于我的!” …… 真武大殿,张梦白与重均相谈甚欢。 “张老头,你给我过来!” 重毓可不管张梦白武功有多高,她七品巅峰敢跟一个八品高级这么叫嚣的估计全天下也只有她了。 “小师妹,你咋来了?” 重均看到这个小师妹心里十分开心的,他们师兄弟五个都围着重毓转,这个字辈里就她一个小师妹,不疼她疼谁? “张老头,天魔子在真武,你看着办吧。”重毓说完就走,前后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到,雷厉风行。 张梦白有点懵:“这?” “掌门师兄,行了,你去看看吧,那孩子状况应该被什么稳住了,当初也是你让灵逍找她的,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灵逍是看上人家孩子了,你也知道灵逍在师妹心中的地位,跟亲儿子似的,这样说来这灵逍可是我们几个确确实实的晚辈,你得悠着点儿啊。” 张梦白捏着胡须:“目前这事没其他人知道吧?” “暂时知道的人还不多。我怕的是天魔子会引起弟子们的恐慌,毕竟有不少中坚弟子十八年前见过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记忆犹新。”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去看看也好。” 律令阁,重箴真人正在打坐。 “天香弟子水寒霜拜见真人!”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重箴真人才回话:“进来吧。” “真人,天魔子已到真武,目前正在文香院中,我觉得这事有必要让您知道,而且天魔子是祸乱天下的根本,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重箴真人并没有像水寒霜预料的那样,反而很是平静,看不出波澜:“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看来指望重箴那老家伙是没什么希望了。”水寒霜被重箴赶走后,一阵腹诽:既然真武不能杀了黎心怜,那么我就把这事告知全天下,我一定要让黎心児常常失去的滋味。 嫉妒是原罪,人一旦被嫉妒支配,便已踏入佛不可恕的深渊。 “寒霜那丫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皇甫璇有些疑惑,担心是不是被人掳了去,不过想到这是真武便放下了。 这时候,重毓率先一步来到房内:“灵逍,张老头来了,你一切放心。” “姑姑,你确定?”灵逍怎么可能不放心,天魔子这身份太让人惊悚,灵逍最怕的就是过不了张梦白这一关,如果张梦白不杀黎心怜,那么就算有人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真武放肆。 “放心好了,张老头没那么迂腐。” “师妹啊,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啊。”张梦白与重均一同来到院中,“灵逍,让你去果然是对的,十八年前的预言看来不假,那么天魔子也一定是真的了,天魔子是搅乱江湖的罪魁祸首。” “张老头,你胡说什么?”灵逍一听张梦白的语气,紧张非常,甚至后悔为什么要将黎心怜带回真武。 “灵逍,别紧张。”重均真人自然知道灵逍的担心,打个哈哈,“你可是我们几个看着长大的,我们还要抱孙子呢。” “灵逍,你那么认真作甚?”张梦白自然不会跟灵逍一个晚辈计较什么。一道残影飘闪,瞬间来到黎心怜身边,“女娃,别害怕,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黎心怜很害怕:“张爷爷,你会不会也要把我关起来啊。” “女娃,你叫我什么?” “张爷爷啊,怎么了?” “啊哈哈哈!”张梦白似乎发现了一件很解气的事,转头看着灵逍,“灵逍,从今以后这就是我干孙女了,你这个做叔叔的可不要懂什么坏心思啊。” “哎呀,怜儿,你怎么能叫他爷爷呢,他是我姑姑的掌门师兄,你这样子不就搞得我比你大一辈了吗?” 黎心怜连忙改口:“啊?这样啊,那——张真人,有劳了。” 张梦白缓解了尴尬,似乎以后就指望这个笑话活着了:“不劳,不劳。” “什么事值得掌门师兄这么高兴?”这是有一个声音传来,却让重均、重毓、灵逍三人颇为讶异。 皇甫璇也意识到了此人是谁:“他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律令阁的重箴真人,也是最信这个预言的人。其他人还好说,重阳那牛鼻子向来眼比天高,可重箴是个一根筋的家伙,这次恐怕? “怎么?看来不欢迎我啊。”重箴真人自顾自地走近屋内,一眼看到了相貌堪称绝色的黎心怜,上下打量,“你就是天魔子了吧,端的是个美人啊,看来你与灵逍那小子的缘分不浅,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你。” “重箴你?”重均像是第一次认识重箴一样。 “怎么?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会杀了她?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重箴很是生气,这是生气自己的师兄妹竟然都不相信自己,灵逍也躲着自己连回来了都不先走大殿,这是对自己人格极度的偏见。 “师兄莫要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重毓自然知道这件事自己理亏,亲自拈起了一块糕点送至重箴嘴边,“师兄,尝尝我新做的糕点。” “嗯,师妹你的手艺又有进步啊。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重箴紧皱的眉头有些舒展,“这糕点真的是香,看来我是这二十年来最幸运的人了。” “哼——”重均真人那个气啊,还有羡慕。 确实,自从二十年前重毓突破到七品后晋升到长老掌管一院,跟几位师兄虽有往来,却也不频繁了,这身边突然少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师妹跟班,心里还真不是滋味,这真的是重毓二十年来第一次给别人喂糕点吃,当然,灵逍不算。 重箴补充道:“不过你们得小心了,今日之后,真武也成了是非之地。” “这是为何?”灵逍不解。 “天魔子的预言是真的,现在除神刀外,武林各地纷争四起,一切的源头都是从天魔子开始,不管是不是她主导的,但是跟她都脱不了干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神刀固然在因果之外,也正因为如此,神刀被五派联合攻打仍有余力。” “你们应该不知道,刚刚皇甫的大弟子水寒霜向我告密天魔子的身份。不过她在我这儿是没讨到好,我担心她会将此事告知天下。一旦天魔子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真武也会遭劫。” 听到水寒霜的做法,张梦白神色顿时凝重:“其实从灵逍见到天魔子的那一刻起,我真武就已经沾染上这因果,是逃不掉的,不管我们怎么对待这女娃,都会陷入因果之中,劫难在所难免,我只希望,我真武能够帮天下人找出这劫难的发起人是谁。 金玉山庄是因为什么才有了打神威堡的底气?要知道韩学信可是有秘法能够获得八品高级的实力的,而天香竟然在一夜之间被神秘势力消灭,这其中的一切,现在还是太模糊了,现在中原的仅存八荒实力剩下我真武、太白、唐门等,五毒虽是八荒,但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我们也只能尽量争取。” 众人听了张梦白的话,都明白江湖上的形势已是空前严峻。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追日还巨蟒 重建神威堡 , 万字大章,这一章我写了一天,太难了o(╥﹏╥)o —————————————— ............ ............ 这个江湖从来都没有真正平静过。 天香被灭的消息虽被人压着,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终白于天下,远至西域、苗疆都有所震动。 武林各派在缺少天香这个和事佬之后,硝烟顿起,新仇旧怨一并爆发,每一天都有势力湮灭,每一天都有门派消亡。 “我亲眼看到吉州九离门的门主五火道人被人斩杀在酒楼。” “你那不算什么,你知道泸州的药王阁吗?那可是孙思邈的嫡系子孙,所有孙姓弟子被斩草除根。” “你们俩说的很可能是内斗,泉州龙沙和福州海砂两教,当初天香在时没有什么行动,这天香被灭的消息属实后,直接就是开干,他们都想要沿海的巨大利润,谁都不让。” “对对对,这两教我也听说了,直接就在东越火拼,把花海又烧了一次,看来两派对天香的积怨很深啊。” “岂止是怨恨,天香这种不顾对错一味求和的方式很多人都痛恨,世间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对错,天香真当自己天王老子吗?” “还行了,最惨的就是建州的玉楼,玉楼跟天香一样,弟子也尽是女子,天香这个庞然大物没了,玉楼不出七天也遭了殃,现在中原的东南武林势力,哪个门主的房里没有藏玉楼的弟子?真的是惨啊,这玉楼一夜之间成了青楼。” “是啊,那些女子,与世无争,只求偏安一隅,谁想到竟祸从天降,现在乱世,很多人把玉楼当成发泄对象,发泄对天香的不满。” 这是峡州城闹市中的一处酒楼,江湖上的大事早已传遍天下,韩师业与黎心児静静地听着众人所说的一切。 黎心児为免引起纠纷,用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自从在寒阳宫修炼了大悲赋阴式之后,一改之前容貌,与黎心怜一样堪称绝色,而习武之人身上本就一种傲气,让黎心児变得比黎心怜更加气质。 韩师业也担心先前事未平息,万一还有人觊觎自己的人头,虽然现在两人合力能抗衡八品宗师不败,不过少一事总好过多一事,加之神威堡现在势单力薄,在武林中的声望连一些年代久的二流势力都不如,以防万一,带上黑色斗笠,压得很低。 黎心児有些担心:“韩师兄,是不是修炼了大悲赋的原因,我感觉我的心现在好冷,天香被灭我的内心也仅仅是有所惊讶,连天香的姊妹派玉楼的落魄我都没有感到一丝伤痛,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变得冷血啊。” “心児,你不是心变冷了,而是因为我们变得更加强大了,很多时候我们的情感会被压制住,因为我们知道光靠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要做的是将世间恶人铲尽。” 韩师业渐渐明白了八荒各派的存在意义: 神威地处三国交界,起安邦之用; 真武位于八荒正中央,起镇定四方之用; 五毒地处苗疆,能有效地控制苗荒的散人,防止兴风作乱; 神刀位于西域交接,一来防范天魔教入侵中原,二来也能看守西域恶人,不过这一次天魔教却与神刀守望相助,看来天魔教也意识到了武林的纷乱,这个时候需要强强联合才能生存下去; 巴蜀地处西南,平定八荒西南一带,天香作为整个武林的重要纽带,另一方面也在安抚着吴越的武林势力,太白、丐帮亦是如此。 八荒不单单指的是一个门派,他们身上更是肩负了一种责任,安定一方,使得武林能在和平中发展,甚至,安定了大宋国运。 这八荒不只是荣耀那么简单,如果八荒动乱,那么整个天下祸事纷纷。 抽丝剥茧,韩师业甚至发现为何八荒的重要人物都曾与朝廷有过关系,不是捕头捕快就是文臣大官,八荒难道是设的一场大局? 峡州此地武林势力驳杂,中小门派不知凡几,最有声望的便是那追日剑教。 黎心児与韩师业两人来此便是为了归还巨蟒。 尽管这是追日剑客的遗嘱,不过在寒阳宫内就与巨蟒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且巨蟒已经通灵,不是嗜杀恶流,万物有灵,黎心児真的挺舍不得巨蟒的:“韩师兄,我么真的要把巨蟒前辈送回到追日剑教吗?” “心児,我也一样舍不得巨蟒前辈,受人之托,承人恩惠,我们又怎么能任一己之私呢。”韩师业拍了拍黎心児的手,安慰道,“不过追日前辈说把巨蟒送回到教内,留不留还要看巨蟒前辈自己的意愿,或许他并不喜欢呢?别伤感了,事情还未定论。” “嗯,好吧。” 韩师业与黎心児坐在角落里,听着江湖上各种事迹,但大都是一些拼的你死我活的争斗,诚然,天香强压争斗或许有违天道,但这种大家搞得鱼死网破的世道就是好事吗?若是放任下去,恐怕会难以收拾。 静坐一个时辰,过了饭点,酒楼里人陆续离开,二人见听不到消息,结了账朝着追日剑教赶去。 —————————————— 追日剑教建在城西四十里处,依山傍水,倒也有不错的景致。 行至剑碑处,追日剑客留下的剑气依旧凌厉,经久不消,不过几十年后,其后人仅剩下这份吹资,引人惭愧。 二人行远,路上未见弟子巡守,看来当日重阳真人给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再往前走,韩师业有些感慨:“没想到这追日剑教的山门还是挺不错的。” 神威堡的山门只是普通的寨门,在大漠那种气候下用巨石堆砌不现实,看到追日的山门那两块五丈高的汉白玉,玉上有巧匠雕刻出的薄剑,薄剑分别向左右两边有一定斜角,巧的是这两把剑分别指着东方和西方,对应着巳时和未时的太阳,很是气派。 穿过这两个剑柱,便是一条斜向上的青砖大道,大道约莫十丈宽,却有一里长度,能清楚的看到青砖路尽头的追日大殿。大殿前的雕像隐约可见,正是八十年前叱咤风云的追日剑客。 韩师业实力无限逼近八品,此刻踏上追日剑教的山门,心中的愤恨不由袭来:“心児,咱们虽然承了追日前辈天大的恩惠,不过这江湖人本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追日剑教的大弟子贺追星曾在小天峡阻击我们,我们还是得来讨个说法,如何?” 不待黎心児回话,韩师业转头询问巨蟒:“巨蟒前辈,你不介意吧?” 巨蟒对这山门没什么感情,他只是来遵从老伙计的意思看看他的徒子徒孙过得怎么样,此时韩师业问他,自然也没什么表示,韩师业就当他默许了。 “好。” 仅有一字,黎心児在面纱下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积压在心中小蜈蚣身死的恨,总要有人来偿还。 两人的方法十分简单,韩师业胸前凝出一团紫红色的真气,黎心児也凝聚出一团淡蓝色的气流,这股气流慢慢裹住紫红色的真气,不停的压缩着,在压缩到一个极点后,黎心児放开了对真气的束缚,一掌将这团真气推进山门。 “嘭——”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直接将青砖路的正中央炸一个丈许直径的大坑,碎石漫天,路旁不少树叶都被这巨大的爆炸所振落,而沉寂的追日剑教也被声爆炸惊醒。 大殿之中传出一声厉吼,声音极其愤怒:“何人敢对本教不敬!”说话之人气力中足,必是八品高手无疑。 韩师业运气回应,毫不怯弱:“神威堡韩师业携妻黎心児前来讨债!” 出乎意料的是追日剑教的高人并没有再次回话,这让韩师业有点摸不着头脑,正常来说就算不立马还击,起码气势上不能落入下乘。 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可直直等了一盏茶也没动静。 “走,心児,我们上去看看!”韩师业拉着黎心児坐在巨蟒的头上,“前辈,前面就是当年追日剑客建立的山门,那正中央的雕像便是追日前辈。” 巨蟒一听能看到老朋友,一里的路程扭了几次身子就到了,速度比韩师业还要快。 踏上大殿这才看清大殿全貌,竟然有一大批弟子已经集结到大殿前的广场,来的弟子也尽是七品,八品的也有一个。 韩师业看到追日剑教教主呆了近二十位七品弟子来迎接自己,自嘲一笑:“我韩师业还是这么值钱!” 可是追日的弟子不这么想,他们并没有看到韩师业,看到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蟒高昂着头颅,眼睛与孩童一样大小,吐着有一丈长的蛇信,不过奇怪的是并有很重的蛇腥味儿,反而有股清甜的感觉。 一位七品初级的哪里见过这种庞然大物,两腿已然不稳,声音也颤抖得厉害:“教——教主——这——?” “韩小子,贺追星当初阻杀你固然不对,但是人在江湖,纷争斗杀本就天经地义,我不觉得我们追日剑教欠你什么债。 今天你带了一个怪物过来,若是我等不敌,虽死无憾,但你如果不能将我教中一百七十口人尽数杀死,那么活下来的弟子,终其所有,也要让你血债血偿!” “教主别怕,我只是来找当初就我的虎子兄弟,我与内子好当面答谢他当日的救命之恩。” 韩师业的嘴也不是一般的毒啊,明知道这是重阳真人带给追日剑教一辈子的耻辱,还偏要提起。 “你——!” 追日教主目露凶光,要不是摸不清巨蟒的底细,他定会不顾颜面哪怕以大欺小也要将韩师业斩杀此地。 说曹操曹操到,虎子也听到了这声巨响,赶至大殿:“唉,韩兄客气了!” 他的一身武功算是废了,可是被重阳真人这么一搞,日子过得很是滋润,要什么有什么,他说想吃秦川的土产,追日教主直接派两名七品弟子累死了六匹马从秦川那边买了土产,他说想吃南海的海螺,追日教主又是马不停蹄的从泉州出海抓海螺,这不,虎子出来的同时手上拎着云滇特有的荔枝。 “黎师妹,来,试试这个荔枝!”虎子撕下一小串儿荔枝送到黎心児手上,黎心児笑语接下,当初要不是这位真武的师兄,也就没有现在的她。 黎心児轻声道谢,声音如同天籁:“谢师兄!” “唉,黎师妹,你这声音又更好听了!看来你最近吃了了不起的东西啊,你这面纱应该是你变漂亮的缘故吧。哈哈哈!啥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虎子果然是人如其名,直接把黎心児的脸问的通红滚烫。 韩师业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知道吃了什么东西?” 虎子拍拍韩师业的肩膀,撕了一小串荔枝,连壳扔进嘴里嚼:“哈哈哈,你当全天下人是傻子不成?韩兄,当初你在小天峡那副鬼样子不少人看见,跟一百岁的老头没什么两样。你看你现在?壮的跟什么似的,难不成你告诉我自个儿靠神威堡的底蕴恢复的?我虎某人一万个不信!” 虎子虎到家,放下韩师业去拍了拍巨蟒的鼻子:“大块头,我虽然武功尽失,但是好歹也练了十多年的真武武学,对一些气息感应还是比较准确的,我看你没什么戾气,要不你也试试这荔枝?”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虎子见巨蟒不吭声,只是喘气,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两手抬起巨蟒的上颚,抬起一个缝,托住把剩下的一大串荔枝全部扔进巨蟒的口中。 不少追日弟子刚开始都还心惊胆战的看着巨蟒,生怕巨蟒一口把虎子给吞了,这要是真被吞了那重阳真人会不会发疯,不过后来又有些希望巨蟒把虎子吞了,这可是韩师业带来的巨蟒,完全不关追日剑教的事情,重阳那老匹夫来了也占不到理,而且还能把虎子这个刺儿头解决掉,痛快啊。 不少弟子在心中默念:“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巨蟒对虎子扔过来的荔枝,在口中嚼了嚼,感到一丝甘甜,吃完后张大嘴,喘着气。 “你是在笑?”虎子也吓了一跳,“韩兄,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大块头啊,太灵性了,他竟然会学着人的动作大笑?” “行了,虎子,这巨蟒不是我的,我来干正事儿,正事儿办完了再跟你聊其他的。” 韩师业还是以大事为主,他不准备在追日剑教停留太长时间,他接下来还要继续完成圣上的任务,还要去看看韩师玲,提早商量重建神威堡一事。 韩师业右手内气突然出手:“剑来!” 不远处一名七品弟子的配剑被韩师业吸到手上,平视追日剑教之主:“教主,我们公平些,你可以出三名七品巅峰合击,我一人应付即可,巨蟒前辈绝不出手,若是我胜了,我需要你追日剑教服从我神威,我想你们追日剑罡应该不会讨厌大漠的炎热才对。” “韩师业,你也太狂了!” 追日教主现在真想一剑杀了韩师业,可是刚有一点杀气,直接被巨蟒一个眼神看中,心中的凉意不可遏制的涌起。 “怎么?难道号称八荒下第一的追日剑教连一个七品的挑战都不敢接?” 多番压迫,众弟子中一位七品巅峰站了出来:“教主,让我来!” 此景,追日教主也难在推脱:“韩师业,你保证只有你一个人应付?你要知道,你现在连枪都没有,神威弟子要用剑比斗吗?” “那你就不用管了,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输了,我要你追日剑教臣服于我神威!” “对付一个后生,我一个人就够了!”出来的七品巅峰不待教主答应,直接应战,“我是追日剑教的侍卫长,代号长空,我兄弟断海就是在与韩师玲的比斗中丧生,今日就从你身上讨回来!” 黎心児紧了紧韩师业的手,又松开了:“韩师兄,一切小心。”她对韩师业的做法很认同,追日剑教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江湖。 “看招!” 长空一上来架势全开,整个人仿佛升腾起了火焰,面色也瞬间鲜红,整个人的燥热连一旁的树木都被烤的枯黄。 追日剑客留下的遗章韩师业领悟颇多,现在看到的东西也比之前更多:“看来你也快到八品了!你的剑与其他人的薄剑不同,你的剑比较硬,我很期待你给我的惊喜。” “如你所愿。” 长空的剑的确比其他追日弟子硬,众所周知,七品要成功突破到八品,必须要有自己的武道感悟才可。长空觉得,剑罡不仅仅是靠薄剑快速传热的过程,他的观念与林子武相同,剑罡是一个慢热的过程,第一个是适应对手的节奏,第二个也是要让对手适应自己的节奏,区别就是八品长老慢热的是环境,而长空的慢热是自己。 韩师业的目的很明了,他这次来就是想收服追日剑教的,而且他有信心,他所施展的招致的追日剑客弥留之际所留下的日月同辉,韩师业自然不会追日的心诀法门,不过他体内的极阳真气一样可以起到与剑罡异曲同工的作用。 长空与韩师业就在相互试探中第一次碰撞! 韩师业的剑与长空一样,呈现出紫红色,也是极度的炽热,尽管长空有所疑窦,但这生死决斗中容不得半点迟疑,否则就会魂丧九幽。长空的应对可圈可点,坚守本心,你可以蔑视对手,但不能轻视对手,尤其是当这个对手跟你同级的时候。 一招触及分,韩师业就像是一个武学宗师一样指点起长空:“你的剑法练得不错。” 日月同辉是追日剑客用来弥补剑罡的最后一招,在这一招里,有着对前面所有招式的领悟,而韩师业继承了这些领悟,长空的招式哪怕再精妙,再有新意,仍然改变不了本质,韩师业能将他的破绽看的一清二楚。 长空在第一次碰撞之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气不可遏制地加速了,虽然不知道韩师业如何也会剑罡窍门,可他不会相信他浸淫了二十多年的剑罡还比不上韩师业这个初学者。 又是一次碰撞,这一次,长空特意找了一个角度,前半招平平无奇,后半招猛然将剑回拉,韩师业的薄剑的劣势骤现,被长空逼得弯曲,剑气无法集聚自然抗衡不了。 不少弟子认了出来:“来了!长空侍卫长的硬剑罡!” 长空的剑罡比之一般剑罡更加厚重与霸道,薄剑催发出来的剑罡,爆发的速度快,而且剑罡的弹性十足,比较容易拉扯,而长空的剑罡完全不是这种风格,他的剑罡没有爆发力,催发的速度也比较慢,可是每一道剑罡中气过人,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曾与断海比试的时候一剑砍断他的佩剑,而这种方式运行经脉能更好地适应频率,相对应的也更持久一些。 韩师业被这一手吓了一跳,薄剑突然不受自己控制,被一股巨力打断了原本的招式路数,可是并不惊慌,将计就计,直接将宝剑脱手,以一种奇怪的动作让薄剑贴着长空的剑不断旋转,每一次旋转都会消弭长空的攻势,不出三息,便将长空的剑罡瓦解。 追日教主愣在当场:“追日剑罡还能这么破解?用剑从旁侧击?这小子怎么会对我教武学研究的这么透彻?” “长空,该我发招了!” 韩师业抬手轻挥收回薄剑,一道紫光冲出,直逼长空面门,长空对自己依旧很自信,双脚稳扎,双手握剑横档剑罡,谁料这剑气竟然没有挡住,不,不对,是韩师业让剑罡抬了一下头。 “到底是年轻!”长空心中嘲讽:如果是自己与韩师业对换,那么他有信心这一击后韩师业的薄剑会断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剑罡向上拉,这样既不能有效杀敌也浪费了内气。 韩师业当然清楚,不过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长空很轻松的格挡掉后,是要反击,却被那道剑罡吓住了。韩师业又甩出了一道剑罡与之前的完美融合,这一手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想过让较弱的剑罡合并为较强的剑罡。 “剑罡还可以这么用?”追日教主觉得今天的惊讶太多了,如此的惊讶尽是一个神威弟子带来,而这神威弟子竟然用着追日剑罡在狠狠地教育己方。 长空无奈继续抵挡,韩师业却如法炮制,又一次加持三道剑罡进去,并没有释放第六道,第六道却是整个人欺身而上。 长空作为当事人,对韩师业的进攻是感触最深的,他只感觉自周身的防御起初被一个小虫子叮了一下,随后是一个小石头,而后大石头,利剑,千钧,力道一次比一次大,直到韩师业本人攻至眼前,长剑应声而断。 追日教众尽数无声:“这——” 追日的七品弟子无法相信,七品巅峰的长空竟然败了,而打败他的是一个神威弟子用本教武学打败,顿时不少人面无神采,这个打击太大,教主看在眼里,如果处理不好,追日剑教的教心恐会涣散。 韩师业并没有对长空痛下杀手,但不代表怨恨已消:“行了,你们还有一次机会,这一次你们可以派出两名七品巅峰。” 追日教主亲自出战:“韩师业,我来会一会你。” 他今日必须要搞清楚韩师业身上的秘密,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八品,眼界较高,也更能看清楚韩师业手中的精妙,他觉得韩师业给他开了一扇门,门内的东西能让追日剑教一飞冲天:“我将实力压制到与你同级,我也不需要你赢我,只要你能和我交手五十招,若是五十招后你仍有余力,今日我教自当认你为君!” “哈哈哈,痛快!” 韩师业没想到追日教主会来这么一手,他也很清楚为什么招式限定为五十招,不过韩师业有把握赢,这赢不是撑过五十招,而是彻底击败对方,只要他信守承诺将实力压制到与韩师业同级。 不需要说什么战斗经验,追日教主所有招式的破绽都在韩师业的脑子里写得明明白白。 追日教主是教内最强的人,薄剑的颜色竟然变成了蓝色,极阳生阴,这蓝色便是要形成阴火的标识,追日教主之所以能突破八品,便是自悟出了将剑罡用寒冷的方式打入他人体内。 人在受到炎热的时候本能会对寒冷有所期望和依赖,这时候若是有一团冷火,对敌人的伤害会事半功倍。 “教主大才,竟然不惜自身承受热量,我原本以为你设定的五十招是为我考虑,没想到你的极限才是五十招!” 韩师业一眼看穿他的伎俩。追日教主强行将剑罡的热引入自己的体内,留下了剑罡的本质,这很难做到,想来是借助了某样东西,至于是什么,韩师业没心思去猜,因为不需要。 “韩师业,刀剑无眼,你自求多福!”追日教主的方式可谓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的打法,他这样让剑罡一冷一热的交替进行的确会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可是这样自身经脉的负担会加重一倍。 韩师业要让追日剑教的所有人彻底臣服,必须得拿出一点东西来:“教主有意,我又怎么能不回敬一点东西呢?那我只出一招!” “狂妄!”追日教主竖剑在前,长剑一半紫红,一半深蓝,两者竟然再一把长剑上严丝分明,没有半点搅乱。 “追日剑罡最后一式——日月同辉!” 韩师业大喝,顿时与追日教主一样出现了两个颜色,同样是红色与蓝色,不过,这两种剑罡并没有附着在剑上,而是可以超脱剑的依存。 望着那两色圆轮,虽有差殊,但剑罡的本质未变,追日教主彻底傻了:“这不可能!”自己研究了大半辈子,韩师业一个小辈就算悟性通天,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级将追日剑罡领悟到如此地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日月同辉,追日剑客晚年所创最后一式,追日剑客晚年长留燕云荒漠,白天的炽热与深夜的极寒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这两者产生的原因就是因为太阳。 人体内也有太阳。追日剑罡之前的招式是将内气循环加速,这只是单纯的一种片面理解一样。 人体内八条经脉,内含两个循环,众所周知,八脉指的是阴海任脉接阴跷、阴维,阳海督脉贯阳跷、阳维,冲脉与带脉,环于周身,上达咽喉唇腔,下至足少阴经,调和阴阳,阴阳二气,或盛或衰一目了然。 追日剑客将内气一分为二,阳性循环与阴性循环,遵循天日东起西落,这才是真正的追日剑罡。 韩师业此刻即是如此,阳盛出阳罡,阴盛转阴罡,阴阳共济,才可问鼎天下武学至尊。 “教主,看好了,这才是追日剑罡最强的样子!” 韩师业直接用大悲赋的的极阳之气催发阳罡,极阳之气过带脉倒入任脉化作阴罡,此时不断加速,只要经脉负荷的住,两种剑罡均可爆发强大威力。 “教主,全力防御吧!” 韩师业将身上的内气全部催化,两团罡风化作一枪一剑,直直地射向追日教主。追日教主哪敢托大,内气循环加速到极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尽管韩师业招式威能如此强大,追日教主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以攻对攻,这是属于他八品强者的尊严!不容许退让! “轰——” 两者的攻击碰撞,发出强烈的白光,刺眼,炎热,寒冷,狂暴且凛厉。 场中绽放的气爆轰向四周,声势浩大。 尘埃落定,韩师业手上的薄剑成了粉末,嘴角溢出鲜血,耳朵、眼睛、鼻子七窍都留下了血迹,看样子受伤不轻。 追日教主的蓝色剑罡对自身负荷本就更大,此刻由于韩师业正面冲击,早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虎子被两个人的对招吓得爆了粗口:“韩兄,你**爆了!” 当初贺追星给了他内心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他只能以命换伤来救下陈着,现在眼前的比斗让虎子更加觉得追日可比太白的传闻是真真确确的。 韩师业靠在巨蟒的鼻子上:“虎子,带我找个地方休息吧。”说完便晕了过去。 …… 韩师业醒来已经是第三天午时。 第一眼便看到床边一脸柔情的黎心児:“心児,我——”韩师业心里满怀歉意,自己似乎从见到她开始,就一直劳烦她照顾自己,这刚好了没几天,又把自己整成了一个重伤昏迷的架势。 “行了,我都习惯了!”黎心児在只有两人的时候摘去了面纱,此刻莞尔一笑,倾城之貌可颠倒众生,祸国殃民。 韩师业意识回归,才发觉门外有不少人嘈杂:“外面怎么这么吵?” “你还说,人家教主虽然昏迷,可是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你这撑到最后的人反而晕了三天,我都不好意思说是你赢了!” “师妹!师妹!” 虎子的大嗓门从门外响起,不出意外,冲门而入,黎心児听到虎子的声音,连忙带起面纱。 “虎子,这些天麻烦你了!”韩师业半撑着身子,有些吃力地说。 “韩兄,你醒了!”虎子看到韩师业醒过来,松了口气,“韩兄,你不知道啊,现在不少追日的弟子都崇拜你啊,尤其是女弟子,他们对于门派感情不像男弟子那样深厚,对你可是五体投地,你这家伙要不要在这里发展一波艳福啊?” 虎子不管韩师业的身体,坐下来使劲拍着他的肩膀。 黎心児听这话不给虎子好脸色,也不说话,只是单纯的用眼神刺激虎子,虎子一个武功尽失的人那受得了一个七品巅峰的敌视?傻笑走开。 “我们先出去吧,正事要紧。”韩师业昏迷的三天里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醒来还是先把追日的事情办妥。 一阵稀嗦穿戴整齐,对门外的追日弟子大声喊道:“让你们掌教去大殿,我有要事跟他谈谈。” 众弟子一听有大事,不再逗留,如受惊的麻雀一样集体散去。 追日的大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当日韩师业与教主的大战竟然没有对大殿造成一丝伤害,巨蟒就盘着身子呆在追日剑客的雕像下的水塘里,不过不少弟子还是很害怕,生怕他把自己吞了。 幸运的是巨蟒对他们没兴趣,只是每天都挂在雕像上,无所事事,看上去有些呆。 追日教主早已在大殿之中等候,前日的伤势也已恢复八九,此刻见韩师业进来,不再以前辈身份自居,武林之中,强者为尊:“韩少侠,伤势如何?” “有劳教主费心,已无大碍,教主不愧是一代宗师。” “韩少侠不必调侃了,当日我没有遵守承诺,在最后一刹那,用了八品的实力才堪堪抵住,韩少侠,能否容我问一个问题?” “教主,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追日教主请韩师业坐下:“洗耳恭听。” 韩师业想到不日前的遭遇,叹一口气,缓缓说来:“教主,我当初被西夏王所逼,遭受诸多苦难,九死一生,不惜透支寿元来寻觅活路,这些你应该都知道。” “嗯,这武林中人尽皆知。” “当日,内子带我避难燕云,不幸遭遇西夏追兵,天时不幸,几十年不遇的沙暴不期而遇,我俩堕入寒阳地宫,而这寒阳地宫,竟是八十年前的一代天骄追日剑客前辈所留。” “什么?” 追日教主登得起身,对韩师业带来的消息无比震撼。 “教主莫要激动,前辈早已逝世,而外头的巨蟒便是追日前辈晚年留在身边的伙伴,如今也有百岁之龄,早已通灵。”韩师业顿了顿,缓口气,“我俩在寒阳地宫有所机遇,这机遇的确是追日前辈所留,不过所牵之广,我不便多说,但是追日前辈却留下了追日剑罡的最后一招,这一招据前辈所说,能有效的缓解过度使用的后遗症,练到极致,定是威力最大的一招。” “就是当日你使用的日月同辉?” 韩师业坦然道:“正是!” “那韩少侠可否将此招式归还我教?”追日教主有些底气不足。 “如果我说不还呢?” “那——”追日教主心中有了杀心。武林之中人人都对功法视若珍宝,更何况是八品巅峰的追日剑客留下来的绝世武学?如果韩师业不打算归还,那么今天就算是把全教弟子拼光也要留下韩师业。 “教主多心了,不过教主可还记得前日的赌约?” “韩少侠,你真的要如此辱我追日剑教?你真要辱没你恩人之后?” 追日剑教问鼎八荒的雄心尚存,自然不甘心臣服神威堡,又想起如今神威堡名存实亡的窘状,语气也硬了不少。 “教主,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想金玉山庄,多年来一直被你教势压一头,如今却成了新的八荒,你们想着能否分一杯羹,可是却付出了众多高手的惨痛代价,有没有得到柯幽的一句好话?” 韩师业见追日教主不答话,继续说着:“既然如此,我们两派何不学着神刀门与天魔教,强强联合?教主也是过来人,如今贵教与真武闹得不合,将来在江湖上多少会吃亏,但是如果此时追日剑教与神威堡唇齿相依,手足相抵,那么追日剑教会获得快速的成长。我神威堡虽遭受大难,但老夫人与唐门老夫人是生死之交,当年也是一代佳话,我神威堡定会有再起之日。教主,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 “教主,你们大可放心,我义父并没有对外宣布我是神威堡少堡主,我也仅仅只是建议,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可以不臣服与神威堡,但必须要做到与神威堡生死与共,我谨遵恩人遗命,归还日月同辉。” 正所谓坐地起价落地换钱,说的就是现在的韩师业。 追日教主有些动摇,再考虑一番:“韩少侠,不如你先去用膳,我再考虑考虑,日落之前给你答案如何?” “那我恭候佳音。”韩师业拉着黎心児的手离开大殿。 韩师业走后,追日教主坐在椅上,撑着额头,一脸忧郁。 “子武,你怎么看?”追日教主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教主,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是吗?”林子武从偏门里走了出来,依旧是那个林子武,不过却憔悴了许多。 这也难怪,当日两名长老,两名侍卫长,这几乎是追日剑教高层的三一指数,竟然折损一半在神威堡,损失惨重。 “教主。”林子武想了想,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你的境界应该离中级不远了,可除了当年追日老祖宗达到了八品高级之上,二代、三代不都是止步八品中级吗?我们也看到了,韩师业所施展的最后一式,完全没有我们用的那种后遗症,想来定是老祖宗逝世前留给我们的财富,我们凭什么不要。而且我气不过柯幽那老贼,我们与真武与神威有仇吗?没有!纵然当初贺追星打伤黎心児,打伤虎子,但那是江湖之争,贺追星失利后并没有寻求师门庇护,那痴儿想独自承担这后果,重阳真人就算做的不厚道,却也并没有大开杀戒。这是江湖规矩!所以我们犯不着为了过去而放弃这大好机会。” “子武,我在想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追日教主从腰间取出一个只有一半的玉佩,玉佩的成色很好,若是另一半齐全,定是稀世之物。 “子武,追星那小子,是我的亲生儿子啊。” “这?”林子武被这消息炸蒙了。 “教主,你不是叫萧镇吗?怎么?” “当初我尊师命入江湖历练,在玉楼曾有过一段露水情缘,次日离开之时将此玉佩扳成两半,一半给了追星的母亲,并告诉她若是此间事发,可带着这半块玉佩来找我。” 萧镇说着眼中的泪水不自禁地淌了下来。 “当年贺休实力臻至八品,我准许他回乡探望双亲,三个月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脖子上就是带的这另外半块玉佩。我不顾你们所有人的反对,收这孩子为入室弟子。后来我问贺休这孩子是哪儿来的?贺休说是他贺家村于两年前来了一位美丽的村姑,村姑当初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狼狈地跑进贺家村,村民们见她一个妇人,心生怜悯收留了她,可是不久村子里遭到了一伙山贼的洗劫,贺休回去的时候看到家乡的破旧不堪,无法忍受,一个人将那伙山贼杀了干净,也就在那地宫里,看到两岁的追星与凄惨的她,贺休膝下无子,到了八品之后也没了什么情欲之念,便将那对母子救了出来。” 萧镇已经泣不成声,林子武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风光无限的教主,背后竟然有如此的幸酸。 “贺休看到那对母子可怜,带他们出来,可是不久,她就病逝了。当年贺休告诉我,她患的是梅毒。” 萧镇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在地上,趴在茶桌上失声痛哭,不知情的人谁又能想到是什么让如此好汉伤情? 林子武终于知道为什么教主犹豫不决,一旦决定与神威堡统一战线,就意味着他否定了贺追星的一切,这是十分残酷的事,换作他自己,他一定会被逼疯,可是身居掌教之位,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 “韩师兄,你没必要这么累的。”黎心児亲自给韩师业倒了一杯酒,奇怪的是,在韩师业的对面的酒杯也倒满了酒,自己却坐在韩师业的身边依偎着。 “不联合实力,我神威堡谈何东山再起?唐门吗?根本不可能,我只有获得了追日剑教,才能有资格跟金玉山庄叫板,才能将玲儿接回来,只有玲儿回来了,神威堡才能重建。”韩师业对追日剑教威逼利诱,用心良苦。 黎心児正要说话,门外响起了萧镇的声音。 “韩少侠,吃完了吗?” 韩师业右手一抬,门便打开:“教主,韩某这多了两杯酒,不嫌弃就请进来吧。” “看来韩少侠似乎吃定我了。” 萧镇一扫情绪,信步走进。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风波两相至 寒霜遇赵跖 , 这一章文绉绉的,掉了一地鸡皮o(n_n)o哈哈~ ———————————————————— 萧镇一进来便想谈正事:“韩少侠,我追——” “教主,正事稍后再谈,先喝酒!”韩师业举杯敬上。 萧镇只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想开口,岂料韩师业对着黎心児使了一个眼色,黎心児将萧镇的酒杯添满,韩师业大笑:“教主,我与内子二人深得追日前辈教诲,也算是他半个弟子,这点来看,我与你追日剑教可以说是同门师兄弟,是也不是?” “韩少侠此言甚是。” “哈哈哈,既然教主承认,那我就厚着脸叫您一声师叔。来,师叔,今天咱叔侄俩不醉不归!” “这——” 萧镇有搞不清楚韩师业在玩什么把戏,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来的用意的,可这是什么套路? “师叔,你这侄媳妇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我敢打赌,就算是九天仙子来了也不及内子分毫,有如此美人作陪,师叔难道不肯赏脸?” 萧镇又是一饮而尽:“既如此,再若推辞倒成我的不是,既然师侄如此雅兴,我岂能够端着架子?好,今天不醉不归!” “心児,换大碗!” 萧镇伤肠倾诉,急需要借酒浇愁,韩师业又何尝不是觅酒求欢呢?有心事的男人,酒是最好的解药。 这一夜,不但韩师业与萧镇醉了,后来虎子也加入了进来,虎子丹田受到重创,此生都将是一个废人,平日里的强颜欢笑终究是虚伪的,难得今晚有人陪伴,黎心児就再坐一旁倾听者三个男人的痛苦与失意,第一次明白了看似坚强的七尺,背地里竟承受如此负担,不禁想起了当初黎世琛为保一方太平自告奋勇肩起除寇重任。 黎心児也暗暗喝了一杯:“爹。我也想你了。” 追日剑教的风波并未被江湖人知晓,因为比起这两件大事来说,追日剑教仅仅只是一段插曲罢了。 第一件大事,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则谣言,说江湖如此混乱是天魔子作祟,神威天香也是因为天魔子的缘故被打垮,而此刻天魔子就在真武。要是说只是空穴来风大家就当一个笑话过去,可是这则谣言竟然被皇天阁亲口承认。皇天阁是武林圣地,近乎九成的武林势力都受过皇天阁的福报,皇天阁内只有病人没有恩怨,而武林人士也乐意看到这一条共同的退路。如今皇天阁的人亲自说出天魔子一事,让所有门派重视这一条消息。 可是这则消息却是皇天阁与真武的对抗,众人对站队之事难以抉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天香会将矛头指向真武。俗话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梁知音第二天在真武发声天魔子之事子虚乌有。 正在大家以为这确是一个谣言的时候,皇天阁内翻出了一本天医手记,天医手记上记载了一位必死不死之人,而退出神威堡的弟子一听神威是天魔子毁灭的,当即抽丝剥茧,无限还原了金玉山庄攻打神威堡之前韩学信与重逸真人众人的对话,不仅如此,唐门内部也传来天魔的预言,而证实预言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开封相国寺住持。有好事者前来相国寺询问,住持心怀慈悲,却也不忍破妄语之戒,就以沉默应对。 很多时候,沉默是默认的变现,天魔子预言自此告实。 而谣言的发起者水寒霜此刻正在一家客栈里疑惑:自己用皇天阁弟子的身份说出这个预言,却没想到竟会引起如此风波。“难不成有什么势力早暗中帮我宣传这个谣言?这会是谁呢?会不会就是灭天香的势力?” 水寒霜的思维极其敏锐到这些异常。 帮忙散布谣言的势力自然是赵跖等人。 第二件大事更为火热,大悲赋于应天府出世,传出这一消息的乃是应天府主,而这大悲赋被大内高手鉴定过,有大内印信为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湖势力各自寻求党派来夺取大悲赋。应天府主见事情败露强压不住,便于三日后在古城楼上广发请柬,中秋之际召开英雄大会,胜者可获得大悲赋。 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自危,手足相惜的同门师兄弟都在相互提防,大悲赋可是公认的直通九品的捷径,一旦实力到达九品,便能问鼎仙人,移山填海易如反掌,若是有意,颠覆赵氏改朝换代也不无可能。 十个三流势力汇成一个二流势力,五个二流势力汇成一个一流势力,三个一流势力便可问鼎八荒,无数的联盟如野草般在名为江湖的田野上疯狂生长,如果你能蜕变成一颗参天大树,你就有可能获得大悲赋。 但不要忘了,大悲赋的诱惑不仅仅只对普通势力,八荒同样不能免俗,神刀与天魔教联袂,对外宣称共派遣三名八品长老十名七品巅峰弟子前往应天府参加大会。 神刀门刚受重创,若是得到大悲赋,能更快的起死回生,三名八品和十名七品巅峰这等实力已经完胜普通的一流门派,那些二流门派直接没了念想,于是乎一流门派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不断地厮杀、争夺、吞并着,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着大鱼吃小鱼的戏码,面对如此局面,八荒旧派彻底失去对江湖的掌控。 秦川太白在此前没受到什么损失,实力保存十分完整,为了天下大势,也派出三名八品和十名七品巅峰争夺大悲赋,对外说要将大悲赋毁于沉剑池。虽说太白本意是好的,可是神刀门第一个不干,再一次发话谁要是敢阻拦,必将承受惨痛代价,众人也开始明白,这一次的争锋远比明面上的要复杂得多,江湖太乱,昔日统一战线的盟友也变得不再相互信任。 山庄内。 赵跖坐在主位对目前的现状十分高兴:“大伯,我决定了,将这座山庄改成无乐庄,我们也已无乐庄作为旗号在江湖上慢慢打开局面,现在的江湖乱成了一锅粥,那些自诩正义的人连乱世根本都没搞清楚,我们正好借着大悲赋开始收割我们的利益。” “跖儿,目前这个局面很容易出一些大人物来搅局,我们还是要小心。”李大不得不佩服赵跖在这两件事上的处理,暗中了解到水寒霜散布谣言,便加了把柴让真武进退维谷,又以大悲赋为诱饵让江湖彻底沸腾,不得不说,这份心计城府,太深了。 “大伯安心,跖儿省的。”赵跖自信一笑,已经七品巅峰的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神秘之感,“大伯,我得去见见这位水师姐,我们打压真武的底牌全靠她。”说着这话,赵跖有些失望地看着贺追星,尽管贺追星在赵跖的帮助下,摸清了自己通往八品的道路,可是上一次攻打天香时的胆怯让赵跖对他的信心彻底丧失,他现在只当贺追星是一个办事的工具罢了。 “跖儿,那我们就以无乐庄的旗号打入江湖,你看要不要试着先收割一些二流势力?”李大赞许。 “大伯,你们在八荒各派的暗子还有多少?” “这本是绝密,不过现在的你有资格知道,神刀有点惨,十多个暗子死伤殆尽,就剩下三个,地位一般,天香的暗子有没有无所谓,神威也是如此,我尽数让那些人撤回来了,回来的同时扰乱了不少人的信心,造成了神威弟子进一步的流失,至于其他几派,仍有接近二十之数,地位高低不等。”李大慢慢回忆道,这几年着实安插了不少眼线进去。 “唐门!”赵跖若有所思,“得找个时机把唐门先做掉,以后若是有大规模的乱战,唐门的作用太大,只是这巴蜀涯确实不低,我得想个主意。” “好了,先不说其他的了。跖儿,你能告诉我那大悲赋?”李大还是有些不放心应天府的英雄大会。 “大伯,那的确是大悲赋。”赵跖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大。 “真的,那——?” “大伯你想多了,连你都没见过大悲赋,世上有几人见过大悲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坚信那真的是大悲赋,骗人一定要先骗过自己。” “是,看来是我想多了。” 李大神色有些黯然,如果真的有大悲赋,他自己练了就行,根本不需要搞这么多花招为乱江湖来趁机夺尊。可他没考虑到,若真的是大悲赋赵跖又岂会让他知晓。 “大伯,你想不到吧,那就是大悲赋,只不过被我改得一塌糊涂。就算改了许多,但那上面的文字依旧是透着大道的气息,否则又怎么能骗过大内高手呢?” …… 扬州自古出佳人,赵跖走进扬州一家酒楼,看到独坐的水寒霜,信步上前。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肠断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这位姑娘,不知有何事烦恼?可否让我听听?” 水寒霜在散布谣言之后发现还是很多人忌讳真武,哪怕就算自己露出皇天阁的身份,江湖也只是把这话当成了一句笑资。索性无事,游晃到这扬州古城,正独自在酒楼喝着闷酒。 “姑娘虽乔装一番,可这身段绝不是寻常女子,如此佳人借酒自醉,太煞风景。”赵跖不待水寒霜同意,收起折扇,纳入袖中,一把抢过水寒霜的酒杯倒满,“美人喝闷酒可是古往今来最惹人怜爱的,让姑娘你这样子更是当世天下男人的悲哀!”说完一饮而尽。 “你是谁?”水寒霜有点不喜眼前男子。 “姑娘,咱们初次见面,萍水相逢,何必要知晓彼此呢?”赵跖的笑似乎有魔力一般,淡雅、不羁、清高,而不做作,让人觉得似乎此人就是如此。 “倒是我多心了。”面对赵跖的英俊相貌,举止合礼,言语间也并无轻薄之意,心中不免对其有所好感,“小二,添一个酒杯!” “姑娘,出门在外,不可饮酒过甚,我抢下酒杯就是不让姑娘一人独醉外地,为何姑娘却偏要以酒伤身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你调查过我?还是——你跟踪我?” 水寒霜现在对人极度不信任,赵跖一句话就让她深深怀疑。 赵跖没想到水寒霜会翻脸翻得这么快,有些发愣,不过这种囧状只持续一个瞬间,赵跖放下酒杯,开怀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勤王修岁贡,晚驾过郊原。蔽芾余千本,青葱共一园。姑娘,这扬州可是一个茶比酒香的地方,姑娘独自喝闷酒,而不品茶,与你的气质不符,所以我断定姑娘为外地人。” “姑娘,不如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不知公子与小女子赌什么?我身无长物,莫非公子如纨绔兽类看上我这样貌?”水寒霜还是强拒赵跖于千里之外。 赵跖当然不着急,复仇是目标,但是窈窕所爱本是人之常情,城府之深对付水寒霜还不是手到擒来:“姑娘实在是对我有很大的误解,我打赌,我能猜出姑娘的心事,若是我猜准了,我借姑娘一天如何?” “公子还是不放过我吗?” “哈哈哈!”赵跖心里也很憋屈,这丫头发什么疯啊,不断挤兑自己,貌似自己没有的罪过她吧,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姑娘多虑了,现在是巳时,若是姑娘敢与我打这一场赌,那么我就借姑娘一天如何?若是我赌输了,我可以答应姑娘一件事,这件事只要合乎礼法,不违道义,我均可听从。” “放心。”赵跖见水寒霜还是犹豫,再加一剂,“姑娘孤身在外,定有所不便,相识是缘,若是有用得着在下,我定当无所顾忌。若是我有幸胜得姑娘半式,姑娘酉时即可与我离去,若是姑娘无意透露芳名,在下也不唐突佳人。” “这?”水寒霜现在正窝着火呢,半路来了一个赵跖,这赵跖样子是没的说,举止谈吐皆是君子表象,她也找不出钉子,可是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没来由的念头冥冥之中似乎在抗拒着赵跖,但心中一股拼劲作祟,“好,那我今天就陪公子赌上这一赌。 ”水寒霜偏不信这个邪,自己可是七品境界,在这乱世或许翻不起什么浪,但自保确够了。 “既如此,小二!来一壶贡茶!”赵跖吆喝一声。 片刻,一壶热气腾腾的茶便端了上来。 “姑娘,来试试这扬州贡茶。”赵跖翻出两个茶杯,“这贡茶又称作是天子茶,当然,我们百姓自然不能喝那种,所以自前朝发展出这君子贡茶,意喻君子之道。何为君子?仁而不佞,贫而不滥,贞而不凉。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而这君子贡茶亦是如此。” “姑娘请看,这茶汤清透,是为质,茶香四溢,是为文,色香得意,实乃君子本相。君子之茶仁爱天下,不分贵贱;君子之茶推而广之,泽润人心,不戚于五味,不攀于六合,恪守本心;君子之茶,夏呷一口爽而不凉,冬品一杯沁暖寒腊,此间事物,不予君子之名,是为天下寒士所执笔以戾。” “姑娘请。”赵跖小满一杯,右手轻握,左手托底,将杯子满含敬意地送至水寒霜面前。 水寒霜对赵跖的这一番见解,很是佩服,心中对赵跖的不满散去大半,不过自己对品茶一道一无所知,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品尝。 “姑娘,君子之茶不羁形式,姑娘肆意即可。”赵跖似乎看出了水寒霜的尴尬,让她随性。 水寒霜的确不懂茶道,就跟平日饮水一般饮尽。赵跖见她如此鲁莽,也不好故作风雅,也是一口饮尽。 “你?”水寒霜心里有点感动的,自己不懂,但眼前之人是十分懂的,为了不使自己难堪竟然也是如此。 “我也只是略懂,不比姑娘好多少。”赵跖轻轻放下杯子,“不知姑娘现在可否与我赌上一赌?” 水寒霜语气不再僵硬:“公子但说无妨。我也不知心里所想,希望公子指个明路。” “呵呵,姑娘抬举了,我也是有私心的。”赵跖佯作苦思,低头不语,片刻,自信一笑,“姑娘,我猜你心中有不甘之气。” 水寒霜一愣,自己明明藏得很深了,还是被看出来了。 赵跖是谁?赵跖可是将天下作乱成现状的始作俑者,早先调查了水寒霜的一切资料,稍加推想不难看出她心里的算盘。赵跖难就难在如何让她为自己所用,对付水寒霜这种女人,赵跖还是有些难以下手,这种人对虚名的欲望极大,若是将自己的身份摆开来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自己在天香露过自己的姓名,怕会惹起事端。 “姑娘心中不甘,皆因姑娘你的优秀。”赵跖一本正经地演戏,“姑娘的容貌或是学识皆为人上,可生不逢时,因此你的眉间有一丝淡淡的苦恼,而人生在世只为三件事苦恼。” “不知是哪三件?” “哈哈哈,忧己,忧人,忧天下。姑娘你纵使优秀,恕我直言,依然没有兼济天下之心,也正是因为你的优秀,你定不可能忧己,所以姑娘忧的是人,忧人分四种,儿戚友师。姑娘清秀,不似人妇,姑娘有着雪莲一般的自傲,友也不是,剩下亲戚与师门我觉得师门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断定姑娘的烦恼来自师门,这份不甘是师门带来的,至于是什么,我在了解姑娘之前我猜不出来。”赵跖留了一手,说出了大概。 “唉,公子慧眼,我的烦恼的确来自师门。”水寒霜不知不觉中不再排斥赵跖,“那公子可否为我解忧?” “哈哈哈,那姑娘能否与我共游半日?” “那公子可否告知去处?” “这好说,吾辈自好风雅,今日应叔父之邀前来参与扬州才子之会,姑娘若是觉得江湖浪涌,或许静下心来翩一只小船能够心平气和。愿姑娘有意,一个时辰后,城南五里甲子亭静候。” …… 扬州才子会是扬州近十年来突有的风俗,是文人墨客一展学识的盛会,引得不少江南学子前往交流。 此刻,未到聚会之时,便已聚集不少佳人才子。 “古往扬州多奇俊,今朝犹自述风流。 青史谗言琼花艳,君笑天下皆不知。 树笼烟秀春江水,明月桥头脂粉浓。 一曲广陵圣贤梦,惹人醉是莺花楼。” “好诗!好诗啊!楚兄才华横溢,风骚不减胜旧。哈哈哈。” “林兄过赞了,林兄也是江南一代才子,不置可否挥毫一首?” “我哪比得上楚兄啊!”林才子连忙推辞。 “林兄这就不够意思了,难道是看不起我等儒生?”楚公子言语步步紧逼,连周围其他不少子弟也帮衬着,林才子无可奈何。 林才子沉吟片刻,想到如今江湖纷争,不免伤感,一种莫名涌上心头,提笔挥斥:江涛浪涌俱东流,水混混,浊清秋。夹岸光彩,万木厌花羞。飞燕各衔半残梅,逐汹汹,满江红。 夜半明月倚西楼,冷幽幽,春亦休。满园香色,谁煮辛酸酒。万千社稷不奋起,庄周梦,觅神州。 一气呵成,林才子的词与楚公子的截然不同,楚公子的诗尽显扬州之美,而林才子却是居安思危,心系天下,再好的景致也会秋落冬枯,唯有建起参天大树,才可安保天下太平,何尝又不是对如今江湖草莽为争一己私利的鄙视?习得一身好武艺,报于帝王家,而不是自家内斗,窝里逞能。 “啪——啪——”正当众人为之惊叹而沉默的时候,不知何处传来掌声。 “好词!好词!好词!”来人自然是赵跖,赵跖并不知晓为何李大会让赵跖来参加这个所谓的扬州才子会,左右没有办法便只好前来,将计就计看能不能用此事获得水寒霜的信任,如果事成,那么对赵跖将来掌控天下有不可估量的好处。 “不知公子您是?”林才子见人称赞自己,有所收敛,不能表现得过于骄傲给人目中无人之感。 “我是小五庄之人,特闻今日有才子佳人聚此,特来拜会。” “原来是小五庄的人物,失敬失敬。”众人一听赵跖来自小五庄,连忙恭敬,可是这却让赵跖吓了一跳。赵跖的才学都是在刚进无乐庄的四年中私塾老师教的,之后学艺于云滇,对中原之事知道的更是很少,自然不知道小五庄是何等地位。 “诸位为何对小五庄的名号如此忌讳?”赵跖忍不住问。 众才子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为何赵跖如此问。还好林才子思维活跃,反问赵跖:“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赵!” “那就是了,公子说你是小五庄的,你就是小五庄的,这天下还没有人敢冒充小五庄的人,在下姓林,骚人雅客,名字本是兴起,不提也罢。” “林公子倒是洒脱。”赵跖见对方不回答,也不多问,回去问李大就行了,从这一事看出,自己的两个伯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跟自己说,还有干娘也是。 “赵公子,在下姓楚。”和林公子一样,这位楚公子也不愿透露姓名。 “赵公子,在下姓王。”“赵公子,在下姓杨。” …… 文人就是麻烦,各种礼节,这相互介绍一遍就半个时辰过去了。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来了一个仙子?”有人惊呼。 文人都是好色之徒,见有人诧异,就顺着那人指的方向。 在北方小径上,水寒霜缓步前行,不急不躁,不娇不柔,一颦万物痴,一笑众生倒,娴静以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仙子啊!”不少人痴痴地看着。 “姑娘你来了。”赵跖上前迎接,不少人又是一愣。 “呵呵。”水寒霜很熟捻地挽住了赵跖的胳膊,样子十分亲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公子若不嫌弃,直呼我为霜儿就行了。” “霜儿姑娘,我姓赵,随你怎么称呼都行。”赵跖丝毫没有因为水寒霜的举动而有一丝兴奋,“水寒霜啊水寒霜,不说世上还有,你连晨儿都比不过,我又怎么会为你倾倒呢?” “这小子真的是圣人?看样子是个有背景的,看看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水寒霜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先跟赵跖接触,探探他的底。 有一点是她猜对了的,赵跖不会无缘无故地接近她,水寒霜一开始以为赵跖只是好色之徒,可是赵跖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垂涎之意,那么水寒霜不难猜到赵跖另有目的。更何况她自信自己的容貌不说倾城之貌,但也远不是庸脂俗粉能比的,就算皇室公主都比不上自己,赵跖能忍住就证明他不是普通的人。 “赵兄,这可不够意思啊,如此佳丽你怎能一人独占呢?”不少人起哄。可是水寒霜却对这些人有着不小的厌恶,她觉得这些所谓的文人不过是一些市井小人,而且看到自己一副猪哥相,完全没有兴趣理睬他们。 正当众人都在痴恋水寒霜的时候,才子会的众人陆续到来,不仅仅是知名才子,还有各种商贾名媛,富家少爷也在这里面,与其说是才子会,倒不如说是扬州年青一代的一个交流会。 “欧阳辩公子到!”一个高亢的公鸭嗓子突兀的响起。 “欧阳辩?宰相欧阳修的四子欧阳辩?这可是大人物啊。” 众人举目远迎欧阳辩时,只有赵跖默默思量。 “大伯究竟让我来干什么?小五庄是什么?这欧阳辩可是朝廷重臣之子,地位之高不是寻常百姓所能触碰的,还有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好像这中原东部一带对这扬州才子会极其重视,那为何我之前没听过呢?” 水寒霜看到赵跖一脸愁容。“你有心事?” “是有心事,我有太多的不解。” “你不用多想,此地众人无论男女,皆是为我的相貌有所触动,唯独你无动于衷,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故意激我,不过你的确成功了,子时之前,我都是你的,算是我履行赌约了。” “那我多谢姑娘了。”赵跖对水寒霜的心思把握地很清楚,这次才子会的人物都是大人物,包括之前的林楚二人,从各种消息推出,这林公子是礼部侍郎的次子,楚公子是扬州一带的巨富楚心航的独子,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有很大的能量的,而这些人为何会对自己都没见过的小五庄所震动?还有欧阳辩为何会对这种才子会有兴趣?更重要的是,赵跖在欧阳辩身上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这让赵跖很不解。 “诸位,感谢诸位赏脸能参与我组织的这次才子会。” 欧阳辩竟先众人行礼,这份礼节不可谓不重,当朝宰相之子的地位比起一方之府还要高,更令人唏嘘的是这次的才子会竟然是欧阳辩组织的,他想干什么? “欧阳公子,久闻令尊才学超诣,挥笔成文,实乃吾辈楷模。小子有幸得到其一副题字,已瞻仰临摹许久,仍未习得半点精髓,命也!憾也!” “哈哈哈,欧阳宰相的境界自然不是你能揣测的,先不说其他,欧阳公子号称天下智妖,谋略之高可比鬼谷,捭阖之术更执牛耳以视天下,你这小子还是消停一点。” “哈哈哈。”两人的调侃恰到好处,惹得众人哄笑。 自欧阳辩来后,水寒霜终于开始重视这次才子会,或许,这次才子会会让她的地位翻天覆地,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能量都太强大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扬州才子会 天下一棋局 , 水寒霜坦言问道:“赵公子,你对这些人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或许我可以借用他们了解一下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另一边,欧阳辩俨然成为众人中心。 “既然大家如此赏脸,我欧阳定不负家父所望,与诸位把酒言欢。”欧阳辩对自己的语气拿捏得十分准确,“不过既然是才子会,那么众位可不能舍本逐末啊!” “四公子。”有一位秀才模样抱拳行书生礼,“我等刚刚目睹林公子与楚公子斗师,楚公子的细腻温秀,林公子的大气磅礴,尽是吾道楷模,然事物好与坏没有一个标准实在不行,不知欧阳四公子可否指点?” 欧阳辩哈哈一笑:“楚兄与林兄倒是不能闲着,竟然先比上了。” “公子莫要取笑我等。” 林楚二人自然在这种场合下不能太过张扬,这是给欧阳面子,当然也并没有贬低自己的作品,这是对自己的尊重。 “那我可否攀读二位的佳作?” “四公子,我早已书下林楚二位工资的佳作,静等四公子点评一二。” 说这话的人也是一位才子,不过他的才是书法,在此地也只有他一人可以记下今日才子会的作品,其他人皆不配,他就是冠绝东方年青一代,颜真卿第九代传人颜一,能让此人亲自书写的作品,那林楚二人即兴所作,定是佳品。 “原来是颜一公子。”欧阳辩因欧阳修所好颜卿书法,对颜氏后人还是比较推崇,“那我便拜读三位共谱之佳作。” “哗——” 颜一的书法铺开,堪称奇观,欧阳辩自叹不如,字体间看似柔和,可每一笔都凝神聚骨,入木三分,仿佛是不屈的勇士在竞相搏斗,每一招棱角都是进攻的方式,进攻的是在场所有人的视觉。纵使再刚,犹归损折,通篇字体却以一种诡异的柔和将之串联,看这两幅字是一种享受。 “字柔盛颜,笔刚如玉,颜公子的书法真正做到刚柔并济,已经不输于老辈盛才之人,而且我观颜公子的字中隐隐含有房相的问鼎天下之意,看来在书法一途上颜公子的野心很大啊!”欧阳辩对颜一的字极为欣赏,褒奖之词毫不吝啬。 颜一也是不骄不躁:“欧阳公子谬赞,比之令尊仍有一段差距。” 欧阳辩先看了第一幅字,是那首诗,赞道:“楚兄,你的诗真美!” 众人细阅三番,仿佛扬州美景就在眼前,清水明月,古巷绿杨,花柳人船,神仙难忘。 “而此诗也只有在扬州久居之客才能做到如此细腻,楚兄用心了。”欧阳辩显然对楚公子的诗十分赞赏,不过本着公平的原则,还是看了一下林公子的词。 初读那首词,欧阳辩心中猛地一颤:“这是?” 再读一遍,被林公子的词所折服:“林兄,你这词堪称大家之风啊。江水何其汹涌,林兄一曲飞燕衔梅竟有染天之意,如此浩瀚大气的场景,实属震撼,下部格调峰回路转,一改澎湃波涛,居安思危,能看清美好事物终归飘零的本质,更直指当世武林草莽只顾内斗的丑态,林兄,欧阳服了。” 林楚相斗,胜负已出,欧阳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林公子的词技高一筹,楚公子仅限于事物美好的表象,毕竟他是一家富商,与官宦世家的林公子不同,他感觉不到世道的纷争,天下的荒乱,亦不知自身的现在的背后是怎样的惨痛。 楚公子并没有因为欧阳的话而恼怒,相反却十分平静:“林兄,楚某今日得林兄指点,铭感五内。” 这也不怪,商贾之流为人善辩,察言观色只是最基本的,此地露出愤怒之感,一来会让大家觉得自己很小气,二来得罪礼部,三来更是让欧阳辩难堪,况且本就是技不如人,又有何面目诽论抗争? “楚兄客气了,林某与扬州时日不多,不知楚兄可否将此诗赠予我,我好对这千古名城有所认识?”林公子给了一个台阶,此地之会只论才华文采,结亲交友,怎么能让楚公子下不来台呢? 颜一佯怒:“林兄这可是我写的,你就不问问我吗?” “哈哈哈。”几人的争论又惹出一阵笑声。 “欧阳四公子,今日才子会可是来了两位大人物,你可别恼了人家。”林公子说的自然是赵跖和水寒霜二人。 “哦?我倒要看看,我欧阳的薄面竟有何等人物赏光?” “四公子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林公子伸向赵跖的方向。 欧阳辩见到水寒霜轻挽赵跖的臂弯,黛眉如翠,桃眼含春,青丝飞舞,体态婀娜,是个十足的美人。而赵跖的体骨稍高,却给人一稳重之感,折扇紧阖,锦缎绕身,素面神眼,春秋半分。不过欧阳辩再看赵跖第二眼的时候有一种朦胧感,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拦住了。 “人中龙凤!” 欧阳辩上前先询问水寒霜:“姑娘可是天香弟子?” 水寒霜有点惊讶:今天怎会都是如此?我就这么好认?谁都能看透? 而赵跖也是惊讶,欧阳辩自然不可能专门派人调查水寒霜,今日水寒霜来到此地本就是一个意外,那么欧阳辩是怎么猜到的呢? “哦,姑娘别多心,姑娘的相貌如仙子出尘,并无杂质,这种东西说来比较难懂,这种感觉是女子长时间自然独处之后才有的特种感觉,一旦女子与男子接触,这种感觉会慢慢的消失,准确的说这是一种情愫萌动的样子。”欧阳辩说一些较为晦涩的话,“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只有天香才有,哪怕她的姊妹派玉楼都不会有。此外,姑娘这等相貌在天香内我想也人上之姿,二是姑娘身上有隐隐的药味儿,我对药物涉猎不广并不能判断出是什么药,但肯定姑娘是天香的这份猜测却是足够了。” “欧阳公子想来定是阅女无数吧。”水寒霜一开始对欧阳辩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可是听欧阳将女子的这种特点说的头头是道,不免对欧阳辩的为人有了一些不好的判断,怀疑他是留恋万花丛中的薄幸之人。 “呃——”欧阳辩被水寒霜这一句话给说蒙了:这是什么意思?水寒霜竟然说自己与市井的登徒子无异,单纯的好色下流之徒?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此言一出,周围的才子佳人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露出怒色,欧阳辩是好色之徒,那他们来与会的人又是什么? 水寒霜做惯了江湖人士,对达官显贵之间避讳的字眼完全不知,这一句话把欧阳辩弄得尴尬下不来台。 赵跖折扇拍了一下水寒霜的手,示意她别说话,自己抱拳一笑:“欧阳公子,我这朋友长年避居世外,并不是天香弟子,至于身上的药味儿只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需要每日一帖药,时日久之便是如此。所以此次是她第一次真正入世,对我等托辞研究甚少,还请见谅,” “赵兄,你也太看轻吾辈了,不过既然赵兄有心为美人开脱,这红口白牙可说不过去啊。”楚公子也不想两边都闹僵,欧阳公子势力庞大,可是对上小五庄也讨不了好,索性做个和事佬对两边都好。 赵跖对文人笔墨的学习时间仅有四年,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有些拿不出手,徒增笑话:“楚兄难为我了,我可不会吟诗作对。” “那赵兄今日可不是那么好脱身啊。”楚公子对赵跖的话并不觉得奇怪,林才子的词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场冲击,吟诗作对在心境上极为讲究,要是赵跖今日在林才子的压力下仍能有佳作出手,那才惹人怀疑。 赵跖也不是一个自鄙之人,对于这些文人的假把式,虽不屑一顾,但有一个却是拿得出手的:“不过既然欧阳四公子号称天下智妖,我倒有一物向四公子请教。” 欧阳辩也来了兴趣:“哦?赵兄,虽然你出身小五庄,但可不代表我会让着你啊。” 欧阳辩五岁开始熟读各大兵法,通晓古今知名战役,稔悉至深可达一兵一卒,又对史料各谋士了然于胸,兵法、政治、商贾乃至于结交朋党都有着过人的手段,欧阳辩也觉得赵跖竟然要与他比智有些狂妄了。 “不知哪位兄台今日带有棋盘,可否借用?”赵跖的声音极其洪亮,响彻整个甲子亭,欧阳辩听到这声音眉头皱了一下。 “我的天,赵公子要跟欧阳公子下棋?”众人对赵跖的比试内容虽有震惊却也赞同。这场比试若是赵跖胜了,那么他大可以救水寒霜为由,若是赵跖输了,那么欧阳辩必定要有胜者的骄傲,而且是在已智谋为主导的比试中,都不会再与赵跖有所计较,赵跖这一招恰到好处,对欧阳辩来说也是中肯。 说到下棋,他欧阳辩倒还从未惧怕过:“哈哈哈,既然赵兄有此兴致,那我怎可推辞?” 此地之人皆是显贵之人,一副围棋不过盏茶时间便送至赵跖面前。 欧阳辩与赵跖各自端坐,欧阳辩率先说话:“赵兄可先选子!” “这欧阳兄好称天下智妖,那我也不推脱,执黑子先行。” 赵跖深知欧阳辩的厉害之处,不敢托大,执黑子,二人头两手较为规矩,各占两处星位。 而赵跖第三手竟然没有选择进攻白字,而是选在炉位防守。 “赵兄对棋艺一道果真有独特见地。”欧阳辩的一句话,让人听不出是褒奖还是嘲讽,不过既然赵跖选择了防守,那么欧阳辩在没有摸清楚对面的目的之前,也不敢率先动手,但心却更大,摆在泉位。 三手下去,众人不免疑窦,如果说赵跖第三手防御是为了稳妥,那么第四手鼎位是什么意思?不进攻了?要知道黑子先行就是因为能在前期掌控主动权,需知道围棋共三百六十一个点,黑子若赢只需多抢三子即可,白棋想赢要多抢四子,赵跖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辩看了两手也觉得赵跖有些保守了,只好先发动攻击,占了芬位。赵跖不慌不忙,又是一手水位,接下来声位,舒位,欧阳辩却进攻的不亦乐乎,语位,负位,贤位。 二人各自十八手过后,棋盘左上角全部被赵跖牢牢掌控,第十九手赵跖棋风突变,直接占下天元位,欧阳修不惊不慌,五五位紧跟,随后局位,不位,金位,不需片刻,两人已经五十手下去了。 从大局来看,欧阳辩的地盘要多一些,赵跖的地盘少,但是却无懈可击,欧阳辩此刻会面临战线较长的问题。 果不其然,赵跖第五十一手后,接位,湘味,呀位,很快便在左下角占据了一块小地盘。 欧阳辩完全没有看见,继续在右半边蚕食着赵跖右上角的十五手落子。 可第七十手,欧阳辩停了下来:“赵兄,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你?”赵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欧阳辩,内心的惊骇无比:八品高手,欧阳辩竟然是八品高手!为何一个文官之子竟有如此内力,因为这句话是欧阳辩内力传音到赵跖耳中的。 赵跖也只好用逼音成线:“欧阳公子,你给我的惊讶着实太大。” “先不说我了,你真的是来自小五庄吗?” “我说我前天才第一次知道小五庄这个名字你相信吗?” “我相信。”欧阳辩又说出了一句让赵跖惊讶的话。 “那么欧阳公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叫小五庄吗?小五庄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跖的确很想知道为什么李大要赵跖用小五庄这个身份来参加这个才子会。 “既然你上边没跟你说,那么我也不便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过今日之后,你小五庄少庄主的身份会在整个大宋卷起风暴,这场风暴祸及之广,我也无法想象,但我知道,处理不慎,满巢倾覆。” 欧阳辩与赵跖都没有继续下棋,二人的传音之术由于在场其他人的境界无法达到,最高的水寒霜也就只是七品初级,要偷听八品的传音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所以就形成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两人各自拿着棋子不动了。 赵跖心有不甘:“欧阳公子,一点都不能说嘛?” “不能说,如果说了,我活不过三天,好好努力吧,将来你一定会在我之上,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对了,赵兄,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跖,跖足之跖。” “赵跖?”欧阳辩听到这个名字起初有些不解,随后稍加思考,脸上惊骇之意与赵跖之前一模一样,“你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赵跖听到欧阳辩这种语气,直接站起身来,愤怒非凡,连带周身的空气都有点扭曲。 欧阳辩并没有乱了分寸,传音喝到:“赵兄,你先坐下!” 众人看到赵跖突然起身,愤怒出声,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欧阳辩迟迟不落子惹到了赵跖,毕竟两人传音先后已经过去了一盏茶。 不但是对赵跖,对欧阳辩也是不解,眼前局势继续行子,定然是欧阳辩的白字赢面更大,可为何欧阳辩不落子呢?只有水寒霜一人感受到了赵跖身上有一丝内气的波动,下意识的以为赵跖只是一个五品的三流人物。 赵跖不顾他人,愤然道:“欧阳辩!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死?你给我一个解释!” “赵兄,你的实力应该是七品巅峰,但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杀不死我,就算我终日与孔孟为伍,没有多少对战经验,但我想走你留不住,何必呢?”欧阳辩还是觉得可以先透露一点,“赵兄,有些事可能在二十年前已经注定了,一切都是因为你父亲。” 赵跖被欧阳辩说的有点懵:“你也知道我父亲?” “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给了天下人一份安定,当然,我并不是说你父亲是个大善之人,只是他的觉悟令人钦佩,但有些人注定要排除异己,所以你父亲必须死,斩草除根。据我了解,他们之中并没有你这个名字,联想到跖的含义,只有可能是你父亲的关系。” “父亲,你到底是谁?” 赵跖觉得想从欧阳辩这里找答案是不太现实了。 欧阳辩虽然眯着眼,却将赵跖看透:“赵兄,这天下的乱应该是你造成的吧?” 赵跖并未回答,欧阳辩撇笑一声:“你的大悲赋练到什么地步了?” 赵跖再一次看向欧阳辩,这一次,眼里布满恐惧: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知道自己所练武学是大悲赋?不是说世人对大悲赋皆一无所知吗? 赵跖在欧阳辩面前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起身一脚踩烂了棋盘,一把抓住欧阳辩的领口,大吼:“欧阳辩,你到底是谁?” 赵跖的话来得突然,更是蹊跷。 “这赵兄是不是傻了?”林才子低语,重复着赵跖的话,“欧阳辩,你到底是谁?他是欧阳辩啊!” 林才子的话不少人哄笑,的确,赵跖的话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很有意思,这就好像“张兄,你贵姓啊?”这种问题有点愚蠢。 欧阳辩轻松压下赵跖的手:“赵兄,莫要生气。” 赵跖内心彻底无法平静,自己已经尽了全力,抓起了欧阳辩也顺带试了一下他的实力,可没想到,欧阳辩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压下,显而易见,若是今日赵跖与欧阳辩比拼斗狠,赵跖必死无疑! “诸位!我与赵兄一见如故,刚才那盘棋我俩平分秋色,不分上下,我决定与赵兄平局论处。”欧阳辩又抱拳对赵跖还礼,“赵兄意下如何?” “多谢欧阳公子的美意,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哈哈哈,看来智妖的欧阳四公子,今日也是遇到了对手啊!”众人不好深究,只得调侃。 水寒霜将赵跖拉出了人群,看到他脸色有点不对:“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我本以为我将一切都弄清楚了,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跟几年前一样,一样无知,一样弱小。” 赵跖将手中的折扇攥紧,水寒霜能听到扇骨被捏的断裂的声音,她知道,赵跖现在的心情极度糟糕。 “你觉得我是天香的嘛?”水寒霜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她到现在依旧在试探赵跖,如果赵跖说是,那么就证明赵跖对她还有利用价值。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天香不是没了吗?”赵跖一把甩开水寒霜。 水寒霜对赵跖没来由的推搡一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跖不死心,对在场的众才子名媛一一询问,想要知道小五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众人绝大多数对小五庄一无所知,余下的一些扬州本土对小五庄也只是知之甚少,给赵跖的回答也只是说小五庄被众世家告诫绝对不能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或许是赵跖的执着感染欧阳辩,欧阳辩对身后之人使了一个眼色,一名随从淡出了人群。 欧阳辩上前与赵跖攀谈:“赵兄,不用再问了,有些事不必过于强求,过程其实比答案更有乐趣,我最多再告诉你一句,多年后,小五庄会更名为小六庄。” “噗——”水寒霜听到忍不住笑意,欧阳辩这话虽然有点用,但是答疑的程度几乎没有,什么小五庄小六庄的,赵跖都快疯了。 怔愣间,之前那名侍从在欧阳辩身后躬身答话:“公子,一切准备好了。” “好,赵兄,我们进去再谈。” 欧阳辩带着赵跖穿过甲子亭,甲子亭建筑宏大,能容纳百人的一处奇景,甲子亭位处瘦西湖边上,此间共计六十处大小景观,便得名甲子。欧阳辩现在带赵跖所看到的是甲子亭后的景观,甲子亭后是湖边小墅,硕大的屋顶高低起伏,朱甍碧瓦,庭前载有各色飞花,时值初夏,不少残花仍在绽放,却挡不住荷苞的锋芒。颇有辉辉赫赫浮玉云,宣华池上月华新之感。 一间小墅内,欧阳辩早已派人煮好茶,这间小墅别有风味,四面迎风,却用两层轻纱遮住内外。 欧阳辩点上檀香,端坐茶席:“请!” 水寒霜觉得这两人有要事相商,以防尴尬问了一句:“我回避。” “姑娘不必见外,天香于此间事情无关,你听了到也无妨。” “欧阳公子,我并不是天香门人!”水寒霜重复道,换来的确实欧阳辩一笑,他半点不信。 欧阳辩开门见山:“赵兄,这天下你现在可满意?” “欧阳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天下岂是我等能议论的?”赵跖岔开话题。 “赵兄,这里就我们三人,你说说也无妨。” “欧阳兄,你莫要强人所难了。” “好吧,既然赵兄不肯说,那我就直接一点,赵兄,天下这么乱是你干的吧?”欧阳辩早已经将赵跖看透。 “从段无仇开始,每一步应该都有你或多或少的干预。” “什么?”没等赵跖说话,水寒霜起先爆了,抓着赵跖的领口,“你是说我天香被灭也是因为你?” “姑娘,你不是说你不是天香门人吗?为何会如此激动?”欧阳辩一脸嘲弄,轻品一口香茗。 “我——?” “姑娘,天香虽然济世救人,但是她在无欲无求了,一旦无欲无求就代表了天香不会被任何利益所控制,也就是说她有可能独立于天下之外。”欧阳辩看到水寒霜一脸茫然,换个方式,“一个不被控制的势力,若是东越一带各处势力以天香为主,那么州府的控制力会下降的极其厉害,这对掌权者来说是一个不好的苗头,所以天香注定了不会长久,或者说该此一劫,你懂了吗?” “可是这凭什么?”水寒霜依旧不能原谅赵跖的做法。 “行了,这种事情女子不能理解很正常,言归正传。”欧阳辩也觉得水寒霜不可理喻,不再理睬她,“赵兄,你将天下搅乱,难道不是为了得到这天下吗?” “不是,我是为了复仇!”赵跖将茶一口喝光,杯子重重地砸在茶几上。 “你这么说也对,不过你要是想复仇,你就必须得有足够大的力量,这个力量将八荒绑在一起都不配,你要做到更大!” “可是有人告诉我只需要做了武林之主就可以了。” 水寒霜看向赵跖,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现在听到的似乎是十分大的秘密,大到连天香覆灭也只是蝇头小事。 “武林之主这个位子太容易,谁都能坐,你不是不明白为何你会在这才子会上吗?今日才子会,若是你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那么天下江湖势力便任你宰割,当然,武力一样可使人屈服,但你不可能杀了所有人。”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继续你现在的路,你背后的那个人过得也不好,既然她为你铺好了路,你照走就是了,她不会害你的。” “你也知道我干娘?” “你叫她干娘?嗯,也不错。” “欧阳,你真的一点都不肯告诉我吗?” “赵兄,你的将来比我大的多,今日尽好的与这些才人接触,就算做了武林之主,也要学会中庸之道,学会平衡。天下,就好比咱们刚刚的那盘棋,看起来很平静,其实还没有落子的时候就已经在相互争斗了。现在的乱,仅仅是过于十余年积怨的爆发,真正的乱还没有开始。” “赵兄,应天府的那步棋你走的很好,如果能成,会省去很大的力。”欧阳辩此时又从袖口里都出了两颗白色棋子,“之前我迟迟没有落下的子,是在权衡城位和战位,这两位你一定没有考虑过,因为你的布局已经开始起色了,尽管你的心很大,尽管你在高歌前行的时候注意了很多细节,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两位就是你整盘棋局的漏洞。” “欧阳公子是说我算漏了两个人?”赵跖揣测。 “是漏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亦是芸芸棋子中的。” “能否告知!”赵跖对欧阳辩的称呼已经变了,变得很恭敬,连水寒霜都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 “安湖王!”欧阳辩眯着双眼,“从一开始你布局借他二人扰乱江湖,从中作梗拔掉了神威,神威堡的沦陷是的雁门关外也开始动荡起来,圣上也开始操心起边关战事。他二人一开始被你利用,就跟那两处棋位一样,你自认为一切在你掌控之中,实则却并没有真正控制住,或者说你本有无数次机会控住他们,但或许因为别的事情一次次将他二人的事情延后。” “那可有补救之法?” “没有。”欧阳辩老实地摇了摇头,“一切尽是天意,我也不知他二人会用什么办法来阻拦你,但他们一定会找到你。朝廷不少人都在打探你的消息,很多人不明白为何西夏王一纸封赏扰的大宋如此动荡。” 赵志陷入了沉思,的确如欧阳辩所说,韩黎二人从一开始就被自己利用,神威天香覆灭之后自己也失去了这两人的消息,可是赵跖想不明白一个七品加上一个六品真的会给自己造成困扰吗? “赵兄,好好努力,虽然你将来有可能做我的主子,但是你现在的阅历、处世以及身份地位还不配让我尊敬你,希望你能理解。如果,我说如果,你将来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请不要来找我,我会第一个杀死你,真到那个时候,天下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谁?是我干娘吗?” “不是,救你的人普天之下只有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 “包大人?这是为何?” “时间会告诉你答案。”欧阳辩起身便走,“一切尽在这壶茶中!整个天下就是这壶茶,天意难违!” 欧阳辩走的潇洒,留下赵跖满脸疑惑。 赵跖问道:“霜儿,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水寒霜这才有功夫端起茶杯,依旧跟之前一样一口喝干净:“不知道!” “噗——”赵跖听到这个答案,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吐在水寒霜脸上,还有一片茶叶无巧不巧地粘在水寒霜的红唇之上。 “你还会让我走嘛?你早就知道我了对不对?赵公子?”水寒霜却不愠不恼擦去唇上的茶叶,反问赵跖。 “你觉得呢?水寒霜?”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了!”水寒霜并没有露出焦躁神色,“我不清楚你找我是什么目的,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但是,你得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说皇天阁?” “不,还有黎心児!” “好,我答应你,帮你成为皇天阁主,并亲手将黎心児送到你手上,如何?”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啪——”赵跖与水寒霜击掌互誓。 “霜儿,我们回去好好接近接近这些才子佳人,或许以后真的会有大用处。” 赵跖走后,欧阳辩再次回到凉亭,吹着凉风:“师傅,你要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可是这是为何?辩儿不懂。”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天魔出真武 天医寻心怜 , 扬州才子会仅仅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准确的说有资格知道的人不多。 圈内的人让赵跖开拓了眼界,知晓世上相比于武林还有很多精彩的地方,世上有更多的东西值得去追究,赵跖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在得到整个武林之后。 两天内,中秋盛会时日尚早,反倒是天魔子的预言愈演愈烈。 就在今日,水寒霜得到赵跖的支持后,再无所顾忌,宣告出天香弟子和皇天阁直系门人的身份,向真武讨要祸灭天香的罪人,也就是天魔子黎心怜,并且宣告世人天魔子就是黎心児的嫡亲妹妹。 —————————————————— 真武山门,文香院内。 皇甫璇在文香主院内异常气愤:“谷主,你让我出去,我要杀了这个逆徒!” 卢文锦劝住她:“皇甫,你现在出去于事无补,你还看不清事态吗?” 拉扯间,卢文锦因无力瘫坐在地,面色惨白,这些日子每天都会遭受大悲赋残余气息的侵袭,这些日子受尽折磨,这道真气连张梦白都摇头无奈,毫无办法。 “是啊。”梁知音到能理解水寒霜的做法,“璇儿,寒霜是你一手带大的,这些年你一心都在心児身上,疏忽了对寒霜的照拂。人都是有私心的,当初寒霜是我们几个一起挑出来继承医道,谁知后来的心児在医术上的天赋这么高,少许教导,竟然靠着自己研读医书将不治之症治好。唉,说来,自那以后,我们这些长辈对寒霜确有不公。” 皇甫璇依旧不解:“谷主,但就算这样,她就不念半点同门之谊吗?要知道,我们能活着出来,十有八九占了心児的面子,心児有仁宗这个人情,对面才有所顾忌,她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张真人,你怎么看?”梁知音话题抛给了张梦白。 “掌门师兄,梁谷主,我有个观点。”重毓真人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寒霜那孩子心地不错,只是她对黎心児有所嫉妒,女人的嫉妒可是要命的,依我所见,黎心児那孩子对皇天阁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我觉得寒霜没有威胁,这件事情皇甫若能提早知道,或许就能避免这一次的闹剧。然而事情的关键不是在这里,我猜测寒霜那孩子被人蛊惑了。” “蛊惑?”皇甫璇先前一脸气愤,听到她有可能有危险,转而为其担心。 “你们想,寒霜之前虽然散布了黎心怜的事情,可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能造成如此效应吗?这个谣言可是将真武与天香拉到两个对立上,世上没有任何门派能做到,寒霜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重毓的疑问让所有人重新深思起来。 皇甫璇隐隐有些担忧:“你是说有人在利用寒霜?” 重毓顺着自己的猜想继续说下去:“这个关键还是在皇天阁上,寒霜现在是在造势,她将皇天阁拉了出来,而她本就是皇天阁的直系传人这无可厚非,那么之前跟天香关系要好的不少门派会根据寒霜而与真武作斗争,普天之下,如果一流势力想要晋升新的八荒,真武这一关绝对要过,与其获得真武的认可,不如将真武直接打散来的更快!” “重毓说的不错。”张梦白也肯定了重毓真人的话,“真武之事已迫在眉睫,我们一定要提前准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那些一流门派,而是帮助寒霜造势的那群人,他们也许就是这次动荡的罪魁祸首!” “那现在如何是好?”皇甫璇不忍看到水寒霜遭难,更不会看黎心怜白白受苦,一时间难有两全之法。 “要不——”黎心怜也听明白了大家的难处,低着头,“要不我就离开这里吧,这样寒霜师姐就算知道我是天魔子,可天魔子不在真武了,大家也就不用担心了。” “怜儿,这不是你的错。”灵逍不舍黎心怜受到委屈,横在她面前,“姑姑,张老头,怜儿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她的极阴之气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现在离开真武岂不是让她?我不同意!” “灵逍,我们怎么会让怜儿出去招引恶狼呢?”重毓真人最是舍不得灵逍的,而且黎心怜的极阴之体对她的裨益也很大,假日时日,借着这极阴之气能顺利突破八品也说不定。 “那这可如何是好?唉——”梁知音苦叹,安稳了半辈子,没想到晚年竟遭遇这等事。 张梦白却做出一个让所有人不解的决定:“灵逍,你带着心怜离开真武。” 灵逍最是不依:“张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偌大真武难道连一个弱女子都护不住吗?她什么都不会,十年来与世隔绝,连好人坏人都难以分清,你让她出去还不如一刀杀了她实在!” “灵逍,我知道你的想法。”张梦白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耐心解释,“心怜一个人出去我们自然不放心,这不还有你吗?你跟她一起出去。” “我——”灵逍顿感迷茫。 “寒霜虽然说天魔子在真武,但是谁也没见过天魔子,她说黎心児有个妹妹,此时在江湖上也只是传言,襄阳黎家不是说心怜十年前就病逝了吗?突然冒出来不相信的人还是有很多的,那么一定会有不少人来真武探查此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百密尚有一疏,除非心怜不在真武。” 张梦白换了换气:“怜儿的极阴之气我这些日子看了,她体内的生机消耗的速度被水心玉遏制许多,至少两年内不用担心病情复发,你不是说她被软禁了十年吗?你也可以趁这次机会带她出去看看。” 灵逍下不了做这个决定的决心,一脸为难地看着重毓:“姑姑,我?” “不如你就听掌门师兄的吧!”重毓真人还是有点不放心,看向张梦白,“师兄,不如在找一个弟子陪灵逍一起吧,我怕现在的世道他一个七品中级应付不过来啊。” “若是这样,我倒有一个人选。”卢文锦想到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一件事,转头盯着梁知音,希望能得到梁知音的肯定。 果不其然,梁知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我觉得让相天阁的传人,也是我天香三代弟子梦小清与心怜一起出去。梦小清实力是七品中级,之前是黄长老看重的,现在黄长老死了她心情难免受挫,不如一起出去转转,若是派一个真武弟子跟着,反而会让有心人怀疑到怜儿身上。” 重毓看着灵逍:“灵逍,你觉得呢?” 灵逍有些丧气:“姑姑,这种事情,我一个小辈又能做什么主呢?” 张梦白托着拂尘,劝道:“灵逍,你的宿命找到了,你的劫难还未到。” 重毓心里一怔:“劫难?掌门师兄,灵逍会有危险吗?” “我也不知,但既然真武的劫难应在灵逍,我想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过去,毕竟真武的劫难还没有开始,我也不清楚灵逍在这场劫难中扮演的什么角色,什么样的结局,一切还是要看灵逍自己的抉择。”张梦白关切地看着灵逍,“灵逍,我跟你姑姑这一辈,只有你姑姑有你这么一个侄子,我们几位平日对你管教甚少,待你更是视如己出,若是你姑姑将来老去,你必定是文香院之主,这对真武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内定的不争事实,也是我们几个不说破的事,还有一事灵逍你要切记,你先跟我出来。” 灵逍随着张梦白至一处拐角,不明白张梦白为何会如此神秘兮兮的:“张老头,你叫我出来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嘛?” “灵逍,我劝你放弃心怜,别对她太过于痴情。”张梦白说的时候也是一脸愁容,又不忍,有感慨,更多的是怜悯。 “灵逍,极阴之女容貌冠绝古今,那是因为她的极阴之气,这种气息虽然严重影响了人体阴阳平衡,可是却让她短暂的生命最奢华地绽放,自古以来就有红颜薄命这一说法,根本缘由即是如此。心怜的病我没有办法,她是落入凡尘的仙女,你留不住,也不配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张梦白手搭在灵逍的肩上。 “最重要的一点?”灵逍对张梦白的话有所顾忌,他可以顽皮捣蛋,但对张梦白的话一直都奉若经典。 “若你舍弃不掉,你可以陪她共度余生,但是你们必须守住底线,切不可行周公之礼,一旦怜儿精元外泄,她的病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她现在全靠水心玉吊着几道生命精元,若是一旦泄露了,回天乏术!灵逍,我并不是在吓唬你,及时放手,我怕你会伤得很重!” 灵逍并没有回答。 “灵逍,人力有穷时。” 张梦白也不多说,离开文香院,谁人不少年? 张梦白也知道这对灵逍是很不公平的,对黎心怜更加不公平,可天魔子的宿命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屋内,重毓见张梦白带灵逍出去有一段时间,正欲寻找,刚一出门就看到灵逍一个人蹲在墙角,目光呆滞,心思重重,靠在门墙,与灵逍并排而坐:“灵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掌门师兄呢?” “姑姑,我跟怜儿不能在一起吗?” “傻孩子。”重毓不知道张梦白说了什么,但灵逍的样子明显不对劲,她自己也曾受过情伤,知道个中厉害,抱紧了灵逍,“灵逍,想开点,事在人为,做自己想要做的,你喜欢怜儿就去好好陪着她,她的病到底什么时候发作,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明天就会恶化。世事无常,去用有限的生命领略一下无限的风光不是更好吗?” “姑姑,张老头让我去云滇的陨星湖,他说那里有天外星陨落,或许会起到屏蔽天机的作用,对怜儿的病有所帮助。” “或许吧。”重毓真人并不看好陨星湖,黎心怜的病被水心玉压制,水心玉是什么?极寒之玉,虽然能延缓病发,却让病魔植入骨髓,越往后拖能治好的可能性就少一分,可不戴呢?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摒弃杂念,重毓安慰灵逍:“那你们就去吧,正好带怜儿看看外面的风景,你这次出去也没有好好转转。” 灵逍与姑姑四目相对,真武也是他的家。 —————————————————————— 文香院一处别院 “小清,你过来。” 卢文锦对眼前的这半大的孩子十分喜欢,卢文锦更偏向于武道,对皇天阁的事情并不是太上心,她一向主张要让弟子弃医从武,天香或许能不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作为一方大派,必要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当初能多一点时间钻研武道,也许—— “师伯,你找我?”梦小清也是七品高手,年记比韩师玲还要小,估摸也是豆蔻之龄,可见其武道天赋非同一般。 梦小清正是由于年纪较小,情感经历较浅,天香的惨剧在她心里的创伤不算太重,仍有着活泼的一面。 “小清,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小清保证完成,让师伯师叔还有谷主开心一点。” “小清啊。”卢文锦拉着梦小清坐下,“你秦师叔可能没有死,当初我们初代弟子尽得谷主老人家的喜爱,长大后也是各自各自的路,可是你秦师叔确实在二十年前不慎失踪于云滇,此次你将与真武的灵逍一起前往云滇,到时候你可以寻找一下她的踪迹,二十年来,她一直是我和谷主的心病。” “嗯,好,我一定能找到秦师叔的。”梦小清天性率直,“可是师伯,那个什么灵逍的会不会欺负我啊。” 卢文锦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有怜惜,不管怎么说,梦小清也是一个七品高手了,不比灵逍差,看来还是个孩子啊,索性摸着梦小清的脑袋:“小清啊,那个灵逍不是坏人,你要是看不惯就叫他叔叔,叫他身边的那位是漂亮姐姐,臊着他,他就拿你没辙了。” “那他岂不是太可怜了?” “行了,我知道这些天把你们关在真武山不自在,这次出去你们三人还是要守望相助,处处小心,以你们的实力只要不是遇到有心人阻击,一般的毛头小贼是拿你们没有办法的。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嘻嘻——还是卢姐姐最疼我!”梦小清调皮地在卢文锦脸上亲了一口。 “这小妮子。”看着活泼佻达的梦小清,卢文锦多日来的郁闷也消减不少,天香的希望全在梦小清身上,下一代弟子中只有她是能到达八品中级的境界的,其他人除非有所奇遇,终其一生也只能是八品初级,就像自己一样,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还是不够。 —————————————— 翌日,在又一次晨曦中,灵逍驾着马车下了真武。 这一次,灵逍的活泼少了很多,经历的事情多了,见过的事情多了,计划的事情多了,人变得也就多了。 “李叔叔,啥时候到云滇啊?”梦小清比灵逍小五六岁,从一上车开始就一直不断地叫灵逍叫叔叔,看到灵逍不说话,转头抱着黎心怜,“黎姐姐,他怎么不说话?” 这个梦小清真是的,好好说话就是了,还噙着黎心怜的耳垂呢喃着,呼出的热气让黎心怜心里痒痒的。 “好了。”黎心怜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丫头也是没有办法,一直以来都是黎世琛和黎心児宠着她,哪想到竟然有一天轮到她来哄其他人,“或许他不开心吧。” 黎心怜看着灵逍没落无力的肩,心里也不是滋味。 梦小清挠头:“为什么不开心呢?我感觉他现在跟心児姐姐一样。” “心児姐姐?是天医黎心児吗?”黎心怜有些意外又有些了然。 “是啊,心児姐姐可厉害了,刚进谷中的时候,我跟她由于太小,不到十岁,两个人年龄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人年龄大,心児姐姐每次都挺身帮我,后来我去相天阁,心児姐姐去了皇天阁,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了,不过每次见面我俩都是无话不说。她是一个好姐姐!” “是啊,她是一个好姐姐!”黎心怜在真武也没有得到黎心児的具体消息,只知道韩师业后来还在西元府闹翻了天,不可那个传言里并没有黎心児,她最后出现的时间是柳荫镇。 “小清。”黎心怜也想知道一些黎心児的事情,“能跟我说说心児姐姐的一些事情吗?我告诉你啊,她也是我的姐姐呢,我跟她是亲姐妹!” “真的吗?”梦小清的印象中黎心児的容貌虽然远在庸脂俗粉之上,却也达不到黎心怜这种程度,两人是亲姐妹的事实让人难以相信。 “当然是真的,她叫黎心児,我叫黎心怜,怎么不是亲姐妹?快,小清妹妹,跟我说说心児姐姐的事情。” “嗯,好吧。” 梦小清两手反扳着手掌,两脚轻轻晃着,整个人完全靠在黎心怜身上,回忆起黎心児在天香的所有,从刚进门派受人欺负,两人手拉手与众师姐竞争,每一个深夜两人都在互相擦拭着彼此的伤口,不同的是,梦小清在哭,而黎心児在安慰。 后来黎心児超高医道天赋,仅靠着看了几本医书,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治好了令皇天阁中好手无可奈何的病症,此事惊动了皇甫璇,自此黎心児才脱离寻常弟子的范畴。 同样的,梦小清虽然起步较晚,但也后来者居上,仅仅五年时间就达到了六品,刷新六品最小的年龄记录。在一次师姐们寻衅挑事的时候,梦小清竟以一人之力破了三名师姐联合的回香阵,相天阁的长老破格将其收为关门弟子,而这时候,黎心児与梦小清来天香已经是七年了。 七年里,二人无数次彼此相互支撑着,黎心児抗住太多的压力,梦小清一直躲在黎心児的保护下,才使得天性能够保存。 梦小清最不解的就是黎心児为什么总是经常发呆,就跟现在灵逍的神态一模一样。 三人的离开并未惊动其他人,黎心怜是天魔子的消息并未在真武传开,有的也仅仅只是几位高层,不少弟子甚至还在耻笑外界那谣言太过飘渺,认为一个子虚乌有的天魔子能祸乱真武的笑话太好笑。 “叽叽——”就在灵逍赶车的途中,熟悉的叫声传至耳边。 “小灵儿?”灵逍看着站在自己左肩上的小灵儿,才想起来当初只有它跟着自己和黎心怜走出竹林,在无涯峰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它了,由于黎心怜的事情忙里忙外,加之武林中的传言,一时间竟然忘了这天灵之物。 灵逍转过身将车帘拉起来:“唉,你这叽叽喳喳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怜儿就在里边,你自己进去找吧。” “小灵儿?你还在这儿?” 黎心怜看到小灵儿也是一阵欢喜,揉着小灵儿的脑袋:“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叽叽——”小灵儿眼睛闭着很享受黎心怜地爱抚。 “你是说这山太高了,你飞不上去?”黎心怜到是没想到这个原因。 “哇,这只鸟好可爱,我能摸摸嘛?” 天性活泼的梦小清看到小灵儿的灵动,眼睛就离不开。不待黎心怜答应直接伸手去抓,小灵儿可不是一般的鸟,虽然感觉得到梦小清不是坏人,身上没有戾气,可是刚找到黎心怜并不想这么快离开主人的掌心。 于是小灵儿就在黎心怜的肩膀上左躲右闪,梦小清就不断趴在马车的坐凳上扒拉着黎心怜想捉住小灵儿,几下过后,黎心怜的衣衫都被梦小清弄得不再整齐,可梦小清丝毫不顾,偏偏空间不大就是抓不住小灵儿。 灵逍听到马车内的各种声音,有小灵儿得意的叫声,梦小清赌气的呼呼声和黎心怜被推搡的娇嗔声,一时间心中的雾霾竟散了几分:“或许真的是我太执着了。当初不是答应带怜儿游遍天下的吗?真武虽大,比起这天下尤是沧海一粟。” “凡夫俗子亦当如此酒狂人吵闹,贪嗔痴爱唱逍遥,我不放管他几世浮屠颠颠倒倒,终究不过一场说笑——”想通的灵逍又哼起那首歌。 ———————— 追日剑教,韩师业与黎心児停留多日,不觉间到了离别之时。 黎心児对巨蟒不舍:“巨蟒前辈,你愿意留在这儿吗?” 韩师业与黎心児在追日剑教逗留的这段时间,与萧镇将合作之事商榷完毕,韩师业也如实将日月同辉的心法口诀如数奉还。 果然是追日剑客的正统传人,比起韩师业这种半吊子的剑客好太多,长空在修炼了日月同辉之后竟然与韩师业不相上下,韩师业最后也是靠着大悲赋的极阳,以刚对刚才将长空生生逼退,而众弟子在日月同辉的口诀影响下,不少人成功将内气分为阴循环与阳循环,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也不再受剑罡的反噬。 主殿内,韩师业向萧镇告别:“掌教,我二人要离开了,武林中现在盛传的黎心怜乃是心児的嫡亲妹妹,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得出去将此事查个明白。” “贤侄一切小心,我追日剑教之前损失惨重,此际得到贤侄的功法相赠,若是能完全融会贯通,定可以在贤侄复辟神威之时起到定鼎乾坤的作用,我决定在你走后封山一年,一年后,我追日剑教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而且我们和金玉山庄这个老对头的架终于可以打完了。” 萧镇郑重承诺。 “那教主一切小心,这一年武林可不平静。”韩师业哈哈大笑,转过头去看着虎子,“虎子,感觉怎么样? ”韩师业与黎心児尝试着阴阳共济来修复着虎子受伤的经脉,经过七天的修复,大悲赋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剩下来的只能靠虎子自己,若是真当如此,也无能为力了,黎心児可是天医,连大悲赋都治不好的病,世上再无解药。 “感觉好多了,八条经脉里只通了一半,通的的任脉阴维阴跷的循环,阳循环还是没有起色,不过也很不错了,靠着真武的武学经验和日月同辉的阴循环,说不定我能开辟一条新的武学之路呢,别看我现在才四品,比之前废人一般要好很多了。” 虎子对自己还能恢复到四品的实力已经很满足了。 韩师业对虎子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谢意:“那就好,不管怎样,我二人还是要谢谢你。” “行了,同是江湖人,别整那些虚的,既然这追日剑教决定封山,与你神威的关系也缓和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行叨扰。” “虎子,我也这么叫你吧。”萧镇现在倒想留下虎子,借此缓和与真武的关系,“你可以继续留下来,不为别的,为了给真武留一条香火。现在的江湖不是一个月前的江湖了,短短几十天,八荒其三,非死即残,对江湖的震撼太大了,而且不少暗流仍在涌动,就为应天府的中秋大会,大内高手亲手鉴定过的大悲赋,真武何去何从?你虽然武功十去八九,但心法口诀熟记于心,若是他日真武不幸覆灭,你仍然可以重新开派,我追日剑教一样可以为你撑腰!” “多谢萧掌教了!我真武死则死矣,为苍生殉命抛却残躯,百死无悔。如果我能帮其他弟子挡住哪怕一刀,也好过苟且偷生。” “虎贤侄,你?”萧镇没想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竟然能说出这等慷慨豪放的话,心中惊叹不已,“萧某终于知道我教与八荒大派的差距何在了。” “韩师兄?巨蟒前辈真的丢在这儿吗?”黎心児看巨蟒不理睬她,她又舍不得巨蟒,便想问问韩师业有没有什么办法。 “巨蟒前辈本就是追日前辈遗言交付追日剑教,看来追日前辈也知道功法的致命弱点,留下巨蟒为追日剑教留一条后路,巨蟒前辈的实力差不多相当于八品中级,高级我没见过,也不敢揣测。” “韩贤侄尽可一试。”萧镇对巨蟒没有什么感情,尽管确信了巨蟒的确是祖师的伙伴,可自己也没有办法去号令它,它也懒得理睬自己,毕竟一条蛇你拿什么跟它沟通?酒?它喝醉了一样不会理你。色?找一条母蛇?他萧镇还真没那闲工夫。财气啥的更不用说了。 最重要的一点,萧镇绝不能将门派的后路都寄望于一个畜牲身上,门下弟子实力才是硬道理,这一年,必是追日剑教奋起的一年。 “那我试试吧。”韩师业心里对巨蟒的感激之情最重,是巨蟒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才有了大悲赋,才有了韩师业的现在,“前辈,我跟心児要走了,您是跟我们一起走吗?” 见巨蟒没动静,韩师业走近池边,手搭在巨蟒的大鼻子上:“前辈,您被关在地宫几十年,到了外面何不好好转一转?” 巨蟒睁开了眼,看了看韩师业,绕开了他,直直地来到黎心児面前,蛇信舔了舔黎心児的脸,竟然在她面前留下了一滴泪。 “前辈你?”黎心児不明白为什么巨蟒会这样,这滴泪滴落在黎心児的手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冰凉,与之相反有跟手一样的温度。 巨蟒没有其他动作,游回了水池,继续盘在雕像下面,闭上眼睛。 见此,韩师业劝道:“心児,走吧,巨蟒前辈有它自己的想法,我们强求不来,缘分这东西谁又说得清楚呢。” 不再多话,二人与萧镇等人拜别下山。 韩师业走后,萧镇下令:“长空!放出消息,追日剑教自此封山。” “掌教,封山,那追星怎么办,他还在外面啊。” “那个逆徒,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我们谁都没有怪他,他竟然躲起来连山门都不要了。哼——” 萧镇甩手离开,贺追星的命是命,那门下弟子呢?他虽为人父,但也是一教之主。 犹豫了很久,长空接下了萧镇的命令:“是,掌教。” ———————— 韩师业与黎心児来到山脚。 “韩师兄,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心児,我知道你担心心怜,如果真的像传言那样心怜在真武,那我们倒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我想先去巴蜀看看。不久前巴蜀有大悲赋的消息传出,我有点不放心,正好也把唐叔的骨灰带回去,让他落叶归根。” “韩师兄,咱俩现在都算是无根之人了。” “傻丫头,只要有人牵挂着,就不是无根之人,若是整个天下都无可信之人,那我们就成为彼此的根,更何况,你还有你父亲和妹妹。”韩师业揉了揉黎心児的脸颊。 “那我们就先去巴蜀看看?正好前些日子流出一个毒医的传闻,我正好去见见。” 正文 第四十零章 赵跖谋唐门 宿命初相见 , 水寒霜自扬州才子会之后便一直跟着赵跖,散布的消息俞传俞烈,水寒霜心里有些惶恐:“公子,不知你何时才能昭告天下我是皇天阁主的身份?” “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可现在的我们在天下并没有多少威望,如果告诉天下你是皇天阁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就算你是皇天阁的直系弟子,可是皇天阁主皇甫璇还没死呢!”赵跖捏捏水寒霜的手,“再有一段时间等我拥有足够的势力之后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水寒霜现在对赵跖身后有多少实力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七品巅峰,跟着他主要是欧阳辩对他的认可,相比较籍籍无名的赵跖来说,欧阳辩的话更加有说服力。 简短的交流后两人恢复沉默,直至走进庄内也无话。 刚进庄,李大突然传音:“跖儿,你过来,我俩有些话要跟你说。” “霜儿,我先有事,你四处转转。”不待水寒霜答应,赵跖提一道真气,一闪而没。 步入大堂,李大、李二早已在此。 赵跖笑迎李二:“二伯,此去助金玉山庄夺取神威堡的声势辛苦了。” 神威堡被灭一战,皆因李二一人之力扭转战局,先是暴起一人瞬杀唐天豪,后一掌直驱天香两位长老的合击剑阵,在团战中更是请出了前朝余留下来的四方请神针一锤定音。 “跖儿,客套话不多说了,我这次来主要是跟你商量一下唐门的事情。”李二心事较重,“我之前跟大哥也商量过了。” 赵跖听出了力儿的慎重,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李二开门见山:“唐门不能留。” 赵跖有些不解:“唐门去过一次,唐门的实力在八荒中并不算太高,但由于巴蜀山崖陡峭,使得唐门弟子有所依赖,又分心于傀儡的玩弄,导致唐门弟子的武学修为较低,连王郅君老太太都是八品初级,唐门现在只有唐天纵一人是八品中级,七品巅峰也才两掌之数。” 李二说出了担心的地方:“诚然,唐门的高层实力在八荒中的确不强,但他的傀儡在团战中的作用毋庸置疑,此其一,其二,唐门或许有针对我与大哥的办法。” “二伯你是八品初级,遇到掌门那类强者不敌我能理解,可是大伯实力在八品中级多年,难道也会惧怕唐门吗?唐门位居天险,我更觉得应该先剪除八荒其余各派,最后唐门独木难支自会就范,让如此之多的有生力量折损在巴蜀涯上,可能会有负干娘的嘱托。” “此次去神威堡一战,我虽然瞬杀了唐天豪,可是他死前竟然说出了三个字。”李二沉重地说,“翻龙掌!” “翻龙掌!” 赵跖这下知道为什么李二会如此着急。 “是,唐天豪认出了翻龙掌。”李大对此事也十分上心,“跖儿,我先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大伯,跖儿听着。” “前朝两大术士是袁天罡与李淳风,而翻龙掌也正是由此二人共创的绝世武学。 二人年轻时的关系十分要好,后当朝皇帝命二人推大唐国运,二人一算之后被卦象吓了一跳,唐朝国运不济,始于天子命数八百轮回之初,后世纷争不断,大唐也因此而亡。 袁天罡一心效国,决定将此事告诉太宗皇帝,而李淳风认为此卦象乃是天命,不能人为篡改,二人已堪天机本是莫大机缘,若是泄露恐会是整个大唐蒙受天灾。二人关系自此弄僵。 随后袁天罡便与李淳风达成了一条赌约,两人各自培养班底,各自传授弟子,彼此抗争,却不想唐朝灭亡后在两人的弟子不断交锋下,乱世朝代代代更迭,百年来两个学派仍未分出胜负。” 李大缓了缓:“宋祖真龙出世,以八品巅峰的绝世修为力压两大学派,让两派的百年恩怨得以缓解,后消匿于世间,宋祖逝世至今已经九十余载,我与李二承师于天罡一派,恩师死前对我二人有所嘱托,定要重现天罡流派的辉煌。 翻龙诀的厉害之处毋庸置疑,但是也有唯一的克星,那就是淳风流,那一派对翻龙掌的弱点知晓深刻。” “所以你们二位怀疑唐门就是淳风流的后人?” 李二清楚的记得唐天豪死前挣扎出的三个字,确信道:“不是怀疑,是肯定!我们不知道是否整个唐门都是,但是不管怎样唐门绝对不能留,若是唐门知道了我与李二的功夫路数,我们所图之事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打击。” “我知道了,看来唐门一事势在必行,这样也好,唐门据守天险,对江湖安危没什么太大的感知,我们或许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八荒其余各派绝对来不及救援。唐门一灭,八荒在武力上会彻底落入下风。” “那跖儿可有什么主意?”李二对翻龙诀一事十分上心。 “两位伯伯,既然淳风流对你们天罡流的功法知之甚深,反之如何?不知对淳风流功法理解怎样?” “你尽可放心,若唐门真是淳风后人,我们必然有把握将其招式一一拆解击破,倘若名噪江湖的傀儡之术也衍自淳风,我二人自信胜券在握。” 李大是八品中级,这个自信该有。 赵跖对唐门没什么好感:“唐门一事,我们要以雷霆之势抢下关键点,我对唐门了解甚少,还是得请教两位伯伯才行。” “这个,我们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唐门一向低调,江湖上都以为唐门只是普通的玩偶人,会扔一些暗器而已,详细的话还得再重新调查。之前在唐门的暗子有不少被唐门淘汰了,毕竟傀儡那东西太讲究天赋。” 三人相谈要事,丝毫没有头绪,此时门外传来了水寒霜的声音:“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你?” 赵跖对水寒霜更多的是利用,皇天阁主的身份在他看来跟一个屁差不了多少,将来当了武林之主哪怕再建十个皇天阁都行,给一个荒唐的承诺给水寒霜也只是想在关键时候借用一下她的声势,没想到她对唐门竟然还有一定的理解。 李大记得水寒霜是那晚的八人之一:“你就是皇甫的爱徒吧!” “见过两位前辈。”水寒霜出自大家,对李大李二两位八品高手不卑不亢,心平气和,“唐门之事我了解的不少,众所周知,唐门老妇人王郅君是天香弟子,所以王老夫人曾多次带弟子至天香交流。我曾经救治过一位七品巅峰的唐门弟子。” “说来惭愧,那名弟子对我有心爱慕,可我心系皇天,无心儿女之事。不过他却跟我讲起了他的唐门。从他口中得知,唐门的构成分五大块,傀儡房、锻造房、火器房、传功房和天毒房,前面四个比较好理解,天毒房就连八荒的寻常弟子都不知道。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唐门的暗器从不淬毒,这话其实是假的,唐门的绝密暗器上绝对占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此事当真?”赵跖三人顿感惊悚,水寒霜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 “自然是真的,唐门自诩团战无敌,不单单是傀儡和暗器的使用,毒永远是团战最大的利器,或许唐门对外的暗器没有剧毒,但唐门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对毒药的研究和利用。” 李大一阵后怕:“此事多谢水姑娘了,若是这等底牌我们不了解贸然进攻,恐怕会损失惨重啊!” “无妨,除去天毒房,傀儡房也要注意。傀儡房中有六个傀儡,这是傀儡秘术,只有直系弟子才能练,而天毒房的至强暗器大都是由傀儡发射。因为人根本不能接触那些暗器,一旦触碰,会被腐蚀成一滩脓水,八品除外。” 赵跖听到这毒比自己的蛊还厉害,有点惊讶:“究竟是什么毒这么霸道?” “三千修罗!”水寒霜却略带疑色,“这种暗器我曾问过容念长老,她也没有听说过。据我了解,这是一种极其狠毒的剧毒,需凝练九十九种不同的花草毒虫,每一种组份不同毒性就不同,所以无药可解,将凝练之物浸泡在尸油中熬制千日,一锅水熬成几滴毒汁才算成功。这种毒药被附着在一种叫九天寒针的暗器上,九天寒针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见过,不过从名字上听起来像是天外陨铁制成的。” 李大李二愣住:“九天寒针?” “大伯二伯可识得此针?” “当然晓得!九天寒针就是淳风流的秘传之物,也是我天罡流唯一猜不透的武器。当初两位祖师各得一块陨铁,淳风前辈将其练成三千六百根银针,本意是用此针来济世救人,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用此针来粘上毒药当暗器使!竟然做出如此数典忘祖行经,我辈之人是要杀之而后快!” “那袁前辈的陨铁呢?” 李大有些无奈:“天罡流的那块陨铁在乾陵。” “武周之墓——乾陵?” “是的,前朝高宗自幼多病,祖师将陨铁制成了一根铁如意送给他,而后随着武后一起陪葬在乾陵里。” “那两位伯伯可有办法对付这三千修罗?剧毒若是当真如此厉害,就算上去再多人也无用啊,三千根毒针,一针就能让人丧命,谁扛得住?” 赵跖此刻也有些愁了,今日在水寒霜的透露下知道唐门还有如此底牌,这张底牌大到翻出来都让你无从破解。 水寒霜看到眼前三人竟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呵呵,赵公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天香的医术能治疗这种毒不成?” “那倒不是,不过嘛?”水寒霜倒是卖起了关子,想到赵跖对自己的漠视,决心捉弄一下赵跖,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大美人,赵跖竟然对自己不问不顾,这让水寒霜伤了自尊,女子都是好强的,当然要抓住这次机会。 “好了,霜儿,别卖关子了!” 水寒霜耸了耸肩膀:“这几天太闷了,成天睡觉,肩膀好酸。” “我帮你捏捏。” 赵跖立马跑到水寒霜背后,很细心地帮她捏肩。 “哎呀,力气太大了,都捏疼了!”水寒霜当然知道赵跖没做过这种事,一把推开他,“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唐门有毒,你不也有毒吗?” 赵跖有些迷糊:“我的毒?” “真笨,我长期在皇天阁,身上不可避免有一些药味,虽然很淡,但有的时候这东西的鼻子比人灵敏得多。”水寒霜摊开手,发现里面有一条白色的虫子一动不动,“喏,这东西我前天梳头的时候发现的,这应该是蛊吧。” 赵跖解释:“这是蛊,不过没什么坏处,这种蛊喜欢钻在药材的根部,帮助药材生长防止虫害,等药材成熟后会慢慢吸收掉药材的药力,如果药力够了就会产卵,药力不够就会寻找下一株药材知道药力够。” “真没想到,我们的赵公子身上还有很多小虫子,这要是被全天下姑娘知道了,你不得进宫当太监去啊。”水寒霜对蛊毒还是比较敏感的,“你为什么不用蛊毒先去扰乱唐门呢?” “蛊毒?”李大听明白水寒霜的意思了,“蛊毒或许是一个办法,但是目前唐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破解那三千修罗,我都只能慢慢磨,你指望一条蛊?不是我夸大,跖儿的蛊毒或许有厉害的,但是绝对没有一条能对我产生影响,更何况养一条蛊需要耗费多少?等跖儿养出足够对付唐门的蛊毒,早就须发皆白,那争天下有什么意义?” “这我就不管了,还有一点,唐门那么多人,找几个人帮你挡三千修罗难度很大吗?”水寒霜说完就走了,不与跟李大辩驳。 李大摇头:“跖儿,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 “不,大伯,我有办法!”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水寒霜的话点醒了赵跖:“大伯,在众多蛊毒中有一种蛊毒没什么伤害,好养,而且繁殖力极强!如果在任何一个唐门弟子身上种下蛊母,那么不消几日唐门都会患上这种蛊。” “真的有这种蛊?” “是,这种蛊叫做食梦蛊,这种蛊没什么用,专门给那些夜晚睡不着觉的人使用的,这种蛊能使人疲惫,滋生睡意,不过这种蛊一个宿主一生只能寄生一次,所以要是产卵的话只能将卵产在其他人身上,这蛊一天可以产两次卵,一天就能孵化出来。想象一下,如果唐门弟子都在打瞌睡,那么这场斗争会是怎样的呢?” 武林争斗本就是生死大事,全神贯注犹嫌不够,更何况睡意连天?若真能成功,唐门必灭。 李二很是激动,若此法行通,一旦剿灭唐门,那么他天罡流就算是打败了淳风流,这等令师门振耀之事做再多也不够。 “大伯,跖儿还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李大也认同食梦蛊的计划。 “不知天罡流世上除了您二人,还有其他人嘛?” “这个——”李大没想到赵跖会这么问,一时间难以言说。 “若是大伯不方便,那跖儿就先下去了。” “倒不是不能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年宋祖独战两大派,凭一人之力横扫两派共计一百二十七人,至此两派便对宋祖允诺,若是大宋不灭,两派会隔一段时间派出小股势力,不为祸乱,只求谋取一点生计,同时也是对彼此的宣战,只是我们没想到的事淳风流竟然暗暗组建了一股势力,这势力竟然就是唐门。” “那大伯可知道天罡流的所在地?”赵跖想着若是能得到天罡流的帮助,这武林之主还不是唾手可得? “这个我不知,三十年前,我先老二一步被师傅找到,师傅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当我已经是六品的时候,老二才被师傅收为徒弟,师傅仅仅是留下了两本书,一本是介绍天罡流与淳风流,一本是我二人所练武学。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恩也怨也,时也命也,对也错也,悔也愧也,你兄弟二人一定要找到淳风后人,了却恩怨,振兴我教。”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目前天罡流入世的仅有两位伯伯?” “应该是这样。派内也并没有传信让我二人收徒传道,应该是让我二人继续留在俗世。” “那多余的我也不问了。大伯,此次唐门一战不知有几成胜算?” “如果食梦蛊发挥奇效,我有九成胜算。” “我有个建议:我觉得唐门不宜用过多人手。巴蜀天险于我辈生疏,而且唐门的暗器杀伤力我也曾见识过,人多并没有多大用处,相反,如果尽派精英反而会让他们的暗器投鼠忌器,难以施展。” “这一节我也想到了,这一次我亲自出手,你二伯留在山庄歇息数日,如果唐天纵真的是淳风后人那么老二绝对不是对手,三千修罗如果真的存在,人多也没用,我们也不可能找到三千个七品高手,有的话这天下也不用打了。” “我有一计。” 赵跖在考虑如何下蛊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人——林员外。 …… 双月湾林府 赵跖坐在客座与林员外相谈甚欢:“林员外近来可好?” “多谢英雄关心,老朽见这方百姓活的高兴,小女又被高人收徒,老朽一身了无牵挂,自然活得轻松。哈哈哈。” “员外开心就好。我今日来试求员外一件事!” “英雄尽管讲,老朽若能帮上忙,百死不辞!” “林员外言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上次到唐门一叙,见唐门山上潮湿异常,而现在正值雨季,蛇虫鼠蚁较多,所以便备了一些良药,此药对虫蚁之类极其有效,希望能跟员外借两个人帮我运送这一批药物,当然,我也一同前往。” “哈哈哈,原来就这事?好说好说,就两个家丁而已。”林员外对这等要求自然不难办,“来人!” “老爷。”进来了两位七尺大汉,腰圆膀粗,一看力气就不小。 “你们俩待会儿陪赵公子赶往唐门一趟,一路上听从赵公子的吩咐。” “是!老爷!” “英雄啊,不知这药?”林员外为了保险起见,毕竟唐门也是个庞然大物,他得罪不起,还是确保这种药物的安全性。 “员外真是细心。” “英雄,抱歉,毕竟您是我林家的恩人,可唐门我也惹不起,我——” “无妨无妨。”赵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这就是那种药,我停在外面的马车里也都是这种,员外,请。” 林员外打开瓶子,一股浓浓的雄黄味夹杂着刺激味直冲鼻子,刚开始有些晕头,不过片刻后顿感神清气爽,连带午时的匮乏之感也一扫而空,不禁称赞道:“英雄,此药提神之用非同小可啊,不知可否讨要几瓶?您放心,我价格给你双倍,不会让你难做的。” “员外言重了,这些东西都是寻常花草,老百姓都能承受,一瓶只要五个铜板即可!林员外想要,我便送予一些给你,权当这两位大哥的报酬了。” “那老朽就多谢英雄了。”林员外见这种药不多,只取十瓶,赵跖原想再多给一点,可林员外以此物是送给唐门为由,并未拿多。 “林员外也要切记,此物多以雄黄、樟脑、薄荷为原料,清爽之时只怕有个别人群对其过于敏感引发病症,孕妇为甚,切记切记!” “老夫省得。” “老爷。”其中一个家丁插了一句话,“老爷,今日便有唐门弟子下山采购,我们大可将这些东西让他们一并带回去啊。” “是吗?”林员外现在恨不得将这些避暑良药亲自送到唐门手上。 “哈哈哈,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既然这样,员外我们一起去找寻那唐门弟子?” 赵跖来之前早就做好调查,按照唐门的习惯,这几日前后应该会有人采购下山,原本只是推测出一个大概时间,只是没想到这么巧。 “老爷,赵公子,他们现在应该在迎宾客栈用餐,唐门弟子下山只认迎宾客栈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好,你去将马车架在我们身后,我们一起去迎宾客栈拜访一下。” —————————— 另一边,韩师业与黎心児双双行至巴蜀。 “韩师兄,我还是第一次来巴蜀呢!” 黎心児看着巴蜀的山清水秀,心中的不快略微平淡,或许是民风淳朴,黎心児将面纱摘去,将天仙之貌奉献给这怡人的绿水青山。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应该就是唐叔生活的地方。”韩师业抱着唐天豪的骨灰,眼中多了一些伤感,“唐叔,回家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双月镇,多日前,这里有大悲赋出世的传闻,诸多侠客闻讯赶至,盼求一份机缘,停留许久毫无收获,只知道有人在传,偏偏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没见大悲赋的样子,有的说虎皮有的说石板,最后不了了之。 迎宾客栈,黎心児所过之处一片寂静。 “好美!”有一个桌上传来赞美之声。 如果灵逍或者赵跖在此,定能认出这两人就是当初的高胖师弟和瘦小师兄,没想到这次出来采购还是他二人。 韩师业听到这夸赞之声,注目而视,走上前:“我观两位气息沉稳,定是习武之人,不知二位?” “哦。”瘦小师兄此刻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这样盯着黎心児看有些不妥,起身抱拳,“我二人是唐门弟子,负责后勤这一块,今日来下山采购必需品,适才见仙子下凡,浊眼惜美,不免多了两眼,兄台莫怪。” “原来你们是唐门弟子!”韩师业觉得运气还真不错,“我乃神威堡韩师业,此次前来寻找王老夫人。” “原来是神威的。”角落里隐晦一声嘲笑。 迎宾客栈其他桌上听到韩师业是神威堡,语气也有些轻浮,毕竟现在金玉山庄盛气凌人,神威堡很多人不再看好,自然也就不用给什么脸色了。 韩师业脸色微变,心里一阵不快,黎心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让他冷静下来。 “两位莫在意宵小言辞,先吃点,饭后我便带二位上唐门。”瘦小师兄也没有计较太多,唐门前些日子帮助了林大善人,得到一方百姓的爱戴,他也不想在韩师业身上将这份好感抹去,只好岔开话题,“小二!再添两副碗筷!” “来了!”小二对镇上传闻的唐门弟子怀有莫大的敬意,这也是当初唐门帮助双月镇除掉魔人的好处。 小二刚放下碗筷,便看到林员外带着赵跖走近客栈:“哟!林员外,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林员外竟然认识这个店小二:“小山羊,不是听说你回乡成亲去了吗?” “林员外,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啊!”不但店小二,就连掌柜也对林员外热情异常,比见了唐门弟子还要亲切,“您要是喜欢我店里什么菜,我直接让厨子到您府上去做,哪敢劳烦您亲自跑啊。” “就是,林员外,您可千万要保重好自己啊。”不光是店小二和掌柜,许多食客也对林员外很关心。 韩师业对这林员外的受人尊敬的程度感到意外:“这林员外究竟是谁?我觉得他比你们唐门的声望都高!”这要是林员外有心权势,岂不是连这一方官府都管不了? “韩兄有所不知,这林员外是个大善人,这双月镇以前是个穷困之所,唐门在此建派也是图个清净,三十年前这林员外到这里来做生意,期间不但帮村民过上了好日子,还四处救济穷苦之人,刚刚的店小二就是林员外从乞丐窝里救出来的,这掌柜的这家客栈也是在林员外的资助下建起来的,后来林员外主动将客栈属于自己的一半卖给了掌柜,让掌柜一人管理。” “那这林员外倒是真会做人。” “岂止是会做人啊,他是整个双月湾的活菩萨,不少人在家里为他祈福甚至请了长明灯呢。”瘦小师兄也很庆幸唐门能帮到这个老好人,“两月前,林家小姐受魔人残害,林员外为此慌张不已,后来也是我唐门出手,才顺利搭上了他这条人脉。” 林员外虽然看到了瘦小与高胖二人,还是很客气的问了一下掌柜,这份事故,这份与人交际,的确是年轻人做不到的:“掌柜的,听说唐门有两个小伙子在这里吃饭。” “是是,就在那边。”掌柜的指了一个方向。 这二人高胖师弟只知道猛吃,与外人谈论之事都有瘦小师兄负责,见林员外,起身相迎:“林员外真是贵人,不知找我唐门有何要事?” “是这样,唐门众英雄庇护这巴蜀一番水土,我这兄弟为了答谢唐门的救助之意,特讨来一些避暑良药。” 林员外特意往旁边站了一步,让众人更好地看清楚赵跖。 “你是赵兄?”瘦小师兄认出了赵跖。 “瘦子师兄,看来你运气不错,这次又是你下山快活。”赵跖跟瘦小师兄之前见过一次,语气上少了几分生疏。 “你小子不会是想拜托唐门什么是吧?你拿什么药拿出来我看看?” “行,我身上备着一瓶。” 赵跖自然知道,这瘦子虽然语气打着哈哈,心思却谨慎的很,不打消他的疑虑真不好办,拿出一瓶丢给瘦子。 “这是?”瘦子师兄闻了一个味道,脸色有些奇怪,“赵兄,你这要从哪儿来的?”问的时候目光略带疑窦。 “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吗?”赵跖看到瘦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心里不知是哪儿有问题? 瘦子犹豫:“问题倒不是,这药的确是避暑良药。” “哎呀师兄,我今年就盼着这药呢,快拿来我用用!”高胖师弟突然跳了起来从瘦子手上抢过良药,倒出粉末抹在自己的身上、腿上,长舒口气,“真舒服,这巴蜀的夏天太热了,身上黏糊糊的,还是这粉子厉害。” “韩师兄,我先出去一趟。”黎心児在韩师业的耳边轻声说道。 黎心児还是觉得自己的容貌有些好的过分,与唐门的两人吃完饭之后又将面纱带上,此刻赵跖并没有见到黎心児的全貌,她的离开也并不在意。 “好,速去速回!”韩师业也不知道黎心児打的什么主意。 赵跖拍拍瘦子的肩膀:“怎么样?这药不错吧。” 瘦子果然是个谨慎的人,赵跖对唐门来讲并不是很熟,毕竟五毒与唐门之间联系很少,此刻赵跖送药难免会让人有所怀疑,不过看赵跖的动作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意图。 瘦子决定还是等等,他在等黎心児:“赵兄,一路风尘,定是饥渴难耐,要不先坐下边吃边聊?” “那也好。”赵跖现在也很紧张,毕竟这种事拖久了难免自己的心里会出现破绽。 客栈外,黎心児如幻影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林员外的那辆马车,一个轻身悠然飘至两位家丁身后,轻点住了两人的穴道,便在马车上搜寻起来。 “难道是我多心了?” 黎心児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异常。不放心有翻了两下,这一次更加彻底,整辆马车除了这些避暑药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黎心児长久与医药为伍,这些药瓶虽然塞着,但是隐隐透露出来的药味对黎心児而言足够了,她并没有在这些药物中闻出其他药物哪怕是一丝:“看来我真的是多心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一位家丁在黎心児解开穴道之后扭了扭脖子:“唉,我刚怎么觉得突然迷糊了一下。” “你也这样吗?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在刚才突然没了意识一样。活不会是中暑了啊?快拿一瓶摸摸。”另一位家丁从马车里摸出一瓶药,抹在自己的手臂,“啊,真凉快啊。” 黎心児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坐下之后,端起手边的茶,掀开面纱的一角假装喝一口,却在一个隐晦的角度对着瘦子师兄点了点头。韩师业能感觉到黎心児的动作,瘦小师兄自从黎心児回来一直盯着她,此刻也注意到了黎心児的默认。 瘦子师兄对赵跖一直是笑脸相迎:“赵兄可觉得这饭菜如何?” “与之前我在这儿吃的一样,就是还是有点辣!”赵跖好像真的觉得辣,又喝下一大口茶来缓解,而且也注意到了黎心児的动作。 瘦小师兄在看到黎心児认可之后决定先行上路:“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现在上路,此去货物较多,得半天运一下。” “哈哈哈,两位小兄弟大可放心,我特派来两位家丁与你们一同赶往,一路上定可以帮到你们。” “那怎么好意思。”瘦子师兄看到自己话还没说完,林员外脸就拉了下来,只好抱拳道谢,“多谢林员外。”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各怀鬼胎计 食梦蛊爆发 , 瘦子师兄因为要拉马车,与高胖师弟在前面带路,赵跖与两位家丁紧随其后,韩师业与黎心児两人共乘一骑走在最后。 高胖师弟比较钝,看着师兄一路上有抑郁有些不解:“师兄,怎么了?” 瘦子有些羡慕地看着胖子:“还是你好,啥都不用管。” 内力丝音成线:“我现在说的话你要记住,千万要记住:第一,不得对任何人说起神威堡韩师业二人的身份,所有的唐门弟子都不能说;第二,你的那瓶药还在你身上吧,这次的避暑药你就拿那一瓶,其他不许拿!” “啊?为什么啊?”高胖师弟显然不乐意。 瘦子狠狠地拍了一下高胖子的脑袋:“跟你说你就听!这次赵跖来的太过蹊跷,不得不防。” 高胖子看到瘦子生气了,立刻认怂:“哦。” “第三点:唐门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将林员外拖进来,知道吗?”瘦子生怕胖子记错,虽然这三点胖子不是很懂什么意思,不过为保谨慎,“你现在复述一遍。” “第一,不得与任何人说起神威堡二人的身份,第二,这次的药我只能拿着一瓶。”胖子想到第二点,声音中带着一点不满,“第三,任何事情都不能把林员外牵扯进来。” “那好,我问你,后面那神威堡的二人叫什么?”瘦子突然问了胖子一个问题。 “是韩师业——” “啪——”胖子还没有说完瘦子直接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脑袋上。 “师兄你打我干嘛啊?” “后面那神威堡而人叫什么?” “是——韩——”看到瘦子又抬起了收,胖子连忙压下了瘦子的手,“当然是神——”胖子看着瘦子的眼神,依然不确定是不是这个答案,“神威堡的人当然是神威堡的了。”胖子显然对这次的答案比较满意。 “啪——啪——”瘦子又拍了胖子两下。 “师兄,那到底怎么说啊。”胖子疼得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说,你就说你不知道!人家问你这两位神威堡的二人叫什么,你要回答你连他俩是神威堡的都不知道,听明白了吗?”瘦子真是对胖子的蠢感到无语,要不是每次有自己跟着,估计自己都能找不到路。 黎心児窝在韩师业的怀里,略带疑惑:“韩师兄,你感觉到了吗?” “有,我感觉体内的极阳真气异常躁动,又兴奋,也有害怕,一半的一半吧,你呢?” “我也是。”黎心児有些担心,“你说还有什么武学能够引起大悲赋的共鸣呢?” “我也不清楚,天下之大,大悲赋或许也不是最强的武功。” “韩师兄,刚才我曾偷偷看过那些药,也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没有其他毒药混合在里面。只是——?”黎心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什么?” “只是这种药全天下只有三个人会配置,虽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制作工艺也不是简单地混合粉末而已,而会这种手法的只有师傅,我,还有一个就是我师姐——水寒霜。” “你怀疑这批药是你师姐配置的?” “八九不离十,前些日子师姐将我妹妹的事情告知天下,现在又给唐门送来了这么一批药,我也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不过有一点,师姐对我的偏见有点大,我怕这药?”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上山还是尽快找到王老夫人再说。” “嗯,都听你的。” 由于马车的声音比较大,一路上又都是背风,赵跖只看到前面是兄弟俩在打打闹闹,却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但赵跖担心的是身后的二人给了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不明白这种感觉的来由,当初自己面对卢文锦这个八品高手心中有的只是强烈的战意,也并没有这种危险感。 既然存在不确定因素,赵跖当即做了决定:“奇怪了,看来这次我不能直接上唐门,或许有诈。” 两车一马在绕了许久的山路之后,来到唐门的山崖下。 “瘦子,我就不上去了。”赵跖直接下了马车,“这次来送点避暑的药主要是为了答谢当初唐门对我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唐天英前辈我早就死了。” “赵兄,你也是五毒弟子,若是被老夫人知道我将八荒同人拒之门外,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呵呵,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得连夜赶路,这次本就是顺路答谢一下唐门前辈,既然心意已到,我自然得办正事去了。” “那还请赵兄在五毒掌教面前勿要提起今日未上唐门之事。” “哈哈哈,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赵跖说完便于两位家丁卸下马车,往回走,让人看不出有丝毫异常。 赵跖三人一直走了大半个坡,直到确定看不到那块山崖之后,与身边的两位家丁说:“多谢两位大哥了,我还有要事,就不与两位一同回去了。” 不待两人答应,赵跖提气轻身,消失在两侧的丛林中。 “咻——”转过三里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一只鸽子接到了命令落在了赵跖肩上,赵跖在其腿部绑上便签,上面写着:今日唐门客者,查!两手一抛,鸽子扑腾飞去。 赵跖又想起韩师业二人的神秘,轻声:“冥冥感应这种事,还是问一下大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唐门有专用的上货方式,韩师业与瘦子一同运完最后一批药物,已过了半个时辰。 韩师业按捺不住好奇:“瘦子,你觉得这批药?” “是这样的,这药我们以前就用过。巴蜀不像东越,这边降雨较少,偏偏江湖居多,所以气候比较潮湿,蛇虫鼠蚁驱之不尽,因此我们便委托天香来帮我们炼制这种药,一来能起到避暑解热的功效,二来能起到防范蛇虫,一般来讲每年会有两批,一批雄黄较多,而这一批是雄黄较少的。 可问题不在这儿,我唐门弟子去探查过天香,的确,花海有大火焚烧过的痕迹,而且整个天香谷的女子不知所踪,奇怪的是并没有浓重的血腥味,所以我认为可能是天香弟子都还活着,想到这给唐门送药的这个约定。” “瘦子师兄。”黎心児给予了补充,“这药的确是只有天香所制,而且只有三个人能制作,我师父,我,还有我师姐水寒霜,我偏爱薄荷,我师父偏爱樟脑,这批雄黄的味道很重,是我师姐制作的。” “水寒霜不是对外宣称皇天阁的传人吗?好像她和真武闹僵了吧?”瘦子现在也搞不清楚赵跖的意图,“这赵跖既然是五毒弟子,怎么会和水寒霜走到一起跟真武对抗呢?他们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黎心児觉得这个赵跖是个危险的人物,必须得查清楚:“韩师兄,我觉得我们有没有这个必要走一趟五毒?” 韩师业摇头:“五毒地处苗疆,与中原武林的利益根本不冲突,有什么理由扰乱这个江湖呢?就算五毒想问鼎天下,可是他如果在苗疆坐着武林之主的位子,中原这边山高皇帝远,他的影响力形同虚设,暂时先放一边。”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人原地商量也不是办法,先上山再说。 唐门依旧是八荒中最有财富的一方,但看大殿宏伟壮观,就连偏殿都是用巨石雕砌完成,通体浑然,威严庄重之感由内而发。 “唐门的建筑的确是八荒之首啊!”韩师业对比下来,觉得神威堡的土石营帐确实有些简陋了,“瘦子,我身上有唐叔的骨灰,不宜进大殿,我就在偏殿等候吧,你帮我通传一声。” “好!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唐门与神威的关系十分要好,王郅君与孟青鸾师门手足,韩学信又是唐门的女婿,两派向来交际频繁,因此,瘦子对韩黎二人比上次对赵跖灵逍要欢迎得多。 不时,偏殿外传来一老妇的哭泣声:“三儿,我的儿!” 王郅君听到唐天豪的骨灰被带到唐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前些日子,神威堡被破一事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唐天豪的死,让整个武林炸开,须知道,唐天豪可是江湖纷乱以来八荒第一个决斗中死去的八品高手,虽然后面天香神刀也是损失惨重,但远不及唐天豪的死来的震撼。 听到王郅君的声音,韩师业宛若标杆一般站得挺直,将骨灰恭敬地端在手上,垂头默哀,黎心児在旁亦是如此。 王郅君奔至偏殿门口,看到那瓷白的骨灰坛子,清冷异常,悲上心头。 门外吹进来的风徒然强烈,似乎要掀开那盖的不算严实的盖子,定是唐天豪的英魂想要冲出来,想要再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王郅君一把将骨灰坛从韩师业手上抢过来,整个人跌坐在地砖上,老泪纵横,将龙头拐扔出三丈远,紧紧地捧着坛子,布满皱纹的手不断摩挲,就好像在给唐天豪梳着头,世上悲痛千万,老年丧子最胜,又有什么痛苦比得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黎心児不忍心看到王郅君沉沦悲痛,跪在地上轻轻地抱着她,安慰她,希望她能节哀顺变。 “娘。”唐天纵、唐天英也赶到偏殿,看到王郅君一脸悲痛,甚有死志萌生,焉能不急,“娘,节哀顺变,三弟也不希望您这般。”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这次的风很温柔,卷起一阵尘土,在王郅君周边打着圈,将她的白发吹的有些散乱。 “三儿,是你吗?”王郅君感受到了什么,放下骨灰,不断在屋内寻找,四处摸索,“三儿,你就在这儿对不对?你就在这儿?你快些出来,你知不知道为娘想你了,你快些出来啊。” 众人看着王郅君的悲痛,唐天英更是英雄落泪,冲上去跪坐其旁,内气不断渡给她,防止她过度悲痛而陷入昏阙。 良久,王郅君没有了声音,不只是悲伤过去了还是哭到沙哑发不出声音,唯一不变的是唐天英依旧在传着内气。 “天英,停下吧,我没事了。”王郅君的声音弱小且沙哑。 “二弟。”一直不曾说话的唐天纵发话了,“你先带老夫人进去休息吧,将三弟安置在祠堂,供弟子祭拜。” “是,大哥。”唐天英一手托着骨灰,一手扶着王郅君离开了偏殿。 两人离开后,唐天纵这才转向韩师业二人:“两位贤侄,招待不周,不要多怪。” “唐伯言重了。我叫韩师业,这是天医黎心児。” “你们俩?” “唐伯,我俩已互诉终身。” “这样啊,原本我也以为你会和玲儿走到一起,看来事事还得讲究缘分,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唐天纵见两人不说话,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让他们难堪,“能跟我说说你们俩的看法吗?” “这件事心児懂得比我多,让她来跟您说吧。” “前辈是这样的——”黎心児刚说一句就被唐天纵打断了。 “小丫头,你叫我什么?” “唐——唐伯?”黎心児带着疑问的语气和羞赧的神色。 唐天纵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好了,你说吧。” “唐伯,此事还得从我师姐水寒霜说起,相信你也知道水师姐说我妹妹黎心怜是天魔子的传言,而且就在真武,她的性格我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我也能猜到几分,可是我搞不懂的是她为什么会和那位赵公子混在一起。” “水寒霜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你,我曾带弟子去天香交流过,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七八,那水寒霜多年前我见她就是一个执念较重的人,嫉妒之心很是强烈,此次将你妹妹推到风口浪尖上也是为了打击你。那赵跖的确是五毒弟子无疑,当初他与重毓真人的侄子灵逍一起来我唐门传信,便说了天魔子这个预言,本来我们还以为这仅仅是个笑话,可是这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神威、天香、神刀三派非死即残,彻底失去了掌控武林的可能,连带三弟也沉沙燕云,唉。” “唐伯,都是侄儿的错,若不是我——” “不是你的错,西夏那件事中间有朝廷的影子,不是你的错。” “那唐伯能否告知我们当今江湖的局势?”黎心児还是比较担心天香的存亡。 “局势?太快了!” “快?”韩师业、黎心児不明白什么意思。 “谁也没有想到,两个月前江湖还是风平浪静,两个月后会乱成这个样子,八荒内部勾心斗角,一流门派相互吞噬,二流门派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不少隐秘山门出手就是灭人满门,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高手变成白骨。而现在不少势力还没有做出大动作,毕竟真武还在,所以中秋盛会之前,真武要做好万全之策,稍有不慎就会——” “谁有这么大的势力?”韩师业不相信有人能在张梦白手上把真武灭了。 黎心児的意思连瘦子都能明白,唐天纵这等掌权人更是一眼便知:“唐伯,那这批药?” “这药我听瘦子简单说了一句,主要是赵跖那小子还摸不清底细,上一次来我唐门虽然帮我们获得了百姓的友谊,但我也派人拜访五毒掌教,掌教对我们的回信是万事小心,我们也猜不透真正用意,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五毒掌教知道这次的祸乱根源,只是不确定是否与赵跖有关。” 唐天纵下了一个决定:“所以这药,我决定我们用!” “唐伯,这会不会太——”黎心児觉得唐天纵有些莽撞,却不好直说。 “师侄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为何水寒霜用皇天阁的身份在外宣传天魔子的消息而梁谷主和张真人丝毫不管吗?”唐天纵看到黎心児疑惑不解的样子,直接言明,“他们也在揪出这幕后黑手,现在能确定的是水寒霜肯定跟幕后黑手有关系,赵跖暂且不确定,我们唐门这一次决定将计就计,这一次唐门涉水,还指望着师侄女了,若是唐门弟子有异样还请及时救治。” 唐天纵对黎心児鞠了一躬,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医术上当世无人能做黎心児真正的师傅,这个礼唐天纵拜得合理。 “唐伯客气了,晚辈定当尽力。” “好,我这就将此药分发下去。” 唐天纵一个八品中级的高手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脚步极度不稳,他也觉得将唐门的命运如此莽撞地挥霍,确实有点? “唐伯请慢,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韩师业必须要问清楚。 “但说无妨。” “唐伯你知不知道为何在遇到赵跖的时候我跟心児的内气有所触动,是这样的,我跟心児所练武功是同一种,分男女合练,且属性截然相反,若是单纯的引起我们其中一人有反应我倒还能理解,可是同时引起两人,晚辈实在看不透,也想不明白。” “你确定是这样情况?”唐天纵手捻胡须,闭目思考,可是却一直在摇头,看来想的都不对,便直接言明,“你俩这种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我也曾问过二弟,当日赵跖被魔人带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过看赵跖回来后的一身冷汗与惊慌,赵跖本身的武功并不会太高,或许这两个月有所际遇,但也不会突破八品,而武学不突破八品便不能算是真正的武学,武学的特性也发挥不出来,既然没有武学特性又怎么能引起共鸣?当世据我所知能引起共鸣的只有无痕剑法与追日剑罡,两者都是剑术,相见便是战意滔天。你也说了,你们练得是男女合练的武功,赵跖难不成会将你们练的武功一个人练?”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韩师业直接否定了唐天纵的推测。 “为何?” “恕唐伯莫怪,我跟心児这武功两种极端的属性,犹如烈火寒冰,这两种若是在同一人体内共存,后果只会是爆体而亡。” “那就不清楚了,未到八品,武功也不一样,怎么能引起共鸣呢?如果说赵跖对你们怀有杀意,那么你们的感觉应该是警戒,怎么会是共鸣呢?” 相谈无果,与此同时,赵跖回到双月湾一处废宅。 李大的惊呼声传来:“跖儿,你确定?” “是的,他二人的武功的确与我的武功起了感应,跖儿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跖儿曾在巴蜀遇到过的那个蛊人,他能引起我身豢养的蛊虫的感应,跖儿猜测这天下间会不会有什么武功是从属关系?或者争斗关系?” “你说的这武功之间有从属关系,这到底是否存在,可能祖师都解答不了,世上变化本就万千,但有一点能够确定,此二人将来必定与你有着不可切分的宿命,是助力还是阻力,就看你自己得了。不过还是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二人的功法对所有人都能产生感应。” “头儿,少主,我有一种猜测。”此时另一位八品领头人说道,“少主这种情况曾在以前出现过一次。” “你知道?”李大的见识可以说是极广的,若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可以算得上是绝密了。 “是的,你们有所不知,我曾听闻过一个传闻,相传太祖曾经遇到过一个能和自己武功感应的人,太祖长拳被习于禁军,江湖武林自成一家对太祖长拳有所不屑,却不知,昔日太祖曾用此拳打败西夏上一任大供奉,而那大供奉就是与太祖武功感应的人。” “那这又能证明什么?”赵跖不明白为何他突然会说出这个传闻。 “要知道,那个时代,大悲赋已经存在世上了。”八品领头说出了这个骇人听闻的猜测。 “胡闹,你的意思跖儿学了大悲赋,而且那两个到唐门做客的也是学习了大悲赋?你当大悲赋是什么?大白菜吗?一天之内出现了三个人会大悲赋?你可知道大悲赋还有一则传闻?相传天地间一共有四式大悲赋,西夏保管一式,大辽保管一式,我大宋也有一式,第四式被大理保管,其他三式暂且不说,我大宋的这一式连皇宫大内的人都没见过,你跟我说你这猜测有多蠢?!” “我学的难道是大理的那一式?”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赵跖从这领头口中得知一个重要的讯息,“那么如果真是这样,大悲赋之间相互感应就说的通了,那么他俩学的是哪一式呢?” “好了大伯,这位前辈也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虽然不太现实,我倒是认同大伯说的话,或许是他俩的武功有特殊的效应。” 李大肯定了:“我也是这么认为,世上武功千奇百怪,那种吞噬他人内力为己用的也不是没有,天魔教就有这种秘法,他俩很有可能是天魔教之人。” “我们暂时只能这样了,还是看食梦蛊能不能再唐门爆发。”赵跖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不在这话题上多做争执。 唐门的伙房内,一个扛着柴火的正在整理柴火。 “咕咕咕——”一只信鸽跳到这伙计的肩上。伙计朝四周看了看,很小心地摘下鸽子腿部的便签,随后直接将鸽子拍晕:“今日唐门客者,查。” 伙计听巡逻弟子说起今日的确有客人随胖瘦二人回山:“今日是胖瘦二人下山采购回来的日子,瘦子这人太精明,胖子有点傻,我看可以。” “咚咚咚——”柴房的门突然响了起来,吓得伙计连忙将便签吞进肚子,“谁啊?” “虎蛋儿,是我啊!”原来这名伙计叫虎蛋儿。 “臭泥鳅,你咋来了?” “前面在发那个避暑药呢,你快去林几瓶,晚了就没了!听说天香不是没了吗?本以为今年得在这伙房里热死,没想到竟然还有药送过来了,不过今年的药雄黄味太浓了,没去年薄荷的好闻,太冲了。”臭泥鳅拿着药炫耀着。 “臭泥鳅,你这是在哪儿领的?我也去抢一瓶。”虎蛋儿勾着臭泥鳅的肩膀,“我说泥鳅啊,不是说天香没了吗?你就不怕这药用了会死人啊?” “这你有所不知了,我听说这药是上次剿灭魔人的赵公子带来的,赵公子可是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同为八荒,自然可信。” “这样啊。”虎蛋儿心里笑笑,“那好,我也去前面领两瓶。” 这次的药物并不是太多,唐门秉持着公平的原则,优先让后勤人员服用,当然,与其说是为了照顾下人,实则是那这些人当做试验,毕竟让六品七品那些核心弟子来试药,唐天纵还真没这么大方。 “咦?那不是胖子吗?”虎蛋儿是李大安排插进唐门的一颗棋子,自然有着过人的洞察力和沟通力,尽管天黑,但还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全唐门最胖的那个人。 虎蛋儿熟悉地勾着胖子的肩:“嘿——我说胖子,墨迹什么呢?” 虎蛋儿虽是个伙夫,偏偏与唐门的不少弟子很熟络,谁人不偷吃?虎蛋儿这个人很好说话,你要是有事情,他都会帮你留一份夜宵,大家都很乐的交这么一个朋友,就连那些七品的管理弟子,也对虎蛋儿不会有太大的排斥,尤其是胖子。 “哦,原来是虎蛋儿啊!吓死哥哥我了。”高胖子拍拍胸口的肥肉。 “胖子,你这个点不是应该在伙房找吃的吗?” “嘘——小点声。”高胖子自然是在躲他的瘦子师兄,两只肉手压住虎蛋儿的双肩,谄媚地笑着,“我说虎蛋儿,你要不把你领的那份药给我吧。” “那可不成,你可是六品弟子,得到的资源比我这个伙夫好太多了,连一瓶药都还抢我的,你这可不太厚道啊。” 其实高胖子有一瓶了,不过胖子本身就怕热,一瓶哪儿够啊,只好骗师兄骗虎蛋儿,再来要一瓶:“你不知道啊,这一次上头不知发什么疯,这批药优先提供底层弟子。” “胖子,你这话我不爱听了,什么叫先给我们用就是发疯?” “唉,我不会说话。”胖子是吃人嘴短,自然得讨虎蛋儿开心点,“虎哥啊,要不您就将您的那瓶赏赐给我呗?” “胖子,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啊。” “什么?只要我知道,一定都跟你说!” “我听说天豪长老的骨灰回来了?” “哟,我的虎哥,这事儿你也知道?连很多五品弟子都不知道呢。” “哈哈,这也是晚饭时候听到一个六品师兄谈起来的。” “是啊,可怜的天豪师叔祖,变成了一坛灰回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送回来的?也是那个赵公子吗?” “这个——”胖子有些犹豫了,毕竟瘦子师兄刚刚不断嘱咐他了这是不能说,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问他的竟然是虎蛋儿。 “胖子,你先想着,我伙房还有事儿,最近查的严,我们也不好留太多食物不处理,我领了药就回去了。” 看到胖子有些犹豫,虎蛋儿得来一下猛的激一激他。 胖子还在犹豫:“我到底说不说呢?” 虎蛋儿已经将药领了回来:“胖子,这些天大家都很热,你的那份西瓜不怎么好留,别怪兄弟我啊。” “唉,虎哥,别啊别啊!”胖子最受不了的就是热,这要是把虎蛋儿伺候的不高兴了,这个夏天可怎么活啊,“我说我说,这次师叔祖的骨灰是神威堡的韩师业带过来的。” “我还以为是皇帝老子带过来的呢。”虎蛋儿佯作惊讶,将避暑药丢给了胖子,“拿去吧,就这一句话你也能守半天,你真行,晚上子时,你一个人来伙房,放心吧。” 胖子一脸满足:“谢谢虎哥,嘿嘿嘿!” 深夜中的唐门,很静,谁也不知道在哪一个弟子身上,爬着一只白色的蠕虫,这只蠕虫很只有几根发丝粗细,半寸长,慢慢钻进一个人的手心。 韩师业正在这个四品弟子的住舍旁盯着,希望能及时发现是否有异常的弟子,黎心児悄悄出现在了他身边,用手帕擦拭了韩师业额头上细腻的汗珠:“有异常吗?” “暂时没有。”韩师业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柔,“心児,我的心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你也是?” “嗯。吃过晚饭,我的心就不断地在触动,我甚至觉得,这次我们来唐门是一个错误。” “希望我们都是错觉,如果唐门乱了,这八荒对天下就真的没有任何威慑力了。你先回去吧,我继续看着。”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横祸从天降 灾厄临唐门 , 翌日,锻造房内一个吹火的年轻人打着哈欠。 “年轻人,你晚上干什么去了?这大夏天睡意这么浓?” 打铁师傅很有意见,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了吗?干件事都这么无精打采。 “啊——大师啊,我也不知咋的,这几天突然好困啊。” “你说说你,火都快灭了!” “加加,我这就加炭。”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唐门的各个角落,唐门的傀儡房、锻造房、火器房和传功房,越来越多的人精神萎靡不振,涉及范围之广,七品以下的弟子均有所波及,而且完全找不出原因。 唐天纵开始着急了,主动找上黎心児,希望能接触这种现状,至少得找出原因:“黎师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伯,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能肯定的是,原因一定在那批药中。” “可恶。”唐天纵一掌拍碎了眼前的石桌,虽然早就做好了阴招的准备,可是当真正来临的时候,心里的不舍与怨愤竟如此强烈,“我好糊涂,我好糊涂啊。” “唐伯,我跟韩师兄发现可以阻止众弟子的疲倦,只是这种办法我与韩师兄劳累先不说,收效也很低微,于偌大唐门比起来实乃杯水车薪。不过唐伯可以将未被传染的弟子分开,我与韩师兄重点救治,至少不能太过于影响唐门的日常运作,只是有一些东西唐伯得暂时舍弃。” “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唐天豪忙着处理,韩师业还是搞不清楚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是药的问题,那为什么有些领药的没事,没领的反而有事呢?“心児,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韩师兄,你有没有想过蛊。” “蛊?”韩师业顺着黎心児的思路去想,“对啊,听唐伯说那小子是五毒的,怎么可能不会蛊毒之术?一定是了,心児你有办法吗?” “我没有办法。蛊毒一道与医术截然不同,若是无此间事,我可能会拜访云巅学习蛊毒之术,可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 “难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吗?”韩师业与黎心児只能一个一个地救,只是这速度远远比不上感染的速度。 终于,当此病情蔓延到第一个七品弟子,唐天纵终于无法忍受了,将剩余七品弟子集中安置在碎星楼,与其他弟子隔离开来。 可事与愿违,很多人在搬入碎星楼完全没有症状,搬入后不过三天,将近一半的弟子部分昼夜的在打瞌睡,走在路上,整个唐门都充斥着呼噜声、梦呓声。 韩师业今日又救治了五名七品弟子,可是看到唐天纵整个人都面无神采,也知晓了事态的不可收拾,若是现在唐门遭人进攻?不用想了,指望一群还在做梦的弟子抵抗外敌? 唐天豪无计可施:“业儿,我唐门劫难将近,你与心児速速离去,不能趟这趟浑水。这些日子,我看不出你俩救助弟子的内功手法,你们身上应该有不小的秘密,你们二人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唐伯,我们——” “好了莫要多说。”唐天纵不曾想到那避暑药会让唐门变成这个样子,“若是唐门能逃过此劫,我一定要联合众势力,声讨五毒!”能让黎心児都查不出原因的,普天之下还能有如此影响力的,只有蛊了。 “唐伯,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与韩师兄有义务帮助唐门共度患难。”黎心児在救治时耗费的心神更多一点,此刻声音有些微颤。 “师侄女,不用多说了,你俩尽早离去,若是你俩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就无法向神威和天香交代了。” “唐伯,虽然我不能救治,但是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弟子短暂清醒,只是这个办法会让弟子虚弱,所以我怕唐门抵御一次,难抵御第二次。” 黎心児脑海中浮现出一种药物,这药物是用来强行催发人体的机能,对人体有所伤害,但不是太大,是一千多年前神医扁鹊留下来的偏方,次方为蔡桓公提神之用。 唐天纵有些欣喜:“真有此药?” “的确有。” “那就劳烦师侄女了。”唐天纵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过一次是一次,连第一次都扛不住还在乎人家第二次? “唐伯言重了。” …… “咕咕咕——” 一只信鸽飘落至双月湾的城北废宅内。 赵跖在这片废宅里等了近十天,终于等来了食梦蛊在唐门爆发:“大伯,快来看,探子回信,唐门弟子都呈萎靡状,” “哈哈哈,好,如果唐门真的是淳风流之后,那么这次不但能扫清又一八荒势力,还能替祖师彻底战胜淳风流,哈哈哈。” “那大伯你看何时?” 李大对灭唐门的心不可动摇:“回信,让探子在明天日落前在下一记猛药,明日戌时,我们这二十二位七品高手就去唐门走一遭。” “咕咕咕——”那只信鸽又飞离废宅,赶往唐门。 …… 唐门内,唐天豪紧张地看着黎心児。 “可以了。”黎心児满头大汗,看着眼前十多个瓷瓶,“唐伯,这些瓷瓶里的药能暂时激发人体的活力,第一颗效果最好,能持续半个时辰,第二颗效果一刻钟,越往后效果越是甚微,当人体极度困乏的时候,身体会自动保护,这些药跟糖豆没什么区别了。” “好,够了,够了,如果此次真的熬不过去,至少也要将这幕后人给揪出来。”事已至此,唐天纵已看淡生死,万物皆有兴衰,死有重于泰山。 夜再次深了,今夜的唐门透着太多的诡异。 伙房的虎蛋儿独自坐在伙房的屋檐上:“唐门啊唐门,七年了。我来到这里已经七年了,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 “伤感起来了?” 一名黑衣人纵上屋顶,落在虎蛋儿身边,意有所指。 “你火器房那边做得怎么样了?” “放心,这近半个月内,火器房的各种火药都被我做过手脚,表面看上去无异,一旦使用,威力会大打折扣,连寻常的六品都难伤到,更别说这次的行动皆是七品的精兵。” 虎蛋儿丢给黑衣人一瓶酒:“老三啊,这几年在唐门苦不苦?” “大哥。” 黑衣人心中一股悲意,虎蛋儿一句话直接让他泪如雨下,“啵”的一声拔掉酒塞,喝了一大口:“大哥,我想二姐了。” “是啊,我也想她了。唐门,十年前干的那破事,呵呵。这世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烟火堂一百多位弟子惨死的景象,唐门看着架子不小,没想到心胸如此狭隘,狗屁的八荒!” “是啊,世人只知道唐门的火器威力不俗,可谁知道唐门火器真正展现出威力的是在十年前。当初烟火堂发现一重要秘方能让火药在量少的情况下爆炸出更大的威力,本来以为可以顺利凭借此术获得唐门的好感寻求庇护——”黑衣人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唐门会听任于一个一流势力,在得到我们的秘方后直接以怨报德,痛下杀手,将我堂内一百二十一名弟子尽数斩杀,若不是二妹最后牺牲自己点爆储存的炸药,我俩也活不下来。” 虎蛋儿说出的事如果传出去唐门会被世人所痛斥,可那又怎样?唐门势力太大,被人骂几句又怎么了?会少一块肉?人家还是会继续坐着八荒的位子,而烟火堂的弟子永远活不过来了。 “唐门,今晚我就要他彻底灭亡!” —————————————— 忘忧谷中,唐天纵来到一个山体前,轻声敲了两下。 “天悠悠,九龙怒啸百年仇。”不知从何处传来这个声响。 “地滚滚,苍茫众生自当陨。”唐天纵回到。 “唐师兄,不知你来此所为何事?”山体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轮廓,这轮廓是一个门的形状,随着声音的传出渐渐地打开。 “师弟,,唐门恐会有大劫!” “此时当真?师兄,你先进来。” 石门只开了很小的一个口子,刚好够一人跻身进入。唐天纵与面前的青衣人静静地走在一条幽暗的通道,通道蓄着寸深的积水,积水很稠,应该是存在了很久了。四周昏暗无光,行至盏茶后,面前紧窄的道路变得开阔起来。 “天纵,你一向不来此地劳烦我们,今日是出什么要事了吗?”说话之人内气浑厚,竟然是八品中级,不过此人面容枯槁,皮肤上褶皱遍布,看着中气不足,这明显是行将就木之人。 “风老。我唐门弟子不知为何,在服用天香的避暑药之后均出现了萎靡症状,一开始我认为是药的问题,可是调查发现犯病的也有未用药的,而用药的也不全部犯病。病症也是古怪,所有的弟子身体精神上没有太大的异常,就是整个人很疲惫,嗜睡。这与那批药是巧合还是什么,弟子不知,不过现在唐门弟子如此颓废,若是强敌来袭,恐——” “你确定药里面没有毒物?” “弟子确定,而且江湖上人称天医的黎心児就在唐门,她也说药的成分完全正确,没有问题。” “你们觉得呢?”风老询问周身的五人,这五人只有八品初级,但这也相当恐怖了。 要知道,唐门在世人的眼中除了王郅君、唐天英、唐天豪三个八品初级外加唐天纵这个八品中级,并无其他高层战力,很多人都以为唐门是占了巴蜀天险以及傀儡暗器的秘书才得以生存在八荒之中,高层战力与其他八荒仍有所差距。谁想唐门暗中竟然还有一位八品中级和五名八品初级,八品以上多达十人!这等战力出世能直接问鼎八荒之首了。 “我觉得,药没有问题,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其中一名青衣说道。 “会不会有人下了混合毒?” “你真笨,你没听说天医就在唐门吗?不管什么毒,先不说能治,起码人家看出来没问题吧,既然都说没看出是药的问题,那么毒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药毒,是蛊毒呢?”此时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说道。 “蛊毒?”众人诧异。 “青柳,说下去。”风老让这位老头子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 “四十年前我在苗疆游历,曾听过苗疆蛊医有一种让人放松的蛊,叫做食梦蛊,这种蛊生命极短,短则一天,多则两三天,但有一点能够确定,这种蛊由生至死会产两次卵,而且不会对宿主产卵。此蛊入住宿主,也会让宿主感觉困乏,所以我怀疑是这种蛊作祟。” “那青柳师兄可有解救之法?”唐天纵觉得青柳所说的与唐门弟子的症状完全符合。 “没有。”青柳摇了摇头,“此蛊并非毒,相反,它能够治病救人。人在或多或少的时候都做过透支生命精力的事情,此蛊就是将这种病根挖掘出,通过睡眠来补足精力,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等所有人将精力完全补满后,蛊毒自会排出体外。” “那暂时遏制都没有办法吗?” “没有,这种蛊是好东西,富贵人家千金难求,被它治疗后多活个十年不是问题,可是唐门如果爆发这种蛊,若是在弟子精神不佳的时候遇袭,恐怕凶多吉少啊。” “唉,都怪我。”唐天纵听到后又是一阵后悔,不该这么任性让弟子试药,至少也要让这几位确认后才行。 “天纵,无须自责,一切都是命数。”风老确实看得开,“当年我与葬一道人从赵匡胤手上逃出来,我收了你们六个做传人,唐门也因此而立,虽说几十年来唐门武学有了新的发展方向,但终究是我等的徒辈,若是此次遇袭,我等当仁不让,留住两大祖师的香火。只是,二十年前,葬一那老家伙突然来到这里,跟我说了很多,之后就传来前朝余孽在皇宫暴毙的消息。” “葬一师叔他?” “只有覆灭在即,我们两派彼此才看清,所谓的仇恨,只是当初不服的一口气,为了这口气将天下闹得生灵涂炭,或许太祖是天命之子,将我两派彻底压制,方才有这难得的百年祥和。” “好了,先不多说。”风老从感慨中回过神来,“天纵,你大可放心,你先将各房首脑安置在忘忧谷,我六人皆是伤患,外出不便,但只要在这忘忧谷内,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你放心,在我们六个死去之前,五房房主定不会少一根头发!” “是!”唐天纵也不再多说什么。 …… 虎蛋儿在所有六品弟子的住所又加了一把迷烟:“可以了,准备的差不多了。” 至此,唐门五品以下的弟子对食梦蛊的抵抗力较差,一直在睡,作为中坚实力的六品弟子又被下了迷烟,剩下几十的七品弟子也因中蛊实力大打折扣,而李大这次更是带上了三位八品初级,十七位七品巅峰,这等实力完全是碾压式的。 “二妹,你好好看着吧!今晚,唐门上下五百口人都要为十年前的恶行陪葬!”虎蛋儿脱去夜行衣,竟是披着白麻!一身实力赫然也是八品高手!谁会想到在唐门伙房砍了十年柴的竟会是一个八品高手! “吱——嘭——”一直信号箭从唐门升起,在夜晚的天空中格外刺眼。 赵跖身着黑衣,见到信号,追蜂刺轻提手中,眼中无限战意:“上!” 唐天英看到伙房处爆开的信号箭:“大哥,那是?” “原来唐门的危机一直都在,看来我们的确是安逸的太久了!”唐天纵哪里会想不到这只信号箭是从唐门内部发出去的,意味着今夜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进攻唐门,“二弟,你先带老夫人和五房主去忘忧谷,记得将三千修罗带过来。” “是。”唐天英丝毫没有犹豫,他当然知道三千修罗的威力,可是这次的劫难非三千修罗不可解。 “唐门弟子听着!” “在!” 虽然只有寥寥几十人,从七品初级到七品巅峰不等,却迸发出了惊人的煞气,这是生死存亡之战。 “今日重担全部我们肩上,宁死不退!” “宁死不退!宁死不退!” ———————————————— 山脚下,李大带着众人赶至涯边。 “噗噗噗!”刚到的众人就看到三具尸体从涯顶坠下,都是被傀儡丝活活勒死的,双目充血,舌头半伸。紧接着五根铁索垂下山崖。 “李大人,烟火堂堂主胡丹已为您肃清到唐门大殿的所有障碍。” “好!好!大家跟我上!” 李大众人很快就爬上了山崖。 “李大人。”胡丹看到李大,直接双膝跪地,“李大人,我代表烟火堂死去的一二十一名弟子多谢大人,让我们能报这血海深仇。” “胡堂主,请起!”李大搀起胡丹,“胡堂主,今日灭唐一事,势在必行,若是今日能成,我将记你一等头功,事不宜迟,先行上路,路上你与我详说。” 胡丹当先领路:“好,事不宜迟,这边!” “大伯,你这个棋子可是够分量啊。”赵跖自然感觉到了胡丹体内磅礴的的内气修为,不曾想到李大的暗子竟是一位八品。 “跖儿,此间事日后详说,今日先干正事,走!”李大紧随其后。 赵跖乃是五毒出身,一身轻功登峰造极,虽是七品,却牢牢咬住李大的身位不曾落后,也是给了其他人相当大的震撼。 “嘭——”在赶至唐门山门前,路上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大家戒备,小心暗器!全力防御!” 李大话音刚落,“咻咻咻——”四周不断飞来钢针、片刀、飞镖等,源源不断,幸亏李大提醒的及时,否则不注意之下,很可能会被打个出其不意。 “磁衣!”李大一声号令。 原本四散的几个七品巅峰脱去夜行衣,露出银光闪闪的带有磁力的衣服,在月光和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只见六名身着磁衣的蒙面人以正六合的阵势分布四周,在众人周边形成一个巨大的磁场圈,这些飞刀暗器皆是纯铁,在磁场的拉扯下攻击力急速下降。 “呼呼呼——”见铁质暗器无用,唐门众人立马变换招数,散发出数以千白计的木制飞镖。 赵跖立即有所反应:“这唐门的漫天花雨,里面是火药!大家用内气隔空打碎,这些木头飞镖一个爆,个个爆,别被他沾上即可!” 李大听到赵跖的话后,直接拍出两个巨大的掌印,“嘭——”他所正对的方向猛然形成一片巨大的火海,火海威势浩大,将随后的回镖一一爆开,刹那间的火光让星月都为之黯淡。 其余众人纷纷效仿李大,由于功力不够,可多拍几掌引爆那些火器的问题不大,于是乎,在冷暗器纷纷落地的时候,众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环,爆炸声不绝于耳,响彻牛斗。 “死了没?”藏在暗处的一位唐门弟子看到如此火势,内心有所懈怠,认为这群人就算不死也会重伤了,不经意间发出了声音。 “谁?”李大可是八品中级的高手,这些七品娃娃的小动作岂能瞒过他的耳目?尽管四周尽是火海,可是那名弟子的声音依然被他听得清清楚楚。李大内力一紧拈住了一根寸许钢针,向着那名弟子的声音所在地射了过去。 “遭了!”那名弟子刚发出声音就意识到自己致命的错误,随后眉心一股深寒的杀意直冲脑海。情急之下连忙将傀儡挡至身前,自己窝在后面伺机逃走。 “嗖——”一个细小的声音划破夜空,穿过了傀儡那金属的外壳,从那名弟子的右眼穿过头颅,又钉在了他身后的大树上,力道之大连大树都震颤。 一个七品的寻常高手想靠一个傀儡来挡住八品宗师的全力一击? 根本不可能! 这名弟子仅仅只是发出了一个声音,立马魂归九泉。 死则死矣,临死前大脑不受控的引爆了傀儡,造成的周边伙伴的意外,暴露了他这个小队的具体方位。 “冲!” 赵跖焉能放过这个机会,整个人贴在地面上如灵蛇一般,一道黑影迅速接近那棵大树,手上两把追蜂刺不断在周身旋转,身体十分灵活,如泥鳅一般游走在众唐门弟子与傀儡之间。 众弟子缺乏近战的实战,一时间慌了手脚,又不能引爆傀儡,炸不炸的到敌人暂且不说,如果个个引爆,自己这边肯定全完,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行退走。 “嗤——”赵跖将一把追蜂刺刺入唐门弟子的喉骨,不做任何停留,双脚蹬了一下傀儡借力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人群最后方的一人。那人怎么会想到赵跖竟然选择了一个距离他最远的自己发起进攻,一瞬间死亡的恐惧将整个的理性完全撕碎,不顾其他弟子,哀嚎一声引爆傀儡。 攻敌攻心,赵跖早就知道被恐惧下的人会做出什么,以一种嫉妒不可思议的曲线在人群中转了一个直角,让那个被引爆的傀儡又做了一个无用功。而这个时候,跟在赵跖身后的其余七品巅峰才赶了过来加入战局。 毫无疑问,一群被吓破胆的普通七品弟子那什么去面对十几位如虎似狼的七品巅峰?这群弟子仅仅只是支撑了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全数被杀,而此刻距离李大射出那根钢针也才过了不到二十个呼吸的时间,这就是兵贵精而不在于多的道理。 另一边的小队看到友军几乎是被瞬间秒杀,丝毫没有犹豫,连忙退走。 “哪里跑!”有一个八品看到那些人要逃,气不过,刚要去追,就被李大拦住了。 “穷寇莫追,五人一组,冲入低等实力的弟子中,尽量斩杀,每个弟子只砍一刀,不要贪多!” 李大的灭门绝户之计,要直接将唐门的新生代希望全部撕碎,斩草除根。 那群退走的弟子慌不择路地逃至大殿:“门主!门主!” “你们怎么回来了?他们人呢?”唐天纵很惊讶,这会儿距离山门爆炸还不到一盏茶时间,怎么伏击的弟子就回来了,还只回来了一半,另一半呢? 那个小队长颤抖着说完:“门主,他们之中有人对我们的暗器手法十分熟悉,用磁衣防范铁器,用内力隔空打爆火器,而另一个小队因为不小心暴露了方位,在二十息内被悉数杀害。” “那他们现在人呢?”唐天纵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已经潜入四品弟子的住所。” “什么!”唐天纵内心的怒火不可遏制,这些哪有什么高手风度,四品弟子与寻常人无异,连内气都没有,这些人竟然对此下狠手,当了唐门十多年的掌门,他无法放任这些人肆意杀害门人,“都跟我走!去阻止他们。” 唐天英也很心痛,可这时候他必须得以唐门大局为重:“大哥,那些只是四品弟子,我们不能为了他们而乱了自己的计划!” “二弟,你给我听着!”唐天纵双目怒斥,“唐门是有大局,但是你得搞清楚了我们这些七品八品或者是为了什么?” 唐天英被这一下问傻了,唐天纵转向众人:“你们告诉我,你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 “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活着不是为了争天下第一!我们活着是为了维持正统武林。或许我说的太宽泛了,但你们要记住,如果一个门派保护不了弱小的弟子,那么这么门派就绝对活不长久,若是现在我们这些高等战力死了,四品弟子我们就算想救也救不了了,但是现在,我们一个个都好的很,就为了一个所谓的大局而放弃那些弟子,我唐天纵七尺之身还干不出这种破事!你以为你们都能问鼎九品吗?你觉得你们行吗?就算是八品巅峰的太祖皇帝都难逃死厄的宿命,若是失去了这些四品弟子,就算今日我们活下来,那么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再建唐门?神威堡韩学信把亲生女儿都赔出去了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弟子受一丝一毫的损伤,难道你们不清楚吗?” “啪——” “大哥,我——”唐天英刚要说话,直接被唐天纵甩了一个耳光。 “身为唐门的二当家,竟然说出放弃门人的话,唐天英,这几十年你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大家跟我一起,去救人!” 唐门四品弟子的住所,原本这些弟子只能住在半山腰上,可是这次唐天纵生怕对手会不择手段,便将这些人都安置在山顶,奈何这些人没有丝毫内气,对蛊毒的抵抗力极低,此刻一个个都在酣睡中完全不知道死神的降临。 其中一位八品觉得这样做有点不讲道义,试探地问李大:“我们毕竟是七品八品的高手,真的要自降身份杀害这些连内气都没有的四品弟子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想过吗?如果这里面将来有人能到八品高级甚至是八品巅峰呢?就算这些人没有那种天赋和根骨,可凡事讲究斩草除根不是吗?等我们杀了那些高层这些底层还是难逃一死,既然终究是死,那么先杀后杀又有什么区别呢?”李大的想法完全没有错,这种事情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侠义之道只是愚者之间的约定罢了。 “是我犯浑了。”那名八品主动认错。 “好了,都动手吧,我们杀的越多,唐天纵心情越愤懑,到时候我们获胜的几率就越大,永远不要小看一个门派,尤其是在他人主场,我们要把能赢的所有方法都用上。” 不再多说,整个住所扬起了一道道鲜血。 唐天纵发挥出了全力向前奔赶:“再快一点!” 此刻慢一步都是一条甚至数条生命死去,在赶至住所时,一阵浓浓的血腥味笼罩整个山头,唐天纵睚眦欲裂,失声痛吼。 “你们这些人渣!有种冲我来!” 唐天纵运起全身功力,化作闪电,一脚踹向一个正在不断砍杀的七品,那人正在享受着杀戮的快感,谁想报应如此迅速,听到唐天纵的吼声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看到一阵青光炸至眼前,随后整个人被轰成了碎片。 唐天纵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唐天纵抓起那名七品的长刀一个转身掷出长刀,七品巅峰自然挡不住八品中级的奋力一击,长刀直接刺穿了七品的喉咙,去势不减带着尸体钉在了山石上,只露出一个刀柄在嗡嗡直响。 众人自然知道唐天纵的厉害,豪不恋战,一瞬间都靠着李大集合过来。唐天纵总是八品也不可能强冲一群七品巅峰,可是心里也被这群人的境界吓了一跳,整整十七为七品巅峰啊,到底是什么势力才有如此底蕴。 “唐天纵,心疼了没有?”李大在无限打压敌人的内心,“唐天纵,我知道你们唐门还有底牌,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将三千修罗扔在这些弟子身上!” “你怎么知道三千修罗?是不是那个内鬼告诉你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重要的是今夜过后,唐门注定消亡!”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唐天纵让唐天英去取三千修罗,可是现在李大这群人如果赖在这里不走如何是好?着急归着急,但是不能让李大这群人看出自己的慌张。 “你们的准备的确很充分,很是这里毕竟是唐门,虽然我不忍这些弟子惨死,但是如果我等高层尽数丧命,这些弟子依然难逃命运,你以为你们躲在这里会很安全?”唐天英不像唐天纵那么愚昧,唐天纵的确是个好掌门,但却不适合现在这种局面。 “唐天英你敢!”李大哪里不明白唐天英什么意思? “你看我敢不敢?”唐天英说得半点不错,可是这个恶人唐天纵不能做,所以只能是唐天英来做。只看唐天英运足内力,身上青光直冒,两只手掌处最浓,交错挥舞,顿时天空中弥漫出无数根紫红。 “可恶,没想到唐门的人这么狠!”李大着实没有想到唐天英真的敢玩这么一手,“大家先撤走,此地空旷不以躲避,去林子里纠缠。” “叮叮叮——”唐天英此次并未射出多少,而是将五十根修罗针混在三百根普通银针里,七品高手太灵敏了,三百多根针仅有十几根扎在敌人身上,这一手九假一真还是成功吓退了李大众人,可是这五十根修罗针还是扎在了弟子身上,仅仅几个呼吸,五名四品弟子便化作了一滩脓水,看的一种七品心惊胆寒,若是被这么来一下,自己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唐天英也成功让战局牵离了这处住所。 就在李大带着众人离开此地后,唐门也紧随其后,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露出快意的笑容。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淳风斗天罡 宿命两相战 , “跖儿,我给你个任务。” “大伯尽管说。” “你速去寻找唐门藏重要秘籍所在地,我一定要弄清楚唐门与淳风流的关系!” “大伯一切小心。” 赵跖在接到命令之后,身影频闪,拐过一个山角,猛地一坠,完美地潜藏在树林中,朝着大殿奔去。 李大带着众人奔至密林,虽然这山顶处树木不是太多,但比较密集,阻挡了不少视线,尤其是在这黑夜中,怒喝:“唐天纵,今日便是你死期!” “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嘛?” 唐天英当然知道在密林中飞针想要扎到人的难度倍增,舍弃自己的优势纵许愚蠢,但对方也很难看清飞针的轨迹,一旦出手,躲闪不及便是身死道消。 正要掏出修罗针,谁想从旁窜出一位同级高手,一身煞气生生的压制住了唐天英的动作,那把直刀在他手中舞出千百条影子,直冲唐天英。 “宵小之辈也只能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唐天英不比七品弟子,寻常七品弟子在短兵相接时有一定的短板,毕竟唐门的武学在十八般武艺上建树少,可因此若是小瞧唐门的八品高手,会吃大亏。 唐天英自然能猜到对手什么心理,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松警惕。 “叮——”一阵火花和金属碰撞声交相映替,不过很快一道青光大盛,先前偷袭的八品高手迅速撤离。 “喝!”李大庞大的内力压住那道青光,赫然是一条竹叶青蛇! “杀!”短暂的交锋后,一种七品才反应过来,相互冲杀着,唐门这边七品的质量较低,仅有五人,可是寻常七品的数量却有数十人,反观黑衣人,原本只有十七人,被唐天纵直接轰杀掉两人,只剩下十五人。 可就算人数不占优势,却依然能跟唐门弟子打的有来有回。 李大自觉已稳操胜券:“唐天纵,我们这边有四个八品,而你只有兄弟二人,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胜算?” “我猜不出武林中何时有你这号人物,但我能肯定,你们是覆灭天香的那群人,八品宗师的数量如此之多,七品数量更是恐怖,莫非是哪一处有颠覆武林之心?” 唐天纵想炸出这群人的身份,一旦这群人的身份暴露,那么就会受到天下人的共同打击,此战便是不败。 “唐天纵,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来杀你的。” “赵跖可在此地?”唐天纵还在诱骗。 一位领头八品杀气暴涨,豁然上前:“多说不益!” “我兄弟二人可不比寻常八品,因为我们是唐门!聚!” 唐天纵的话音刚落,之间唐天纵和唐天英兄弟二人身上落下一大片金属和木质零件,同时射出无数根银针射向李大。 李大当然知道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唐门是有优势的,暗器的手法独步江湖,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此刻四位八品共同撑起四道防御气墙抵御银针。 “你们上当了!”唐天纵二人这次进攻并非以杀敌为目的,而是为了掩人耳目,当这一轮银针射完,李大眼前所站立的不是二人,而是四人!剩余两人尽是唐天纵兄弟俩的傀儡。 尽管李大之前将傀儡考虑在内,可在这个时候还是算漏了!这两个傀儡与普通弟子的傀儡完全不同,由纯钢打造,木质零件少得可怜,这也证明了这两个傀儡爆炸后的威力更是惊人,当然,如果唐天豪还在,唐天豪的三傀儡术能直接将人数劣势彻底反转! “现在,人数可是持平了!”唐天纵兄弟二人现在人数上略微持平,唯一欠缺的就是内气的储量,毕竟主导者还是两个人,相当于每个人的内气只有一半八品的一半,也就是说一旦超过一定时间,傀儡缺少了内力的维持,会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拖!”这是李大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的确,傀儡这东西越往后拖效用越低,但是如果从开始不尝试进攻会被密集的攻击直接轰杀,不得不承认,唐门的攻击方式是最有效且最省力的。 “你们就慢慢拖吧!”唐天纵自然知道他们打的算盘,与唐天英一起控着傀儡欺身而上,“暴雨梨花!” “嚯——”这一次的暴雨梨花是在一个八品中级手上施展出来的,这密度是唐天英这个八品初级的三倍,再加上傀儡就是六倍于八品初级的进攻密度,一瞬间连那天上的皓月的光芒都压不过漫天银针的折射光。 这时候李大直接挥舞出一把磁石大剑,想要以此来对付银针。 唐天纵对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磁石怎会没有防范?大笑:“你太天真了!这些银针里掺杂不少纯铜,你以为磁石还有效果吗?” “哼,你还真以为你能赢不成!”李大再怎么说也是跟唐天纵同级,虽然唐天纵的攻击密度是大,八品高手很难与其争锋,但是每道攻击的质量却是以七品作为衡量标准的。 李大二话不说,内气疯狂的释放,卷起漫天绿叶,这些绿叶凝聚出一条两丈长的绿龙,李大双手控制着内气的收放,舞动这条绿龙,冲着唐天纵呼啸而来,将周身的银针悉数弹开。 “来得好!”唐天纵是在战斗中观察无法那么细致,李大此刻凝聚出的绿龙与韩师玲的截然不同,韩师玲的巨龙更加庞大,因为她是以自身为龙体,长枪为龙骨,将内气幻化成巨龙的模样。而李大是将内气控制做到了巅峰,这一点与唐门的傀儡如出一辙,区别就是李大并不需要傀儡丝而已。 唐天纵看不出来,不代表他没辙。 “烟花细雨!”唐天纵毫不退缩,傀儡释放银针,自身却挥洒出火镖与硫磺。 绿龙由树叶组成,木属性最怕的自然是金和火。何为烟花细雨?利用银针之间的碰撞引爆木器,点燃硫磺,让这次的攻击带上烈火的狂暴,如同火焰飓风吞噬着两丈绿龙。 在旁混战的七品众人看到如此景象不觉停手:“恐怖如斯——!” 李大的火龙被所有人都不看好,可就在绿龙与火焰相撞的一刹那,火焰竟被绿龙吞噬了,在绿龙周身形成一道火焰屏障似乎在保护着绿龙。 “这——”唐天纵傻眼,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好!”余下的三个八品对阵唐天英一人完全没什么压力,可是还是停下手看着李大与唐天纵的对抗,这火光中的绿龙尽显狂傲姿态,再一次扭动着庞大身躯压向唐天纵。 “喝!”唐天纵真的没有办法了?当然不是,既然攻击过散,那就聚力于一点!唐天纵两手一挥,凭空多了四十把精钢制的飞刀,整个人不断旋转借力将飞刀掷出。 绿龙到底不是实物,在这四十把飞刀的不断轰击下,龙头被打碎,整条龙不成龙形,化作了漫天碎叶,在火焰中燃烧殆尽,而此时满天的硫磺也燃烧没了,火焰消弭于夜空。 “噗——”李大的巨龙被打碎,受到反震,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大人!没事吧!”余下的三名八品立刻包围住李大,防止唐天纵二人趁机偷袭,一众七品继续刚才的混战,已经有两名七品巅峰在混乱中被击杀,当然,唐门这边也有了七名弟子失去了一战之力,退到一旁。 整个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唐天纵也在趁机回复内气,刚才消耗着实大了点,自己也就比李大少吐一口血而已,真实情况好不了多少。 …… 黎心児与韩师业被唐天纵安排到忘忧谷避难,可是看到远处的火光与爆炸声,心里实在是无法平静:“韩师兄,我觉得我们一定要出去帮助唐门。” “事不宜迟!”韩师业早有此念,现在得到黎心児支持,不再坐着,拉着她的手便要出谷。 五房房主共同挽留:“不行,你们不能离开。” “前辈,此事我二人的责任无可推免,我们必须得出去!” “韩少侠!”傀儡房房主用丝线拉住韩师业二人,“若是唐门难逃此劫,总是你二人出去了又有何用?门主说,这里是唐门最安全的地方了。” “前辈,江湖人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批药是心児检验过的,结果还是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若是看到唐门覆灭在即却无动于衷,我二人心里难安,纵使逃过此劫,定会在心中埋下不可磨灭的梦魇,还请前辈允许。” “这——”傀儡房房主当然知道其中的关键,可是现在出去太不安全。 韩师业与黎心児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同声道:“既然前辈不放我二人离去,那便得罪了!” 傀儡房房主还没有所反应,韩师业二人猛地释放出两股相反的气息,韩师业是极度的炎热,黎心児极度的寒冷,两股气息缠绕在傀儡丝上,一个瞬间,捆住二人的傀儡丝就被挣断,携手离去。 “大哥?我们?”其余四房看到韩师业二人离去,却碍于唐门基业,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万事有定数,我们听从门主吩咐即好。” …… 刚入大殿,黎心児察觉到经脉中一股汹涌颤动,跟上次遇见赵跖的情况一样,大悲赋不由自主地快速运转:“韩师兄,你有没有感觉那种气息又来了?” 韩师业自然有所察觉,张望四周:“心児,防止意外,我们不要分散太远。” 不断试探着经脉的抖动,终于二人确定了方向,是典藏阁。 “在那边!” 二人同时赶往典藏阁,唐门的典藏阁收录的是最基本的暗器手法和武学见解,这些东西对于五品以下的弟子有些作用:“为什么会去典藏阁?这些东西对七品八品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啊。” “先不管那么多,这种感觉,是赵跖!我们俩和他之间注定无法安好,而且我心中觉得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韩师业越靠近典藏阁心中的战意越盛。 “这些应该就是介绍唐门的,可是如果真的像大伯所说的唐门是李淳风的后人,那么这些东西就算再珍贵也应该在典故里提及到一点,哪怕只字不提,唐门典故也会出现不自然的空白。” 赵跖不断在这里面寻找,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嗯?”赵跖正在寻找着,猛然间心头有所感应,“有杀机!是他们!” 赵跖看向某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韩师业二人赶来的方向。 “胡统领说你二人是神威来的,如今神威还有名姓的除了金玉山庄的那个韩师玲,就只剩下你韩师业了!难道这就是因果嘛?”赵跖很快便猜出韩师业的身份,“也好,当初利用了你惹上因果,今日一并了结!” 赵跖所练的大悲赋阴阳相合在威能上不输于韩师业二人的阴阳相生,此时的碰撞皆是宿命。 赵跖当先一步登上典藏阁顶,环视四周。 唐门的典藏阁并不是多么壮观,相反仅仅是一个两层阁楼,内部结构也不复杂,赵跖以一敌二从广义上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韩师业二人自远处便见一黑衣人于月光中立阁顶。 “贼子受死!”韩师业并不清楚眼前的黑衣人是不是来偷袭唐门的,但是这种趁乱偷鸡之辈定不是好人,刚一见到站在屋顶的赵跖,直接一记重拳凌空而下,火红色的内气将韩师业身边的一切燃烧殆尽,只看见一个火球直奔赵跖面门。 “哼——”赵跖看到韩师业攻势之强,却丝毫不退,“极阴真气!” 赵跖并不是那种以刚对刚的性格,催发出了极阴之气包裹住韩师业,极阴之气有同化对手内气的作用,能明显看到韩师业的极阳之气被那股黑色的气流慢慢融化吸收。 “这是什么?”韩师业被缠住的瞬间,顿感力气不知为何被抽了出去,此次进攻无果,反倒是内气耗了不少,再次看向黑衣人眼里既惊又恐,“你小子是谁?使得是什么邪术?” “邪术?”赵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怎么?能克制神威武学就被成为邪术吗?你们神威就这点气量?” “你不用激我!我神威的气量还不用你来评论!” 韩师业一击不中身化巨龙,天龙真气呼之欲出,与韩师玲不同,韩师业的巨龙没有那种巨大,却比用长枪化成的巨龙更加灵动。 “龙?你配吗!” 赵跖阴气缠身,内气聚于背后化作黑翼,翱翔于夜空中如闪电一般撞向龙眼。手上的追蜂刺如同万千蜂鸣,削弱着天龙真气,从远处看,这条巨龙被一股黑气腐蚀着。 “吼——”巨龙一怒,风云变幻。 韩师业的双眼变得火红,一道纯净真气如同龙息一般砸在赵跖身上。韩师业的真气本身就是天龙真气,乃是天下间最霸道的真气,在大悲赋极阳之力的加成下变得更为恐怖,直接将赵跖从空中砸下落进典藏阁中,典藏阁也因此燃起大火! “有点意思!”赵跖被这一下打的受了伤,谁想韩师业上来就是这么霸道的招式,直接不讲道理,很显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五毒的招式再巧妙也不是此时韩师业的对手。 赵跖的气息越来越阴森,最后整个人被那股深邃的黑包裹住,变成一条巨蟒,诚然,这巨蟒与韩师业的红龙在体型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但是胜在灵活多变。巨蟒匍匐在地上,找准一个时机猛地缠绕上韩师业,张开毒牙,赫然是那两把追蜂刺,狠狠地扎进红龙的脖颈。 “嗷——”巨龙吃痛,扭动的庞大身躯,“既然你体型跟不上,那么我就让你包不住!”韩师业放开对真气的约束,让极阳之力在空气中不断肆虐,不少靠的近的花草树木被烘干了水分呈蜷曲状。红龙虽然颜色变淡了,但是体型从两丈增长到三丈,赵跖所化不足一丈的蟒显得有些不堪。 “差不多了!”赵跖看韩师业放开对真气的束缚,撤去阴气,改换阳气,韩师业的极阳之力受到了天龙真气的影响以红色为主,赵跖的极阳之气则是与黑色相对的纯白,“以刚对刚!我倒要看看你强还是我强!” 韩师业根本没有料到赵跖竟然会有这一手,可是赵跖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钻进红龙体内,化成一道白色闪电,不断肆虐着,只得几下,韩师业便再也维持不住龙身,退成人形。 “这就不行了吗?”赵跖以往对阴气的运用比较熟练,今晚放开一搏,竟没想到阳气的进攻力如此强悍。很显然,在阳气的运用上,赵跖比韩师业要强太多。 “不能继续跟他拼了,这人虽是七品,但是寻常八品估计也不是对手,想要战胜他必须要与心児一起才行。”韩师业心生退意,猛然炸出一道强光,这一击的消耗很大,而且对敌时极易躲闪,非但万不得已不会使用,韩师业也是迫不得已,不能再拖下去了。 赵跖自然不会强追,正所谓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赵跖的内气也有了一丝匮乏之感,在韩师业退走之后,连忙在体内形成阴阳循环,恢复内气。 黎心児看到韩师业脸色苍白,有些担心:“韩师兄,怎么样?” “心児,此人不好对付,我用了大悲赋在面对此人的时候仍然感到一阵疲累,这还不算什么,我怀疑,他也会大悲赋!” “难怪三人见面便有察觉?又一式大悲赋出世了?”黎心児很惊讶。 的确,上一次四式大悲赋齐出世是后周朝,此后大悲赋一直被各国把持,韩师业与黎心児的大悲赋为契丹文所书写,必是大辽的那份,如果眼前之人也是大悲赋,那么是哪一方?难道西夏还没有放弃韩师业?还是说朝廷准备对韩师业下手了?又或是大理也想在中原分一杯羹?这一点很重要! “心児,想打败他,我们得一起出手了!”韩师业恢复了少许力气,只是接下来的战斗必须得靠黎心児为主导。 “好!”黎心児在经历了种种之后,不再是满怀善心的天医,这并不代表她变的邪恶,而是她逐渐明白了:有的时候,杀戮是必须的,有的时候杀人也是救人的一种。 想通其中关键,空气中的燥热开始淡了下来,取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凉。 “这是?”赵跖已经被黎心児的武学所震惊。 眼前二人他能肯定是韩师业与黎心児,韩师业虽然也是大悲赋,可是仍是天龙真气的表象,那么这黎心児是什么意思?天香武学会是这种冰寒? “啪——”周边的树叶竟然被生生冻碎!黎心児所戴面纱也被这极寒之力撕扯,任赵跖也想不到黎心児的武学是何出处。 黎心児面色凝重,出手直接漫天冰花肆意切割,周身冰凌飞舞,紧随其后,在夜空中绽放出深邃的蓝! “心児,我来助你!”韩师业与黎心児本是阴阳相合,将世间两种极端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掺杂扭转在一起,牢不可破。 只看到黎心児的冰花被韩师业镀上了一层红色,冰来不及融化,随着迅速的升温,黎心児的攻击变得滚烫,形成了紫黑色的冷火! 赵跖知道这一击不好接,但让他退是万万不可能的。 此刻赵跖只能尽量施展轻功将自己远离地面,既然以黎心児的冰寒为主,赵跖便又爆放出耀眼的白色,极阳之力与冰花碰撞的同时,也不断融化着后续的攻击。 “再来!”黎心児不指望这二人合击之术一举歼灭赵跖,当即与韩师业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这一次用上了在追日剑教用的技巧,用极度的寒冷包裹住韩师业的极阳之力,在不断压缩,将这个冰球推出去,一旦受到外力的阻挡便会爆开。 先前追日剑教以威慑为目的,所以留有余地,现在乃是生死对战,不可在有所保留。 赵跖一开始并不把这个冰球当回事,可是正试图用内气转移球的方向时,冰球迅速爆炸,里面的火焰直冲赵跖面门。 黎心児看到第一颗冰球碎了,当下再一次释放,很快,由于第一颗爆炸留有余力,引爆了第二颗,直至五颗后,黎心児才停了下来,毕竟这压缩与自己相反的内气,消耗很大。 赵跖在第一颗爆炸的时候仅仅是有些疲于奔命,损伤并不大,可是后续来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换气,紧靠着一口气连续做出多次大动作,内气消耗的速度大得离谱,可黎心児的攻击太过于密集,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内气引爆来换取逃离的时间。 “韩师兄,此人招数诡异,身上的黑白二气看不清路数,实在难以拿下,只能用日月同辉如何?” “日月同辉?”韩师业眼前一亮:只能如此了。 “日月同辉!”韩师业说完便自行运转督脉阳循环,而黎心児运转任脉阴循环,二人真气由内而外,汇聚成一个火红色的太阳和一个湛蓝色的月亮,在空中交相辉映,气势之大摄人心魄。 “还有招?”赵跖看着空中日月,心中被死亡笼罩,这一击自己绝对扛不住!怎么办?赵跖内心不断焦躁,身上大悲赋的真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处境,竟然自发加速运转,而被赵跖养大的阴气在这一瞬间竟然败给了阳气,为何?皆因赵跖曾经给贺追星疗伤,阳气中沾染了追日剑罡的气息,而追日剑罡的运行速度是天下第一,否则又怎么会产生极度的热?而这一次的高速运转下,赵跖并没有感觉得经脉有多少疼痛,这个原因要归功于阴气,阴气长期在赵跖体内运转,又吸收了整个天香七品以上所有弟子的阴元,让赵跖的经脉韧性十足,足以承受这等高温。 “没想到,贺追星那小子还有点用!”赵跖感慨一下,当下便强行催动极阳真气,让极阴真气覆盖在经脉包裹住极阳真气,以此来分担经脉的负荷。如果追日剑客知道赵跖现在的情况,定会再次有所感悟。 赵跖没有将内气分为阴阳两个循环,而是阴阳二气并行,这与之前追日剑教弟子们只顾催动阳气又是截然不同,只是赵跖这种情况太过于特殊,就连真武也只是阴阳二气交替着使用,无法做到同时,或许也只有赵跖能做到如此。 韩师业与黎心児的杀招降至,这一次是大悲赋全力催动下的日月同辉,此时招式的表相已经超脱了剑罡的范畴,不再是剑的形状,而是红蓝二气相互旋转构成一个巨大的圆盘,带着一股上古的沧桑肆虐着。从另一个方向说明了当年追日剑客晚年已经有了看破九品的天资,奈何命数终尽,却留下了常人在不依靠大悲赋的情况下进阶九品的可能性,当真是天才。 赵跖此刻心中只有无穷的战意,内气的高速运转让他整个人都无比亢奋,手中双刺竟舞出半丈刀芒。面对韩师业二人的巨大圆轮,赵跖两把短刺交叉抵至胸前,与对面二人角力。 大悲赋一式阴阳相生与大悲赋二式阴阳相合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在百年后的今天又一次重出江湖! 四周屋顶的瓦砾在余波中被震碎,四周的树木被烈火点燃又被寒冰瞬间冷冻,渐渐地,在三人周边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旋风,犹如一把把刀子,撕扯三人。 韩师业黎心児控制着巨大圆盘,看到并不能摧毁赵跖,各自强压一口气,缓缓地将圆盘推动旋转。 这圆盘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红蓝二气无法分别,竟然形成紫色的光轮,切割着赵跖的双刺。 赵跖现在已经不能后退,唯一的办法就是透支潜力将内气的运转速度送到一个恐怖的高度,一个周天竟在瞬间就能完成,连阴气都开始吃不消:“我的仇还没有报!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倒下!啊——!” 赵跖嘴角溢出鲜血,却越战越勇,两手的刀芒已经有了丈许,交叉纵横,何尝不是在试图将光轮砍碎? “可恶!”对于透支潜力这种事来说,韩师业做的太多了,眼看赵跖的坚强,韩师业无法置信在与黎心児两位七品巅峰的合击之下,竟然打不倒同级高手一人?难道自己的大悲赋是假的不成? 义愤之下,原本说好此次进攻让黎心児主导,结果直接爆出一口鲜血,喷进光轮之中,光轮竟然隐隐多了红色,显然是韩师业开始慢慢占了上风。 黎心児作为医者,清楚眼下的状况,面对韩师业的霸道的果决,她只能选择退让,如果她不放弃主导位,会对彼此造成巨大的伤亡。 而韩师业得到了光轮的主导权后,向赵跖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最后,原本紫色的光轮高速旋转,与赵跖的双刃摩擦出剧烈的爆炸。而赵跖也是一个硬茬,竟然在这等威势下要完成劈砍的动作。 三人各自拼尽全力,各自都有需要完成的宿命,都不想退让! 双方各自拼尽全力,巨大的光轮慢慢将赵跖的双刃切割开来,毕竟在内气的量上,赵跖一人自然无法与两人相提并论。赵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面对如此危险处境,赵跖将自己的底牌尽出,不但将大悲赋运转极致,五毒的噬心决和天香的天意决一同催发融合进了双刃之中,在对抗的同时誓要斩尽一切。 最终,“轰!”彼此的进攻竟然承受不了主人的负荷和意志,在半空中爆炸出堪比日月的耀眼,一道光芒冲天而起,直冲云霄,整个唐门也在这声巨响中不少建筑被震塌。 “那是什么?” 唐天纵正在与李大对抗着,各自角力,突然这声巨响,紧接着一股巨大的风浪袭来,不少普通七品竟然抵挡不住这余波,纷纷吐血,受了不小的内伤。 “大哥,那是典藏阁!这威势,难道是有一名八品中级的高手奋死一击不成?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唐天英立马认清了方位。 “典藏阁?”李大心里有些怀疑:刚刚我让跖儿去查探唐门的来历,会不会是跖儿搞出来的?若真是有一名八品宗师被跖儿搞得奋死一击,我真的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唐天纵心系唐门,见这破坏力非凡,担心恐又另变,不再与李大纠缠,当先一步赶赴至典藏阁。 “休走!”唐天纵心系唐门,李大一样关心赵跖的安危,如果当真赵跖搞出来的动静,岂能让唐天纵顺手杀之? 两位八品中级一走,余下这边众人自然跟着一同前往。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胜败恩怨分 唐门终覆灭 , 万字大章——(〃'▽'〃) 典藏阁,已经是一片废墟,风煞、烈火、寒冰,尽情肆虐,入眼一片狼藉。 “跖儿!”李大很担心赵跖,内气所过之处瓦砾翻飞,搜索着赵跖的踪影,终于在一块石板下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赵跖,头部毛发被烧得干净,双手的骨头被打碎,嘴巴不住地吐着鲜血,下半身不断痉挛抽搐。 “少主!” 一众七品巅峰看到赵跖如此模样,很难想象之前在那种强度的爆炸下还能活着,站在李大身边替李大为赵跖疗伤护法。 “唐——伯——” 一个破碎的门框下传来一声娇弱的呻-吟。 “这是?心児!”唐天纵立马辨清声音的来向。 唐天纵将门框抬起,发现黎心児更多的是疲惫,渡去一道真气帮她恢复,心中无法理解,几个七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心児此刻绝美的容颜也被血污覆盖,将唐天纵的手微微下压:“不,唐伯,先救韩师兄,他快不行了。” “唐伯,刚刚爆炸,韩师兄挡在我面前,帮我挡住了所有的震荡,我能感受到,他的生机又一次寥寥无几!” 说着,唐天纵将门框全部抬起,这才看到了重伤之下的韩师业。 “业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唐天纵看着后背血肉模糊的韩师业,惨状更甚赵跖,体内的内气全空,经脉寸断,要知道,韩师业与黎心児是服用过寒阳草的,身体被改造后阴阳相济,经脉无比坚韧,在这次爆炸后也承受不住,抛开此地三人,可能当世任何一个七品巅峰在此都无法幸免。 毕竟这爆炸可是相当于八品中级的奋死一击。 试问唐天纵如果不顾消耗,激发所有潜能全力轰杀李大,李大也绝对接不了,只能闪躲。 唐天纵只能先维持韩师业的心脉,韩师业完全失去意识,本能地发出微弱的呼吸,张着嘴,声音伴着鲜血冲进众人的眼中,那是疼痛地无法喊叫! 一个人遭受巨大的痛苦却无法惨叫,那种折磨,那种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折磨,眼前的韩师业正在承受着。 黎心児看到韩师业这样忍不住落泪。 唐天纵若是在平时,定然可以慌而不乱的救治,可是现在却无法这样做,因为今天有敌人在:“天英!” “大哥。” 唐天英的回应带着悲凉,他知道大哥要交代的事,也明白今晚的结局。 唐天纵厉声道:“立刻带着业儿和心児走,我来断后!” “是!” 唐天英能坐上唐门第二把交椅,自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今日若是不顾一切唐门能活下来的人也不会太多,但唐门死则死矣,五房房主在,那么唐门终会有再起的一天。可是一旦黎心児与韩师业死了,那么神威与天香两派将再起无望! 这份罪孽,唐天纵他承担不起。 这份骂名,唐门也背负不起。 “哪里走?”一种八品和七品巅峰看到唐天英想逃,提气便追,正要冲杀之时,唐天纵的修罗针以更快的速度射向追击之人。无奈之下只能任凭唐天英从容离去。 “唐门主!”李大运功结束,赵跖虽然上的很重,但是幸运的是没有生命危险,他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他能感觉到赵跖体内有两股真气在自行运转恢复着,而这一点也正是阴阳相生的特性,而大悲赋一式也是最强一式就是因为阴阳同体,黎心児与韩师业的伤势也能够靠阴阳循环来治愈,但是必须要两人同时在场才可以,否则受伤了也会比其他人恢复地更慢。 “唐门主,今日就算你将修罗针用尽,也改变不了唐门覆灭的事实,我给你一个机会,臣服!”李大还是很忌惮唐天纵拼死一搏,毕竟刚刚的爆炸让李大担心唐天纵也会那样做,或许八品能够逃走,但是这十几个七品巅峰呢?今日攻打唐门损失了不少人了,他们的目标可不止唐门,还有一个更大的骨头没啃! 所以李大想让唐天纵屈服。 “笑话!”唐天纵对李大竟有些嘲弄,“抛开唐门不说,我唐天纵也是一位八品中级的高手,当世有我这等修为的能有几个?凭什么投降?有能耐你们今天将唐门满门上下五百多口全杀了,若是杀不干净,你们定会遭到无休无止的报复。” “报仇!报仇!报仇!”一众七品听到门主如此,齐声附和。 “既然唐门主这般不识好歹,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李大自然不会放过唐天纵,之前有唐天英在场,想要赢的话付出的代价会很大,不过现在唐天纵孤掌难鸣,今日誓要将这位唐门门主斩杀在此。 唐天纵手上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忘忧谷,如果能将此地众人引到忘忧谷中,或许今日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在此之前先好好杀一下李大的威风。 李大可不清楚唐天纵的打算,安排所有的七品巅峰盯住唐门的七品弟子,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三位八品初级合攻唐天纵。一上来就是实打实的内气比拼,只有这样唐天纵才无暇顾及傀儡,加速他的内气消耗,如果时间拖得太久,再有变数就划不来了。 交战间,唐天纵被一招逼退,后撤之余大喊:“修罗针!” 银针飞速,收效却甚微,唐天暗暗盘算,目前来看,自己身上还有两千根修罗针,这些针的杀伤力毋庸置疑,但是从开战到现在,对面的四位八品竟然没有一人中哪怕一根银针,可见八品宗师对危险的感知是何等强悍,如果唐天纵不能好好利用剩下的针,恐怕今日注定难逃此劫。 四位八品步步为营,包围着唐天纵,轮流进攻,以防御为主,期间有一根针不慎擦破了一位八品宗师的手指,这位八品当即断指,只看到那断指还在空中未落在地上就被化成了血水,给众人的震撼无以俱加。 李大还是觉得太慢了,却也能理解,都到这个份上了,只要耗下去就可以稳胜,若是把唐天纵真的逼紧了,逮着一个人不放也是个问题,悄悄地运起了翻龙诀。先前他只是将翻龙诀运用在外物上,主要还是担心唐天纵是淳风后人,如果先给他掌握底牌,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决定毕其功于一役,翻龙诀暗暗凝聚在手掌,作为前朝最强大的武学之一,威力不可小觑。 就在唐天纵又一次突破了三名八品初级合击之时,李大突然发力,速度比起之前更快。唐天纵肯定不会将专注力只放在三名初级身上,此刻李大的发难早就被他计算在内。 唐天纵双手一紧,钢制傀儡全身放出数十根钢刺,杀意直指李大。 李大阴笑一声,双手突然一合,若是在白昼,定能看到空中一个水色的掌印盖住了唐天纵。 可现在却是夜晚,星月惨淡的夜晚。 “怎么回事?”唐天纵猛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让自己身体无法动弹,看到情况不妙,立马断掉一根傀儡丝防止给自己带来误伤。虽然躲过了这次惊险,可是心里不由得开始惊慌起来。 “反应倒挺快。”李大看这一下给唐天纵带来的影响不错,心里有了计较,开始放开了手脚,翻龙诀不断出手,仅仅十招过后,唐天纵彻底落入下风。 “嘭——”唐天纵将自己的傀儡引爆,借着力跳出了四人的包围圈,与此同时扔出百来根修罗针阻止了他们的追击。不过看到唐天纵站定后不断喘着粗气,显然这一波进攻下来唐天纵心生退意,不敢在主动进攻。 “你这是什么武功?”唐天纵对那股压制的不能动弹的武学很忌惮,虽然同级之中并不能压制很长时间,可是多来那么几次,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在上级对下级的时候,这种压制太致命了。 翻龙诀当初是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一起研究出的武学,这门武学分收和放两种境界,对天赋要求极高,正如之前唐天纵被压制,乃是李大猛然增大内气释放的量,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至于这收和放也是学问,收放运用的时机决定了翻龙诀使用者的上限。 唐天纵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不过还是不敢确定,如是真要确定,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行。 “我这个武功自然是我师父传授的!”李大开始笃定唐门的来历。 “叫什么?” “你趴在地上我再告诉你叫什么!”李大将内气释放到最大,在唐天纵头顶形成一座虚形巨石,笼罩这唐天纵,“大家一起上,他暂时被我压制住了,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了!” “可恶,好强大的压力,这一定是那个武功!”唐天纵几十年的经验都不曾听闻过如此威压的武学,只有师傅曾提到过的那个才有可能,“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可是你要凭这个杀我痴心妄想!” 确实,天罡流与淳风流相互掣肘,唐天纵的凌风诀便是传承于先祖李淳风,只是这份武学只有门主才能代代相传,可惜的是,唐天纵的凌风诀并不完整,准确的说有一代祖师将凌风诀分为了诸多部分,唐门的傀儡、暗器之流皆是源自于凌风诀。 这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可以将凌风诀发散出更多的东西,更具有生命力,不幸的是,不完整的凌风诀不再是翻龙诀的对手。更悲的是赵匡胤的发难将凌风诀的重组方式彻底遗失了,所以单凭唐天纵一人的功力,完全不是纯正翻龙诀的对手。 唐天纵在李大的压制下,不断后退,奈何三名八品初级的干扰太大,时间拖得越久越无力,无可奈何,唐天纵现在失去了傀儡,对唐门弟子来说,傀儡能更大地激发战斗力,同时也多了一个限制。没有了傀儡的唐天纵战斗能力锐降,身上的修罗针越来越少,到现在仅剩一千余根,若是这一千余根没了,也就是他唐天纵的死期。 “唐天纵,你到底是不是那一派的!” 李大之前没有杀过八品中级吗? 当然杀过,而且就是靠的翻龙诀的突然,从唐天纵引爆傀儡之后,几人的追击战已经有了不短的距离,唐天纵也十分巧妙的利用山林来减轻自己承受的压力。可就算这样,唐天纵每一次都能精准的卸去翻龙诀的压力都无一不在告诉李大唐天纵研究过翻龙诀,当世武林,能如此了解的只有淳风后人。 “不就是翻龙诀吗?若不是你等小人设计毒害,我又岂会怕你这等鬼蜮伎俩?”唐天纵跟李大已经确认了对方即是敌对流派,而这一点却让唐天纵燃起滔天怒火,“今日我必要让你付出代价!哪怕违背祖师遗训!既然你们先不守承诺,那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唐天纵状若癫狂,心理不住地疑惑:为什么会这样?淳风流与天罡流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共同的敌人是赵氏,为何还要彼此争斗,甚至天罡流给唐门带来了灭顶之灾! 难道当初太祖皇帝与天罡流演了一出戏? 是为了彻底消灭淳风流才导演的一出戏? “唐天纵,今日我就灭了你的唐门,彻底了结这五百年来的恩怨!”李大与唐天纵到底是八品中级,速度之快渐渐地甩开了三位八品初级,更何况是在密林里,最终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不远处的忘忧谷中,风老睁开了迷离的双眼:“宿命吗?终究逃不过?” 旁坐的五名八品初级低着头,似乎已经知晓了命运,这五人便是上一任的五房房主,相比较现任来说,他们高明的也只是内气而已,在各自的技艺上已经完全不是现任五房的对手了,这五人便是傀儡房主青柳,锻造房主青河,火器房主青烽,传功房主青天以及天毒房主青月,而现五房房主一一对应坐在对面,傀儡房主唐天娇,锻造房主唐天啸,火器房主唐天华,传功房主唐天心,天毒房主唐天翎。 “你们几个应该把最后的技艺都传授下去了吧!”风老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人听出英雄末路的感觉,“今晚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为唐门出最后一份力。” “是,师傅。”五位房主也知晓这等宿命,况且年事已高,为唐门燃尽最后一份力也算是死得其所。 “嘭——”唐天纵又一次被李大的翻龙诀抓住,修罗针还没来得及释放就被一掌轰下树梢,摔落在地上。 唐天纵狼狈起身又是三十根修罗针,可是李大微微一侧尽数躲过,三十根针笔直地插在三棵大树上,顷刻间大树便枯死。 “其他不说,你们这些年搞得旁门左道倒是有一些本事,就是准头太差了点。” 李大趁着唐天纵一口气结束的时候瞬间压上去,左掌为吸,右掌为推,唐天纵感觉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力扭曲着,身体的疼痛让他眼冒金星,神志几近晕眩。 千钧一发之际,唐天纵自断一脉强行让自己忍受住彻骨般的疼痛,从李大的掌风中逃了出去。 “太强了!”唐天纵尽管是八品中级,可是那也只是综合战力来讲,现在身上的暗器丢光了,傀儡也爆了,连经脉都被迫自损其一来获取逃生的希望,不完整的凌风诀对付完整的翻龙诀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跑!”唐天纵暗自咬牙,无论如何必须要跑到忘忧谷,今日不管祖训也要让李大有来无回,“近了,忘忧谷近了!” “唐天纵,你以为你今晚还跑的掉吗!”李大牢牢记住师傅的教训,有朝一日要让天罡流名扬天下,这份荣耀就以淳风流为垫脚石! “唐天纵,受死!”李大抓住了唐天纵一个转身的机会,足少阴经瞬间喷出一股内气,整个人如闪电一般袭向唐天纵,这一击不带任何花假,翻龙掌内隐隐传来龙吟声,誓要取唐天纵的性命。 “欺人太甚!”唐天纵在生死攸关之隙,将身上剩余的修罗针全数抛出,这已经是唐天纵最后的底牌了,若是这一次挡不住,那么只会死在忘忧谷外。 “哼——”李大当然不会蠢到硬接修罗针,冷笑一声,翻龙掌内一股庞大的压力喷薄而出,修罗针都被迫反转,只停住了片刻就以更快的速度反攻向唐天纵。 唐天纵没有料到翻龙诀强悍到这厮,来不及反应,也没有内气去反应,六根修罗针扎在唐天豪的左臂上,顿时感到左臂仿佛被乱刀砍碎一般疼痛。 唐天纵无奈壮士断臂,勉强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用内力将左臂震碎,一片血雾夹杂着修罗针的毒向着李大铺盖而来。 “是条汉子!”李大无奈只好防御一刻,而唐天纵借着力又消失了拐角。 虽然李大无法对付这毒,但是他绕一下并不影响,从拐角处跟了进去,看到唐天纵距离自己仅仅只有十丈距离,再次提气追赶。 两人追逐了半盏茶时间,唐天纵又一次进入了李大攻击范围,无奈,唐天纵受伤太重了,若无变数,今日必死。 “师傅,救我!”唐天纵感受到磅礴的掌力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本能的求助,整个人却闭上了眼睛:吾命休矣。 “唉!都是命啊!”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惋惜之声,唐天纵身上飘起了一阵青风,将这掌力接下,也救下了唐天纵的性命。 “原来还有底牌!”这暗中的高手让李大吃惊,不过也在李大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是八荒之一的唐门,高层战力怎么可能就只有这点? 不过李大感觉到了暗中之人境界有限,丝毫不惧,“阁下是谁?竟然胆敢插手我的事?今日唐天纵必死,就算九天圣旨亲临,我也有把握在他听到之前杀了他!希望阁下还是识相的好!” “目无尊长,混账!”风老并没有出来,而是手下的五房房主率先站了出来,“天罡一脉的人真是放肆,风老可是淳风流里最大的长辈,与葬一道人乃是平辈,岂是你能出言不敬的?” “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唐门上一代的几个老东西啊。”李大纵横江湖三十余载,自然知道唐门上一代的几个老人,可是眼中却尽是不屑,“你们几个老家伙二十年前就是八品初级了,怎么二十年了还没有进步?难道以为就凭你们五个半截入土的想杀我?” “你——”五房房主怒不成声,却无可奈何,凌风诀的晋升之路被太祖皇帝湮灭,导致唐门只能够在外力上寻求突破,内力沦为八荒之末,这是几十年来每一个唐门高层都无法释怀的伤痛。 “既然你们成不了气候,我就替淳风师祖清理门户,省得他老人家在九泉下无颜众生!” 李大再也不保守,一身内气化成一座巨大无比的龙印,擎如五岳,气若江河:“真龙显象,天翻地覆,翻龙诀!” “大家全力出手!”五房房主二十年来闭关忘忧谷,便是要在众多技艺中寻求重组凌风诀的方法,可是李淳风的道又岂是后世这些资质平庸之辈能理解的?或许也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五房主在无数次探索实验之后,摸索出一套阵法,颇有凌风真意。 “看来淳风流果真是不行了!”李大面对五人围攻丝毫不惧,顶着龙印竟然隐隐地压制住了五人。 “这厮怎会如此强悍?”青柳面对李大的浩大威势,同时祭出了五个傀儡平均分配到五房主身边,而青河、青烽和青天也仅仅是与一般唐门弟子无异控制着傀儡不断地投掷暗器,区别就是攻击密集了点、威力大了点。 “哈哈哈!唐门就真的只会这点伎俩吗?既然你们自诩淳风后人,那么当初后唐复辟时李存勖的风衍术拿出来让我瞧瞧?不是暗器就是傀儡,再加上一点火药以为就能跟天下豪杰一较高下?哈哈哈!”李大说归说,却并不会真的轻视敌人,翻龙诀保存的很完整,唐门也很清楚翻龙诀的弱点,可是却并没有那个实力去击败他。 李大怒喝:“天翻地覆,翻龙九转!阴阳泰济,日月河山!” “小心!这是翻龙诀里消耗最大的招式,只要撑过去了此獠必死!”青天深知翻龙诀的招招式式,可惜没有对应的心法匹敌,只能不断地躲在傀儡身后去抵挡李大的滔天威慑。 其余四房更是不敢托大,将暗器凝于一点想要逼迫李大分心防御。可事与愿违,那些暗器在刚一接触到李大的护体罡气便被弹飞,而此时李大一股浩然内气铺天盖地,五人遇到了与唐天纵一样的情形,整个人被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 唐天纵到底与李大同级,有足够的内气来抵消这股压制力,可眼前的五房房主不行,他们低了李大一个等级,面对死亡的威胁,只好将傀儡引爆试图冲破这份压制。 “嘭——”五个傀儡一起爆炸,里面数以百斤的火药将整个山谷点亮。 五房房主也在这轰天炸响之中逃了出来,尽管身上狼狈不堪,可是看着火海中的李大还是一阵兴奋:“这厮应该撑不过去吧。” “噗噗——”两声闷哼,青月看到胸口插着那根森然的银针,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修罗针!” 青柳三人还没喘口气,就看到青天与青月两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滩脓水,原本硝烟四溢的忘忧谷又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尸臭。 “哈哈哈,看来暗器这门功夫真不难学啊!”李大尽管有些狼狈,那几百斤火药的威力确实不小,李大在生死关头将内气尽数释放,护体罡气厚了一倍有余,毕竟处在爆炸中心,而那时候唯一的存活方式只有一个——躲进地下。 李大整个人不断的旋转,将地面炸出一个五尺深坑,自己蜷缩在里面,尽管这高温让他还是受了点伤,却并无大碍。 “你怎么会有修罗针?”青柳看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师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怒不可遏。 “哈哈哈,唐天纵从开始到现在朝我扔了不下两千根修罗针,我偷偷撷取几根很奇怪吗?不过你们暗器的准头也太差了,我今晚也试着丢了三根,第一根把唐天纵一只手废了,后两根更是直接杀了人,你们唐门还得练练啊!” “你!”整整四十年青柳都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哪怕是死,他现在也要从李大咬下一块肉。可是刚要冲出去,便被一个声音叫住了,神志也立马清醒。这个声音是风老的。 “葬一的徒弟的武功已经如此境界了吗?”风老突兀地出现在众人中央。 “老家伙,刚刚就是你在装神弄鬼吗?看你这架势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就这把烂骨头也挡得住我?”李大察觉到了此人也是八品中级的实力,最多也就与自己打平手,自然无限嚣张。 唐天纵看着李大,内心苦涩难言:祖师啊祖师,为何你要将凌风诀拆分下来?若是我们有完整的凌风诀,又怎么受今日如此灾难! 青柳看着风老被李大辱骂,也是羞愤欲死,自己五人试验了二十多年,这阵法还没展开就被李大的翻龙九转给压烂了,现在自己的师傅被人轻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份痛楚,实在难忍。 “恩也怨也,时也命也,对也错也,悔也愧也。”风老静静地念出了这句话,苍老的眼中夹杂着无限的悲叹。 “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你就是李大吧。”相比较其他人,风老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个,“你应该就是李大了,当年葬一死前与我见了一面,他说你是个天才,翻龙诀在你手里定会发扬光大。” “哼。”李大也不急着动手,不敢托大,先回复内气更加实在。 “葬一那家伙,他说他无心争斗了,只是他决定不再干预你的事情,让你将天罡流发扬光大是本分,却不会干预你做任何决定。”风老缓缓说着,“李大,你可知道当年天罡流与淳风流经历了什么吗?” “你想说就说,这点时间我还不急着赶。”李大索性原地打坐。 “当年,后周权落,在背后一直掌控的天罡流再一次与淳风流相互斗杀,而太祖皇帝赵匡胤怀八品巅峰的无上境界,一人横扫两派一百多人,才制止了当时的争斗,并且压着两派不允许再次出来为祸世间,世间王权更替自有天命,不是两派的意气之争,自黄巢乱唐,天罡流撺掇朱温称帝开始,每一次两派相斗,都是天下百姓的灾难。太祖皇帝尽管得到了两派的保证,可是想到自己百年之后若是两派继续兴风作乱,便约见两派共谈大事。谁想到太祖皇帝竟然亲率整个大内合计三十名八品宗师九十名七品巅峰,摧枯拉朽般地把两派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我和葬一活了下来。” “你想说现在两派势单力薄,必须合力共举?”李大自然明白风老话中的意思,“哼,你有你的远见,我有我的主张,一来,我师傅虽对我有授业之恩,但是人各有志,你说太祖皇帝皇帝于我两派有仇,那我们两派之争持续的五百年间,又有多少仇恨?这仇恨算的完吗?二来,我跟我二弟没有经历过两派时代,从始至终我都只知道背后有一个天罡流,而我师傅也仅仅只告诉了我两派恩怨,说实话,在听到你说话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背后所谓的天罡流已经只剩下我和二弟两人。”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风老问道。 “我只有一句话,唐天纵的人头会成为应天府会的一个旗帜。” 李大的话坚定不移,今晚誓灭唐门。 青柳无法理解李大的想法,简直就是荒唐:“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是你们!赵氏如今是天下共主,而对我兄弟有救命之恩,你觉得我会陪着你们去颠覆赵氏?当初太祖皇帝就是因为怕我两派扰他江山才赶尽杀绝,还想重蹈覆辙吗?比起为祸人间,只为争个你长我短,我更愿意相信两位祖师是仁爱天下的大能。与其扰乱和平,不如顺应天命,归附真命天子才是我等要做的事!” 唐天纵怒吼:“可是这能成为你如今祸乱武林的理由吗?” “为祸武林?笑话!上头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理解!”李大豁然起身,“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众人还在怀疑李大跟谁说话,只见到一个黑衣人走进忘忧谷。 “事情办妥了,唐门上下内门外门弟子合计四百零七人,佣人杂役合计一百三十二人,住在山腰的弟子家属亲眷合计九百一十六人,尽数斩杀。此刻未杀的只有此地众人和逃走的唐天英。” “噗——”唐天纵听此噩耗,身心俱丧,却爆发出了一股狠劲,目露凶残,笔直地冲向黑衣人,“我要你血债血偿!” “哼——”李大岂容唐天纵胡乱非为?肆意杀害自己的人?仅有不多的内气强运于身,若是唐天纵胆敢继续进犯,势必会被拍成碎末。 可是唐天纵无法忍受一千多条人命的丧生,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眼中只有那名黑衣人! “师弟,莫要冲动!”唐天纵是疯了,可是青柳三人依旧保存着理智,不能放任唐天纵去送死,不管怎么说,唐天纵是淳风流唯一一个年青一代的八品中级,天资比他们三人高得多。 唐天纵面对青柳三人地阻拦置若罔闻,生生地撞开他们,誓要为一众弟子报仇! 这样的情形完全超乎了众人的意料。 就在李大快要拍死唐天纵的时候,风老终于出手了,一股祥和的内气像是微风一般缠绕住了唐天纵,同是八品中级,唐天纵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被风老制住。 李大丝毫不慌:“老东西有点本事,可是光靠这点还是不够,我不信你的凌风诀是完整的,只要不完整,那么你就不是我的对手!” “李大,你走吧!”风老的声音很轻柔,仿佛能引导人的思维,“我答应过葬一,永不出谷!若是你能逃出山谷,我定不会追杀你!” “别老是拿我师傅来压我!你们知道当年我和二弟经历了什么吗?我告诉你,老头儿,我就是恨你们淳风流,很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八荒!”李大又将视线转移到唐天纵身上,“唐天纵,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血债血偿!十几年前李家村的血疫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李大扔出一把已经生锈了的飞刀,飞刀的刃不在锋利,可是刀柄上两个明晃晃的字刺痛着所有人的目光——青月,天毒房主青月。 “怎么可能?青月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青柳根本不信自己的师弟会做出屠人村落的事情! “不信是吧!胡三儿!你再来说说你的事!” “是。”那名黑衣人扯下面纱,蓦地空间多了些许悲怆。 “是你?”唐天纵一眼便认出了胡三儿,他不就是火器房的二把手吗?为何会背叛唐门,“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唐门哪点对不起你!?” “唐天纵,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胡三儿想到十年前,心中的愤怒烧灼天地,咆哮着:“唐天纵,你还记得当年艳绝巴蜀的第一美人胡烟吗?” “胡烟?烟火堂胡烟?” “看来唐大门主还没有忘记啊,十年前,我等宣布依附唐门,并将堂中命脉的火药改良术交给你们,可是,就在我二姐胡烟大喜之日,你唐门长老唐天豪携带一封书信,说是支持烟火堂的发展,唐天纵!你今日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封信念出来听听嘛?!” “呵呵——有什么不敢!烟火堂一众上下,心怀不轨,手握巨器,且威力甚大,一旦难以控制便会为乱江湖甚至荼毒百姓。今唐门长老决定,严守此类技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烟火堂,杀!” 唐天纵供认不讳。 “天下苍生为己任!哈哈哈,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胡三儿从下巴出捏起一角,撕下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整张脸异常狰狞,黑色的斑、红白相间的肉、如老树一般褶皱的皮,这张脸显然是被大火灼烧过才恢复的样子,奇丑无比:“看到这张脸了没有,这就是依附唐门后得到的奖赏!我二姐不曾想到在新婚之夜竟然遇到这等残暴之事!那一个晚上,烟火堂在一声巨响中灰飞烟灭,无数人惨叫,无数人死在你唐门那穿骨银针之下,最后二姐将烟火堂所有的火药储备引爆,既然难逃活口,那就玉石俱焚!那个决定本该是有我与大哥来做,毕竟我们都希望二姐此间事了能与姐夫远走天涯,可是二姐下药迷晕了我与大哥,自己却义无反顾,那一身嫁衣在火海中融化!我烟火堂上下一百多口人尽数死亡,唐天纵,你再说你对得起我?” “我不屑与你争辩,有些东西不是你一个区区二流门派能理解的。” “是,我不理解,也不需要理解!所以我今天杀唐门上下一千五百号人,最后手杀得累了,一把迷烟,一场大火,就如同十年前一样!哈哈哈!我还将外面一众弟子的火药成分改了,现在估计已经死光了吧!” “唉!”风老年事已高,江湖之事早已不记于心,可听懂了此间来龙去脉,若是与唐天纵换位处之,也会与唐天纵做出一样的事情来,毕竟如此威力一旦被野心控制,恐怕整个天下都不够陪葬,小门派,安分守己就好,捣鼓那些干什么? “行了,十几年前青月试毒,毒害李家村上下五十多口人,而后唐天豪带着弟子灭烟火堂满门,今日,唐门还是先把债还了吧。” 李大在这两盏茶时间里恢复了不少,一举冲破风老对唐天纵的保护,无上威压犹如九龙在天:“风老,今日看在你与我师傅有相识之谊,我留你们淳风流一个种子,至于这唐天纵我就先带走了。” 风老看着李大,对凌风诀的残缺也是无可奈何,尽管内气上比李大能胜上一筹,可是却真的没有办法对李大的行动干预太多,刚刚冲破了自己对唐天纵的保护的行动就证明了淳风流的没落已经很彻底了。 先祖李淳风是何等天资,传到这一代天赋根骨差了究竟有多少? 别看唐门昔日无限风光,可是李大一人就可压其所有,终究是一个依靠外物的门派,太白的无痕之意,真武的阴阳之论,每一个门派都有属于自己的内在武道之魂,除了唐门。 青柳三人看着四周一片傀儡的碎片,哂笑不已:在武道上,我们太弱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太阴罩启明 生死极乐花 , (*^▽^*)感谢那位素未谋面的读者,谢谢你的支持。 —————————————————— 夜尽天明,襄州的东方泛起肚白。 张梦白今天学着灵逍,坐在自己脑袋上,抱着拂尘发愣,模样实在有些好笑。 刚做完早课的重逸真人看着他:“师兄,看什么呢?” “重逸啊,你看今天的黎明有何不同?” “不同?这襄州云雾百年不变,何来不同?” “就在刚刚,原本很亮的启明星被遮盖,尽管黎明还是来了,可是没有了启明星的黎明,真的是黎明吗?” “你是说?这个天下?” “从今天开始,我们已经没有力量来稳控武林局势了,启明星,属性为金,我猜的不错的话,唐门,已经没了。” “如果唐门真的遭遇不测,我们只能立身自保,这到底是什么势力,竟然如此强大?” 重逸真人很清楚唐门的重要性,那是武林中最为锋利的刀,唐门的杀伤力受人忌惮,一旦惨遭覆灭,后果不堪设想。 正如张梦白猜测的那样,唐门的火器房在一腔怒火之中爆了开来。 火器房里的火药储备比之当初的烟火堂十倍有余,若是不慎点爆,整个山头都会夷为平地,而唐天纵被李大提着拍断了周身所有经脉,看着唐门从自己的眼中爆炸,最后融化在天地间。 一代豪雄,唐门门主唐天纵心如死灰,现在连生死都不受自己意念所控,整个人就如同门中的傀儡一样。 唐天纵声音很低沉,也很颓废:“李大,你为何不杀了我?” “唐门主,你还有大用,我还得靠你在中秋大会上干一场大事呢!” “果然是你们,你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唐天纵,有些东西就算是死人也不配知道,我怕你知道了会万劫不复啊。”李大当然不会告诉唐天纵赵跖的打算。 行经半个时辰,李大拎着唐天纵回这处废宅。 李大很担心赵跖的伤势,立刻问道:“跖儿怎么样了?” 几位八品初级在简单描述了赵跖的伤势,觉得很不可思议:“少主并无大碍,说来也怪,这等伤势换做旁人昏迷数月也正常,可是少主就算体质较为健壮,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快的回复速度啊。” 李大闻言探了下其脉搏,虽然脉象有些乏力,但跳动的频率很稳定,只是单纯的中气不足:“是有点怪,你们查出什么没有?” “这点我们也很奇怪,考虑到少主出身五毒,我们觉得很可能是少主身上有帮助恢复伤势的蛊,或者少主在受伤前对自己的经脉做了某种保护,除此之外的方法如果还有,就是我等坐井观天了。” “嗯,我想到的也是这些,如果真的蛊,等跖儿醒了问问他还有没有,这种蛊的效用太大,若是无乐庄的高层都能配上,益处良多。” “那我等就先谢谢了。”众八品听到李大会将这种救命的东西分发,想到自己行走江湖又多了一份保障,不免一阵高兴。 这时候一个身着白麻的八品却跪了下来:“恩人。” 这就是胡丹,也就是当初烟火堂堂主,与其他人不同,今晚在李大的帮助下终于报了这份血仇。 “胡堂主请起。”李大可不敢怠慢胡丹,尽管烟火堂没了,但是胡丹可是熟悉烟火堂所有的技艺配方,这些火药若是能得到手,那么会一大助力,所以对待胡丹,必要的客气还是需要的,更何况,他本人也是一位八品初级的高手,在唐门隐忍十年,这份毅力远超常人。 “恩人,当年若不是你出手,我跟三弟就死在唐天豪手中了,现在,你又帮我们报了仇,从今以后,我胡丹这条命就是你的!” “胡堂主,快请起。唐门作为八荒之一竟然做出这等残暴之事,人神共愤,我等江湖中人自然为你讨回公道,胡堂主不必挂怀。” “恩人,我有句话想问您。”胡丹看着昏迷的唐天纵。 “你问吧,我知道的一定跟你说!” “恩人,唐天纵说为了天下安危才灭我烟火堂,我想问一下,如果恩人与唐天纵换位处之,您会不会也这么做?” “胡堂主,这——?” 李大还真是被胡丹问住了,站在唐天纵的立场上,将一切不安分的因素铲除的确不假,那是作为掌权人必须要有的手段,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坦白跟胡丹说,而胡丹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也别有用心,他想重建烟火堂,前提是不可能将烟火堂并入无乐庄。 沉寂间,赵跖突然醒了过来:“胡堂主,咳咳——” “跖儿,你醒了?”李大转移话题之余,不免惊叹赵跖内伤恢复的恐怖速度,这简直就是变态! “多谢大伯关心。”赵跖自然知道自己的情况,阴阳相生大悲赋,体内阴阳二气在赵跖受伤的时候,自行循环,修补润养着受损的经脉,本身在拼招的时候阴气用柔和之力将经脉包裹起来,才让阳气超速循环的时候对经脉的损害降到最低,蛊毒或许有一些影响,但对内伤的效果还是太低了。 “少主!” 胡丹不是不识眼力的人,也知道赵跖在这群人中的地位,为了将来更好的发展,与其讨好李大,不如得到赵跖的青睐更好,毕竟将来的掌权人是眼前这位少主。 “胡堂主。”赵跖坐起了身子,端正打坐,“你的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不管是谁,但妨有一点权势和野心的,都不会容许一个如此大的威胁在自己身边,胡堂主,你一共犯了三个错误!” “三个错误?”胡丹只知道不该将自己的秘方透露出去,难道还有错误? “是的,第一点,烟火堂毕竟只是小门派,掌握如此威力强大的武器,任谁都不会安身,你第一个错误就是泄露了秘方; 第二点,你的胃口太大,当烟火堂得到炸药秘方后你应该先吞食周边的二流门派,吸食资源将烟火堂整顿成一个新的一流门派,每一天都有门派诞生和灭亡,唐门这种庞然大物肯定不会注意你们; 第三个错误,你不该让弟子们知道这个秘方,得到这个秘方之后你们定然是将火药装配给了所有弟子,这一点与第一点有点类似,不过你可是回想一下,若是当初唐门问遍了普通弟子都说不知道有这个秘方,你们的结局又会是如何?” “我?”胡丹此刻听到赵跖的言论,哑口无言。 李大补充了一句:“跖儿,你的理解很对,不过胡堂主还有一点错误!” “还有错误?”胡丹甚至都怀疑人生了。 “胡堂主,你不该找唐门!你低估了唐门的野心,唐门也是人,就算畏惧武林之巅,他依旧有野心,你的火药对他们来说受益太大了,他们忍不住用,为了变强大他们一定会用,但是,一旦使用了之后会过于依赖这种火药,那么你们就变成唐门为数不多的命门之一,所以不管是谁,都会灭了你们,至于为了天下苍生这种话,哼,做到的人皇帝里面都没几个,他唐门红口白牙也敢说?” “那我现在?”胡丹听了之后又回到了原点,说还是不说? “胡堂主尽可放心。”赵跖对胡丹的心思很清楚,“我无乐庄可以帮你重建烟火堂,你烟火堂与我为兄弟不为从属,你能为了报仇在唐门伙房里呆十年就证明了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你这种人我很放心。” 赵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算你胡丹将来真的背叛了,大悲赋下又有几成活路? 得到这份承诺,胡丹对赵跖深深鞠了一躬:“少主仁义,我烟火堂定为少主马首是瞻!” “跖儿,你在山上遇到了谁?”李大见胡丹的事处理完了,也不再对此事过分干涉赵跖的决定,他知道赵跖是在收服人心,不过他李大也没什么权力的欲望,今生只想好好守护夫人,为夫人完成心愿,报答救命之恩。 “大伯,我遇到的是韩师业和黎心児!” “怎么可能,真的是他们?”尽管胡丹之前跟李大说过两人,也在现场见过二人,可是他还是不信,这三人纵使比同级高手出色很多,可是也达不到八品中级奋死一击的程度。 “这主要是韩师业二人有一种合击之术,这合击之术他们还不是很熟练,原本我是必死的局面,可在关键时候他们功法冲突了,我才侥幸未死。” 李大半信半疑:“原来是这样!” 若是合击之术那么威力自然要大得多,只是神威的天龙诀和天香的天意决能起到合击的效用?如果真的有合击之用,那么放任天香和神威的残余弟子会不会影响大局?可就算是合击之术威力也不应该这么大,难道是跖儿的功法对合击之术有了影响?可五毒的蜃意决对这两种武功能有反应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赵跖知道李大心有疑窦,不多做解释,闭目运功。 …… 唐天英带着韩师业二人奔走一个时辰,天际泛白,这里已经看不到唐门的山头了。 黎心児看着韩师业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实在是不忍心再一路颠簸:“唐叔,先休息一下吧。” 唐天英不安地回头,感觉到韩师业的情况很不乐观,无奈点头:“好吧。” “唐叔这里是哪里?” “这里应该是唐门东北处的天巨峡谷。相传这里是诸葛武侯的藏兵之地,有数道天险不说,内部有很多奇门异术,却不知真假。如果后面有人追过来,或许这里也能稍微拖延一下。” 唐天英虽在巴蜀这么些年,却并没有对这天巨峡谷做过什么研究,紧要关头将生死寄予这份飘渺,很荒唐却也无奈。 黎心児也很意外:“天巨峡谷?我倒是在野史上听过这个名字,子龙将军在蜀主死后,与丞相不合,被安排在这里当个训练官,只是没想到,这相貌平平的大峡谷就是天巨峡谷。” “在这里先歇息一阵子吧,不确定后面有没有追兵。” 唐天英直接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运功疗伤,在唐门一身内气直接消耗的七七八八,而后带着两个伤员一路狂奔几十里地,着实够呛。 女人都是爱美的,黎心児并没有直接打坐,而是带着韩师业来到一处小河边,清洗两人身上的泥污,黎心児有的只是疲惫,并无大碍,但韩师业的伤很重,原本两人可以一同抵挡,只是韩师业选择了独自承受。 黎心児流着泪哭笑地擦拭着伤口,想到自从遇到韩师业开始,他就一直遭受着伤痛,心里一阵堵塞:“韩师兄,这是我第几次照顾你了?” 擦拭完伤口,黎心児帮韩师业身上洗净,就在此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内气竟不受控制,流向湖底,迹象十分可疑。 “难道湖底有东西?”黎心児将韩师业拖上岸,此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韩师兄,你等我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黎心児用内气包裹住自己,缓缓地向下潜行,沿着内气牵引的方向。 摒着一口气,黎心児潜到湖底,那里有一朵花。 “那是!”黎心児睁大眼,轻捂嘴唇,不可思议地惊叹,“天地至宝,能直接提升内气修为的生死极乐花!这种花不是只有死人堆里才会出现吗?难道这片湖底?” 黎心児有点惊慌害怕,这片湖底难不成是一堆尸体?人越害怕的同时好奇心也越强,尤其是黎心児这种七品巅峰的高手。此时看到这生死极乐花,并没有急于采摘,而是先探清湖底情况。 生死极乐花与寒阳草一样,都有异兽守护,虽然黎心児现在没发现有异兽的踪迹,但还是很小心。 渐入湖底,黎心児果真看到了茫茫白骨,数以万计,整个湖底都是,而在湖心处,插着一把已经锈蚀的铁剑。黎心児游近铁剑,用手试图拔出,尽管铁剑已经腐蚀的不成样子,可想要拔出却十分困难。 黎心児隐隐地看清楚了铁剑上的字:“姜伯约?这把剑是蜀中名将姜伯约的,为何会遗失在这儿?”因对那段历史不太熟悉,便低头继续寻找起来。 “这铁剑是插在一个石板上,石板看上去碎裂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黎心児拨开石板上的青苔,发现石板上的确有字迹,可是这种文字她却看不懂,带着好奇,将石板收了起来,回到极乐花处。 极乐花与寒阳草同为天地至宝,极乐花的采摘条件更为苛刻,极乐花必须生吃,不能被采下,所以极乐花只有活的,没有死的,一旦花与根分离,会散发出剧烈的毒气,让人在短时间内变成白骨。 黎心児现在很庆幸能在皇天阁中阅读各种典籍,否则今日岂不是入宝山空手而回?黎心児用内气包裹住口腔和胃部,这样可以让极乐花的药效更加快速有效。相传极乐花要品尝老病死、恨忧离、冤灾怒九种极端情绪,最后服用花蕊的甘甜才能成功,对心志的要求极高。也不知是真是假。 黎心児用内气包裹住头部和胸腔,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以免心神失守,自认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咬下了第一口。 蓦然一种沧桑质感萦绕心头,充满了对年轻的渴望,可是黎心児本就是双十年华,这种苍老的苦楚仅仅是一个瞬间便被湮灭掉了。 第二个花瓣被咬下,黎心児感觉自己全身被针扎一般,一瞬间感到自己的生机迅速地流失,但这种状态持续时间也十分短暂,黎心児本是医道之巅,这等病痛就算是真的也算不得什么,何况是这种幻觉? 之后第三口是即死的不甘和无助,这一关黎心児也自认不难,身为医者,生死早就看淡,所以前三关凭着天医的优点轻松熬过。 第四口咬下,黎心児心中被无边恨意占据,这股恨意有悲怆、有凄凉、有愤恨、还有恨得痛苦,感觉整个世间都容不下自己,感觉这天下无立足之地。内心感觉自己被这种深恶痛绝的情绪所霸占并支配,厌恶整个世界。 为什么妹妹的病情要自己来承担,她开始恨父亲与妹妹;为什么进入师门后师姐们要欺负她,她开始恨整个天香;为什么帮助先帝续命还要遭到仇视甚至杀戮,她开始恨整个大宋。 黎心児的身体颤抖着,紧咬着牙关,四周的湖水都被冰冻,彻骨的寒冷。 “嘭——”黎心児不断地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发现每一件事都可以激发起自己的无边恨意,直到想起两个月前与韩师业的初见。站在天下人的对面保住了自己的名誉,而后雁门关外不顾自己的伤痛只为换取一线生机,现在因为保护自己所以一人扛下了典藏阁的爆炸,渐渐地,冰冷被融化了。 骤然清醒,黎心児脸色很差,发现自己在失去意识的过程中不自主的漂浮到了水面上。 喘着粗气,闭眼感悟,前三关自己过得太过于顺利,没想到这恨意能直接乱人心志。若不是自己遇到了韩师业,感受到了他对自己那浓浓的不悔与牺牲之意,这次黎心児恐怕会直接入了魔。 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潜入水中,看着少了四片花瓣的极乐花,犹豫片刻,决定还是继续服用。 第五口,无尽的忧愁,甚至抑郁致死的感觉,黎心児不断回想自己的欢乐时光,过了这关。 第六口,离别之痛,生人离别,生死离别,但只要坚信离别终有相聚,便不会失去神志。 第七口,“嗯?怎么会没有感觉?”黎心児很疑惑,可是却并没有犹豫,直接吞服掉了第八片花瓣,“还是没有感觉?”黎心児是知道生死极乐花的特性,可是并不知道为何第七口开始没有感觉,既然连吃两片没有影响,那我就再取巧一点,将剩下的全部服用。 第九口,黎心児吞服掉了花瓣和花蕊,生死极乐花失去了整个花瓣,根茎开始枯萎了,连带一起枯萎的,还有黎心児整个人。 “怎么会这样?”黎心児感受到自己的苍老,视线都开始模糊了,心里不由得慌张,这一慌张,让心神有了一丝裂缝,就在此时,黎心児的生机一瞬间又全部恢复,不过,双眼流血,口中咆哮,内气不受控制,赫然冰封住这片水域。 “八品高手!”唐天英在打坐恢复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冷得气息,这气息虽然只是八品初级的强度不假,可是唐天英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到底是谁?难道是追兵?” 唐天英走进湖边,看到韩师业依然安静地躺在湖边,不同的是湖面,被整个冰封,而这湖面上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是黎心児。 “心児,你怎么了?” 唐天英不清楚黎心児的状态,试图喊醒她。 “啊——”黎心児并没有答应唐天英,而是仰天大吼,“轰——”原本被冰封的湖面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唐天英立刻掷出两根傀儡丝,缠住韩师业向后逃遁。 “我靠——”威势极大,唐天英爆了一句粗口。 黎心児睁大血红的双眼,绝世的容颜却透着骨子里的高傲,嗜杀、报复、愤怒,她整个人已经完全疯了。 似乎看到了唐天英,黎心児双手一吸,两股湖水在她手中凝成两把冰剑,横叉胸前,背后却升起了两道光轮——日月同辉。 “这是什么武功!”唐天英快哭了,本就没回复过来,谁想到原本娇弱的黎心児会变成这般魔头状!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可奈何,纵使再癫狂,唐天英也不会去真的杀了黎心児,更何况现在谁杀谁还真不一定。 黎心児可不管唐天英内心的想法,一个瞬步提速冲到他面前,完全没有天香武学的影子,这出剑的速度比之无痕剑法犹有胜之。唐天英的钢制傀儡在战斗中虽然有损,但依然健在,此刻心里犹豫了半分,还是祭出了傀儡,将之引爆来拖延时间。 黎心児的状态很糟糕。极乐花的最后三种情绪并不是没有效果,而是在吞食结束之后三种一起爆发,这对心志上的折磨是难以估量的,冤灾怒,这三种极端的负面情绪,六月飞雪,金佛落泪,山河动荡,可见这三种情绪的威力。 黎心児的神智现在完全封闭,熬过的恨再次袭来,无数的怨念撕扯着她的内心,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泄这些。 “叮叮叮——”唐天英偷了一个空子,甩手就是五十根银针,黎心児气化冰甲,悉数挡住这次偷袭,迅速反击,双剑相互配合,步步紧逼,右手一个滑刺,左手更是暗藏一记猛攻。 唐天纵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应战,游走于双剑之间,可是日月同辉的攻击密度太高了,黎心児身后两道光轮时不时地射出剑罡,这可是比剑气还要强悍的存在,且看那些被削的光滑的石头就知道。 唐天英被逼无奈,手上不断凝聚着傀儡丝线,在缠斗的过程中将傀儡丝绕在黎心児身上。黎心児对傀儡丝很敏感,及时用真气斩断丝线,不想落入这网中。 凡事都有正邪之分,黎心児的心志被感染了,但她体内的大悲赋的极阴之气乃是天地正气,有祛邪之用,不断地冰冷着燥热的情绪,希望黎心児能因此冷静下来。 唐天英见傀儡丝没有效果,便将傀儡丝绕住了地上的碎石,不断抛向黎心児,不过幸运的是,黎心児与唐天英的交战已经远离了韩师业,若是在这等情况下误伤了韩师业而让他重伤致死,唐天英可就真说不清了。 大悲赋不愧是第一奇功,极阴之气不断安抚黎心児的情绪,黎心児的意识会渐渐地恢复。突然极乐花的花蕊在她体内动了一下,紧接着快速融化,分解着九片花瓣。这九片花瓣似乎不甘就这样被吞食,向着全身的经脉流去,远远看去,黎心児的身上开始泛红,最后几处大穴猛然喷出血。 极阴之气显然没想到这极乐花瓣这么难缠,立刻堵住了受损的穴位,进一步快速循环,这茫茫盛夏,炎炎巴蜀,在这片峡谷中竟然爆发出了刺骨寒冷。周边的树木里的水分瞬间结冰。 唐天英看到黎心児不对劲,身上突然喷血吓了一跳,可是随后整个山谷被冰冷包住,那一刹那连自己的眉须上都挂着一层白霜,立刻打坐循环内气,又担心韩师业此刻承受不住寒冷,几个起落回到韩师业身边,帮助韩师业驱寒。 唐天豪双掌刚接触到韩师业背,立刻缩回。 “我靠!”唐天英今天第二次爆粗话,“心児是个大冰窖,你小子啥时候成了大火炉!” 原来韩师业体内的极阳之气在作祟。之前剧烈的爆炸让极阳之气不受控制冲散了经脉,虽然极阳之气在至于内伤上效果没有极阴之气那样显著,可是却异常刚猛,在韩师业体内不断循环升温,让韩师业的五脏六腑强行运动来加速血液。 “啊——”黎心児的心志还在斗争,现在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开始无差别的攻击,一个人站在湖中央,剑罡射向湖底,射穿山岩,花草树木一片狼藉,伴随着本人的嚎叫,整个峡谷宛如一片冰雪禁区。 唐天英对比了一下黎心児的状态,决定还是先帮韩师业稳住伤势,虽然韩师业身上烫的跟火炉一样,可毕竟躺在那儿不会动,这黎心児现在也是个八品高手的境界,自己打得赢还两说,打不赢怎么办? “砰砰砰——”不断有鱼虾的肉沫炸到唐天英的脸上来,看着这母老虎一般暴怒的黎心児,唐天英无奈摇头。 唐门的疗伤方法是很特殊的,可是却是眼下最适合的。 唐门的疗伤方法演变自淳风决,将病人看作是一个傀儡,将内气凝成一道道丝线,跟姑娘家绣花一样,受伤断裂的经脉被重新连接,傀儡丝如同穿针引线般,韩师业的周身大脉很快便被接上去。 神奇的是唐天英在这一过程中竟然得到了极阳真气的反哺,这一点与赵跖给贺追星疗伤相类似,极阳真气可与人体内的先天阳气产生共鸣,这种真气一旦激发,带来的益处之大难以想象。 黎心児内气振起,四周的冰水土石被掀翻十丈之高,而这时,韩师业不有散发的微弱阳气与黎心児整个冰寒的世界形成对比,十分刺眼。血红的双目盯准了韩师业的方向,握紧手中的冰剑,猛地刺了出去,一道强有力的剑罡罩向韩师业的头顶。 “这妮子真不让人消停!”唐天英头快炸了,打又打不过,你说你疯就疯吧,自己一个人慢慢闹腾不管你了总行吧,非得逮着个人不放。唐天英自然不能放任黎心児杀了韩师业。 那道剑罡凌厉狠绝,没有任何情感,泛起一阵血肉。 “噗——”唐天英左肩骨被这道剑罡劈得粉碎,幸运的是韩师业并没有收到伤害,不幸的是黎心児整个人冲了过来。 “喝!”黎心児将双剑融化凝成一把五尺长剑,纯冰制成,锋利的剑刃散发着刺骨的幽寒。 这一剑付诸了太多了愤怒、怨恨,以从天而降的架势狠狠地指向韩师业的眉心。 “嗤——”唐天英顾不上左臂的疼痛,右臂聚集全身的内气迎向冰剑,凝聚了唐天英此刻所有余力,却依旧抵挡不住黎心児的攻势,轻功在一瞬间就被破去,整个人被一把巨剑按着不住地下坠。 下坠的趋势太猛,唐天英落地的瞬间怕自己挡不住这次的攻击,脚尖轻踹了一下韩师业,将他的位置推移了半尺,自己的能做的只有死死地抓住冰剑,不让剑刺破胸膛。 “啊——”黎心児看到冰剑被停住,再一次用力。 可是这一次用力却被唐天英抓得很死,冰剑寸步难移。 “滴答滴答——”唐天英右手的鲜血滴落在韩师业的脸上。 黎心児的红目看到韩师业脸上的累累伤痕,流着唐天英的血,脑海中轰然炸开,再一次想到了几个时辰前,韩师业奋不顾身为自己抵挡一切伤痛的果决与勇敢。 就在此时,大悲赋极阴之气终于压制住了极乐花的负面情绪,让黎心児意识重新回到脑海中。 黎心児双眼渐复清明,微弱的声音传来:“唐叔,韩师兄?” “我的天老爷,姑奶奶你终于清醒了。”唐天英的伤跟韩师业一样重,此刻听到黎心児清醒的声音,意识一空,晕了过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名宿随风散 巨蟒守心怜 , 如果说神威的覆灭主要是西夏做了帮凶; 如果说天香的覆灭可是江湖上仍有天香弟子在游走; 如果说神刀的覆灭但他依旧比一般一流势力要高很多; 那么唐门的覆灭却让整个天下震惊。 唐门上下一千多尸体,被乱刀砍死的,被毒死的,被烧死的,整整一千四百具尸体被钉在木桩上,从唐门的山门处一路排到山脚。 胡三并没有跟着胡丹投奔赵跖,而是选择留在山脚下,对外说自己是残存下来的火器房弟子,在此守孝,实则是每天都在此看着眼前的仇人被世人谈论和笑话,这是他后半辈子最大的快事! 而这个时候,自诩手足情深的其余各派都没了声音,没有任何一个人来为这些唐门弟子抱不平,为其收尸,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尸体在烈日下曝晒,直到腐烂。 真武大殿,张梦白黯然垂首:“一千多人啊,究竟是谁做出如此恶事!” 一向开朗稳重的张梦白,每当联想到那唐门弟子的悲惨,悲痛异常。 “岂有此理,这等罪行,我要亲自拿下他关进无涯峰永受刑狱之灾!”重均真人听到唐门的惨案,义愤填膺。 “抓抓抓!我们现在连这神秘势力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抓?”重阳作为真武的二把手,对唐门的遭遇也很同情,但仍有理智。现在大派已去半数,中原武林彻底化作泥潭,若还不能得到遏制,不出两年,整个武林就会陷入青黄不接的困境,无数武学失传。 若仅是这样还好,可一旦失去民间高手的震慑,大理、吐蕃、西夏、大辽都对大宋虎视眈眈,一旦爆发,中原将再次沦陷。 “重阳说的对!”张梦白沉重发声,“目前我们很被动,不知道对方?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更不知道他们以何种手段,我建议,现在外面寻找残余的唐门弟子,由重逸护送到韩堡主那边,同时带上我真武的几根苗子。我决定,不再等了,既然对方不出身,那我们这次就先发制人!” 重逸相比较其他人而言更有外交的主张:“那掌门师兄有什么想法?” 重毓倒是反问起来:“重逸,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的建议跟掌门师兄一样,这不有人拿天魔子的事情祸乱真武吗?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这次一定要把背后那人揪出来!”重逸的方法颇有成效,只是这样一来会让真武站在风口浪尖上。 “重逸,你这样对真武来说会不会太鲁莽了?”重箴说道,“真武地处中原正中央,定鼎武林,若是真武在,武林就还在,且不看其余势力有多大,但威慑力依然在!一旦真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我认同重箴的观点。”重明也觉得直接露头太莽撞了。 重均嫉恶如仇,他现在只想着战斗:“莽撞!马上人就死光了!真到那时候武林混乱,你指望来一个江湖皇帝来平定吗?”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你是爽了,万一输了呢?神威堡和神刀门暂且不看,你觉得你能一夜之间将天香打垮,一夜之间能屠杀唐门上下一千四百多人吗?我真武都做不到,我不管他们用了什么计策,但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你也想真武这几百号人尽数钉在木桩上!你担得起吗?”重箴站了起来指着重均的鼻子骂道,“我并不是怕死,我们这儿所有人死了你重均都不能死!你知不知道你背后可是无涯峰!那里面关的是什么人你比我们更清楚!这等大任你竟然还如此莽撞!” “我——”重均被堵得没话说,的确,无涯峰失守,后果甚重。 “重箴师兄,你这话不全对。”重逸还是主张进攻,“现在的局势我们不能因为无涯峰而连累自己。诚然,安保天下武林太平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但是因为这一点而弃武林同道不顾视为不义,放任这批恶贼荼毒苍生更是不仁,若是真武因此变成了不仁不义之辈,这等罪名又有谁来承担?如今大事,乃是将背后之人揪出来,我们仍有力量,但如果我们自己不主动一点,坐等敌人慢慢蚕食,你觉得无涯峰守得住吗?” 重箴立刻还击:“谬论!真武在武林定,真武亡,四方八荒势力若少了主心骨就是一盘散沙!所谓八荒只是一个代名!谁都可以做八荒,他追日剑教不是一直想成为大派之一吗?我们就给他!只要有人能站出来,就必须遵守必要的义务和责任! 但这个前提是真武不能乱!” “你才是谬论!八荒的责任岂能儿戏?什么叫谁都能做!?难道武林的重担在你心里就是一句戏言吗?这次的劫难我们真武必须站出来,如果放任不管等到太白和五毒也没了,你以为真武还是对手吗?” “我赞同重箴师兄。”重明铁了心要帮重箴,“武林兴亡,本就有他自己的命数,这些年来,武林太过于平静,平静的可怕,不知不知道这平静地表面之下有多少恩怨?而且十几年来,武林各派的势力日益渐大,朝廷肯定不会——” “重明,住口!”张梦白立马劝停了重明没说完的话,“有些事情,不能乱说,就算是对的也不能说!” 重毓敏感地问了出来:“那师兄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上面的缘故?” “我也不好说,但是要问有谁能一夜之间覆灭唐门和天香两派,只有上面的人了。”张梦白将目光聚集到了朝廷身上,“面对这次浩劫,我真武义不容辞,一马当先为武林众生挡风遮雨,正如重逸所说,如果八荒都没了,真武也受不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掌门师兄高明!”重逸与重均认可张梦白的话。 “重逸,这次我们就用天魔子为幌子,既然水寒霜背后有高人相助,我们就将计就计,这里面你去安排,现在我要你即刻赶往太白一趟,我真武现将天下所有的目光吸收过来,让风掌门自己寻求方法,真武定会将幕后之人揪出,中秋大会就全指望太白了!” “是。”重逸二话不说,直接夺门而出。 “重均,你的责任最重!你要时刻看守好无涯峰,若是应付不来,你与重阳先换一下班,他境界比你高,更有把握。” “掌门师兄,重阳还是留在真武为妙,无涯峰的恶人多数都有伤患,一身实力十去五六,师兄年事已高,身体为重,当下真武还要多多仰仗您。” “也好。”张梦白尊重重均的意见,“重明!” “师兄,我在!” “你即刻带一百弟子为唐门收殓后事,注意在唐门多加搜集线索,看能不能找到一丝踪迹。” “是!”重明回身便走。 “等等!”张梦白及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重明,“你记得去忘忧谷,寻找一个叫风老的人,如果他能出山,唐门还有得救,这个天下还有得救!” “是!”对这个消息,重明半信半疑,却还是记在了心上。 “重毓!你多派点人手跟在灵逍后面,我现在相信,真武如果能度过此番大劫,一定得靠他,只有他是唯一的变数,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可能难逃死厄,只有他的未来是不确定的。” “是。”重毓也及时退走,一起走的还有重箴。 “师兄,这不像你啊。”看着师弟们都走了,重阳立刻翘起二郎腿,哪有半点八品宗师的风度。 “你看你那德行!” “我怎么了?你这老头比我好到哪儿去?你前天路上见到了女弟子的的破衣服放哪儿了?要是让门人知道自己的掌门竟然是一个——啊哈哈哈。” “老小子瞎嚼什么舌头?脏东西破东西当然得看看,能用就补一下,不能用再扔,我这么做哪一点做错了?” “行行行,你老是从穷窝里爬出来的,亏你还是个书生呢!” “重阳,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功夫见涨啊?怎么,想来试试自己的斤两?” “去去去,一边儿去,我跟柳老鬼打也不跟你打。”重阳对张梦白的本事很认可,“我说师兄,你真的打算让真武站出来?” “是啊,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办法我倒是没有,只是这样做真武的下场会死的比唐门还惨,如果那人的目标是重组武林势力,现八荒一个也跑不掉。” “那又怎样?为了天下我等自当奉献残躯,这是身为前辈应该做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伟大,我原本还以为你会继续孬着呢,毕竟这二十年来你的锐利完全看不到了。” “不说了,咱们师兄弟还是先超度一下唐门吧,此贼不除,难息巴蜀千人之怒啊!或许只有等风老给我们答案了。” 真武的强势让整个武林惊掉了下巴,直接对外宣称:真武的确推算出了天魔子的预言,但卦象显示,天魔子与天香弟子密切相关,而且这个弟子就是皇天阁的人,此人在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天魔子,所以天魔子的身份一直都被皇天阁的人藏着。 无乐庄内,水寒霜被真武的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 “这真武,怎么这么不要脸!”水寒霜已经气炸了。 “的确。”李二在无乐庄听到这件事也不得不佩服真武的计策,这个计策真武并没有否认,相反全部承认了,可是却用了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将黎心児与水寒霜混在一起,那么水寒霜是认还是不认?不认的话就代表着此前说的谣言就是谣言,完全没有了可信度,认的话就代表着这泼脏水自己是洗不干净。 “事情怎么会突然?要是当初直接说天魔子是黎心児妹妹的就好了,也用不着借真武来逼迫黎心怜让黎心児后悔。”水寒霜一阵懊恼。 “你那样的话更不行,谁都知道黎心児带着韩师业满天下逃跑,你说了反而不切实际,天魔子在不在真武很重要,以我所见,现在黎心怜肯定不在真武,要不然真武也不敢这么做。” “前辈,那现在怎么办?” “莫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可以让天魔子自己跑出来!” “自己跑出来?什么意思?”水寒霜搞糊涂了。 “这一点我有一个办法,不过还是等跖儿醒了再说。” “那这段时间我要做什么?” “你继续与真武对峙,直接摆开阵势,将这桶水搅得越浑越好,你以为现在还有很多人会站在真武那边吗?太多的势力要真武死,只有真武死了八荒之位才会有空缺,八荒早已成了武林人士名利的巅峰。” “可是这样的话我怕师傅她——”水寒霜恨的只有黎心児,只要黎心児不舒服她就很开心,可是却不想自己让天香失去再起的可能。 “你放心,我们答应你,如果你师父不插手,我们绝不会伤害他们。” 水寒霜心中犹豫再三:“那一切听前辈的指示。” ————————————————————————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悠哉悠哉地前行,不时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 “李大叔!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梦小清的天真会让身边的人开朗起来。 “小清,虽然我比你大几岁,但你别老是大叔大叔的叫我可以吗?要叫也可以,你叫怜儿大婶就行。”灵逍将抑郁压在了心底,一路上与两女逗乐着。 黎心怜不满灵逍的说法:“我才十七岁,什么大婶的?” “李大叔,昨天那伙山贼也太不经打了!” 灵逍一脸挪揄:“什么山贼啊,那些人可是你刚认的干孙子来着,你是人家祖宗啊。” “心怜姐,你管管你家大叔,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梦小清也不跟灵逍多纠缠,直接是跟黎心怜撒娇,偏偏黎心怜对她没个主意,虽然两人仅相差一岁,可是黎心怜着实体会到了黎心児的难处。 黎心怜两头劝:“好了,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李大叔!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马车里有干馒头,自己拿!” “你去弄点热水把馒头泡一下,又干又硬,我嚼不动!再说了,这都快午时了,你不饿,我跟姐姐饿了,快去弄吃的!” 灵逍才不会理睬梦小清的无理要求呢,闷着头赶车。 “灵逍,还有多远啊。”黎心怜听陈着说虎子在追日剑教,就与灵逍商谈一下到追日剑教拜谢一下虎子,毕竟因为黎心児虎子变成一个废人,这份代价比杀了他还难以承受。 “追日剑教不远了,估摸着再有小半天就能到山脚下,其他到还好,我就是怕追日剑教对我们有敌意,到时候会节外生枝。” “追日剑教吗?我听过,卢姐姐说追日剑教的剑罡威力极大,若大悲赋不出,追日剑罡就是威力最大的剑法。” “你还有个卢姐姐?”灵逍疑惑的看着梦小清。 “就是卢长老啊!” “什么?那个五十多的老太婆你都叫姐姐,我年纪连她一半都没有你叫我大叔?” “不可以吗?” “我——”灵逍被那双大眼睛瞪得哑口无言。 黎心怜看到灵逍被梦小清整的无话可说,忍俊不禁,连忙为灵逍缓解尴尬,拉着梦小清的手说:“小清啊,我们区追日剑教去寻找一位叫虎子的真武师兄,当初就是他拼死保护了心児,不过他也因此被追日剑罡打入体内,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终其一生无法习武,成了一个废人。” “啊!这么严重?武林人士若是不能练武,岂不是生不如死?” “所以啊,我这个做妹妹的得当面向他道谢才行!” “你们安静点。” 灵逍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劲,停下马车,隐隐约约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东西在向这边移动,这声音是落叶被踩碎的声音:“你们有听到什么吗?” “没有啊?” “再仔细听听!”灵逍闭着眼,那声音越来越大,突然看向西南方向,疑惑,“那是追日剑教的方向。” “你说会不会是追日剑教的人前来杀害我们?”黎心怜听说追日剑教在小天峡给黎心児带来了莫大的灾难,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 灵逍右手摸向背后的藏剑,随时应付偷袭之人:“我也不确定。” “我也听到了!”梦小清在实力上比灵逍略逊一筹,对这声音的敏感度自然差了一些,“李大叔,我觉得这声音不是人!” “不是人?”灵逍也震惊了。似乎为了印证梦小清的话,原本安安分分拉着马车的两匹马开始狂躁起来,前蹄不断跃起,声音很恐惧,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威胁,如果不是那两把缰绳,估计早就逃了。 “呼——”午时的天本应该炎热,却袭来了一股莫名地阴寒。 难道真如梦小清所说,来者不是人? “让开!让开!”西南方向传来了一个人的叫声,“前面的马车让开啊,听到了没有!快躲开!” “啊——”梦小清张大了嘴,看着西南方向一个硕大的头颅,“好——好大的蛇!” 灵逍显然也看到了巨蟒,尽管心里无比害怕,却还是双手紧握藏剑,谁也没想到这追日剑教的山脚下竟然有如此异兽! “我怎么感觉它很亲切呢?”黎心怜其实更早一步知晓巨蟒的到来,先天极阴之气是天地正气,对巨蟒这类兽类的吸引力极强。 “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傻子啊!快躲开啊!”这位不断吼着的人自然是虎子,他闲来无事正在给巨蟒喂一些水果,谁想到这巨蟒突然发了疯,似乎极其兴奋,也不管虎子的手还在自己的嘴里,咬着虎子的一只手臂就往山下冲,一路上不管什么土石树木都挡不住他的步伐,虎子整个人只能扣着巨蟒的两个巨大的鼻孔防止被甩出去。 疾驰近一个时辰,一路上,怎么喊都喊不动巨蟒让他停下来。突然看到前面一辆马车,无奈只能大喊让他们赶紧逃走。 “我不管你是谁!休想伤人!”灵逍将离渊真气压缩到极致,宛若一件软甲一样穿在自己身上,整个人跳至半空中,纯阴真气尽数填充至藏剑中,巨剑大喝,化作千钧之力砸向巨蟒的头部。 “当——”料想中巨蟒头部血肉横飞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而是灵逍整个人被反震之力砸得吐血。 巨蟒虽然不嗜杀,可不代表没有了杀性。自己的头被灵逍全力一砸,鳞片没有受伤,可是脑袋晕晕乎乎的,兽类一旦自己的要害受到打击,便要还以惨痛的报复。 巨蟒一个甩头把虎子甩了一丈远,整个上半身立了起来,数十丈的高度,眼睛开始变红,盯着灵逍。 灵逍原本就快晕了过去,此刻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盯上了,整个人全身如同陷入冰窖,心脏骤然收紧,跳动的频率加快,促使着灵逍迅速清醒。 “巨蟒前辈,不要伤人!”虎子顾不上疼痛,他也曾是七品高手,刚刚灵逍那一下的力道有多重他一眼就能看清,换做是八品初级的宗师来了,不做任何内气抵挡吃那一下也是够呛,更重要的是,那把武器是真武的藏剑,要是巨蟒把真武的弟子吃了,虎子会抱憾终生。 “不许伤人!”就在灵逍一击不成被先飞的时候,梦小清知道今天是惹上大家伙了,虽然她的天性有点不谙世事,可是不代表着她懦弱,相反,黎心児在她年幼的时候就给她树立了一个坚强的榜样,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的黎心怜就在车上,梦小清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她。 梦小清娇喝一声:“群芳大阵!” “我**什么时候天香的终极大阵一个人也能施展?”虎子没了武功,只好没事翻翻书,这些日子对江湖上各门派有了不晓得了解,梦小清大叫的那声他可听得清清楚楚,群芳大阵,可以将天香所有弟子的力气合并到一处,威力十分强大,可是一个人怎么施展? 怎么施展?梦小清这个相天阁的绝世天才告诉你们一个人怎么施展群芳大阵! 梦小清在黎心児的相互学习下,知晓了人体三百六十五处正穴,这些正穴又衍生出了上千条穴位,而梦小清认为,武道一途就是要将内气不断压缩充满每一个穴位,打通八脉仅仅只是第一步!她的这个理论其实更符合天香医武之道。 众所周知,平常人的武功分招数和内气两种,七品巅峰与八品初级之间,内气总量的差距不大,差的是对武学招数的领悟,因此数名七品巅峰在对战八品初级的时候有了战胜的可能性。而梦小清认为,内气既然存在与人体的每一个角落,那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以奇经八脉为主呢?其他的脉络穴位就不能储存内气了吗? 梦小清决定将每一个穴位都看成一个人,这样上百个穴位合并起来共同组成群芳大阵,这个大阵是基于一个人的内气量,并没有上千人组合的那样气势澎湃,但却能将自己内气的使用效率成倍增加。 当然,梦小清并没有达到将全身穴位都融会贯通,黎心児认为,人体内有奇经八脉,八脉上各有一处主内气窍穴,这八处内气窍穴与平常血肉窍穴不一样,但却相互连接,人体共有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分别于内气窍穴连接共有上万种组合方式,这也就是个人施展群芳大阵的理论基础。 梦小清的群芳大阵在形体上比当初黄玉袖主持的更有气势,空气中顿时弥漫出百花清香,这百花清香直指巨蟒,铺天盖地笼罩它,每一种花香在巨蟒身上都会划出一道小口子,登时巨蟒如同被乱刀砍杀一般。 巨蟒吃痛,不曾想到这个女娃这般厉害,几十丈的身躯在地上不断翻滚扭曲,模样异常惊怖。 灵逍回过神来,看到梦小清化身一道旋风与巨蟒胶着着,不禁感慨:“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厉害!难怪梁谷主和卢长老将天香崛起的重任放在她身上,这等实力,估计一般七品巅峰也达不到,在七品这个层次就能连跨两个等级且胜之,这要是到了八品?真不敢想象。” “别打了!”黎心怜不知怎地能清楚地感受到巨蟒的善良和疼痛,他不想杀人,更重要的是,她感受到巨蟒快要爆发了,如果放任梦小清继续攻击,巨蟒绝对会暴走,梦小清肯定不是对手,“小清住手,别打了。” 梦小清不顾自身内气的消耗,这群芳大阵是恐怖,可是内气的消耗速度太快了,仅仅是几个呼吸,梦小清的内气就去了一大半,此刻听到黎心怜的喊叫声,更是出了马车,只好收招在她一旁保护。 “别打了别打了!”虎子现在的体质弱于常人,经脉的缺损让他的内气牢牢锁在体内用不出来,被巨蟒一甩差点连肺都甩出来。 虎子这些天很喜欢巨蟒,看到巨蟒身上的鳞片有好多都出了血,捧着巨蟒的大头,轻轻拍着安慰他,巨蟒竟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回应。 “这位小哥,你?”黎心怜见到这场风波算是暂时停止了,而灵逍和小清并无大碍,便过来安慰一下这个抱着巨蟒的年轻人,“你还好吧!”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虎子对这群人把巨蟒的鳞片打伤了十分介意,“我大老远的就喊你们赶快走了,就是不听,还把巨蟒前辈打伤了。” 巨蟒怎么可能受伤,只是没想到灵逍的一下重击跟梦小清的阵法有如此威力,吃了点痛而已。 “虎子!你啥时候养了条宠物啊!” 灵逍被反震出老远,此刻在梦小清的搀扶下也慢慢恢复了过来,灵逍与虎子当初都是七品弟子,相互之间自然是认识的。 “灵逍?”虎子听到灵逍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我说是哪个夯货把离渊耍得跟鸡蛋壳儿似的,原来是你啊!” “你就是虎子?”黎心怜听到灵逍的话上下打量着,原来这就是在小天峡救了黎心児的虎子,看这样子确实人如其名。 “姑姑不是说你被打废了吗?”灵逍明显感觉到虎子的实力虽大不如前,但是中气十足,比寻常的壮汉犹有过之,一点也不像经脉俱焚的废人。 “这可得好好感谢天医了,前不久他俩来到过追日剑教,帮我治好了一半的伤。” “一半的伤?”梦小清有点奇怪,对于黎心児的医术她是很推崇的,可是也从来没听说过治伤治一半的。 “嗯,当时我的确八脉俱断,而且被剑罡入体,比寻常伤势更重。因此,阳脉受损严重,她只能治好我的阴脉。” “原来是这样,真武武学对阴阳二脉极为讲究,在剑罡的灼热下,阳脉受伤确实会比阴脉来的重,那你这条蛇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对着我们攻击?” 灵逍对巨蟒还是很恐惧。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你知道这巨蟒的来历吗?把咱真武卖了都赔不起!这可是八十年前八品巅峰的追日剑客的老朋友,得亏他死了,如果活着让他知道巨蟒被你伤了鳞片,一剑把真武烧了都不奇怪!” 黎心怜不清楚为什么,对巨蟒有种说不出的好感,而巨蟒也很幸福的依偎在黎心怜身边:“疼不疼!来,我帮你揉揉伤口!” 灵逍并不知道巨蟒不嗜杀,以为是凶兽,先入为主的观念认准它是敌人,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这很正常啊!”虎子知道这是一条喜欢吃水果的蛇,“巨蟒前辈活了一百多岁,早就通灵了,知道滥杀无辜会遭天谴,而且平时只吃水果。” “吃水果的蛇?”梦小清来了兴趣,将刚才内气全空的窘迫忘得一干二净,从车上拿出一个干巴巴的桃儿,“大家伙,你吃啊。这桃子可是很珍贵的,我敢说全天下就剩这一个了,快吃啊。” “你谁啊?”虎子一把抓过梦小清的手,“你这桃子皮都皱了,那这个破桃出来埋汰谁啊?” “虎子!”灵逍及时劝住虎子,“别说了,这桃子是天香谷的,天香谷被人烧了个干净,或许这的确是世间最后一个了。” “啊!”虎子在追日剑教知道天香的事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可是巨蟒不买账啊,完全不理睬梦小清。 黎心怜似乎感觉到冥冥之中与巨蟒有一种联系,恳求道:“灵逍,我想带巨蟒一起走。” 虎子、灵逍、梦小清三人相谈正欢,突闻黎心怜这恐怖之言,惊呆:“啊?” 说心里话,灵逍不是很喜欢这个家伙,虽然虎子保证过了巨蟒不嗜杀,可万一发疯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灵逍看着虎子:“虎子你怎么说?” 虎子指了指黎心怜:“我无所谓,巨蟒前辈有自己的意识,追日剑教那帮人也不是很喜欢他,而今天这事是巨蟒自己跑过来的,看样子应该是来她的,或许这一切就是缘分吧。” “你就是虎子吧,我是黎心怜,黎心児是我阿姐,多谢你当初救了我姐姐一命。” “原来你就是天医师妹一直想要救得人啊,看上去的确有点虚。”虎子听到黎心怜是黎心児的亲妹妹也不在难为她,“若是巨蟒前辈愿意跟你们走,我会追日剑教与他们沟通即可,这些天来,那些人不待见前辈,巴不得送走他。” “那——”黎心怜有点犹豫,看着灵逍和梦小清。 灵逍仔细端摩着巨蟒,他眼中的确没有戾气,安静下来也感觉不到冰冷的杀意,再看看与黎心怜一见如故的模样,内心只好认同:“我看巨蟒前辈挺喜欢你的,不如就一起走吧。” 似乎听懂了灵逍的话,巨蟒将黎心怜共在自己头顶,惹得她又惊又喜。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三计破真武 黎府遭横祸 , 无乐庄,一美妇静坐在床边,一脸愁容。 赵跖在唐门与韩师业二人对拼后,强撑到回庄,当看到无乐庄的牌匾时,心神方才懈怠,晕阙过去,这一晕便是半月。 水寒霜自知眼前的夫人地位之高,且身上隐约透露出高贵之气,必不是常人:“夫人!要不您歇息一下?” “不用了,老大说跖儿今日便会醒来,我在此守候一下。”曹夫人一双秀目盯着赵跖,满是关切,“或许我本不该让跖儿承受这么多,他只想报他的父母之仇,而我也能够替他报,可能是我自私了吧。” “夫人你?” 水寒霜不明白为何赵跖的干娘会这么说? “丫头,跖儿很有魅力对不对?”曹夫人拉着水寒霜的手,眼中尽是温柔,“跖儿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他父母的死亡,我夫君也有一定责任,但有些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这些年,我也猜测出跖儿的杀父仇人是谁,可是跖儿与他的地位差的何止天地,我帮助跖儿或许也有自己的私心吧。” “那夫人为何不直接帮他报仇呢?” “为了天下,为了夫君的愿望!”曹夫人望着窗外的天,“丫头,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利益等着被人争取,有太多人死在这条路上,跖儿的身世十分曲折,我不会与你多说,但是我还是请求你,丫头,我不管你是否在利用跖儿,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企图什么,你一定要好好待他,跖儿的心一直都被仇恨压抑着,这种感觉很痛苦,丫头,试着从心里去接受他。” 水寒霜想说自己与赵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夫人,我?我跟赵跖之间——” “丫头,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们呢?两人在一起久了总会有变化的。”曹夫人说着说着站起身来,“或许真的是我心急了,我出去走走,跖儿醒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是,夫人。” 看着曹夫人离开房间,水寒霜寻了张凳子,翻起一个茶杯,倒上一杯水:“你早就醒了,为什么非要等夫人走了?” “你知道?”赵跖见瞒不住水寒霜,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不过我们两个依旧是合作关系,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当上武林之主,然后将皇天阁交给我。” “呵呵,你还真是势利。” “这不是势利,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同样,希望你当上武林之主后,能放过天香的众姐妹。毕竟这也是你大伯的要求。” “再说吧,霜儿,我问你,你觉得干娘的想法是什么?” “我哪知道,夫人的脸上永远都是祥和的表情,没有任何担忧与烦恼,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等弄明白了小五庄的含义,你也就明白了所有。”水寒霜吹了吹茶,“对了,上次欧阳辩带我们喝的茶我查明白了,是龙井茶。” “龙井茶?有那么差劲的龙井茶?” “对,不过与一般的龙井茶不同,我那天带了那个茶壶内的少许茶,查了很多地方,最后在扬州羽阁得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赵跖迫切地想要知晓一切,欧阳辩说一切都在那壶茶里,那么这壶茶为何是这等劣质龙井茶? “这种龙井茶乃是存放了二十五年之久的上好龙井茶,存放时间过长导致差的味道严重流失,只剩下一嘴的酸涩与霉味。而这茶乃是极品的莲心龙井,只有皇室才有资格享用,二十五年之前定是贡茶无疑,可二十五年后的今天就是乞丐也不会喝。” “欧阳辩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让我查二十五年前?”赵跖摸不透欧阳辩的心思,“二十五年前?难道我父亲在二十五年前发生过大事?可是只给了一个时间并没有给事情,我还是没法查啊。” “我觉得夫人应该知道。”水寒霜提了一个算是无用的建议。 “我也知道干娘一定知道,可是你觉得她会告诉我吗?” “我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问一下李二伯二十五年前小五庄叫什么?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相信你问问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李大伯为人太过于精明,我怕你问了他会有所揣测。” “你们天香也不清楚小五庄吗?” “这话说得,你这个五毒掌教关门弟子不也是一无所知?” 赵跖穿着宽松的衬衣盘坐在穿上,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断地思考。精装的上升半袒,让水寒霜有些害羞:“也是。” “既然醒了,我就去拜一拜干娘。你跟我一起去。” 赵跖随便套了一件外衣拉着水寒霜出了房间。 ———————————————————— 无乐庄的大殿,曹夫人正在与李大李二商谈趣事,能明显看到曹夫人眼角的笑意,坐在下面的是贺追星。 贺追星被赵跖的话冲了一下,虽然有所起色,可是整个人还是丢失武道信念。这也难怪,本就在怀有大志向的年纪,连番遭到八品宗师的打压与羞辱,鼓起勇气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嘲笑,这种颓废与挫败的感受太过于沉重。 赵跖进来后连忙行礼:“干娘,大伯,二伯,跖儿让你们担心了。” 水寒霜稍作礼:“见过夫人,两位前辈。” “跖儿,伤怎么样了?”李大将赵跖从巴蜀抬回来的时候,赵跖虽然有所起色,奈何经脉伤得太重,心力长时间处于绷紧的状态,回来之后便晕倒。 “多谢大伯关心,已无大碍,再有几日便能恢复以往。” “那就好,跖儿,此次唐门一战可是让我们的路平坦了太多啊,若不是你的食梦蛊让唐门弟子的精神一度萎靡,这必定是一场硬仗,这次你功不可没,水姑娘也是,及时提供了唐门的消息,知己知彼,否则唐门若是在暗中施展出三千修罗,我们就算有食梦蛊帮助,也会十去八九,损害惨重。” 李二对淳风流相当忌惮:“跖儿,此次唐门一除,算是了了我和大哥的心头大患啊。” 曹夫人道:“跖儿,你们武林之事我不是太懂,但听大哥说,如今天下的乱只是小乱,八荒的主心骨真武还在,而且马上真武要重新选拔门派做新的八荒。” “哦?”赵跖没想到真武会来这么一招。 李大将这半个月武林中的事细细说来:“确实,不过真武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一来,天魔子不管真假,的确将皇天阁推到了真武的对立面上,二来,更多的实力不想看到真武的存在,否则即使做了八荒,那么依旧被真武太白等老八荒势压一头,那么这个八荒就没了意义,本身现在那些预备一流门派就被压一头,成了八荒还是被压一头。面子反而丢的更大。” “金玉山庄那边怎么样?”赵跖还是很关心金玉山庄的走向的,毕竟金玉山庄是自己这边一手提拔上去的,也是一个现行的例子,如果金玉山庄的反响很好,他赵跖会继续支持和怂恿可控制的门派坐上八荒,比如投奔自己的烟火堂堂主胡丹。 李二很清楚柯幽的动向:“金玉山庄那边很不错,而且朝廷御用镖局的三当家玉修涯也回到金玉山庄,听说会在七月底召开大会,宣告八荒的霸主地位。” 赵跖强硬道:“七月底?二伯,你去通知柯幽,将大会调到八月底去,等到中秋大会过了再开。” “这是为何?”李大也不理解,按道理来讲,金玉山庄如果在中秋大会之前正是成为八荒,那么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先不说实力如何,但好歹他是八荒之一,有他的支持在中秋大会的阻力会小很多。 “我知道两位伯伯的心思,可是我们要的不是八荒的支持,正如大伯刚才所说,就算他成了八荒,比之其他一流门派强不到哪里去,比之老八荒更是天差地别,那么他是什么地位在实力上并没有多大作用,反倒不如继续压着他让柯幽那老小子听我们的话,而且可以跟他说中秋大会上的助力,是直接成为八荒的筹码,相信他自己会明白。” “嗯,你的话确实有点道理,可是光靠这一点似乎不够,毕竟柯幽也是一个八品中级,实力不低。” “当然还有第二点,我要让金玉山庄变成其他门派的榜样,金玉山庄在八月底会在我的支持下变成八荒,而中秋大会是我无乐庄出世的时机,我要将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我无乐庄上,他金玉山庄怎么能抢我的风头?一旦我无乐庄强势出击,那么我无乐庄许诺金玉山庄成为八荒,其他一流门派自然会唯我们马首是瞻。”赵跖十分自信。 “大哥,我觉得跖儿的话很有道理,既然想做武林之主,一直隐于幕后也不是办法,中秋大会是武林的一大盛会,此次更是有大悲赋压轴,若是利用得好,武林之主将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李大也认同:“嗯,不错,那就依跖儿所言。” 赵跖眉间的愁容依旧:“不过在中秋大会之前,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大知其所指:“你是说真武?” “嗯,您也说了,真武是天下八荒的主心骨,想要让无乐庄建立威势,真武一定要解决,否则我无乐庄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的话也没人信。” 李二颇为无奈。“真武可不好打,张梦白那老家伙实打实的八品高级,当世的无上强者之一,我与大哥联手都不是其对手。” 赵跖也知真武的强大,陨落真武之事必须从长计议:“大伯,如今我们还有多少力量?” “如今我们在四处征战的时候,也吸收了不少散人和落魄高手,加上金玉山庄的一众高手,现在八品宗师有十一位了,不过八品高级还是仅有我和柯幽二人,七品巅峰近四十人,寻常七品有一百人,六品境界的有三百多人,比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壮大了近一倍。” “实力已这般?”赵跖不禁感慨这才多久啊,无乐庄竟然吸收了天下如此多的高手,可是想到自己的仇人也是八品高级,又不免失落。赵跖不是八品,却也知道八品之间的差距,一个等级就是天地的差距,甚至在同级之中都有秒杀的现象,八品初级与七品巅峰的内气没多大差距,但是八品初级与八品中级的内气差一倍,高级比中级再差一倍,当初八品巅峰的追日剑客就有孤身战大辽的壮举。 而一旁的水寒霜听到无乐庄的势力,也是一阵恍惚,如此实力,比天香强大的太多太多,就算天香能够重建恢复以往,也不是无乐庄的对手,赵跖的计划让水寒霜切切实实地看到了希望。 赵跖想出一招:“我们可否先让武林同道消耗真武的有生力量,就像西夏攻打神威堡,现让那些鱼虾自个儿打,让真武乱起来。” 李大附和着:“嗯,可以,只要许诺一些垃圾的二流门派一点好处,那些弟子基本上是五品六品的多,做做炮灰还是可以的。” 李二却觉得不妥:“光一些二流门派哪儿行啊,五个一流门派就能把神刀门打残了,我觉得至少需要两个一流门派撑一下场面。” “贺追星,你能劝说追日剑教做先锋军吗?”赵跖转头看向了贺追星。 在赵跖心中,贺追星这个人算是废了,失去强者之心,将来或许能到八品,可是想要做顶尖战力的那一部分,希望渺茫。 “我去试试吧。”贺追星的声音充满了不自信。 “那行,你就去试试吧。早去早回。” 赵跖直接把贺追星赶了出去,现在看到他就觉得晦气。 在贺追星走后,李二也觉得贺小子有点可惜了,天赋绝对有,可是武道之心不够坚固,却也在情理之中,连续三次的阶位碾压,这份打击的确沉重:“跖儿,贺追星你现在一定很失望吧!” “算了,天下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不必执着。”曹夫人本身就不看好贺追星,为人太傲,不识时务,连自己都看不清的人还指望在这乱世活下去? “言归正传,我们选两个一流门派打头如何?不知两位伯伯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 “有!多的不说,刚好两个!”李大心里蹦出两个门派,“第一个乃是攻打神刀门失败的三仙洞,三仙洞原本是西北处一个一流门派,顾名思义门派内有三名八品宗师,便以三仙洞创教,折戟神刀后三位掌教一死两重伤,我们可以送点圣药过去让他们打头,许以好处即可。” “这个不错,三仙洞能成为一流势力,树敌肯定不少,这次的落败教内元气大伤,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们帮他让他们帮我们消耗真武的有生力量,各中利弊他自会衡量,既然三仙洞敢打神刀,就证明他野心很大。”赵跖赞成这一派。 “第二个门派就更有名气了,我决定用药王阁!”李大自信满满,“药王阁前段时间内部混乱,主脉孙系和其他支脉矛盾升级,孙系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这也导致一个问题,很多医术已经失传,药王阁的财源最主要的还是靠行医治病,孙系死前一把火将药王阁的单方全烧了个干净,这一派我们可以让水姑娘帮忙。” 赵跖知道李大所指,看向水寒霜:“霜儿,你怎么看?” “前辈言重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若能尽力,义不容辞。药王阁中的单方比起我皇天阁里的东西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在这方面我可以送一些单方给他们,让他们替我们办事。”在水寒霜眼里那些单方分文不值,如果牺牲一些单方让药王阁帮自己打出名头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二对药王阁知道的不多:“药王阁的实力如何?” “药王阁实力不行,但是药王阁有一种可以催发人斗志的药水,这种药水没什么后遗症,最多就是虚弱几天,如果在内乱之前,药王阁倒是能与金玉山庄一较长短,可现在?门内仅剩一位八品初级,若是算上成名药水的话,实力仍不可小觑。” “那种药水我天香研究过,成分极其复杂,应该是药王前辈调制的配方,索性应用不是太多,也就没有深究。”那次研究是水寒霜亲自操刀,自然记忆犹新。 赵跖确定了第一波的进攻:“那好,药王阁那边就交给霜儿,我们要做的就是深挖真武历年来的丑事恶事,等三仙洞和药王阁的答复,二流门派那些随便挖个坑就行了。” “咕咕——”正在大家商议的时候,一只信鸽飞进大殿,落在了李大的臂膀上。 李大顺了顺鸽子颈部的羽毛,去下绑在腿上的信笺,拍了拍鸽子的腹部,示意鸽子自行离开,浏览一遍,叹道:“看来追日剑教指望不上了!信里说,追日剑教前段时间损失惨重,门中四位八品初级仅剩两位,不过门主确实一个天才,不日晋升八品中级。不过最让我意外的事追日剑教和神威堡的韩师业似乎达成了某个条约,韩师业竟与萧镇论起了辈分,看来贺追星此行定是无功徒劳。” “有没有说韩师业去追日剑教的原因?”赵跖在唐门与韩师业对拼后,深觉此人武功精进竟不下于自己,不禁对放任二人有些后悔。 “没有详说,但是却提到了追日剑教在韩师业来后的一段时间内,门中七品高级以上的高手实力突飞猛进,而且第二侍卫长长空已经突破到八品,萧镇也对弟子宣布封山一年,信里只说了这么多。”李大看完后将信笺攥在手心,一道真气过后,信笺成了粉末。 “看来这个韩师业我们还真的是算漏了。”赵跖虽有悔意,却并不是个计较的人,“那两人先放一边,毕竟神威天香都不在了,我这里还有一计让真武受创!” “我也有一计,跖儿,咱俩合计合计?”李大沉吟。 “如果我猜测不错,大伯应该是考虑到无涯峰了吧!” “不错,无涯峰上近百多恶人,这些年来在上面受尽折磨,对真武的恨意不言而喻,如果能为我们所用,会是一股助力。” “无涯峰上的恶人最低都是七品高级,据说八品高手都有二十多位,尽管这么些年过去了,实力会有所下降,可是一下子全放出来,相信张梦白都会头疼。”赵跖也想到了这一环,“无涯峰之事我去吧,趁真武应付外敌之际,我将无涯峰的囚犯一并放出。” “好,那跖儿你的计策也是无涯峰?” “不,我的计策是胡丹。” “胡丹?”李大开始不明白,旋即一想竟有些害怕,“你是要炸了真武?炸了武当山?” “不错,趁真武应付外敌的时候,我们让胡丹带人将炸药放到一处地方,一旦引爆,真武死伤多少弟子不说,士气会降到冰点,到那时候,我们再给真武一锅端。” “好,就照这些计划来,真武不是一直在找我们吗?我们就送上门去,看他敢不敢留住我们!哈哈哈!” 李大自问这几波进攻下来皇宫都扛不住,更何况区区一个武当山? “大伯,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襄阳一趟。”赵跖被韩师业打伤,深感面对如此乱世七品的修为完全不够,心中对那必死不死之人也就是黎心児的妹妹无限渴望,他需要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襄阳?”李大不解。 “天魔子的预言既然直指黎心児的妹妹,我们还是确定一下的好,这次就由二伯和胡丹跟我一起去,大伯你武功高强,药王阁和三仙洞之事拜托您和霜儿了。”赵跖在天香看出了李大对天香的人比较照顾,这次擒拿黎心怜防止大伯又心软,只能支开他才行。 李大同意赵跖的计划:“好,那我们就彻底将天魔子炒上天!” ———————————————————— 襄阳黎府,黎世琛全然不知灾难已经来临。 黎世琛看到紫荆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找到了吗?” 紫荆却摇了摇头。 “唉,我的怜儿,到底去哪了?” 黎世琛听到天魔子的预言后,立马觉察到事情不妙,自己的二女儿竟然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立马与紫荆一起赶至城北竹林,可到现场发现那存在了十年的竹屋已经付之一炬,而且不光是竹屋,连黎心怜和紫宇一起消失无踪,黎世琛觉得事情闹大了。 紫荆深感愧疚:“大哥,现在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你放心,我一定找到怜儿的。要是让我知道紫宇那个臭小子去哪儿,我非活剥了他!” “但愿吧。紫荆,这些天你加强一下守卫,我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右眼皮跳的厉害。” “你也如此?”紫荆惊呼,“我感觉到一丝压抑沉闷,感觉会有大难,因此我还特地到水寇的老巢走一趟,发现并无异常。” “凡事小心为妙,明日你就讲汉口的护卫调回来,让来往的商家这几日暂住襄阳,凡事小心为妙。” “好!我这就去办。”紫荆一个起身跃出院子。 黎世琛一生牵挂较少,唯独放不下两个女儿,心里担忧更甚:“怜儿,你究竟在哪儿?心児,你现在安全了吗?” —————————————————— 襄阳城主府,赵跖坐在城主对面。 襄阳城主原本在黄昏练拳,突然背后传来赵跖的声音,把城主吓一跳,不过襄阳城主却也意识到赵跖高深的武功,击杀自己犹如探囊取物般,并未叫人将事情闹大,也不敢闹大。 “不知公子找我何事?”城主面对赵跖,一个七品初级与七品巅峰的差距用鼻子想都知道,襄阳城主哪里还敢摆架子。 “城主,不知你对黎家看法如何?” “黎世琛?哼——”襄阳城主提起黎世琛就气,嚯地起身,怒拍桌案,“这个黎世琛,一个商贾而已,竟然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这汉江水路的商口若是让朝廷把持,每年能增加多少税收?若是这些税收用于军队,我大宋天恩浩荡灭尽四夷指日可待。可黎世琛那老家伙竟然使绊子,得了那般商人的信任,要不是看他治理水寇有一波功劳,我早就废了他。” 赵跖自然知道城主的小心思,也不揭露:“城主,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彻底铲除黎家,你做不做?” “此话当真?”王城主不禁有些欣喜。 “你把你手下的那些水寇明日不断侵略商船,将黎家在外的人拖垮,黎家大院的一名七品巅峰,五名七品高级和十五名七品中级我们帮你解决。但是有一点,在我还没有离开襄阳的这段时间,一切以我的话为主,这番事过,汉江怎么处理,我不会过问。” “这?”城主有些犹豫,显然赵跖对自己的底细查了个干净,要不然也不会说出官匪一窝的话来,虽然心有不快,比起除去黎世琛,还是将心中的一些想法压了下来,“好,我答应你,黎家在外的人一个都回不来!” “王城主,合作愉快!”赵跖与城主击掌立约。 翌日,黎世琛正在大堂等着消息。 “报——老爷。”一位家丁连滚带爬的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爷,那些水寇今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直接冲进汉江的内港口来劫掠,杀人放火死伤无数啊!” “此事当真?”黎世琛心系一方太平,不由得着急起来,在院中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对家丁说,“你——” “报——”正当黎世琛准备说计划的时候,又有一位家丁冲了进来,“老爷,襄阳城主派兵将内港为主,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又派了大队人马看住了城门口,说水寇横行,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城门!很多商人被官兵围着,我们的人进不去,帮不上忙,只能看着那些水寇纵火劫掠。” “哼!岂有此理!这王八羔子他想毁了汉江口吗?!”黎世琛哪里不知道是王城主干的破事,“你们俩现在立刻喊上五名大队长,务必将这些水寇绳之以法,还一方太平!” “不可!”此时紫荆紫棘两兄弟从房顶跃下,“大哥,不可,这次的事情来的蹊跷,若是让五位队长外出,黎家大院会一阵空虚,到时候我怕阎道人一人挡不住啊。” 阎道人早年被仇家追杀,被黎世琛所救,之后奋发图强,近年来在襄州一带也算是一个角色,不仅报了仇,还一举成了七品巅峰级数的高人,索性没有什么追求,便在黎府与黎世琛一起守护着汉江太平。 “那也不能放任水寇为非作歹!”黎世琛太看重义气,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便要自己前去制止水寇。 “黎家主,这是要去哪儿啊?” 虚空中传来一声飘渺,笼罩在整个院落,完全感应不出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黎家灭门案 心怜入魔道 , “谁在说话?”本在打坐休息的阎道人第一时间冲进院子,“不只是哪位前辈莅临?还请现身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阎兄,这?”黎世琛的武功远不如阎道人,此刻见阎道人如此慌张,内心也着实震惊,却也想不通是谁? “黎兄,此人定是八品宗师,换言之,今日若是这位前辈起了杀心,黎家危矣。” 不但黎世琛想不通,阎道人也想不通,黎世琛可以说是烂好人一个,带着整个襄阳城变得富饶,他功不可没,连朝廷派遣的城主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发难黎世琛,如果这位前辈真的是来杀他的,那么会是谁呢? “不知前辈能否显露真容一见!” 黎世琛家大业大,汉江商盟这么大的一个势力他也能处理过来,靠的还仅仅是七品中级的实力而已,人格魅力可见一斑。如今八品宗师突临黎家,正所谓来者不善,黎世琛反而显得一片坦然。 胡丹覆灭唐门之后,一心想要重建烟火堂,如今看到黎世琛,不禁有了一种想收为己用的想法,奈何赵跖是他现在的主要依仗,他的话不得不从:“相传汉江口的黎世琛凭借七品中级的毫末修为竟撑起了诺大的商盟,雄踞水路命脉,深得民心,如今一见,当真是一个人物。” 黎世琛看得很开:“前辈,既然来了,又看得起黎某,还请现身一见!” “若我再推辞,怕落了我这八品的名声,也罢,做事之前不耽误交你这么一个朋友。” 烟火堂的武学并没有很奇特之处,这十年来,胡丹倒是看惯了唐门弟子的武学,相类融合之下,闯出了自己的武道,因此突破八品,胡丹将之称为星火诀。 阎道人看到胡丹与其他八品不同,他的身形像强风中的蛛网一般,看上去很轻很慢,可能七品高级的身法都比他有力,却给人一种十足的韧劲,任你狂风暴雨,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看来胡丹这小子在唐门的这十年是真的下了功夫,化悲痛为力量,连武学中也透露着唐门的影子和独有的坚韧。” 在暗中,李二很清楚胡丹的武功路数由来,皆是由自己的遭遇和心境演变而来,这种武学,是晋升八品最正确的道路。 赵跖现在处在七品巅峰,八品之路已然在即:“二伯,这种武学有什么好处?” “这种武学他才刚开始走,走到终点就是破除障壁晋升九品的时候,可是九品之路何其艰难,天下有天赋的人比之繁星,但日月仅有一个。当初两位祖师也止步于八品巅峰,八十年前的追日剑客亦如是。” “那大悲赋呢?” “大悲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一百多年前四式大悲赋曾共同出世,但这拥有大悲赋的四人无一例外都是止步于九品门前,九品只存在于传说,究竟什么样子,该怎么晋升,整个武林都还是一片空白,只是大悲赋在传言中可能性更大一点罢了。” 院中的几人除了胡丹,其他人全然不知道李二与赵跖的踪迹。 “黎家主。”胡丹不想将此事拖下去,尽管对黎世琛有惜才之心,目前还是以赵跖的话为主,“今日我给你一个选择如何?” 黎世琛知晓今日难逃,索性坦然相对:“前辈但说无妨。” “坦白说,今日我是来杀人的,杀的是你们黎家上下所有人,但是我可以厚一份薄面,向我上头求情饶你们一命,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黎世琛心知这个条件不会简单,但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众兄弟跟着自己去送死,还是要争取一下。 “很好,交出你的二女儿黎心怜,然后举族隐匿山林,三代以内不问江湖世事,我今日可以不杀你们。”胡丹自以为这份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以黎心怜一人换取全部人的性命,对于掌握汉江商盟的黎世琛来说,权衡之下的结果定然是选另外一种。 黎世琛还未说出口,紫荆便上前一步直接表态:“不可能!” “哦?” 胡丹对于紫荆的回答疑惑且愤怒,自己的言外之意不够明显?一个七品也敢跟自己这么叫嚣?不觉中一丝杀气直指紫荆。 阎道人自打报仇之后,修身养性,但不代表着他失去了血性,相反,他依然有属于自己的高傲:“前辈,我等武力虽不及你,但这种卖女求荣的苟且之事,我辈男儿还不会去做!” “你呢?”胡丹将目光看向黎世琛,整个黎家或者说整个商盟还是要以黎世琛为主,他的话才能决定一切。 “我——”黎世琛心里也在犹豫,作为父亲,他宁可替黎心怜挡灾也不会做出卖女换命的荒唐之事,可是,他身后还有整个商盟,他死了,襄阳城主绝对会对整个商盟动刀,商盟一旦瓦解,来往客商会被朝廷控制。并不是说朝廷不好,可是难保有些鼠辈狐假虎威中饱私囊而祸害往来同道,到那时黎世琛的罪责就大了。 “大哥,你别听他的,就算你活下来,不问江湖世事,就能安然无恙吗?到时候被他软禁起来他襄阳城主不照样胡作非为?”紫荆知道黎世琛的难处,“大哥,别忘了,在汉江商盟之前,你首先是怜儿的父亲啊!” 紫荆点明,黎世琛不再纠结于商盟,纵使两个女儿有难,他黎世琛一人苟活于世又有何用?“看来是我想多了。” 胡丹原本好心留众人一条性命,既然给脸不要,身为八品也是有火气的:“行了,搞得我像是一个千古罪人一样。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一起死吧!” 挥袂成风,背手而立,这一刻整个院子中的空气都仿佛听从胡丹的号令,压着黎世琛三人。 阎道人实力最强,想奋力一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能伤到胡丹分毫,也是值得。 “阎道人,我知道你。十三年前夔州一带有一个杀手组织——阎君殿,殿主更是八品中级的一流高手,自创死身决,着实是一种超高意境,在战斗中让别人感受到地狱的森冷阴寒,丧失斗志成为鱼肉,但你现在的功力还远远不够!” 胡丹看着周身被黑色内气环绕的阎道人冲向自己,毫不慌张,两手依旧背在身后,右脚略微用力向下一沉,只看到青石砖被踩粉碎。 阎道人的死身决对付同级高手有不可估量的影响,但是面对高一个等级的敌人,而这个等级还是跨越了一个大品级的时候,这种效果也只能给自己一种假象而已,再加上阎道人的武功心法不是自己所创,领悟不精,与胡丹这种正牌八品来说差距可比天地。 阎道人躲在黑气之中,划出一道亮光,一道蜂刺凝聚着阎道人的战意,径直冲向胡丹。胡丹右脚轻抬,顿时足尖好像点燃了什么似的,在空中踢出了一道环形的火焰圈,“叮——”的一声与黑蜂刺相撞,溅起了一阵火星,而那把蜂刺被直接踹飞出去,扎进黎家大堂的青石柱内,连刀柄都看不到。 “好大的力!”阎道人暗道一声,胡丹仅仅是随意一脚,就将自己的蓄力一击化解。 “你还有什么招数?好久没有动手了,今天就动动脚吧。” “你——”阎道人怒不可遏。蔑视,这是彻彻底底的蔑视!可是胡丹有这个资本。 “哗——”正当两边对峙的时候,院墙四周传来衣服的鼓风声,此时在黎家各处的七品高手都一起赶至主院,襄阳城主的人只能拦截七品以下的,但是七品以上的除非实力碾压,要不然根本拦不住,追就更不现实了,穷寇深追是兵家大忌。 “哟,人不少啊!”胡丹看着眼前的众人,“一位七品巅峰,五名七品高级,十五名七品中级都到齐了,嗯,看来黎家还是有一定实力的,算得上是二流势力顶层了。” “那不知今日我们众人能否让前辈感到忌惮?前辈若是一意在此深究,我们二十一人定会与前辈死斗不休,万一不小心上了前辈分毫,相信前辈能到八品的境界,手上一定有不少鲜血,万一仇家找来,可就不好了。”阎道人在得到众人的支援后,底气也有了几分,在场的高手,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胜在人多,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如此。 胡丹的星火诀融合了唐门的影子,却也不再托大,双手横挥,顿时众人四周飞扬起点点火光,犹如萤火:“呵呵呵,看来我被人看扁了呢!不必说了,你们有想法的尽管上吧。” 这架势虽然不大,但一种七品却完全没有看轻的意思,相反,无比认真对待,躲开火星,远远地不断地攻击向胡丹攻去。 “今日敢闯汉江商盟,就算是天王老子你也得给我趴着!”阎道人一马当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哗哗哗”地绕着胡丹,正当胡丹专注着阎道人的攻击之时,荆棘剑客的合击剑术不约而至,当头就是一击。 胡丹只好将火星集中到阎道人身边,希望能够阻拦他片刻,全力应对荆棘剑客的合击。谁料到荆棘剑客看似全力一击,实则是虚晃一招,看到胡丹冲杀上来,两人立马躲闪到一旁,胡丹还以为这三人有什么妙法。谁知,三人只是隔了丈许围绕着胡丹,真正攻击的是乃是十五名七品中级所发出的强弩! “可恶。”胡丹心里不禁有些无奈,若这些人真刀真枪的拼斗,他自认除了阎道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可以一招将他们打伤,但是现在与他料想的完全不同,真正交手的人不多,最大的威胁竟然是外围的十五个强弩。 胡丹手作刀刃,一道劲气对上强弩,整个人与地面平行,在面对地面的时候一声大喝,靠着这丝丝内气的反冲竟然将自己的身躯微抬半寸,就是这半寸却躲开了这十五根鉄箭。 “上!”阎道人岂会放过这等机会?大喝一声飘至胡丹左下方,软刀以刁钻的角度瞄着胡丹的腰眼处发起进攻。而与阎道人一起的荆棘剑客依旧是跳至空中,完全没有招式,却用一种最费力的方式硬劈。 胡丹刚刚躲完这十五根箭,还来不及换气,又要面临三人的合击。 “爆!”胡丹也是内气一振,而周边的火星在这阵内气的悉数爆开,在他身边形成了一片充斥着火焰的安全地带。 阎道人自然不能顶着火焰硬上,右脚一个用力,整个人转了一圈,原本直直地攻击也因此旋转化作一道刀气砍出去。 而荆棘剑客却没那么好运,本身实力不如阎道人,在及时换招的经验上有一些欠缺,未能第一时间转换,被火焰的冲击楞一下神。 胡丹却靠着爆炸找到了一个瞬间的机会,落地的瞬间躲开了阎道人的刀气以更快的速度冲向荆棘剑客,杀气直接笼罩了荆棘剑客。可是就在胡丹与荆棘剑客之间的距离仅剩下三尺的时候,又是十五根铁箭来到了荆棘剑客面前,如果胡丹真的杀了荆棘剑客,势必会被这十五根鉄箭穿心而死。 “呼——”荆棘剑客双双落地立马后撤五步拉开距离,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那十五根铁箭,恐怕刚刚绝对会被一掌打死。 胡丹的火焰仅仅持续片刻就消散了,代表着这一轮的进攻算是没有成效。 胡丹没有可是阎道人有啊!阎君殿是杀手组织,也深得阎王的习性,如同鬼魅一般,时不时地偷袭一下,搞得胡丹不得不防,偏偏每次都要抓住他的时候,那十五根铁箭会在第一时间阻拦他。 “看来这黎府的高手受过高人指点啊。”李二躲在暗处,看到胡丹被这么多人搞得疲惫,自己上去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胡丹又一次与荆棘剑客对拼想要轰杀他们,可是那鬼一般的阎道人歇了口气直指胡丹背心,凶狠异常,黑色内气若是在晚上是最好的掩体,哪怕就是在白天,一个不留神都会吃大亏。 无可奈何,胡丹在这番消耗下也快吃不消了,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也不是没想过先把这十五名射手弄死,可是那十五名射手似乎是一个人,同进同退,浑如一体,八品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一击秒杀所有人,拼着内气七品高级不杀杀七品中级,这说出去也太逗了。 胡丹又一次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三人的夹击,还没落地,十五根铁箭盯准了胡丹的落脚点,实在没想到,一代八品,竟被这十八位七品如此戏弄,纠缠半天不说,现在更是生死一线。 “我们下去吧,胡堂主看来是撑不住了。”赵跖还是很庆幸留了一手,带了两位八品来,若是托大只带一位说不定今日会功亏一篑,身死道消。 “好。”李二说完,人影闪烁一下,跃至半空中,手捏功法,一股无上的威压顷刻间压制了黎家众人,“九龙印!” 黎世琛并未直接加入战局,却看到半空中的人影施展功法,湛蓝色的内气显化出相互盘旋纠缠的九条青龙,凝结出巨大青印,压着那十五名七品射手。原本已经扣在弦上的铁箭,正要释放,突然感受到压力,无一例外,众人当即联手防御。 “哼——”李二冷哼一声,内力猛地一收缩,那十五名七品原本在抵御压力,谁想这股压力变成了吸力,感觉龙印下降的速度更快了,糟糕的是自身的内气变得紊乱不堪。 不可否认,翻龙诀的确是当世几大顶级武学之一,这威力比胡丹自创的星火诀强大太多,技巧的使用,让这十五人在一瞬间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可恶,怎么还有一位八品!这第二位八品竟然比胡丹还要强大?”阎道人本想着今日将胡丹收拾掉,那么汉江商盟的名气会无限扩大,可李二的突然让原本稳操胜券的黎家众人直接陷入九死一生之地,阎道人已经在思考怎么跑路,毕竟自己不是黎家人。 荆棘剑客与黎世琛是几十年的交情,与阎道人完全不同,他们是想拼尽自身的全力来换取黎世琛的一线生机,想到此处,周身的内气不由地加剧了几分,攻击异常凶猛。 “你真以为你们三个很厉害不成?”胡丹原本被一直压制,此刻看到李二加入战局解围,想到自己的初战竟然如此窝囊不说,还差点陨落,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上不自主的加重了几分。 三人的碰撞立见分晓,荆棘剑客与胡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仅仅是一瞬间,一个简单的碰撞,荆棘剑客双双重伤落地,嘴里大口吐着血块儿。 而另一头,李二一人压制了十五名七品中级,九龙印的强大威压在来到众人头顶之时,已经有大半数扛不住威势而吐血暴毙,不过仍有寥寥几位苦苦强撑着。 “还挺顽强。”李二戏谑地嘲弄,再一次凝聚出了九龙印,这一次比之之前更大,印上的九龙宛若称霸九天,翻腾着,肆虐着,咆哮着,这等武学太强大了,没有任何招式而言,纯粹的内力碾压。 “咔嚓——”还在坚挺强撑的几个人,在第二个九龙印下,整个人被压成了碎末。李二落地后,暗自调理内息,毕竟这种招数负荷太大,以防变数,剩下的就交给赵跖就行了。 胡丹也是内气不继,站在李二一旁相互关照,赵跖在旁早已斗志频涌,对着阎道人走去:“阎道人,听说你的隐匿功夫很不错?” “竖子,若不是两位八品撑腰,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阎道人自然气不过,若不是胡丹与李二,就算赵跖同为七品巅峰,他自信稳操胜券。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一招,第一招我只防御。” “哼——”阎道人心里也想抓住赵跖,如果能制服他,今日就能让自己有条活路,既然赵跖自己托大,自己这个时候还显摆什么前辈威风。 阎道人周身黑气贴在地面上,仅仅露出一道道银光,那是软刀折射阳光所致。 “来得好。”赵跖还是第一次与同行交手。暗中运行大悲赋的极阴之气,加固自身经脉的同时,让自己整个人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而在其他人眼中,只看到两团黑气绕着院子不断纠缠着,速度之快,比之八品都不遑多让。这一比,将院子内青砖都掀翻了不少,阴狠与迅捷,众人又一次认知了作为刺客杀手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招过去了,前辈你可要接好了!”众人已经分不清那团暗影是谁,可是赵跖言语中的自信不可置疑,似乎已经宣誓了阎道人的死亡。 赵跖第一招过后,一改往势,通身爆发出强烈的白光,而阎道人身影也在白光下无所遁形,能明显看到,阎道人的面色青红一半,看来刚才那一招是真的下了全力,这也让人为赵跖的武功重新定义,同级高手的全力追击赵跖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太恐怖了。 “阎道人!受死吧!”赵跖的双眼泛出两道白色光芒,似乎看透了阎道人黑雾中的一切,手中的两把短刺舞出一阵残影,速度之快完全超乎想象,每一刀都会削去阎道人的护身真气。 李二站在一旁相当不解:“跖儿是怎么做到的?每一刀都以极快的速度,短刺在长度和重量上比一般刀剑差太多,所以短刺的速度决定了杀伤力,可是这样做对肢体经脉的负荷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成倍增长,作为同级的阎道人已经无法承受长时间的高速移动而不自觉慢速,也正因为如此渐渐招架不住跖儿的进攻,可是跖儿是怎么做到保持如此长时间的高速的?这小子的经脉这么结实吗?” 虽然有疑问的人有很多,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又是一刀,赵跖的短刺扎进了阎道人的喉咙,至此,潇洒了近二十年了阎道人魂归九幽,这也代表着阎君殿这个杀手组织,彻底烟消云散。 在场的众人中,最平静的反而是黎世琛,他知道今日这三人皆是有备而来,现在无须纠缠什么对错,阎道人死了,那十五名中坚实力的七品中级死了,荆棘剑客也被废了,整个黎家能站着的只剩下他黎世琛。 “黎家主,我看你好像很冷静啊。”赵跖终于明白胡丹为何要劝降黎世琛了,面对生死都能看淡的人,是个人杰,观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这份洒脱,这种气量较之那贺追星是好的太多。 “不冷静又如何?今日我黎府注定难逃一死,何患忧愠?事已至此,两位前辈一心要我黎某的性命,我反抗又有什么用,只是我想知道,你们三位是不是就是水寒霜背后的那几人?” “是!”赵跖没想到黎世琛也有如此心智,自己没有说任何话,黎世琛就能猜出自己三人的身份。 “那我就懂了。”黎世琛知道了这群人不但要杀光黎家在场的所有人,还要去杀害自己的两个女儿,不做他想,黎世琛当场自爆心脉,到死都没有给赵跖一句有用的话。荆棘剑客看到黎世琛直接自尽,对望一眼,双双咬舌赴义。 李二倒没想到黎世琛会死的这么干脆:“唉,是条汉子啊。” 可黎世琛的自尽直接打乱了赵跖的计划:“可恶!” 赵跖的真实目的不是黎世琛的命,黎世琛的死活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想抓住黎世琛来让黎心児和黎心怜自投罗网,黎心児现在和韩师业的成长速度让他感到了害怕,很有可能他俩也是修炼了大悲赋,黎心児的必死不死之躯更是对自己的武功精进有莫大作用,抓住黎世琛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可现在没想到黎世琛丝毫没有苟且之念,让赵跖的计划又落空了。 “跖儿,现在你准备怎么办?”李二知道,黎世琛很重要,他可以引出天魔子黎心怜,天魔子会让整个天下舆论都倒向皇天阁这边。可现在黎世琛自尽了,死人的意义远没有活人来的大。 “二伯,将这里的尸体尽数安葬在这里,我们就在这儿呆着,等黎家那俩姐妹回来!” 赵跖依旧不放弃,他坚信,黎心児与黎心怜肯定会回来,哪怕只是回来一个都成:“二伯,去把水寇和襄阳城主解决掉吧,黎世琛死了,汉江商盟算是完了,若是放任那王城主与水寇勾结祸害百姓,这份因果我等承受不住,一并解决吧。” “好。”李二对这个决定完全没有异议,“胡丹,你去一把火把水寇窝烧干净。” ———————————————— 这个天下注定无法平静,天下第一商盟,深得一方百姓爱戴的黎世琛的尸体葬在黎家大院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四海八方,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黎世琛与世无争,安保一方太平,为整个大宋安定商业命脉,当朝圣上听闻此消息,痛哭三刻,追封黎世琛为仁义候,官拜一品,享王侯葬礼,全城百姓为之护送,若敢贻误,以违抗圣旨罪论处。 消息飞一样传开,灵逍一行人一路游玩来至桂地,刚寻得一家客栈歇息片刻,就听到襄阳汉江商盟之主黎世琛的死讯,黎心怜听闻父亲的噩耗当场晕阙过去。 梦小清对黎世琛一事不甚了解:“李大叔,心怜姐姐她?” “黎世琛就是怜儿和天医黎心児的生身父亲。”灵逍很清楚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就是如此,但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姑姑。 黎心怜似乎心有牵挂,突然醒了过来,只不过,醒来的黎心怜气息极度不稳,连双眼都是血红色,嘴唇呈青紫状,而且语气冷的可怕:“灵逍,我要回去。” 灵逍不明白为什么黎心怜会这样,但是,黎心怜声音中的怒火和冰冷十分明显:“怜儿你?” “带我回去,我要在父亲头七之前送他最后一程。” 黎心怜的话不容置疑。 灵逍努力地劝解:“怜儿,你现在的病情十分不稳定,我觉得还是先去陨星湖休养下来,黎伯他——” 黎心怜放开了嗓门大吼!“我说了我要回去!”面目狰狞,纵是绝美的容颜在这等恶怒咆哮下,都让人畏而远之。 梦小清和灵逍也被这般的黎心怜吓懵了,内心深处竟升起一种恐惧。 不但是灵逍两人,连整个客栈都被黎心怜的怒吼震慑,寂静一片。食客只能看到一个仙女长发四散,眼睛跟血一样,给人一种极度危险与冰寒的感觉。 或许是黎心怜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强压着心头剧烈地杀意,用尽量温柔地动作,轻轻抱着灵逍,硬硬地亲吻灵逍的脸颊,仅一个瞬间又放开双臂,“灵逍,带我回去,如果你不想我恨你一辈子的话。” 灵逍对黎心怜的这个吻,感触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完全没有恋人之间的温热,他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不带黎心怜回去的话她会做出傻事来,无奈点头。 在得到灵逍的肯定答复后,黎心怜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大叔,心怜姐姐好可怕。”梦小清不喜欢黎心怜身上的冰寒,再加上那双令人恐惧的双眼,再乐观的人也承受不住这般落差。 灵逍当日申时就叫上巨蟒一起赶回襄州。 而此时远在天巨峡谷的黎心児慢慢熟悉自己的八品实力,唐天英和韩师业的伤势在黎心児的照料下得到有效的治愈,可对黎世琛的噩耗丝毫不知。 “黎伯死了?”在黔地的一个小门派内,紫宇被这个门派请了过来混了个长老的职位。上次放灵逍离开后,紫宇自觉没有面目再见黎世琛和自己的父亲紫荆,便远走他乡历练,希望有朝一日能晋升七品巅峰获得黎世琛的重用,可谁想到这才没多久,就传来了黎家上下,六品以上的高手尽数被杀,“估计怜儿肯定会回去,不行,我得回去,得拦住她。”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极怒显心魔 天魔子宿命 , 为了赶路,灵逍三人盘坐在巨蟒的头上。灵逍尝试过很多次想要安慰黎心怜,可是黎心怜一路上只字不发,让人无奈。原本和黎心怜打得火热的梦小清也躲在灵逍后面,不再活泼。 “大叔,到哪儿了?” “已经过邵州了,按照巨蟒前辈的速度,估计明天日落就能到襄阳。可怜儿现在的状态让我很是担心。” “心怜姐姐会不会一直这个样子?” “这是心病,估计只有手刃杀父仇人才能解除怜儿的这种状况吧。只是我没有想到极阴真气会给怜儿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梦小清诺诺地看着黎心怜:“怜姐姐,要不休息一下吧,大叔说不出一日就能到达襄阳城,巨蟒前辈已经连续赶了三天路了,让他也休息休息。” 黎心怜心乱如麻,神思飘忽,过了有半盏茶时间,才点头答应:“嗯。” “幸好,还有一丝理智。”灵逍看到黎心怜这三天来第一次有所动作,心里还是有些欣慰,“前辈,找个阴凉处歇息一会儿吧,你也累了。” 巨蟒倒说不上累,如此大的体型,体内的能量很多,但休息一下总不是坏事。带着三人来到一处河边,巨蟒趴在地上,让三人下来之后,自己沉到河底。 “大叔,你说黎伯为什么会被杀啊?” 灵逍猜测之前天魔子的传言,心中有了计较:“小清,这件事可能与你天香也有关系,或许杀死黎伯的人就是灭你天香的人。” “那晚我被师傅藏起来了,后来是卢姐姐临走之时把我带出来的,我只知道天香覆灭主要是因为有四个叛徒,在群芳大阵的时候突然撤功,具体是哪个人进犯天香谷我却不知。”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真武,一旦怜儿出了状况被世人知晓,天魔子的传言会将武林人士都聚集到皇天阁那边,皇天阁一向不问江湖,那些有野心的势力肯定会抓住这一次机会攻上真武,真武一灭,八荒势必会彻底洗牌,这样那些一流门派才有更好发展的机会。” 梦小清的心还很纯净,不明白为何世人会如此:“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打打杀杀?每天开心的或者不好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都是贪婪的,我们能做的只能在这污浊的尘世守住本心,贪婪最终都会灭亡。” 三人休息的时候,这河边又来了一群农户,这群农户看到了灵逍三人,敬而远之。普通人对那些武林人士还是很恐惧的,言语上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所谓的武林人屠戮,官府都管不了。 三位农户隔着老远坐下歇息。 “唉唉唉,你听说了吗?最近兴起一伙人,叫什么紫盟的,说要为黎家主报仇呢?” “那肯定听说了啊,也不知道这个紫盟什么来头,竟然花三十万两白银,让将近十万人给他做宣传,都说了两天了,也没听到什么有大势力进襄阳城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兴许那个什么紫盟的想靠黎世琛的旗号,讲不清也是个商业组织,想代替汉江商盟也说不定。” “或许吧,反正是个暴发户无疑。” 农户的交谈声毫无意外的传到灵逍的耳中,他觉得这个紫盟可能是紫宇搞出来,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黎家大院死的净是七品中级以上的,而紫宇这个七品初级很可能逃过一劫,或许紫宇根本就不在襄阳也说不定。二来,紫盟的紫让人有些多想,这个姓氏全天下少得可怜,而紫盟能出手就是三十万两,如果紫宇得到了黎家的财富,这三十万两显然就是九牛一毛了。只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紫宇只是宣传,不去真正报仇呢? “怜儿,听农户说那边有个紫盟的——”灵逍把这个消息传给黎心怜。 “我听到了。”黎心怜睁开血目。 “你听到了?”灵逍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和梦小清能够听到乃是因为有内气加持在耳目上,所以能够听得多看得远,黎心怜又靠的是什么? “不用怀疑,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我变成这幅面目之后,感觉这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我现在完全看不请你们的样子,我能看到的只有几种人,灵逍,你的心在对我说话的时候会变成火红色,而小清,你的心这几天一直都是蓝白色,没有活力,是不是我的样子很吓人?” 梦小清很老实的躲在灵逍身后:“怜姐姐,我——有点怕。” ”黎心怜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眼里没有了色彩斑斓的世界,只剩下一颗颗心脏,那几个农户的心是白色的,她也能感受到巨蟒的心脏,是紫色的,她不理解为何会这样。 “那你觉得哪个紫盟?”灵逍想让黎心怜自己判断。 “是紫宇哥。能够说出为我父亲报仇的必定是亲近之人,看来紫宇哥离开那片竹林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外出了,况且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这么多人姓紫?出手既是三十万两的人太少了。所以一定是紫宇哥,我们可以先去找他,灵逍你去问问那几个农户知不知道紫盟的所在地。” “好。”灵逍起身,卸下背后的藏剑。 有一个瘦小的农户看见灵逍走来:“唉唉唉,你看,有个人过来了,听现在不少人说这些武林人士跟疯了一样,天天喊打喊杀的,我们要不要走远一点啊。” 灵逍看这几人有要走的意思,连忙赶上来:“几位大哥。” 那瘦小农户眼看走不了了,只好回应,生怕惹得灵逍不高兴:“小兄弟,我们几个都是普通人,你可别——” “几位老哥想多了,我们并无恶意,我之前听你们说有个紫盟要为汉江商盟的黎盟主报仇,可有此事?” “是,莫不是你们也想赚那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灵逍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啊,他雇了十万个人,每人三两银子,让这十万人替他宣传七天。这已经是两三天了。话说这银子赚的真容易啊,见人说几句话就能赚三两,三两可够娃念上书了。” “我并不是为了这三两银子,只是我们与紫盟主是旧识,所以想找他有事。” 一个壮实一点的农户惊呼:“你们真的跟紫盟主是旧识?” “是啊,怎么了?” “发了!发了!兄弟们,你们不知道,紫盟主还说过若是找到他的熟人,他会赏赐一百两银子,一百两啊!瘦子,你娘不是还病着吗?快快,带这几位少侠去找紫盟主!”壮实农户很激动,可明明可以独吞这一百两,却将这巨款没有任何犹豫的送给了别人,或许,这才是义吧。 “大哥,这我怎么好意思。”瘦子没想到这幸运会落到自己身上,“大哥,这一百两还是您做主吧。” “臭小子,咱几个身上这么多肉没少吃你娘做的饭,让你拿你就拿。”壮实农户推搡着瘦子,又看向灵逍,“少侠,这位兄弟的母亲身患重病,紫盟主就在襄阳城南六十里的小罗罗山内,你们到那儿就可以找他了。” “几位老哥,我们还有急事,不能带这位兄弟走了。”灵逍的话让几位农户一阵落寞,尤其是瘦子,好在灵逍又补充了一句,“那位仙女就是黎世琛的女儿,我们想尽快的赶路。” “大叔!”正说着,梦小清跑了过来,将一个香囊放到灵逍手中,香囊上一个充满着美感的怜字让人陶醉,“这是怜姐姐让我给你的,她说拿着这个就可以找那个紫盟主讨要一百两了。” “也好。”灵逍抓过香囊,递至瘦子手上,“你可以拿着这个去找紫盟主。”灵逍其实是考虑到巨蟒的庞大,会吓着这些普通人。 —————————————————————————— 送走了这几个农户,黎心怜决定还是去找一下紫宇,毕竟现在对父亲的死一无所知,什么人杀的?为什么杀?这些都要仔细考虑。 “灵逍,休息好了,我们走吧,去小罗罗山。” 看着完全变得冷漠的黎心怜,灵逍心里很不是滋味。 襄阳城南的小罗罗山,是一个仅五十丈高的的一处山头,这处山头没什么价值,飞鸟走兽很少见到,农户猎人都不会来这里。可是却在两天内意外地火了起来,皆是因为紫盟。 谁也没见过紫盟的人,只知道他对外说帮他宣传便可以在五天后上山领取三两银子,有十万个名额,而如果将他的熟人带过来且被他确认就能再获得一百两银子。于是不少农民都会在无所事事的选五天后白拿银子,如果你有这个运气和诚意,真的找到所谓的熟人,这一百两还是很诱人的。 “这山上也没什么啊。”灵逍示意巨蟒再次隐入山林,来到这小罗罗山的山头,放眼望去,除了一些少数几片树林外,很平静,很平常。 “有竹子,西北方向有竹子。”黎心怜这三四天来都是用令人诧异地方式获得一些准确的信息,这方面已经很难用常理解释了,灵逍的感觉就是黎心怜体内充满阴寒气息,这气息不同于普通的内气,威能却远胜内气。 既然黎心怜觉得这片竹林有问题,灵逍三人便扎进竹林寻去。 “看来的确是紫宇,这竹林有城北竹林的意境。”灵逍对那片竹林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那边有个凉亭,好像有人。” 凉亭很简陋,连材料都是新的,可见是刚刚建好的。 入座,灵逍坐在凉亭里朝四周大喊:“有人吗?” 梦小清也学着灵逍的样子大喊:“有人吗?” 灵逍喊了没几声,就听到从竹林深处传来一个略微沉闷的声音:“灵逍,这才几天,怜儿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灵逍看到一个青年,头发略紫,气度不凡,然而最显眼的竟是那额上的孝带和一身麻衣:“你是紫宇?真的是你?” “灵逍,你当初不是答应我会照顾好怜儿的嘛?她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紫宇看着黎心怜面目青白,双眼血红,嘴唇发紫,纵是再怎么美若天仙,这番相貌也太过渗人。 灵逍无奈:“我也不清楚为何如变成这样。三日前怜儿听到黎伯的死讯,整个人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成了这幅模样,我也很心痛,可我探查她的经脉之后,发现她体内有一股极其冰寒的气息,很强大,却完全却别与内气,这种情况我也是闻所未闻,” 黎心怜瞪着血目直视紫宇,语气里透着极端的愤怒:“其他不用说了,紫宇,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爹?” “我也并不知晓,但能肯定的是,王城主参与了此事,而黎府中的高手实力虽说比不上那些有名的一流门派,但是有一位七品巅峰的阎道人坐镇,还有数十位中级高级的高手,我猜至少得两名八品宗师才有可能。” 黎心怜最近在灵逍的讲述中倒是知道武林中对等级的划分:“两位八品?爹什么时候惹上这么强大的势力?” “我也不清楚,这小罗罗山是我爹跟我说的,在这里有一处地窖,地窖里藏着黎府一半的财产,这些财产本是留作安抚那些被水寇劫掠的商船之用的,一共叁仟伍佰万两白银。” “叁仟伍佰万两!”梦小清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可是听到如此巨款,嘴巴也是张得老大,要知道,整个大宋的一年赋税才一千多万两,这黎家的一半财产竟有整个大宋的三年赋税,若是黎家捐出全部财产,能养活整个大宋六年,太可怕了,难怪朝廷和武林两方面都不敢动黎家,如此财富,可通鬼神啊。也幸亏黎世琛没有野心,也不敢有野心,坐拥如此财富,稍有作为,便会立马被朝廷派人镇压。 灵逍也被这财富惊得不知说什么,谁也不会想到,这不起眼的小罗罗山竟是一座银山? “那个王城主现在在哪儿?”黎心怜决定先从这个所谓的城主开刀。 “王城主已经死了。” “死了?”三人对紫宇的话有些疑惑。 “是!据说黎伯死的当天晚上,王城主就被人杀了,传言那天王城主还是在青楼里死的,不光王城主死了,整个城主府都被屠戮一空,甚至和王城主勾结的水寇也被人杀光了。” “怎么会这样?襄阳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灵逍光听到这些就已经心有余悸了,若是在现场,想到那些尸体,心里一阵翻涌。 “很难理解对吧,但有一点肯定的是,杀害黎伯的人不为钱,因为黎府一些名贵的玉器字画并没有丢失,但和黎府有关的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相极惨,我去看过了,尸体上有很多蛆虫,溃烂是常态,散发出难闻的恶臭,身上有抓过的伤痕,应该是自己抓的。我的猜测是那些人死于毒。” “呕——”梦小清的纯真接受不了这些,听了之后立马呕吐,闭塞了自己的耳目。 “灵逍,怜儿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小罗罗山发消息就是为了找你们两个,我怕你们回襄阳城送死。” 事情如此蹊跷,灵逍不也敢隐瞒:“紫宇,你应该知道最近的天魔子的传言吧。” “自然听过,外界说天魔子就是心児的妹妹,其他人不知道,我们自然知道说的就是怜儿,这与她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天魔子的传言是真的,怜儿就是天魔子,先天两魂八魄的病体,造成了极阴之气十分浓厚,而极阴之气对女子的体魄的好处十分巨大,因此怜儿的长相才会跟天医相差如此之大。在听闻黎伯的死讯,怜儿内心悲伤过度,一度晕阙,醒来时便是这副模样,很可能是体内的极阴之气不受控制。” “呵,若是在平时,我绝对不信,但我知道这个传言已经被相国寺住持和张真人证实了,我姑且信你。”紫宇的父亲也死了,但他知道凭他们几个报仇是痴心妄想,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将黎心怜和灵逍骗到小罗罗山。 “紫宇哥,不用多说了,仇我一定会报!”黎心怜丝毫没有对敌人的手段感到恐惧。 “怜儿,千万不要回去,你现在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若是凶手知道黎家还有后人活着,定会再起杀心的。”紫宇劝说着。 “我有分寸,只是,我想祭拜一下爹,至少头七能送爹一程!紫宇哥,紫荆叔叔也死了不是吗?” 紫宇知道自己已经劝说不了黎心怜,是啊,自己的父亲也被杀害了,难道自己一点愤怒都没有吗?当然有!可是逝者已矣,当务之急是保护好黎心怜。 “或许我清楚黎伯的死因。”灵逍坚信自己的猜测,“怜儿是天魔子被证实,那么一旦怜儿被抓获,就证明天魔子的谣言是真的,真武会被这个谣言逼到死角,真武一旦被群起而攻之,整个天下会彻底混乱。” “可是那万一回来的是大小姐而不是怜儿,这凶手不是白费力气了吗?”紫宇的反驳很到位,对啊,如果回来的是黎心児而不是黎心怜,那么就代表着天魔子的谣言站不住脚,真武就能够获得舆论走向,将此刻的皇天阁逼入死角。 “不用瞎猜,我爹头七那天,我一定会回去祭拜,不管凶手在不在,不管多难!”黎心怜的声音很硬。 ———————————————————————— 同样的问题李二也问道:“跖儿,你确定是天魔子回来吗?”李二不理解为什么赵跖笃定回来的黎心怜,而不是黎心児。 “我并没有确定,但是黎心児和天魔子不管哪一个回来我都接受,个中原因还望二伯谅解,我暂时不能说,我现在怕的是她二人都不回来。” “唉,随你吧,我与胡丹所幸没什么事,不过胡丹覆灭水寇的手段让我大吃一惊啊。火药一向作为观赏所有,武林中也仅有唐门能将这东西放到武器中去,而且杀伤力远不及飞针来的凶猛,仅仅是干扰作用而已,真正的高手之间这种手段反而落了下乘。谁想胡丹竟然用火药将整个山头都削去了三尺,这威力若是在人群中,不敢想象。”李二重新对胡丹定义了,这人不仅自身实力够高,手段也是够狠,就那火药的用法,献给朝廷,估计能封个一字并肩异姓王完全有资格。 “嗯,胡堂主或许会成为我们最厉害的武器。”赵跖十分肯定胡丹,“二伯,咱们做好准备吧,三天后,黎世琛头七的子时,恐会有恶战。黎世琛的人缘不错,到时候会有不少人来祭拜,就算不祭拜,黎家的千万财富可是让不少人眼红啊。”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已经让胡丹在重要的关口埋下火药,头七那天,将这些关口全部炸毁,那时候一定会很混乱,我们到时候直接拿下目标人物就行。” “既然二伯已经准备妥了,倒是侄儿多心了。”赵跖继续打坐练功,可心中却在默念:天魔子?你的宿命定会在我手中,你的生就是为了我而存在。 …… 三天后,黎世琛头七当日。 “轰——”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襄阳城四周的官道尽数燃起滔天火焰,这本就不平静的襄阳城今日会再起波澜。 “这些人还真是蠢,不知道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吗?这么大摇大摆的的走在路上。”胡丹看着西面的官道有数十人在火海中呐喊,而这些人就是想要在这一天分一杯羹的人。 胡丹看到襄阳南路的树林里已经变成干尸的一行人:“这些人更蠢,还在林子里找凉快。” “你们几个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现在的襄阳城里很危险吗?大摇大摆的从峡谷下走,不炸山我都对不起你们这群猪脑子。”胡丹又在嘲笑着北方来的众人,在无数掉落的山石下血肉模糊。 谈笑间,胡丹翻手杀退三波人,这等威力,赵跖从胡丹那里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唐门会圩尊降贵覆灭一个二流门派。 李二由衷感叹,更敬佩李大的眼光了:“胡堂主,你这八品初级的威能可是比我大哥都厉害的多啊。” 胡丹毫不居功:“李兄谬赞了,我这就是小把戏,说到硬实力,我还差得很远。” 赵跖起身,眼中充斥无情:“现在四路有三路不能来,东路那边没什么大势力,今天这天魔子是真是假,很快便知晓。” 赵跖三人的方法很简单,黎府门前设两关,第一关是胡丹,第二关便是李大,这第三关就是自己,他认为,第三关必须要自己的大悲赋才镇压得住,这不是实力的问题,赵跖自己也说不清楚。李二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把赵跖放在前两关,让他去死没什么分别,还不如让他在后面呆着。 襄阳城的夜,原本就很是燥热,今夜,由于胡丹的爆开三路,更是徒添了浓浓的火药味。 胡丹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一处阁楼顶端:“来的人可以站住了!” “不知前辈能否告知名号?”说话之人乃是紫宇,紫宇知道今晚会有一场恶战,那些七品巅峰八品的高手紫宇他请不过来,但是他钱多啊,直接雇了十几位七品高级的人来帮忙,也算是不小得实力了。 “小娃娃,知道自己的斤两吗?这里不是你们能过去的。”胡丹丝毫不将这群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人多人少也就多烧几下的事。 灵逍能明显感觉到巨蟒极不安分,显然很厌恶胡丹身上的戾气:“紫宇,不用多说了,黎伯的债他必有一份!” “呼——”紫宇长舒一口气,知道今日必有一番恶战,可是对付一位八品宗师需要多少七品高级往里砸?一位七品巅峰可以硬抗三位七品高级仍有六成胜算,而一位八品初级宗师可以力战三位七品巅峰,换言之,这边十来位七品高级得全留下才有战胜胡丹的可能。可紫宇不知道的是这是胡丹,完全不知道这周围被他埋藏了多少火药。 “紫宇,怎么办?”黎心怜虽然现在很特别,但要说对上宗师高手那必然是十死无生,因此现在也只能将决定权交给紫宇。 “灵逍,你们三人走,我拦住这位前辈。”紫宇眼中并没有畏惧,是的,黎家死去的人中不但有黎世琛,还有荆棘剑客,那时自己的父亲和叔叔,这等杀父之仇不容许后退! “紫小子,我先说好了。”这时候来的十多位七品高级里有一个年长的说道,“我们每人收了你一万两来做打手,虽然这里有十多位七品高级,理论上有战胜八品的可能性,但仍是九死一生,若是情势不对,可休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各自逃命!” “蒯大哥说的是。”紫宇对这位年长者还是很恭敬地。 胡丹看着蒯姓人手上的刀,一眼认出了他的来历:“啧啧啧,我记得十年前有江南有一窝水寇,尊蒯子龙为首,蒯子龙当时和苗洛并称最强七品,蒯子龙的鬼刀与苗洛的鬼斧都被江湖人称赞必升八品的武学,可惜那窝水寇没眼劲,截了天波府杨将军的生辰纲,被杨将军一杆枪把那窝贼寇穿了个遍,天下姓蒯的人可不多,不知那蒯子龙与你什么关系?” “前辈好眼力,蒯子龙正是我的大哥。在下——” 胡丹不等那姓蒯的说完,直接宣布:“免了,说实在的,我的年龄跟你差不多,我实在是不愿跟一个资质如此驽钝的人论交情,行了,你们上吧,给你们三息时间,赶紧滚,三息后,在场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猖狂!何等的猖狂! 再怎么说这里十多位七品高级跟胡丹斗起来胜负仍有两说,可是这胡丹完全是门缝看人看扁人,这一句话气得众高手气血沸腾。 “大家一起上!今日咱们几个就来看看八品有什么能头?”蒯姓人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大家一窝蜂的跳上阁楼,与胡丹厮杀起来。 “你们先走吧,后面的路恐怕更不好走。”紫宇抓起黎心怜的的手,放到灵逍手里,“保护好她!用你的命!保护好她!” “保重!”灵逍带着黎心怜和梦小清继续往里走。 胡丹丝毫不在这群蝼蚁的叫嚣:“哎呀,走了三只蚂蚁,不过正合我意,看来天魔子应该就在那三人之中。这边几个小虾米赶紧解决吧!这些天的试验,我又有了一个想法来强化火药的用途,得赶紧去试验试验!” “哼——既然阁下如此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我等今日自然要力争这一口气!”蒯姓人对身后众人说道,“大家听我说,我有一个秘法,乃是我大哥所创,可以暂时借助大家的内力,大家将部分内气打入我体内,我自有办法!” 一行人相互望着,有些下不了决心,毕竟大家只是暂时组队而已,还谈不上肝胆相照,现在就将一半实力交出去,实在难以抉择。 “哈哈哈!人心不古啊,你们干愣着就行了,受死吧。”胡丹可不管这群蝼蚁的心思,这群人随便怎么着,他自顾全力施展星火诀,漫天扬起硫磺与火药的刺鼻,内气瞬间爆开,匀出部分保护着自己,更多的则是点燃漫天星火,不,现在应该是漫天雷火!空气中火药的气爆声,将整片地域引爆,那瞬间的热量压缩,形成一股滔天起浪,摧毁者、肆虐着、咆哮着、狂欢着! 蒯姓人确实有一手,鬼刀已经有了几分蒯子龙的影子,看似一把,实为两把,一把陌刀有四锋四刃,削开气浪的同时还能引出一阵音爆,虽然在这等滔天气焰中伤不到胡丹,可胡丹暂时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不过其他人就比较惨烈了,有一七品高级或许经验太少,在一个照面后就被这火焰烧成黑炭,到死都没来得及将内气防御周身。而紫宇自知这个等级的战斗太过于惨烈,早就躲在一处巨石后,并未损伤。 胡丹第一手攻击就消耗了自身近五成的内气,这也很无奈,别看他一脸自信与嘲弄,面对十多名七品高级的围攻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所以他必须要第一时间将这些人的信心给压下来,一旦心里有了惧意,一身实力也就发挥不出所有。 “噗——”蒯姓人受伤倒不是很重,可是看到身后的同伴,知道今天遇到的八品与传闻的根本不一样,如果今天来得是三名七品巅峰,或许这胡丹早就逃了,但是人数越多,胡丹的优势反而越大,这胡丹简直就只一个团战杀人机器,他的武功与之前的唐门一样,团战中的作用大得惊人。 尽管胡丹在气势上已经完全压倒众人,可是,仍有一个人敢站着直视他,就是蒯子龙的弟弟。 正文 第五十零章 巨蟒斗翻龙 忠仆赴恩义 , 灵逍三人离开不久,就听到身后那滔天的火焰,心里不禁为紫宇捏一把汗。 黎心怜默默祈祷:“紫宇哥,你千万不要有事。” 黎心怜深知今晚会有恶战,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会带来很多人的死亡,可是,身为人子,她不忍心看着父亲都没人送他最后一程。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紫宇是一个有分寸的人。”灵逍安慰着,不料—— “他有没有事我不清楚,不过你们肯定会有事。” 李二的声音宛若从九天而降,内气聚于足下,整个人轻点在一处檐角。 灵逍只感觉眼前此人深不可测,一身内气敛于体内,却发出极度危险的预兆:“不知前辈是?” “哈哈哈,我就是打散神威堡,逼死黎世琛的那个人,怎么,你们几个有什么意见不成?哈哈哈。”李二对这几个七品中级丝毫不在意,他们与李二之间的差距比外面那群人和胡丹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梦小清却鼓起勇气:“那我天香是否也是你做的?” “你要是赖在我身上也可以,哈哈哈。” “卢姐姐说,你这种人哪怕倾其所有也要将你斩入地狱!” 梦小清自知不可能是李二的对手,但她的天性不会让她有怯弱的情绪,谈话间,薄剑在手,震出嗡嗡剑鸣。 “哦?这个小女娃脾气倒是很暴啊。”李二也不想与这些人废话了,内气虚空中一抓,灵逍三人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人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四周的压力几乎把全身的骨骼碾碎。 “啊——!”梦小清爆吼一声,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的内气尽数被调出,这已经相当于一直强行提升功力的秘法了。 李二见梦小清有如此潜力,来了不少兴趣,不免多看两眼:“咦?天香什么时候还有这门功夫了?” 而最让李二意外的是不是梦小清,而是黎心怜。 黎心怜自从变成这副样子之后,灵逍对黎心怜无法用常理判断了。李二对三人的束缚竟然被黎心怜破开? 李二通过内力的探视,发现黎心怜根本就是一个一丝内气都没有的平凡人,可是她体内经脉竟然流着深幽的黑色状,完全区别于内气:“这是什么?难道你就是天魔子?天魔子真的存在?” 李二一把将梦小清弹开,也不管灵逍,全部注意力放在黎心怜身上,手上的内气不由得又加大几分。 灵逍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现在,纯阴离渊除了可以压缩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可以将内气照在他人身上:“心怜,快跑!” 话落,黎心怜的周身突然升起一圈蓝色的光芒,黎心怜整个人向泥鳅一样滑出了李二的内力控制。 “有意思,你们三个小家伙的武功都挺有特点的啊!”李二今晚难得开一次眼界,面对灵逍的离渊,李二内气波动抖了两下,灵逍的内气就如同纸一样碎裂开来。 “龙啸九天!”李二突然一改嬉笑模样,对眼前三人下了杀手,翻龙诀内气在体内涌动,跃至空中,双掌凝气,且溢出的内气化作飓风将灵逍三人狠狠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实则还是有些玩心,“来让我看看,这一招你们三个怎么解决?” 果然,李二就像猫戏老鼠般戏弄着灵逍三人。 “轰隆轰隆!”就在三人不能动弹的时候,远处的地面竟然凸起一个包,且快速向自己这边移动,移动速度十分迅捷。 黎心怜惊喜出声:“是巨蟒前辈!” 巨蟒的速度奇快无比,虽然赶在李二之前阻拦他的进攻很牵强,但这并不妨碍攻击他,如果李二这一掌拍下去,势必会遭到巨蟒的最凶猛的攻击,在不确定地下之物有多大能耐之前,李二不会将安危交给其他人。 “嘭——”巨蟒掀起的砖石在黎心怜跟前三尺处,只见一个巨大的蛇头从地下蹿了出来,挡在三人面前。 李二对巨蟒的坏事有些恼怒,他从巨蟒身上感受到了威胁:“竟来一个畜牲!” 巨蟒仍然盯着李二,他也从李二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为了保护黎心怜,巨蟒直接用尾巴裹起梦小清和黎心怜,将她俩甩向李二身后的牌坊内,过了那牌坊,再往前走就是黎家大院了,也就是黎世琛自尽埋葬的地方。 黎心怜很感激:“多谢前辈!” “多谢前辈。”灵逍爬起身子躬身道谢。 “嘶——”巨蟒这次回了头,看着灵逍,目光中竟然有一丝请求。巨蟒的蛇信缠绕着灵逍的左右手,将两只手并齐。 “你让我保护好她?”灵逍不难猜出巨蟒的意图,巧的是,就在一盏茶之前,紫宇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灵逍的双手被巨蟒缠住的时候,不自觉的将手腕上的三根红绳露了出来。 “嗯?”李二看到了那三根红绳心里一愣,似乎为了要证明什么,李二澎湃的内气如排山倒海般倾泻在灵逍身上,灵逍整个人动弹不得,连说话也不可能,只能眼神中流淌出一丝悲凉。 巨蟒也能明显感觉到李二的内力极其有力,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扭动着来卸去李二的压力,很快便能动弹,尾巴卷起灵逍扔到黎家大院内去。灵逍整个人先是被巨力压住,后背巨力甩开,整个人头嗡嗡作响,巨大的落差还没有让他的思绪回归,丝毫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三根红绳被李二抓在了手中。 巨蟒却对李二的突然袭击暴怒异常,自从上次在地宫中咬死另一条巨蟒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獠牙,两颗隐藏在上颚中的蛇牙有三尺长,在这阴森的月光下仿佛能滴出毒水来。 “好你个长虫!”李二瞬间被巨蟒的杀意笼罩全身,此刻来不及追究这红绳了,“你以为你长这么大就很厉害吗?在我九龙印之下你就给我好好趴着。” 另一边,紫宇带着一众高手被胡丹单方面压制。 “嘭——”胡丹又一次洒出大片火药与硫磺,用内气将其点爆,威势无两。 蒯姓人对身后的众人大吼:“你们还藏着吗?” 生死攸关,众人暗下决心,深知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胡丹炸死,谁知道胡丹还能发动多少次这样的攻击,现在才两次,就已经让三分之一的人失去战斗能力。为了杀死胡丹,这些人终于放下了彼此的防备,剩余的七人连成一线,将自身为数不多的内力尽数传给蒯姓人。 蒯姓人感受着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强大,不由得仰天长啸,“原来这就是强者的感觉!这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就是强者的感觉?” “记住了,今日杀你的人是鬼刀之人——蒯啸风!” 原来这蒯子龙的弟弟叫蒯啸风。 胡丹厉喝道,体内星火诀被极致的点燃:“不过是靠他人的内气强行撑起的临时高手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星火诀之所以叫星火诀,并非简单地将内气引爆火药如此而已,这份胡丹独创的内功可以用部分内气来强行催化体内的潜力和机能,虽然这样做后遗症会很强大,但不可否认,若是有一丝内气,便可以焕发出人体的潜力。胡丹卧薪尝胆十年,他坚信,只要自己活着,就有覆灭唐门的希望,重建烟火堂,让烟火堂的名号成燎原之势令天下人熟知而敬畏!这才是星火诀的真谛。 蒯啸风十分震惊:“怎么会,你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力量,刚刚两次应该耗费光了你的内气,怎么还会如此?” 余下几人不由反思:难不成眼前这位是个八品中级不成?若是真的是八品中级,别说十位七品高级,哪怕二十位,三十位,四十位,都挡不住,八品中级比起八品初级来说不管是内气的储量和招式的精炼以及对武道的领悟,都强上太多太多。 紫宇虽实力低微,但旁观者清,及时点醒蒯啸风:“蒯大哥,他应该也是用了某种秘法,若真是八品中级,又何必会耗费如此大量的内气发动前两次攻击?如果凝聚成一次不是更好?只有一种可能,他自己也驾驭不了凝聚后的攻击,所以他不可能是八品中级。” “是了,你这方法必然只是暂时的!”蒯啸风双手执刀,眼睛眯成一条线注视着胡丹,内气环绕在刀身上,四锋四刃竟在风中叮当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如何?再怎么样终归是我自身的实力,但你确实假借他人的内气,必定不会持久,七品就给我老老实实安分点,在八品面前,依旧是一个蝼蚁,你也就大一点罢了!” 胡丹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两道火焰,这时他已经用星火诀强行打开了三道经脉中的关卡来加速内气的循环。 “虽然我不是八品,可是我大哥的鬼刀完全可以与八品武学一较长短!”蒯啸风瞬间提速,小腿筋肉鼓胀,锋利的鬼刀切割一切,一往无前。 “这厮有点意思。”胡丹暗道,自己的武学对付这种近战没什么太大的优势,且战且退,不断迂回,时间一长,蒯啸风自然就废了。 “哪里跑!”蒯啸风还真是得理不饶人,自觉略有了上风,穷追不舍,双锋陌刀一路黏着胡丹,而最惹眼的是,那陌刀全程紧跟,丝毫没有停滞。要知道,招式之间存在一个换气的过程,但蒯啸风并没有这个过程,而是一路杀向胡丹,这也就是胡丹作为八品在身法上存在一定优势,否则还真不好说。 “抓到你了!”蒯啸风进攻之余,抓到一丝间隙,胡丹正好要绕过面前那堵墙,单手抓住墙顶,脚下一用力整个人便倒翻过墙。谁知还没落地,蒯啸风竟然直接将陌刀扎进墙体,巨大的力完全不是土墙所能挡得住的。 在墙的另一端,胡丹猛然感觉后心有股冰冷的寒意,但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左手迎上陌刀,在触碰到摸到的一刹那,借着陌刀的力将自己的身体稍作偏移,不至于被刀刃伤到要害。 “噗——”蒯啸风感觉到这是刀锋入体的声音,乘胜追击,再提一道真气整个人横了过来,急速的旋转刀柄,要给胡丹更大的伤势。在这旋转中,土墙撑不住这等强攻,被陌刀绞出一个大洞。 胡丹没想到自己还是吃了一个暗亏,这蒯啸风借助他人的内力让自己的内力短时间内达到八品的水准,而且光看内气总量,蒯啸风经脉中的内气要多于自己,蒯子龙的鬼刀虽未达到八品水平,但也相差无几,明知道蒯啸风实力不行,但自己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哈哈哈!”蒯啸风也不会深追,看到陌刀上的殷殷血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真的有一天会沾上八品的鲜血,他坚信,此次回去,这番感悟定会让他在武道上一飞冲天。 胡丹看着自己的身上的伤口,觉得很是耻辱,身为八品竟然被逼到这个地步,而对面只有七品高级的实力。紫宇看到蒯啸风占了优势之后,心中的慌乱渐渐平复。 “看来时间差不多了。”胡丹又与蒯啸风纠缠了盏茶时间,期间觉察刀气愈加无力,下意识到他那秘法应该时间快要结束。 正如胡丹所想,蒯啸风也有点急了,自从刚才砍伤胡丹,自己便再也碰不到他了,周边的火势也越来越大,在耐热调理内气的方面,终究差了一点,也不再顾忌其他人,全力攻击。 “你的极限到了,别装了!”胡丹突然回身,双手齐出,一股内气风暴冲天而起,如怒吼的狂龙,直奔蒯啸风而去。 “哼——”蒯啸风自觉这不属于自己的内气流逝太快,而且也拦不住,面对胡丹的内气进攻,索性再次加大陌刀挥舞的速度,哪怕是给胡丹造成一种自己还能继续撑下去的假象。 “我让你装!”胡丹岂会不知道蒯啸风的状态是外强中干,之前凭着内气储量大追了自己几条街,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无所顾忌,“你以为现在我还会怕你不成?” 胡丹的右掌探出,这一次没有靠硫磺和火药,而是直接聚气成火,灼热感在蒯啸风的陌刀接触的一瞬间传递到他身上,有股钻心的痛觉扰断着他的心脉,蒯啸风痛的将刀摔在地上,满地打滚。 “为什么会这样?”紫宇躲在一旁,想不明白为何一直处在优势的蒯啸风会在几招之间被压制住。 “姓蒯的,今日之后,鬼刀便会绝世了!”胡丹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今天再次守关本来就是为了杀人。 胡丹从阁楼顶,自上而下,运气掌风拍向蒯啸风,想要一击毙命。 可是,蒯啸风虽然实力不高,但毕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人,就在胡丹的掌力快要拍到自己的时候,咬下舌尖让自己清醒,“噗——”体内一声暗响,蒯啸风骤然起身,身化一把暗刀,整个人迎着掌风直冲胡丹。 “还有一手?!”胡丹对蒯啸风的这一手没有料到,刚刚星火诀已经打入了他的体内,他体内的经脉应该烧毁的差不多了才对,怎会再次发起如此进攻,这与鬼斧并列的鬼刀,果真是名不虚传。 “原来是个花架子!”胡丹那时不能做好防御,只能以攻对攻,可真的对攻的时候才发现蒯啸风只剩下一个花架子,攻击完全不足以打伤人。 蒯啸风真的没办法了吗?这倒不是,蒯啸风立刻逃遁进人群,趁着自己还有点余力,将一起来的众人一个个抛向胡丹。众人原本就在用内气抵御四周火毒的侵蚀,被蒯啸风这一手的突袭,又惊又怒。 别无他法,胡丹可是不管你们谁是谁,来者尽诛。不过当蒯啸风扔了四五个人之后,剩下的有了警觉,远离蒯啸风,不会给他机会。 胡丹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觉得他这边的时间拖得有点长了:“哈哈哈!姓蒯的,没人帮你了!受死吧!” 蒯啸风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整个人已经疯了,在烈火中咆哮:“大家一起上,听我说,今日这厮不死,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不跟你们玩了!爆!”胡丹话音刚落,就看到原本寂静的空气有连续爆炸开来,原来之前胡丹在与蒯啸风纠缠的时候,早就在四周挥散了一些火药,虽然不多,但炸死这几个伤员完全够了。 “大家一起上!”余下的几名七品高级观此情景,深知今日难逃一死,既然在劫难逃,何不拼一把?剩下的高手尽数将招式轰向胡丹,一时间,这几人的合击竟不下于普通八品。 “可恶,还有力气!”胡丹着实没想到这些人会困兽犹斗,背水一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将四周的火药完全催爆,自己的内气猛砸地面,是的,他现在与李大在忘忧谷的时候的想法完全一样,躲进地里。 “轰——”又是一声巨响,四周的房屋客舍在这爆炸中被夷为平地,浓重的硝烟分外刺鼻,扬起的尘埃遮住了漫天星光。 爆炸威力之大,场中之人恐难幸免,紫宇心有疑窦:“死了没?” 紫宇一直躲在战斗外围,对着爆炸也有着更好的防护,及时找到了掩体避免了受伤。他慢慢走进场地中央,发现蒯啸风已经死了,整个人的下半身都被炸成碎末,其他人也一样,到时都是残肢断臂,焦臭弥漫,连血液都在爆炸中被烘干。 紫宇看到地上有一个深坑,约五尺深,五尺宽,胡丹整个人正窝在里面,头发烧没了,脸上都是脓水灰烬,样子很狼狈,但的的确确是活着:“你还没死?” 紫宇杵在一丈外再三确认了胡丹重伤,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既然没死,那么我就来杀你!为我父亲报仇!” 紫宇缓缓前进,在深坑前的三尺正要扬手,突闻—— “咻咻——”两声破空,紫宇整个人宛若被定身一般,气息全无,被瞬间毙命。 坑里的胡丹长舒口气:“幸好我还留了一手。” 胡丹自始至终就没有看漏紫宇,他一直留一手对付他,就是藏在口中的两根银针,在唐门十年,深知暗器这门绝学的厉害与特性,当紫宇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口舌发力,两根银针一根射进了紫宇的眉心没入大脑,一根穿透了喉骨。 胡丹强撑着站起身子,环顾四周,确认不再有危险,端正打坐:“看来我这边是结束了,不知后面怎样了?” ———————————— “轰——嘭——砰——轰——”打斗之声不绝于耳。 相比较胡丹那边的惨烈,李二与巨蟒的战斗颇为壮观,巨蟒坚硬的鳞片、硕大的体型和钢铁般的身躯让李二跟在打铁一样,李二的翻龙诀对付这种大体型的巨蟒用效少了不少,但李二胜在灵活,不断与巨蟒纠缠着。 “这长虫哪儿来的?这么结实,看来得先找到它的弱点才行。”李二一改常态,进攻的频率大大降低,游走缠斗,左摸一下右碰一下,但巨蟒也是有智商,看到李二开始摸索,不断来回盘旋着,不让他寻找到自己的弱点。 “常言道,打蛇打三七,可是这么大有这么硬,三七真的有效吗?”李二一边斗着,一边思考对策。 李二不断拍击巨蟒的心脏处和脊椎处,翻龙诀内力倾泻如注,可是就这样打了半天,李二手都打红了,都不见巨蟒有半点异常。 李二快哭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招惹到这等事物:“这长虫到底是什么东西?” 巨蟒虽然没事,可是李二一直拍他,让他的戾性渐渐催发了起来,口中的腥臭越来越浓,整个身子开始分泌出一种粘液。李二又是一次拍打,这一次或许是起了效果,巨蟒整个身躯有了一点痉挛,不再与李二纠缠,要速战速决。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没反应呢。”李二也感觉到了巨蟒的愤怒,就对着巨蟒的七寸心脏处打,一拳有一拳,一掌又一掌,就像在发泄一样。巨蟒可是遭了殃,再怎么结实也不能这样让人揍啊,那可是八品宗师在打你。 巨蟒展示了什么叫韧性,巨大的身躯盘旋起来,用身体将自己的要害之处保护起来,口吐一股绿色液体。李二心中对那股液体感到危险,堪堪躲过去之后,发现地面被这液体烫出一个大洞,一阵后怕。 “你这畜牲还有毒?”李二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巨蟒用毒,内心不免有些轻视,还好巨蟒没有用毒偷袭,一旦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巨蟒牢牢锁住自己的七寸处,硕大的蛇头不断追咬着李二,李二不也不敢凌空远离,先不说能不能跑得掉,一旦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的话,无疑会成为巨蟒毒液的活靶子,为今之计还是只有游击来找弱点。 “天翻地覆!”李二内气掀起地面大片青砖,希望可以阻挡毒液片刻,自己趁着这个机会绕到巨蟒的脖子,腰间偷出一把短刺,用力下扎。 “乒——”短刺应声而断。 李二爆了句粗口:“格娘的,你这长虫是什么长这么大,铁吗?” 鳞片虽然把短刺格断了,但是疼痛依旧,而这疼痛还是在脑袋上,跟发了疯一样在地上打滚,要把李二甩下来。 “好机会!”李二看到巨蟒痛的嘴巴略微张开,瞬间内气凝成一道剑气打入了巨蟒的口中。 巨蟒感觉到了李二的剑气,体内腔道不断蠕动来消磨李二的剑气,防止造成伤害,三息过后,看到巨蟒的肚子涨了老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爆开了一样,之后巨蟒张开嘴,有一股淡淡的白气冒出,夹杂着臭味。 “格娘的,老子的内气被你当一个饱嗝给放了?”李二愣住了,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放?对了,听大哥说过,蛇的弱点很多,但是有一个弱点是很隐秘,也容易忽视,那就是蛇的排泄处,尤其是蟒蛇,这个弱点很致命,我怎么刚刚没想到?” “畜牲,再给你一个机会,赶紧给我滚,念你生长不易,饶你一条生路!” 李二最后劝降。可回答他的是一道绿色的毒液。 “不自量力!”李二这一次不在与他缠斗了,直接提起内气硬上,内气遍布双手,每一拳都打在巨蟒的头颅,将巨蟒打得一颤一颤。 “啪——”巨蟒也会反抗,蛇尾飞速抽向李二,李二纵使有所留意,可这一下还是没能躲过去,不过在拍中自己之前,李二及时用双拳抵挡,索性并不大碍,不过整个人被砸飞出去,陷进墙里。 “好家伙,力气不小,刚刚还是没抓住,这一次,我定要你死!”李二擦了嘴角的鲜血,不再有所保留,全力以赴,这一拳凝聚了李二九成九的功力。 “轰——”巨蟒整个蛇头都被砸得抬不起来,陷进地面。 “嘭——嘭——”巨蟒开始意识到了李二的恐怖之处,以近乎自损的方式撞击着墙壁,四周的院子阁楼哪里经得起这等摧毁,到处都是土石木制。可就算巨蟒这等发疯,李二就是不下来。李二不但不下来,还用右手生生地在巨蟒颈部抓出了一个血洞,深入骨髓,要知道,如果巨蟒化成蛟龙,这颈部就是逆鳞的所在地啊! “吼——”巨蟒竟然发出了这一声根本不属于蛇类发出的声音。 李二听到这声怒吼,心里一颤:“这畜生,再过几十年岂不是成蛟龙了?” “呼——”巨蟒又一次将尾巴甩过来,而且速度比之刚才还要快上三分,这已经不是人所能接受的速度了。 “噗——”果然,李二虽然明明知道巨蟒会发动攻击,大脑也想到了,也意识到了,可是速度太快了,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击猛劈直接把李二劈成重伤,李二只感觉自己的脏腑都麻木了,毫无知觉。 “啊——!”作为八品高手,李二岂是如此不堪?能到八品的人,除了天赋根骨的优异,耐性、韧性、恒心缺一不可,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极境,更突显八品宗师超乎常人的毅力! 李二紧咬牙,情形压制住伤势,抓住了那根巨大的尾巴,手上又一次凝聚翻龙真气。 巨蟒感觉到颈部的人消失了,还没来得及高兴,蓦然感到整个身躯如同抖筛一样,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整个脊椎仿佛散了架,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动。 李二到底干了什么? 原来李二当真找到了巨蟒的泄殖腔,如此大的蟒蛇,泄殖腔是唯一一个真正的弱点。李二用内气打进泄殖腔内,巨蟒的整个脊椎便会松散,而且那种疼痛是无法忍受的,巨蟒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腹腔都被李二这一手搅的粉碎。 “我让你狂!我让你狂!”李二看到巨蟒的痉挛,知道自己的攻击见效,也跟疯了似的,一击又一击砸在巨蟒身上,尽管自己的伤很重,在一次次攻击中也是不停吐血,可以想到如此巨蟒将死在自己手上,心里越来越兴奋。 巨蟒的脊椎一旦松散,整个身躯无法聚力,鳞片也不再紧密,没几下就被李二砸破防御,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这是?”李二看到巨蟒脊椎处,鲜红的血,伸手触摸,“热的!竟然是热的!哈哈哈!” 李二也疯了,探头下去吸吮这鲜红滚烫的蛇血。 蛇血阴寒,但一旦蛇血变热,那么这蛇就超脱了蛇的范畴,李二的武功路数脉从袁天罡,这等异事自然熟稔。 李二又是对着巨蟒的伤口一阵倾斜,翻龙诀化作数条龙形在巨蟒腹中肆虐着,抽离着他的生机。 终于,两盏茶后,巨蟒承受不住,昂扬的蛇头趴在地上,没了呼吸。 “找到了!”李二从巨蟒的尸体内掏出一个两拳大小的、圆鼓鼓的东西,“好家伙,这蛇胆这么大!咋吃啊?难不成挤破了吃?” 李二看着蛇胆,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伤能迅速康复,难得发了一会儿呆,出去寻找胡丹去了,赵跖那边他完全不用担心,赵跖可是七品巅峰,刚刚进去的三人加一块也就能打打普通七品巅峰,完全不是赵跖的对手。 步入烈火地带,火药留下的烘热让李大很不舒服。 “你还真是惨。”李二走到胡丹战斗的外院,四周尽是黑乎乎的,火焰已经小了不少,但空气还是很炽热,李二看到正中间一个大坑,胡丹正在里面疗伤休养,内气干涸,手足无力,又受了重伤,这时候哪怕一个健壮一点的普通人都可以轻易置他于死地。 “你也好意思说我,你现在也就剩下走路的力气了吧。”胡丹看到李大的样子也很“壮观”:整个头大了两圈,一瘸一拐的,最搞笑的是脸上右半边被巨蟒的尾巴抽肿了。 “行了,你把这个接着。”李二甩给胡丹一块布。 “这是?”胡丹不明白李二的意图。 “这布被我沾上了一条大蟒蛇的精血,你快吃了,对伤势有好处。”说完李二头也不回地走了,自己去找个地发疗伤去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红颜成枯骨 黎心怜之死 , 赵跖横在院子口,看着跑来的三人,有些诧异:“灵逍,没想到是你!” 灵逍对赵跖的出现也很意外:“赵跖,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跖很难说清与灵逍的关系,两人相视不久,却也共过患难,内心深处仍有一丝不忍:“你不是来祭拜黎世琛的吗?既然是你,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祭拜一下他。” 灵逍听出言外之意,但最关键的还是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赵跖的实力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到你发发善心而已。行了别纠结了,你们去拜一下吧。就在里面。” 赵跖不管他们三人,闭眼假寐。 “我们走。” 灵逍抓着梦小清和黎心怜的手,穿过院子,来到一处小荒地,荒地里排列着当日黎家在场的三十三人,三十三个小土堆依旧是那么热闹,却又让整个黎家大院显得冷清。 “爹!”黎心怜奔过去最前面那块石碑,抱着他,悲痛哭诉,“爹,女儿回来晚了,女儿今天回来送你最后一程。” 都说父爱如山重,母爱似海深。黎世琛这十年来一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黎心怜,黎心怜的怪病需要与世隔绝,黎世琛这十年来也只敢远远地偷偷望着自己的女儿。黎心怜两魂八魄的极阴之体,对一些事物极其敏感,有好几次,她也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黎世琛,有好几次,父女俩一对望就是一天,甚至在黎心怜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看到黎世琛手捏着一根簪子,站了整整三天,而后将簪子插在了地上离去,他怕自己影响了女儿的病。 “爹,你知道吗?那根簪子我一直戴着呢!爹,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你,还有阿姐,可是你们不让我出去,不过你看,我现在可以出来,真的!”黎心怜面含泪水,站起身来,缓缓转圈。 “爹,十年了,这十年来你从不跟我说话,那片竹林,我谁也看不见,紫宇哥我也不知道,爹,女儿想你啊!” “爹,你来看,这位是女儿喜欢的人。”黎心怜将灵逍拉至坟前,“爹,他是真武重毓真人的侄子,也是他把女儿带出那片竹林的,带女儿到处游玩,寻医治病。” “爹,你看她,她叫梦小清,是阿姐在天香时候最好的姐妹,这次也来看你了。” “爹,对不起,这次我没有把阿姐找来,她不知道在哪里,到底过得好不好,爹,为什么我们一家会这么苦啊!” ...... 黎心怜说着说着,瘫坐在地上。 “爹,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姐妹俩了啊。”黎心怜脸紧贴着冰冷得墓碑,妄想着用为数不多的泪水将那一抔土温热,可是换来的是心里更多的悲凉。 黎心怜哭的越厉害,眼睛就红一分,嘴唇就紫一分,头发就乱一分。梦小清及时看到黎心怜的异样,连忙抱住她,让她不再接触冰冷得墓碑,两个女子抱头相互安慰。 “黎伯,你放心吧。”灵逍跪在墓前,“我一定会照顾好怜儿的,而且我也会找到天医的,将她平安的带到你的墓前。” 墓前的三人,取过一旁的纸钱,烧着,焰火缓缓托住黎心怜的脸,似在轻抚,似在安慰。 在火光中,黎心怜的整个人更加的阴沉,火焰的热竟也融解不了,灵逍与梦小清对望一眼,心中的担忧不言而喻,或许现在只有黎心児才能让黎心怜恢复原样了。 赵跖听着灵逍三人的哭诉,微微烛火,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爹,娘,奶奶,你们在下面过得怎么样了?”正值童年,一家人很是开心,可是祸从天降,那个黑衣人将这美好破坏,而且那个黑衣人竟然是八品高级的实力,还是十几年前的八品高级,现在又会是什么境界?八品巅峰吗?倘若真要是八品巅峰,那么自己真的报得了仇吗?人人都说大悲赋可以到达九品,可是一百多年前大悲赋不是一起出世了吗?也没有留下九品的传说,“爹,娘,奶奶,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能为你们报仇雪恨!爹,我一定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约莫一个时辰,赵跖决定不等了,后背稍稍用力,整个人形同鬼魅一样从摇椅上飘了起来,走至黎世琛墓前。 赵跖收起悲伤,厉声:“你们准备好了吗?” “什么准备好了?”灵逍对赵跖会在此地,萌生一个念头,令他害怕的念头。 “灵逍,你跟另外一个女的走吧,黎二小姐留下,我今日不杀你二人,就当了却咱俩之间的缘分。” “嘭——”灵逍的内气瞬间布满全身,剑意暴涨:“你想杀我们?赵跖,我看你不像是恶人,你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控制?什么人有胆量控制住我赵跖?灵逍,收起你的那份天真,你很幼稚。最后给你十息时间,给我滚!” “今日不可能走,看你的意思,是你杀了黎伯?” “还有九息。” “你说话啊,赵跖,你不是毒医吗?你不是八荒弟子吗?你可是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八息。” “我他吗再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七息。” “六息。” “五息。” “灵逍,我能感觉到他心中有很大的戾气。”梦小清拉住了灵逍。 “四息。”赵跖瞥了瞥梦小清,一个七品中级而已,跟自己差了两个等级,不足为惧。 “三息。” “我让你数!”灵逍怒了,藏剑竖在地上,整个人憋足了内气,撞向赵跖。 “咳——”赵跖被撞飞老远,口吐鲜血,却并没倒下,“两息。” “你到底什么意思?今日我不可能走,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也不许走。”灵逍扯着赵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着, “一息!”赵跖的眼睛变得凌厉起来,灼灼地看着灵逍,没有了任何感情。 “我让你数。”灵逍将藏剑吸过来,一个抬手,藏剑便如同大扇子一般,重重地拍在赵跖身上,赵跖应声而飞,倒出去丈许。 “灵逍,既然你不走,那就一起留下吧!”赵跖给了灵逍十息时间,又让了他两招,仁至义尽,更何况,巴蜀的缘分本就互不相欠。 “你以为我怕你不成!”灵逍当然知道赵跖的实力比自己高,可是那又怎样?他内心真的把赵跖当成了好朋友,对于双方来讲,都是初入江湖历练所遇到的第一个人,内心都把持着一丝好感,灵逍如此,赵跖亦如是。 “小心,大叔,他很厉害!”梦小清的话比起咆哮着的灵逍来说,根本挡不住他。 “唰——”赵跖还是那个五毒,身法之高令人称赞,尤其是在这夜晚,诡异多变,难以捉摸。 灵逍将离渊真气藏于己身,以静为动,仅以目光捕捉着赵跖的踪迹,却并不急于进攻,时刻在寻找时机。 “你以为你抓的住我吗?”赵跖冷笑一声,阴阳二气瞬间拉满,速度猛然提升二倍有余,整个人在外围形成一股旋风。突然一声冲撞,赵跖率先发起进攻,灵逍就在等他的进攻,一道真气在赵跖碰到自己的一瞬间缠上他的手足,一旦被缠上,赵跖自身会陷入险地。 “人呢?”灵逍很是惊讶,自以为成功的招数竟然完全没有抓到人。 “太慢了!”赵跖对真武的武学不说精通,但知晓甚多,在感受到灵逍得意图之后,速度再快三分,近乎眨眼的时间一记鞭腿绕到灵逍的身后,这一击打的结结实实,灵逍的离渊真气瞬间被打得粉碎。 “大叔!”梦小清看到灵逍不敌,第一时间抢上去,不让赵跖深追,虽然赵跖没有深追的意思,“回香阵!” 梦小清轻喝一声,自身任督带三脉自成阵法,同时迸发出三道剑气,且剑气之间的配合近乎以完美来形容,此刻的梦小清因为阵法的加持硬生生拔高了一个等级有了七品高级的实力。 可是七品高级就够了吗? 肯定不够,虽然赵跖不明白为何梦小清使用天香武学与其他人不同,能提升一个等级,但是梦小清却被赵跖惦记在心上了。这种战斗方式闻所未闻,越级战斗信手拈来,这等技巧,可以说是赵跖所练大悲赋为数不多的敌手之一。 三道剑气的配合天衣无缝,赵跖削灭也花了一番功夫,不过这也给了灵逍一个缓冲的时间,重振经脉,这一次不再被动,而是选择了主动进攻。纯阴内气加持在藏剑上,两道黑色的剑气应声而出。 面对灵逍的内气,赵跖应付起来自然很轻松。灵逍也并不准备这两道剑气有所作为,而是自身尾随剑气,一个瞬步贴近赵跖,自身的内气形成千万条锁链包裹着赵跖而去。 “又是这招吗?”赵跖依旧,提速准备冲出这个内气包围圈。谁知,梦小清早就等待这一刻,手中的剑舞得飞快,好似双剑齐出,而那招式竟然是? 灵逍呆住:“这是?剑歌!” 剑歌是容念与殷松雪两位八品长老的合击之术,那可是八品武学啊!梦小清何止是天才!有梦小清和黎心児在,天香的医武两道便不会终结! 剑歌顾名思义,手中剑舞出剑吟,这剑吟映衬着天香的医道,内力加持不断麻痹着敌人的思想与动作,久而久之,剑歌的内气便会侵入人的五感,从而疯狂致死。 “噗噗——”由于梦小清的压迫,灵逍的内气成功缠上了赵跖,又在下一个瞬间,内气锁链切割着赵跖的身躯,到这个时候,灵逍还是留有了余地,他在等赵跖自己说出真相,毕竟赵跖是五毒掌教的亲传弟子这事不假。 “啊——”赵跖大吼一声,体内极阳真气迅速膨胀,灵逍还没来得及有半点喜悦之感,就看到那锁住赵跖的纯阴之气被融化消弭,自己也因此身受重伤,五内俱焚! “你怎么会?”灵逍知道赵跖很强,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他身边有黎心怜极阴之体这个作弊器,短短两月不到就晋升了一个等级,这速度已经很快,可是赵跖凭什么?他现在的实力绝绝对对的七品巅峰,为什么?短时间内竟然可以晋升三个等级? “灵逍,刚刚你对我没有下杀手,这份情我承了。” 赵跖撤去极阴真气,眼中流窜着白色的火焰,不光是眼睛,耳朵、鼻子都在冒着白色的内气,整个人完全没有受伤的意思,他之前可是整整让了灵逍两招啊。 “既然你对我不想下杀手,那么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一个人滚,我可以不追究今日之事,但今日之后,你我缘分已尽,相见便是仇杀!”赵跖的话字字都震撼着灵逍的内心。 “咳——”灵逍丝毫没有胆怯,颤抖着借助藏剑撑起身子,“心怜是我最爱的人,离开她苟活于世,我做不到!” “那么就受死吧!”赵跖右拳紧握,指尖溢洒着炽烈的白光,这一拳,是至刚的一拳,无坚不摧的一拳。 “呼——”赵跖本以为这一拳可以要了灵逍的命,可是却如同打在了棉花上。灵逍闭眼良久,见情况不对,睁开眼看到了心碎的一幕。 黎心怜横在了赵跖与灵逍之间,替灵逍挡下这一拳。 “怜姐!”梦小清痛哭一声,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竟然在这一时间相互贯通,梦小清只觉得整个人精神一振,晋升到了七品高级的境界,当即运转内气,大喝,“群芳大阵!” “呼——”以梦小清为风眼,四周竟刮起了内气漩涡,虽然比不上天香两百位弟子的合击,但是却更加的凝实。 “我要杀了你!”梦小清再次握起长剑,八脉互通,大穴共济,在这个基础上竟然还可以利用冲带二脉将剑歌再次施展,一时间,赵跖只感到自己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自己的感官好像都远离了自己,偏偏群芳大阵的飓风切割自己的皮肉的那种痛楚是那么彻骨! 灵逍抱着倒入自己怀中的黎心怜:“心怜!心怜!你别吓我。” 此时的她那种异象完全褪去,一同退去的还有她那为数不多的生机,灵逍能明显感觉到黎心怜脖子上的水心玉在疯狂散发寒意,可是依旧无济于事,“心怜,你没事的,你没事的,我还要带你去游历四方呢——” 灵逍将黎心怜端坐,运功打坐将真气渡给她。“噗——”真气还没有提起来,自己的伤势牵动了,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可是灵逍没有放弃,压下自己的伤势,再提一口真气渡给黎心怜。 “噗——”这一次真气是渡过去了,可是却被反噬了。黎心怜体内的极阴之气,在赵跖的极阳真气的冲击下,被打散了,而极阴之气是天地大道,其实灵逍体内这种劣质的纯阴真气能比拟的? 你一个人受伤,给你输点鸡血有用?灵逍的这一举动不但没有救治黎心怜,反而加速了她体内元气的外泄与混乱。 “怎么会?”赵跖自从见到黎心怜开始,体内的极阴真气就躁动不安,异常兴奋,可是现在竟然表现出了一丝慌张,不自主的与极阳真气相互融合,凝成了一种灰黑色的力量。 “原来这个能量才是当初打败卢文锦的能量。”赵跖看到那灰黑色的能量,又一次看到了天地失色的景象,梦小清的群芳大阵和剑歌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异常缓慢,随手就能避开。 赵跖尝试性的聚气于掌,绕过剑歌的攻击,躲过群芳大阵的切割,伸手一掌拍在梦小清的左肩。 “唰——”赵跖质感觉整个天地在灰白一片之后,五颜六色又在一个眨眼之间恢复过来,梦小清也被这一掌拍飞几丈,奄奄一息。 “怎么可能?”梦小清比起自己受伤,更惊讶的是赵跖的速度,七品高级的修为,自发群芳大阵辅助以剑歌的攻击,与七品巅峰已经有了一战之力,可是刚刚那是什么?赵跖化作一道白光,不对,白光都没有这个速度,赵跖随手一抬,一个掌印瞬间到了自己的跟前,连眼睛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这一掌轰趴下,“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我先拿你开刀!”赵跖看了看灵逍的萎靡,决定先杀了梦小清,这个女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可是手段太多了,任何人都没想过,原本进攻性不强的天香武学在她手上会爆发出这等呼风唤雨的威能,假以时日,必能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赵跖又是一道灰色的内气打在梦小清身上,梦小清原本几乎晕阙的意识被这痛苦激醒,苍白的脸瞬间铁青,额头的血管都爆了起来。 “住手!”黎心怜也再一次跳起身,牢牢地抱住赵跖,不让他过去伤害梦小清和灵逍。 “你给我撒手!”赵跖又是一记重拳轰在黎心怜背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黎心怜口吐鲜血,顶着赵跖的进攻,体内的极阴之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自发地抵挡着赵跖的攻击。 “不——”灵逍看着黎心怜正在被赵跖暴打,一拳一拳,一拳一拳! 每一拳后,黎心怜的神色就萎靡一分,体内的生机就消逝一分,灵逍的心也随着赵跖的每一拳而死去一分。 或许是赵跖打累了,想将黎心怜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可是黎心怜的意志如此顽强,就是不松手,不但如此,还硬生生将赵跖扳了过来,让他背对着灵逍二人。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么你就先死吧!” 赵跖看着黎心怜白嫩的脖颈,张嘴咬下,吮吸着黎心怜的血和她体内的极阴之气,在吮吸的过程中,赵跖感觉到自己的大悲赋内气每运行一周都会壮大三分。 天魔子的宿命就是变成大悲赋的养料! “不要!”灵逍看着黎心怜不断涣散的眼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黎心怜摘下脖子上的水心玉,用最后的力气,丢给了灵逍:“灵逍,我最爱的人,对不起,都是我的任性,都是我一心想要来祭拜爹爹,对不起,以后不能陪你了——” 黎心怜的眼睛终究失去了神色,赵跖因为吸食了黎心怜的极阴血气,极阴之气获得大补,隐隐有突破七品巅峰的迹象,果然,只有极阴极阳体质才能让大悲赋一式获得长足的长进,但这份膨胀来的突然,物极必反,他此刻显然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灵逍看着黎心怜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死去,心如死灰,一滴清泪诉情殇。 “好胀!”赵跖感觉自己体内的阴阳二气失衡了,阴盛阳衰,造成此番现象的原因就是黎心怜体内的极阴之气过于浓厚。 原本十年前就该逝世的黎心怜,极阴之气在这十年里滋长了太多,所以赵跖也没有考虑过这些事,好在大悲赋的神奇,可以自主调节人体阴阳,不过阴阳二气的冲击还是冲散了赵跖最后的一份意识,晕了过去。 灵逍和梦小清看到黎心怜的死,心如刀割,伤痛欲绝,身体的重伤加上心灵的双重打击,再也承受不住,一同晕阙。 ———————————————————————— 开封,相国寺。 住持端坐在一草埔上:“灵恕,你对众弟子说,今日早课念往生咒!” “往生咒?为何念往生咒?”灵恕有些不解。 住持双手合什:“为一个大善人,为一个可怜人。阿弥陀佛!” 真武,文香院。 “逍儿!”重毓满头大汗,惊坐起身。 门外两位女弟子听到了重毓真人的惊呼,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撞门而入:“师父您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重毓真人梦到灵逍遇劫,“你们出去吧,今日早课我带你们做,你们不用去大殿了。” “呃,是,师父。”两位弟子不明所以。 巴蜀,天巨峡谷。 黎心児正在打坐为韩师业疗伤,经过这些天的休养,韩师业与黎心児的阴阳相合下,内气逐渐稳定了下来,把唐天英看很是羡慕。 突然,原地打坐调息的黎心児吐出一口心血,鲜红鲜红。 “心児,你怎么了?”韩师业的声音还是比较微弱。 黎心児莫名的眼中泛起泪花:“不知,只觉得心神突然乱了起来,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这种感觉很痛。” 韩师业轻轻拥着黎心児,拍抚着她的背,很轻很轻:“心児。” “韩师兄,你说会不会是怜儿出事了?”韩师业与黎心児在这峡谷休养有了一段时间,对外界的事情有些疏远。 “别多想了,怜儿在真武呆的好好的,真武可不比其他八荒,真武的底蕴最为雄厚,一定没事的。” “嗯。”黎心児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静安天命。 —————————————————— 襄阳城,黎家大院,清晨的阳光很柔和,残暴地驱逐着世间的黑暗,襄阳城昨夜的硝烟也在晨露中淡去。 “嗯——”一个女子的呻-吟传来。 “我没死吗?”梦小清撩开挡在眼前的乱发,看到正上方有一片叶子,叶尖有一滴露珠很大很大,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滴答——”露珠准确的掉落在梦小清干涩的嘴唇上,这个世界的温柔在此刻让梦小清恢复意识。 “怜姐?”梦小清想起了昏迷之前的遭遇,看到黎心怜被一个名叫赵跖的五毒弟子吸干了血液,内心仿佛又回忆起了昨夜的激斗。 “沙沙——”在隔壁院子又传来声音,梦小清赶紧爬了起来,蹒跚到隔壁院子,看到灵逍整个人倒在一滩血水中,而这血水竟然传来阵阵清香。 “前辈?”梦小清看到眼前呼吸十分微弱的巨蟒,岂能不知这血水的由来,虽然与巨蟒相识尚浅,可是这灵性之物谁不喜欢呢? 巨蟒也听到了梦小清的声音,仿佛看到了宝贝双眼竟然又有了一丝神采。巨蟒张了张嘴,呼唤着梦小清。 “前辈,你还好吗?”梦小清走过来抱着巨蟒两个巨大的鼻孔,安抚着,虽然梦小清不会医治兽类,可巨蟒的状态任谁都能看出离死不远了。 巨蟒在这种情况下还用蛇信舔了舔梦小清的脸,张大嘴巴,从上颚中吐出了一个白嫩嫩的肉珠,用蛇信卷着放到了梦小清的手上。 “这是什么东西,好软,好香,好滑?”梦小清看着手中的软珠子,不清楚是何物,抬头询问巨蟒,可是,巨蟒在吐出这颗肉珠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前辈?!”梦小清感觉不到巨蟒的生命气息了,心中悲痛之意再甚一分,“前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梦小清虽然医术没有黎心児高,但是处理一下伤口还是没有问题,捞起血水中的灵逍,静坐在原地,帮他疗伤。 此刻晨曦又温柔三分,不忍将过量的热挥洒在两人身上,在这炎炎夏日,着实罕见。 良久,梦小清恢复几分元气,连带着灵逍体内散乱的内气也变得有序起来,或许是泡在蛇血中的缘故,原本手上的经脉此刻已经完好如初,按常理来讲,灵逍现在醒来才是正常,可是他却依旧昏迷着, “大叔,怜姐死了,你的心也死了吗?” 梦小清猜到了灵逍不愿醒来的原因,心已经死了,人活着又有什么用? “咕噜咕噜——”一颗珠子从灵逍怀里溜了出来。 “这是?这是怜姐脖子上的水心玉,这可是世间至宝,怎么会在这里?”梦小清不相信世上会有人挡得住水心玉的诱惑,这可是延年益寿的宝贝啊,而且一直被供奉在西夏王宫。 梦小清心怀疑窦,快步跑到昨晚打斗的荒地上。 “果然!怜姐竟然被人安葬了,就葬在黎伯的旁边,还将灵逍放在巨蟒前辈那里疗伤,昨晚,我们几个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梦小清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找了辆车带着灵逍回真武:“算了,还是先回真武吧,看看谷主有没有线索。”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赵跖破八品 黎心怜显相 , 练功房内,真气涌动,赵跖整个人气势被推向顶峰,冲到桎梏。 触摸着宗师障壁,一鼓作气,内气化成利剑般撕碎所有的阻拦,顿时一阵风暴席卷,阴阳二气相互翻涌,化作一阵灰黑色的旋流。 平息,房内桌椅杂乱,内气渐于平缓。 赵跖在房中运行完一周天,兴奋不已:饶是自己这等沉稳心境,可以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八品高手的时候,狂喜之意难以掩饰。 “果然,这必死不死之人的极阴之气才比较浓厚,吸食了黎心怜体内的极阴之气,我成功突破八品宗师的境界。二十多岁的八品,比起那些传说也不算差了,哈哈哈!” “跖儿,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一女子的温柔呼唤。 赵跖慌忙披上一件外衣,走出密室:“干娘,您等等,我稍作便出。” 曹夫人依旧是那个端庄典雅的曹夫人,赵跖到现在也不敢去询问曹夫人的真实身份,他心中有一个猜测,干娘的身份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远不是寻常贵胄那么简单,或许会牵扯到皇室。 赵跖轻袒胸膛,曹夫人看着赵跖稍显精壮的身躯,点头称赞:“跖儿,我听二哥说你受伤了?休养的怎样?” “多谢干娘,我没事,习武之人身上难免有些伤痛,无需担心。” “那就好,你已经昏迷三天,大哥昨天也回来了,二哥说你今日差不多就能醒,我就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醒了!” 话落,赵跖猛然跪在曹夫人面前。 曹夫人搀起赵跖:“跖儿,你这是?” 曹夫人并不是鲁莽之人,赵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理由,先听听他怎么说。 赵跖磕了一个响头:“干娘,跖儿昏迷之前,看到了黎世琛的女儿前来拜祭,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身世,还有干娘的养育之恩,跖儿深有感发,跪谢干娘。” “跖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曹夫人搀起赵跖,“我夫君与你父亲是至交,亲如同胞兄弟,你的奶奶我也要叫一声姨娘,我们都是一家人。” 曹夫人的话真真切切,赵跖听了不禁落泪,看到赵跖的悲伤,曹夫人蹲下身子轻轻抱着他,安慰他。可赵跖却未发现,曹夫人眼底涌现的无奈与歉意。 无乐庄偏殿。 李大这几天走南闯北的,着实累得不轻,准备好好休息一个早上,就被李二拉了起来:“老二,你火急火燎的找我什么事?” “大哥,我又迷茫了?” “迷茫?你是有些不对,昨天回来我就看你状态不佳,以为你是担心跖儿,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咱们能不能放过真武一马?咱们现在只要在中秋大会笼络住天下侠士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毁灭真武,而且唐门已经灭了,八荒在群战上完全没有了优势,要不?”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退伙不干?” “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力量吗?先不谈我们自身,也不说无乐庄和小五庄的能量,光在外面的,金玉山庄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一流门派也是两掌之数,二流门派更是不计凡几,整个天下现在乱成了一锅粥,我们的势力最大最强,武林之主唾手可得,但是旧皇不死新皇岂有威信?真武数十年来镇守四方八荒正中心,无异于四方来朝之意,真武必须灭!” 李二张口欲言,看到如此信心满满的大哥,想说的话又噎了回去,可手心攥着那丝渴望,他做出一个决定:“大哥,二十多年前,咱们回村的时候来了一个天竺僧你还记得吗?” 李大不明所以,却如实道:“这个记得,当初那个天竺僧说村子有难,还给了你一个挽回的办法,不过当时我们境界太低,以为是戏言,只是没想到村子真的遭受了血疫。”李大对这一段往事也是很愧疚,如果当年多求助一下天竺僧,或许两人也有家了。 “大哥,你看这个。”李二从怀里取出那串红绳,“我确认过了,这就是当初天竺僧给我们的红绳,我遇到他了。” “这?”李大抢过红绳,扒着每一处线结,不敢置信,心中百感交集,惊喜、惊讶甚至有些惊慌,要知道,整个李家村彼此之间都是有血亲的,如果这根红绳并没有被争夺过,那么红绳的主人就是李大李二的亲人,真正的亲人! 亲人,多么美好的名字! 李大轻托着这串红绳,声音也有了一些哽咽:“这是哪儿来的?” “那日我跟跖儿在黎家大院埋伏等天魔子过来——”李二将那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与胡丹解决完对手,等了一会儿见跖儿不出来,我就前去寻找,后来看到跖儿晕倒在一个女子的身边,那名女子想来就是天魔子,长得很漂亮,可她体内有很重的死气。将跖儿打晕的是一个真武弟子和一个天香弟子,原本我想顺手结束他俩的性命,可是那名真武弟子手上就带着这串红绳。” “真武弟子?!”李大明白李二为何不愿毁灭真武了,当初这串红绳被他二人当成戏言,李二随手给了他的小情人小翠,后来小翠的大哥生个了儿子,小翠说这红绳被高僧开过光,能保佑孩子逢凶化吉,就送给了她的侄子,“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孩子叫——李灵逍。” “我查过了。”李二又取出一张便笺,“这是真武的暗子传来的消息,我问他真武有没有李灵逍这个人,果然有,文香院重毓真人之侄,李灵逍。” 李大拿起那张便笺,上面写的确是其事,心中一阵感叹:“唉,跖儿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我也不好跟他说,毕竟夫人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夫人给他的考验,如果跖儿能完成我们却妄加干预,恐怕小五庄不会放过我们两个,甚至到那时候真武还是会灭亡。” 李二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李大,希望他能出一个主意。 “药王阁和三仙洞我已经联系好了,老二,既然你放心不下,这次你去跟小翠说吧,真武能留住你的只有张梦白和重阳两个人,你多注意一点。” “大哥,那可是我们的亲人啊,你真要?” “老二!”李大的声色突然严厉了起来,“那是真武,我们的亲人早就被唐门害死了,真武的确对那两人有养育之恩,到时候我们给他留个种子就行,而且,我们把小翠和灵逍弄出来就是在给他真武留条后路!你别忘了,当初我俩的经历,若是没有夫人?你自己想吧!” “大哥!”李二想劝住李大再想想办法,可是李大早就飘身不见,恍然间,偏殿剩下自己一人,李二耷拉的脑袋,“我该怎么办?” 李大走至赵跖房前,一路上想了很多,决定还是不把这件事告诉赵跖。 “老二,不是大哥不帮你,我们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我相信你的判断,也不会去阻拦你,放手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赵跖已是宗师境界,耳力大进,感知也强了不少:“大伯?来了就进来吧。” “嗯?这小子,功力又涨了。”李大刚走到房前,还没出声就听到赵跖让自己进去,“这小子怕不是已经八品了,七品断无可能发现我的踪迹的。” 房内,曹夫人正相谈甚欢,见李大进来起身倒了杯水:“大哥,你也来看跖儿啊。” “夫人也在,早知夫人也在此地,我稍后再来了。” “大哥见外了,咱们几个用得着这么生分吗?” “夫人,不知你家里的事?”李大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当着赵跖的面说,只能从旁略表关心。 “唉,多谢大哥关心,家中事依旧是那个样子,那逆子不认养父,非得把自己的生父拉到主位上,让我夫君地下无颜。” 赵跖现在仍对干娘不知底细,也没多问:“干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替干爹讨一个公道。”赵跖的话掷地有声,让曹夫人心里一阵欣慰。 李大上下打量着赵跖,忍不住问道:“跖儿,你已经八品了?” “是的,托爹娘保佑和你们的关照,我已是八品境界。” “好小子,不错!既然你已经到了八品,那么以后你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你心中疑惑的小五庄之事在这次中秋大会之后就跟你细说,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把真武和应天府这两场大事处理好才行。” 赵跖近月来武功进境过快,李大一直有担忧,生怕赵跖误入邪路,荒废武道。现在,李大突然觉得以前的担心多余了,虽然不清楚为何赵跖几个月的时间就能从七品初级跳到八品初级,但每个人都有秘密,能到八品,就代表武道之路是正确的。 李大看向曹夫人:“夫人,你怎么说?” “就依大哥所言,如果跖儿能把这两件事事处理好,有些事情再瞒下去也太不近人情,不过跖儿,你要想清楚,武林之主之事你满不满意,你先好好思量,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无法回头了。”曹夫人也严肃了起来。 赵跖疑惑:“那做了武林之主还能不能为父亲报仇?” “不能,武林之主只是让你有一个比较不错的身份去和你的仇人交谈,如果你的志向只是武林之主肆意江湖,那么你的仇人不知道也罢。甚至,就算你有武林之主的身份,对他而言,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 “干娘,我——”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案,我最多再告诉你一句,你报了仇之后,会永远失去自由,永远永远。”曹夫人按着赵跖的双肩郑重说道。 赵跖不明白干娘为何如此,但自己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另一股压力压在肩头。 曹夫人明白赵跖怔愣的原因,给他时间:“大哥,我们也走吧,让跖儿自己去想。” “唉,好吧。”李大尾随曹夫人出了房间。 真武,文香院。 梦小清于当日离开黎府,直奔真武,所幸一路上未遇到事端,张梦白忙为两小辈过气疗伤,多日照料下,两人伤势渐所好转。 重毓坐在灵逍的床边,看着早已醒来却双目毫无神采的灵逍,心里满是焦虑。 “重毓真人。”这时门外来人,“小清也醒了,我们去看看她吧,或许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门外之人就是黎心児的师傅皇甫璇。 “唉,好吧。”重毓看到灵逍这个样子,伤心不忍。 重毓轻轻走出房间,静静地关上门,生怕惊扰了灵逍。 路上,重毓真人率先问道:“皇甫长老,小清那孩子怎样了?” “很奇怪。”皇甫璇想到自己把的脉象,不知从何说起。 “奇怪?”重毓不太明白皇甫璇为何这么说。 “嗯,很奇怪。按常理来看,小清之前应该是大战了一场,而且好像是激发了什么潜能,整个经脉十分畅通,甚至比八品还要好。” “那不是好事吗?怎么会奇怪呢?” “怪就怪在这里,小清现在的实力应该是七品高级了,这个年纪来说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但就是如此,原本七品高级的内力完全没有了,而且整个经脉虽然畅通,却很空。” “经脉中没有了内气?”重毓捂住嘴巴惊呼,“哪怕是再普通的人,经脉中也会有一丝内气,只是无法调动而已,怎么会有经脉中毫无内气的说法?” “嗯,这一点谷主也看了,她说她行医数十年都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小清虽然不像灵逍那样变得呆滞,可眼中的悲伤却浓厚得很,想来应该是怜儿出意外了。” “那掌门师兄看了没有?” “我已经找过他,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我想着灵逍不说话,或许小清能告诉我们,这些话你也应该必须知道,我就来知会你。” “多谢长老关心。”重毓真人还是向皇甫璇敬了一礼。 “真人多礼了,我们天香一脉如今寄居真武,实在有所羞愧,分内之事,自当毫无保留。好了,前面就是了。” 由于天香一脉本就是住在文香院的偏院,所以这里虽然比较偏僻,但离重毓真人和灵逍住的主院的距离不是很远。 两人进屋果然看到张梦白正在与梁知音相谈:“谷主,真人,我把重毓真人带到。” 此时张梦白正在为梦小清把脉,眉头紧皱,微闭双眼,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约一盏茶后,将梦小清的手塞回被窝,和蔼问道:“小丫头,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到没有哪儿不舒服,就是浑身没有力气,不想动,而且感觉浑身都是痒痒的。”梦小清摇头。 “哈哈哈。”张梦白捻着胡须,对梁知音笑道,“谷主,看来以后是你天香罩着我真武了。” “张真人这是何意?”梁知音不明白张梦白的意思,“小清她到底怎么样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张梦白从怀里一个很小的内甲,“大家猜一下这是什么?” 众人完全搞不清楚张梦白的意思,也看不明白他手中是何物,屋内的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头雾水。 “这个内甲,我带了二十年了,当初韩守琼在燕云游历,偶入一处隐世胜境,据说那里面烟雾袅袅,石水氤氲,但却有一种很强的阻力,而且他说哪里的气息呈现红蓝双色,泾渭分明。” “红蓝双色,泾渭分明?”梁知音与皇甫璇相互对望,“天地第二至宝寒阳草?” “对,就是寒阳草。”张真人话题却转开了,“可是小清的状况却并不是寒阳草所致,但肯定和那颗寒阳草有关。” “张真人,你说错了,我和灵逍没有去过燕云,也没看到过你说的寒阳草,至于你手中的内甲我就更不知道了,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梦小清也很关心自己的情况,但张梦白说的东西太胡诌乱扯,根本不对。 “丫头,你先听我说完。”张梦白将内甲摊放在桌上,“你们肯定猜不到,这其实是一片蛇鳞。” “蛇鳞?这么大的蛇?可是这跟小清有什么关系呢?”众人惊诧。 “丫头,你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是蛇身上的吧,刚刚没有给你把脉的时候我查不出来,可是给你把脉的时候感受到了这个内甲变得有了温度。”张梦白睿智地盯着梦小清。 “难道说我感觉到暖和也是因为这蛇鳞内甲的缘故?”梦小清本以为感到暖和是张梦白的内气在探查梦小清的经脉,却不知真正原因竟是这蛇鳞内甲。 “应该,丫头,你身上的那个属于蛇的东西东西拿出来一瞧便知。” “嗯。”虽然梦小清没什么力气,但是做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倒还可行,只见她颤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软珠,这枚珠子晶莹剔透,还泛着悠悠白雾,“就是这个。” “丫头,把珠子给我。”张梦白也是很是兴奋,从梦小清手上取过珠子,放在了蛇鳞内甲上,只看到那颗白色的珠子发出很强烈的白光,但这白光却很柔和,让人感觉到温暖,还有一丝顽皮。 “好香。”重毓真人第一个有了感觉。 “还真是。”众人不禁动了动鼻子,“真的有香味,好像是一些杂果的香味。” “前辈!”梦小清看着这柔和的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嗅着这熟悉的杂果香气,想到了巨蟒,又是他将自己与灵逍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不禁潸然泪下。 “小清,你?”皇甫璇很关心梦小清。 “若我猜的不错,你们是与那巨蟒结下了不解之缘,这蛇鳞内甲算是找到真正的主人了,小丫头,以后你穿着它会加速这丹珠的吸收。” “丹珠?吸收?”梁知音就算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由得一惊慌,“张真人你是说,这巨蟒体内已经有了蛟珠?” “不错,天地间奇珍异兽本就很多,万物皆可修炼,而这条巨蟒相信生前造的杀孽很少,所以得道很快,短短几十年时间就已经有了蛟珠,而他死前将蛟珠留给了梦小清,看来小丫头的福缘不浅啊。”张梦白将内甲与蛟珠一起递给了梦小清。 想到巨蟒,梦小清开始回忆。 “我们三个在赶往云巅路上的时候,经过追日剑教,遇到了虎子师兄。”梦小清躺在床上,擦了擦泪水,“这巨蟒前辈本跟虎子师兄关系比较好,可是他却很喜欢心怜姐姐,就跟我们一起往云巅走,这巨蟒是八十年前绝世高手追日剑客的伙伴。” 张梦白恍然:“难怪,原来是追日前辈收养。” “后来襄阳黎伯被人逼死葬在黎家大院,心怜姐姐便让灵逍带她回家,果不其然,黎家大院早有埋伏,一共有三道埋伏,第一道是八品初级的高手胡丹,第二道就是灭我天香的人,我很清楚那等威势,我在远处看到了他使用一种掌法,内气化作了九龙印砸在巨蟒前辈身上,我们都以为巨蟒前辈实力有八品中级,没有大事,便随着心怜姐祭拜黎伯,却遇到了第三道关,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赵跖!”梦小清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咬着牙关,恨不得将他撕碎。 “赵跖?五毒!”这个答案令所有人意外。 “蓝掌教是这乱世的幕后使者?是了,一定是,什么人能控制如此多的高手,什么手段能一夜覆灭唐门,什么人又能对八荒内部的消息了解的如此透彻,只有蛊毒,只有蛊毒可以。”皇甫璇心中被仇恨充斥,失去了思考。 “璇儿,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梁知音也不敢相信这些事是五毒做的,“张真人,你怎么看?” “不管蓝掌教心里怎么想,但是按照丫头的说法,那人必是五毒的关门弟子无疑,这等事实一问便知,造不得假。”张真人肯定道。 “那赵跖杀了心怜姐姐,我清楚看到,心怜姐姐抱住他不让他上前杀灵逍,恼羞成怒,咬住了心怜姐姐的脖颈,之后心怜姐姐变没了声息,而那赵跖不知怎地也晕了过去,我和灵逍也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发现灵逍浸泡在巨蟒前辈的精血中,而巨蟒前辈死前将蛟珠给了我。”梦小清说完,悲伤落泪。 梁知音完全能想到那晚他三人面对的遭遇:“孩子,你受苦了。” 张真人听完梦小清的诉说,一道灵光闪过心头,声音不自觉得高了几度:“你确定是赵跖咬住了心怜的脖颈后晕倒的?” “张真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们天香医道无双,可也只是通晓五谷之道,不明天地阴阳大术,心怜体内可是极阴之血!寻常人饮之便会经脉郁结气血堵塞,片刻便会死亡,那赵跖凭什么没事?”张真人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了,“除非——” “除非什么?”屋内的众人一同问道。 “除非,大悲赋第一式——阴阳相生与大悲赋第四式——阴阳相克。”张真人的目光看向天边,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个名叫赵跖的青年,身怀九品无上修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人匹敌,武林大劫! “那赵跖是灵逍在巴蜀遇到的好朋友。”梦小清补充道。 “逍儿。”重毓真人听到这儿为灵逍揪心,自己的兄弟杀害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份打击,灵逍一个二十出头的江湖小子怎能承受? 皇甫璇追问下去:“张真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如果那赵跖练得是阴阳相生,吸食了心怜的血会怎么样?” “八品巅峰之前一片坦途,再无瓶颈!”张梦白也不禁有些失落,“若是他天赋够高,八品巅峰的可能性很大,你们或许不知道,七品巅峰与八品之间的差距是三倍,八品中级与八品初级理论上也是三倍,但是八品巅峰与八品高级之间差距却高达了十倍!八品巅峰象征着武道的巅峰,再往上便是九品仙人,不是我等凡人所能理解的。” “原来这就是天魔子的宿命。”梁知音此刻也感觉到了这片天下的黑暗,“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张真人眼中也萌生了一点希望,办法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其他三式大悲赋,但是由于心怜极阴之气的帮助,必须要凑齐其他大悲赋二式三式四式才有可能与赵跖打平。” “这?怎么可能?”皇甫璇自然知道一百多年前江湖乱世,大悲赋最多也就是同时出现两式相互掣肘,怎么可能四式同出?最近的一次乃是太祖赵匡胤携大悲赋第四式打败西夏大供奉的大悲赋第三式,“那第二个可能是什么?” “第二个可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真人看向梦小清。 梦小清瞪着眼睛:“我?张真人,怎么会是我?” “丫头,就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打通了周身的三百六十五处大穴,而且都能顺利让内气进行?” “是。”梦小清点了点头。 “果然,天下毒物,七步之内比有解药啊。丫头,你可知道,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打通意味着什么吗?”张梦白现在看梦小清就像看到了整个天下的希望,“丫头你要知道,人体内各处穴位对应一个星位,连接起来对应的便是满天星斗图,所以,你体内不是没有力气,而是你的内气已经超乎了我们的理解,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正因为这一点,巨蟒在你身上看到了天下的希望,巨蟒应该察觉到了赵跖的变化,将毕生的功力凝结在这颗蛟珠内并托付于你。” “丫头,你且随我到屋外来。”张梦白劝说梦小清走到屋外,众人一并跟出去。 “现在将蛟珠含在口中,用出你现在所认为最强的招式!” “好。”梦小清照做,轻含蛟珠,顿时感觉蛟珠内传出一股能量,而这股能量在经脉里缓缓游窜,速度由慢变快,渐渐地达到了七品高级的承受极限,此外,梦小清终于看到了自己经脉里那无色透明的内气,仅仅勉强有一个轮廓而已,“群芳大阵!” 梦小清的最强招式自然是天香的杀手锏——群芳大阵,这大阵一出,梁知音耄耋高龄不禁热泪,需两百人才能合力施展的群芳大阵,梦小清一人便用出来,虽然气势不必两百人合力,可是这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一旦梦小清达到八品巅峰,便意味着需要百位至少八品高级的宗师联手才能抗衡,两百位八品高级什么概念?当时天下所有人算上八品高级都不足一掌之数,梦小清绝对的天下无冕之王。 可惜这风光仅持续三息时间,梦小清就跌落下来。 “看来这丫头的修为还不够,但不管怎样,至少有了希望。”张梦白略有欣慰,这梦小清十七岁就能达到七品高级,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若是不出意外,梦小清哪怕只要达到八品中级就可以横行江湖了。 与其他人相比,灵逍的屋内很冷清,他现在什么不去想,满心里都是黎心怜的影子,不过他已经坐起了身子,手中紧紧握着那颗水心玉,身上的伤在巨蟒的精血下早就恢复,可心中的伤怎么办? “怜儿。”灵逍悲伤过度,一滴血泪落在水心玉上。 “呼——”霎时间水心玉光芒大放,散发出道道蓝光。蓝色的光似乎不满足蜗居屋内,带着灵逍冲出了屋顶,而那水心玉冲出屋顶后光芒彻底绽放,直达天际。 在偏远的梦小清看到那悬浮在天空中的蓝色光球:“那是什么?” 不但梦小清见到了,整个文香院,整个真武,整个襄州都看到了这些蓝光,蓝色的光越来越强,最后在天地间汇聚成了一幅巨大的人,那人正是—— “那是心怜姐。”梦小清觉得今天的所见所闻已经彻底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为何心怜姐会以那副面貌出现?” “那是逍儿的房间!”重毓真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奔回主院。 “怜儿是你吗?”灵逍痴痴地看着天地间巨大的人儿,那正是自己想念的黎心怜,“怜儿,你回来好不好。” 灵逍的声音沙哑,哭腔哽咽。 蓝光黎心怜竟然伸出了双手,缓缓捧住灵逍的脸颊,随后,蹲下身子,想要亲吻灵逍,眉目中也透露着丝丝爱意。 灵逍恍然不知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假象,怔怔地望着,迫切的渴求眼前的人儿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就在黎心怜的嘴唇快要问道灵逍额头的时候,蓝光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了空中,而此时黎心怜仿佛羽化一般,那些光芒让她披上了一层皎白而又圣洁的羽衣,而黎心怜整个人慢慢消散在了空中。 “不!不!不——”灵逍声嘶力竭地吼着,“怜儿,不要走!啊——!” “逍儿——”重毓真人在下面看着屋顶上悲痛欲绝的灵逍,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等滋味?谁人无少年?爱的越深,痛的越深! 光芒消散到最后,仍有一丝,这丝光芒竟然冲进灵逍的脑袋。 “不要!”重毓真人不清楚这些是什么东西自然不能任意这些光芒攻击灵逍,起身伸手便要去抓住那些光芒,可是那些光芒却从她的指缝中悉数溜过,钻进灵逍的脑中。 “噗通——”灵逍从屋顶跌落了下来,又一次晕阙过去。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大悲赋三式 李二探真武 , 重毓真人接住灵逍,发现气息紊乱,身体冰寒,赶紧渡几道真气过去。 事出突然,张梦白与梁知音一群人尽数赶了过来,梦小清也在皇甫璇的搀扶下一探究竟。 重毓真人靠得最近,看到黎心怜最后的光源,取出那颗水心玉:“掌门师兄,逍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办?刚刚天地间的怜儿光影就是这个弄出来的,之后那个光影飞散成微弱光芒冲进了灵逍的脑袋里,惹得他身体冰冷,这可如何是好?” 张梦白探过灵逍的脉搏,其经脉郁结,冰冷一片,表示无奈:“水心玉我略有耳闻,是西夏上一任大供奉率高手到极北之地所得,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这等天地之物我等不敢揣测。” 而此时灵逍的脑海中却多了一个老头子。 灵逍不清楚现在什么状况,只记得自己看到了怜儿伤心过度,随后怜儿化成了白光冲进自己的脑海,醒来后就这漫无边际的空间之中,除一老者别无他物,而这个老者便一直看着自己。 “前辈你是?” “后生可是西夏人?” “我不是,我是宋人。” “宋人?到也罢,就当是还那段孽债吧,那你可是何派?夕月楼还在吗?” 灵逍倒是听过野史:“前辈,我是真武门人,夕月楼早在九十年前就被覆灭,听说是牵扯到了皇室后宫,所以当时皇帝下令灭之。” 老者不禁感叹:“唉,赵匡胤啊赵匡胤啊,若是你预料到夕月楼终究躲不过,不知道你当初会不会坚信我的选择。” “前辈您是?” “后生,既然你现在是水心玉的主人那么我变告诉你水心玉最大的秘密,水心玉里面藏了一式大悲赋,第三式阴阳相离,我看你体内尽是纯阴真气,看来你再阴阳之论的道上走过一段距离了。”老者说着说着眼神中又露出了一丝怜悯,“后生,想要激活水心玉的必要条件就是炙热之泪,心死之泪,倒不是我有什么癖好,而是我当初也因此才感悟得到的这阴阳相离。” “炙热之泪,心死之泪?”灵逍想到莫不是黎心怜的逝去,自己心如死灰被水心玉感应? “好了,后生,能跟我说说你们的事情吗?”老者还是对外界有一点好奇,毕竟这已经是百年后的世界了。 “我和怜儿——”灵逍并没有说其他的事,而是说起了和黎心怜的种种际遇,从一开始寻找天魔子开始,一一说道,最后说到了几日前黎心怜被赵跖咬断脖子死去,想到自己以为最要好的朋友做出这等事,心里堵得慌。 灵逍的叙述很短,踏入江湖的时间不长,所见之事狭隘,可偏偏这心头之事,最引人动情。 老人静待灵逍说完,些语中难有自己所求,走近灵逍,拍拍他的肩:“孩子,想报仇吗?” 灵逍眼中一道微光闪过。 老人自然明白:“孩子,我可以给你报仇的希望,但你得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那必死不死的怜儿,体内的血极为阴寒,这等阴寒之血常人避而远之犹恐不及,怎么会吸食呢?唯一一个例外,那就是你的兄弟——” 灵逍红着双眼吼着:“他不是我兄弟!” “那么他定是大悲赋第一式的拥有者!世上有不少人认为第四式最强,第四式阴阳相克,可以克制天下间一切内家功法,但他们却不知道第四式的修炼是最容易的,因为他有一个弊病,修炼第四式体内将没有内力,别人伤不了你,相对的,你也伤不了别人,当初赵匡胤武学天赋极高,竟然创下了一百零八式军形拳,这套拳法当初压得整个天下喘不过气来。” “一百零八军形拳?难道是太祖长拳?” “太祖长拳?” “嗯,赵匡胤就是宋祖,他传下一套太祖长拳,整个大内高手都在练。” “看来是了,好了,扯开了,其是大悲赋四式里本没有强弱之分,但是大悲赋第一式有一个优势,就是大悲赋总纲。大悲赋总纲上面很多东西与第一式息息相关,而且大悲赋第一式在实战中极强,自身恢复内气的速度极快,所以第一式应该算是最强的。若如你所说,一旦第一式得到了极阴之血的帮助,他的修为也会暴涨,毕竟,只有大悲赋第一式才能承受极阴之血和极阳之血,他体内自成阴阳平衡。” “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大悲赋第一式能吸食极阴极阳之血,还是说只有大悲赋第一式能吸食?”灵逍慢慢察觉到了个中关键。 “只有!” “轰——”灵逍感觉整个脑中炸开了,“难道说赵跖那天晚上就是在等怜儿送上门去?他的目标是怜儿?他早就知道怜儿体内的极阴之血?” “孩子,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反而会更痛苦。” “啊——”灵逍的心彻底死了,他原以为或许自己跟赵跖之间有什么误会,可是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都是算计好的! 赵跖本就打算杀了怜儿来练功!心中的悲意全部化为怒意:“赵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孩子,这大悲赋第三式都是可怜之人修炼的,失去挚爱,心如死灰的人才能练成,不过你要记住,悲是人的情绪之一,有的时候,就算悲观也不要影响周边的人,或者尝试着去喜欢一下其他的人,虽然这样会影响将来的武功精进,可是我们这些可怜人要那么好的武功有什么用呢?”老者很后悔当年的执念,错过了太多太多,当最后万事成空,才发现自己的愚昧。 灵逍直问:“前辈,修炼了大悲赋能报仇吗?” “只能说有了报仇的希望,大悲赋四式你可以看成四个季节,一式的生,二式的荣,三式的枯和四式的寂,一切都看个人。” “我学,纵使失败了,我也要尝试,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老人看着灵逍恨满的双眼,为之所动:“也好,传下大悲赋本就是我的使命。” 想来这水心玉的能量不太多了,老者的身影开始变淡:“大悲赋第三式,阴阳相离,身心俱丧,纯净阴阳方可习得,第三式为逆天之式,万物本荣,阴阳共之,阴阳相离,天地不容,奈上天有好生之德,习者止步于九品门前,回头便是成功!孩子,如果你撑不下去,就放弃吧,重新找到你的真爱,这第三式功法不攻自破。” “前辈,我省得。”可灵逍嘴上虽如此,心中是何想法老人岂能不知? “昔者圣人阴阴阳以统天地,天地万物,各具神鬼两胎,神鬼相应方为人,形如枯槁,心若死灰,神胎渐丧,鬼胎方盈。阴阳相离视为极静,怒者、燥者、爱者皆为回神之法,不可沾之,故修者皆应摒弃情欲,以极致之道划入混沌,若此功成,则万劫不复!” 老者似乎不想放弃,劝诫着:“孩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说完这最后一句,老人身形彻底消散,这片空间也缓缓崩塌。 灵逍下意识运行大悲赋的功法路数,身上发出淡淡蓝光。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已经被重毓真人抱回屋内,张梦白不断探寻灵逍的脉象。 这一次分外棘手,饶是张梦白这等高人都无法得知灵逍体内的情况,张梦白唯一能肯定的是,灵逍体内的纯阴之气在巧合之下,已经沟通先天本源的极阴之气,但是有一个坏处就是,这个极阴之气在灵逍体内竟然形成了阴毒,常人不可沾之。 重毓真人看到张梦白睁开眼,连忙问道:“掌门师兄,怎么样?” “唉,很不好,倒不是说灵逍有什么生命危险,而是他似乎中了水心玉的寒毒,体内的纯阴之气有了变化,变成了阴毒,这种症状我也不清楚,我得回去好好查阅古籍。” 这也难怪,当世武林见识过大悲赋的都入了土,张梦白也不可能对江湖第一武学知晓得如此深刻,每个人都有知识盲区。 灵逍此时真正的状态与当初激发极阴真气的黎心児不同,黎心児的阴气更多的是女子天生纯阴真元,灵逍现在的状态则是以本身的纯阴真气为引,借助这死灰般的心境强行打开人体内的阴阳循环,而后将阳气慢慢压缩体内一隅,整个人就成了由极阴之气所充满的另类,这已经不算做人了。 不过有个好消息就是一旦自己的心境发生变化,死灰复燃,那么这沟通极阴元气的桥梁就会断裂,灵逍也就会恢复正常。 梦小清抓着重毓真人的手安慰道:“重毓姐姐,大叔一定会没事的。” 灵逍的病实在奇怪,皇甫璇也回去与梁知音商量如何处理,不做久留。 —————————————————————————————————— 无乐庄内,李二盘膝打坐,伴随着一声龙吟,打破了多年的桎梏。 “呼,没想到,我也八品中级了。”李二决定在探真武前先将自己的实力突破到八品中级更加妥当,“那长虫的的蛇胆真的是个好东西,不但修补了我多年的暗疾,还直接让我得以突破。” 良久,李二收功,将境界巩固一下,顺手捏了几下翻龙诀,威势比之之前厉害的不止一倍,之前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也豁然贯通,最让他意外的是,他从巨蟒的战斗中得出了很多龙的习性,相信自己增长的实力远远不止现在这么简单。 境界的突破让李二坚定了去真武的心,想到二十年前那个害羞的小丫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渴望平静的冲动:“小翠,二十年来,苦了你了,我马上就来。” 当晚,李二来到真武山下,望着那襄州的茂密森林之上,有一武道观,名为真武流,大殿恢弘,波云诡谲,实乃大派之风。 天下武林以八荒为首,八荒以真武为主,受四方来朝,镇鼎中原,皆因一句话:非真武不足以当之。 “这真武,还真不不同于一般门派。”李二行走在一个个建筑之上,看着脚下的云雾,心境有一丝变化,感觉往日身上的包袱突然轻了许多,“暗子说,小翠如今是文香院主重毓真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认得出我来。” 李二一边想着,一遍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拔掉了几根不协调的胡须。 “文香院,文香院,这文香院在哪儿呢?” 李二在真武绕了半天,真武太大了,各院之间地势相差不小,律令阁在山谷内,丹阁在山腰,传功阁和逍-遥-阁又在东西两头,“看来得找个弟子问问。” 李二偷偷钻进一个阴暗的角落,虽然八品中级的实力不刻意路出马脚的话不会被发现,但万事还是以小心为上,保不清就有一两个奇人异士对追踪有过人的天赋。 “就是他了。”李二看到一个弟子出来方便,就跟在他身后,在一处全无光亮的拐角,李二瞬间上前摸住了这个弟子的咽喉,“不想死就别给我出声,安分点,我自会饶你一命。” 李二此次前来,孤身闯真武,只为重毓真人,并不想多生事端。 那名弟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只觉得身后那人的内气好比山岳,他也就在一次早课的时候看见重阳师祖有过如此实力,而那次重阳是对所有人,完全不比这次针对他一人。 “这几天真武有没有什么怪事?或者是奇怪的人?”李二轻声问道,“小点声,我想走,真武绝对留不住我,但是我走之前杀个人还是很轻松的。” 弟子的心跳得很厉害,想要转身回答问题。 “不许转身,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立马杀了你!” “前辈,真武这几天倒没什么多余的人和怪人,只是昨天出了一个奇景,文香院内,凝聚了一个由蓝光显现的天仙,那女子的容貌恍若天人,很多年长的都说这女子的容颜绝对是当世之最——”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文香院在哪边?”李二可不是过来专门听他说废话。 “文香院在大殿后的山路尽头,大家都是上完早课直接赶往文香院,而且那文香院主虽已不惑之年,但依旧是一个实打实美人,我还听说——啊——”这名弟子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李二打晕过去。 “这些真武弟子,难怪是臭道士,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真晦气。”李二对这弟子一个劲儿谈论女人有些反感,不过却看向了那条山路,“据说天香那些人被张梦白安排在了文香院,希望到时候别出什么事端才好。” 从真武大殿去文香院的路很有一般风味,你完全感受不到尘世的喧嚣争扰,这条路并没有特殊的事物,一切的树木、山石是那么的自然,毫无做作之感,现在有了天香的入住,更实在这条路上铺上了淡淡花粉色。能在这种高度生长的花朵,皆不是凡品。 李二将速度慢了下来,文香院内此刻有不少高手,内气波动抬大难免露出马脚。 这条路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从最开始的上坡已经走到了下坡处,又下至=半山腰,才看到前面几排屋舍,这些屋舍尽是由草树搭成,与之前几处大殿截然不同,透着一番归隐自然的韵味。 李二观其整片屋舍,有一处屋舍要比其他的大三分,“想来那就是小翠所住的地方了。” 而整片屋舍的西边有一些屋舍较为偏僻,但灯火旺盛,李二不难猜出那片就是天香的暂居地。 “梁知音那个老奶奶也在这儿,虽然我现在不怕她,但就怕她拖着,这段时间足够张梦白那个变态过来救援,我还是小心点,不能让他们发现。” 走近主院,李二从怀里取出一方锦帕,那方锦帕已经泛暗,锦帕之上,是一朵茉莉花,花不大,原本应该洁白的花瓣不知是被花蕊浸透发黄还是岁月的无情染黄,让人感受到一丝悲苦。 茉莉下有几行娟娟字体:婉动青光翠竹边,河汉相守乘云闲。待到天地有情日,喜笑侃侃月中仙。 重毓真人今夜没有入睡,她很担心灵逍,灵逍太小了,第一次初出江湖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重,重毓真人别无他法,只能为他祷念。 李二走至门前,至此,能清楚地感受到重毓真人的每一次呼吸,是那么的熟悉,虽然屋内的人已经是七品巅峰,可是在他面前仍旧是一个需要守护的小妹妹,也是自己的一生所爱。 李二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房柱,嘴里轻轻地哼着二十年前两人一起做的歌谣:天上风儿呀,轻哟哟,地上妹妹呀,美哟哟,顽皮的风儿呀,不要吹乱妹妹的发头,那里系着的呀,是哥哥的心哟。天上太阳呀,火哟哟,地上哥哥呀,累哟哟,炎炎的太阳呀,不要折磨哥哥的背脊,那里晒着的呀,是妹妹的心哟—— 就这样,一外一内,重毓真人的祷念声与李二的歌声,是那样的和谐,在这很深的夜,相互安慰着自己的心。 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坷。 静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娇呵:“你是谁?” “嘭——”登时重毓真人的房门打开,掀起一阵尘土。 重毓真人轻披薄纱,一头乌发垂直膝盖,抓起一把长剑立于门前:“童儿,你看到谁了?” “真人,刚刚有一个糟老头子就呆在您的房门口,好像在唱歌,我就叫了一声,结果他就遁走了!”这名叫童儿的事专门服侍重毓真人的,重毓真人教了她不少东西,如今是六品巅峰的实力。 “走了?”重毓真人黛眉微皱,“我是七品巅峰,虽然实力上不去,但是心境早已是八品级数,我却完全察觉不到此人,六品也只能看到仓促的影子,看来此人是重阳师兄那个级数的,来者不善。” “真人,刚刚那是?” “童儿,你去找重阳真人诉说此事,说真武有不速之客,他自由分寸,我先前去看看。”重毓真人说完直接凌空而去。 一路上,重毓真人没有发现奇怪的人,但这难不倒她,文香院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熟悉了,一个八品中级的高手,既然选择在门外杵着,被六品童子看到了行踪也没有下杀手,证明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那么他一定不会在真武闹事,整个文香院,也只有一条路符合此人的境况。 文香院的西南处有一处峡谷,这个峡谷有一大片空地,但在峡谷周边尽是茂密的灌木丛,绿的发黑。 重毓真人轻身至此,环顾四周,完全看不出异样,但她肯定,此人一定在这里。文香院北面是万丈悬崖,飞鸟犹不可攀,东面乃是回主殿的路,南面西面虽是山地,但视野极其开阔,若是逃走定不会选择这两面,只有这一处峡谷才可安身。 “不知前辈夜访真武有何要事?既然并无恶意那么还望现身一见,重毓也好备盏凉茶糕点招待一二!”重毓真人运气真气,娇嫩的声音在峡谷回荡。 没有收到答复,四周很是安静,仅有几片树叶被声浪激起一阵稀嗦。 重毓真人冥思,暗暗将纯阴真气蔓延开来,现在乃是夜晚,天地间阴盛阳衰,纯阴真气还是比较有利。 “在那里吗?”重毓真人很快便察觉到在自己的右侧有一处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自己运用真气探查事物的气息,这些物作本应该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也不会没有反应。可是自己的右侧太过于平静了,连一些昆虫都没有,这种现象只有一个原因,那里被一个高手的内气罩住了,这个高手是谁?不言而喻。 “前辈,我已经找到你了,你还要藏下去吗?”重毓真人的声音仍然带着一分恭敬,给真武招惹一个八品中级的强敌并不明智。 “前辈是不相信晚辈的能力吗?”重毓真人的问话得不到回应,心里有了一些计较,不请自来不是客,自己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可他这么不识抬举?“前辈既然有心跟我玩,那我便献丑了!” 重毓真人杏眼微眯,右手聚起一道灰黑色的剑气,指向那片寂静之处。 “啪——”果不其然,剑气被一道白色的光幕阻拦了下来,随后光幕蠕动了几下,将这道剑气融化。 “小翠,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让重毓真人瞪大了眼睛,惊喜、惊诧甚至有一些惊慌。 二十年了,这个声音在她心底尘封了二十年,也念了二十年! 如今,回来了? 重毓真人丢下薄剑,捂嘴噤声,不敢置信:“你是?云二哥?” “是我,你还是那么漂亮,可是我已经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 李二原本在灌木丛里打坐,凭着自己的实力高超希望能骗过重毓真人的搜查,可是还是被细心的她发现。 重毓真人不自禁地走向李二,李二看着款款走来的小翠,默默念着那首绢帕上的诗句:婉动青光翠竹边,河汉相守乘云闲。待到天地有情日,喜笑侃侃月中仙。 直到两人相隔三尺,重毓真人停下来,李二抓着重毓真人的手,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却不知从何说起。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说的大抵就是现在吧。 “云二哥,这二十年你去哪儿了?”重毓真人手颤抖着摩挲李二的胡渣脸:“云,这二十年你们兄弟俩去哪儿?当初李家村闹了一场瘟疫,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我都知道,当年我跟大哥得到师傅的教导之后,便四处游历,后来回乡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子都被烧了,我和大哥找遍了四周的山脉,空无一人,便以为整个李家村只剩下我和大哥两人。” “那个时候我已经带着逍儿在真武了,说来也怪,我不在村子里能逃过一劫,可是逍儿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竟然也逃过一劫,虽说是我将气血过了三分之一给他,可是这仍然是一个奇迹。”重毓真人不禁回想起灵逍来到真武的时候。 “我和大哥虽然没有找到任何活人,却找了一把飞刀,你知道那把飞刀是谁的吗?”李二一想到那场瘟疫的罪魁祸首,恨意便不住地涌来,“那是唐门上一任的天毒房主青月的飞刀,那场瘟疫也是他不小心将血毒外泄造成的。” “这怎么可能?”重毓实在不敢想象杀害自己亲人的竟然是唐门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李二的话还是给了重毓一个提醒,当初是丹阁的重明真人一起去的李家村,后来自己因为灵逍先回的真武,重明回来的时候只告诉自己这场瘟疫很奇怪,找不到源头,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将李家村烧毁,盖了一个大墓,“难道重明师兄当初对我撒了谎?” “我与大哥那时太过于弱小,无法撼动唐门这个庞然大物,便潜心修炼,在修炼的过程中我兄弟二人对用毒之人恨之入骨,四处杀伐有毒功的人,希望能给泉下之人一丝慰藉。可是时日不长,那些用毒的鼠辈竟然联合了起来,弄了一个圈套让我和大哥钻进去。” “啊——”重毓真人听得一阵心惊,十几年前他们兄弟俩的实力能有七品高级就不错了,面对如此阵仗,岂能生还? “果不其然,我跟大哥身受重伤,连续遭遇十三个门派的阻击,虽说那些门派都不是什么大门派,连一流门派都够呛,可是毒这种东西防不胜防。幸好我和大哥得贵人相助,之后便一直陪在恩人身边,直到今日。”李二想到自己与大哥的种种,这番遭遇的确传奇。 “云二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真武的?又为何躲在门外不与我相见?” “小翠。”李二摇了摇头,决定暂时先不和小翠说其他的,“小翠,你赶快带着灵逍跟我走,真武不是久留之地!” “这是何意?” “不管什么,你们俩必须跟我走,真武不是久留之地,我大哥马上就会。”李二似乎意识到说漏嘴,连忙停住不再说下去。 重毓真人顿有疑惑:“不会什么?难道风大哥会做出对不起真武甚至对不起我和灵逍的事?” “小翠,你先听我说,这各中原因我日后定会悉数告诉你,但你现在一定要跟我走,真武真的不安全,你知道吗?三仙洞和药王阁已经联手要对付真武,真武现在就好比一只困窘的狮子,很多人都想咬一口,真的不安全。” “那我更不能走!” “可是——” 重毓真人想到一处:“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在真武?我已经二十年不曾入世,你到底是谁?” “我是——”正当李二想从怀里取出灵逍手上的那截红绳的时候,突然一股莫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袭来,来者内功深厚,显然不是李二此时所能应对的,这种磅礴之势,“重阳真人?” “贼子,我不管你是谁?胆敢伤我师妹一根毫发,定要你粉身碎骨!” 重阳真人人未到,声音宛若九天雷鸣,轰轰而至,整片峡谷的灌木都为之匍匐,树叶颤抖不止。 “哗——”一个白色的巨大掌印凝空而聚,笼罩住李二,李二对付重毓真人的攻击很是轻松,但是对付重阳真人的掌力就显得捉襟见肘,这一掌下降的速度很慢很慢,可是那种压力却让李二几乎动弹不得。 “哼——”身为八品中级强者,当然不会逃避同级高手的挑衅,李二身游如同一个泥鳅,在掌压下寻得一丝空隙,顿时内气对准重阳真人的掌心,体内好似有龙吟之声发出,根本不避讳重阳真人的威势,因为他坚信,真武的武学再强也不可能强过袁天罡的翻龙诀! “嘭——”重阳真人的毕力一掌对上李二全力施展的翻龙诀,在半空中相撞爆发出强烈的白光,驱散了整个文香院的黑暗,这等光明在黑夜中是如此刺眼,连远在无涯峰的重均真人都能看到,紧接着巨大的气浪席卷了真武,整个真武顿时爆响。 “好胆!”李二用手将重毓真人轻轻拉至身后,防止伤了她,强运心法,聚集体内的真气,成鲸吞之势将把脉中的真气几乎吸空,又以天河倾泻之威将内气化作巨大的龙印,“天翻地覆!日月河山!” 不得不承认,这翻龙诀确实强悍,重阳真人发此威势也要回几口气,现在这种处境,只能勉强撑起离渊真气防御。龙印重重地压在重阳真人的离渊真气之上,原本规则的半球体离渊被压得变了形,随时都有可能破裂而使重阳真人重创。 “我就不信你不要换气!”重阳真人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心中涌起平淡多年的好胜之心,李二不换气,他也不换气,哪怕经脉支撑不住也要证明比对方强,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小师妹面前。 文香院偏院,梁知音一众人察觉到峡谷深处的比斗,纷纷来至院中,而此时梦小清正好看到李二全力施展翻龙印。 梦小清想起了那晚与巨蟒前辈争斗的八品高手:“啊!那是!” “小清,你怎么了?”皇甫璇看着不对劲的梦小清。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当初袭击了我们天香谷,就是他将巨蟒前辈打得重伤不愈,就是他带人杀了怜姐姐一家!我记得他这个招式!就是他!” 梦小清的话宛若晴天惊雷,将天香众人心里的愤怒彻底燃烧。 “既如此,那么今晚必不能放过这贼人!”梁知音很少发怒,但今晚见到生死大敌就在眼前,岂有放过之理?无需指令什么,当先一马飞离偏院,向着峡谷深处快速踱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云困无涯峰 风卷小天峡 , “噗——”一口心血喷出。 李二刚到八品中级不久,仗着翻龙诀的优势夺得一定先机,可是他不该与重阳真人耗,两人一开始本就是李二被突袭,随后李二强运真气发动进攻对自身的负荷极其大,最后支撑不住,口吐鲜血,不过幸运的是重阳真人的离渊也在李二撤力前破碎了,有一丝掌力波及到重阳真人,让他受了一定的内伤。 四周风尘渐寂,重阳真人的身形方才显现,脸色较为苍白,眼神却锐利不凡,死死盯住李二,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劝着重毓真人:“师妹!此人来者不善,你速速远离他!” 重毓真人在李二背后偷偷输送真气给他疗伤,此时她的心很乱:“云二哥,你没事吧?” 重阳真人摸不清重毓与李二之间的关系,焦急万分:“师妹,快到我这里来,此人是八品中级的高手,你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快退到我身边来!” 重毓真人的纯阴真气疗伤效果极佳,李二有一丝好转,可先前一招的威势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天真,独闯真武的天真,也幸亏他多等两天稳固了八品中级的境界,否则刚刚那招,重阳真人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久闻重阳真人战力滔天,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李二故作镇定,实则在考虑如何逃离,此地峡谷掩体众多,若是逃至于此或有不少生机,但现在两个八品中级的高手之间气息相互锁定,想要逃跑已经几乎不可能。 重阳真人也在暗暗回复内气:“既如此,那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是掌门师兄偶发善心,兴许会留得你一命。” 两人相互对峙,一丝杀意弥漫开。 重毓真人心下一横,决定帮李二一把,她考虑到李二在真武并未滥杀无辜,对真武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才会出此下策。重毓真人暗暗提示李二,用内气吸住李二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笔直的站在李二身侧,看上去就像是李二挟持了自己一样。 “小翠你?”李二不明白重毓真人的用意。 “云二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灵逍的状况现在很不好,而且真武对我姑侄俩的恩情这辈子无以为报,纵使风大哥正要对付真武,我俩也誓与真武共进退,你能来看我我很知足了,你假装挟持于我,就当我还你这段情了。 况且,我们不再年少,有些情,不谈也罢。” 李二自知今日无法劝说重毓真人,只能先保全自身,顺了重毓真人的意思:“重阳真人,你武功高强又怎样,你还敢杀我不成?” “老贼!我劝你放开我师妹!”重阳真人和其他几位真人对重毓真人爱护得紧,二十年了,都拿她当宝贝,现在看到重毓真人就在自己眼前被劫持,一时间竟有些乱分寸。 李二轻掐着重毓真人的脖子慢慢向着重阳真人背后的谷口走去,根本不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重阳真人,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的任督二脉锁上,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内气波动,否则——” 重阳真人哪能受他威胁?内气汩汩作响,愤怒言表。 “重阳,你真要动手吗?” 看着李二手上的青筋暴开,重阳心头一颤。 “算你狠!”重阳真人不敢赌,只能自闭任督二脉,“任督二脉我已经自闭,但是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之后若是你还不走或者我师妹不在真武,那么穷其真武所有,我定会将你斩杀。” 李二的确感受不到重阳真人体内的真气:“哈哈哈,是条汉子,可是你就不怕我现在先把你杀了?” “杀我?你尽管来试试!” “哼——”李二当然不会没事找事,重阳真人真的会不留手段?打死他都不信重阳会这么蠢,当务之急先离开这个峡谷。 赶至谷口,重阳真人没有追来。 重毓真人挪开李二的手:“二哥,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那我以后还能来看你吗?”李二想着今日回去一定要劝说大哥和跖儿放弃真武的讨伐,或是将讨伐变成一定的削弱即可,不需要过于狠毒,哪怕有负于夫人的恩情。 “好,等逍儿好一点我就去见你。”重毓真人眼中满是柔情。 “那我走了。”李二轻提一口气,纵身跃出峡谷,可是人至半空,内气突然混乱,不受控制,整个人都觉得异常疲惫,李二不敢托大,闭塞口鼻,驱除毒素。 李二早年与毒门有过不少较量,久违的香气勾起回忆,声音略带恐惧:“这是,汨罗花香!” “汨罗花?梁谷主!”重毓真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最害怕今日来的人会越来越多,李二没办法处理,不管李二这二十年里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依旧是自己爱的那个人,是自己惦念了二十年的人。 梦小清的声音穿空而来:“重毓姐姐!就是他!当初在怜姐姐家杀人,还打死了巨蟒前辈!那个打伤灵逍的赵跖跟他也是一伙的!” “什么?灵逍的伤和怜儿的死跟你有关?” 重毓真人对梦小清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可她没想到自己的云二哥竟然就是打伤灵逍的人!为什么?他们不是亲人嘛? 李二咽喉一阵吞咽,在重毓真人面前他说不出半点谎话:“是,是我和干侄子赵跖灭了襄阳黎家,但是后来我发现灵逍的身份,并没有杀他,还将他送到巨蟒那里疗伤,小翠,我对他并没坏心。” 梦小清怪叫一声:“你是说那晚帮灵逍疗伤的是你?” “怜儿与灵逍的事请暂且不谈,那我天香的事呢?”一道更加愤怒的声音传来,是梁知音到了,“汨罗花,乃千年前扁鹊所发现,存于汨罗江畔,迄今为止,也只有我天香能完整的种出来,江湖人只知汨罗花毒,却不见汨罗花貌,现在你的内气已经开始流失了吧。” 李二纵横江湖三十余年,自然知道汨罗花的歹毒,但它也有一个短板,内气流失是一个比较慢的过程,只要在流失之前抢住先机还是有赢得希望,看来梁知音想要在李二身上知道些什么,并未下死手。 “龙腾!”李二不能动用消耗太大的招式,手作龙爪,直接奔着梁知音的面门而去。 “哼——”梁知音的树拐用力一跺,顿时四周飘起漫天落叶,落叶飞散如刀,环绕着梁知音,连带她满头的雪发也在空中四散开来,梁知音已经有近四十年不曾出手了。 “没想到我今日竟然能跟谷主过招!”李二双手拍碎几片落叶,生生地撕开一道缝隙,瞅准时机,一个瞬身钻了进去。 可梁知音依旧是树拐跺地,周身内气爆发出强大的气浪直接震开李二,没办法,梁知音在八品中级这个境界已经三十多年了,内气修为上差距太大,这已经不是招式所能弥补得了的。 “嗤——”李二被震退,双脚压着地面,划出了两道痕迹,有三丈之余方止住后退之势,可是两只小腿颤抖的十分厉害,不禁对赵跖和李大能拿下天香谷有些惊讶,暗道:“这天香谷主耄耋高龄,内力深厚无比,这份威力怕是比大哥也不遑多让。” “梁谷主。”正当天香众人就要上前擒住李二的时候,重毓真人拦在李二身前,“谷主,此人与我是旧识,还请谷主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一回。” “重毓真人,你可知道此人可是你侄子受伤的元凶之一!也是造成怜儿的死的帮凶,你怎么会如此糊涂替此人辩护!”梁知音带着众弟子寄居真武门下,还是重毓真人的文香院,当着重毓真人的面杀人的确没法下手。 重毓真人自知占不到理,只能恳求:“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灵逍与此人也是有关系的,事后他帮灵逍疗伤就是行动啊!” “重毓真人,你怎么会如此糊涂?今日此人必须给我天香谷一个交代!” “梁谷主!”重毓真人声泣俱下,跪在梁知音面前,“谷主,求你了,今日就放过他吧,他是我的梦,是我的梦,就这一次,放过他吧。”重毓真人向梁知音不断地磕头。 “哼——”梁知音就算心有不忍,可是一想那晚天香谷被烧死的一百多弟子,难道她们有罪吗?面对重毓真人的恳求,避而不见,回收让皇甫璇和卢文锦上前擒住李二。 “不,不要!”重毓真人抱着李二,拦在他身前,挡住皇甫璇和卢文锦,不让他们伤害自己的意中人,“两位长老,你们今日就放过他。” “重毓,快让开!他能对天香动手,你们真武他又岂会放在眼里?若我猜忌不错,此人就是霜儿背后的人,也是张真人一直想要找到的人!若是擒住此人,来日在面对天下大乱的时候就会多一份筹码!你快让开!”卢文锦是天香传功大长老,对弟子的死深感愧疚。 “今日你们想对他不利,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重毓真人猛地厉声,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重毓真人,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此人!”梁知音的声音夹杂了一股莫大的压力,直接以浩然之势压制住重毓真人,“你们俩速去将此贼人擒下,废去武功!” “是!”皇甫璇与卢文锦提剑上前。 “砰——”不知是什么东西破碎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翠,不要!”李二睁大双眼,老目中不住地淌下泪水。 重毓真人自断经脉,将全部的纯阴真气爆发开来,卸去了梁知音的压力,同时双手抓住了皇甫璇与卢文锦的薄剑,锋利入骨,鲜红的血顺着剑尖留下,滴落在李二的心里。 “重毓你?”皇甫璇实在没想到重毓真人竟如此刚烈!忙丢下剑抱住就要倒地的她,点住几处大穴,渡气疗伤。 “皇甫,替我求求谷主,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重毓面色苍白,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块,却依旧为李二开脱着。 “师妹,你怎么这么傻!”重阳真人此时来到重毓身边,看到自己心爱的师妹受如此重伤,心里十分难受苦涩,“早知道我就应该拼死把那人拦下,也省去师妹你变成这样。” “师兄,师妹求你了,咳——咳——,放了他吧,就这一次,好不好?” “小翠。”李二不敢靠近重毓,他心如乱麻,早知自己的前来会给重毓带来如此灾难,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将天香灭绝!“小翠,都是我不好,你会没事,对不对?” 李二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想要拉住重毓给她一点温暖,“嘭——”整个人却迅速向后飞去——这是被重阳真人一掌拍的。 “拿开你的手,你再碰一下我师妹试试!” 重阳真人是老牌八品中级,在这个境界上的时间比李二长了十年多,又怎么可能轻易输给李二?他较为年长,凡事不强求,先前重毓助逃他有所揣测,可感情这种事天下间有谁敢说自己占据着主动?既然这样,倒不如今夜做一个顺水人情,也好让师妹死了这条心,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人就是毁灭天香谷的帮凶,梁知音看到生死大敌就在眼前,岂能放过? “文锦,速将此贼就地正法!”梁知音依旧红眼瞪着李二。 卢文锦得到谷主的命令,聚起四周散落的枯叶,在身前转成一个圆盘,三息过后,圆盘里所有的落叶尽数化作刀刃飞向李二。李二一身内气早已耗尽,此刻面对着必死的杀招,竟有些解脱之感,心念道:最后能见到小翠,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吧。 “砰——”原本直取李二性命的花瓣被一道剑气轰碎,随后李二身上又出现了离渊真气。原来重阳真人不知何时绕到了李二的身边,替李二挡下了卢文锦的致命一击。 “重阳,你这是什么意思!”梁知音若不是身在真武,一定会好好讨教一番,“你到底是帮哪边的?” “谷主,事已至此,真武天香两派同气连枝,现在最主要的是治好我师妹重毓真人,但是我师妹伤好之前此人不能死,你也看得出,此人是我师妹喜欢的人,若是就此死去,我师妹还能独活?谷主,你也是过来人,何不今日暂且饶他一命?” 重阳真人声音低沉,在这件事上他欠理,不敢与梁知音针锋相对。 “哼——”梁知音冷哼一声,今日必不能放过贼人,但寄人篱下,又不好亲自出手,“小清,你联合文锦就向重阳真人讨教两招吧。” “既然谷主这样安排,那我接着便是。”重阳真人不在多话,沉气于胸,阴阳二气于身后轮转,全力以赴。 “谷主我?”梦小清虽是七品高级,可是这样的境界在八品中级面前宛若蝼蚁,不值一提,“谷主,重阳前辈他?” “小清,张真人说你已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你只管运用你最强的招数,既然重阳真人要亲自指点你,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内气的问题文锦自会帮你!” “是。”梦小清见梁知音决定,也不再想太多,转身看向重阳真人,“前辈,晚辈斗胆与前辈动手,若有不对之处,还望见谅。” “来吧!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天赋到底有多强?” 人体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太多太多的武林高手穷其一生都挖掘不到人体潜能的十分之一,而梦小清现在的境界却已经走在了整个武林的前面。 卢文锦拍着梦小清的肩,给她安慰:“小清,别害怕,我也想看看,你的机遇到底有多强悍,整个天香的未来全在你身上,清儿,别害怕。” “好。”梦小清暗自运气,大喝一声,“四月芬芳!” 四月芬芳乃是天香的第二大杀阵,只需要五十人即可施展,与群芳大阵的磅礴不同,四月芬芳确实一个变化极其复杂的大阵,四月乃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春暖花开,百花争奇斗艳,四月芬芳便是取自这个意境。梦小清调动了每条经脉的六处大穴,加上卢文锦与自己,便是五十之数。口含蛟珠,一股莫名的力量遍布全身。 “啊——”梦小清仰天大吼,周身出现了四种漩涡,漩涡中心暗藏的威力好似要将天上的云霆吸纳进来,突然,漩涡竟然出现了挣扎,“遭了,我的实力还是太低了,有巨蟒前辈的蛟珠也不足以施展这阵法!” “放手去做,一切有我。”卢文锦早就料到梦小清会出现如此状态,八脉齐开,将自己的真气渡给梦小清,这才使得四月芬芳大阵得以维持。 面对已经趋于稳定的大阵,重阳真人十多年来不曾出现过的郑重表情又一次浮在脸上,马步稳扎,双手之间暗暗运转阴阳二气,配合以离渊真气,这已经是重阳真人最强稳的防御。 “嗤嗤——”梦小清真是艺高人胆大,她竟然向更进一步,在融合四大漩涡,要知道,四个漩涡可不仅仅是四个气旋那么简单,转速、转向皆不统一,而且这样胡来自天香创派以来也没一人敢如此尝试。 “咔嚓——”四个漩涡也是有生命的,而且自身领地意识极强,完全不想与其他三个漩涡合并。“我就不信,我能把你们放出来,就控制不了你们!”梦小清咬着牙,四个漩涡相互碰撞摩擦出了闪电。 “砰——”一声闷响,四个漩涡全部消散。 “失败了吗?”这是在场众人的心声。 “没有!没有!”皇甫璇离得较近,第一个反应过来。 随着皇甫璇的声音刚落,一道恢弘庞大的粉色巨剑悬浮在梦小清的头顶,而且剑身还在剧烈地旋转。 “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梦小清费力地操控着巨剑,缓缓地向重阳真人劈去。 “天地唯一,阴阳分离。万灵之首,六合共举。天主任督,地赋冲带。阴阳颠倒,合则大道。上善若水,盈亏自数,吾以残躯,水火避现!”重阳真人默念口诀,将覆盖在周身的离渊真气舞成耀眼的白色! “轰——”粉色巨剑劈砍在重阳真人的头顶,这片土地,爆发出了比之刚才更大的威势,连这夜空中的云都被这一次碰撞打散,真武所有的弟子都在这一声中醒了过来。 良久,这个动静停了下来。 场中,重阳真人发髻散乱,坐在原地打坐,在这之前,他就与李二拼斗了两招,现在更是接下了梦小清这个变态的招数,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余力。 梦小清作为此招的主导者,看上去风光无限,但是受到的冲击也很重,已经晕了过去。就在所有人以为重阳真人赢了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站了出来。 “重阳真人,现在你只要站起来,我就认输!”到底是八品宗师,卢文锦在这次的比拼中站起了身子,而她也预料到了重阳真人此时已经经脉空空,没有了一战之力,“既如此,那么这个贼人的性命今日便交代了吧。” 卢文锦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薄剑,又一次缓缓地向李二走去。 “不要!”重毓真人看着慢慢靠近李二的卢文锦,心中慌乱,不再配合皇甫璇的治疗,挣扎着爬过去要去阻止卢文锦,“卢长老,不要,就一次,就这一次,我求你了,放过他吧,就这一次!” 卢文锦花了盏茶时间走到李二跟前,完全否决重毓的声音,抬起手,架在了李二的脖颈上,李二也闭眼认命。 “不要啊!”重毓真人眼看李二就要身首异处,受不了如此打击,悲痛至极。 “唉——” 整个峡谷传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卢文锦的剑碎成两段,而那断剑刚好擦着李二的喉咙划了过去,有惊无险。 梁知音自然知道是谁来了:“张真人,你不是一直强调说要找到这背后之人吗?现在找到了?为何不绳之以法?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想对他用什么刑罚之类的,我还从来没听过有八品中级的高手屈服在刑具之下!” “梁谷主,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张梦白本以为重阳可以挡住这次攻击,可谁知道梦小清的天赋太可怕了,若是一般的四月芬芳,重阳自然不在话下,怪就怪那梦小清竟然将四个漩涡压缩成一个,这里面真气的密度自己都唯恐避之不及,重阳当然不是对手。 梁知音的话越来越冷:“张掌门的意思是也让我放弃这人?” “梁谷主,还请念张某人的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张梦白看到重样的虚弱和重毓的凄惨,于心不忍。 梁知音一声令下,头也不回离开峡谷:“那好!今日我天香谷就卖张掌门一个面子,文锦,带上小清,我们走,既然真武家大业大,容不下我们几人,我倒不信,天下之大,没有我几人容身之处!” “是。”卢文锦倒没什么,她现在只想守着梦小清,好好培养她,抱着梦小清离开此地,离开真武。 “璇儿,还不走吗?”梁知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本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皇甫璇也不还再多呆,交代了几句重毓真人的伤势离开了。 “掌门师兄,就让她们这样走了?”重阳真人也不好做,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都在怀疑自己替李二挡刀是不是对的了。 “走吧,走吧,不日真武就有大难,她们走了也好。”张梦白何尝不想挽留天香众人,可是他也舍不得重毓这个小师妹啊。 良久,天上云朵重布,整个峡谷又恢复平静。 ———————————————————— 无乐庄,李大怒发冲冠,将整个大殿用内气震得一片狼藉。 “大伯,何事如此动怒?”赵跖被李大吓了一跳。 李大扔了一张纸条给赵跖:“你自己看吧。” 赵跖看着纸条上的字,实在无法理解李二的做法,纸条上写着“二爷被囚无涯峰”,想来是真武的暗子传来的消息:“这?二伯怎么会到真武去呢?” “冤孽,冤孽啊!”事已至此,李大也不好瞒着赵跖,便将之前李二告诉自己的事情一起告诉赵跖。 良久,赵跖算是听懂了李大的话,不禁叹气:“原来灵逍竟是二伯心上人的亲侄子?看来我跟他倒是挺有缘分的。” “跖儿,你不怪你二伯吗?” “大伯想多了,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既然那重毓真人是二伯的心上人,到时候我会吩咐手下注意一点,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对付真武的速度得加快了,二伯被困一日,倒不是怕二伯撑不住,只是不想让他受过多的牢狱之灾。” 赵跖的计划之中,少了一个李二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换言之,只要胡丹成功了,真武山没有了,那么真武也就废了,至于真武能活下来多少人,活下来的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不是关键。 “跖儿,胡丹那边的准备有了多少,我能不能糯用一点?”李大还是气不过自己的弟弟被关在无涯峰,现在虽然救不了他,但他们外面的人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来保证李二的生命安全。 “恕我直言,站在整个计划的高度,我并不想胡丹的秘密武器这么快就暴露,不过我在成功之前,得先学会怎么做人。”赵跖站起了身,“帮二伯,我义不容辞,胡丹已经准备了一千斤火药,大伯若是有急用,尽管拿去。” “跖儿,多谢。”李大还是表了一下谢意。 ———————————————————— 小天峡,这里是通向真武的必经之地,李大与胡丹一起站在一处涯顶,看着易守难攻的小天峡,李大不禁感叹真武底蕴之雄厚。 “胡堂主,不知一千斤够不够应付这小天峡?” “绰绰有余!”胡丹头上的眉毛头发还未长出来,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搞笑,但自信之心溢于言表。自从胡丹在襄阳一人守住襄阳三大路口之后,就受到了赵跖的重用,在赵跖看来,胡丹一人可抵百万军。 一切都已备好,李大听从胡丹的建议,离开小天峡近乎十里地。 “爆!”胡丹站在小天峡入口处的一颗大树之上。 “轰——”就在胡丹催动了一丝星火诀射入小天峡后,整个大地仿佛被陨星撞地一般,剧烈的晃动,远在十里外的李大听到这声爆炸声,心里不禁一阵发怵,这等威力,难怪唐门会有所忌惮。 真武大殿内,张梦白正在与重阳真人谈论李二如何处理的事,谈论一半突然感受到整个大殿都在摇晃,远处也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这是怎么回事?”重阳真人被这阵势吓一跳。 “快去看看,那是小天峡的方向!” 张梦白第一时间赶了出去。 八品中级和八品高级赶到小天峡需要多久?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张梦白和重阳真人就来到小天峡上空,而此时重均真人也来到了小天峡,三人看着原本四十丈高的山壁峡谷,此刻仅剩下一片碎石,哪有什么小天峡,眼前浸入眼帘的只是一个小石坡。 “那边有东西!”张梦白指着小天峡的石碑上,如此动荡这石碑还完好无损,想来必定是被高手用内气护住了。 重均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将贴在石碑上的信取了回来。 “这是?”三人一同看着信上的内容,太过于惊骇: 张真人,我二弟李乘云昨夜于真武做客,实在没想到真武弟子如此好客,竟留得我二弟迟迟不归,既如此,十日后,我等亲上真武山将我二弟接回,若发现他有半点异常,定让你整个真武鸡犬不宁!——李醉风留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夜探无涯峰 真武山覆灭(上) , “回大殿,召集所有七品以上的弟子广场集合,这十日,早练和文香院的课目全部取消。” 张梦白异常沉重地说出这句话,声音颤抖的厉害。 清晨,“当——当——当——”三声钟响,真武皆众上下严肃。 自真武创派以来,一直有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条令:真武大殿的屋顶有一处阁楼,阁楼四面通风,里面装有一口巨大铜钟,当这铜钟敲响三次,就代表着真武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任何听到这钟声的真武弟子都必须放下手上的一切事情,第一时间火速赶往真武大殿,自觉列队,等候调遣。 重箴第一时间赶到大殿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重明在唐门收拾后事,重逸赶往太白商榷要事,重毓伤重不起,现在六大长老只有重阳、重均和重箴能及时赶来。 “重箴,你来了。”重阳的语气也十分不稳定。 重箴不解:“到底怎么了?是什么大事竟会敲响大钟?还是三声?” 重均一脸愁容,说道:“师弟,就在刚刚,小天峡被夷平了。” “什么?小天峡?被人平了?这怎么可能?难道有八品巅峰或者九品高手出世?是那个人?” 重箴立刻想到了皇宫里的那位。 张梦白第一时间就反驳重箴的猜测:“绝不是他。” “那怎么可能?真的是九品神话出世?” “不,也不是九品!”张梦白捋了捋胡须,“若那人是九品,直接来真武或是无涯峰要人便是,可是他却是用这种敲山震虎的办法来警告我们,这是威胁,但这也表明了对方暂时不敢直接与我们针锋相对。” “师傅!师傅!不好了!”这时候陈着冲进大殿,“啊,掌门,重均师叔和重振师叔也在啊,小子失礼了。” 重均真人直接踹一脚:“敬个屁的礼,有事快说!” “是是是,刚刚重逸师叔和重明师叔传信回来,说药王阁和三仙洞要一起讨伐真武,而且已经联系了许多二流势力,近六百多人会来真武山,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让真武交出天魔子,因为襄阳的事情,所有人都认为是天魔子害了大善人黎世琛,许多武林同道认为真武早知天魔子的存在却瞒了世人,因此导致当下的武林时势如此混乱不堪。” “哼——这些人都是傻*吗?”重均竟然爆了粗口,若是在平时,这种谣言真武可以不用理会,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重阳真人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太巧了!太巧了!药王阁地处西南,前些时候门内主从两脉争斗,主脉尽死,从脉也是元气大伤,怎么突然想到不远千里来找我们真武的麻烦?还有那个三仙洞,原本是一流门派中的佼佼者,可是在攻打神刀门后,一蹶不振,也在这个时间来挑衅真武,而且这两派一个西南一个西北,平时也不曾听闻有什么交集,这里面有问题。” 重均真人不疑有他,直接盖棺定论:“能有什么问题?必然是有人从中搅和,而且搅和的那个人必然就是李醉风!” 重箴自从进来就听得有些迷糊:“李醉风?天下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重均真人忧心忡忡地坐下:“师弟你有所不知,昨夜有一个八品中级暗入真武你可知晓?” “这我知道,当时我跟重阳正在闲谈,是重毓的童儿过来通知的重阳,我就没有跟过去。” “昨夜那人就是李乘云,而刚才那声巨大振动便是李乘云的大哥李醉风弄出来的,想来他放心不下弟弟,特来以此向我真武示威!而李醉风李乘云两兄弟就是重毓家乡的人,李乘云便是师妹的心上人。”重均短短几句说清楚了。 “看来我们暂时不能动这个李乘云了。”重阳真人眉头微皱,“昨夜之事说到底,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六个时辰,而李乘云被我们关进无涯峰才四个时辰而已,李醉风能立马做出这个动静,我敢肯定,真武内有他的人通风报信。” “那现在可如何是好?”重均真人反问。 “重均,你立马加派人手将无涯峰重重把守,不得有半点差错,放弃对李乘云的拷问,给他换身干净衣服,不管如何,李醉风暂时不敢对我们有想法,我们还有十天的时间。”重阳提议。 “比起李乘云,我到更关心李醉风的手段。”一直不曾说话的张梦白开了口,“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量覆灭唐门,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李醉风。” “这李醉风有什么名堂不成?”重均问道。 “岂止是名堂,来头不小!李醉风是葬一道人的徒弟,葬一道人当初孤身独闯皇宫,被那个人赢得半招,身死大内,后李醉风带着李乘云不知为何,像发了疯一样于二十年前四处屠杀武林同道,但杀的都是些练了毒功的人,后来听说武林所有练就毒功的门派世家联合起来,以大代价将二人坑杀,可我万万没想到二十年后这两人竟然又出现在了江湖,而且已臻至八品中级的境界,还有那李醉风,究竟以什么手段轰塌小天峡的?”张梦白百思不得其解。 “多的也不用想,如此手段若是那李醉风还有,我们也扛不住,若是他没有,那么我也自信真武的底蕴完全可以打退他们。”重阳这个时候反而比张梦白看得更开一些。 “说的不错,是我太计较了。重阳,你去文香院看看她们姑侄俩。”张梦白也被所见之事震惊万分,失去了往日的洒脱,“重箴,这段时间你安排好弟子部署,不管怎样,十天后会有一场恶战!” “是,掌门师兄。” 文香院主院,在天香众人走了之后,这个院子竟然冷清起来。 灵逍自从得到了大悲赋第三式之后,整个人作息很混乱,想睡就睡,日照当头的时候打着哈欠,夜深人静的时候生龙活虎,不过昨夜看到自己的姑姑受了如此重伤,静下了心,在一旁陪伴。 重阳真人站在门外,满心管忧,问道:“灵逍,师妹她怎么样了?” “师伯,进来吧。”灵逍给重阳真人开了门,“姑姑她脉象很奇怪,我已经听了皇甫前辈的建议不断用内气安抚着姑姑的经脉,姑姑的经脉也在慢慢好转,可是姑姑却完全没有想要醒过来的意思。” “一切看命了,师妹这是心病,灵逍,这些事情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重均师伯都跟我说了,我没想到姑姑的心上人逼死了我的怜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我跟怜儿之间有缘无分吧。” 重阳真人站在灵逍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灵逍,你变了。” “变了吗?”灵逍自嘲一声,将重毓真人的手放进被窝,转身出了房间,“我真的变了吗?或许吧。” ———————————————————— 无乐山庄今日,来了三个人物,赵跖早在此等候。 “欢迎三位,我无乐庄早已备下筵席静候三位。”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来的路上听下人说他们的少主年逾弱冠就已是八品宗师,我们几人不时还嗤之以鼻,谁想到竟是我们自己坐井观天了!” “哈哈哈,廖掌门谬赞了,不知寒霜那丫头的敬礼可还满意?”赵跖的声音自从破入八品之后,渐渐地沉稳起来。 “少庄主可真是雪中送炭啊,前些日子我阁内大乱,很多东西都被焚毁,水姑娘带的东西比之大乱之前犹有过之,相信假日时日,我教若能研究透彻,必将是少主称霸武林的一大助力!”说话之人便是药王阁现任阁主廖天松。 “哈哈哈,可喜可贺,廖阁主将来也搞一个医盟富甲一方如何?他日若真当如此,还望阁主多多关照一二。”另外两人自然是三仙洞的掌权人,说话之人乃是三仙中的老大铁枪和,如果说神威的枪术是从沙场中磨练出来的,那么铁枪和的枪术便是最富有江湖特色,三仙其中的老二在神刀门折戟,还有一人是老三,他是一个吐蕃人,名为格格塔木,曾与阿伯陇赞争权,不行失落,逃至徐海边境。 廖天松笑着摆摆手:“两位可抬举我喽!” “两位洞主不知伤势可有好转?”赵跖自然将两碗水端平,聊表关切。 “多谢少主关心。”格格塔木以吐蕃的礼数向赵跖表示感谢,“大头领的圣药竟然出自长白门的秘药,我和大哥得伤势早已恢复八九,同时也稳定了教内弟子的心,此番大恩,我和大哥定当竭力以报。” “三洞主言重了,我们皆是共成大事的兄弟,自当互帮互助。” “哈哈哈,少庄主真是慷慨。”铁枪和不禁赞叹赵跖的处事作风。 偏殿中,李大和胡丹早已在备席。 赵跖四人的笑声传来,李大与胡丹起身相迎。 李大做出请势:“看来诸位都对我这小山庄颇为满意,既然你们高兴,我这做主人的也高兴!” 廖天松三人连忙侧身回敬:“不敢当不敢当,在武道上大头领还是我们前辈,我们怎敢让你来迎接?” 胡丹大侠原厂:“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几人入座,一开始都是些客套话,大家也熟络得很。 “不知几位准备的如何?”. 李大突然放下了酒杯,一句话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大头领,我们两派深得您的大恩,自然不会逆从你的意思。”三仙洞与药王阁今日同来,三仙洞是两位八品,所以说话便是以铁枪和为主,“我等刚经历惨战,门中元气大伤,这真武?” “铁门主的意思?”李大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大头领莫怪,这次我两派共出门中七品弟子的八成,合五十之数,而且我们三个八品都会参战,只是这点人比起真武尚且不足,如何能坦言胜之?恕我等多心,还请大统领指点迷津。” 站在任何立场上,铁枪和这话都不错。 李大反问:“既然两派如此诚意,我也不好隐瞒。但不知铁教主实在担心哪几个方面?” “有四点,我先说第一点,众所周知,上真武必须要经过小天峡,就在几个月前,真武大弟子陈着与他的师弟两个人便守住在小天峡拦截的众高手,不可否认,如果贸然前进,我们会在小天峡损失惨重!”铁枪和担心地说,“至于这第二点,便是真武的实力,作为中原武林的顶梁柱,真武门人弟子八百有余,六品之上三百之数是足足的,我们这几个人还是不够。”铁枪和只说了两点,这两点是最为重要的。 “铁教主担心的有理,不过这两点不足为患,首先第一点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就在前天,小天峡已经被我们毁掉了,以前小天峡仅能容许三个人并排经过,现在的小天峡没有了峡谷的优势,百人列队而过绰绰有余,只是这消息还没传开,待到七日后,教主一看便知。”胡丹对小天峡的壮举还是很自豪的,“至于这第二点,我们还找了有三十多个二流门派来撑场面,七品高手或有不足,但是六品高手也有两百之余,此外,我们无乐庄也能派小一百的六品来弥补这个差距。” 闻此,铁枪和算是放下心:“原来是这样,如果小天峡和人数的差距都能解决,这真武还真不是不能动,我在就看不惯他们这些八荒摆的架子。” 赵跖问道:“那么铁教主另外两个问题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其实跟第二个问题有些类似,张梦白的实力被当世武林公认为第一人,八品高级的修为,而且在那个境界已驻足十年,武功深不可测,若不能将他解决,我们很难有胜算,纵然我们可以用八品的数量使用人海战术,但这事后的代价过于沉重啊。” “这一点铁教主也不必担心,我们早有估量,张梦白是心怀天下之人,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无涯峰内的恶人尽数放出,遍观整个真武,只有张梦白治得了这么多的恶人,到时候他一定分身乏术。” “好计策,这第四点,恕我等直言,真武若是真的覆灭于我等之手,不知这利益如何?”铁枪和是明白人说的明白话,也不拐弯抹角。 “哈哈哈!”李大很欣赏铁枪和这一点上面的坦诚,“铁教主,廖阁主,你们放心,一旦真武灭亡之后,在不久之后召开的中秋大会,我无乐庄定会身先一马,来正面叫板八荒余寇,届时,两位的教派若是及时给予帮助,这新的八荒之中不会少两位的名号!” “一言为定!”铁枪和等的就是这句话!江湖中人,人活一世,不外乎酒色财气、功名利禄,富贵险中求,若是借此一步登天,铁枪和就赌这一把。 “不知廖阁主有何见地?”赵跖转头问。 廖天松大方赞成:“哈哈哈,来喝酒,不醉不归!我先干为敬!” —————————————————————— 胡丹的储备消耗一空,但火药的制作之法越来越熟练,十日之约刚过七天,所制作的火药已足够,而真武这边遍布愁云,甚有不少弟子在亲眼目睹小天峡之状后生出叛逃之心。 重均真人这些天已经没有心思练功打坐,整个真武都在进入一种紧张戒备的状态,说实在,自己不能第一时间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心里很不是滋味:“已经七天了,也不知三天后会发生什么?” 而在无涯峰的一处,一道暗影如飞鸟般跃上峰头,贴着墙根慢慢在无涯峰潜行。 无涯峰是江湖恶人囚禁之地,这里的人喜怒无常,在外面无一不是做尽恶事,欺男霸女在这里面只能算是过家家。 无涯峰一共分为十八层,共计九十三位恶人,这些恶人实力最低都是七品高级,最高的是一位八品中级的大盗,这位大盗就是二十五年前在东京血杀万人的屠昊,被锁在顶层。 “这次的任务很重啊。”赵跖暗运五毒轻功,整个人如同蝙蝠一般倒挂在一处低檐下,就连蹲坐在屋檐下巡逻守夜的人都未曾发现他,“就是现在。” 赵跖趁底下的人转头的一个瞬间,遁入旁边的树林里,随后不断穿梭在枝条间,跃上树梢,在此过程中,一片叶子都没有被掀动。 “大伯说无涯峰的囚天塔有三个入口,一个是塔顶,可是塔顶关的是屠昊,想来不好进,第二个入口重均真人房内,世上除重均真人外只有张梦白知道,所以只有第三个入口——黄泉洞。”赵跖按照李大的地图,站在一个巨大的地洞前,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黄泉洞。 “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相信大悲赋扛不住!”赵跖沉气一跃而下。 黄泉洞其实并非是地府的黄泉,只是洞底有一条满是硫磺的地下河,无涯峰在万载之前是一口火山,沧海桑田,火山口崩塌成峰,但这火山口下的硫磺留了下来,游过地下河便是囚天塔第一层了。 “咕嘟咕嘟——”赵跖不断借着洞壁的凹凸处,来回跳动,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河底,正如眼前所见,硫磺河在冒着水泡,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毫无意外若是不做任何保护进去,身体很快就会被腐蚀。 “这里是囚天塔最危险的入口,也是唯一看守较松的,没人能受得了这里的气味,我今日倒是试上一试,看看这大悲赋能否庇护住。”心里有计较后,赵跖将阴阳二气遍聚全身,以防万一,又凝聚了不少蜃气包裹周身,毅然跳进硫磺河。 “啊——”赵跖明显感觉四周的硫磺水都在腐蚀着护体真气,蜃气层只撑了不到三息的时间就被腐蚀殆尽,正当赵跖准备出水的时候,却发现硫磺水对极阳真气退避三舍,“有戏。” 赵跖决定撤去极阴真气,用极阳真气保护自己,果不其然,硫磺水竟然主动散开,如同见了鬼一般。这也难怪,极阳真气乃是世间最刚之气,硫磺水成了下乘,自然对这种气息有所害怕。 “这大悲赋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不一般的多啊。”赵跖见自己无事,加速赶往河流上游。 地下河不算太长,赵跖游了约两盏茶时间就到了尽头,抬头看去,乃是一道向上的阶梯,整个地下虽说有一条河,却异常炎热。 “外面看守不严,不代表这里面也是如此,我还是小心为妙。”赵跖摸了摸自身,“遭了,没想到这硫磺水竟然这么霸道,我身上携带的蛊虫竟然都死了。”赵跖抖了抖身,顿时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掉在地上,细眼看去,竟是一堆白色的蛊虫尸体。 “看来得先回一会儿蜃气了。”赵跖既然进来了,便戒骄戒躁,步步为营,万一走错一步,在这囚天塔里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约莫打坐了半个时辰,赵跖恢复双眼的清明。 “看来差不多了。”赵跖沿着阶梯走上去,又是两盏茶,才看到洞口,被两块铁板盖住了,“这铁板背后就是囚天塔内部了。”赵跖摸到铁板的缝隙,运过一些蜃气穿透过去。 “老鬼你看那里!”囚天塔一层里,关的都是些初入七品高级的人,在这里关了有一段时间了,功力退步了不少,但眼力劲还在,这话就是一个中年人发出来的。 “嚷嚷什么?” 赵跖猜得不错,铁板背后真的有人看守,不过只是六品罢了,此时看到身旁牢房内的人嚷嚷着,心有不快,前来辱骂:“你们几个老小子,到这儿了还不安分,明天没饭吃了!” “哼哼——我看没饭吃的是你们吧。”那个被叫做老鬼的冷笑道,“你们背后的可是五毒教的蜃气,你们一点都不怀疑吗?” “你个老小子,想骗我是吧?这铁板背后可是硫磺河,天下间没人能从这条河里游,你还跟我说这地下有人,还是五毒教的?”看守的当然不信他。 老鬼桀桀一笑:“你以为我是舍不得你们死吗?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被那蜃气侵入了,身上的肉就不好吃了。” “想骗我是吧?既然你们不死心,我这就翻开铁板给你们看看。”看守人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机关,又回到洞口,蹲在地上,却看着老鬼等人,“你看看,我现在打开了,你倒是整个人出来啊?” “嘭——”看守者话刚说完,从洞内就伸出一掌,轻轻一拍,直接将这看守者拍飞,撞到墙壁晕死过去。 老鬼一眼就看出了赵跖的境界:“八品?看这骨龄,应该只有二十来岁,现在的武林天才这么多吗?” 赵跖信步走到那名看守的弟子面前,阴掌随手一抬,那人闷哼一声就没了呼吸:“不管怎么样,还得谢谢你帮我开门。” 老鬼着实很好奇:“年轻人,够狠,杀人不眨眼啊,你使的是五毒的蜃气,为何却要杀害真武弟子?不知能否告知我个中原因?” “老东西,我凭什么告诉你?”赵跖对这些恶人没有半点好印象,“我来这儿只是觉得你们还有利用价值罢了,说实话,你们这里的人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咣当——咣当——”赵跖的话音刚落,四周牢笼内传来锁链剧烈挣扎的声音,显然,赵跖的话深深激怒了他们。 “朝我发什么脾气?小爷我二十出头就已是八品宗师,你们这些个老骨头有谁能稳胜于我?难道作为武道前辈训斥你们几句不应该吗?” “哈哈哈——”老鬼经过短暂的失神后,哈哈大笑,“果然英雄出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既然少侠有如此身手,那为何圩尊降贵来求我们帮忙呢?你就不怕掉了身份?” “老东西就你话多!”赵跖有些生气了,他本来是要收取这里的人心,可是这个老家伙一直在扰乱他的计划,左手聚阳,右手翻阴,隔空两道掌力奔着老鬼而去,老鬼本身实力便不济,两掌下去自然受了些伤。 “好精妙的掌法。”老鬼自觉身体一边堕入阴寒地狱,一边曝晒九阳之空,如此威势依然没有打消他的毅力,颤抖地站起了身。 “那是什么?”赵跖在施展出大悲赋后,突然感受到体内真气一阵躁动,而这引起躁动的来源竟然在上面,暗道,“上面有什么东西不成?怎么大悲赋会如此兴奋?” 赵跖一定要弄清楚,不再理会这些七品高级的低等恶人,而这囚天塔并不是太大,转个角找到了阶梯上了楼。 “原来这塔内六层为一块,这第七层就是七品巅峰的。” 赵跖感受到令内气躁动的来源依旧在上方,便继续前行。 “难道这囚天塔真武就安排了一个草包做守卫?”赵跖不禁有些怀疑,实在是这塔内从刚开始见了一个真武弟子外,其他任何防守的人都不曾看见,可赵跖自问每一层他都经过仔细的搜查了,的确没有遇到守卫,“难不成真武就这么放心那个黄泉洞?” 摇了摇头,赵跖不去多想,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第十三层,这一层开始,囚犯更少了,每层也就两三个,显然那些八品宗师还要为恶的人的确不多。 “就是这层!”赵跖脚踏上第十四层的时候,阴阳二气循环猛然加速,像是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赵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终于找到了,这个人满脸胡茬,精神萎靡,呆呆地靠在墙角,能看出来,他已经瘫痪了。 “你来了?从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的到来。” “你是谁?为何会让我的功法引起异变?” “呵呵,辛辛苦苦几十载,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徒做嫁衣。小子,我是和为笑,几个月前被重均抓进来的。” “你就是和为笑?那为何我的内气会如此躁动不安?” 和为笑淡然一笑,却流露出了深深的恨意:“我的手不能动了,在我腰带里有一个东西,你看了便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杀了重均。” 尽管和为笑整个人已经瘫痪,可是赵跖还是很小心,仅仅在牢笼内外用内气将他的腰带吸了过来。 那根腰带平平无奇,如果和为笑不说,相信少有人能看里面的蹊跷,赵跖轻放内力,将腰带的丝线震散。 赵跖看到自己手上的布帛,布帛顶端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大悲赋总纲! “这是?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有?”赵跖从来没听说过四式大悲赋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大悲赋总纲?而这大悲赋总纲是干什么用的? “世人只知道大悲赋强大,也知道大悲赋是晋升九品的一个捷径,可是你可曾听过有谁真正到达九品?”和为笑的声音很轻。 赵跖心里一惊:“难不成是因为这大悲赋总纲?” “不错,个中的所有你自己看吧,你只需要记住,帮我杀了重均。”和为笑也不多说,一个二十出头就已是八品的天才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 良久,赵跖看完手中的大悲赋总纲,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贯通,知道了为何大悲赋能挖掘人体潜力的原因,同时也知道了其是大悲赋是有属于自己的内力的,内力修炼方法就在大悲赋总纲里,其他四式都是阴阳二气的运用方法,算不得真正的修炼。 赵跖震开铁索,走近和为笑,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暗暗运气,只觉得和为笑身上有一股庞大的真气钻进自己的体内,这股真气不断充盈着经脉,不断消化着黎心怜残存的极阴之血:“和前辈的话我一定照做!” 整个期间和为笑俱是笑容,纵使内气悉数被赵跖抽去的彻骨疼痛,也难抵重均将死的快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盏茶,一炷香,六个时辰,直到十二个时辰过去,赵跖的经脉趋于饱和,才停了下来,将得来的真气在自己经脉内运行。 “呼——”赵跖又花了近五个时辰的时间将和为笑的内气消化,随后继续吸收着和为笑的真气,这一次的速度快了不少,可是经脉却承受不住这么多内气的量了,赵跖决定用这些内气再一次加强经脉的韧劲,顺带治疗一下多次战斗后留下的暗伤,于是乎,又是十二个时辰,最后收功之时,和为笑已成一具干尸。 “前辈,您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重均。”赵跖站起身,手中的极阳真气暴动,将那块布帛焚毁,“嘭——”震开牢门,踏出沉重的一步,这一步,赵跖感到整片天地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万物都逃不开阴阳,而赵跖,便是阴阳二气的主人。 说来和为笑也是个悲剧,大悲赋总纲,多么洪亮的名字,可是修炼了如此深厚的内功没有大悲赋的招式使用,当初他执着于水心玉就是得到了水心玉中有大悲赋的传说,而水心玉中确有一是大悲赋,这一切都是命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大伯他们的计划。”赵跖直接去往顶层,去拜访一下这天下第一恶人——屠昊。 囚天塔第十八层没有牢房,相反却十分干净整洁,顶端有一处尺方的洞口能看到现在外面是白天。 赵跖步入顶层,极度的压抑笼罩心头,恍若自身被一头猛虎锁定。 “你来了?小辈。” 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在一个被人忽视的角落,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可是屠昊前辈?”赵跖虽然得到了大悲赋总纲,可是依旧不敢在一个老牌八品中级面前放肆,这屠昊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是八品中级,谁知现在是不是八品高级。 “哈哈哈,你这小辈倒是很有意思,不久前指着我的鼻子骂,现在有这么毕恭毕敬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声音的主人慢慢离开阴暗角落,身形渐显现于阳光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三仙合药王 真武山覆灭(中) , “你是,第一层的那个老鬼,那你的伤?”赵跖完全不敢相信,那个在第一层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不断侮辱,甚至还被自己打了两掌的老头就是第一恶人屠昊? 屠昊看着赵跖,半带嘲弄:“哈哈哈,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小辈胆子个个比天大,不过你倒是很对我的胃口,二十多年了,你是第二个从黄泉洞进囚天塔的人,第一个人实力也是八品中级,可是他却没撑到岸就死了,我当时感受到硫磺河里有股强大的内气波动,等我过去的时候他身体只剩下骨架了。至于你说的伤,你觉得你随意的两掌能对八品高级有多大的伤害?” “小子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赵跖听到屠昊承认了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经是八品高级,自觉示弱,抱拳敬礼。 “礼数到不必了,当初和为笑被重均关进来的时候我就试过他,他的内气不知道是怎么练的,跟茅坑一样,经脉里污浊的不行,你跟他一起两天多的时间里,怎么做到把他的内气吸干的?” 赵跖心中暗讷:我在和为笑那里修炼了两天多?也就是说今天是第十日?但愿还来得及,希望大伯他们别出什么状况。 赵跖并未直接回答屠昊,反问道:“前辈可知十天前那个被关进无涯峰的八品中级在哪儿?”赵跖很关心李二的状况。 “十天前?你说的是那个姓李的?他今天早上被重阳那小子提走了。”屠昊很随意地说道,“小子,是我先问你的,你跟和为笑啥情况?” “嗯——和前辈曾与我的师傅有过面缘,觉得自己此生逃不出囚天塔了,便将一身内力主动传给我,让我帮他报仇杀了重均,其他没什么。”赵跖眼睛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切——不想说算了,我也懒得去计较。”屠昊走过来,手轻轻一划,一个石凳便划至身边,当即坐下,又是一道内气波动,另一张石凳划至赵跖身边,“小辈,坐!” 赵跖被这一手吓了一跳,暗揣:“这是大伯说的举重若轻的境界?” “小子,说说你来囚天塔干什么的吧,不把事情说清楚了,我还真舍不得你走。” 赵跖恭敬:“不瞒前辈,小子前来主要是想劝说前辈一起覆灭真武,替前辈出这口恶气。” “唉,你就是不想说真话,行了,我也不问你了,你这小子精得很,真不知道你都八品了还那么精明干什么!” 赵跖沉默无话。 “行了,你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二十多年了,我也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就是不知道外面那些老家伙在不在了。” “前辈,我有两件事想问一下你。” “问吧,今天我心情还不错。”屠昊表面上一点都不像第一恶人。 “不知您和张梦白比起来,孰强孰弱?” “张老头比我厉害,我功法原因杀孽太重,卡在了八品中级时间太长,前年才侥幸晋升八品高级,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你,这些个恶人,你都能派上用场,但是你不能保证如果真的这些恶人帮你覆灭了真武,他们逃出生天会做出什么事情,凡事皆有因果,你好自为之。” “说实话,前辈的此番言语并不像第一恶人啊。” “哈哈哈,人是会变的,好了,你问第二个问题吧。” “既然前辈早已臻至八品高级,为何不去掀了重均的老窝,反而屈居在这塔内,还在这里帮真武看守囚天塔?” 屠昊被问得无话,良久,叹息一声:“唉,江湖人,最忌讳的就是动情,当年若不是走错那一步,我又怎会沦落至此,可二十五年来,我从来都不曾后悔,世人都说我是第一恶人,可是却不知我为何成为恶人。”屠昊的话略带伤感,“真武这个地方,看上去还挺不错,我在这里也习惯了,不过既然你来了,那么我就听你一回,也好圆了我这几十年的念想。” “嗡——” 屠昊话音落下,浑身爆出冲天剑气,一把暗红色巨剑慢慢在头顶凝聚,那把剑似乎有着很深的魔力,竟然可以牵引着赵跖的心神。 赵跖惊骇地看着屠昊,惊魂初定,就在刚刚,他感受到红色巨剑中的悻然杀意,那股杀意让自己的气血翻涌起来,幸好在紧要关头,大悲赋将他拉了回来,如果没有大悲赋,赵跖恐怕已经迷了自己。 “嘭——”屠昊猛地用力,那巨剑仿佛被巨人握在手中,一记横砍,这囚天塔的最顶一层被削离塔体,滑落在地上,激起无涯峰顶无数的碎石,整个无涯峰都晃了两晃。 刺眼的阳光让赵跖猛地不适应,以手遮住双眼,约三息后才慢慢好转,看到屠昊的本事,这才发现八品层次里的等级压制,也不禁想到自己那同为八品的仇人,尽管现在自己有了很多势力,可是面对他,还是不够。 重均看到塔顶的红光,心觉不妙,还未到塔顶便看到囚天塔的第十八层被人砍了下来,有此威势的,除了第一恶人屠昊,还能有谁?不禁怒道:“屠昊,你竟敢公然违背两方的承诺?” 屠昊丝毫不在一个八品初级的叫嚣:“重均,当初我跟张梦白的承诺仅仅只有二十年,而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年了,我又怎么算是违背呢?” 重均无言,倒不是无需劝阻,而是明显感觉到屠昊体内强大的内气,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心中暗苦:“只能希望真武那边的救援能及时到了,可是今天是第十天啊,该死,这屠昊怎么会这么挑时间。” “怎么不叫了?”屠昊看到一言不发的重均,摇了摇头,“既然你自知挡不住我,那么你就走开吧。” “屠昊,你可知道你一走,这囚天塔的恶人就会蜂拥而出,到时候整个江湖都会因你陷入腥风血雨之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可不是我这个第一恶人该想的事情,我看到的是,这下面的人,再狠再恶也不会打搅我,至于灾难什么的就由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去抗吧。” “屠昊,你该死!”重均尽管实力不济,可是一身傲骨却让他信心重拾,将体内阴阳真气发挥到极致,一黑一白两个巨大掌印对着屠昊拍下。 “雕——虫——小——技——!” 屠昊的声音好似雷鸣。 “噗——”重均真人倒飞出去,而屠昊完全没有动手,仅仅是用内气说出了这四个字,就将重均的全力一击打散,连带他整个人都震至重伤,相差两个等级,差距太大了。 “好强!”赵跖惊呼,除李大外,赵跖第一次看到当世绝顶高手出招,一招便将享誉武林的重均真人打成重伤。 “底下的兄弟们,不知这暗无天日的日子过得可还行,今日我屠昊就放你们出来,你们可得把握住机会啊,今天可是真武的大日子,咱们去好好庆祝一番!” 屠昊语落,从囚天塔上飘然而落,挥舞着右手臂,背后的猩红巨剑更加的凝实,而且随着手臂的缓缓下落,巨剑也随之砍下,那些所谓的坚硬的巨石在这巨剑下,如纸一般脆弱。 “轰——”屠昊竟然徒手聚内气成剑劈开了囚天塔! “哈哈哈,我出来了!我出来了!不知我的小师妹如今过得怎样?我可十多年没有好好怜惜她了,哈哈哈!” “老淫贼,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你那师妹如果长得还行,你弄完就给我吧,我可十年没吃肉了。” “呸,你个饿死鬼,天底下那么多嫩-女人不吃,吃我这师妹干嘛?” “哈哈哈——”两者口嗨让一众恶人一同笑道,可这些笑声重均听在耳里,心很沉,很重。 重箴在大殿广场上,带着弟子商讨今日李醉风上真武一事,可是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无涯峰上突然冒起冲天红光,随后又消失不见。“那是什么?掌门师兄,快看无涯峰!” “不好,屠昊有变!”张梦白看此威势怎能不知?“重箴重阳,你俩先在此主持大局,我速去无涯峰!” “掌门师兄!”重阳真人一句话叫住了正要起身离开的张梦白,“重均师弟现在还活着吗?”重阳真人怎会不知这屠昊的强势,这冲天红光他还弄不出来,显然,作为八品高级的屠昊出手了,那么重均绝不是一合之敌。 “希望吧——”张梦白不再犹豫,叹了一口气,迅速离开大殿。 张梦白将速度提升到极限,掠过一个树梢,趁着换气的空隙,回头看了看依旧巍峨的真武山,落下了两滴浊泪,“真武,对不住!”转过头继续赶往无涯峰。 “师兄,我们怎么办?”重箴看着偌大的真武,高层战力仅剩下自己与重阳,加上小天峡被毁的余威在前,终于感受到死亡的预兆。 “师弟,你怕吗?”重阳真人到是洒脱。 “师兄,我——” “你们怕吗?”重阳真人不待重箴回答,反而问向广场上这九百弟子,这些就是真武全部的力量,七品五十,六品三百,五品四百,其余皆是还不能够调动内气的普通弟子,在这等浩劫面前作用很小。 “不怕!”九百人的声音震慑霄汉! “好。”重阳真人抬起头,压住了就要冲出眼眶的泪水,轻声说道,“谢谢大家,我身为你们的传功长老,我感到自豪。” “唰——”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落点正是广场中央的张梦白的石像,石像周围还有不少弟子,这些弟子没有实力来抵挡这块巨石,若是石像破碎,飞出的石块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哼——”重阳真人纵身赶至石像前,双手不断的游走用内气卸去石块的冲力,最后石块被重阳真人强行挡了下来,张梦白的石像保住了,众弟子也并没有伤亡,可是那石块却将众弟子的怒火全部点燃,因为那石块正是真武的界碑,上面写着真武二字,是真武对外的第一个门面。 “李醉风,你也就只敢做这些偷袭的勾当吗?”重阳真人怒道。 “呵呵,你真当我怕你不成?”李大的声音半点不虚。 渐行,有一队人从崎岖的山路上慢慢走上来,真武弟子见到李大的威势一时无两,情不自禁地往后退着,最终,李大所带的六百多人在广场上悉数排开。 “你就是李醉风?”重阳真人终于看到了这个压在真武所有人心头近十天的家伙,了解到他也是一个老牌的八品中级,不论是内功还是招式都不比自己差,甚至犹有过之。 “话不多说,你们立刻交出我二弟、重毓真人和灵逍,兴许我心情好,会饶过你们真武四品以下的弟子,也是看在重毓真人的面子上。” 重箴立刻意识到:“果然,你来自李家村。” “既然你来自李家村,那为何要与我真武兵戎相见?我真武何曾对不起你的村子?”重阳真人据理力争,现在并非拨弄口舌,而是为了士气,人都是这样,一旦你这边占了理,你的士气就会压过对面。 “唐门,青月,重阳,你敢对天发誓你不知道这件事?”李醉风最痛恨的就是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结果都是假仁假义,就因为青月是唐门子弟,便对毒害李家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蛇鼠一窝。 “哼——”重阳真人当然知道此事,整个真武高层,只有自己的小师妹重毓真人不知道而已,“那你可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吗?先是神威,后是天香,再来是唐门,你真的要让这天下大乱才甘心吗?今日我真武自当上下一心,剿灭你们这些为祸武林的败类!” “多说不益,众兄弟,服药!”李大不与这些人多说,现在还没有看到李二,这些人必须要迅速解决。 话落,顶头的几十位七品高手服用了药王阁的秘药,顿时实力暴涨,浑身的血肉膨胀开来,额上的青筋暴起,十分吓人。 “全体所属,运阴阳驱影大阵!”重箴径直坐入众弟子中央,左手为阳,右手为阴,内气不断穿梭在众人间,最终将场上近两百人的内气完美相连,只见到宽阔的广场上渐渐升起一个庇护光照。 “久闻这驱影大阵乃是天下间最难攻破的阵法,我等今日倒要试上一试!所有人,大家集中攻击巽位!七月流火,万木转枯,定能破其大阵!”李大一边说着,一边运起十二分力气攻向大阵的一角,果然,这驱影大阵有了明显的波动,让其他人心里不由得兴奋。 “轰——轰——”一众七品在服用了秘药之后,攻击果然强劲,每一次攻击都激起大阵的涟漪。 “一百六品,服药攻击震位!”李大左边一位八品,一道硕大的剑气,猛然扎进了巽位相对的方向,随后铺天盖地的攻击打进大阵,整个大阵险些溃散开来,重箴真人强压一口气,加大了内气的连接量,才堪堪稳住。 “七品所属,大家随我冲出大阵,决不能让他们攻击离位!”重阳真人心里变得急躁,率先冲出大阵的庇护,“其余五品六品每五人成队,合击破敌,切不可独自冲阵,及时照顾驱影大阵的正常运作。” “终于舍得出来了吗?”李大大喝一声,一记龙爪罩住了重阳真人,翻龙诀的浩然内气顿时喷发,强大的压力让重阳真人的身形不由一滞。 “果然是一个套路。”重阳真人那日在与李二想斗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这功法的奇异之处,这些天也在不断研究如何应对收放之力,在张梦白的指点下重阳真人真的找了一个可行的方法:在某一个层面上,压制只有在同级和对下级之间才会有,那么在突破这种限制的情况下,有两个办法,一个是量一个是质,重阳真人与李大皆是八品中级,这两点都没有太好的办法,但重阳真人可以卸,非真武不足以当之,这句话能出名就是因为真武防御的强悍,那么在卸力之后便可将内气爆发出来,这其实与借力打力是一个道理。 重阳真人手舞交错,本来如土石一般的压力有了一点松懈:“破!”重阳真人猛然提升内气,将阳气聚于掌心,同时另一只手拔出背后的藏剑,双手握剑,只看到藏剑爆发出白光:“任你变法三千,我自一力破之!” “轰——”龙爪与藏剑相撞竟发出金属声,一阵气浪从他二人中间传出,让不少人因此受到一定的创伤。 “哈哈哈,好久没遇到这种对手了!”李大不怒反喜,到底是一个江湖人,对对手的渴望比什么都重要。 重阳不顾其他人,眼中只有李大一人,若是能顺利将他打退,真武的劫难可以说解除了一大半。碰撞过后,重阳借助藏剑的重量旋转自身,刚好落地的一个刹那一个转身,一道剑气劈了过去。 “哈!”李大口出龙吟,音波震碎了这道剑气,不敢松懈,立刻提气,当真是来得及时,这口气刚提上来,重阳真人的又一记重击接踵而至,似乎有用不完的内气一样。 “我也会借!”李大将半个身子贴在驱影大阵上,右手的内气强行与驱影大阵相连,重阳真人收招不及,只能继续往前,又是一次碰撞,连带着驱影大阵都起了较大的波澜。 “大家一起上!这龟壳儿马上就破了!”一位八品兴奋地说道。 “看来时候差不多了。”铁枪和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手握丈二铁枪,满脸虬髯,八尺之躯劲装贴身,“昙花一现!” 神威的枪术是借助天龙真气的霸道,将长枪作为龙骨,而铁枪和的枪术则是纯粹的外招,武林高手多如牛毛,但以枪术成就宗师的百年来只有两人,以为是神威堡上一代堡主韩守琼,另一位便是这位铁枪和。 铁枪和两只小腿微微弯曲,一个踩踏,自身凌风而来,追逐着闪电,整个枪身剧烈的旋转,狠狠的扎进了驱影大阵,直接将三位真武弟子串了葫芦。 “好快!”重箴时刻紧盯着对面的高手,铁枪和这种人到哪儿都会引人注意,因此第一时间重箴就发现了他,可发现又能怎样?铁枪和呼出的这一招,真的犹如昙花一般自提气到发力,完成在一个瞬间,“稳住。” 驱影大阵在李大与重阳的打斗之下,本就波澜不断,现在铁枪和来了一下更狠的,重箴感觉这大阵随时都会崩溃,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么服用了秘药的两百多人,会虚弱不少。 “三弟,看你的了。”铁枪和大笑三声。 “大哥,你看着就好!”格格塔木一副番僧打扮,十八颗宛如婴儿拳头大小的佛珠挂在胸前,“密教第十三术,佛度为何!” “好强!”重箴看到那个番僧并没有做什么招式,可是内气却运在口中,一声大喝,震慑了不少真武弟子的心神,驱影大阵能挡得住外招,却难以抗衡这音波大功,驱影大阵仅有的几个弱点就被这样抓住一个。 “噗——”在格格塔木大喝十息之后,终于有许多弟子承受不住,而这一苗头被重箴立马察觉:驱影大阵快撑不住了。 “上行天泥,阴阳相冲,盘结手足,丹心共济!”重箴见继续撑下去也不能维持太久,到时候反而会拖累自身,既如此,还不如将这股劲儿给发出去,变守为攻。 “大家小心,驱影大阵要进攻了!大家及时后撤!”李大看清是不太妙,当先一步后退十丈。 两百人的内气进攻是什么样子?就是眼前这个样子。驱影大阵的光幕消散后,庞大的内气裹挟着重箴真人,而此时的重箴真人正立在那石像前,头顶有一道巨大的气旋,运转得非常缓慢,但没有怀疑它的杀伤力。 “密教第十七术,天下太平!”格格塔木合什之后,双手平压,虚空中汇成了两个巨大的掌印,拍向重箴。 “这吐蕃密教的绝学倒还不错。”后方,胡丹跟身旁的廖天松调侃道。 廖天松虽有感慨,却不羡慕:“确实不错,不过我几年前游历吐蕃的时候对这些秘术了解过,只是内气的运行路数不同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与我们中原武林来说,只能算是另辟蹊径,但远不足我们的博大精深。” “原来如此。”胡丹在听廖天松解说后,也察觉到了格格塔木身上特殊的内气波动,没有中原武术的那种沉稳厚重之感,浮于表面,追求一种表象。 “想靠这花架子打败我?”重箴真人深处掌印中央,更能了解这吐蕃秘术的威能,仅仅是表面看着吓人罢了,压迫感并不强。 格格塔木面对重箴的嘲讽不以为意:“重箴真人,你带着这两百人的内气的确恐怖,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些弟子们扛得住吗?” 果然顺应了格格塔木的话,原先支撑驱影大阵的众弟子没有了多少内气抵挡这巨大的佛手印,在此威慑之下,心神震荡,而原在一旁攻击的两百六品怎会错过如此机会?廖天松也不顾什么八品的颜面,狼入羊群,每一招都会有大片弟子死伤,八品的破坏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有种冲着我来!”重箴被这情况搞得懵,巨大的气旋在头顶旋转,虽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是这样下去会让自己耗空内气,可偏偏驱影大阵溃散之后整个广场变成了大混战,哪儿都有敌人,哪儿都有自己人,这气旋往哪儿丢? “师弟,我来助你!”重阳真人看到了重箴的难处,与他并肩而立,左手搭在他的肩上,传过去一道深沉的内气,“师弟,加快这气旋的速度。” “好!”重箴此时顾不上其他,仰天凝视着手中的气旋,慢慢的加速,这气旋速度越来越快,连四周的云雾都被吸纳了进来,呈现风起云涌之势,广场众人无疑不被这气势所触动。 渐渐地,那气旋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小,又加之以阴阳二气,竟呈现灰色。 “不好,快撤!”胡丹并不指望重阳重箴二人控制住这气旋,一旦他俩失手了,万一造成自己的损伤可就不值得了,要知道,虽然今日仍是真武弟子数量占优,但质量上,自己这边可是领先不止一点半点。 “想走?今日哪怕我变成罪人,做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也要将你们留下!”重箴如同疯了一般,发带被气流撤走,长发乱舞,道袍猎猎,“好好承受来自真武弟子的愤怒吧!” 这道气旋最终还是被丢了出去,丢在了李大一行人的后方。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而众兵器当中,无往而不利的只有我手中的这一杆枪!”就在所有人都有所惊慌的时候,只有铁枪和一人凝视着气旋,心中满试昂扬的战意! “铁枪和,回来,你扛不住的!”胡丹虽然很佩服他的勇气,但还是不希望他就这样面对气旋,那是十死无生。 “是吗?谢谢胡堂主的好意,不过就算权力再大,地位再高,我们终究是一个习武之人,习武之人万事都趋吉避凶,又怎会走到武道之巅!”铁枪和背对众人,铁枪横握,面对飞速靠近的气旋,马步越扎越稳。 “铁——”胡丹仍想劝说铁枪和,却被李大拦住了,李大摇了摇头,“他说的对,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哈哈哈!还是真武够意思,不像神刀那些孬种,仗着身法优势来回跑,这真武的武学真是对我的胃口啊。”铁枪和小腿骤然发力,整个人踩着弓步飞速上前,快要碰到气旋的时候,枪尖点出一道道强烈的白色光芒,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然显现出一朵花。 “那就是大哥绝学,昙花枪,大哥说过,枪本身具有很大的优势,如果具备了短兵的优势,那么枪便是最强的兵器,大哥每天都会强求自己在一个时辰之内刺击一千下,一训练就是三个时辰,大哥的毅力,我自愧不如。”格格塔木的话说得很平淡,却让大家心头一震。 “好枪法!”重阳真人看到这等疾速之枪,也是惊叹不已。 气旋在接触到那朵昙花的时候,竟被那看似柔弱的花瓣切割开来,整个气旋的内部极其不稳定。 “不过,仅凭这样还不够!”重箴尽管对铁枪和的招数很赞赏,可是真武又会弱了吗?当然不,重箴在下方凝聚九道剑气,轰向铁枪和本人。 “叮叮叮——”铁枪和将九道剑气悉数弹开,继续轰击着气旋,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这短暂的几个呼吸间,铁枪和已经戳出去几百枪,就这一门功夫,神威堡无一人能够做到,韩学信也做不到! “噗——”最终气旋还是打散了昙花,铁枪和的双肩因为剧烈地舞动肿了一大圈,甚至连经脉都受到了损伤,喷出了血,退下阵来。 “他尽力了。”李大很久没有佩服一个人,看到如此威势的枪法,看到被铁枪和削弱过后的气旋,激发起了好久不曾悸动的强者之心,“大家一起上,不要辜负了铁掌门的努力!” 一声令下,刀剑棍棒,数不清的兵器被投向气旋,不断消磨着它的锐气,最终,气旋还是胜了一筹,坠落在李大那边,无数哀嚎声传来,宣布着这一次真武的防守占了上风。 李大看着自己这边有不少人都伤筋痛苦,但好在死去的人实在不多,心里有所慰藉:“真武的驱影大阵,果真不凡,不愧为天下第一防御阵势。” “既然知晓,还不速速退去?”重阳真人喝到。 “哈哈哈,这才到哪儿?我们还没有用全力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李大有如此信心,皆是因为胡丹第一时间就将伤亡数字告诉了李大,那气旋看起来庞大,但到头上的时候确实威力小了很多,被直接轰死的都是一些二流门派的炮灰,七品高手没有死亡,六品的有五十多人当场震死,五品的比较多,约有一百多数。 重箴在重阳耳边将伤亡数字清数了一下,令其震惊:“师兄,这一波损失惨重,驱影大阵溃散的时候,那一片大混战,我们弟子吃了不少亏,六品的死了八十多人,五品四品的死了有近两百,七品的也有二十多人被击杀,光这一波,我们就损失了三成的弟子。”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镇压无涯峰 真武山覆灭(下) , 重阳真人回首朝夕相处的真武各殿,远方亘古不变的云海,坚决不退:“无论说什么也要撑住,他们是服用的秘药才有如此的威势,药王阁的药我也听说过,没什么后遗症,但虚弱是肯定的,相信只要撑下去,输的一定会是他们,再不济,也要等到掌门师兄回来,希望屠昊那厮没什么大本事。” 无涯峰上,在此地看守的真武弟子仅有三十多人,七品十人,六品二十人,不过现在这三十人尽数躺在地上,被卸去四肢,只能哀嚎着抒发自己的痛楚。最惨的是那三名女弟子,在第一时间就那些恶人抓了过去,那些畜牲折磨着那三人,淫-糜哀嚎整整持续半个时辰,尽数惨死,遍体鳞伤,死不瞑目。 “玩够了吗?”屠昊一直在闭目养神,看着这些恶人报复真武弟子,心里无动于衷,“玩够了就安分一点,张梦白快来了,不想死的就听我指挥!” 屠昊的话令这些恶人很是敬畏,虽然现在逃出囚天塔,可长年被关在里面导致武功进境十分缓慢,更多的人境界还倒退了,若是真武反应过来这些人必定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抱住屠昊的大腿才有一线生机。 “你们在这里的所有,都是在我后面进塔的,在我前面的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敢挑衅我,已经死光了,现在你们想活着,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张梦白可是实打实的八品高级,我并没有把握对付他,但我自认逃走不是问题,可是你们在他手上绝无逃走的可能!” “屠昊,我们承认八品高级的境界是很恐怖,但如果我们九十多人分散走,那么他张梦白也不可能全部抓住我们吧。”其中一人反驳道,大家都被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不想再受到屠昊的束缚。 “哼——怎么,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走,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被张梦白追死,至少在我看来张梦白追死我得追个十年八年。”屠昊看到此人跟自己耍无赖,也驳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屠昊说的没错,虽然我们现在出了塔,可是张梦白不死,我们又怎会有安宁之日?”其他人及时拉住刚才说话的人。 众人都是人精,知晓个中利害,自觉盘坐缓缓恢复实力,若能斩杀张梦白,余生再无忧患。 众人打坐之时,一个苍老且厚重的声音传来:“屠昊,二十年之约已过,我真武并未食言,不再拘束你,为何你今日捣毁囚天塔?” 人的名树的影,众恶人对张梦白十分忌惮,这千里传音的功夫更是恐怖:“来了,来了!张梦白来了,看这架势,估计这老不死的快到八品巅峰了吧。” 屠昊高声附和:“张真人,张伯父,别来无恙啊。” “什么?屠昊竟然叫张梦白叫伯父?”整个无涯峰上被这惊天之言吓愣,“张梦白竟然是天下第一恶人的伯父?” 张梦白声色俱厉:“你这逆子,我当时就费尽周折才将你从那人手上救出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但为何要捣毁囚天塔,放出这些恶人?” “不为什么原因,因为我想这么做?还有,我想看到你真武遭殃,今早你将十天前带来的那个人带走,我就觉得有蹊跷,一般能被你们关进囚天塔的很少被你们再弄出去,我想看看你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这么害怕?”屠昊丝毫没有将张梦白放在眼里,随意找了块石头悠哉地坐住了。 “重均呢?”这才张梦白最关心的。 屠昊一个皮球踢给了身后的众恶人:“被我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我交给他们了,你问他们吧。” “重均人呢?” 张梦白自知重均凶多吉少,久违的戾气冲上心头,如果这些个恶人今日不给他答复,他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恶人! “唰——”似乎受迫于张梦白给的压力,一众恶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而那道路的尽头,有五个十岁孩童大小的人正在扯着肠子从重均肚子里拉出来,而重均整个人已经被他们撕碎了,四肢都被撕了下来,看样子应该重均死前被生生撕扯的,头发被火烧光了,也是在活着的时候烧的。 张梦白看到重均如此惨状,死无全尸,声音已经冰冷到了极点:“是——你——们?” 此时竟然有不少人想交出这五个童子来求保命:“对,就是他们。” “对,对,就是他们,重均真人被屠昊打伤后我们都没有管他,这五个人我知道,来自湘西,叫五鬼童子,兄弟五个被山贼塞进义庄的棺材里,心地十分恶毒。” 五鬼童子恶向胆边生:“哼——就算是我们做的又怎么样?重均这小子没少刑罚我们,我们五兄弟就是要出这口恶——” “咻——噗——” 五鬼童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剑气斩杀,五鬼童子五兄弟皆是七品巅峰的修为,五兄弟在一起能胜天下间所有的八品初级,这才使得他们五人越来越无法无天,后来乃是重阳真人和重均真人亲自出手将其制服关押在无涯峰。如今这五人连张梦白的随手一招都扛不住,可见张梦白的实力之高,而且,今日已经动了杀念。 “诸位,你们看到张真人的火气没有?今日你们想站着离开无涯峰,就好好听我的。”屠昊自认也能一剑杀死那五人,并不觉得张梦白这一手多强悍。 张梦白带着怒火看向自己的侄子:“屠昊,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了?” 屠昊哈哈大笑:“张梦白,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理解,你也理解不了,今日我一定会离开此地,而今日,你们真武注定会灭亡!” “嗡——”张梦白不与屠昊再多说什么,阴阳二气滔天之势,形成一顶大钟,扑向屠昊。屠昊气化血剑,豪不退让,两大绝世强者的碰撞,整个无涯峰都颤抖不已,在场的恶人境界不够的当场震死。 张梦白不指望这一击能打败屠昊,只是试探性的对招,这招完后,脚踩八卦步伐,整个人的身法极其迅速,双手推动着阴阳二气,看准了一个时机,一记看似缓慢的肘击偷向屠昊的腰间。 屠昊的招数更是狂野,在囚天塔的这二十五年里,他将这份霸道压在了心底,却不代表他失去了,如今张梦白的沉重一击激发了这份野蛮,双眼通红,以拳对拳,看到张梦白的偷袭提膝应对,抵挡过后迅速下压。 张梦白的变招也是没有穷尽,肘击不成,稳住下盘,贴着土豪的大腿,趁着他要攻下盘的趋势斜向上,左手刀割向咽喉。 屠昊下压的腿已经挨近地面,内气一沉,小腿瞬间爆发出一股力量,整个人略微向后倾倒,足尖飞速靠近张梦白的下巴,连退带攻,等到张梦白回手抵挡的时候,屠昊已经后退丈许。 “身手不错,可是路子太野,心不正!”张梦白右手一挥,一股庞大的气势从袖口喷出,虚晃一圈,整个右臂包裹起一层白色光芒,如闪电般袭来。 屠昊的应对也是让人眼前大亮,知道自己无法与张梦白硬碰硬,不断侧身扭动着腰部来卸去张梦白的压力,等到差不多的距离,双拳交叉挡住了,反手化拳为爪,抓住了张梦白的右臂,一个侧身,两腿划了半步,想把张梦白的下盘拉垮。 “哼——”张梦白冷哼一声,右臂一振,那层白色内气瞬间爆开,让屠昊抓不稳,借着收手,转身,一记更加凶猛的攻击追击过去。 屠昊看到张梦白的应对速度如此迅速,心中又惊又叹,可事在当头,咬牙深吸一口气,宛如灵蛇一般,游走在这道真气边上,前行的同时也在积蓄着一击打中张梦白的力量。 “你输了!”张梦白见屠昊以十二分的力气向自己攻来,这一拳在空中委婉了一下,变拳为掌,手腕看似缓慢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屠昊的手肘处,只看到屠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身子往左倾斜半分,可是却送到了张梦白左手上去。张梦白左手顺势抽打三下,屠昊现在被打得浮在空中不受控制,张梦白的攻势瞬间加速,整整拍了屠昊一十七掌,最后这股气息用尽,一拳打在屠昊膻中穴上面三分。 “屠昊,我饶了你一命,你现在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张梦白还是舍不得这个侄子,当初自己的弟弟在外做了风流事,害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偷偷生子之后投河自尽,张梦白知晓了这件事便一直偷偷地帮助屠昊,二十五年前屠昊在东京杀人放火,用毒用药,无所不用其极,惹得天人震怒,最后他亲自出面向天子保证,让屠昊品尝无尽炼狱的痛苦,才侥幸留得一命。 “咳——咳——”屠昊吐出一口鲜血,知道张梦白最后一拳避开要害,他本应该当场死亡的,“果然,你还是这么强。” “屠昊,够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低头,你若保证重建囚天塔,亲手看押这些囚犯,我依然可以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吗?你们还在干什么,干瞪眼吗?这老贼刚刚一口气连续的十八次出手,内气现在衔接不上,现在他就是一个空架子,快杀了他!” 屠昊的声音警醒了在一旁观望的众恶人。 “杀!”这些恶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将生死置之度外,换一句话来讲,他们认为那种不见天日的日子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现在难得张梦白气息空虚,在一个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之后,众人一拥而上。 “喝!”张梦白身为一代宗师,虽然刚刚一口气强行打出十八连招有些脱力了,但不代表他现在任人宰割,见这些恶人纷拥而上,用仅有的内气先用身法优势纠缠。 事与愿违,一群乌合之众难伤张梦白半分。 “呼——呼——”在外围越来越多的人喘着粗气,这些人太多了,张梦白整个人也就那么大,一窝蜂的赶趟最后一人都在十圈外面了,所以张梦白最多也就是同时与七人交手而已,第八人无论如何也插不进战局,当然,张梦白也不会让他插进来。 “你们不行。”张梦白对这些个恶人摇了摇头,这些人里面不乏八品宗师技术的高手,甚至八品中级也有一位,可是饶是如此,连张梦白的衣角都摸不着,还被他反过来嘲讽。 “他怎么会这么难缠。”屠昊在一旁不断自己疗伤,这一十八次攻击把他五脏六腑都打得移了位,一个时辰过去了,看着张梦白生龙活虎地斗了一个多时辰,内气竟然还有稳步上升的趋势,虽然这个上升的量很少,速度也很慢。 真武武学,阴阳之论乃是天地大道,自古至今也没人能说得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张梦白在偶然一个契机之下踏进了这个门槛,阴阳相生便他内气来源的重要手段,不过这个却区别于大悲赋的极阴极阳。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败,只能铤而走险了。” 屠昊看到张梦白恢复了五成多了,心中开始急躁起来,强压住伤势,提起真气,暗暗寻找机会。 “咻——”趁着张梦白落地的一瞬间,屠昊一道血红色剑气劈砍,这让隔着他和张梦白之间的那个七品高级想骂娘:偷袭你能不能跟自己人说一下,差点把他的头都给削没了。 不可否认,屠昊这种方式胜之不武,却十分有效,好几次,张梦白疲于奔命,差点受了重伤,这使得屠昊越来越兴奋,有这几十个好手拖着,自己能随时找位置偷袭。不过也有弊端,其余恶人根本摸不着屠昊的套路,先不管能不能伤到张梦白,自己先怕个要死,导致这些人根本不敢全力对付张梦白了。 张梦白可以说是最痛苦的一个,八品高级的绝对宗师,可以说是半步巅峰的人物了,这个境界把一百年来的全部英雄人物都算上绝对不超过十个,应对这种以一敌百的事情不说常有,但绝对有过,很清楚该怎么利用敌人的心理,既然屠昊不分敌我只知道给自己下黑手,他完全可以故意漏破绽,可问题就在于,他的内气能撑多久? 屠昊在一旁不断偷袭,但是也只敢用凌厉的剑气去偷袭,让他真的上前却是半点不敢,不知不觉,张梦白已经和众人缠斗了有近两个时辰了。很多人发现张梦白下手越来越重,那九十恶人,已经有半数被他打伤,一开始屠昊以为是他的错觉,后来还是发现端倪,张梦白开始慌了。 对,张梦白的确慌了,这么长时间了,真武山没有了自己的坐镇,八品以上仅有重阳和重箴,如何抵挡得住,驱影大阵是绝对挡不住那么多八品的进攻的,偏偏这些个恶人太过于狡猾,到现在为止,仅有十多位被他一掌拍死,可是这鸡是杀了,猴子却一点不怕,还有一个大猴子在旁边偷袭。 “不能拖下去了,哪怕拼着内伤,也要将这些人尽快解决,大殿那边撑不了多久。”张梦白此刻放弃了进攻,原地打坐,剩余不多的内气在体内强行冲撞着经脉。 “唉,你上去砍他一刀。”此时一个恶人对身边另一个恶人讲。 “要去你去,这老家伙猛地很,我们被关了十多年了,能跟他玩到现在就很不错了,我才不想死。”这名恶人顶着满脸的疤痕却说着这般胆怯的话,着实让人有些无语。 “那个,就是你,你去试试!”屠昊也不明白张梦白在做什么,让那个刀疤脸去试试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刀疤脸一脸无奈,心里不断腹诽,可是形势所迫,颤抖着上前,“张真人,请下手轻点。呀——受死吧!张梦白!” “……”其他恶人对这货也无语,你自己提个刀要上前杀人,又要别人对你下手轻点,有人皱着眉头猜测,“这货关了十几年是不是脑子关坏了?” “嘭——”刀疤脸的刀刚要碰到张梦白,就被一道灰色的罡气弹开,倒飞出去十丈多远,刚好落在屠昊跟前,七窍流血,心肺俱碎,确是活不成了。 “你这是?八品巅峰?”屠昊从那罡气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迫力,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恐惧感。 “还不算,不过错开今日,八品巅峰是迟早的事。” 张梦白的阴阳二气相互融合,这股灰色的罡气便是融合后的形态,威力惊人,缺点就是他目前似乎掌控不了这罡气,强行使用之后,会虚弱好一阵子,甚至会对经脉造成一定的闭塞,实力不升反降,似乎,这冥冥天意有意要阻止这种力量的诞生。 “虚张声势!大家再加把劲,他之前的状态你们也看到了,怎么可能还有后手,就算有又怎么样?我们这么多人还熬不过他吗?”屠昊强压着声音的颤抖,让自己看起来比较镇定,吆喝着大家一起上,心里却盘算着怎么离开无涯峰了。 “拼了!”终于有几个胆大且实力较高的,咋呼上前,一个个都使出了十二成的威势,霎时间,张梦白周身尽是掌风猎猎,刀剑鸣鸣。 “咻——”八道剑气以张梦白为中心射向四方,那些剑气也是灰色的,速度之快追风逐电,凌厉异常,攻势凶猛,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看到张梦白的护身罡气闪动了一下就有几道灰色的影子从自己的胸膛穿了过去,而且去势不减,连续刺透了三层才消弭无踪。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招就杀了十多人,在场的一共才多少人?抗得住几次? “完了。”屠昊发现这个伯伯一直走在他们前面,很远很远。 “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玩,你们一起上吧,在囚天塔里十多年了都不知悔改,那么放出去也是祸害,今日我就替天行道!”张梦白白发飞散,声如雷鸣,整个人便如同这方天地的至尊一般,他的话不容置疑。 “都让开!”屠昊暗下决心,那把血色巨剑再一次被他凝聚在手中,“张真人,今日我一定要走,但是我可以保证,此番出去,不会再多杀一人,不知这承诺如何?” “不可能!”张梦白真的很无奈,要知道,今日是真武大劫,他离开大殿主要是为了防止其他恶人逃走,至于屠昊,他有苦衷,屠昊必须留在无涯峰,一旦朝廷知道他逃离了囚天塔,会再一次派兵追杀他的。 “既如此,那就受我这一招!”屠昊的血色巨剑挥至半空,身体本就有重伤,大吐了一口血,却咬牙撑了下来,那把巨剑停滞瞬息,又一次斩下。 “哼——”张梦白冷哼一声,迎刃而上,手化巨掌擎住巨剑,屠昊的攻势被硬生生挡住,一股难以估量的反震之力顺着巨剑传到身上,本已经稍好一些的伤势伤上加伤。 “噗——”血色巨剑破碎,屠昊应声栽倒,而张梦白也没有好过多少,脸色惨白,这毕竟是一个八品高级的全力一击。 “上!”众恶人看到张梦白与屠昊又拼了一记狠的,心中的勇气又一次鼓起,完全忘记了之前被张梦白一人压群雄的窘态。 “那就死吧!”张梦白不能再拖了,心中也有了一丝慌乱,在一次对招的时候,被一位八品高手划伤了肩膀,令众恶人心中一阵兴奋,却也激起了张梦白的野性,招招毙命。 良久,在场的恶人尽数倒在地上,非死即残,武功基本都被张梦白废了,能喘气儿的以后也不能再为恶,至此,张梦白也脱了力,身上的虚汗浸透了道袍,气喘吁吁,更要命的是,身上满是伤痕,整个人一副颓废的模样。 “这小子,还是跑了吗?”张梦白在此地看不到屠昊的身影,才知这小子把这里的所有恶人都利用了,不断给自己压力,知道自己不会杀他,最后趁着混乱逃离了无涯峰,“唉,一切都是命数,希望你不要后悔!” 张梦白走到一个恶人身旁,这恶人仿佛看到恶人一般,手撑着地不断向后退,双脚慌张地蹬着,扬起不多的沙土,企图赶跑张梦白。 “噗通——”恶人应声栽倒在地,张梦白废了他的任督二脉,再无治愈的可能,“得赶紧回去,希望重阳他们还能撑住。” 真武大殿,四处都是尸体,这一战太惨烈了。 “师兄,我撑不住了。”重箴瘫坐在地上,左手齐肘部被砍断,右腿从大腿根出骨折,内气存丝,经脉更是一塌糊涂。 “师弟,你是好样的。”重阳一直在与李大缠斗,并没有直接参与战局,但看到广场上躺着的四百多个真武弟子,他身为传功大长老怎不心痛?这些躺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弟子啊。 “你们怎么样?”相比较真武这边,李大一群人也不算好过,格格塔木的武功被废,三仙洞只剩下一仙了,铁枪和在刚开始破驱影大阵的时候受了伤,接下来的战局只是从旁观望予以援手,并无大碍,格格塔木就是重箴拼着一只手换掉的。 “大头领,很不好。”廖天松怎么说也是药王孙思邈的旁系传人,医术也也是有自己独特的见地的,“这次二流势力的那些炮灰不说,三仙洞和药王阁的七品高手折损大半,包括你无乐庄带出来的人也有半数伤亡,八品以上仅有格格塔木一人折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息吧。” 一直以来,八品宗师是起振奋人心稳定战局的作用,但是如果你把八品送到一堆六品七品的混战中去,他也就是大一点的蚂蚱罢了。 “唉,大头领,这次我三仙洞损失不可谓不重。”铁枪和的双肩依旧肿胀显眼,为了名望,把自己三兄弟辛辛苦苦半辈子的基业全部葬送了,甚至两个兄弟一死一伤,他开始有点后悔了。 “铁门主,你放心,接下来我不会再让你们上了,他们应该差不多了。”李大的话让铁枪和松了口气,再拼下去,药王阁跟三仙洞就失去了中层,一个门派失去了中层,是很可怕的事情。 “咻——嘭——”一道响箭升起。 “咻——嘭——”又是一道。 …… “这是什么?”重箴强忍着疼痛看着真武各处神奇的十道信号箭,“师兄,你们有安排什么嘛?” “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重阳真人也是一头雾水。 正在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时候,有十五个黑衣人扛着两个麻袋站在了李大面前,看样子是两个人。 “师父,都办妥了,只是这小子的武功很怪异,差点着了他的道,幸亏您让我们谨慎点,五人一起来,要不然真会阴沟里翻船。”领头的一个黑衣人抱拳说道,神色恭敬。 “很好,都放好了?还有,你们的二统领呢?”李大询问。 “大哥,我在这。”李二混在这群黑衣人中,不着声色的将面罩拉下一点,李大一眼看出李二的眼神,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胡堂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李大对胡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对大家说道,“今日我们先行撤退,大家放心,真武已经名存实亡,答应大家的我李某人决不食言!撤!” 李大的话音刚落,原本躺在地上的众人慢慢爬了起来,各自阵营皆是一片惨淡,不过在听到李大的保证后,各自领头人还是心有一片欢喜。 “师兄,他们好像撤了。”重箴看到李大一群人有序地后撤。 “但愿吧,此番事了,等掌门师兄回来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胡丹作为八品宗师,对重阳二人的话听得很清楚,但那又怎样?今日后,真武必将不复存在,谁也挡不住。胡丹冷笑一声,在手上聚起了一道真气,星火诀燃起了一丝火苗,丢向了真武的后山,随后淡然离去。 “哦——!哦——!” 活下来的真武弟子见敌人退去,不禁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而快乐是能够传染的,越来越多的弟子不顾伤势,尽情高呼。 “轰——”正当所有弟子都在尽情欢呼的时候,一道冲天的烈焰在真武后山澎湃而发,重箴和重阳都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偌大的真武山剧烈的摇晃,连百多里外的襄阳城也一阵天摇地动。 “咔嚓——”一共十五道烈焰冲天而起,真武山也被这恐怖的威力炸出一条缝隙! “这是?”张梦白顾不上休息,一边赶路一边回气,饶是这样,也比一般八品中级的速度快上许多,“还是晚了吗?”这一刻,张梦白蹲在地上,无声哭诉。 那道冲天烈焰,映在张梦白眼前,他丝毫不怀疑,这种威能,八品巅峰也绝对比不了,为何? 到底为何? 近几十年来,真武一心致力于安定武林和平,自问不曾做过一件亏心事,不曾错杀一个好人,连穷凶极恶之辈也留有余地,为何还会这样天地不容? 为何? 竟降下如此大劫? “苍天!你瞎了吗?为什么?”张梦白仰天怒吼,如此强者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直挺挺地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而处在爆炸中心的真武弟子,在第一声爆炸之后愣住了神,这声音太过于响亮,所有人,包括八品中级的重阳真人亦是如此,耳朵在这一瞬间失聪,紧接着爆炸后的热浪袭来,一波接着一波,重阳真人第一时间用真气包裹住自己与重箴。但就算这样,也只是比其他弟子多撑了十息时间,这十息里,他看着无数的弟子在热浪之中燃烧,浑身的血肉被烤干脱落,骨架也难以承受这等高温变得脆弱松散,紧随其后的热浪将骨架轰散,十息后,重阳真人也撑不住,湮灭于这爆炸中,至此,真武山一共九百多人,除张梦白,重毓真人,灵逍,虎子,重逸真人,重明真人,其余尽数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这——”李大也不曾想到胡丹的最后一招竟会如此,就算他有八品中级的心性,也不禁颤抖,颤升道:“胡堂主,此番时候,你去朝廷任职吧,武林容不下你了,烟火堂的事,我帮你处理。” “是。” 胡丹也并未多说什么,他也是第一次将如此多的火药投入使用,却不想到连那真武山都被炸的裂开,他也意识到,这件事必逃不过朝廷的耳目与追究,相比之下,进入朝堂成了他此生的唯一之路,而且会被朝廷永远的囚禁起来,最起码失去基本的自由。 赵跖吸收了和为笑的内气之后,境界不算稳定,藏在一处山洞,看着高达百丈多的火焰,第一次绝对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三千斤火药,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看来以后胡堂主应该不能为我所用了,十年前,唐门冒天下之大不韪灭烟火堂满门,不无道理啊。”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沧海化桑田 恩怨渐分明 , 真武的覆灭造成的影响太大,这场浩劫迄今为止,仅有太白与五毒不曾受到牵连,但这两个老牌门派在此刻选择了沉默,他们也不敢出声,试问,真武那么强的底蕴,被人把整个底蕴都端了,他们两家又能有什么作为? 重逸真人在太白听闻此事,心神俱丧,当场晕阙,好在风无痕及时护住心脉才避免了此番悲剧,但真武覆灭对整个武林来说,着实是一场大灾难,就连正在争斗的二流势力,都停下了手。 能在武林上混的,没有谁是真正的白痴,所有人都看出有一股势力,在拨弄着整个武林。 风无痕又一次给重逸渡气疗伤后关切道:“重逸真人,你感觉如何?” 重逸悲痛过渡,心神不振,咳嗽一声:“多谢风掌门。” “重逸真人还需保证身体,切不可一蹶不振,合了那写贼子的心意。” 重逸现在完全失去冷静,无法拿定主意:“风掌门,如今只能仰仗太白了,不知您有何提议?” “我听岳武说,神威堡现在带着一行人藏在大漠深处?不知重逸真人可否帮我们找到他们,真武不比唐门,唐门事发突然,又有不少弟子在外,真武这次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所以神威堡的剩余力量至关重要,毕竟神威堡的高层战力并未折损。”风无痕强装镇定,内心也是较为慌乱,八荒之中仅存太白与五毒,丐帮鱼龙混杂,盛世可安抚天下,但这乱世难保不会掺杂敌人眼线,太白任重道远啊。 “韩堡主我能找到,但是神威堡出世之前必须要金玉山庄的柯幽承认,他们之间存在约定,否则金玉山庄必定会再一次发起攻势,得不偿失啊。” “报——!”此时一个剑童奔至门外,显然有要事。 “说。” “神威堡的天营长正在大殿等候,同来的还有天香的容念长老。” 风无痕大喜:“速速安排客房与酒菜,告知他两位我与重逸真人随后就到。” “是!”这名剑童弓着腰退出房间。 风无痕也退出房门:“重逸,你暂且休息,待会儿我们一同前去商议。” 房内仅剩重逸一个人呆坐在床上,噩耗如此突然,传言那真武山头都被削低一尺,心中无限担忧:“掌门师兄,几位师兄师弟,小师妹,你们怎么样了?” 客房内,天营长正在与容念一同用餐。 容念夹了一片菜叶,却放下碗筷,他们也听闻真武噩耗,实在难以下咽:“天营长,不知你对这几个月的事情有何作想?” “迷茫,无奈,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武林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我神威堡遇难,被逼退大漠深处,谁知天香与唐门也难以幸免,神刀门更是寄居于天魔教下寻求再起之日,现在真武也灰飞烟灭,听说张真人已经半步巅峰了,竟然也不能让真武幸免于难,这势力难道是小五庄吗?”天营长喝着苦酒,一杯接着一杯,叹息不断。 “小五庄?天营长,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小五庄?武林之中有这么一个势力吗?” 小五庄之事可秘可不秘,武林相关甚少,天营长提示:“容长老,我问你,当今圣上是第几任?” “啊——”容念被天营长这么一提,素手捂住了嘴,满眼尽是惊恐,“可是那小五庄为何如此做?这天下大乱对他有什么好处?” “此事绝不是小五庄所为!”正在容念二人交谈的时候,重逸真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容置疑。 容念与天营长起身抱拳:“风掌门,重逸道友!” 风无痕与重逸真人也抱拳还礼:“两位客气。” “不知为何重逸师兄说绝不是小五庄所为,从目前形势来看,似乎也只有小五庄了。” “错!”这一次说话的是风无痕,“小五庄权势滔天,但绝不会为祸江湖,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可是——”容念实在想不出还有势力能有如此能量。 重逸真人取出一张便签,递给容念:“容师妹请看。” “这是?” 容念与天营长看到便签内容,面面相觑。 “不错,这是我师侄李灵逍传给我的,李灵逍乃是重毓真人的亲侄子,信上说他已习得大悲赋三式,已经逃了出来,正在赶往这边会合。而灵逍的说法是毁灭真武的是李醉风和李乘云,两位或许不清楚这二人,但风掌门一定清除二人的来历。” “是,这二人便是二十多年前被天下毒门共讨的兄弟,据说那事之后天下毒功有半数失传,而这两人也销声匿迹。”风无痕当年也只是一个七品高级的泛泛之辈,无痕剑法虽有些名望,但还不完善。 “那这两人为何要毁灭真武,还有令师侄所说的大悲赋三式可确有此事?真武如今还有多少人活着?”天营长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天营长,两人为何要毁灭真武我略有猜测,但算不得真,至于真武还有多少人活着我不敢妄下定论,江湖上传言我真武山从中裂开了一条缝,整个大殿都变成飞灰,这样貌惨状我难以想象是何等手段做出来的。灵逍师侄习得大悲赋三式之事千真万确。” “那就怪了。”天营长低头苦思,不得其解。 重逸觉得天营长有些奇怪:“天营长可有疑问?” 天营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是,相信大家都或多或少的知道大悲赋的传言,而大悲赋的去处对其他来说可能难以捉摸,但是我们却清楚地很,一式在大理,一式在西夏,一式在我大宋,一式在契丹,我听堡主说,业儿与心児那两人习得了契丹的那一式,而大悲赋从八百年前诸葛武侯创出以来,便是成对出现,似乎天意注定,且拥有大悲赋的两人必是死对头,难不成令师侄将会与业儿死磕?” “这——?”在场几人都得不到答案,的确,大悲赋的出现有迹可循,成对出现,且必是相抗,似乎诅咒般不断循环,那岂不是毁灭真武的是韩师业与黎心児? 天营长确信摇头:“这件事完全不可能发生,双方自始至终都不曾见过面,何来死磕?” 众人语塞,这个现象的确难已解释。 风无痕问道:“那为今之计不知两位有何见地?” 天营长没有好办法,此刻也只能说些鼓舞士气之话:“我们此次出来便是为了寻找业儿与天香众人,共商大计,既然八荒残存之人仍有不少力量,要相信邪不胜正,我们几十年来安定整个武林,上天必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这一点我知道。”重逸真人面对着一桌好菜无味,只是喝了点闷酒,额上系上了一根白麻带十分显眼,“令贤侄曾在巴蜀双月湾出现过,时间应该是唐门出事之前。” 天营长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大悲赋莫名其妙地将韩师业拉到了真武对里面:“嗯,他受堡主所托将唐天豪的骨灰送还给巴蜀,只是不知道唐门灭门的时候他是否也参与了,不过依照他的脾气,一定参与了,但他绝对是帮助唐门一方。” 重逸真人说道:“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这样,你们可以赶往巴蜀一趟,我师弟重明真人正在唐门料理后事,他或许有消息。” “好。”天营长敬了杯酒作为感谢,一饮而尽,而后转向风无痕,“风掌门,现八荒我们最要仰仗的就是您了,我也听闻大悲赋会在八月十五的应天府出世,到时候只能靠着太白一脉来振我八荒威势了,此次我出来一是寻找业儿前去金玉山庄劝说柯幽解除约定,二是前去云滇寻找蓝掌门,虽说五毒教远离中原,但这事我觉得还是可以——” “不可!”重逸真人听到五毒二字心里一阵火气,“你可知道跟在李醉风李乘云背后的一个人就是五毒教的关门弟子赵跖?他五毒很可能与这次的动乱不清不楚,还是别找他们的为好。” 风无痕皱起了眉头:“此事当真?” “暂不确定,但那赵跖确是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这一点一问便知,如何做假?”重逸真人并未把话说死。 “这样,今日前来便是与诸位商量一下,顺带了解一下当世的状况,堡主说,若是江湖还有用得着神威堡的,他绝不会有半点推辞。”天营长站起身来,“既然你们不能确定五毒是否可用,但我觉得还是得去尝试一下,那这事就由我一个人去吧,容念师妹,你独自前去寻找梁谷主她们,不用管我,待寻得他们之后,或许松雪师妹还有得救。” “这样也好,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风无痕也不再多说。 “我们只是些跑腿的命,中秋大会全靠风掌门你了,如今之计得将一众八荒残余力量都找到,咱们虽然有些松散,但是不代表可以被人忽视,八荒齐心众志成城,必定可以还武林又一片清明。” 风无痕叹声:“但愿吧——” ———————————————————————— 无乐庄,李大与赵跖正在发愁,曹夫人也坐在一旁,佯作镇定,但内心也是十分担忧,他们在担忧李二。 “嘭——”一个碰撞门槛的声音突兀响起。 赵跖听到这个声音,赶忙跑过,抓住她的双肩不住的摇晃,眼中尽是忧心之色:“怎么样?我二伯怎么样了?” 水寒霜看着大堂内三人迫切的目光,虽有不忍,却只能说实话:“二伯他经脉再无修复的可能,终其一生,不能动武,不过幸亏二伯实力已经达到了八品中级,否则此次他已是个废人。” 李大瞠道:“什么?你是说二弟他实力已经到了八品中级?” 水寒霜也惋惜道:“的确,应该是刚突破不就,我曾在谷中把过脉,二伯的经脉远胜于八品初级,只略逊于谷主。” 李大一掌将身边的茶桌拍得粉碎:“可恶!” 赵跖还是不死心:“当真再无救助的可能?” “有,只有一个办法。” 李大听到水寒霜还有办法又燃起希望:“什么办法?” “天地第二之宝——寒阳草,寒阳草十分坚韧,终其一生只有两片叶子,一片属阴,一片属阳,寒阳草可以重新调节人体阴阳,对武者而言等同于有了第二次生命,区区经脉之伤,翻手可治。” “哪里有寒阳草?”李大快步走到水寒霜面前,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三分,甚至用上了内气,水寒霜自然承受不住,脸色煞白几分。 赵跖及时挡在水寒霜面前,帮她卸力,有赵跖这个八品宗师帮她,脸色才逐渐又变得红润:“大伯,冷静!” 李大说完,竟然圩尊降贵,给水寒霜行礼:“是我过了,水姑娘,老朽恳求你,一定要找到寒阳草,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要救回他!” “大伯言重了,不是霜儿不救,而是这天地至宝本就难得,第一至宝生死极乐花能直接帮人突破一个品阶,寒阳草虽没有那般逆天功效,但也极其罕见,自几千年前扁鹊神医的即在开始,有书面述说的寒阳草一共只出现了三次。而且——”水寒霜话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曹夫人。 “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也很担心二哥的伤势。”曹夫人慵懒的声音准许了。 “而且,这寒阳草必须是一男一女心意相通的二人方可服用,服用之时必须赤身裸体,二伯他如何去寻得能与他生死与共红颜知己?”水寒霜还是降这话说了出来,果不其然,曹夫人脸色微红。 “难道我二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李大听闻此消息,坐在地上,失声流泪,那泪顺着皱纹淌下,令人心酸。 “不好了!”正在众人但有的时候,一个丫鬟冲进来,“见过夫人,见过大老爷,见过少爷。” 赵跖问道:“不必多礼,发生什么事情了?” 丫鬟拍着胸脯,有些气喘:“二爷他——他离开了!” 李大慌道:“离开了?有没有说去哪儿?” 丫鬟摇头:“没有,不但二爷走了,他还将重毓真人也带走了。” 赵跖惊声:“不好,书房?” 赵跖立刻赶到书房,走到一个书架面前,转动了右手边第四层中间的一个花瓶。随着花瓶的转动,书架竟然缓缓地分开,出现了一个暗门。 “呼——呼——”随着赵跖走近暗门,四周的火把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可是这密室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根被人拧断的锁链。 “不在了?”李大紧随其后,问道: “嗯!”赵跖点点头,“可是那根锁链寻常七品绝对挣不开,难道有八品帮他不成?如果真是八品,那会是谁呢?” 这密室中关着的是灵逍,赵跖还是下不去这手,便将灵逍关了起来,谁知这一个眨眼灵逍就跑了。 “跑了就跑了,跖儿,你也该放下了,你跟他之间是不解的死仇。”李大虽是灵逍的伯伯,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血也成水了。 赵跖一阵惋惜过后,终于放下:“大伯教训的是。” —————————————————— 一条山间小道上,灵逍驾着车慢悠悠地赶着。 李二看着对面坐着的重毓真人,双目无光,前些日子还一脸朝气的重毓,此刻皱纹平白多了不少,连带着头发也不再黑亮,整个人一副快速衰老的模样:“小翠,你说说话好不好。” “小翠,你不要这样,你说说话啊!” 李二伸出略显无力的手,想要去抓住重毓真人的衣袖,不料重毓真人一个甩手,李二直接飞出马车外。 “吁——”灵逍及时停车,将躺在地上的李二搀扶起来,“二伯,你没事吧!” “灵逍,你不怪我吗?”李二看向灵逍,深有歉意。 “怪!”灵逍毫不犹豫地说。 “怪我你还?” 灵逍说着将李二搀扶进马车,安排他坐在重毓真人身边:“可是我姑姑喜欢你,我很清楚心爱之人死去的那种痛苦,更何况你现在武功全失,也算是得到报应,我真正的仇人是赵跖。” 看到被灵逍扶过的李二,重毓真人撇过头:“滚!” 重毓的声音很轻,却很冷。 “小翠,我——?” 灵逍可不管他俩人的事,他拍了拍马儿的脖颈,顺了顺它的鬃毛,自嘲地说:“马儿啊马儿,你说怜儿在下面有没有念叨我啊?有没有在埋怨我为何还不给她报仇?” “嗤——”回答他的是马的呼嗤声。 “小翠,你不要这样,你越这样,会老的很快的。” 重毓真人的语气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李二如今武功尽失,面对重毓真人的内气威压,一阵颤抖:“二哥,我就想不明白,真武何曾做过半点对不起你们的事?真武上下对我姑侄俩的恩情如山似海,为何你与大哥会下此杀手?” 造化弄人,重毓真人如今的实力因祸得福,突破到八品,在峡谷中她自断经脉来劝说大家放过李二,而后灵逍习得了大悲赋第三式,将体内的纯阴之气转化成了极阴之气,这股气息加速了重毓真人康复的同时,潜移默化地改变着,直到两天前,困扰了重毓真人近二十年的瓶颈松动了。但与之相对的,重毓真人原本可爱灵动少女般的容貌不复,变得与寻常村妇再无二致。 “二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真武的张真人可是逼走了梁知音才保得你,你在无涯峰可曾受过半点委屈?为何大哥要做的这么绝!整整九百多人啊!全没了!全没了!” 重毓真人愈说愈怒,到最后像一只母狮子发了疯,一个怒吼,整个马车的顶篷都被震飞。 “小翠,如果你非要做点什么才能平复心情的话,就杀了我吧。” “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就杀了你!”重毓真人抬起一掌,纯阴真气宛若实质,凝聚在掌心,拍至李二眼前。 可掌力最后关头收了回去。 李二看着停在眼前三寸的手掌,有些失落,有些庆幸,便将那手掌轻轻地抓住,能明显感觉到手掌的主人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小翠?” 李二在得知自己武功尽失之后,反而更加开朗了,过去的种种已经随风而去,这江湖再怎么乱与他还有关系吗?李二想到这儿不禁抱住了重毓真人:“小翠,往后,我愿意赎罪,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重毓真人陷入两难之境,选择了沉默。 良久,李二松开重毓真人,但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几分神采,寂寞空洞,一片死寂,看来要让她彻底走出这份阴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约莫三个时辰,三人都未曾再多说一句话。 “灵逍,我们就此分开吧。”李二探出头来,突然说道,“我跟你姑姑想去一趟唐门,希望我还能做一件事来弥补我的过失。你不是说你要去太白寻找重逸真人吗?” “那好吧,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们此去唐门有何目的?虽然你武功尽失,但我不会放任姑姑就这么跟你走?而且,你俩去唐门必须第一时间找到我师伯重明真人。” “我能够让唐门起死回生。”李二下了一个决心,“至于重明真人,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那好吧。”灵逍也走进车厢,蹲在重毓真人跟前,“姑姑,只要我活着,真武就不会亡,你看,我现在也是八品宗师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大悲赋,我一定会让赵跖那小子付出代价的,我先去太白找重逸师伯,如何?” 重毓看着不再佻达的灵逍,心中也是一番苦涩,但做长辈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压力,他需要的是鼓励与支持:“那你一路小心,真武既已如此,报仇之事切不可着急,到了太白要多听听风掌门的意见。” “姑姑,你真的打算跟他走吗?” 重毓真人沉默,不回答这个问题。 “一路保重,重明师伯应该在唐门料理后事。” 灵逍说完纵身跳下马车,找准方向,独自赶往太白。 “小翠,谢谢你。”李二现在不敢再过度靠近重毓,只是在车厢的另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喜欢了二十多年的女子。 不知沉默多久,重毓真人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让李二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你说你可以让唐门起死回生?真的吗?” “真的。”李二不敢隐瞒,“我与大哥是葬一道人的徒弟,师傅告诉我俩我们这一脉跟淳风流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各种恩怨纠纷相持了有近五百年的时间,我和大哥的武功路数与唐门可以说是同宗同源。你真武应该知道唐门虽为八荒之一,但招式路数却沦为末流,只能依靠外物,自身的本领着实有限,在某些时候的确能起到定鼎乾坤之用,但他上限不高。” 李二看了看重毓真人依旧不为所动,也不再奢求其他,继续说道:“我此去要寻找唐门背后的那人,我听大哥说我师父的有一旧识,大家都叫他风老,是一位八品中级,可惜的是立下了永不出忘忧谷的誓言,我想若是将我跟大哥的功法赠予风老,兴许唐门会从中悟出原本的凌风诀,重回当世之巅。” 话虽这样说,李二却有种对不起李大的感觉,不过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天下局势已定,就算现在给唐门再起的希望,但那已经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与现在的人毫无关系。 “你们接下来还会对谁动手?太白吗?还有我想问你,你们的谋划跟五毒到底有没有关系?”重毓真人抓住李二的双肩,追问道。 “小翠,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李二看着状若疯癫的重毓,心中苦涩多了几分。 “原谅,怎么原谅?到现在除了重明和重逸两位师兄,其他人生死不知,你让我怎么原谅?” “我估计,现在大哥他们全部心力都放在应天府的中秋盛会,不会再想着覆灭其他势力,五毒地处苗疆,不算在中原武林之列,我们跟五毒并无多大的瓜葛,只是,夫人的义子也是我跟大哥的侄子是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 “就是那个灵逍的好友赵跖?” “是的。” 重毓真人也不再多问,再问下去李二就会有所保留了,意义不大,事已至此,过多的纠结有什么用?倒不如真如李二所说,让唐门再起更实在一点。 “走吧。”重毓真人想通了之后,不再多说,“去赶车吧,我累了,需要休息。”说完侧身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 天巨峡谷之中,一声咆哮响彻云霄。 唐天英看着尽显威风的韩师业,心里对着这个干侄子还是挺满意的,如果真如他所说韩学信把他赶了出来,那么他到不介意让韩师业成为新的唐门门主,毕竟这是一个准八品,实力完全是够的:“业儿,你现在应该距离八品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韩师兄,你痊愈了嘛?” 黎心児看到韩师业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心里着实高兴,似乎看着他健康就是最大的幸福。 韩师业搂着黎心児纤细的腰,宽大的手掌摸索的黎心児的鬓发,眼中尽是柔情:“基本痊愈了,心児,谢谢你,你又救了我。” “韩师兄你又说错话了,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黎心児声音呢喃如蚊,臻首略低,这个姿势让她一阵羞红。 “咳——咳——”唐天英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天天都要玩一次这个戏码,完全不把他这个大活人看在眼里,腻不腻啊,他们不腻自己都腻了。 韩师业打趣着:“唐叔怕不是嗓子出毛病了?要不要心児帮你把把脉?” “小子,胆儿肥了是不是,连你唐叔都敢贫?” 韩师业不顾怀中可人的挣扎,继续调侃:“这不是你刚好赶趟吗?” “合着你小子还在赖我打扰你们俩啊。”唐天英笑了两声,神色变得庄重起来,“业儿,现在伤势基本康复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了,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我们也不知道外界的事情,得尽快出去。” “正有此意,唐叔你不提我也会提出来,只是唐门?” “你小子别瞎想了,唐门肯定没了,那晚那帮人实力不低,风老有此生永不出谷的誓言加身,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只希望,大哥此刻还活着吧,没想到啊,平日里自诩八荒,威势通天,到头来还不是难逃沧海桑田?呵呵。” “唐叔节哀。”黎心児安慰唐天英的时候,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门。 “业儿,你过来。”唐天英似乎是做了一个决定,看着站在自己跟前比自己还要壮硕的韩师业,心里有了计较,“从现在开始,你就唐门门主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相聚忘忧谷 各自奔西东 , “我?唐门门主?”韩师业被唐天英的话吓了一跳,“英叔,这怎么?这怎么可以?” “小子,我唐门还配不上你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 “行了,你与韩学信的事我多少能猜到几分,心児这丫头很好,但你此生注定辜负了玲儿,你就到我这唐门来吧。” “可我毕竟受了义父的养育之恩,在这的关头我又怎能?” “韩师兄,你先答应下来吧。”黎心児拉住了韩师业的手,在这事上,黎心児看得更加透彻一点,“唐门这次受到的劫难太大了,虽然我们提前逃了出来,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唐伯一个人对战敌人,九死一生,而唐门是八荒中唯一未确定下一任的门派,只能你来。” 但话说回来,黎心児也觉得此刻让韩师业直接继承唐门有些不妥:“唐叔,要不这样吧,代任门主之事如此决定过于草率,等事后回唐门再议如何。” “这样也好。” 韩师业感激地看了看黎心児,转而问道:“唐叔,我们在里面过了那么久,外界如何?” 唐天英并没有直接回答这话,黯然垂首,原本不错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重:“业儿,我们在这天巨峡谷停留已经有一个月了,若果唐门真的能度过此次劫难,一定会派人来寻找我们,可这么长时间了,我怀疑,唐门已经——” “那您说的风老呢?风老会见死不救吗?” “风老有伤在身,又有终生不出谷的誓言,难有作为,估计也只是保留些许种子罢了。” “唐叔,韩师兄,别猜了,我们这就出去,世事如何,我们难以预料,只要坚守本心,做我们应该做的,便是最好的交代。” “只能如此了。”唐天英的目光看向唐门的方向,“希望真的没事。” 奔行三个时辰,韩师业三人来到唐门山脚下,整个唐门不再有往日的生机,明明很翠的山,很青的树,却透着许多死气。唐天英不再多留,立刻顺着山路奔赴山顶。 遍地孝麻。 韩师业二人紧随唐天英身后,跃上大殿,看着眼前偌大的唐门上,有着无数的长明灯,有名字的没名字的,在主殿的王老夫人抱着唐天豪的灵位双目无神,完全没有看到唐天英三人,作为一个八品宗师来说,这份不警觉很致命,却也显露出老夫人的绝望。 “二哥!”两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 唐天英将两人搂在怀里,两手轻轻地拍打着她俩的背,这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天娇,天华,你们没事就好。” “唐门究竟怎么了?”唐天英将唐天华扳正问道,谁知原本止住泪水的两个妹妹在这一问下,又不住地哭泣着。 唐天娇的心性较强一点,忍着伤痛将这悲剧告知自己的二哥:“那晚,除了仅有的几个之外,唐门上下千余人,都死了。” “怎么会?” 唐天英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悲怒至极,依旧抱了几分希望,“那么大哥呢,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唐天娇抽泣不止:“大哥他,当晚大哥逃至忘忧谷,可是风老前辈也不敌贼人,大哥被他们抓走了,生死不知。” “呵呵呵,想我唐门庇佑一方武林和平,到头来竟会落得如此面目,可笑啊可笑!”唐天英大笑三声,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悲愤交心,竟晕过去。 “二哥!”唐天娇与唐天华及时搀住唐天英,才没有跌倒地上。 黎心児略微把脉,让唐天娇二人安心:“他没事,只是气火攻心,应该是承受不住这个噩耗,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多谢黎姑娘。”唐天华及时道谢,与唐天娇对望一眼,两人皆是暗暗摇头,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黎心児有些糊涂,正要询问,两人已经跑开将唐天英带下去休息。 “韩师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黎心児靠回韩师业身边,一脸忧容,“刚刚她们二人对我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而且在峡谷的时候那种说不上来的悲痛又来了,很强烈。” “看来她俩有事情在瞒着我们。”韩师业也看出来了,“那边有几个真武弟子,我们去问问如何?” 不待黎心児答应,韩师业便拉着她朝偏房处走去,有几个真武弟子正在门口守护着。 “几位师兄,”韩师业虽然实力是七品巅峰,而黎心児更是八品宗师,但年纪只有二十左右,叫眼前两个近三十的真武弟子为师兄不为过,“不知这里面是何人在休息?” “两位是?”左边那人问道。 “哦,我是神威堡的,这位是内子。”韩师业也并未透露名姓。 “原来是神威堡的师弟,里面是重明师叔在此休息。” “重明真人?不知重明真人为何在此,又何故白日修整?” “这——”显然这两位真武弟子也不敢多说。 “门外的人进来吧。”正当两位弟子为难时,重明真人在房内传来声音,让韩师业二人进去。 “请!”左边的真武弟子推开房门,让韩师业二人进去,随后将门轻合继续站在门外守护着。 “晚辈神威堡韩师业,这位是天香谷黎心児,见过重阳真人。”韩师业进门立刻行礼,礼数不可丢。 “咳——”重明真人坐起身来,咳嗽不断,“原来是安湖王和天医。” “不敢当,前辈抬举我们了。” 黎心児行医十年,重阳真人的情况一看便知:“真人,我观你并无大病,身体气血盛盈,莫非前辈这是心病?” “天医姑娘名不虚传,不错,的确是心病,不治之症。”重明真人说着,两行浊泪缓缓落下,“真武没了。” 韩师业和黎心児只觉得重明真人不重的语气却宛若炸雷一般,两人听到这句话脑袋不由得一懵:真武没了?什么没了?真武怎么了?真武没了?真武怎么可能没了? “前辈,你说的——”黎心児的震撼更甚,毕竟,她妹妹黎心怜就是呆在真武的啊,“那我妹妹呢?我妹妹是黎心怜,我听说她就在真武啊?” “你妹妹她——她死在襄阳。” “心怜她——”黎心児难以置信,还未说出话身子便软了下来,幸亏韩师业及时抱住她。 直直过了盏茶时间,黎心児缓过来:“前辈,我妹妹他真的死了吗?” 重明真人并未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怜儿是死在襄阳?襄阳出什么事了吗?”韩师业这个时候比黎心児冷静。 “这——”重明真人看到黎心児的状态,着实有些不忍继续告诉她真相。 “前辈莫不是有难言之隐?”韩师业看到重明真人的视线集中在心児身上,心里有了明悟,“若是前辈不愿透露,我们也不再追问。” “不!前辈,还请您说下去。”黎心児的声音很果断。 “唉,襄阳黎家大院,三十三口,尽数被灭,黎家主也被圣上下旨追封,据来信透露,灭黎家的是五毒弟子,名为赵跖,其身边还有几个八品宗师,一个叫李乘云,其余的就不知晓了。” “咔嚓——”不知何时,黎心児身边的木桌变成了碎屑,每一片碎屑上都粘有点点冰晶,屋外透进几许阳光,折射出了黎心児满腔愤怒与悲伤。 “心児,你没事吧。”韩师业抱住黎心児,只觉得好像抱了一块数九寒冰一般,运起极阳真气都不能融化的酷寒。 “赵跖!我当初就应该在这巴蜀杀了你!”黎心児暴怒异常,就在之前,自己还是一个有亲人有爱人的幸福女孩,可是现在,自己失去了所有,心念至此,黎心児紧紧地抱住韩师业,大声哭泣。 “前辈,那这覆灭真武和唐门的?”韩师业一边拍着黎心児的背安抚着她,一边继续询问。 “毁灭真武和唐门的是李醉风,李醉风是李乘云的亲兄弟。还有一事,根据重逸传来的消息,结合忘忧谷风老所说,李乘云就是当初神威大比中,击杀唐天豪,重创容念与殷松雪的李二。” 重阳真人几番话,将当今武林的形势描述地清清楚楚。 “呼——”相比较黎心児的悲愤,韩师业的表现就显得冷静得多,“李醉风,李乘云,赵跖,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 “容师妹,你上次来巴蜀是什么时候?” 天营长与容念两人正一同骑着马,缓慢地走在山路上,为了方便,天营长并没带把那根两丈钢枪带出来,只是带了一根丈五的木枪。 “天营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姓呢?相识这么久了,就不要保密了吧。” “姓名?是啊,我叫什么呢?时间太长了,自己都快忘了,当初老堡主把我从苍狼口中救下的时候,我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我记得那时候老堡主给我起了个名字好像叫韩岳,他说是在山丘下捡的我。” “韩岳?”容念微微一笑,精致的容颜完全遗忘了岁月是何物,伸出白嫩的手,抱拳正色,“重新认识一下,韩岳师兄,我是容念。” “呵呵,容念师妹倒是看得很开。” “是啊,或许是受雪儿的影响吧,从大漠里出来,听到天香谷被人袭击,谷主无奈出逃,心中虽有感慨与气愤,但想到雪儿的开朗,经脉半废还一直安慰我,我便决定要带着她的快乐一起活下去,哪怕面对的事情再痛苦。” “是啊,想到玲儿孤身困在金玉山庄,业儿与心児两人结伴行走江湖,重建神威堡的担子何其重?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如果再不开朗点,那几个孩子的压力该有多大啊。” 容念呢喃着:“是啊,虽说韩堡主说将韩师业逐出神威堡,可是二十年的恩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前面那座山过去就是唐门了,风掌门告诉我们到了唐门一定要拜访一下忘忧谷的风老,我们赶紧走吧。” 韩岳双腿用力,马儿飞起。容念紧随其后,不再留恋这巴蜀的风土人情。 —————————————————— 忘忧谷中,唐天英独坐在一处石头上。 “天英,好久不见。”风老从一处隐秘的石门后走了出来。 “风老,原来你一直在这儿,第一次的时候是三十年前了吧。”唐天英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人,想起小时候在这忘忧谷内迷路的趣事,心头更加苦涩。 “天英,天纵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唐门这一次遭受如此打击,不过好在五房主皆在,仍有希望,只差一个能站出来的后起之辈。” “风老,你的忧虑我考虑过了,暂无良策。”唐天英整了整带在额上的孝带,“能跟我说说大哥当日的事吗?” “唉,这一切都是命数啊。”风老想起那天李醉风的无上之威,心中感慨万分,对那任祖师的态度是喜忧参半。 “究其根本,两百年前的那任祖师。那祖师将凌风诀拆散,分成了毒功、傀儡术和控鹤擒龙三个分支,让唐门得以在乱世之中有足够的手段造成强大的杀伤力,当时成效非凡。 但这弊端也过于明显,越来越多的唐门弟子狂热这种外力,不断地钻研探究,舍本逐末,一百年前有人将火器藏入暗器与傀儡之中,虽说让唐门的势头一时无两,谁想到太祖的一手狠棋,让凌风诀重组的方法彻底失传。 那日来覆灭唐门的人名为李醉风,是葬一道人的亲传弟子,手握完整的翻龙诀,天纵他吃了底蕴上的亏啊。”风老又怎么批判别人呢?自己的全力一击被李醉风轻松化解,半部凌风诀怎么可能是翻龙诀的对手? “那我们练得内功心法也只是凌风诀的一部分?”唐天英自然知晓唐门的三大术法领域,大哥唐天纵以毒功最强,控鹤擒龙的暗器功夫却不如自己,而三弟唐天豪的傀儡术可谓是出神入化,明面上的三个掌权人各占一域。 “凌风诀的最强大的招数是风衍术,后唐国主李存勖凭借此招一举掀翻后梁的残暴统治,黄沙淹没半个主城,手法通天,若是唐门今日还留有风衍术的一点精髓,也不至于受到这番打击。” 正当两人刚要继续交谈的时候,韩师业牵着黎心児径直走入谷内:“唐叔,我们来了。” 黎心児绝美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寒霜铺面,双眼更是透着一股阴遂冰寒。 风老见二人气度不凡,脚步稳健,内功超卓,蕴藏龙凤之姿,不禁疑惑江湖之上何时出现这等俊年? “风老,他本是神威堡主的义子,但因为一些原因现在脱离了神威堡,我打算让他做唐门门主。”唐天英转向韩师业二人,“业儿,这就是唐门最高的前辈,也是我大哥的师傅,我们称他风老。” “原来是风前辈。” “见过风老。”韩黎二人见此前辈自当行礼。 “很好,少年英雄。”风老对韩师业十分满意,年纪轻轻,实力已经是七品巅峰,礼数周到,不卑不亢,见识阅历也不错。 “多谢前辈谬赞。” “业儿,不知唐门门主一事考虑的怎么样?” “唐叔,这件事——” “韩师兄已经同意了。”黎心児不待韩师业话说完,直接替他做了决定,这让在场的其他三个男人有些惊奇、惊异、惊喜。惊奇的是风老,惊异的韩师业,惊喜的自然就是唐天英了。 韩师业压低声音,言语中有些不快:“心児,你怎么如此莽撞,我可是神威弟子,怎么能做唐门门主?” “韩师兄,这件事我以后再细说,你先听我的,相信我。”黎心児真挚地看着韩师业。韩师业见佳人如此,也只好点头答应。 “既然你答应做这个唐门门主,我可以做主,若不见外,你称我为风老即可。”风老虽不是唐门的掌权人,但确是淳风流的直系传人,地位崇高。 “风老,唐门门主一事,我只能暂任,毕竟我本不是唐门弟子,大小事务还要多多指望唐叔才行。”韩师业不好推辞,却也并未把话说满。 “这些毋庸担心,你们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唐门想要再起需要一支新秀,事成之后我等欠两位少侠一个承诺。” 事已至此,韩师业也不再推辞,恰时,一枪一剑从半空中直射入谷中,笔直地插在地上左右摇晃,嗡嗡作响。 风老大手一挥,将这一枪一剑弹回去,只看到两个人影接住各自的兵器,沉坠到谷内:“来者皆是客,这礼数倒是很怀念啊。” “韩营长!” “容姐姐!” 韩师业与黎心児对这二人很熟悉,不过这天香谷女子之间的称呼还真是让人汗颜啊,不叫长老,年纪大叫姐姐,小的叫妹妹,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见过风老!” 韩岳与容念向风老抱拳行礼,而先前的拜见礼数是淳风流内部的一种礼数,见主人先自行缴械,主人若答应相见,自会将兵器奉还。 “你们俩?”唐天英怀疑两人的关系。 韩岳将丈五长枪负在身后:“唐兄,别来无恙。” “韩兄客气了,只是唐门现在实在无法招待二位,还请见谅。” “唐师兄何出此言,我们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之流,净说这些外话。”容念打趣地回答让唐天英焦灼悲愤的内心有所缓和。 “业儿。”天营长走到韩师业跟前,看着变得坚毅稳重的神威二弟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堡主让我代他给你问声好,那日的事情实在是他心有不快,你别忘心里去,无论如何,他一直都当你是亲生儿子。” “韩营长,您多虑了,堡主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就在刚刚,我已经答应唐叔和风老暂做唐门门主,这现在立马恢复神威弟子的身份的话?” “你现在成了唐门门主?”韩岳转向唐天英与风老,却看到两人点头肯定,“也罢,不过神威堡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黎心児心有悲意,此刻见容念最多也只是略有笑意,语气却并不似之前在谷内那般开朗:“容姐姐,怎么突然到这儿来啊?上次我去神威堡的时候,听堡主说你和雪姐姐已经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大漠,因为有要事便没有去探望你们,你们俩不会怪我吧。” “丫头。”容念自然知道黎心児这个变化的原因,轻轻拥着,“丫头,你还有我们,节哀顺变,谷主,文锦,小清她们还在。” “谢谢。我知道的。”黎心児整个人埋在容念的怀里,声音很轻,很轻。 “风老,不知您对现在的时势有什么建议?”韩岳不管两位女子之间的寒暄,之间向风老说明了来意,“我与容师妹这次主要是两点打算,第一点便是来巴蜀寻找业儿,让他去找金玉山庄商谈赌约的事情,第二点便是去往五毒,主要是针对赵跖,希望能从蓝掌门那里得到一个答复。” “建议算不上,不过我认为现在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真武的事我已知晓,真武的覆灭我的确没有想到,张梦白是八品高级甚至半步巅峰的绝世高手,但在毁灭程度上真武无疑是最惨烈的,其他门派,纵是毁灭,但高手还在,并未完全丧失战力,唯独真武的几位真人生死不知。”风老的让人沉默,对方既然能覆灭真武,就代表了自身的实力底蕴深不可测。 “我虽然避世不出,不代表对外界一无所知,业儿,待会儿我给你一个地图,你去那里找一群人,相信对你后续的打算有所帮助,那小姑娘让你做唐门门主的心思,我很清楚,那个势力对你来说,必须要有。”说着,风老用内气夹着一张黄皮纸送到韩师业手上,“天营长,你二人赶往五毒的计划照旧,我觉得五毒内部定有情况。” “是。”韩岳与容念点头示意。 “天英,你暂时先在这里处理一下唐门的事务,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要为他们而活,而我们现在也只有把自己壮大,才能救出天纵。”风老一脸担忧地看着唐天英。 “风老,你放心吧,我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很好,我留你还有一个原因,希望能重新找出风衍术的心法。这是一张信笺,你信则信,不信便不信。”风老掷出一张纸送至唐天英手中。 唐天英结果信笺,眉头深锁,直到最后落款处,脸上现出怒容:“这个?风老,我不信。” “嗯,到时候再谈,但我希望你们在座的先放下手中的恩怨。”风老的这句话竟然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尤其是看过信笺的唐天英。 所有人不明白为何风老会说出这种话,可这并不重要,因为那人已经来到了忘忧谷内。 一个年近半百的男子,赤裸着上身,背负着一根荆条走进谷内,那人身上感觉不出丝毫内气,同时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面容逐渐衰老的村妇,而那村妇身着一身道袍。 男子跪在风老面前:“风老,请责罚我。” “是你!”韩岳与容念终于看清楚这男子的面容,虽然不明白他体内的内气为何全然无踪,但这并不妨碍认出此人,容念更是记忆犹新,登时大喊,“他就是给我们八荒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之一,李乘云!” “你就是李乘云?”第一个露出杀意的是黎心児,她已经知道,整个黎家的覆灭皆是因为此人,“还我爹和妹妹的命来!” 黎心児八品的实力展露无遗,凝空聚气成剑,极阴真气瞬间催化空气中的水分,一把渗人的冰剑握在手中。 “日月同辉!”黎心児上来就是杀招,由八品宗师配合极阴之气催发的追日剑客的最强杀招,威力之大,在场众人除了风老,没人敢说自己接的下。 “噗——”这是剑气入体的声音。 “小翠!小翠!你这是何必啊。”李二感受到背后的森然杀意,原本已经放弃了挣扎,可是一息过后并未感觉疼痛,回头一看,重毓真人已经帮她挡下这一剑。 黎心児向后猛撤,被韩师业及时拉住,原本,黎心児本打算一剑杀死李二,重毓真人竟然以身抵剑。黎心児自然不可能滥杀,在最后关头强行撤招,而重毓真人也感受到了风老传来的一股祥和的内气,像春风一般。 “你是重毓真人?”容念看着与印象完全不同的女子,有点诧异,赶紧跑到她身边,蹲下来渡气疗伤。 真武的重毓真人?为什么会和这个大魔头在一起? “小翠,你怎么这么傻啊。”失去了武功的李二,慢慢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平常人才会有的快乐,所以他决定在重毓面前,亲自向百年世仇淳风流低头认错,负荆请罪。 重毓伤得很重,却笑得很开心:“二哥,既然你已经愿意,回头,我自然要等你,等你到岸的那一天,我们再回去闲话桑麻。” “今日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 双眼通红的黎心児看到重毓真人如此维护李二,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可就是因为重毓的这般维护,让她更加的愤怒:“为什么你做了这等事都有人帮你,今日你一定得死!” 强忍住刚才的不适,黎心児这一次将极阴真气释放到最大,整个忘忧谷都仿佛镀上一层冰霜,所有人的行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寒不由一滞。而黎心児的剑携带者无上之威,日月之轮,劈砍而至,李二能感受到这一招之下的悲凉,这是必杀之剑。 就在这个瞬间,一道人影闪过,冲至冰剑下,“嗡——”一声闷响,黎心児的剑又一次砍在空处。 “师兄?”重毓真人看到身前的重明真人,心中也是无限苦涩。 刚刚那招,重毓真人与黎心児同为八品,全盛时期抵挡犹有不及,更何况现在的重伤之躯?强行撑起的离渊,比纸强不了多少,就在冰剑当头的刹那,重明真人以瞬身之速,袭入两者之间,阴阳共济,离渊护体,再次挡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帮他!他不是也覆灭了真武,不是吗?” 黎心児宛若女凶魔一般,咆哮着,质问重毓和重明二人。韩师业理解黎心児心中的苦涩,抱住不断咆哮的她,下颚轻轻抵着她的头顶,让她在自己怀里尽情的哭诉,哭诉着有仇不能报的无奈。 “师兄,谢谢你。”重毓真人捏起衣袖,轻轻擦拭着重明真人嘴角溢出的鲜血,不了却牵动了自己的伤,手不禁颤抖。 “重毓真人,你现在肩上有伤,手不能乱动,以防落下不解的病根。”容念又一次稳住了伤势,劝诫道,相比较她,还有一个师侄更需要自己。走至黎心児身边,轻轻抓住她的手,以表安慰。 韩师业对容念苦笑:“容师叔,心児这边我安慰就行了,快去看看重毓真人的伤势吧。” 容念搞得自己两头都不好受,站回韩岳身边,无奈摇头,她又何尝不恨李二? “时也命也,悔也恨也,葬一啊葬一,难道你几十年前就预料到会有今日之事吗?”风老重复了葬一道人留下的几句话,“韩岳,你们二人跟业儿交代完事情,速去五毒吧。” “也好,这边事情乱的很。”韩岳与容念对望一眼,点头示意,走到韩师业跟前,“业儿,你一定要去金玉山庄找到柯幽,赌约一事,还请务必让他不计前嫌。” “是,我一定办到。我得留下来照顾心児,恕不远送。” “无妨。”韩岳与容念转身便出了谷。 风老建议:“乘云,你们三人也先离开吧,去双月湾寻得一住处,这些天先不要来唐门,等唐门弟子的情绪稍微缓和一下再过来。” “也好。”李二扔下背上的荆条,抱着重毓,在重明的照看下离开山谷,同时,唐天英对事情的发展也是无话可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以大局为重,先稳定状况再谈其他。 正文 第六十零章 志当取天下 首临金玉庄 , 重明真人缓步跟在李二身边,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师妹因为此人变得衰老不堪,心里不是滋味:“师妹,这就是你牵挂了二十年的人吗?” “师兄,让你们担心了。”重毓真人在李二这件事上,确实占不到理。 “师妹不必见外,真武的覆灭虽说打击很大,但我们还不至于把火气撒在一个废人身上。”重明在废人这两个字上咬的很重。 李二自然能听出重明话中的意思,可是为了小翠,他选择承受,只是重毓真人感受到了重明这句话之后,抱着她的手颤抖着:“重明真人,之前的事立场不同,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我不奢求你原谅。现在我已武功尽失,我只想安心地跟小翠就这样生活下去,但如果你们想取我这条老命,你看我李乘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重明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丢失了作为大方之家应有的度量:“好好照顾师妹,过些日子我就会去太白共商中秋大会的事。” “中秋大会,我劝你们还是以保全自己为主,我身后的人势力极其庞大,地位崇高乃是这天地间最顶端的层次,武林被八荒统治已有近甲子,昔日七国并起,犹归帝国,武林亦是如此,必定会有一个夺天地造化的俊杰掌握这武林中的轮转。”李二对赵跖和无乐庄有十分的信心。 “就算有,那也绝对是正义的,而不是你们这些恶人!” “正义?邪恶?呵呵,重明真人,不想你竟是如此单纯。”李二说完这些心里畅快了很多,腿上也加速了,留下在原地错愕的重明。 “我单纯?难道为祸江湖的你懂?哼——”重明真人很不服气,可是李二已经不屑于跟他多说,现在他真有一掌拍死李二的想法。 话不投机半句多,重明真人追了上来,也不多话,唯一令他羡慕的,是重毓真人被李二抱在怀里的样子,嘴角一抹浅笑,真的很幸福。 而此时赶往五毒的韩岳与容念,已经离开唐门的地界,二人骑在马上,不快不慢,但相比来时,少了很多话。 容念略表疑惑:“韩师兄,你对五毒什么看法?万一,这些事情真的是方姐所为,我们这次去岂不是凶多吉少?” “再看吧,不过我不觉得五毒会是始作俑者,但赵跖的确是五毒的关门弟子,这些事情,还是得见到蓝掌教才有答案,不管怎样,这一趟必须去。” 两人简单地交谈,不再多话,可是却将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或许,他们想给自己更多一点的时间考虑。 此时,韩师业与黎心児完全不似韩岳那般,两人共乘一马。 黎心児沉默无话,韩师业深晓其为何:“心児,还在生气吗?” “生气谈不上,只是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报仇,那种感觉,很难受。”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谷中那些人态度两可,我们出手他们不帮助也不阻止,想来对你的行为是一种默许,恐怕,这也是武林动荡的原因。” 韩师业的话听起来有点大逆不道,但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武林也是一种天下,自古武林与官府是分开的,江湖中人打打杀杀也没见几个官兵去抓人,但侠以武犯禁,八荒的职责便是安定这所谓的犯禁。自大宋安定以来,中原武林得到百多年的休养生息,江湖势力雨后春笋般不断涌出,八荒也从一开始的五派成长到现在成了光宗耀祖的形象权势,纵使强大如这般仍避免不了势力驳杂的现实。 有人就有江湖,有人就有纷乱,当八荒的力量稳不住那些所谓侠的野心时,这动乱便自然而然滋生出来。 “韩师兄,换做是你,你会去杀李乘云吗?” 韩师业想得要比黎心児多:“心児,我不会,因为不管怎样,李乘云已经是一个废人,你是天医,当世医道之巅,连你都下了结论那么试问这世间谁又能治好他?既然已经是一个废人,我们要做的便是榨取他的价值,甚至,必要的时候抛开面子,做一些胜之不武的事情,毕竟,那时李醉风的亲弟弟。” “难道前辈们也是这么想的?那为何只有重明真人阻止我?”黎心児靠在韩师业的怀里,略微昂着头,不解地问。 “心児,你做的很对。”韩师业深情地看着她,环着她腰间的手不觉得紧了几分,“八荒现在可以说是千疮百孔,那李醉风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我们暂且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太白能够抵挡的,你也听说,小天峡和真武山都被毁灭,这摧山裂海的威能是八品能抗衡的嘛?但如果你杀了李乘云,对于所有的八荒弟子是一种激励,给了他们必胜的信心,所以,你杀也可以。” 黎心児听了韩师业的解释,心里好受多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没事想那么多干嘛?” “对了,心児,你为什么要我做那个唐门门主?于情于理,我都做不了唐门的门主啊。” “嘻嘻,我不告诉你。”黎心児戏弄地转头,顽皮一下。 “小妮子,我还治不了你了?”韩师业一只手横抱在胸前,另一只手着那纤纤柳腰,看着怀中的人左右躲闪着,本来愁云遍布的脸蛋上也有了一丝少女的生气。 “哈哈哈,好了好了。”黎心児终于按住了韩师业的双手,这一番闹腾,身上不少春光乍现,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裳,“我让你做唐门门主是想让你做武林之主。” “武林之主?” “是,正如你所说,这武林的势力分配到八荒手上,就如同古时战国一样,彼此之间本就有竞争,所以这一次才遭人趁机而入。如果这个时候一个怀大能的人出现,力挽狂澜,将八荒势力拧成一根绳,或许可以还天地一份清明。” “你觉得这个人是我?” “不是觉得,是一定是你!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神威堡二弟子,天香谷医道传人的夫君,而天香谷武道传人梦小清是我的好妹妹,也就是说你获得了天香谷的支持。一旦你做了唐门门主,唐门也必定唯你马首是瞻,你背后还有追日剑教的友谊,我们身怀大悲赋的无上神功,最关键的,我可以将我爹留下的几千万两金银全部拿出来给你,人力财力物力,缺一不可。” 韩师业凝视着远方:“可是我没有想过做什么劳神子的武林之主,我只想跟你度完余生就足够了。” “韩师兄,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人活一世,只为两种人活着,一种是活人,一种是死人,有多人能真真正正地做到绝对的自私呢?” “有多少人能做到绝对的自私呢?”韩师业重复着黎心児的这句话,心里却涌起惊涛骇浪:多少次,他只是单纯地想报仇,然后重建神威堡,可是却忘了明确自己的追求。每一个男儿心中都有野心,野心的成就取决于内人的觉悟与支持,黎心児对韩师业的支持,让一个了无志气的男人,有了一份逐鹿天下的壮志。 “韩师兄,想明白了吗?” “一切与否,等这次去金玉山庄之后再说吧。”韩师业的语气明显不同,多了一种豪情,双腿用力,左手的缰绳一个重摇,马儿全速前进。 —————————————————————————————————— 金玉山庄地处晋南一带,几个月前,金玉山庄一举夺得了原本神威堡才有的八荒席位,自此,晋南的所有势力蜂拥般前来拜访柯幽,整整有一个多月,柯幽与柯一笑都在招待各处掌门人。 “爹,这群人总算消停了。”柯一笑看着手中的名册,从第一个拜访者开始,管家便记下派名,“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晋中与晋南一带的大小势力有一百多家,如果拉倒整个中原,这武林势力岂不是成千上万!” “笑儿,为父此生的心愿算是了结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爹你心里还有什么事情?” “你说呢?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抱一抱孙子。”柯幽只有在面对儿子的时候才会放下八品宗师的架子,这番调笑,到时让柯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柯一笑虽说有些惭愧,但说起孩子的事,眼前又浮现起那个身材高挑,眉宇英飒的她,自从在柳荫镇初遇后,便对她一见倾心,虽然不知何故,她满头青丝皆成白发,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内心狂热的喜欢。 柯幽看着突然发呆的儿子,心里那会不知道他的想法:“笑儿,那个韩师玲如今怎么样了?” 柯一笑继续发呆,完全没听见。 “笑儿?笑儿?”柯幽看到魂不守舍的儿子,心里也是有些担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韩师玲与寻常女子不同,风姿飒爽,英气十足,本身又是七品巅峰的高手,而且被武林人冠以第一七品的称号,家世更是八荒之一的神威堡,可以说,韩师玲的魅力武林中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啊?爹?又有人来拜访了吗?”柯一笑内心全是韩师玲的影子,竟然忽视了柯幽的话,柯一笑的答非所问让柯幽又好气又好笑。 “笑儿,我问你那韩师玲现在如何?” “哦,韩姑娘他还是那样,终日闷闷不乐。”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掺和,不过既然我答应了韩学信照看他女儿,你且保护好她安全便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懒得问。”柯幽还是觉得让自己的儿子与韩师玲成婚有些膈应,不过到也不是不行,儿子喜欢就成,这拼打的家业不就是留给他的吗?让他闹去吧。 “哈哈哈!”父子俩的聊天根本不在一起,原本有些尴尬的时候,门外一声大笑,“师兄,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玉修涯自从听到柯幽力败神威堡之后,龙玉镖局的事全扔了,躲回金玉山庄享清福呢,可这人呐,尤其是有些本事的人,你想让他闲着那根本不可能,这不,玉修涯听到这小侄子被感情苦恼,就把他那些在开封风流史挨个儿编成传记讲给柯一笑听。 柯幽看到玉修涯捧着一物,甚是夺目:“师弟,你这捧一颗翡翠珊瑚干嘛?” “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普通的珊瑚,这里面可有讲究呢!”玉修涯说着再次看了看,不断地点头,似乎确信了某些事。 “那你说出道来听听?” “这个翡翠珊瑚,原是大将韩通最喜爱的东西,当初韩通与太祖交情十分要好,可是那王彦升无视军规法纪,烧杀抢掠,韩通一家因此受到牵连。韩通就是神威堡的创始人!”玉修涯说着眼睛偷偷看着柯一笑。 “神威堡的创始人?”果然,柯一笑来了兴趣。 “这个翡翠珊瑚啊,产自昆仑一脉,原本很是平常,不过这昆仑山脉竟有这样一个天然翡翠珊瑚,那可就不得了了,这可是沧海桑田的表征啊,王彦升得此宝物也心中大快,到哪儿都得带上。可谁知啊,王彦升在一次途中被韩守琼斩杀,太祖见王彦升不是东西,虽是将领,却并未追究韩守琼的过错,更何况韩守琼的父亲是韩通。 韩守琼替父报仇之后,带着这块珊瑚回到燕云,大家都知道,神威堡是八荒里面最穷的一个,韩守琼最后迫不得已将父亲的失而复得的珍宝便卖,如今若是笑儿拿着这个翡翠珊瑚,相信定会让韩姑娘红颜一笑的。” “叔叔此话当真?”柯一笑立马凑了过来,看着这翡翠珊瑚,想到了那袭白衣捧着这珊瑚之后的笑容,不禁又有些痴了。 “你这儿都是哪儿来的消息?”柯幽懒得陪着两人闹,自己的儿子被那女的迷得神魂颠倒,可是这师弟也忒不是东西。不信可以去开封打听打听,龙玉镖局的玉三当家,但凡有点门路的,都知道这是一个色胚,恨不得住在青楼,虽说与那些花魁什么的只交心不谈情,但男女之事这东西谁说的清?现在这师弟还在给侄子支招去泡妞,“唉。” “师兄你还不知道吗?那龙玉镖局是干嘛的?不就是为了专给那些大官送点东西吗?这翡翠珊瑚我都见过两次,个中的故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东西既然百年前就已是韩家之物,那么笑儿你就拿给韩姑娘吧,咱留着也没什么用。”柯幽的一句话后,柯一笑抱着珊瑚咧着嘴跑了出去。 韩师玲自从来到金玉山庄之后,便终日呆在这个别院内,院内环境清幽,鸟语花香,看惯了黄沙大漠的人,突然换了这么一个安逸的住处,有些不大适应。不过在柯一笑眼中,韩师玲在这里更能显出一个女子的美,就是女人味。 韩师玲闲来无事,褪去丝衫,穿上革履劲装,抓着一杆丈二长枪挥舞着,没有内气,却将长枪舞出风声,招式普通,可胜在凌厉霸道,满满的军旅风气。 “也不知爹爹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那混小子,伤好了没有?” 或许是舞的累了,韩师玲坐在一处台阶上,背靠石柱,左手抓住长枪立于两腿间,脸颊贴在长枪上,右手压了下额头的汗水,挥一挥手,滴落的汗珠吓坏了花圃里正在劳作的蜂儿。 “呵呵——”看到那只朝自己抗议的蜜蜂,韩师玲露出难得的笑容。 柯一笑捧着珊瑚一脸喜悦赶至院外:“韩姑娘,我能进来吗?我这有个珊瑚,相信你一定喜欢!” 韩师玲哪怕神经再大条,也能明白柯一笑的真情,来到金玉山庄多少日,他就来了多少次,每次都会带不同的东西希望讨自己的开心,错非那混小子与两派之间的瓜葛,这柯一笑,倒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柯公子,进来吧。”韩师玲起身朝着院中的凉亭走去,找了一个处在风口的石凳,练习枪术过后,身上流了不少汗,只好借此解一下暑。 柯一笑得到韩师玲的答复之后,这才轻轻地推开院门,这个视角刚好看到韩师玲背对着自己,或许流的汗比较多,那身劲装明显的水渍,贴在那略显瘦弱的背脊之上,而这就是韩师玲这样的英武女子的魅力。 “韩姑娘,今日感觉可好?”柯一笑问出这个已经问了几十遍的问题。 “多谢柯公子关心,我一切安好。”韩师玲转过头来,那一缕白发因为汗珠的关系紧贴面颊,发梢还能看见一滴晶莹,微风吹过,女子特有的清香夹着淡淡的汗味,更让人欲罢不能。 “韩姑娘,你看,这珊瑚你可熟悉?”柯一笑也从来没见过韩师玲这般风情,视线有些躲闪,看着足尖硬着头皮坐到了韩师玲的对面,“这是翡翠珊瑚,听叔叔说,这个珊瑚是神威堡先祖韩通前辈的事物?” “这?我听爹说,当初韩通太爷爷被王彦升所害,只有爷爷逃了出来,而爷爷刚到燕云重掌神威堡的时候,的确贩卖了自己的不少财物,可还是不够,后来还是奶奶将自己的嫁妆也变卖许多才缓了下来,这翡翠珊瑚当初确实有提过,可惜我不曾见过,你这个到底是不是爷爷卖的那只,我也确定不了。” 韩师玲心里却还是有所悸动的,这些日子,虽置身于武林中,却不闻武林事,对神威堡也甚是想念,如今听到柯一笑将祖上变卖的珊瑚寻来,哪怕再铁石心肠,也会有所软化。 “这样啊,我只听玉叔叔说是当年韩堡主的那只,因为他将此物变卖给了石达开将军,后石将军赠予了部下作为赏赐,几经轮转出现在了一个太尉的生辰纲中,而后又到了此处,或许确实是叔叔看错了吧。” 韩师玲也不知怎的,看着这珊瑚真有有一种莫名的缘分,第一次主动:“其实这只珊瑚挺很好看的,难得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 “真的!”谁料韩师玲的答复让柯一笑真的开怀大笑,要知道,柯一笑每天都会送一件礼物给这院中人,可不管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还是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韩师玲一概不收,今日这翡翠珊瑚是韩师玲第一次收的礼物,不管这珊瑚是不是韩守琼变卖的那个,只要能让韩师玲开心,就足够了。 看着一旁发呆傻笑的柯一笑,韩师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柯少庄主,不知今日可有那混小子的消息?”韩师玲问这话时自己也没察觉到,她竟然有些害怕柯一笑的目光,避了开去。 “韩少侠?” 柯一笑听到韩师业的名字,虽有不喜,但还是不忍拒绝韩师玲的请求:“我只知道韩少侠一月前参与了唐门灭门惨案,只是后来被人带走了,听说伤得比较重,是死是活并不知晓。” 柯一笑说的这些,乃是当日参与之人流出来的消息,凭借着柯幽之子的身份,弄到这些消息也不是太难,但再精确的也是拿不到了,毕竟金玉山庄现在还是柯幽在当家作主。 “这样啊,那多谢柯公子告知了。”韩师玲对着柯一笑,款款一笑,“公子,若无事还请便,适才耍了几手,身上不是很清爽,还望——?” “嗯,好,玲——韩姑娘,你早点休息,有什么想要的记得告诉我,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柯一笑连蹦带跳出了院子。 时间是毒药,也是解药,韩师玲本以为十八年的相处,早已经将韩师业的影子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可这才不到百日,不得不承认,柯一笑对自己的执着,让脑海中的影子有了一些模糊。 摇了摇头,摒弃这些杂念,韩师玲站起身来走入房中,石桌上却留下了一根白发,这白发,是失去精血后的白发?还是思念留下的白发?没有人清楚。 ———————————— 晋阳,是距离金玉山庄最大的一座城池。九十年前,太宗皇帝因为晋阳统治者投降得太晚,将拥有千年历史的晋阳城火烧水淹,摧毁了一切,可是这却并不影响晋阳在中原的地位,春风吹又生,仅仅不到十年,晋阳城再次展现出了属于自己的繁华,这是整个中原为数不多的核心城池之一。 韩师业与黎心児牵马踏入此地。 “我在燕云的时候,听闻西夏和大辽的将领都研究过晋阳,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啊。千年前战国时期韩赵魏三家分晋便是在晋阳,前朝李渊高祖也是在晋阳起兵,而今太宗皇帝也是得到晋阳后宣告天下一统。” “你们这些混迹沙场的,总是说些我们这些女子听不懂的话,我们只晓得这晋阳确是一个好地方,晓露吸残青草岸,晚风吹出绿杨烟,家山深处凉亭好,曾被繁声聒醉眠。” “心児你对这晋阳也有不少研究啊。” “问愁多在蛩声里,寄远长从雁影边。流浪浮生浑不觉,知机林外有鸣蝉。韩师兄,我们以后就到这晋阳来归隐吧。” “好,等此间事了,我辞去一切事物,陪你安守这份沧桑。” “嗯,扯远了,我们还是先进城吧,金玉山庄如今的威势,想必不难打听些消息。”黎心児想起了那个为韩师业甘心付出寿元的女子,有些惊慌。 “老招法,我们去找那个酒楼打探消息。” 金玉酒楼,是金玉山庄最大的敛财手段,自从金玉山庄力挫神威后,这晋地的实力无一不讨好柯幽,这原本不算景气的金玉酒楼也变得门庭若市,甚至有不少江湖散人常住在此,只为了寻找机会能进入金玉山庄。 正午时分,本该喧闹不已的金玉酒楼突然安静下来,不为其他,黎心児走了进来。 从天巨峡谷出来之后,她便摘去面纱,毕竟实力已是八品,同级之内鲜有对手,而八品中级以上的,还没听说过有谁是色中饿鬼的,武林中人讲究精气神,沉迷女色的人或许有机会达到八品初级,但绝达不到八品中级,自古如是。 楼中无一不惊叹:“仙女!” 尽管黎心児进入酒楼便将气势全开,实打实的八品高手,相比较她的天赋来说,美貌更容易让人记住。 “这位仙子,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啊。”小二难得见上如此美人,直接跑向黎心児,把立在一旁的韩师业选择性忽视了,好在韩师业并不会发怒,人家夸自己老婆漂亮,也有罪? “先准备一间客房。”黎心児的话引起众人的哀呼,现在谁都看出来了这个仙子已经名花有主了,就是站在一旁的韩师业,这才有人注意到,韩师业的实力竟然也是七品巅峰,这个天赋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 就这样,二人在无数的称赞声和谩骂声中,去了二楼。 小二带二人进客房,方知这间正对集市,有些吵闹,陪着笑:“两位客官,你们来的真不巧,我们今儿刚好就剩最后一间房,正对着集市,有些吵闹,不过掌柜招呼过每日可以赠送一道招牌菜给两位,希望两位谅解。” “行了,随便上两道菜就行,小二,你去把你家掌柜的喊来,就说有故人相见。”韩师业打断了小二的聒噪。 “得嘞!”小二丝毫不在意韩师业的驱赶,汗巾往肩上一搭,退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身材圆鼓、员外模样的人来至门前,轻敲门扣。 “请进。”韩师业刚到了杯茶,就知道掌柜的来了,将茶退至掌柜面前,“前辈,请坐。” “呵呵,果然瞒不过韩少侠。”谁能想到,在这闹市中的一个肥胖掌柜,竟是一个八品初级的宗师高手?“不知韩少侠近日来此可为何事?” “你知道我?”韩师业有些惊讶。 “韩少侠,当今武林用枪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不过如此年级能有七品巅峰境界的枪手,除了前些日子公子请回来的那位贵客,就只有韩少侠你了,只是我金玉山庄与贵派似乎有着不可调节的恩怨,韩少侠今日来此可有些让人讲究啊。” 韩师业声色突然严肃:“今日来此还请掌柜的引见一番,我二人有要事求见柯庄主。” “韩少侠可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见柯庄主?” “这——”韩师业被掌柜的这话问的有些糊涂,刚要继续说话,却被黎心児拦了下来。 “胖子,咱俩都是八品,我也就这么称呼你了,这是一颗伤药,能迅速止血并恢复体力,我身上就剩这么一颗了,你爱要不要,我还不信进金玉山庄就只有你这一条路!”黎心児完全不客气。 “哈哈哈,黎姑娘倒是真性情啊,这药我为什么不要?就凭你天医的这块招牌,能让黎姑娘随身携带的伤药自然是上上之品。”掌柜的不求其他,这金玉酒楼的差事太肥了,这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原本就算韩师业二人不给药他也会带他们进去,这药完全就是意外之财。 “既如此,不知何时动身?”韩师业心里有些不快:“看来我得加油了,心児已经八品了,不能被这妮子落下。” “两位还请用餐,申时我便带两位拜见庄主。”掌柜的退出屋子,看到门外已经端好菜的两个下人,点了点头。 韩师业得到了掌柜的肯定答复,心里不禁又想起那个虎里虎气的玲儿,看着身边黎心児有些幽怨的眼神,收起心思,摇了摇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此生负卿意 天涯不相逢 , 申时三刻,胖掌柜带着韩师业二人来到金玉山庄。 金玉山庄虽名为金玉,但整体建筑并未奢华,反而朴素非常,与寻常商贾员外家并无二致,实难想象,这样一个地方竟会出柯幽这等人,一举劝降神威堡让出八荒席位。 柯幽早就收到胖掌柜的通报,虽说不明白为何韩师业会造访,随后想到自己的身份地位,既然韩师业以正常流程前来拜见,倒也不惧小辈的手段。 “来者是客,掌柜,将他们带至偏堂。”柯幽的声音凌空传来,让人震撼的同时却并没有感受到那股威慑,实属大方之家。 偏堂内,除了柯幽外,还有玉修涯,玉修涯当日参加了襄阳的比武招亲,尽管是代别人打擂,可那手金玉功让人大开眼界。玉修涯看到如今的黎心児容貌变化这般,百思不解。 柯幽示意下人为二人沏茶:“韩少侠,黎姑娘,请坐!” “柯庄主,玉前辈,有礼了。” “韩少侠乃是神威弟子,甚至可以说是神威堡的少堡主,不知今日造访金玉山庄有何要事?莫不是想对之前一事讨什么说法?”柯幽面含微笑,言辞直奔主题。 韩师业七品巅峰自然无法与柯幽八品中级的实力抗衡,但他现在不是神威堡二弟子了,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唐门门主:“柯庄主,这就是金玉山庄的待客之道吗?” 玉修涯眯着眼,一脸阴笑:“韩小子,你的话很冲啊!” “玉前辈,柯庄主,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与二位争辩什么口舌,而是想与二位商讨一下武林大事。” 韩师业不卑不亢,相比较几月前在襄阳的时候,沉稳太多太多。 “武林大事?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神威堡?”柯幽这话确实不过分,如今韩师业但靠他一个人无论哪个方面都无法与金玉山庄相提并论。 “柯庄主,小子今日是唐门的话语人,不知这个身份够吗?” “唐门?若是之前的唐门,我柯幽自然奉少侠为上宾,可现在吗——” “我已代表神威唐门两派,若是这也不够,那么追日剑教的萧掌教乃是我师叔,不知这一背景可还足够?柯庄主如今八荒之一的位置并未坐稳吧,武林上可有多少人承认?虽说八荒如今实力低微,但太白与五毒两派保存的很完整,那么柯庄主可以猜一下,这两派会帮你还是帮我呢?” 玉修涯低声感叹:“这小子现在有点东西啊。” “那韩少侠的意思是?”柯幽言语上有些退让,韩师业的话不错,金玉山庄现在只是走出了第一步,若是就此任意妄为,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真武尚且如此,他金玉山庄又待如何? “我此来金玉山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希望柯庄主将与我义父定下的诺言撕毁,但我可以保证,百年内,神威与金玉山庄不会兵戎相见。” “这——?”柯幽自然知道韩师业说的是什么事,当日韩学信向柯幽承诺若是七场赌斗输了,便退居大漠深处,永不出山,虽然这永不出山不太现实,但至少韩学信此生算是走不出这个阴影了。 “柯庄主可有什么顾虑?”韩师业从旁敲击。 柯幽冷哼一声:“笑话!我会有什么顾虑?” “既如此,柯庄主可否取消这一赌约,当然,神威堡自会允诺一些补偿,若是柯庄主觉得不够分量,那么我可以允诺两件事,这一个赌约换两个条件,柯庄主应该自有考量。” “师弟,你怎么看?”柯幽内力逼音成线,传到玉修涯耳中,玉修涯常年混迹大人物中间,对待这种事有独特的见解。 玉修涯从韩师业进来的时候便在考究他此行的目的,从一开始韩师业的沉重冷静开始,到后来搬出自己背后的势力,甚至以五毒太白两派相压,可见对此行之事势在必得。 玉修涯不等柯幽答应,直接奔了出去:“师兄,你且与两位少侠接着谈,我看着时间我养的那只鸟应该是饿了,我先走了!” 柯幽摇摇头,做出样子:“我这师弟啊,向来如此,只顾玩闹,不思进取,若是这份玩心花在武功上,成就必不在我之下。” “庄主,老玉让你先假装与他们二人聊两句,他再想想。”柯幽耳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这是刚刚那位胖掌柜在与柯幽相谈,玉修涯实力不高,若是与柯幽聊天必会被韩黎二人截取,到时候就会陷入被动,所以他找了一个借口,出去找胖掌柜代为传音。 “黎姑娘貌若天人,百闻不如一见啊——”柯幽开始东拉西扯地闲聊,韩师业二人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可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上,自己这边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玉修涯混迹开封,奔走于官僚之间,外交之事甚是熟稔,对胖掌柜提了几句。 “庄主,老玉的意思是这个赌约可以放,真武被灭,老一代八荒会空前团结,如果他们万众一心,无乐庄也讨不了好。现在不确定小五庄到底有没有插手,但那位已经追封黎心児的父亲为王侯,就代表了这二人都是王侯之身,这个背景虽然韩师业没说,但我们不能忽视。”胖掌柜作为传音人,也不禁对这玉修涯侧目,尽管他实力不高。 “如何收?”柯幽心理上是不想收的,他这个人虽然一把年纪了,可是还是觉得江湖中人可以有野心,但是不可以有二心,如果放任神威堡出山,到时候难免不会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庄主,这个赌约,收的时候你可以加一些条件,不如先听一下第二件事是什么?”胖掌柜如实传道。 柯幽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好让胖掌柜听得清楚:“韩少侠,这第一件事咱们先不说,第二件事能否告知?” “第二件事便是玲儿的,听义父说玲儿正在贵庄,所以我想见上一见。” 柯幽语气有些佯装不悦:“韩姑娘她的确在庄内,我儿终日在其左右,我有撮合他俩的意思,韩少侠已有天医仙子,为何?” 韩师业从未想过有这层关系,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复。 “也罢,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多问,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征求一下笑儿的建议。来人,让笑儿过来见我!” 柯幽对门外的侍从吩咐道。 不一会儿,胖掌柜将玉修涯的意思传过来:“庄主,老玉说这个赌约必须加个前提,韩学信本人不可出大漠,神威堡最后的骨干力量不得在中秋大会之前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柯幽不难猜出师弟的意思,加以认同:“韩少侠,韩姑娘的事等笑儿来了再说,这赌约一事,我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能放,只是我有几个约束还望你们理解。” “庄主但说无妨!” “第一,韩学信不能出大漠,神威堡可以重出江湖,倒是我更可以登门庆贺,但是必须得以你的名义才行,韩学信的意义与你相差较大,他绝对不能出来。” “这——?”韩师业没想到柯幽想得如此长远,考究到己方的实力,韩学信一个八品中级或许会有大作用,却起不到左右局势的利弊,“好,这一点我代义父答应。” “韩少侠够爽快,第二点,你神威堡重新集结弟子必须在八月中秋之后,应天府大会之前我不想听到武林上有人高举神威大旗。”柯幽也认同这一点,一旦无乐庄知道神威出来了,会立即让金玉庄镇压,错过了中秋大会,那么在武林上就少了唯一一次造势的机会,甚至会让无乐庄怀疑自己。 “这不可能!”韩师业就是想借中秋大会重新打开神威的局势,神威目前人才奚落,说是苟延残喘都算好听的,空有几个高层完全就是光杆司令,只有靠着这一次的武林盛会才有所转机。 “韩少侠,若是第二个条件无法答应,那抱歉,我也无能为力,我柯幽不是圣人,不可能因为帮助神威堡而让自己陷入险地,你今日只是一个没落唐门的门主,错非你二人的王侯身份,你真觉得有资格在我这儿讲条件?” “这么说,柯庄主是坚决不同意神威参加中秋大会?”韩师业怒意生起。 “与会?呵呵,不是我小瞧,你神威如今连一百人都凑不齐拿什么立威?光靠一个八品中级吗?当今的武林你还觉得一个八品中级挡得住吗?”柯幽完全无视了韩师业的抗议,“韩少侠,你的算盘打得也太好了!你能答应什么条件还没说呢,你先把我这儿给吃干净,安湖王好大的威风啊!” 黎心児看着满腔怒火的韩师业,也知晓他的用意,却也无可奈何。 怒归怒,为今之计韩师业只能屈服于柯幽的两个条件之下,否则他大漠深处的高手一个都放不出来,只是这样下去,中秋大会成了,那么威势是韩师业一个人的,输了,神威首当其冲,这一次不可能寄望于敌人让他们退守大漠深处什么的。 韩师业思量片刻,选择妥协:“好,就以柯庄主所言。” 既然韩师业拖鞋,柯幽再复笑脸:“韩少侠,合作愉快,至于你说的两件事,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件,那就是不管我金玉山庄以后如何,你必须要保证八荒众人不能对我儿下手!” “柯庄主,八荒虽为武林掌权,但也是鱼龙混杂,就算现在势微不济,但仍有三千之众,丐帮更是普遍天下,你这个条件很难做到。” “那好,韩少侠,我们各退一步,你必须保证神威、天香、唐门三派不得对我儿有杀心,而且若是八荒其他派人想杀我儿,你必须阻止,还请韩少侠对天发誓,我这一生没什么念想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希望你能理解。” “若是令公子不识好歹,对八荒之人动手呢?我们坐以待毙不成?” “这个自然不会,如果我儿先动得手,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我相信笑儿的品性。”柯幽对柯一笑十分自信。 “好,我韩师业对天发誓,一旦神威堡除义父韩学信以外所有人平安来到中原后,便竭力阻止神威、天香、唐门三派不得对柯一笑有半点杀心,不得让八荒弟子肆意虐待杀害柯一笑,如违此誓,必受万人唾弃,不得好死。”韩师业对这誓言倒也并不是在意,这只是柯幽单纯地想保护一下儿子,“誓言我也立下了,不知柯庄主第二件事?” “韩少侠,第二件事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柯幽对现在的谈判已经十分满意了,看着正要发火的韩师业,及时安抚,“不过你放心,不会让韩少侠去做一些千夫所指的事情。” “但愿如此。” “这个自然,来人,带韩少侠去韩姑娘所在的偏院。” 柯幽对外招呼,进来一个侍从,带着韩师业二人离开。 韩师业想到那个为自己舍弃寿元,青丝皆白亦无怨无悔的女子,脸色有了几分好转。 等韩师业二人走远后,玉修涯这才进来,找个张椅子,立马翘起了二郎腿,顺手取了一个苹果,抛两下,好不自在。 柯幽凭着几十年的江湖阅历,也想不通为何玉修涯会这么做:“师弟,既然我们投奔于无乐庄,为何还要节外生枝,与神威示好?” “师兄,我问你,你可知道无乐庄背后是谁?” “这?”柯幽下意识地说是李家兄弟,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对,江湖上从来没有一个李姓的门派或是组织,李家兄弟凭什么招揽这么多高手? “师兄,我再问你,无乐庄凭什么一夜之间尽擒天香,尽灭唐门?又靠什么将真武毁灭?这里面他们真实的战力到底有多少?比起我们金玉山庄又当如何?”玉修涯一连发问,让柯幽开始迷糊。 “师兄,最后再问你,你可知进来朝中发生何事?” “师弟,为兄驽钝,还请告知。”柯幽也觉得有些不对。 “师兄,你们江湖中人致力于眼前的短暂美好,包括那张梦白也是一样,你们不在官场不明白那些,这无乐庄背后的势力一定是朝廷,但绝不是小五庄所为,至少现在不是小五庄。”玉修涯言有所指,眼前似有一片迷雾。 “朝廷要作乱江湖?” “师兄,朝中之事我不便多说,不过我只能告诉你,当今圣上也如先帝一般,是个病秧子,而且近日朝中传出圣上与太后不合,几欲分家。” “那这和武林有什么关系?” 玉修涯沉思道:“我怀疑,这无乐庄背后的人不是圣上就是太后?” “这怎么可能?师弟,为何你会笃定此事?” “三点理由,第一点,我想不通为何无乐庄覆灭了天香之后,对天香众人没有采取赶尽杀绝的手段,仅仅是囚禁,而在这种争杀之中,不赶尽杀绝无外乎两点原因,一个是以后用的到,一个是有情分在先,依我看是后一种,师兄,若是对你有救命之恩的人变成了你的生死大敌,你会怎么做?” “恩是恩,仇是仇,但我可以选择留个血脉,不至于赶尽杀绝。” “不错,无乐庄就是给天香留条血脉,所以,天香对无乐庄有恩这是必然的。第二点,就是李家兄弟身上,或许师兄你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我曾听太傅大人说过,十几年前,曹皇后外出游玩的时候,善心大发,救下了两个武林高手,此举深得先帝赞赏,还因此在上朝的时候表率一番,而那两个武林高手就是现在的李家兄弟,到现在这件事虽成隐秘,但也不至于鲜为人知。”玉修涯的人脉极广,自然能打听到李家兄弟在这段时间内的作为。 “那你的意思是无乐庄背后的人是当朝太后?”柯幽真的被吓住了,“可这还是说不通为什么要祸乱武林啊?” “第三点,小五庄。师兄的身份应该知道小五庄的地位吧。” “小五庄向来神秘,我也只知道小五庄是朝廷与江湖之间的一根纽带,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师兄,多的话我也不能多说,你只需要知道,小五庄决定了大宋由何人当任皇储即可。” “这?”柯幽实在没想到那个神秘的小五庄竟会有如此能量? “太后与圣上不合,天香于无乐庄有恩,无乐庄的李家兄弟乃是十几年前太后所救,江湖中人可通过小五庄这个纽带进入朝廷,师兄,其实当今武林的形势异常繁乱,太后凤念难测。”玉修涯咬了口苹果,“金玉山庄自然不可能进入小五庄到朝廷任事,所以中秋大会之后,咱们只需要摇旗呐喊就行了,我们几个门派打来打去,只是被别人当猴看罢了,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当然,若是可以,能得到圣上的赏心就更加稳妥。” “师弟,你的意思是无乐庄想通过称霸武林这个手段进入小五庄,从而进入朝廷?”柯幽算是理清了思路。 “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玉修涯哈哈一笑离去。 ———————————————————— 金玉山庄的一处偏院内,韩师玲驻足窗前。 “业哥哥,你跑慢点等等我啊。”一个扎着两个朝天辫的泥丫头迈着不算快的步伐追赶前面的男孩子。 “嘻嘻,小玲儿,快点啊,二爷爷抓了头狼烤给我们吃,慢点的话那些兵哥哥就全吃光了。”小男孩越跑越远。 …… “混小子,你这枪法不对,你这里不能这么随意,需要把双臂伸直,你看像我这样。”一少女略带愠怒。 “哎呀,那样累死了,我觉得我这样自己能舒服一点。”少年丝毫不在意。 “你这样嫌累练不好以后遇到坏人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吗?你可要好好保护好我。”少年一手抓着少女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少女的脸,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女脸上的羞红。 …… “混小子,你这是怎么了?你起来说话啊。”女子紧紧抓住枯槁男子的手,“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不惜一切代价!” “玲儿,谢谢你。”男子虚弱的声音传来,一切都值。 韩师玲的思绪回到现实:“混小子,你在哪里?” “万兽臣服!” “轰——”原本平静的院子中,一条白龙坠下来,院内所有的花草尽被这浩大威势吓得瑟瑟发抖。 韩师玲眼中绽放出炽热的光,伸手内气一振,矗在角落里的钢枪被一双白嫩死死掐住,破窗而出,快要落地的时候枪尖轻点,整个人倒立起来,双脚夹住院中长枪,一个甩身将长枪送回空中。 半空人刚好有一人一跃而起,接住长枪,紧着着,一声嘹亮的龙吟伴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韩师玲丝毫不乱,眼疾手快,枪尖侧击,与龙头接触的一瞬间双手猛地一提,顺势在胸前旋转一圈。 “龙啸!”又是一招,这一招威力极大,但是只能借助下落的身势发出,这一招是枪法出神入化的体现,与内气无关。 “来得好!”韩师玲周身爆炸出火热的红色,面对这一招龙啸,直直地刺出一枪,真的就这么简单吗?绝不可能,这一枪并无太多的虚招,需要的速度,那眼力不能及的速度。 “好一招龙破!”韩师业着实没有想到韩师玲的内气爆发力这么强,这个一招龙破乃是韩守琼踏入八品高级的一招,枪乃百兵之王,无往不利,龙破这一招就连韩学信都用不出来,没想到韩师玲竟悟出来了。 “龙战荒野,黄沙漫漫!”韩师业双手后移,握住长枪尾端,急速抖动,攻击的同时想通过拍打的方式来卸力。 “内气暴涨又如何,但是只要你用枪,就绝不可能战胜我!老二就给我安分点!别妄想挑战大姐!” 韩师玲白发乱舞,双目藏龙,死死地把握住枪身,任凭外界的狂风暴雨,既然认定目标就要力到功成,全身内气尽数聚于双手,将长枪掷出。 “咻——”长枪应声而出,速度再快一倍,韩师业的速度彻底落后,无奈之下,放弃攻势,全力防御。接连九道白色屏障,仔细观察能看到,这就道屏障不是正对自己,想来就算这些抵挡不住,却也足够将长枪的方向改变了。 果然,第一道屏障再被刺中的一瞬间,如同气泡一般破碎,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九道屏障过后长枪的攻势不减,可是也达到了预料的目的,钢枪的红缨搅乱了韩师业耳边的垂发。 尘埃过后,韩师玲白衣不再舞动,安静下来,静静地站在那儿,瘦削的身形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双手轻合至于身前,白发随意垂下,眼中没有怒意,有的是那深深地柔情。 “玲儿。”韩师业提着长枪,缓缓走来。 “玲儿,最近还好吗?”韩师业走至韩师玲跟前,看着只到自己鼻头的少女,那满头白发一根根扎在心上,哪怕再是绝情也为之心痛,丢下长枪,双手轻轻拥抱少女,“玲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韩师玲身子颤抖着,闭上眼睛,轻轻搭在韩师业的肩上,两手抬起来想搂住他的腰,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 “混小子,你的境界怎么会提升的这么快?”韩师玲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这个样子有些不妥,推开了韩师业,保持两尺的距离。 “这个——”韩师业正要解释。 “师玲,好久不见。”黎心児的进场打断了韩师业正要说的话,而黎心児尽管对韩师玲的深情有所感动,可感情是自私的,自己又何尝没有付出?挥手扬起水池中水,极阴之气笼罩住,在自己与韩师玲之间架起了一座冰桥,黎心児自信的天仙之貌,宗师之威,万花之质,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无疑,她要将韩师玲比下去。 “心児?”韩师玲作为女子,也被黎心児的容貌与手段惊艳到了。 “自从西元府一别,韩师兄就天天念叨你,妹妹可羡慕得紧呢。” 韩师业看着满身醋味的黎心児,一手挠头,无奈傻笑,这等低劣的手段自然引起两女的鄙视。 韩师玲看到黎心児,容貌武功都已在自己之上,内心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喜悦,转身走近闺房内。 “玲儿?”韩师业本想去追,看到黎心児一脸谄笑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或许是受大悲赋的影响,他选择继续留在黎心児身边。 韩师玲关上门,背靠在门后,她在等,等韩师业敲门。 等得到吗?韩师业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对韩师玲根本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不管她武功多高,始终是自己的妹妹。 “唉。”一盏茶后,韩师玲打开房门,看着院内轻拥的二人,内心满是苦涩,一丝失落,还有一丝解脱。 “混小子,心児,你们俩的事确定了吗?”韩师玲面带微笑,轻抿嘴唇,略带颤音地问道。 “算是吧,我跟心児之间已经不可分割了。” “是吗,恭喜了。”韩师玲看着两人,双眼不自觉的泛红。 “玲儿,我此次来是想带你一起走,柯庄主已经同意神威堡重出江湖了,我们两个一起一定可以再——” “不用了,我只是一介女流,这天下大势岂是我一个女人能掺和的?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建神威堡的。” “玲儿你?” “当初父亲为了保全神威堡,柯庄主答应父亲的七场赌斗,不过柯庄主在七场赌斗之前向父亲提亲了,而那七场赌斗,神威堡输了。”韩师玲耸了耸肩,长吁口气,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哐当——”院门口一声脆响惊扰了三人。 柯一笑今日拿了一个燕云独有的沙壶送给韩师玲,可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韩师业与黎心児在院内拥抱,本来想进去打个招呼,韩师玲刚好出屋,随后说了这些话被他听到,他心里一颤,不慎将沙壶摔落。 “他便是金玉山庄的少庄主,我跟他的婚事,爹爹已经默许了。”韩师玲走至门口拉着还在吃惊的柯一笑,向韩师业介绍,又看着柯一笑,“柯公子,这位便是神威堡的少堡主韩师业,而这位是他的妻子,天医黎心児。” “韩少侠,黎姑娘,久仰了。”柯一笑愣愣地说着。 韩师玲抬头注视着柯一笑,眼波带水:“混小子,柯公子待我很好,这些天来每天都送我礼物,我觉得他除了武功低点之外,倒也不是一个不能托付的人。” “玲儿——?”韩师业想劝这位白发人,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黎心児也没想到韩师玲会如此刚烈,毕竟柯一笑除了相貌之外,在这乱世之中完全没有保护韩师玲的能力,如今的天下,哪个女子不想找一个能值得依靠的男人?但这个男人绝轮不到柯一笑来当。 韩师玲笑着看着韩师业,眼中仍然有一丝期望,可是听着韩师业干巴巴的一句话,她知道,他们之间此生再也不可能了。 韩师玲臻首埋在柯一笑的怀中,轻轻说道:“一笑,我有些累了,扶我回房好吗?” “好!好!”不管怎样,柯一笑的内心此刻是十分激动的。 “玲儿,终身大事需要——” “韩少侠!”柯一笑一个七品中级此刻竟然对着一个七品巅峰大吼,而且这个七品巅峰旁还有一个八品宗师,“难道就许你韩师业拥怀美人,就不许我柯一笑寻得红颜知己?感情之事强求不来,韩少侠若是再如此,这金玉山庄可就不欢迎你了!” “姓柯的,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也不照照镜子——” “够了!”韩师玲看着韩师业,怒气冲天,压低着声音,咬着牙,“韩师业,我韩师玲做事不需要经过你同意,从现在开始,我是金玉山庄的人了,还请韩少侠自重!来人!送客!” 韩师玲说完,门外两名侍从来至韩师业身边,做出请的姿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师玲刚烈如此,韩师业只好愤恨离去,黎心児没有意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也失去了八品高手的威严,紧步跟着韩师业身后离去。 柯一笑看着韩师业落寞的背影,心里冷静下来,意识到韩师玲可能只是将自己作为挡箭牌而已:“玲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韩师玲忍不住内心的悲苦,大声哭出来,挨在柯一笑的胸前,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柯一笑看到佳人如此伤心,心如刀绞,抬起双手,轻轻放在韩师玲的肩上,不敢僭越,用最笨的方式安慰着。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韩师玲成婚 女儿终归宿 , 这一天,整个晋阳城沸腾了。 “金玉山庄少庄主大婚在即!柯庄主大宴全城七天七夜!” 一夜之间,整个晋阳都洋溢着喜气,所有的赌场青楼之类全部关闭,各大酒楼人山人海,无数势力当街游行为八荒新秀金玉山庄庆贺。 玉修涯随脚踹翻了一个有千年历史酒樽,在他看来,这东西还不如夜壶实用:“师兄,你说这破事干的,那些人刚刚送完一波,还没消停几天呢,又跑过来送礼,仓库都放不下了,你知道吗?咱们现在金玉山庄的仓库门开得老大都不招贼,一来是没人敢,二来是弟子们都富得流油,没心思偷啊。” “师弟啊,我看你是言不由衷吧,要不要把你开封的那几十个相好一起叫过来庆祝庆祝?” 柯幽这些天也是欢笑不断,一个八品宗师竟然也会开玩笑,毕竟儿子成家了,而且女方可以说是上上人选,怎能不喜? “也行!”玉修涯辞去龙玉镖局的事务后,便离开了开封,柯幽这么一提倒还真有些想念那些个花魁什么的。 柯幽佯怒:“去去去,笑儿的婚礼怎么能让你胡搞?你这一拉拉几十个,怕是我金玉山庄会沦为他人笑柄。” 那间院子,韩师玲的房内挂满了嫁衣,各种款式,龙凤呈祥、比翼双飞、鸳鸯戏水、群芳争艳、金玉良缘、秀禾连理,而她依旧身着那身白衣,不为所动。 “玲儿!” 柯一笑满怀欣喜地冲进屋内,暗红色的华服,通体黑色为主调,红色丝线镶边,用金色丝线绣上翻腾的巨龙,腰间一块半掌大的玉佩尽显富贵之感,束上一根三指宽的绸带,最是一位翩翩公子。 韩师玲看着英逸俊朗的柯一笑,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多看。 柯一笑看到韩师玲淡然一笑,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奖励:“你笑了!玲儿笑了!嗯,就这身了!” “哎呀,少庄主,你跑慢点。”一个老妇跟在柯一笑身后气喘吁吁,“少庄主,新婚之夜之前您不能与新娘子见面,会不好的,担心坏了喜气!” 柯一笑挠挠头,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刘妈,我这不高兴吗!” “少庄主,那你现在知道了?赶紧出去。”刘妈作为一个老嬷嬷,可不管柯一笑有多大本事,直直地把他往门外推,“新娘还没试衣服呢,再说了,这大婚之日也就这几天,瞧你急得。” 柯一笑一直被推到院子外,刘妈怕这小子去而复返,直接关了院门,就守在门口。被刘妈推出来之后,还不死心,站在院子里大叫:“玲儿!若是那些衣服不喜欢让刘妈告诉我!我找人给你换!” 柯一笑摸了摸差点被门撞到的鼻头,一脸无奈,不过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能和玲儿走到一起,嘿嘿一笑,傻站在那儿,引来周围侍卫的一片嘘声。 “对了,我这喜帖还没写完。”柯一笑光顾着试衣服了,到忘了宴客这个大事,“得赶快点,这要是礼数不周到玲儿就会不高兴了。” 翌日,金玉山庄共有八十道飞影,皆是六品以上的核心弟子,赶往四处放送喜帖,不论远近,不问正邪,只要能来的就是贵客。 孤身遁入冷影,惟恐佳人失色。 韩师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玲儿大婚的消息? “韩师兄,玲儿的喜日?”黎心児看着没落的韩师业,心中隐隐作痛,在这一刻,她认识到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玲儿的身影会一直在韩师业的心理,永远留下疤痕。 “心児,你看着办吧,我得好好想一下神威堡的事。”韩师业的声音有些沙哑,将自己关在房内,“我想静一静。” “唉。”黎心児叹了一声,在这事上,她又能如何?说的太过,反而会让两人之间有隔阂,不说?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 七月十八,今日即是柯一笑与韩师玲大婚之日。 七月十八,乃是西王母的诞辰,西王母司天之厉及五残,七月本为鬼月,但唯独今日,鬼神避退,瘟疾不盛,白虎降世。 晋阳城的今天也被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染,每户人家门前都有一个礼物,一根金丝线包扎的玉石,代表着金玉良缘,这也是柯幽给全城的百姓的奖赏。 “师兄,这柯幽到是深得人心啊。” 说话之人乃是一而立之年的男子,身着白衣,背后有一木匣,手提一柄利剑,尽管被藏于鞘内,却丝毫不会怀疑剑的锋锐。 “金玉山庄现在的声势的确浩大,不过这种门派由于受到武学的限制,往后难有什么作为,太多的人把八荒想的太简单了。”这位便是刚才那人口中的师兄,相比较下,他年纪略大,剑眉舒展,言语中更有一种看透世间的沧桑,整个人动作优雅高贵,俊朗异常。 “你说掌门这次的礼会不会太重了,而且为什么掌门要这么做?” “师弟,你还小,掌门的心思等过两年你就懂了。”说完这位师兄不顾一脸抽搐的师弟,自顾向前走。 “我**,你就比我大十八个月,什么叫我还小?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真想把你的脸按在那些四十多的大妈胸里。” 师弟这话当然不敢大声说,只能留在原地心里自我胜利一下,看到这师兄完全没有等自己的意思,又厚着脸大声喊,让他等自己。 “怎么?心里骂爽了?”师兄看着一路小跑追上来的师弟,不免挪瑜,“师弟啊,你还小,为兄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 有三匹马飞速地从闹市中穿过,惹得集市两边鸡飞狗跳,十分嚣张:“让一让!让一让!前面两个不长眼的快让开。” 有一个大妈好心对这师兄弟二人喊道:“小伙子,快让开啊!” “哼——不自量力!”这骑马大汉见二人不听劝,心一横,“既如此,让你们俩长长记性!” 三匹快马眼看就要撞到二人,这大汉还不勒马,反而甩手一鞭,马儿吃痛速度再提。就在这时,那位师兄整个人气势一变,冲天的剑意直指大汉,凌厉而又冰冷,这大汉眼中却好似看到了一柄利剑,心神震荡。 “嘶——”三匹快马受到剑意的打击,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并恐惧,前蹄并抬,还在愣神的三人直接被掀下马。 大汉身后还有两个随从,实力不高,也只是比常人略微强壮罢了,意识不到这个白衣男子的厉害,嚷嚷上前:“我说你这人找死啊,故意吓我们的马吗?你可知道我们马背上驮着的可是金玉山庄大婚的礼物,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领头的骑马大汉这才缓过神来,拦住了还想说话的随从:“这位大侠,今日我们的确赶时间,这才对您不敬,还请您大人大量,我是晋阳本地的小龙帮二当家,大侠可留下名姓他日定当登门谢罪。” 两名随从看到二当家如此卑躬屈膝,哪里还敢大声吆喝,笔直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惹恼了面前之人。 师兄平静地说:“道歉就不必了,我怕你们会辱了我的门楣,你们小龙帮以后经过闹市不允许骑马,索性今日未有百姓损伤,下不为例!” “是是是!我等定当遵从大侠吩咐。”大汉着实被这气势吓到了,头如捣蒜般,语气卑微的可怜。 “哼——”师兄右手轻轻擦了左肩的灰尘,“师弟走吧。” “唉,好嘞。”师弟嘴上答应着,却满脸笑嘻嘻地回头看了看这大汉,一脸阴笑,“我师兄弟二人来自太白,听说你刚刚想登门拜谢?” “呃——是!是!” “那敢情好,我可是会在家等你消息的啊!对了,到了太白记得报我的名号,我是心剑阁苍云剑主柳天歌,你叫我天哥就行了,刚刚那个是我师兄,沉剑阁苍情剑主莫笑,他可是个狠人,你千万别招惹他。”柳天歌一脸玩弄的模样,与莫笑完全不同,“唉,记住了吗?记住了我就先走了。师兄!你慢点,等等我啊!” “二——二当家?他们真是太白弟子?还是阁主?”其中一名随从两腿吓得抖筛,背上尽是冷汗,“我刚刚指着太白剑阁阁主的鼻子骂?” “看样子是不假,你们实力低,我却清楚的感受到那名为莫笑的人身上滔天剑气,剑不出鞘就已如此,这实力装不得假。”二当家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朝着那名随从的脑门上狠狠一拍,“你还说!我们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若是那位大人真的生气了,小龙帮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叔叔!我这不是不知道吗!”原来这名随从是二当家的侄子。 二人走远,柳天歌看着有些反常的莫笑。“我说师兄,平时你是最恨这些仗势欺人的恶霸的,今天怎么突然改吃斋了?” “这晋阳是雨儿的家乡,我爱雨儿,也爱雨儿的家乡,小龙帮是晋阳本地的势力,看在雨儿的面子上,饶他们三人一命。怎么?你又去忽悠别人喊你天哥?”莫笑看着这位玩世不恭的师弟,他的算盘自己清楚的很。 “唉,就知道瞒不过师兄你,你武功这么好,长得又俊,脑子还这么的灵光,我这做师弟的压力很大啊。” “行了,少拍马屁了,走吧,别让金玉山庄等急了。”莫笑不禁轻笑,这位师弟是与自己同时拜入太白的,也是他让自己这些年来的心境缓和了不少。 “哈哈哈,这么优秀的师兄也只有这么优秀的师弟才能跟着,哎呀,人以群分,这人啊,太优秀了果然还是不好。”柳天歌这是借着莫笑来捧自己呢。 金玉山庄,此刻柯幽与玉修涯正一袭红袍在门口亲自接见贵宾,虽说八品中级的宗师已经是震慑一方的大人物了,但谁让是柯一笑成婚呢?这柯庄主自知这一生进步无望,索性将这两件大事都办成了,此生无憾矣。 恰时,莫笑与柳天歌来至庄前,一股与众不同的傲然之气自然传开。 莫笑将请帖送上,这收帖之人立刻起身,大声喊道:“太白莫笑,柳天歌到!” 这个声音让所有的嘈杂为之一滞,太白,这可是实打实的八荒之一,也是如今的八荒实力保存的较完整的一个。 柯幽虽说也把喜帖发给了老牌八荒,但他并不认为金玉山庄的这点底蕴足以让他们重视,可现在太白真得来人了,而且还是莫笑与柳天歌。 莫笑退隐江湖已有七年,十年前,晋阳一带有一大户人家洛家,洛家的小公主洛雨可以说是艳绝晋地,先帝病重时期有人提议将洛雨送至宫中嫁于先帝为其冲喜,洛雨岂能愿意?可是拗不过洛家主的意思被强行押往开封,谁料被一个游侠所救下来,这个游侠便是莫笑。 莫笑将洛雨救下之后,两人一见倾心,决意厮守终身。洛家主心生怒气,大肆招揽高手寻找二人,后来此事传到仁宗耳里,仁宗并不是好色之徒,但洛雨终归到底是进贡给皇室的女子,心有不快,也派兵追捕,莫笑当时仅有七品高级的境界,在八品大内高手的追捕下险死环生,而那个时候,洛雨已经有了身孕。 恰逢皇家祭天,仁宗下令开凿的永济河终于开航畅通,大赦天下,大内高手便不再追究,可是洛家主仍然不放过莫笑,四处打压,更是倾散半数家财也要逞心里之快。最后洛雨不忍莫笑四处漂泊,带着八个月的身孕回到家,可是那洛家主认为就是洛雨葬送了自己平步青云的机会,心中的恨意之甚,让郎中亲手下药让胎儿流产。 可是八个月的胎儿怎可能再堕?果不其然,一尸两命。 莫笑得知消息,自断青锋,以一尺断剑杀上洛家,可是想到这洛家乃是雨儿的父家,不想雨儿在九泉下仍然背负罪名,一夜之间,斩杀了洛家主招揽来的所有帮手,将全府上下的洛姓人尽数挑断手筋脚筋,任其自生自灭。随后武林中便传出一个侠义之士,用一尺青锋斩尽世间霸蛮之流,所过之处山贼马匪无不胆战心惊,可在七年前这位侠义之士再无音讯,原来他拜入了太白。 “哈哈哈,原来是太白的两位阁主,幸会幸会。”柯幽对太白这种门派哪怕现在自己也是八荒之一也不得不慎重,毕竟底蕴的较量在那儿。 “柯庄主言重了,江湖同门,既然柯庄主选择继任新的八荒席位,那么我们便手足相抵,共同维护这武林的安宁。”莫笑轻笑,从柳天歌背上去下那木匣,“这是掌门特让我等赠予贵庄的礼物。” 莫笑将木匣横放,轻轻打开,一声清脆的剑鸣在打开木匣的瞬间传遍整个山庄,定睛细看,那剑鞘通体银白,鞘身上的云纹图案栩栩如生,剑柄处略青的古篆体,写着“了苍”二字。 “这?这礼太重,我金玉山庄如何能够承受?”柯幽虽然对剑这种武器用的不多,但是一柄好剑代表着什么是个人都知道,更何况这柄了苍剑不是其他剑,这是风无痕养了三十多年的佩剑,在此日前,这剑完全可以象征风无痕本人,这份礼如何不重? 莫笑抱剑郑重其辞:“庄主客气了,家师在此行前特地嘱咐道,这了苍剑虽好,但也禁锢了他的剑道,如今的武林纷乱不已,家师一心为天下,深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重要性,特将此剑赠予这武林纷乱来第一对有情人,也算是对他老人家这份决心的成全,还请庄主收下。” “既然莫贤侄如此说,我再推诿也着实不对,那好,我便忝脸,为太白暂守此剑,他日若是太白有天赋绝顶的后生,我金玉山庄定将此剑奉还!”柯幽说罢接过剑匣交给玉修涯,取出这名震武林的了苍剑,神色庄重。 “噌——”金铁摩擦的声音也如此动听,这剑虽锋利无比,却给人以沉稳的感觉,犹如剑道大师亲临,返璞归真亦不过如此。 “风掌门的这礼,我金玉山庄该如何回报啊。”柯幽看着暗发银光的剑刃,鸣而不颤的剑身,纵使不剑之人也爱上了这把剑,不光柯幽,场中除了莫笑与柳天歌二人,其余众人皆流露出艳羡之貌。 “好剑!”柯幽将此剑收回,“二位,请高坐!” 莫笑轻点头,缓步朝内堂走去,柳天歌紧随其后。 在玉修涯将剑收藏起来之后,众人才恢复了刚才的欢笑,正当大家沉浸在了苍剑的厉害的时候,门外的收帖人再次喊道:“襄阳黎家天医黎姑娘到!” “天医?襄阳黎家?”柯幽是知道这些个年轻人之间的事的,作为江湖中人,男女之事自有缘法,他也懒得做主,可是这黎心児今日的到来的确耐人寻味了。 被侍卫带进的黎心児一身素衣,绝美的脸庞惊艳了所有人:“柯庄主,恭喜恭喜!” “天医姑娘,同喜同喜,能来参加犬子的婚礼,我这做父亲的倍感荣幸。请里面坐。” “柯庄主,今日我代表天香和黎家前来,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黎心児让下人抬了五个大箱子进来,而这五个大箱子打开之后,在场众人无一不嘴角抽动,原因无他,这黎心児的礼太真实了:整整五箱黄金!连同为八荒的柳天歌也一脸惊诧,不谈武学,这五箱黄金足以买下五个太白了。 不管什么时候,真金白银都是硬道理,没有谁会嫌自己太富有,柯幽着实没有想到这天医姑娘的礼物会这么特殊和直接。 “柯庄主,这是襄阳黎家的贺礼,我这里还有一瓶丹药,名为天华,是代表天香的贺礼。”黎心児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由惊诧变成了错愕,没错,是错愕。 玉修涯也被这大手笔吓住了:“天华丹?我没听错吧,一瓶天华丹?” 天华丹,是天香医术的直接证明,此药虽不说治百病,但寻常疾病皆可治愈,这不是关键,此药还有一种功效,那就是增长内气修为,若是在突破的时候服用此丹,可大大缩短突破的时间,而这个增长修为是直接有效的,如果你在对敌时服用一颗天华丹,不必多说,你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以说,这一瓶天华丹,在柯幽看来,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了苍剑。 “啵——”一声气爆声,柯幽打开瓶塞,看着一颗颗圆润剔透的丹药静静躺在里面,足足有二十多颗,在武林人士看来,这就是二十多条命啊,昔日江南一代的首富苗家,遭人暗算,苗家家主散尽家财才求得一颗天华丹,就是这颗天华丹让七品巅峰的苗家家主成功突破宗师斩杀了同为八品的仇人。 柯幽颤颤巍巍地将此药装进袖口,这瓶药当做金玉山庄传家宝也不为过。 众人若不是看着柯幽有八品中级的实力,或许早就忍不住冲杀上来,哪怕抢到一颗也好。 “咳——”内堂的莫笑轻咳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收起眼中的贪婪,转念想到,这天华丹虽好,但是也有局限,七品高级以下的人服用了效果甚微,心里好受了许多。 黎心児不管其他人,径直走到莫笑与柳天歌身边,自行坐下:“两位阁主有礼了。” “既然天医姑娘已为八品,我等自然不好以前辈自居,若是黎姑娘不嫌弃的话,我俩便做你师兄,不知黎师妹意下如何?”莫笑对黎心児的境界虽有震惊,却不会因此失态。 “那就恕师妹高攀了。”黎心児自然也有身为八品的底气。 柳天歌把头凑过来一脸谄笑地看着黎心児:“唉,黎师妹,你那个天华丹还有没有?” “我还以为两位师兄不要呢?”黎心児说这话却把头瞄向莫笑,世人皆知莫笑成名的故事,此人心已死,世上再难有惹他心上涟漪的事情,纵是黎心児如此绝色,堂外众人皆色授魂与,可莫笑与柳天歌也只是惊艳一瞬罢了。 “行走江湖,哪有不挨刀的,多一份保障也好。” “哈哈哈,两位师兄,你们的在此,你们也清楚天香谷被毁,很多东西都被洗劫一空,这几颗天华丹是我用唐门的药草炼制的,效果可能会差上一些但效用半点不少,这也是现在世上仅存的几颗罢了,天华丹有一个弊端就是一年只能服用一颗,只是这丹药往往都是单独出现,所以世人并不知晓罢了。” 柳天歌默默地将黎心児给出的两颗药藏起来:“原来如此,师妹有心了。” 时至晌午后,众宾客才来齐,八荒也仅有太白与天香来了,但这并不影响婚礼的进行。 “吉时已到!有请新人!” 顿时山庄外响起了锣鼓唢呐,礼炮轰鸣,好不热闹。 柯一笑今日身着黑金底红金边的长袍,韩师玲凤冠在顶,一袭淡红色的嫁衣勾勒出玲珑的曲线,纵是盖上那红盖头,也挡不住她独有的英气。虽有人好奇为何新娘会满头白发,不过却并不影响人们欣赏这份美观。 黎心児看着一身红装的韩师玲,心里不是滋味,曾几何时,自己还在担心她掺和进来会怎么办,甚至也做好了与她共侍一夫的心理。怎奈世事无常,大悲赋将她与韩师业牢牢地捆在一起,荣辱与共,容不得半点背叛。韩师玲也是一个刚烈女子,苦追无果,不如回头,来路的景色或许更美,女人再强,终归是要找到一个归宿。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打断了黎心児的思绪,柯一笑与韩师玲共牵一根花结队伍外的天地行礼。 “二拜高堂!”柯幽与玉修涯坐在上位,接受着这对新人的礼节,同时也祝福着这对新人。 “夫妻对拜!”柯一笑二人相互对望,可是韩师玲却迟迟不转身。 柯一笑知道眼前人心中所念,他不是欺男霸女之辈,他在等,他尊重韩师玲的所有选择,哪怕现在韩师玲弃他而去他依旧会选择原谅,在他看来,爱一个人不仅仅需要宽容,甚至,需要纵容。 宾客也看出来不对,柯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连带着外面的锣鼓声也停了下来。韩师玲的身子开始颤抖,抓住花绳的指节都发白了。 最终,韩师玲长叹一声,转过身来,与柯一笑对拜。而柯一笑看到韩师玲拜了之后才选择拜,也正是如此,他看到了那红盖头里的两滴泪。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尽显高亢,原本沉寂的宾客再一次欢腾起来,屋外的锣鼓也敲打着,要将这对新人的祝福送到天边。柯幽看到如此,再无忧虑,会心一笑。柯一笑走到韩师玲身边,轻搂住那段纤腰,在大家的唏嘘声中进入内院。 拜过天地,轮到宾客尽欢,柯一笑还想留在洞房多呆一会儿,结果被玉修涯点穴抬了出来,灌了不少酒。 —————————————————————————— 夜深了,柯一笑踏至门前,浑身酒气被金玉功化解,轻扣三声:“玲儿,我能进来吗?” 屋内没有人回答。 “那我进来了!”柯一笑缓缓推开房门,屋内红烛已过半,“玲儿?” 柯一笑坐在床边,拿起喜称,轻轻挑开那碍事的红盖头,入眼便是韩师玲精致且有些忧伤的容颜。柯一笑看着不露喜色的韩师玲,心中黯然。 “玲儿,这是一千两。”柯一笑抓住韩师玲的手,将一千两银票塞进她手里,“我知道我柯一笑何德何能受你青睐有加,我也知道你和韩师业之间青梅竹马情根深种,我不知道今日你嫁给我是不是为了赌气,不过,玲儿,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你。” “柯公子,我——”韩师玲抬起头,看到这么一个痴心的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隐隐难受。 “玲儿,你心里还想着韩师业不是吗?其实今日能与你共结连理,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荣幸了,能看你此生最美的时候,我已无憾。”柯一笑起身,背对韩师玲,“若有一天,你累了,倦了,被欺负了,希望你还能记得,在这金玉山庄里还有一个爱你的人。”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一阵风吹过新房,满头银发不觉飞舞,连同着柯一笑那温柔的话语一起撩拨着这颗仅有十九岁少女的心。 “玲儿,快走吧,今日我爹很高兴,跟玉叔多喝了几杯,难得注意力有所懈怠,你本是七品巅峰修为,安全无虞,快走吧,趁我还没有后悔。” 韩师玲看着这个七品中级的男子,冰冷又如何?苦难又如何?神威堡如此危难,柯幽最终还是留了一条活路,这个活路为什么留她心知肚明,纵是没有金玉山庄,西夏和大辽呢? 于公,神威堡或许不欠金玉山庄什么,但绝对欠眼前这位柯公子的,于私,正如他所说,她韩师玲又何德何能蒙受柯一笑这个痴情人这般拥护?感动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柯一笑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韩师玲。 情之一字,无人说得清,是执着?是感情?是男欢女爱还是人性使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男人要找自己喜欢的,女人要找喜欢自己的。 或许这一世,甚至下一世,下下世,自己与那混小子都没了缘分。今生的十九年,自己的心为他而活,可到头来他与别人双宿双栖,这能怪他吗?感情之事强求不得。 “笑。”韩师玲站起身来,从背后环抱住了柯一笑,“今日我韩师玲嫁于你为妻,纵是刀山火海,我亦与你同生共死,矢志不渝。” 柯一笑猛地转身,看着眼前人清澈的瞳孔,清楚地认识到这并不是假话,双手紧紧地抱住她,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甚至他这一生都不曾抱有期望:“玲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月儿偷进云内,帐内肢体纠缠。金风玉露相逢,人间烟华可弃。 天成佳耦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花烛洞房亲结吻,春宵一刻值千金。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大悲赋反噬 齐聚太白山 , 晋阳喜庆,唯有一人孤影独酌。 韩师业大吼一声,冲出门外,一个纵身,穿云而去。 晋阳南部有一座山,名为怨桃山,此山不高,仅百丈余,可是这山中却有一个寨子,这个寨子里住着的是一窝山贼。世人都知道这山贼的凶狠,却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只知道这伙山贼作威作福了有一甲子了,官府都治不了。 朦胧月色,有两人站在一树下方便,吹着口哨,好不快活。 “我说虎哥,我来山上已经快三年了,怎么还是个巡逻兵啊。” 虎哥甩了甩家伙一脸舒畅:“狗娃你就消停点吧,若是别人还做不得这巡逻兵呢。” “可是这巡逻兵有什么好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巡逻兵啊,可是个美差,你想啊,你半夜饿了你怎么办?这巡着巡着不就巡到厨房了吗?你要是无聊了怎么办?这巡着巡着不就到那些关押村民的牢房里了吗?而且听说昨天寨主有打劫到了一个肥羊,听说是给那什么金玉山庄送礼的,里面有两个姨太太可嫩着呢,待会儿带你去看看不?反正老大也不要,迟早要给我们的玩儿的。”虎哥一脸色相。 狗娃倒是挺有志气:“你这么说好处还挺不少,可是这一直做巡逻兵也熬不出头啊,我觉得还是做当家的比较好。” “就你?还当家的?别惹人笑了,你也不看看你这细胳膊,哪怕最弱的五当家都能一拳把你这胳膊打折了,还当家的,还是跟在虎哥我后面得好。” 狗娃突然问虎哥,顺带提了提裤子:“虎哥,你热吗?” “你还别说,真有点,只是这后背好热。”虎哥也把裤子穿好,“会不会是哪儿着火了吧?” “不正常,我们再四处看看。” 狗娃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人在黑夜中,浑身散发出惊人的热量,目露凶光。 “鬼啊!”狗娃被这人吓了一跳。 “狗娃你看什么了?大惊小——啊!”虎哥看到一个,一个恐怖眼神,在这黑夜很渗人,尤其是他们亏心事做的多了的山贼。 狗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说来也怪,这刚方便完又有一泡流了出来:“大——大——大哥——您——来——干——干什么?” “死!”一声高亢的龙吟响彻夜空,这巡逻的二人悉数毙命。 此人正是韩师业,今日乃是韩师玲成婚之日,若说他不在乎绝不可能,可是他纵是心里不快又能如何?他此生注定要辜负一人,就在今晚,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念头,想到自己的玲儿在别人房内,心如刀绞,今晚的他需要发泄! “当当当——”紧凑的锣声点亮了整个怨桃山,“敌袭!敌袭!” 山寨的五个当家立马从小妾的肚子上爬下来,嘴里还骂咧着:“我今天要活撕了袭击的混蛋,不知道大爷正在干正事儿吗?” 韩师业站在寨子门口,他在等,等这些山贼全部集结好,这样就可以一次全部杀干个干净! “格娘的,是哪个混蛋打扰本大爷的雅兴!”大当家一脸胡茬,八尺高的身形宛若小山一般,双膀如象腿一般,就这体型,非七品中级以上的不足以破之,也难怪这些个山贼能作威作福这么长时间了。 韩师业目光深沉,内气在体内翻涌,眼睛冒着白色的真气,粗重的呼吸声宛若巨兽,一众山贼拿着武器颤抖着不敢上前。 “小子,我看你有些本事,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道歉,否则今天非活剥了你!”大当家也知道韩师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可那又如何,这个寨子里有一百来号人,只要他不是八品,就得饮恨! 一个妖娆女郎整个人挂在大当家身上:“哥哥,我看这小子不对劲,不如先让几个人去试试底子?”这声音听得周边不少新来的骨头都酥了,不过更多熟悉她的都露出恐惧,这女子可是吃人不吐骨头。 “也好!老四老五,你们先上去看看这家伙的底细。” “是。” 从人群中走出两个壮汉,两个都是拿刀的,看上去有六品巅峰的境界了,其中一人较为年长,目露凶色:“小子,既然你不识好歹,那也怪不得本大爷了!老五,一起上!” 两人各执一把大刀,内气充盈,刀身竟传出嗡鸣声,直直地照着韩师业的脑袋砍去,而韩师业无动于衷,在山贼看来,似吓傻了一般,不过两个当家的可不管这个,韩师业不动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砰砰——”两声闷响,黑夜中的韩师业不曾移动半分,两位当家的直接被踹飞出去,围观的山贼及时让开,看着这二人被两脚踹进墙里,眼睛瞪大,七窍流血,绝对是活不成了。 两位当家的死倒是激起这群山贼的凶性,不只是谁喊了一声,一百来号山贼尽数拿起武器,他们可不管韩师业是几品,对着人就砍,一时间,怨桃山上一片刀剑撞击的声音。 韩师业见这些山贼冲了过来,顺手一个肘击击退了绕到身后想要偷袭的那个,别过他手腕,强取白刃,兵器在手,如虎添翼。内气全速运转,在众山贼中左穿右闪,不消片刻就倒下了好几人。 有些个别的山贼看到韩师业如此神威,心中不由得胆怯,但架不住众兄弟的呐喊,也算是壮了一下胆,压住懦弱,继续冲杀。 “哈哈哈!”韩师业每砍一刀,心中就好像痛快一分,这种感觉如同药瘾一般侵蚀着他,他甘于这种快感,不断地劈砍,不断地砍,神威堡的仇,唐门的仇,玲儿的离去,很多很多,他的内心在这一段时间收到的创伤太多太多,今日,他便要用这群山贼的血来发泄。 “哈哈哈!哈哈哈!” 韩师业如同疯魔一般,穿梭在人群中,每一刀皆是鲜血横飞,有个山贼实力稍微高一点,眼力劲足,瞅准了一个机会一刀削在了韩师业的左肩,这疼痛却让他更加的兴奋。 终于有人开始退了:“恶魔!恶魔!他不是人,他就是一个恶魔!” “哼——”二当家与三当家冷哼一声,“岂容你这般放肆?!” 两位当家实力已经接近七品中级了,虽然距离韩师业的七品巅峰尚有很大一部分差距,可是他兄弟多。在两位当家加入后,原本士气萎靡的山贼又开始振作了起来,而且这次的攻击比之刚刚更有了威力。 “噌——”二当家在与韩师业一个交锋中,韩师业加大了点力,直接给了二当家一记狠的,握刀的右手被震得脱臼。韩师业趁着他暂时无法回击,招式不退反进,贴着二当家的喉咙。 就在韩师业的刀已经稍微刺破了二当家的皮肤时,三当家的救援终于到了,一刀隔开了韩师业,给了二当家逃出去的机会,随后韩师业又被众山贼淹没。 “好险,谢谢三弟。”二当家浑身被汗水浸透,就在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 “二哥先歇息片刻,待弟弟去给你报仇!”三当家不待二当家回应,弃刀抄起一杆长枪,穿过人群的缝隙,一个威猛的刺击,直指韩师业的面门要害。 韩师业此时刚好格开五名山贼的攻击,看到这个突袭,冷笑一声,内气突然爆放,周身形成一道火红色的真气屏障,不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韩师业也扔掉了已经卷刃的官刀,双手死死抓住长枪。 “不好。”三当家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顿觉不妙。 可就算他反应过来又如何?韩师业双臂迅速转动,枪那头的三当家只感到重心不稳,整个人一个踉跄,这长枪就被韩师业夺了过去。 神威弟子拿刀的实力完全不能跟拿枪的实力比,韩师业最是如此。 长枪在手,婉若游龙,招招贴着人的要害,刺击、点挑、横拍、扫地,都是一些简单地招式,却有着无限大的杀伤力!一时间,山贼们人仰马翻,韩师业周边竟然清出一片空地! 二当家歇息后,看到兄弟倒这么多,气上心头:“可恶,小子纳命来!” 与此同时,大当家也觉得不能再无动下去,将那妖娆女郎推开一边,右手内气暴涨,一个巨大的吸力,抓起旁边兵器架上的一把关刀。 三个当家的同心协力,加上一众山贼,饶是韩师业七品巅峰的实力也有点招架不住,不过,那又怎样?韩师业现在完全沉浸在杀戮之中,什么疼痛,什么虚脱,这完全阻止不了杀戮过后的那种喜悦! 二当家与三当家,相互熟识已有十多年了,默契度高得令人发指,两人的进攻时而一起,时而分散,此外,韩师业还要提防其他人,还有一个实力最强的大当家。 “砰!”就在韩师业挡住了二三当家的合击后,大当家一个重劈下来,虽然韩师业用枪身挡住了,但大当家的体型摆在那儿,还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这一下韩师业双膝无限接近地面。 “唰唰——”背后的山贼们怎会放过如此机会?手快的立马在韩师业背上划上两刀,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二三当家缓过气来,二人同时踹出一记重脚,将被大当家压制住的韩师业踹到了寨子外面。 韩师业喘着粗气:“呼——呼——”身上的伤不轻,体力也消耗了不少,他会退走吗? 必然不会,浓浓的血腥味激起了韩师业的斗志,大悲赋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那炽热的极阳真气在这一刻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龙啸!”韩师业跃至半空中,如战神般俯视着众人,双手擎枪,一个高速的猛冲,极阳真气包裹住全身,在这夜空中这耀眼的白光好比皓月。 黎心児未在金玉山庄逗留,可回房后被满屋的酒气冲到刺鼻,不见韩师业的踪影,一时心慌,出门寻找,却了无头绪,踌躇之间见怨桃山上白光闪烁,毫不犹豫急速往这里赶。 “这是什么招数?”二当家看着急速下降韩师业,整个人愣住了。 “轰——”韩师业的龙啸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砸了下来,在寨子的正中间,巨大的冲击波掀飞无数人,哀嚎声遍布了整个怨桃山。 神威堡以军旅自居,所有的招式没有太多的花式,都是一些最直观的战争性杀招,这一击龙啸倾注了韩师业近乎一半的内气,威力如何不大? 尘埃落定,一众山贼皆是倒地不起,三位当家,三当家当场身死,二当家重伤不起,大当家也受了不小的伤势,要知道,这毕竟是大悲赋催动下的龙啸啊,有此威能,无愧为当世第一的内功心法。 韩师业虽有些脱力,但此时他的内心无比的畅快,双眼血红失了神智,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杀人可以这么快乐!就这样他手提着长枪,走到一个疼的打滚的山贼跟前,一枪入喉,随后下一个。 很快,这满地的喽喽山贼被屠戮一空,信步走到二当家面前。 “恶魔!你是恶魔!”此时的二当家丝毫没有了当时的威势,眼里尽是恐惧,谁会想到,这个男子不由分说,上来直接杀人,整整一百多号人,他杀的眼睛都不会眨一眨,这样的人何其冷血? “噗嗤——”在二当家大嚎过后,那枪尖便扎进了喉咙,韩师业毫无感情的拔枪,二当家双手死命按住喉咙上的大洞,嘴里却是漏风的声音,挣扎了三息,一命呜呼。 “纳命来!”大当家看着遍地的尸体,没了生志,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在与小妾缠绵不已,可现在,他一无所有,想到此,心中一丝戾气生出,那已经弯曲的关刀重新握在手上。 韩师业信手一挥,血流如注,大当家握着关刀的手被韩师业齐肩削去。 十指尚且连心,更何况整条手臂,大当家疼的站不起身,瘫坐在地上,两只脚无力地踹起一阵沙土,想靠着可怜的招式喝退韩师业。 韩师业龇着白牙问道:“想活吗?” “想想,大侠饶命,饶命!”真的死亡降临的时候大当家才知道生命的可贵,能活着谁想死? 韩师业龇牙,一脸得志的笑:“想活啊,我不让。” 另一条手臂也被削去,大当家疼痛难忍,晕了过去。 “晕了?我不让。”韩师业对着大当家的胯间,一脚踩下。 “啊——”本已晕阙的大当家再次醒来,声泪俱下,“恶魔,你一刀杀了我吧!” “可是我没有刀啊!嘿嘿!”韩师业睁着血红的双眼,满嘴如同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残忍的笑着,不过他的玩具,是人命。 大当家再受不得半点折磨,大叫挣扎而起,韩师业本能地自卫,一枪刺出去,只看到大当家肥胖的身体挂在了韩师业的枪上。 韩师业拔出长枪,大当家的尸体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唉,死了,真没劲。”韩师业踹了两脚,发现大当家一动不动,随后转头看向场中最后的一个活人,那个妖艳女人。 这个女人看到韩师业疯魔一般的屠戮,早已吓得两腿发抖,满眼恐惧,泪水将抹在脸上的淡淡的胭脂都洗掉了不少,整张脸花的很:“大侠,大侠,饶命,饶命啊,我是好人,都是这个胖子把我抢上山来,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侠,你要相信我啊!” “你也想活吗?”韩师业声音很冷,如同从九幽炼狱传来。 “大侠,饶命!”这妖艳女人见韩师业并未折磨自己,心以为是看上了自己的美色,既然他看上自己,那么今日便基本能活了。这女人注视着韩师业,慢慢爬起身子,贴了上来,红唇尝试性地亲了亲韩师业,见韩师业没有其他动作,双手伸向了他的腰间,为其脱衣。 “住手!”这妖艳女人刚解下韩师业的腰带,黎心児恰巧到来,就看到一个女人挂在韩师业身上做一些不雅的事情,冲过去一耳光呼在这女人的脸上,“你个贱人!” “我贱,我是贱!”妖艳女人见又来一个女子,不好再进行刚才之事,却发现这女子相貌好若天仙,想来心肠必定不坏,求她或许有一线生机,“求两位少侠放过我,我也是一个苦命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求放过我!” 黎心児看着血泪纵横的女子,心里顿生了恻隐之心,可是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衣服正在被人解开。 “韩师兄,你怎么了?”黎心児羞愤交加,倒不是她不愿意将自己完整地交给韩师业,但现在的韩师业满身血污,双眼通红,神色中可有半点爱意?对于这种,黎心児心里一万个不允许。 韩师业仿佛没听到黎心児的诧呼,本能地觉得眼前人在反抗自己,手上的力道不由地重了三分。 “撕拉——”韩师业粗鲁地将黎心児身上的纱衣扯碎,露出那粉嫩小巧的肚兜,这等行为让黎心児火冒三丈。 “你给我安分点!”黎心児的极阴之气暴涨,第一次凭借着八品宗师的威压来压制别人,可笑的是这个人竟然是韩师业,黎心児自然知道韩师业现在的状况十分不对,可当务之急先让他安分下来。 黎心児的真气在空中直接凝水成冰,让韩师业冷静的同时也止住了他的伤口:“韩师兄,冷静下来!” 这一喝,乃是黎心児运上了十足的真气,直击韩师业的内心与神智。 “心——心児?” 极度的冰寒,浇灭了嗜血的欲望,韩师业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正当黎心児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的时候,韩师业整个脸都变的通红,七窍流血,剧烈的疼痛让他双手抱着自己。 “韩师兄你怎么了?”黎心児身为天医,可是眼前事她是第一次见到,根本无从得知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噗——”在韩师业剧烈的颤抖之后,口吐鲜血,径直向后一仰,不省人事。 “韩师兄!”黎心児顾不得形象,抱着韩师业迅速找地方疗伤,在短暂地喧闹过后,怨桃山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看来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妖艳女人大汗淋漓的坐在地上,想到今晚的事,这个一直凌辱她的大当家终于死了,可是那又怎样?自己一家都被这伙山贼杀了,自己也是残花败柳,那未婚夫还会要自己吗? “呜呜——”想到此,妖艳女人忍不住哭泣,多少年了,她从来不敢哭,今日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可是她还剩下什么?这具被一个肥猪啃食过无数遍甚至自己都嫌恶心的臭皮囊? “或许——”女人看向远方,做了一个决定。 这一次,怨桃山真的平静了,或许这里的血煞之气太重,一月内,连秃鹰都不曾有一只落在此处,这百十来具尸体尽数腐烂,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这群山贼也算是得了报应。 —————————————————————— 客栈内,黎心児只能简单地清理了一下韩师业的伤口,可是面对他的伤势却毫无办法,每次把脉想要探清他的情况,每一次看到的都是韩师业体内的极阳真气四处横行,经脉的情况完全感应不到,这也幸亏他们二人被寒阳草改造过身体,韧性十足,换作任何人,都已经灰飞烟灭。 因为韩师业现在面临的是,是大悲赋的反噬。 大悲赋二式阴阳相合,所练者必须是心意相通的二人,若有一人背叛,便会遭受万阳噬身的痛苦,多年修为,一朝倾散。 今晚,韩师玲大婚,韩师业亦不是无情之人,在最后时刻,他才醒悟原来内心深处依旧有这么一个女孩,一身英飒,虎里虎气,更是武道天才,而自己所认为的兄妹之情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么一个念头,让韩师业不具备了修炼大悲赋二式的心境,若是单纯如此还不会走火入魔,韩师业不去运行大悲赋的心法即可,可偏偏魔化的韩师业在与众山贼打斗的时候,催动了大悲赋的真气。那一招龙啸虽然摧毁了近乎所有的山贼,同时也摧毁了韩师业最后一份希望。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韩师兄,我不准你死,在我天医面前,就是阎王亲来,我想救的人,就不能死!”黎心児如今只剩下韩师业,她不容许这最后的依靠消失,“为今之计,真武覆灭,谷主师父他们又不知所踪,普天之下,有这般学识能救韩师兄的估计只有风掌门。” “韩师兄!”黎心児坐在床前,于其丹田处点上大穴,将他的内气暂封于丹田之中,紧握着韩师业滚烫的双手,“韩师兄,我带你去太白找风掌门,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 一点剑意千川渺,两袖白云万仞遥。侠影迷踪知何处,琼宫玉阙空寂寥。 太白,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门派,崛起时间仅有两年,昔日风无痕追捕大盗索新城,于秦川之巅浩然峰大战三天三夜,终有所悟,立地成宗师,于太白山上创太白剑派。 风无痕年轻时亦是狂妄之人,翌日便向武林宣称太白为剑道之巅,在太白山门前竖起论剑碑,若有人不服便可在论剑碑用剑刻下名姓挑战,败者自断佩剑竖于碑后的剑冢内。 两年里风无痕一共接受了三十多个门派的挑战,合计六百四十七位剑道高手,悉数败北,那论剑碑经过六百多道剑气的洗礼,自成道韵,如今已成天下剑客心中的圣物。 两年后再无人向太白挑战,江湖上将风无痕与八十年前的八品巅峰的追日剑客相比,便有了“追日不出,无痕绝世”的赞词。 风无痕又等了两年,终于确定无人敢战,在那四年里,风无痕的剑道不断被打磨锻炼,自身境界也从八品初级升至八品中级,堪称奇迹。 即为剑派,无剑怎行? 风无痕尽取索新城十五年的金银财物,游历各地收集各式残兵,一同交予好友铸造大师冷天傲锻造八柄绝世之剑,如今太白人才济济,错非张梦白半步巅峰的绝世修为,八荒第一派,当以太白论属。 风无痕之下,共有七位阁主,问剑阁祁仙苍茫剑主,论剑阁秋小白苍海剑主,试剑阁林锤锤苍松剑主,铸剑阁冷天傲苍天剑主,沉剑阁莫笑苍情剑主,心剑阁柳天歌苍云剑主,戒律阁岳武苍雪剑主。 秦川的冬季很长,不过今年的寒冷来的有些早了。 黎心児此时已在太白一处偏院,焦急地等待着。 风无痕听说此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面色火红的韩师业,不由一惊。随即坐下查看其伤势。 风无痕紧皱眉头,原因无他,因为他得出来的结果跟黎心児差不多,韩师业体内全是混乱的内气,而且十分密集浓郁,遮住了经脉。 “哼——”风无痕冷哼一声,一道剑意一闪而过,却给黎心児吓了一跳,“散!”风无痕大喝一声,一道真气如利剑般扎进了韩师业经脉中,这道真气凌厉无比,却不会对经脉造成伤害,唯一的作用就是将那浓郁的极阳真气切割开来。 “嘶——”韩师业被这道剑气侵入,竟醒了过来,嘴里到吸了一口冷风。 风无痕的真气穿梭在韩师业的八脉之中,刚一个周天,便发现这极阳真气有极强的腐蚀性,似乎在与这道真气抗争,不断的消磨,原本杂乱的真气开始有序地赶来挡在剑气的前进之路。 “嗯——”风无痕冷哼一声,这极阳真气着实厉害,原本想继续看一下情况如何,可是看到韩师业在这两股真气的抗争中冒出一身冷汗,身如抖筛,便只好作罢。 “风前辈,韩师兄他怎么样?”黎心児看着已经醒了过来的韩师业,不知现在情形,只能问。 “很不好。”风无痕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他体内内气看似杂乱,实则有极强的自主意识,对外来的真气极为排斥,我的剑气仅仅运行了一个周天就遭受到了反抗,这情形我只好退出,若是执意下去他整个人会被两股真气撕碎,得不偿失。” “那前辈可有挽救之法?”黎心児心急如焚。 “你先别急,你有所不知,真武张真人依然活着,昨日我已收到传信,他在赶往太白的路上,你被世人尊为天医,医术无可挑剔,只能说这一次韩师业的伤非药石能医,我可以暂时稳定住他的伤势,一切等张真人过来。” “那麻烦前辈了。”黎心児并无其他办法,只能听风无痕的安排。 “你放宽心。”风无痕扶起韩师业盘坐其身后,抵住双肩,为他疗伤。 韩师业体内的极阳真气遇到风无痕的剑气后,牢牢抱团,虽然极阳真气的先天品级高于这剑气,但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远不是风无痕的对手,这种压制韩师业或许会痛苦一点,但不这样做放任那种炽热的真气乱窜,很可能会将内脏烧伤,落下不可治愈的病根。 看着面容扭曲却动弹不得的韩师业,黎心児泪如雨下,两手不自觉的攥紧衣角,心中默默祈祷。 ————————————————————————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一个披头散发的流浪汉呆坐在杏花村门口,怀里抱着一坛汾酒,酩酊大醉,在说着胡话:“青哥,对不起,弟弟我晚了十年才来看你。” “咕咚——”这流浪汉大口地喝酒,“青哥,这是你最爱的杏花酿,弟弟说过等你回来一起喝的。” “青哥,你放心吧,你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快了,等报了仇,我就下去找你,我这一生就你一个兄弟,没有父母,没有妻子,这些年,太闷了。” 说着说着,天空中竟下起小雨,似在哭诉。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不破而不立 否极方泰来 , 张梦白漫步在山道上,两边的落叶已经很厚了:“今年的秦川下雪可能会有点早啊,现在七月末就已经这么凉爽。”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张梦白看到了那块论剑碑:“风兄。这么些年来,依旧没有人敢挑战你啊,这是幸事还是不幸啊?”张梦白摩挲着这被剑气洗刷的无比圆润的石碑,心中不免唏嘘。 一个守山弟子喝住张梦白:“站住,太白山不可乱闯。” 张梦白自然不会跟一个五品的弟子一般见识:“小兄弟,你去通报一声,就说真武故人到访。” “老道,那你在这儿等着。”这个弟子看起来是新来的,有点虎,不过既然张梦白报了真武来人,他也不好拒之门外,怠慢八荒同门之罪他可承担不起,紧赶慢赶地往里跑去。 “唉哟——”这弟子在一个拐角处似乎撞到人了,可结果竟然是自己被撞倒在地,“真晦气!” “怎么?看见我竟成了晦气?”岳武作为新晋的戒律阁主,自上次神威一战后,自身的武功境界又有所提升,闭关良久这才出来晃一晃,刚没走几步路就遇到这么一个憨货。 “啊——是岳师叔。”这弟子看清来人,大惊失色,“岳师叔,对不起,刚才撞到您了,您还好吧?” “呵呵呵。”岳武被这弟子逗笑了,堂堂一个八品宗师被五品撞伤?这要是说出去怕是会成为几位师兄两年的笑柄,“行了,你跑那么快有什么急事吗?我记得你好像是新来的,这时候应该在山下吧。” 弟子如实回复:“回岳师叔,山门出有一个老道,自称是真武故人,我不知真假,便进来通报。” 岳武心里有了几分猜测:“嗯?真武故人?老道?难道是他?” 见岳武迟疑不定,弟子眨着眼试探道:“岳师叔,那人是不是坏人啊,要不要我现在立马下去轰他走?” “行了,我陪你去看看吧,若真是他,真把他惹恼了,我这太白还不够他拆的。”岳武还是决定下山见一见,若真是他,阁主相迎这个礼数也是够了。 岳武半携着弟子,两人的速度比这弟子来的时候又快三分。 行至山脚,岳武看到张梦白正坐在论剑碑对面的凉亭里打坐,摇摇头,看着身边的守山弟子,知晓了张真人的脾气后,也替他感到幸运,天下间竟然有人把张梦白挡在门外?这乐子有些大了。 “张真人。”岳武上前,躬身行礼,“张真人,这小辈刚来不久,眼界不够没认出您来,还请原谅我太白招待不周。” “岳小子,你进步不错,看来已经领悟了无痕的真义,假以时日必定不凡,若是你能持剑千日,定成大道!”张梦白一眼看出了岳武的问题,虽然已是八品总师,但他这个八品可以说是躺在床上躺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需要长久的操练才能巩固。 “多谢真人提点,真人,请!”岳武拍了拍已经愣住的弟子,“还不快先行去通报掌门?就说真武张真人到。” 人的名,树的影,这弟子发现这老道竟是张梦白,吓得一溜烟跑:“哦!好好好!” 张梦白看着这弟子,心中一阵苦涩,就在前不久,真武应该也有许多的新弟子被安排到守山,每次外出办事回来,看着山口的年轻弟子,作为一派掌门总会觉得内心有种活力,只是现在,唉—— “张真人?”岳武看着突然发愣的张梦白,有些疑惑。 “哦,没事儿,走吧。”张梦白回过神来,当先一步朝里走去。 太白大殿与真武不同,并无雄伟之感,却饱含古朴之香,那一块块粘有裂纹的青砖,有几块甚至承载了剑气的打击,更能让人在这沉静中悟得一丝属于自己的剑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剑便可斩灭风雷,一招便是无穷无尽,剑随意动,飘忽不绝。 风无痕早已在大殿等候,出门相迎:“张真人,别来无恙。” “风兄,张某便叨扰了。” “张真人哪里哪里,见外了,八荒本为一体,自当手足相抵,同舟共济。张真人,世事无常,节哀顺变。” “唉,修道之人不汲汲于富贵名利,却难放下生死天命,经此一劫,或许我有生之年武功再难进境,止步于巅峰门前。” 风无痕略表安慰:“张真人,我辈之人此生求无憾便足以。” “是啊,无憾足矣。”张梦白倒是看得开,“我观太白有潜龙之势,不知山中可有大才?” “真人,我正想你与说此事。”风无痕叹了口气,“真人,你且随我来,我边走边说。” “张真人。”风无痕与张梦白行走在一处山道上,“这一次你们也看清了武林劫难到底是什么,能听听你的看法吗?” “风兄,这一次武林大劫,祸不在武林。”似乎是预料到了风无痕的惊讶,张梦白不做停留继续说道,“李醉风兄弟二人消失了近二十年,这一次突兀的出现在武林搅起这么大的风波,但觉得凭他们两个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我之前也怀疑过小五庄,可是小五庄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那么就是有人想借此得到武林之外的东西。” “武林之外的东西?人活一世,不外乎功名利禄,或无忧自在,这偌大武林的确跟着八字沾不上边。”风无痕暗暗疑惑。 “真武尚在的时候,我考虑问题一直在真武的立场上,现在没有了包袱,细细想来,这些时日,能有如此大的力量的,只有朝廷了,如此多的精英高手,如此周密的手段,一定有朝廷的帮助。” “可当今圣上在位三年,并无刚硬措施,为何这次会施以如此手段?” “策谋这些事情的应该是太后!”张梦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一向仁爱待民的太后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也不确定,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错非太后,难道是太子殿下?朝中与小五庄关联的只有这几人,想不通啊。”张梦白也仅仅是猜测,可正如风无痕所说,这般猜测仅仅是依据现今的状况进行的推理,经不起推敲。 “算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这千钧重担,我太白真的挑的动吗?”风无痕这一刻也茫然了,如果真的是那三人,光靠太白,还远远不够资格,“不说了,真人,我太白现在可是很热闹啊。” “哦?我只知道我那重逸师弟在此,难道还有其他人?” “呵呵,天下武功虽以八荒为首,不过却以大悲赋最为神秘,如今四式大悲赋已有两式在我太白,你说这热闹不热闹?” “灵逍也在此?” “不错,重毓真人的亲侄子灵逍小友也在此,而且据神威堡天营长所说韩师业与天医姑娘也修炼了大悲赋,而且是第二式,不过韩师业小兄弟如今伤重异常,我也仅仅是压制住了伤势,连原因也找不出来。” “竟有如此怪症?天医号称当时医道之最,而风兄你虽不通医术,但仍比之大内御医不遑多让,难道是功法的问题?”张梦白猜想也仅有这一种可能,那就是大悲赋出了问题。 “张真人阅历果然广泛,具体情况还请见到再说。” “好,速带我去,此子决不能出事!” 二人不再多话,速速赶往韩师业所在的偏院。 —————————————— “咚咚——”轻敲门户。 “请进。”黎心児正在为韩师业擦拭额上的汗珠,便未起身开门。 “黎师侄,韩小兄弟的病情如何。”风无痕当先走近屋内,看到黎心児一脸愁容,以及床上依旧未消散的炎热,心中自然知晓状况。 “黎师侄稍作安心,张真人已到,相信他一定可以救治。”风无痕微微侧身,“张真人,请。” 黎心児这才看到一位朴素道袍的耄耋老人,身无旁物,白发白眉,背如苍松,虬而不屈,饱含风霜的双眼深处有一丝悲凉,慌忙起身行礼:“见过张真人,小女子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哈哈哈,黎姑娘不必如此,你在医道上的成就足以抹补我们之间的辈分差距。”张梦白却一眼看到了韩师业的现状,“韩贤侄这确实不是病,这个模样是极阳真气肆虐的现象,怪了。” “如何怪?” “按常理来说,人体内必含有先天阴阳二气,自古便有童子之身练功会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的确是有所根据的,但却有极少数功法可以牵引出这种阴阳二气,这是我真武修炼的根本所在,也是大悲赋能成为第一武学的原因。” “真人明见。”黎心児对张梦白的学识是十分肯定的,当即便把大悲赋二式的特点与张梦白详说,“我与韩师兄所修功法为大悲赋二式阴阳相合,此功法必须男女齐心才能发挥威力,可前不久韩师兄性情大变,跑去晋阳怨桃山发了疯一样连杀了一百多个山贼,之后就成了这样。”黎心児并没有将韩师业意图轻薄自己的举动说出来,这是在有些难以启齿。 “张真人,有什么办法吗?”风无痕知道这些东西,却理不出头绪。 张梦白并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坐在床边,双手运气真气将韩师业包裹住,不消片刻,就能看出韩师业的面色由红转白,逐渐恢复正常。黎心児见此心中不由一喜。 张梦白在持续了一盏茶之后,背上大汗淋漓,可是却不敢放弃,大喝一声,加大了内气输出的量。 “啊——”在昏迷之中的韩师业突然惊醒,不过比上次好一点,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只是呻-吟一声,有种舒心畅快的感觉。 “唉。”张梦白最终坚持不住,收起真气,“果然是极阳真气,我虽已将纯阴纯阳二气练得几近大成,却依旧与这先天之气有天壤之别。” 黎心児有些急躁:“张真人,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黎师侄,切莫急躁,这伤还得你来治。” “我?”黎心児疑惑不解。 “这个先不谈了,风兄,还劳烦你将灵逍喊过来。”张梦白说罢风无痕便安排了下去,闲来无事,张梦白给韩师业把把脉,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说到底张梦白终是男子,体内阳气盛于阴气,黎心児与灵逍的极阴之气他学不了,或许可以在韩师业身上找到自己突破的契机,毕竟,经此一役,他心有障碍,武功从半步巅峰掉回了八品高级的境界。 “张真人,弟子灵逍求见。” “进来吧。” 灵逍进屋,体内的极阴之气感受到了一丝亲切,立马看向黎心児:“像,真的好像。”不由得想起了黎心怜,一样的气质,一样的容貌。不过灵逍并没有过多的喜悦,就在他心神颤动的时候,自己体内的大悲赋有所触动,将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是啊,怜儿她已经死了。” 兀地,灵逍跪在黎心児面前:“阿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亲眼看着怜儿死在我的面前却无能为力。” “你就是怜儿看中的那个人吗?”黎心児看着面容沧桑憔悴的灵逍,心里也能想到自己的妹妹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沉重,“起来吧,怜儿她被我和父亲冷落了十年,虽然是为她好,可毕竟没有尽到照顾她的义务,或许在最后的时光里她与你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日子,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人。” “阿姐,不过我知道了是谁杀死了怜儿,相信我,我一定会报仇的。”灵逍每天晚上都会想起襄阳的那个夜晚,心如刀绞。 “好了,你们几个先静下来,灵逍,你也先起来,呆会儿有你出力的时候。”张梦白从静坐中醒来,心里对韩师业的治疗也有了头绪,“黎侄女,灵逍,你们二人皆是大悲赋的修炼者,且修的都是极阴之气,然否?” “是。”黎心児与灵逍相视一眼,异口同声。 “灵逍,你已习得大悲赋,你能否跟我说说你对阴阳的看法?” “是。”灵逍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练习-大悲赋过程中的情况,“阴阳二气存于万物之间,二气不分强弱,只有数量多寡,极阳不灭阴,至阴难毁阳。而我真武的武学便是效仿这一点,区别就在于我们练的是将天地间的浊气提炼为纯阴和纯阳,虽然有纯字,但也只是相对而言,远不及极致的阴阳二气。” “那我现在告诉你,韩师侄体内极阳真气错乱,你可有补救之法?”张梦白对灵逍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就说不上,但我想阴阳二气既然能调和,若是以极阴真气中和极阳真气,或许能起到作用。” “黎师侄。”张梦白看向黎心児,“灵逍所言大为正确,但是你体内也是极阴真气,而且比灵逍体内的更为纯粹,这是为何?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 黎心児沉思片刻,将此事说了出来:“回真人,晚辈曾在巴蜀服用过生死极乐花。” “原来如此。黎师侄,你现在也很危险。”张梦白看着黎心児与韩师业,不免有些好笑,有些话他这个老头子还真的不好开口,“算了,先将韩师侄救醒再说。灵逍,你的极阴真气由纯阴真气转换而来,所以可以稍微承受一点杂质,你将黎师侄的极阴真气过渡到你体内,然后由你将这极阴真气转到韩师侄体内即可,这就相当于他二人在你体内修炼大悲赋二式,你做好准备了吗?这个过程或许会很辛苦。” “掌门,你继续说吧,这是我应该做的。”灵逍果决。 “好。”张梦白在灵逍这一声掌门中留下了两滴浊泪,“你们待会儿将韩师侄身上的衣物褪尽,灵逍你先与韩师侄的极阳真气沟通,我在此为你们护法以防意外。” “好。”灵逍不疑有他,将躺在床上的韩师业扶起,刚触碰到,体内的极阴真气变得极度不安份,似乎是在害怕,摇了摇头,压下这种感觉,一道绵延的内劲震碎了韩师业的衣物,右手真气吸起他的手掌,沟通他体内的真气。 灵逍自打习武开始体内便是重毓真人的纯阴之血,现在更是大悲赋沟通的极阴之气,极阳真气对他来说过于生疏,这一番冲撞,韩师业体内混乱的极阳真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在灵逍体内横行霸道。 “坚持住,你对阳气十分生疏,这不利于你的武道,虽然这次是为韩师侄疗伤,却也是你的一次机会,好好感悟阴阳二气的差别。”张梦白的声音在灵逍耳边炸响,让灵逍的心神及时镇定回归。 暴虐的极阳真气窜性在灵逍体内,灵逍并不像他二人一样被寒阳草重塑过经脉,这冲突由一开始的一处转变为全身,所有的经脉和穴位都沦为了阴阳二气的战场。旁人能清楚地看到灵逍的脸上时青时红,而韩师业的面色开始变成正常。 “啊——”灵逍疼痛实在难忍,不由发出叫声,浑身仿佛被撕裂开来,原本他的修为仅仅是七品高级,比韩师业还差一个等级,真气的质量上还存在不小的差距。张梦白在一旁暗自运气,他很希望灵逍多坚持一会儿,每多坚持一会儿,将来的成就就大一分,真武重建的希望就多一分,可是二十年来他对灵逍也很重视,若是实在撑不下去他会出手阻止,毕竟他也不忍心看到灵逍被阴阳二气争斗爆体而亡。 约莫半个时辰,灵逍整个人的衣衫尽数湿透,身上冒出了一堆紫红的斑,黎心児对这些斑的的位置十分敏感,因为那些就是人体大穴的位置。 “黎师侄,你速于他二人内气相连,迟则晚矣!”张梦白不清楚灵逍现在是不是极限,但是他很清楚,就算灵逍还能撑,也不能让他继续下去,否则会被极阳真气烧毁根基,到时候就得不偿失。 黎心児心乱如麻,在一旁不知事事,却也不敢分心,张梦白话音刚落黎心児便静坐在灵逍的另一侧,在黎心児释放极阴真气的一个瞬间,房间内的温度仿佛进入了数九寒冬,连那茶水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 “到底是极乐花与寒阳草两大神药,这极阴真气不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是肯定的了。”张梦白也对这黎心児真气的纯粹吓了一跳,“不过这也是好事,灵逍在二气的征伐下获得好处或许会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灵逍原本就是修的阴阳相离中的阴式,此刻黎心児的极阴真气的加入对他来说如同干涸百年的沙漠突降大雨,原本经脉中的烧灼感也随之消散,这一刻让他对极阴真气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冷而不寒,阴而不煞,原来这才是最纯粹的极阴,我懂了。” 韩师业体内的阳气在得到排泄之后,肤色已经完全正常,并且灵逍与黎心児的推动下,大悲赋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虽然经脉已经被极阳真气撞得残破不堪,却也有惊无险。 若说现在最辛苦的就是黎心児了,本身八品的实力最高,现在她体内的真气一直处在入不敷出的地步,若是继续如此,甚至有可能跌落八品。但那又如何,她已经在灵逍体内感受到了极阳真气运转的波动,证明韩师业有了起色,这就够了。 三人神态各异,受益最大的就是灵逍了,大悲赋四式中第三式阴阳相离是神奇的一式,他可以修阴也可以修阳,但人在活动的时候必定是受到阴阳二气的控制,灵逍此刻通过阴阳相生的轮转,清晰地看到阴阳二气的本质区别,思绪已经忘却了先前的痛苦。 “看来已经成功了。”风无痕不知何时站在张梦白身边。 “是啊,师傅当年传我阴阳论,我晓其十一,便能有真武这番成就,殊不知这天地大道于我等蝼蚁如何浩瀚?即观此刻这三个孩子的大悲赋,我也只是想起了阴阳论中的只言片语,在理论上实现了一种可能,但凡这三人有半点差错,何尝不是三条鲜活的生命的逝去?”张梦白也没想到这理论之法也能成功。 “张真人不必过谦,黎师侄当世天医,连她都束手无策的顽疾,你能想到一个办法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场豪赌啊。” “是啊,这三个孩子出事了,我真的想不到我们几派要靠什么才能撑下去了,我敢肯定赵跖的大悲赋一式已经登堂入室,否则那条硫磺河他不可能安然渡过,即使现在,这三人恐怕都不是赵跖一人的对手。唉。” 良久,韩师业三人就这样相互运功了十个时辰,黎心児一开始的大量输送内气,在韩师业体内极阳真气稳定后自行相互运转了阴阳相合,虽说不能有所增长,却也不再流失了,这一次他们二人练功的益处全部归给了灵逍。灵逍体内的真气已经从七品高级步入了七品巅峰,再熟识阴阳本质后八品之前再无阻碍,只需要时间的累积即可。 “呼——”灵逍慢慢分开运转的两道真气,既然感受到韩师业体内稳定下来,若是再由极阳真气冲刷自己的经脉,恐怕会有损自己的极阴根基。 黎心児的脸色则憔悴很多,在十个时辰里,她必须时刻分出一股心神控制内气的输送量,少了达不到效果,多了会使阴阳失衡。幸亏她是以医入武,对这方面的掌控妙到毫巅。 韩师业现在体内的极阳真气被安抚下来,经脉也在这过程中修复大半,只是人依旧不曾醒来。 “张真人,这?”黎心児感受到韩师业体内的状况,不由地看向张梦白。 “黎师侄,现在我们只能说韩师侄体内的状况稳定了下来,正如你所说,你们二人修炼的大悲赋二式必须要配合完美无缺的心境,现在他不曾醒来,是因为他过不了心中的槛,他有负于韩师玲,也有负于你。”张梦白如实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 “灵逍,风兄,你们先出去吧。”张梦白略有尴尬,看到二人离开院子之后才继续说,“黎师侄,你现在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吧。” 黎心児虽心系韩师业,但听到张梦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面色一阵羞赧,红彤彤的耳根和脖颈更显一丝媚态,却还是轻点头:“如真人所言。” “果然,黎师侄,虽说这样对你不公平,但你要认清一个事实,这天下的男人心,不可能光靠誓言来绑住,韩师业内心深处对韩师玲还是有所希冀,这份动摇错不在他,缘分二字难言对错,你需要自己领悟。”张梦白饶是耄耋高龄,对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总不能明着——?是吧。 张梦白将房门关了起来,退出院子,却发现门口有一个老头正窝在墙根,专心致志,显然是在运内气关注着什么,要说关注什么,这院子还有什么关注的? “我去你个老不死的,亏人家叫你一声前辈,你竟然听人家墙根话?”张梦白飞起一脚踹在风无痕腰下三寸。 风无痕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好事,所以没发现张梦白出来了,觉得好事被搅和,站起身来怒视,这才看见踹翻自己的人是张梦白,憨憨一笑,头发上还夹了几片枯叶。 “要不咱一起听?”风无痕毫不生气,看着张梦白故作严肃的脸揶揄道。 “咳——嗯——我这是为了监督你。”张梦白两手揣进袖子,蹲在一处隐秘角落,运起内气偷听,毫不在乎风无痕对自己的鄙视。 “掌门,风前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灵逍看到蹲在墙角的两个老人,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两人,可明面上还是装作糊涂的样子。 “无量天尊。”张梦白见灵逍来了,果断起身,默念道号,“贫道在此只为确认两位贤侄是否无恙,现在看来,他二人已无大碍,贫道这就放心了。” “那风掌门你?”灵逍看着风无痕,只见他此时一副高人模样,眉宇间剑气纵横,背骨挺直,可是这表情却出卖了他,尴尬,着实的尴尬,借口被张梦白抢了,他能怎么办? “啊,我刚刚看了一下这围墙,觉得太白有许多地方得修缮一下。”风无痕不做辩解,步伐稳健地离开这座偏院。 “灵逍,你来做什么?”张梦白避免尴尬反问。 “我就是过来问一下掌门武功上的问题,这才——” “哦,这个啊,小事小事,来,我们去别处探讨,莫要打搅了他二人。”张梦白不由分说,径直走开。 相比较院外的闹剧,黎心児此刻心乱如麻,张梦白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韩师业过去的二十年,与韩师玲的关系太过于密切,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蒙蔽了自己的真心实意才误打误撞练了大悲赋,可这颗毒瘤终究还是爆发了,险些让他丧命。 “韩师兄,不管怎样,我都要救活你。”黎心児下定了决心,站在床前,轻轻摘下发带,满头青丝如瀑,垂至腰间,将她精致的面容半遮半掩,更显一番韵味。随后紧束蛮腰的玉带松散开来,一件件衫衣滑落,如脂肌肤在这秋风中萦绕出处子清香。 当衣衫尽去,屏风后隐约一副瘦削笔挺的玉体,静静躺在了韩师业身边,略作挣扎,翻身情郎之上。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晚风中的夕阳羞怯云中,清秋里的红叶熏熏落地。 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朱唇未动,先觉口齿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小五庄来人 应天府在即 , 太白的秋天就如同其秉承的剑一样,肃清着大地的生机。 韩师业盘坐在屋顶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内气,毫无意外,他此时已步入八品之境:“没想到,我会先玲儿一步进入宗师之境。” 韩师业一跃而下,推开房门,看着那依然窝在被子了酣睡的黎心児,视线不可避免的注视到那一抹残红,此刻,韩师玲的影子在他的内心深处全然地消散了,往后余生,这一份真挚,只属于眼前一人。 韩师业蹲在床边,轻轻捏着黎心児的琼鼻,一脸调笑,笑得很开心:“心児,醒了就不要装睡。” “哎呀,让我多睡会儿,太累了。”黎心児不耐烦的背过身去。 “哈哈哈——”黎心児突然起身,惊笑不已,压住那个捣乱的罪魁祸首。 原来韩师业看黎心児不起床,故意将手放在水里冰一冰,送进那温热的被窝,惹得黎心児不住躲闪。嬉闹之间,锦被滑落,露出那皎白脂玉,脸上荡起一阵羞红。 “去去去,快出去。”黎心児抓起滑落的被子,包裹住自己,玉足轻踹,将韩师业赶出房间。 英雄一盏酌江月,最难消受美人恩。 韩师业此刻即已步入八品,很多的事情会变动,将思绪从温柔乡中拉了回来,赶往太白大殿。 —————————————————————————— 太白大殿,张梦白与风无痕早已在此,在座的还有灵逍与重逸。武林中人虽有辈分,但还是以实力为尊,便如此刻灵逍,仍称呼重逸为一声师伯,但实力上两人不再有多少差距, 灵逍在得到张梦白的指点后,也成功跨过了那个门槛,成就了八品宗师的境界,一夜之间,八荒再多两名宗师,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 韩师业一步五尺跨入大殿:“张真人,风掌门,有礼了。” 张梦白捻着胡须称赞:“哈哈哈,恭喜韩少侠成就宗师之名。” “承蒙张真人救命之恩。” “好说好说,八荒本就应该守望互助,这是分内之事,韩师侄大可不必在意,只是你与灵逍二人此次虽借助大悲赋步入八品,但你们两个终归是取巧,我建议你二人接下来需要花不少时间稳固境界,不可操之过急。” “谨遵真人教诲。” “谨遵掌门教诲。” 韩师业与灵逍同时说道。 “好了,客套话不必多说,现在在座的可以说是代表了八荒,我想听听大家接下来的打算。”风无痕将众人扯回正题,“张真人,你先来吧。” “也好。”张梦白环视了一眼众人,“应天府之行迫在眉睫,自韩贤侄被西夏坑害以来,这算是我们第一次集会,我已得知,韩贤侄现在已经是唐门门主,唐门的风老困于誓言不能出谷,还请韩少侠告知唐门现在与多少力量?” “真人,风掌门,唐门经此一役,损失惨重,当日灭门那晚我也在,来犯之人有一个八品内子接应,导致本该有的防御不堪一击,而且来犯之人武功高强,便是那李醉风,硬撼风老不显颓势。我唐门如今上一代五房主仅余三人,这一代五房房主皆在,除去老夫人外,高层尚可一战,我行前已经让天英前辈召回散落在外的唐门弟子,想来还能聚集百十号人。” “倒也尚可。”张梦白估算了一下,唐门的灭亡是令他最痛心的,唐门的战力在八荒中当属最强,以一当十毫不夸张,好在变幻莫测的暗器功夫并未失传,否则这一战会很艰难。 “神威一派,天营长也跟我说了。”韩师业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柯庄主已经同意收回承诺,神威已有正当理由重出江湖,可是却依旧限制了义父的行动。神威堡比较幸运,高层并未有过多损失,与唐门相仿,不同的是中层战力保存算是完整,也是一百多人,整体实力强于唐门。” “嗯,重逸,让你联络的真武弟子现在情况如何。”张真人问道。 “掌门师兄,目前我已派人到各处寻找,可是李醉风的十日约战,导致很多心系真武的弟子有足够时间赶回来,留在外面的弟子恐怕不会很多。最完整的应该就是重明他带领的几十人了,但他们更倾心于药理研究,身手平庸,派到中秋大会上去实在有些牵强。”重逸心中一阵苦涩。 “唉。”听着三派说着自己门派的情形,风无痕心生凄凉。 听着重逸真人的说词,张梦白又想起不日前真武山那冲天的烈焰,令大地都摇晃不已的威能,几十年的心血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这心啊,想到一些悲伤的事,总会有些触动。 风无痕能感受到张梦白的凄凉,安慰道:“张真人,真武还有你,这是最大的幸运。” 张梦白轻轻地一句话,却包含了数不尽的愤恨:“中秋大会之后,我即使寻遍天下,也要让屠昊付出代价!” “我这里或许有一个想法还请各位前辈成全。”韩师业想起黎心児离开巴蜀时的话。 “但说无妨。” “我要做武林之主!”韩师业说完,大堂内立刻卷起一阵冷风,却撼不动他一丝一毫,这话宛若惊雷轰炸在众人耳边。 “韩师侄,说说你的理由!”风无痕第一个从惊讶中醒来,哪怕张梦白做武林之主他都会提出反抗,这与实力强弱无关,这是尊严的问题。也不是说认谁为主是有辱尊严,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习武之人皆心有傲气,能让一人心甘情愿诚服便已是莫大幸事,更何谈这武林千千万万之数? 不光是风无痕,灵逍亦如是,终归到底,他也是年轻人,黎心怜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不代表他忘却了自己是江湖人的身份,只要还置身于江湖,就要守住自己的尊严与骄傲,认人为尊,诚服他人,便承认了此人比自己强,也就相当于断了自己的武道之路。 “八荒统治了江湖几十年,分封而治,但如今这种方式不适合乱世,如果八荒继续这样各自为政,终究会化作尘土,不堪一击。” 风无痕的语气严厉起来:“话是不错,那你可知道想要打破数十年来的江湖模式需要多大的难度?就以我太白为例,虽说秦川八百里门派繁多,以太白一家独大,但我太白也不敢奢望在秦川为王,这其中你不明白吗?” 韩师业并没有与风无痕过多纠缠,转而问起了张梦白:“张真人,不知你的意向如何?” “韩师侄,若是我真武山未遭此重创,我的想法和风兄一样,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推选武林之主,很可能会引起众多门派的反感,大敌当前,我们不去讨论如何应对那李醉风和赵跖,却将力量消耗在功名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有点本末倒置了。”张梦白话未说完,“不过现在韩师侄的建议或许真的可行。” “不可能,我太白绝不同意!我太白一向以剑为尊,何为剑?百兵之君方为剑!一旦甘于人下,失去了傲气,折损了傲骨,这样的剑有何用?” “掌门,我也不同意!”灵逍起身,直视众人,“韩师业,若要我同意,不如我们来比一场,若是你胜了,我真武自当推崇你为武林之主。” “哦?你能代表真武?”韩师业这话虽然对着灵逍说,确是给张梦白听的,毕竟张梦白就站在这儿。 张梦白回道:“韩师侄,若是你胜得了灵逍,我真武自当如此。” “好!”韩师业左手垂下,右手握拳横于腹前,“风掌门,可否借论剑台一用?” “请便!” “李灵逍,你可别落下。”韩师业说罢身形晃动,横移出了大殿,赶往论剑台,尽显宗师之风。 “不劳你费心。”灵逍也被韩师业激起了火气,极阴真气鼓鼓升起,轻身之术熟稔于心,紧随其后。 见二人遁走,张梦白一脸笑地抓起风无痕的袖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张老头,你真打算八荒合并?”风无痕太多的不解。 “风兄,韩师侄的话不错,你觉得光靠你太白一派扛得住那些人?更何况若是韩师侄连灵逍都胜不了,谈什么一统武林?风兄你也考虑考虑,如若不然这武林之主让你来做?” “别!我风无痕知道自己的斤两,这武林之大门派众多,咱们八荒也就是大一点的蚂蚱罢了,想一统江湖?呵呵——” ———————————————————— 太白论剑台,乃是太白底子用来举办弟子大比的地方,这论剑台来历不凡,乃是太白弟子用剑劈凿而出,虽不平整,可这山石上一道道剑痕更能证明这份坚毅,在此比武是一种殊荣。 “灵逍,你此刻没有了藏剑,不如就用这两把铁剑如何?”韩师业从论剑台边抓起一把黝黑铁剑扔给灵逍,这两把剑实在太平凡了。 “韩师业,你我都是修炼的大悲赋,要我尊你为主就必须要有胜过我的实力,武道对我很重要,我还有怜儿的仇!” “怜儿也是我的妹妹,她的死我一样会内疚心痛,但我们在当世,更要为武林苍生着想,若是今日你能胜我,那么有朝一日你想做武林之主,我一样会推崇你。” “废话少说!”灵逍内气抓住剑鞘,整个鞘身剧烈的旋转,“叮——”一声,黝黑铁剑嘹亮剑鸣,迸发出蓝色的剑芒:“此剑无招,确实极阴真气的显相,让我看看你的极阳真气究竟怎样?” “哼——”韩师业手握剑柄,一个甩手,剑鞘被甩入石中,鞘口与地面平整光滑,这样力道的控制,无愧宗师之力。 “这两人的真气竟会如此精纯,难道这就是大悲赋的优势吗?”重逸真人看着台上的二人,自己步入八品初级多年,自问也能做到这种精准的控制,但那两人步入八品才仅仅一天啊,不得不佩服大悲赋的强悍。 “噌——”两把铁剑第一次交锋,没有任何招式的碰撞,整个论剑台也被激起一阵气浪,以他二人为中心向外扩散,抖落无数落叶。 “还不错,接下来小心了。”灵逍很满意韩师业的功力,也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铁剑回收,速度徒然一降,却有一股吸力将韩师业的剑吸住往自己身边带,张梦白一眼便看出,灵逍这是将阴掌的武学融入剑法中。 韩师业与真武对战的次数不多,没什么经验,可不代表他会被这种手法压制住,急转天龙真气,以进为退,在稳住剑身的下一刹那,急速的横劈让剑身几乎挂在了灵逍的肩上。 可铁剑似乎砍在了一块钢铁上,就差摩擦出火花。 原来灵逍在那个瞬间将极阴真气遍布全身——离渊! 不待韩师业的惊异,离渊真气又一次变化,顺着铁剑爬向韩师业,真武的阴气武学在灵逍破入宗师之后,使用的竟如此顺畅。 “嗤——”一阵水汽,韩师业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在砍在离渊上后,真气一个小加速一道锐利的剑罡顺着剑身钻去,本意是突破灵逍的防御,谁想竟然撞上了蔓延过来的阴气。 灵逍率先反击,既然韩师业的剑拉不回来,那么就往前送!往前压! 右手一个颤抖,剑身紧跟着手腕抖动一下,弹开了韩师业的铁剑,足下速度加快五分,在快要触碰到韩师业手腕的时候,一个舀身,一个气旋以更快地速度冲向韩师业的右肩。 韩师业是个后退的人嘛?不是!见灵逍以这种方式进攻,怒喝一声:“龙傲!”天龙真气顶在右肩,同时左手一记重拳偷向灵逍,却被灵逍以左掌挡了下来。 “龙啸!”韩师业完全遗忘了被灵逍挡住后的反震之力,极阳真气从足下喷发,整个身体浮空厘许,不过这也够了,第一次,韩师业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跃至半空中施展这招了,而是平地施展。 一道红色的巨锤压断了灵逍手上的铁剑,趋势不减,将灵逍击退三丈,青石上留下两道蓝色的光影,这是灵逍将极阴真气包裹住脚下用来卸力的方式。 “下一次你不会有这么好运了!”韩师业自知虽然成功打到了他,却并没有让他受伤。 “呵——”灵逍嘴角上扬,隐晦一笑,内气一阵,只见韩师业被八道蓝色剑气包裹住,显然,这是真武的剑法之一,“你也失策了!” 韩师业一跃而起,想逃出剑气的包围圈,却看到了灵逍此刻已经跳至他头顶,双手握剑,一个最直接的重劈,韩师业只能用剑抵挡,让天龙真气形成一层层屏障,却也只是保护住了重要的穴位。 “噗——”剑气入体。 “好小子!”张梦白也不得不称赞灵逍的刁钻,他早就算好了这一切,韩师业面对这八道剑气定会护住主要部位,可是谁又能想到那背心的一道剑气实则是剑走偏锋,故意不指向要害,只为让其受伤。 “灵逍,看来你的小心思还真多。”韩师业虽然后背被砍中一剑,但正如张梦白所想,这一剑并不是要害,所以韩师业并无大碍,“既如此,我到让你看看当世最强剑法!” 风无痕对韩师业的话嗤之以鼻,竟然有后辈在自己面前说其他的剑法为最强的剑法。 “日月同辉!”韩师业所修炼的武学中,剑法一道,自然以追日剑罡的最后一式为最强。只见原本黝黑的剑身,被烤的火红,似乎在这一刻,清秋的天要回归盛夏之势。 追日剑罡的最后一式,只是改变了原本剑罡的运行方式,将经脉分为阴阳两部分,这一招想要发挥出威力,还是需要精妙的剑招才行,韩师业的剑招自然都是传承于追日剑客留在石台上的心得。 “好快!”重逸惊叹韩师业剑招之快的同时,开始为灵逍担心了。 “快又有什么用?我只需砍中一剑即可!”灵逍不慌不忙,稳扎下盘,手中剑锃蓝锃蓝,一次次缓慢却有力地舞动,如水幕一般疏而不漏包裹住自己。 “我只有剑招吗?”韩师业招中藏招,以剑代枪,原本快而散乱的剑芒在这一刻尽数收缩,赫然交织成一柄丈五长枪,虚化成一条火龙,找准灵逍还未曾着力的一点刺去。 “缠!”灵逍被这一手惊到了,舞剑速度迅速加快,与此同时,从身前弹出数道蓝色气流宛如绸带一般扯住韩师业。 “来不及了!”虽然灵逍加快了舞剑速度,赶上了韩师业这一手,可是刚一触碰剑身上就传来了一股强烈的热,追日剑罡的威势一时无两,不顾缠在身上的极寒,火红的剑尖抵在深蓝的剑身上! “咔——”最终那剑身承受不住剑尖的攻势,灵逍手上的铁剑一分两段,一股莫大的危机袭上心头,微微侧身避开面门,全身的内气都往胸前集中。 “哗——”又一股气浪传来,这一次比上次的声势更大,扬起片片红叶。 叶落,韩师业的剑架在灵逍的颈边,两人一动不动。 “滴答”一滴鲜血,顺着铁剑滴落在地面。 “我输了。”灵逍叹了一口气,扔下了手中只剩下一半的剑。 “承让。”韩师业收起真气,就在下一刻,韩师业手中的铁剑竟然变成了碎片,也就是说,刚刚两股能量的冲撞将铁剑震碎,或许那刺破的一滴血就是这一招最后的能量。 看着一地的碎片,灵逍如何不知这一次是被韩师业炸了,只要自己再聚气反抗,一滴血又能代表什么?灵逍摇了摇头,抛却杂念:谁说韩师业就没有后手?不管怎样,自己已经认输了。 而在灵逍认输的那一刻,一股更强烈的欲望从心底生出,他觉得再为怜儿报仇后的目标就是打败眼前之人。这一刻,灵逍的眼中的悲意缓缓梳淡,滋生的是无穷的战意。 “怎样?感受到了吗?”张梦白不知何时走到灵逍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其实输不可怕,对不对?” “那为何风掌门如此反对?”灵逍疑惑。 “风兄与我们不同,在他的武道里,只有宁折不弯,没有委曲求全,纵使他的低头的确会让八荒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可是这也葬送了太白的路,虽然这样你会觉得他有些自私,但我们强行让他加入又何尝不是自私?” “韩师侄,你这可是追日剑罡?”风无痕不得不承认韩师业的剑法确有可点之处。 “不错,正是追日前辈临终前悟得天地大道,成功九品,奈何时运不济,生机凋零,自闭薨于燕云荒漠。”韩师业如实交代,“不过晚辈已将这一式还给了追日剑教,且萧掌门也与晚辈达成共约,与神威堡做兄弟之邦。” 风无痕不禁明悟:“原来如此!神威堡,天香谷,唐门,追日剑教,还有半个金玉山庄,难怪你敢放言称霸武林。” “不敢,除此之外,还有襄阳黎家的所有财富,也一并为我所有,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天塌不惊!”韩师业依旧没有放弃劝说风无痕。 “好一个天塌不惊!哈哈哈!”风无痕仰天大笑,右臂伸直,抬至半空,一个有力的挥动,一道亮白色的巨大剑气贴着韩师业的耳边落下,韩师业左侧的青石被砍出一条寸许深五丈长的沟壑。 张梦白见此,立刻释放内气,八品高级的气势瞬间压向风无痕,却发现风无痕整个人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可破苍穹的利剑,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可斩断,自己的气势不但没压住,反而被斩得七零八落。 张梦白沉声道:“风兄,你过了。” “既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各位,应天府见!”风无痕挥袖转身,他已经给了韩师业警告,这就够了。 “唉——我还是太弱了。”韩师业看着这条沟壑,身心颤抖。 张梦白生怕韩师业被打击到了:“行了,韩师侄,别管风老头了,他们那些使剑都这样,牛气冲冲的,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掌门师兄,好像我们真武也是使剑的。”重逸想到虽然自己几个师兄妹和掌门不需要藏剑了,其他弟子都是使用剑,这张梦白岂不是把真武也说进去了? “走!下山!”张梦白没想到这一茬,大口一喝,不做纠缠。 剩下的三人原地发愣,在这一刻,心中的阴霾也似乎散去了一些。 ———————————————————————— 太白山下,张梦白一行人慢悠悠地走着,却看见迎面走来三匹快马。 重逸一眼看出这三人的境界:“这三人皆是七品巅峰,年纪不大竟有这等身手?想来是来者不善。” 领头那匹马,鬃毛黑亮,四蹄健壮,想来定是专业人士驯养的良驹。行至众人面前,骑行者剑眉平展,颧骨分明,神颜如玉,加之身着锦绣,腰佩暖玉与金丝带,好一位翩翩公子。 “不知哪位是王爷?”这公子抱拳问道。 韩师业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相互看看,不知如何回答。 公子继续问道:“呃——不知哪位是安湖王?” “我就是。”韩师业这才上前一步,也难怪,这安湖王是个闲差,从来没起到过什么作用,让人记不起来也算正常。 “那您一定是张真人了。”这公子又走到张梦白跟前行礼。 “是我。”张梦白看了半天,着实猜不出来眼前这公子是谁。 公子躬身询问:“不知您们二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说。”张梦白也不差这点时间,“公子带路。”韩师业见张梦白答应了,也不好说什么,紧随其后。 行至偏远,公子谦逊地问:“久闻张真人通晓世事,不知能否猜出我的来历?” “呵呵,贫道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公子这等人杰出身何处?” “人杰不敢当。” “公子虽是七品巅峰,可是这掌心却并无习武之人所特有的虎茧,想来定是依靠内功才达到的七品,这等实力也仅限于自保而已,难有作为,公子遇到我们仅是邀请了贫道与韩师侄,而且称呼韩师侄为王爷,看来公子更在意的是这官职,难道说公子是朝中人?” “哈哈,张真人果然厉害,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便是了,公子现在还不是小六吧。”张梦白眯着眼,肯定道。 公子听到这番话心神一颤:没想到真的被他猜出来了,这年纪八十多的老道士真有两把刷子。 “不知公子找我们有何要事?”韩师业问道。 “王爷折煞我了,若不嫌弃,叫我黄顼便可。”黄顼见韩师业没有表示,继续说着,“我来自小五庄,这次前来是想借各位的一臂之力,来帮我完成一件大事!” “小五庄?”韩师业冥思,其实他是知道小五庄的,但是知道的不多,韩学信曾告诉过他,神威堡弟子想入朝为官,必须要在小五庄任过职才行,不但神威堡,其他门派的弟子亦是如此,“小五庄的实力不弱,却不会在江湖中游走,黄公子想要办事是不是舍近求远了?” “王爷,或许我们俩的目的是一样的。”黄顼直视韩师业,尽显真诚。 韩师业倒是第一次被一个人这样看,心里很不是味道:“说吧,什么事,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帮你做完之后你能给我们什么?” “王爷不必担心,我现在不能承诺什么,只能答应到时候报酬定会让您满意。”黄顼说这话脸也红了,这就是一个空口承诺。 “黄公子,说实话,你真的很没有诚意——” 韩师业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被张梦白拦住了:“黄公子,我们答应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需要毁灭我真武山的罪魁祸首亲自到真武认罪。” “这——?”黄顼自然知道毁灭真武山的人是谁,那就是小五庄三日前来的一个新人,名为胡丹,本身八品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大内禁军教官,况且他所掌握的东西已经传到了上面人的耳朵里,上面十分重视,张梦白的这个要求恐怕不太好办。 “怎么?做不到?”张梦白略带玩味的看着这公子。 “张真人应该清楚他的能量,如果——” 张梦白转念便想通个中关键,将希望放在灵逍身上,灵逍身怀大悲赋三式,要说报仇是轻而易举。“行了,我不难为你了,我们答应就是。” “那我就多谢二位,王爷,有人让我给您带句话。”黄顼看向韩师业,“他说,王爷的速度有些慢了。” “我知道了。”韩师业也猜出眼前人是谁了,“你转告他,应天府中秋大会会是一个转点。” “好,对了,据说,应天府大会,柳天王也会来,到时候很多人就不便出面,但这是相对的。”黄顼说完这句便里去了。 “柳天王?张真人,那是谁?” “韩师侄,如果他真的来了,应天府可能不好办,现在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们得抓紧了。”张梦白也说的云里雾里,留下茫然不知的韩师业。 韩师业第一次见张梦白这般不自信,深吸一口凉气。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松雪俏佳人 武林盟创立 襄阳城,今天又热闹了起来,原因无他,黎心児的回归,并宣布重新执掌汉江商盟,女承父业,同时广发英雄帖于八月初一召开大会告知天下。 习以为常的酒楼,聚集着太多的市井人士。 “这一个月可真是热闹啊。” “可不是吗!不久前真武被灭,金玉山庄少庄主大婚,现在天医姑娘强势回归重新执掌汉江商盟,听说这次汉江商盟可不简单了,天香谷的入驻让汉江商盟成为了一流实力,不但如此,天医姑娘这几年来所救下的人情,这等人脉可不能忽视。”有一个七品高级的高手不免唏嘘。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要知道八月中秋的应天府大会,关系到大悲赋的落属,我敢说天下没人不动心,可这时候天医整这一出,颇有整装待发的意思,王城主一家被灭成了朝廷的悬案,现在襄阳城如果重新被汉江商盟控制住,一家独大,这股能量难以想象。”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确实。”那人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肯定。 “小二,来好酒好菜!” 一个豪爽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酒楼门外站着五位彪形大汉和一位粉纱美人,这五人个头八尺,膀粗腰圆,腰间别着一把官刀,背后背着一杆丈二精钢枪,那美人细看,肤玉貌丽,体态成熟风韵十足,可眉目中却暗含一丝青涩,想来是一位处子美人。 小二一看这五位惹不起,点头哈腰:“几位客官,要点啥?” “嗯,算你小子识相,来二十只烧鸡,十斤高粱酒。”领头的那人转过去看向美人,“殷妹子,不知你要点啥?” “唉。”殷松雪看着这五个比自己年长的神威弟子,看到他们的粗鲁,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哀叹一声,“小二,给我来两个素饼一壶花茶就行了。” “好咧!几位客官楼下没有空位了,刚好楼上有一位雅间,可以够几位慢用,请!”小二心里已经无视掉这五个大男人了,看在这恬静妹子的面子上,就让那雅间受受委屈吧。 几个汉子一听能坐雅间,众星捧月般把殷松雪拥在中间上了楼。 “不愧是雅间啊,这东西真香!”其中一人走至此,抓起那正在点燃的一撮松香,放到鼻子里闻。 “老幺,你就不能雅观点?瞧你那出息。”说话之人是五人中的老四,此刻正嚼着一簇紫薇嬉笑他的五弟,“你再看看我?对这些东西要好好品味,瞧你那损样!” 不光这两人,另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大和老二个子坐在一张古檀椅上,那两张椅子明显有些吃不消,四条腿儿都变形了,嘎吱嘎吱地直响,做着那无用的抗议。老三还好一点,拿起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只是那本书被他拿倒了。 殷松雪看着这憨实的五兄弟,一个比一个极品,轻捂粉唇,忍不住笑意,一缕青丝不觉垂下耳鬓,占尽风华。 此景五兄弟看的痴了,异口同声:“殷妹子,你可真漂亮!” “好了,几位大哥,快来坐吧,别取笑妹子我了。”殷松雪一路上受这五兄弟照顾,尽管五人不是很高雅,可是朴实的性格却让殷松雪觉得难能可贵,自己虽然过去也是八品宗师,现在武功尽失,也没了架子,一路上看到许多别样的风景。 “我说老三,你这书你看的懂吗?”老幺对这尽显骚包的三哥很是鄙视,明明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看看自己这三百斤的重量,非得装秀才。 “切——”老三对这五弟十分鄙视,“所以说你一辈子都是庸才,这是论语,你懂不懂?当初普相就是靠着这本书治天下的。”说完转了个身换了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继续看。 殷松雪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道:“三哥,你书拿倒了,而且你看的那个是诗经,不是论语。” “啊?这样啊,我说怎么看着不对劲,我记得我之前看的论语一句话挺长的啊,没这么短。嗯,一定是这些日子旅途劳累,精神不好。”老三抓着后脑勺哈哈一笑。 “吁——”其他四兄弟尽是白眼相向。 老大心表关切:“殷妹子,你确定天医能治好你的伤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我那师侄都无法治好我,或许我此生再也无法练武了。” “没关系,殷妹子,我们几个虽然不中用,但自问保护你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吧。”几个兄弟见惯了燕云的大汉,哪怕是女人也个个都是虎的不行,殷松雪这来自南方的温柔贤惠,让这几个兄弟捧在手心里,生怕受一点伤害。 “菜来了!”小二的吆喝声,眯着眼睛,那散乱的松香,就剩一半的的紫薇,五张变形了的紫檀椅,他心里默默暗示: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或许是菜太多了,小二找了个伙计挑了两箩筐,看着五兄弟满嘴油腻腻的样子,又惹得殷松雪一阵嬉笑。 ———————————— 襄阳黎家大院,此时正有一排人跪着。 “黎小姐,我们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黎心児站在这群人上方,八品威压展露无遗,寒气裹身,让这些个小水寇从心里发抖:“是吗?可是我听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原来王城主与黎世琛死后,那些个大水寇也被灭了,这些小水寇颇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势头,虽然朝廷也重新派了官员,可是这些个官员一个个文弱的不行,对付这些扎根几十年的水寇斗完全不可能,因此一时间汉江水路的来往商人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吱声。 “林当头,听说你昨日截获了一艘晋地的商船?”黎心児看着最左侧的一个大胡子脸,此刻他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听到黎心児问话,就差趴在地上了。 林当头百口莫辩:“回大小姐,我——我——” “我还听说你不仅劫了财物,还把那商员的女儿给抢了做夫人?”黎心児的话伴随着极阴之寒压着林当头,他眉目上都齐了一层白霜。 其它人看着林当头颇有幸灾乐祸五十步笑百步的意思,干这一行,也是有道义的,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些个水寇平日作威劫财倒也罢了,可是这林当头却坏了人女子的清白,这就有违道义了,不过还别说,那丫头可真水灵,十八岁的年龄不但有着南方女子的温婉灵动,又有北方女子的大气,也难怪他会心动了。 “林当头,让那女子做正室,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对那女子有刻薄之处,听说皇宫里此时正在招宦官。”黎心児的话吓得林当头瑟瑟发抖,又转头看向其余众人,“从今天开始,你们几个都遵从汉江商盟的安排,过去你们做过什么我不管,不过从现在开始,若是再敢胡作非为,我不介意襄阳城多几座冰雕。” 说完,黎心児内气一阵波动,这几人两侧的松树就变成了两棵冰雕,这一手直接让这几个水寇再无二心。 “黎小姐多虑了,我们几个一定为黎大小姐马首是瞻。” “八月初一我会宴请天下英雄宣告汉江商盟的成立,到时候你们几个长点眼睛,若是遇到了一个练家子,我可不会救你门!”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滚!”黎心児青袖一挥,这几人直接倒飞出去。 这几人离开后,韩师业从背后抱住了黎心児,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鬓发,尽显温柔:“心児,谢谢你。” 黎心児静静地窝在韩师业的怀里,难得放松:“唉,希望一切顺利吧,这汉江商盟是爹爹的心血,我不忍就此荒废,况且,若是我们能以这一点为中心创立武林盟,你当上武林盟主的底气就大了一分。” 汉江商盟在黎世琛活着的时候,最高的战力也就是阎道人,仅仅是个二流势力,可是现在黎心児与韩师业双双八品,一跃成为一流实力中的佼佼者,加上追日剑教这张隐牌,自问八荒也不畏惧。 “去睡会儿吧,这些天收服这些水寇你也累坏了。” “不了,前不久殷师叔传信,说今天会来此处,我想应该快到了,而且一同来的还有神威五兄弟,你知道那五兄弟吗?” “他们啊。”韩师业想起了教自己坑蒙拐骗的五个大流氓,“那五兄弟,没想到义父会让他们五个出来,看来这次武林盟到是热闹不少。” 时至晌午,殷松雪一行人终于来此。 黎心児看着眼前的倾国之貌,虽说现在自己的容颜也是天仙之姿,可还是对这位师叔十分羡慕:“殷师叔,近来可好?” “心児,你这多日不见,怎么变得这般漂亮?”殷松雪嫉妒了。 黎心児略带腼腆:“师叔取笑我了。” 相比较两位女子,韩师业与五兄弟就热闹多了。五兄弟刚一见面就把韩师业整个人横了起来,抛上天,嘴里还喊着号子。 “几位师兄,快放我下来!”韩师业一个八品宗师竟然慌了。 “你小子,出去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不说,实力都这么高了,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的媳妇儿,你让我们五个咋办啊?说好了玩闹到白头的呢?” “就是,你小子识相就把经脉锁了,让我们几个好好虐虐,要不然我们转头就走让你义父来收拾你。哈哈哈。” 韩师业被他们抛得晕晕乎乎,不断地失重有让他精神高度集中,却又不好发作,这感觉比当初被西夏人追杀都难受。 “你小子,还想还手不成?行啊,我们几个虽然没到八品,可是毕竟是五个七品巅峰,要不要下来试试?”老幺就吃住了韩师业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哈哈哈,就是,八品再厉害,你一个八品初级打得过我们五个不成?” “哦——哦——”五个人就这样抛了盏茶时间,也不觉得无聊。 “好了,几位哥哥,快放他下来吧。”殷松雪倒是心好,让这五兄弟把人放下来。 “噗通——”一个落地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哀嚎。 五兄弟对殷松雪的话言听计从,立刻包围上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殷松雪,希望她别生气。默契度非常高,扔下还在半空中的韩师业。 “韩师兄你没事吧?”黎心児过去搀扶起来,当然,这是多虑了,一个八品宗师从十尺掉下来再怎么样也摔不死,就连普通人都扛得住,最多就是一阵气血翻涌罢了,不过若是不来扶他,就有些太可怜了。 “我*你们几个等着,等我八品中级非得把你们几个肉抽出来不可。”韩师业按着屁-股扭着腰,哪儿哪儿都疼。 “好了,韩师兄,有正事要办。”黎心児像哄孩子似的抱住韩师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殷松雪点头:“五位哥哥,你们也去休息吧,我有要事找心児相商。” “好好,我们这就去休息!”五个大汉嘻嘻哈哈地走开,走前不忘告诉韩师业,待会儿让厨房烤两头猪送到他们哪儿去,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黎心児冰心玉颜,也被这五个活宝逗乐:“韩师兄,你的这五个兄弟有点不同啊。” 韩师业看着五人的背影,声音略带哽咽:“其实他们五个心地很好的,当初仅有八十多人没有抛弃义父,他们就是领头的那几个。” “看得出来,心地纯良,或许五人皆能七品巅峰就是上天对他们善良的馈赠吧。”黎心児赞同,“对了,韩师兄,你去找个容器,放一点血,不多,大约一匙即可,殷师叔当初被李乘云打中一掌,经脉受损,我们服用过寒阳草,兴许药力并没有消化,能治好我殷师叔的伤。” “那好,我这就去。”韩师业着手去准备。 韩师业走后,黎心児凑在殷松雪耳边念叨。 不大会儿,殷松雪脸红的离谱:“心児,真的要那么治吗?可不可以不治了啊。” “雪姐姐——,你都大我一轮,我都不害羞,你怕什么?” “好你个心児,欺负我武功尽失是不是?再说了这是害羞的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都那个了,当然不害臊了,我一样吗?” “没事的,韩师业虽然猪哥,但人品不用担心。”黎心児推着殷松雪走向内院。 厢房内,两位女子共浴,把对方羡慕了个遍。 黎心児挠着殷松雪光滑的背脊:“雪姐姐,你身材真好。” “都老了,好什么好,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小姑娘。” “那可不一定,我是没有办法学习驻颜之术了,不过雪姐姐你可以啊,几十年后,雪姐姐还是这么漂亮,我就成了老姑婆咯。” “坏心児,你又取笑我。”殷松雪佯怒,掀起一阵水花,惹得黎心児怒气鼓鼓,反手一瓢水对着殷松雪凸起之处,整个房间洋溢着莺声燕语。 韩师业拿着一个碗,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嬉闹声和水声,不由得红脸,却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心児,我把血取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啊!”殷松雪轻声尖叫,嬉闹着把这事忘了,也不顾身上的水渍,裹起一件轻纱躲进了被窝。 黎心児看着受惊的雪师叔,一丝得逞的意味,身披薄纱,走至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递出一条黑色丝带:“韩师兄,你先把眼睛蒙起来。” 韩师业不明所以,却还是照旧,蒙住眼睛。 黎心児想到了殷松雪呆会儿的窘状,又笑了起来,也没忘记正事,把韩师业从门缝儿里拉了进来:“韩师兄,殷师叔的伤是伤在经脉上,我体内的寒阳草消化的极少,可是你体内由于上次受伤很重,寒阳草的药力已经基本没有了,所以只能用血做引,配合你我的阴阳二气来慢慢重塑经脉。” “好,一切听你的,我照办。”韩师业被黎心児拉进了房间。 “雪姐姐,你在吗?”黎心児凑到被窝前,拍了拍被子。 “哼!”殷松雪见躲不掉了,索性故作大方,坐了起来,闭着眼睛一副战场赴死的表情。 “好了,没事的,到时候记住收心,及时引导内气的流动。”黎心児的话语严肃了起来,让殷松雪镇定了不少,“韩师兄,过来吧,坐到床上来,不许掀开那根丝带。” 韩师业此时已经知道了要干什么,竟也有些放不开。 黎心児走到韩师业跟前,去过那盛血的碗,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不许欺负雪姐姐,否则我要你好看。” 韩师业憨憨一笑,轻车熟路的脱去上衣,摸了摸床的位置,端坐在床头。一股厚重的男子气息充斥着殷松雪的鼻头,面色羞红。 黎心児不做他想,拈出一颗药丸,融化在碗里:“雪姐姐,把这个喝了,这个是韩师兄的血,我刚刚在里面加了一些补药,有助于经脉的修复。” “嗯。”殷松雪对黎心児一百个放心,端起碗,忍住那血腥味,一口灌了进去,唇边还留下一点腥红,让人食指大动。 “雪姐姐,静心定神,待会儿两种真气在你体内乱窜你先不用管,静静地感受,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时机,一定要快,否则两种真气相互碰撞会让你伤得更重。”黎心児事先说好。 “开始吧。”殷松雪也意识到严重性,收起心中旖念。话音刚落,一双粗大毛糙的手压在自己裸露的双肩上,心里荡起一丝涟漪,虽说肢体的触碰在所难免,韩师业双眼也被丝带蒙着,但内心的波澜仍有起伏。 既然韩师业开始行功,黎心児也不闲着,在血液中抽离一丝寒阳草的药力,包裹住殷松雪体内韩师业的血液。在韩师业的内气冲入体内后,殷松雪只感到全身不可抑制的火热,全身大汗淋漓,洁白的身躯变得嫩红,尽显媚态,丝丝处子香气引得韩师业心中一阵臆动,可经历过韩师玲的事情后,这丝臆动很快被压下,心无旁骛。 看着韩师业稍微波动后立马平静的神情,黎心児终于放心了,要知道,世上最愚蠢的测试就是用女人去测试男人,你永远得不到答案,可是韩师业做到了,如是所见,终其一生,不会对其他女子心生情动。 黎心児的内气中和了韩师业的极阳之气,原本燥热的感觉也平静下来,那血液中寒阳草的药力一丝一毫的分离出来,在黎心児的控制下缓缓游动。 此刻三人尽是裸露上身,幸亏黎心児早就交代让侍女守在门外,否则若是此刻让人闯入,看到这床上的靡靡春光,估计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啊——好舒服。”殷松雪又一次感受到了经脉中的暖意,原本无法调动的内气慢慢开始回应自己,不觉中发出呻-吟。 “雪姐姐,差不多了,不过接下来就是关键,我跟韩师兄同时撤功,两股真气不再受我们控制,你需要的就是运转经脉将这两股真气同化,因为我跟韩师兄的功法是两人合练,一旦这两股真气挣脱了你的控制,会自行相生,到时候你这初愈的经脉会再一次破碎,也再无治愈的可能。” “好,我知道了。”殷松雪也不是小孩子了,眼鼻心镇静下来。 “韩师兄,最后一个周天,行至神阙撤功。”黎心児抓住最后一个周天,让两股真气分散到八脉各处,这样更有利于同化,“就是现在!” 黎心児刚说完,韩师业便与她同时撤功,同时在旁等待的殷松雪立刻运行内气,可是几个月不用难免有些生疏,到底还是慢了一拍,就这一个瞬间,冲脉与带脉的阴阳二气合拢了,隐隐有壮大之势,这番突然,让殷松雪喷出一口鲜血。 “雪姐姐,不要惊慌,继续运行内气。”黎心児在旁十分紧张地叫到,同时拍了拍韩师业的手腕,示意他现在可以出去了。 殷松雪长舒口气,心无二念,到底是八品的底子,那一瞬间的失神后,再无惊错,可大悲赋的内气尤其是这么好同化的?留在殷松雪体内的两股真气就像两个没有了爹娘的孩子,孤独感迫使他们不断在经脉里窜行,在哭着闹着,殷松雪整个身子都半红半白。 “没想到,心児的内气这么强悍。”殷松雪着实没有想到在黎心児手中如此听话的内气在她看来会如此凶猛,事在人为,既已到此,便不可回头。 天香的香意决不断运转,那郁结许久的真气缓缓推动,这一刻,就好像青空上的滚滚雷霆,不动则已,动则万钧。尽管阴阳二气吸收了五条经脉,可在第六条经脉的门前被香意决深深阻断,那剩余三脉的真气由于势力太过孤单被瞬间吞并同化,惹得那已经聚合的阴阳真气开始了困兽犹斗般的反抗。 “噗——”又是一口鲜血,不过这一次殷松雪在抗争中取得了上风。阴阳二气见势不妙,逃窜在各个经脉,可殷松雪岂能如他所愿?香意决每行径一条经脉,便闭塞一条经脉,最后阴阳二气全部被堵在了阳跷脉中做殊死抵斗。 “镇!”殷松雪不服输的性格彻底爆发,不在乎经脉的疼痛,运着香意决朝最后那缕阴阳真气铺天盖地的碾压过去,这一次要彻底同化他们。 又是一口鲜血,这一次不光吐血,连带耳鼻也流下了血滴,配合着精致貌美的容颜,有些怪异渗人。但幸运的是,那缕真气终究是烟消云散,化成了香意决真气滋养着经脉。 “恭喜雪姐姐。”黎心児在一旁也捏了一把汗,最后关头她帮不了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看着神色慢慢恢复的殷松雪,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殷松雪继续运转内气三个周天,确定那两股真气没了之后才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黎心児渐渐舒展的眉头,她知道,自己的暗伤恢复了。 “心児,这一次谢谢你了。”殷松雪款款一笑。 “雪姐姐不必如此,快去洗洗吧,你也不嫌你身上臭。”黎心児取笑一番。 两位女子又免不了相互羡慕赞赏一番,当二人出至大堂的时候,张梦白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时,黎心児与殷松雪略一行礼,倒成了这屋内的一道风景,毕竟美女不管到哪儿都受欢迎。 “见过张真人。”殷松雪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清脆带着深幽。 “哈哈哈,没想到十二年前轰动中原的仙子现在依旧惊若天人啊。”张梦白自然知道十二年前殷松雪刚入七品初出江湖时,整个武林都为她的容颜所倾倒。 殷松雪实在没想到张梦白会上来就调侃一番,自知他无他意,仅仅是在心上嗔怪一声。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张梦白看着屋内的八荒弟子,心中又一次长吁短叹,“殷长老与神威五兄弟的到来,八月初一的底气又大了一分啊。” “呃,真人,我有一事不明,这韩小子与弟媳重掌汉江商盟,却搞得人尽皆知,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隆重了。”五兄弟里的老三很坦率地问。 张梦白奇怪的看着韩师业,见韩师业朝他点点头,也不做推辞:“既如此,我便说明一下八月初一的真正目的。” 在大堂里的,知晓真正目的的只有张梦白、韩师业和黎心児三人见韩师业也不反对,就先一步说出真相:“八月初一,明则重掌汉江商盟,实则是创立武林盟,黎师侄近年来治百病医活人无数,这是一股很大的助力,若是能掌握住,定能在中秋大会上有一番作为。经此一役,我深知孤掌难鸣的力不从心,想我巍巍真武亦撑不过十日约战,我才省得我等八荒皆是狂妄自大之辈,这是人祸亦是天灾。” 一番话,实情实理,无任何反驳。 殷松雪在一旁低声附在黎心児耳边,轻轻问:“心児,这件事你们跟谷主商量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觉得小清一定会支持我的,有我跟梦小清两人,谷主一定会站在我这边,雪姐姐你放心吧。” “张真人,你想说成立武林盟我没有意见,可是这盟主是否由你担任,还是说?”五兄弟的老大寻思问道,虽然五人为人憨厚朴实,不代表他们很蠢,相反,能到七品巅峰的实力,头脑十分灵活。 “呵呵,这一点自然是韩师侄来担任,韩师侄现在的能量可不小,不过可惜的是不能将太白一派拉至联盟里来,憾啊。”张梦白凝视远方沉声道。 在听到韩师业担任盟主的消息后,五兄弟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第一时间在心理上达成共识:这一次要不遗余力支持韩小子。 张梦白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默默无声:“想来大家都没有意见,或许八月初一会比我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不过这一次我们主要是为了应对中秋大会,我们几派不比太白,只有绑在一起才有足够的资格去与天下英雄争上一争,如果各派之间有所间隙,还望到时候几位从中调解。” “张真人多虑了。”在场众人同声说道。 “那好,几位这几日多多休息,到时候会有很多事情要忙。”韩师业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略表谢意。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襄阳城宴会 武林盟大比 云滇,五毒教。 “两位有何要事?”五毒教口,一弟子看韩岳与容念气度不凡,步履稳健威风四溢,也猜到了这两人不是寻常角色,语态恭敬不敢怠慢。 韩岳毫无八品的架子,对一个守山弟子十分客气:“烦请告知掌教一声,就说神威的天营长和天香的容念长老前来拜访。” 这弟子见是八荒前辈,躬身上前牵马:“前辈无须多礼,还请先到内堂休息,我去通报一声。” “嗯,劳烦少侠了。”容念清脆的声音在这郁郁葱葱的山谷里甚是悦耳。 五毒教,通体建于峭壁之上,巨石嶙峋,树木丛生,徜徉其间能听到鸟儿的喧闹,蜂儿的匆忙,时不时地两朵娇艳的野花羞怯在绿阴中。仔细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汩汩山泉的落石声,此番情景,相较于东越的万顷花海,别具一番风味。 “五毒的景色比中原更加好啊。”韩岳常年居住燕云,这段时间陪容念走过了不少名山胜水,虽说大部分是走马观花,但总算是见到了许多的不一样,还是在有美协同的情形下。 “要是韩师兄以后有空,可以来我东越看看万顷花海,也是很不错的。”容念虽有惊叹,但不至于惊羡。 两人走走看看,竟一时间忘了拜访的正事,走到内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五毒掌教也早就在此等候。 韩岳有些不好意思,自觉荒唐:“掌教,我二人留恋着云滇胜景,不觉误了时辰,还请见谅。” “两位言重了,云滇之景相趋中原甚远,二位驻足人之常情,我本应该亲自派人迎接的,倒是两位莫怪才是。”五毒掌教方玉蜂威仪尽显,不输男儿风色,举止谈吐大家之彩溢于言表。 容念心思细腻,听出了方玉蜂话语中的无奈:“看来掌教有心事啊。” “心事倒算不上,只是有个故人之后远在中原,我心有所系罢了。” 韩岳试探道:“掌教的那个故人之后可是赵跖?听说此人被掌教收为了关门弟子?” 方玉蜂并不否认:“是啊,这都走了几个月了,一直听说中原最近不太消停,有些担心他现在是否无恙,我也是有苦难言啊。”想到那天晚上赵跖对自己的不敬,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事情,太多的身不由己。 “既如此,那方掌教能否助八荒一臂之力?” “天色不早了,两位若无事便早些歇息吧。”方玉蜂不再交谈,起身便离开,只是刚到门口,立身止步,“我有救天下之心,却无救天下之力,单枪匹马纵使宗师巅峰,又能走多远呢?” “轰——”这一席话直接让容念失神,暗自心惊:怎么可能? 看着方玉蜂径直走出房间,韩岳心里有些生气的,毕竟同为八荒,进来问的几个问题只顾推脱,话没说到一半就离开了:“这方掌教也太傲气了吧。” “韩师兄,你没听明白,五毒现在有苦难言,或许事情会比我们想象中的还复杂。”容念虽有猜测,却不敢多想,她怕,如果猜测是真的,赵跖的手段就令人发指。 韩岳脑子还是转不过来:“此话怎讲?” 容念也怕隔墙有耳,在韩岳耳边轻声细语:“韩师兄,其实方掌门已隐晦很多,此地不宜多问,出了这个地方我在跟你细说。” 就在两人默默交谈时,屋顶的一个极其阴暗的角落,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最难以置信的是不光韩岳与容念没有察觉到,连方玉蜂与感觉不到,此人究竟是谁?这大白天的,那仅有的一缕黑暗,只能容纳一只猫蜷缩的地带,竟有一个黑衣人注视着一切! “希望你们别让少主失望。”黑衣人低吟一句,身形默默散去,悄无声息。 —————————————————————————— “掌门在吗?”方玉蜂的房门前有一个稚嫩的声音。 “是灵童吗?进来吧。”方玉蜂有些疲惫。 “掌门,打扰了。”门开后,一个孩童推门进入,端着一盘精致的甜点,还有些许瓜果,“掌门,我听师兄们说,教内来了两个大人物,是不是真的啊,他们来干什么啊?” 方玉蜂看着说话还带奶气的灵童,有些莞尔:“灵童,那两人也是八荒的弟子,来我教玩两天就走,有什么问题吗?” “哦,这样啊,那我还是躲远一点好了,大人物我可惹不起。”灵童放下水果点心就出门去了。 方玉蜂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想起去年在山崖的事情,这个孩子浑身是血,还中了蛇毒,幸亏被晨儿遇到才捡回一条命,说来也奇怪,这孩子的骨骼粗鄙刚硬,完全不适合习武,见他可怜,方玉蜂便留他在教内。谁想这孩子心地到很不错,知恩图报,每天都会送一些东西给她,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大姐啊大姐,我很期待看到你后悔的一天,事情你已经掌控不住了。”方玉蜂躺下看着天窗,仿佛看到了一个美妇捶胸悔恨,十分狼狈。 —————————————————————— 无乐庄中,赵跖睁开锐利的双眼,双目夺神,仿佛隐有无尽黑暗。 “快了,相信不久便能达到八品中级。”赵跖练大悲赋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是感叹,“这大悲赋不愧为当世第一奇功,体内自生阴阳,相生互补,境界才能这番迅速,而且这种增长是在本源上,想来不是灌顶那种速成。” 练功房外,一侍从通报:“少庄主,大爷让你去中堂一趟。” “知道了,我片刻就到。” 赵跖慢悠悠起身,却在下一个瞬间,整个人闪至房门口,这番身手,纵使八品中级也犹有不急。 “还不错,估计再有一年就能到八品巅峰了,到时候就有一战之力。”赵跖抬起袖子,沉声道,“爹,娘,奶奶,快了,马上就能报仇了。” 中堂,李大憔悴许多。这些日子,李二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以他现在掌控的势力竟然搜索不到半点消息,作为世上唯一的亲人,弟弟的失踪打击不可谓不大。不知不觉中,一个八品中级的高手竟有一些困倦了。 “大伯,最近累坏了吧。”赵跖来至堂中喊醒了正在眯眼的李大。 李大被这声音惊醒,心里却冷汗直流:怎么会?我的警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有人到跟前了都不知道,难道是我最近真的累了吗? “大伯,二伯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或许他真的隐居起来了吧,这样也好,他功力尽失,提前隐居倒也不错,总好过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别人把头砍了去。”李大很快镇静明心。 “大伯又在说笑了,我们现在掌控的势力已经很强了,几乎半个武林都会听我们号令,加上霜儿已经成功接受皇天阁,到时候一定会达成干娘的期望,我有绝对的信心。” “跖儿,你还忘不了仇恨吗?” “即是仇恨,如何能忘?我此生只为两件事而活,一是报仇,二是报答干娘的恩情。”赵跖的话不慌不乱,工法的猛进,让他的心性彻底平静下来。 “老二说他过去的时候看到天魔子已经死了,你知道原因吗?”李大想起了李二从襄阳回来后跟他说起的怪事,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到赵跖的武功进境如此迅速,心生疑窦,觉得跟天魔子脱不了关系。 赵跖在听到李大的问话,瞳孔紧缩了一下:“大伯,不知您喊我前来有什么要事?” 李大看赵跖不愿多说,也不好多问,至少暂时他还能压制住赵跖,而且赵跖也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和曹夫人有恶意,或许自己真的多虑了:“是这样,前不久金玉山庄的少庄主柯一笑成婚了,娶的是神威堡的韩师玲。” “意料之中,韩师玲的画像我见过,虽说不是天香国色,但那份飒爽英姿,世上鲜有男儿能拒绝。”赵跖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难道你一点不担心金玉山庄和神威堡联合起来?”李大有些不可思议,不清楚赵跖为何这般平淡,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两个垃圾罢了,当初只是借他们的小打小闹来实施我们的计划,我们本来就没指望金玉山庄能把神威堡怎么样,更何况段无仇一家也确实不是神威堡做的,瘦死骆驼比马大,再大又能大得过龙象?”赵跖嗤之以鼻。 “五毒的探子来报,神威的天营长与天香的容念正在五毒做客,似乎再商议要事,应天府中秋大会在即,他们这样有点厉兵秣马的意思。”李大又说出了一条令他头疼的问题,五毒的实力保存的极为完整,且威胁不小,刺杀之术当武林魁首,一旦开战,不好应付。 赵跖不听还好,一听更是不屑:“放心吧,其他门派我不敢说,五毒跟我们作对绝无可能,别说干不过,他们也不敢!” “这从何说?”李大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赵跖了。 赵跖找一个借口:“方掌教本就与干娘交好,相信她会处理好的,而且五毒不在中原,我们的计划与她并没有利益冲突,相反由于我的关系五毒或许会更上一层楼,不管怎么说,五毒都不会与我们刀剑相向。” “或许吧。”李大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赵跖的轻敌有些失望,尽管现在八荒已经差不多没气了,但现在就掉以轻心还为时过早,“最后一件事听说韩师业与天医重掌汉江商盟,这个节骨眼上搞这一出我们也不得不防。” “两个小角色罢了,不值一提,大伯你也可以先休息吧,别为这些小事操心了,若无要事,跖儿先告退了。”赵跖一刻也不想浪费,只想尽快消化完那些极阴之血,到时以无上功力镇压世人,至于统治武林,那只不过是为了使曹夫人满意罢了。 “唉。”李大看着迅速跑开的赵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不要告诉夫人这情况呢?跖儿现在的心境有些浮躁啊。” 李大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等应天府大会之后再说。 “师傅,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别怪我心狠手辣啊,还有那些阳奉阴违的,还有柯幽韩师业那些,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不亲手把你们打趴下,这武林之主有点没劲了,尤其是韩师业,你们的大悲赋练到什么程度了呢?”赵跖想着想着发出一丝邪魅的笑,赵跖不需要理解李大的担忧,李大又何尝真正了解赵跖的手段呢? 八月初一,襄阳城人声鼎沸。 黎家大院内,已重新被人打扫,焕然一新,由于黎世琛尸骨未寒,黎心児也并未张灯结彩,只是多叫了几个人热闹热闹而已。 “恭喜恭喜!”一个富贾前来道谢,带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这商人就是那被林当头抢劫的,前几日林当头大聘礼送到府上说要正式提亲,商人尤其注重名誉,原本自己的女儿被玷污了成了不少人的笑柄,现在这个污点也没有了自然高兴,虽然嫁给一个山贼有些不太合适,不过林当头说他已经成了天医的人直接把最后一点疑虑打消了,女儿嫁谁不是嫁?更何况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因此还能与汉江商盟打好关系,可谓是皆大欢喜。 “多谢。”黎心児也不架子亲自欢迎,“不知令嫒可好?” “好好好,多谢黎姑娘了。”这富贾笑脸欢迎。 “如此便好,请进,招待不周见谅。”黎心児说完便继续迎接他人。 韩师业待在阁楼上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鱼贯而入,除却一些商贾,更多的是武林人士,这些人都被天医或者天香谷救过命,这份人脉在那儿,很多人都前来祝贺,甚至韩师业还看到了许多大势力,比如那冷剑门的门主冷涛,金花帮的刘辛魅,这两人可是八品宗师,也是一流实力中有头有脸的,当然,那些二流势力数不胜数。 “真没想到,心児的能量仅有这么大!”韩师业感慨一声,也对武林盟的信心越来越大。 客人越来越多,还好黎心児早就将这群人分为武林和商贾两类,就算如此,黎家大院这千人座位竟会座无虚席,可见今日的不凡。 午时一刻,今日的襄阳不再炎热,众人入座。 “大家安静!”就在众人喧闹的时候,黎心児一席白衣站至台上,“今日首先我谢谢于百忙中参与汉江商盟盟主的新任大会,在此我先祝大家今日吃好喝好,先干为敬!” “好!好!”在黎心児将一杯酒饮尽后,大家都拍手叫好,哪怕已经身为八品宗师,黎心児的脸上也难免引出一抹红晕,加上酒的引诱,更显滋味。 “汉江商盟以后会继续为大家保驾护航,防控力度绝不比之前弱,而且以后我盟会继续增派人手将保护力延伸至其它流域,我汉江商盟既然有这份能力承担重任,那么维护大宋水域商船安定义不容辞。”黎心児的话不大,却用上了内力传至宴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好!”这一次叫的最欢的是众商贾,自从黎世琛死后,虽然那些大水寇被神秘人剿灭,可是那些小水寇更多,有个词叫小鬼难缠,以前大家实在过不去就给那些大水寇一些好处,可是现在一艘船还没过汉江,就遭遇了不下四个水寇,打劫的还不比以前少,可让这些商人苦不堪言,幸亏黎心児的强势回归让这些水寇彻底收心。 “黎姑娘貌若天人,没想到这份胆气也不输须眉,可敬可敬啊!”一个势力颇大的商人起身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呵呵,丁掌柜别取笑我了。”黎心児自然认识此人,湘江霸主——丁玉恒,本人也是八品的实力,在黎世琛在世的时候,曾多次提出与汉江商盟合作分一点油水,可是黎世琛觉得此人太过功利,并未听取意见,想来今日来此依旧是不死心。 “黎小姐我可不敢取笑,只是偌大的商盟太累,就怕黎小姐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神伤,心力交瘁啊。”丁玉恒这话有些过了,是个人都听的出来,不少商贾敢怒不敢言,连许多武林人士也是如此。 “多谢丁掌柜担心,那不知丁掌柜有何妙计?”黎心児心思细腻,这一番回击让人拍手叫好。 “这丫头,相较于同龄人,她厉害的太多了。”一位汉江商盟的老人也没想到黎心児的回击如此犀利,丁玉恒的意思暗指女人就该在家呆着,别学男子一样出来出来,扛不住,当然另一个意思就是自己可以分担一些压力,至于怎么分担世人皆知。可是黎心児的一句话让丁玉恒哑口无言,这是阳谋,你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此刻丁玉恒不管说什么都不是了。 “哈哈哈!天医姑娘果然是心思剔透。”又一位中年人起身。 “不敢,只是小女子自觉年轻,想历练一番,不知罗师傅可有经书相赠?”黎心児看着这人,也不是一个小角色,此人背后乃是荆湖的一个一流势力,而他自己也凭着一手拳法闯出了一个白拳王的名号。 “若是黎姑娘不嫌弃,我这确有一计。” “小女子洗耳恭听。” “汉江商盟不日前受挫严重,盟中高手数量不及,难以维系偌大水域,我可以让我的几十号弟子加入贵盟,只望黎姑娘能一视同仁。”罗拳王说完不可避免的瞄了一眼丁玉恒,显然有猫腻。 可是这细微的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黎心児的眼睛?黎心児不愠不怒:“罗师傅有心,既如此,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我也正准备打算去湘江发展一下势力,不知罗师傅这些弟子能否胜任?” “黎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丁玉恒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哟,原来丁掌柜不认识罗师傅啊,我还以为你俩认识呢,到时候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黎心児一脸歉意,笑脸相迎。 “黎盟主!难不成想欺客吗?”丁掌柜的语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罗师傅,你看,丁掌柜生气了,我同意你们加入我盟,那么就借今日,你与丁掌柜相互认识一下可好?毕竟将来是要一起共事的。”黎心児笑的真切。 “这——”罗拳王实在没想到自己与丁玉恒会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丫头片子搞得下不来台,支支吾吾地不好回答。 “黎姑娘,难道你真的视丁某人为无物不成?”丁玉恒此话用上了内气,不少普通人被震得心神动荡。 黎心児实在没想到丁玉恒作为八品宗师一点宗师素养都没用,竞对普通人用内气,不有怒气横心:“丁掌柜,酒还没热,人怎么就冷不下来呢?” 丁玉恒突然觉得手中一阵刺骨,本能的松开手,“咔嚓——”那酒杯应声而碎,奇怪的是,里面的酒竟然被冰住了,而丁玉恒就是感受到了酒突然地寒冷,才撒开手。 “丁掌柜,酒杯碎了,需要换一个嘛?”黎心児依旧笑嘻嘻。 “哼——”丁玉恒拂袖而走。笑话,再拿一个酒杯你再冻住,是不是接下来就是敬酒让我生吞冰块?很明显,丁玉恒也看出来了黎心児的功力比自己强的不止一筹,虽有愤怒,却还有理智,既然此行目的难以达成,也不再停留。 “罗师傅,丁掌柜走了,你的计划?”黎心児看着罗拳王。 罗拳王暗自叹气,丁玉恒一个八品都气走了,他一个人七品巅峰能翻什么浪?两人得到上面通知,要在宴会上搞一些事让黎心児难办,谁想到黎心児如此聪慧,再留下来反倒会让自己难堪,找了一个借口:“黎姑娘说的是,丁掌柜如此能人我怎能放过这个机会?还请原谅罗某,有些事罗某得抓住机会。” “罗师傅轻便!”黎心児手作请势。 “吁——”就在众人的嘘声中,罗拳王闷着头离开宴会。 丁玉恒与罗拳王的败逃,让不少人见识到了一个十几岁女子的手段,也成了宴会上一个不错的节目,之后也没人出来捣乱了,宴会正常进行。与此同时不少武林势力见黎心児的手段惊人,暗自称赞。 宴会进行到一半,众人也算吃喝了一些,有说有笑,好不热闹,这时候黎心児又一次上台。 “今日到此的有许多武林人士,我也想出一个彩头你们,不知你们意向如何?”黎心児笑眯眯地看着武林人那边。 “呵呵,难得黎姑娘有此兴致,不知是何彩头?”武林人中站起一个书生秀才,不过却没人敢小瞧他,此人在武林中名声大噪,自命风流,悟性极高,在房玄龄碑上悟得一丝剑法,取名房生剑,为七品巅峰实力。 “哈哈,房秀才到是雅致之人。”原来这秀才本身也姓房,黎心児对着武林中难得的文雅之人自然有所耳闻,“请恕小女子俗了点,我汉江商盟派一人,自挂彩头白银万两,若是哪位好汉胜了,白银万两双手奉上!” “白银万两?真的假的?”虽说武林人对金银没什么概念,但谁会嫌钱多?而且很多时候金银的效用更为直接,想到这儿,很多人动心了。 “天医姑娘倒是大手笔,不知若是我们输了可会如何?”房秀才不比其他粗人,想的多一些,很多人也被他这句话提醒了。 “房相公莫不是怕小女子食人不成?” “倒也不是,只是君子不受不义之财,虽是彩头,但空手套白狼,总觉得这馅饼太不切实际,人在江湖,小心为妙。” “房相公多虑了,若你输了,你们得加入汉江商盟助我一臂之力,当然,我月俸五十两白银回报,不知房相公觉得如何?”黎心児的话让所有人沉默了。 江湖人,犹如无根浮萍,尤其是那些散人,在江湖上拼死平活,就为闯出一个名堂有一个家,可是这个小小的愿望有的时候很难很难,就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月俸五十两多不多?多!要知道,暗杀一个七品高级的报价为五百两,八品宗师为三千两,如果你的仇人是八品初级,你只需要在此安分五年便可,比起十年不晚划算得太多太多,不得不承认,黎心児的这一手抬举有诱惑力了。 黎心児自问自己的条件很诱人,今日在此约五百位武林人士,每人一年六百两白银,五百人便是三十万两,而黎府光吃老本就可以雇佣这些人两百年,可见汉江商盟作为一个二流势力是无人敢动歪心思的原因,财可通神! “好,既然黎姑娘有心,那么我便闯上一闯!”以为八尺壮汉登台。 “英雄爽快!”黎心児抬手露出少许藕臂,“韩师兄,有劳了!” “哗——”劲袍的猎风声,韩师业背负着丈五长枪站至台上,环视着台下众多的武林人,眼中尽是然然战意。 “好身手!”这壮汉见到韩师业第一眼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对手了,可是这有关系吗?他受够了那种漂泊无依的日子,五年前,偷抢骗搜齐了五百两白银跪在天香谷求药,跪了整整十天,后来黎心児出谷帮他医治,却分文不取,临走时告知他这十天是他偷抢骗的惩罚,分文不取是让他把钱还回去以免让失主难以为继,原本天香谷是要惩罚十五天的,可是黎心児那时候才十二岁,心地善良便提前医治,“黎姑娘,或许你忘记了我是谁,但是你的恩情我今生难以忘记,还请让我加入为你效力!” “劳大哥严重了,答应你的绝不会少,但为避免有人诽议,还请劳大哥与韩师兄一战。”黎心児轻声道。 “你竟然记得我?”劳魁实在没想到天医竟然会记得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他的心第一次感受到被记住的感觉。 “不知道现在右背甲骨还疼吗?” “不疼,不疼了!”劳魁眼睛竟然有些湿润,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压了压双眼,直视韩师业,“小哥,尽管来吧!” “小心了!”韩师业并没有用长枪,对付一个七品高级,作为宗师,使用武器有些落面子了。双拳紧握,内气缠绕在指间,呼呼作响。 “劳大哥!”韩师业见劳魁一身筋肉横练,“我的境界比你高,比起来不公平,这样如何,你全力攻我一拳,若是我后退半步就算你赢!” “这?”劳魁有些惊诧,看向黎心児,却得到黎心児肯定的答复,心里也没有了包袱,“既如此,那韩小哥得罪了!” 劳魁马步稳扎,聚力在拳,右臂的肌肉尽数鼓胀,连那青色的血管都显得狰狞无比,都能听到那血液流淌的汩汩声。 “小哥,我也不占你便宜,若是你后退不超过三步,我自行认输,此生定为汉江商盟抛洒热血,不畏生死!接好了!”劳魁右腿猛地跺地,整个台子都震了三次,八尺壮汉随着震动猛地向韩师业冲去。 “吼——”高亢的龙吟响彻擂台,韩师业双脚死死地抵住台子,双臂作劲下压,天龙真气布满胸腔,宛若一层铠甲一般。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撑住了!韩师业真的撑住了!没有人怀疑劳魁作假,那番威势绝对做不来,可是韩师业真的半步未退,虽然劳魁的武功不是太高,可是力量绝对是在场人大多数比不上的,韩师业竟然在对方擅长领域将对他压制,难能可贵! “哈哈哈,劳魁见过盟主!”劳魁二话不说,直接对韩师业抱拳下跪。 “这?”太多的人不明白为何劳魁不对黎心児下跪,可是韩师业并不需要他们理解,面对劳魁的跪,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 “谢盟主!”劳魁输了之后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欢天喜地地跑了回来。 有了第一个人,之后许多人就开始了,他们只是通过这种方式加入汉江商盟,这份稳定对于当今动乱的江湖来讲,太过于难得。很快,便有二十多七品高手加入了盟会。 值得意外的是,有一位八品宗师也加入了。这位宗师的比试也很有特色,他竟然与韩师业比烧开水,对,就是用内气将水烧开。果不其然,韩师业的极阳真气优势太大,当这名宗师把水烧开的时候,韩师业都快把锅蒸干了,不过黎心児对待八品宗师也开出了一个月一千两的筹码,这一年一万两白银的薪酬足够养一个地方军队了。 宴会最后成了小型的武道大会,黎心児很满意今天的收获,尽管这些人还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可是黎心児很有信心,于是她将目光瞄向了势力上。 “几位掌门可有兴趣?”黎心児看着这群人中几个评评点点的看客。 “呵呵,黎丫头,你今天可不只是接任商盟这么简单吧?”冷涛笑道。 “冷掌门多虑了,只是想添一点喜庆而已,况且经此一役,深知商盟明面上的硬实力不高,这才出此下策招天下英雄来此借力。” “也罢!”冷涛倒不是真的贪这点钱,不过他认为有一些弟子需要磨练,剑藏在兵器房只会生锈,若是出去历练或许会有长进,“既然你不说实话,我看在神威和天香的面子上可以让我的三个弟子暂时跟你们,不过他们每月薪酬必须是一百两,如何?” “若是七品高级以上自然可以。”黎心児虽然很需要高手加入,却也不会做亏本买卖,一百两找个七品初级还不如用这钱雇佣五个六品巅峰。 “黎丫头你倒是舍不得吃亏啊,行,我坐下有三个杰出的弟子,一个巅峰两个高级就交给你了。”冷涛回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子,“你们在门派里呆久了剑法会生锈的,如今乱世你们也该出去看一看了,不过这一次出去有可能会身死,你们可愿意?” “师尊多虑了,我们三人早就想出去闯荡一番。”为首的巅峰兴奋道。 “嗯,去吧!”冷涛点头,与此同时,不少门派也将杰出弟子送于商盟,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历练一番。 黎心児看着记名在册的高手已经有了一百多,她的心不可避免的兴奋,虽然一百多里面有三成是六品,可是那七成皆是七品中级以上,这样的势力不可为不强大。 韩师业看着黎心児真的招收了如此多的高手,也对武林盟的未来有了更多的信心。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武林盟归心 出发应天府 , 翌日,黎心児将收揽的豪杰召集起来,虽说人数较少,但架不住质量高啊,不过这种形式也只能叫联盟,称不上门派,功法殊途。 “各位,或许你们有的人已经猜到了我的意图。”黎心児将韩师业拉至身边,“这位是圣上钦封的安湖王,神威堡的二弟子,当今唐门的门主,也是我的夫君,更是汉江商盟的盟主。” 虽然有人猜到了,可是当黎心児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惊讶。 韩师业的话带着内气,语重震天:“我们能相聚在此便是缘分,昨日一战你们应该清楚各自的实力,我知道你们之中不乏拉帮结派的,可是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给你们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韩师业话说到一半,下面这群人果然有了细微的嘈杂声。 “我韩师业在此承诺,若是应天府大会我们能获得大悲赋,那么你们所有人都有抄阅大悲赋的资格!”韩师业又抛出一项诱惑。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安定了:“大悲赋?我们也能获得大悲赋?武林第一功法大悲赋?” “安静!”韩师业他也不怪,大悲赋所有人都会极大地诱惑力,“你们当中精明的可能已经猜到昨日的意义,没猜到的你们背后的师门也猜到了,这也是你们一飞冲天的机会,我现在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人想退出商盟的!” 韩师业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石钟一样撞击着他们的内心,不过这并代表着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劳魁。 “盟主,这事我就不掺和了,不是别的,我不识字,我这身功夫也就点蛮力,我也清楚,终其一生也就这样了,我就替你们好好看着家就行了。”劳魁这人倒是憨厚得很。 “劳大哥不必出此言,我们都拿你当兄弟。”韩师业笑道。 一百人里,有一半人对大悲赋没什么想法的,或许他们的加入真的只是为求一份安定。当然,另外一半人眼睛里都充斥着狂热,而且基本都是有帮派或者师门的,想来也是得到了师门的暗示。 “诸位。”韩师业看着这五十人,声音竟有些低沉与沙哑,“我知道你们此刻站在这里有很多的目的,但我还是想谢谢你们,因为你们让我有了争一争的勇气。 你们可知道,几个月前,我只是七品初级的普通弟子,没错,就是七品初级,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比我强。 可是那个月,我不知道西夏为什么跟发了疯一样进攻边境,我主动请缨,率神威堡精锐杀进西夏王城,才有了我这个安湖王的封号。 随后,有人告诉我,大宋不久会动荡,当时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他的名字,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他完全无视了我的不屑,还恳求我保护我现在的女人,就是天医。 缘分如此,我不敢相信当日襄阳城的守擂会成为这武林动荡的开端,虽然那天不欢而散,可是西夏国却对我发布了必杀令,心児拖着行将就木的我,从小天峡跳进汉江,一路上吃尽辛苦,受了多次截杀,终于等到援兵,于西园府将我救起,可是此时,由于段无仇、木河州、水空楼三家冤案,让神威堡不得不退出武林逐鹿。 紧随其后,天香谷一夜之间万顷花海付之一炬,梁谷主被迫遁走。神刀门一日内不得不寻求天魔教庇护,一向对中原有极大野心的天魔教也蛰伏不出,唐门上下一千多口人尽数被杀,真武山的动荡世人皆知。 或许你们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意识,但是你们可知道这些都是何人所为? 他就是大悲赋第一式的那人,五毒掌教的关门弟子——赵跖!协同李醉风和李乘云两兄弟,他们的目的就是为祸武林,动乱大宋。 习武之人终何处?藏刀锈剑做耕田。 我们可以有野心,有欲望,有贪婪,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底线,侠以武犯禁,古往有之,以心正煮酒,恶血沏茶,方为丈夫本色。 而今,我们还有一次机会,那就是即将到来的应天府大会。大悲赋只是对你们的奖赏,你们可以不屑一顾,但是我相信那赵跖定会来此,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已经联系到了真武、太白、唐门、天香、追日、金玉等太多的势力,现在我们将会以自己的势力再为武林安详添一片砖瓦! 如果我们胜了!那么此次的武林浩劫就在我们手上终结! 如果我们胜了!那么我们背后的势力就会响彻天下! 如果我们胜了!那么百年内我们必将为武林后人称道! 人活一世,不外乎功名利禄,如果应天府大会得胜归来,这一切都会于你们任意苛求! 诸位,此番前去,败我们犹荣,胜我们即可光耀门楣,福荫子孙,这一切都只需要你们一个决定! 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愿意退出?退出这维护武林和平的光荣?” 不可否认,韩师业一番话,由苦入情,剖析人心,莫大福报相照应,让这些人心生摇曳:谁不想永垂不朽?谁不想福荫子孙?谁不想荣华富贵?若真的手刃武林公敌,这些唾手可得。 韩师业用最直接的话激起了这些人的欲望。 “好,既然没有人退出,那么我们万剑齐心,奋起杀魔!”盏茶后,韩师业看这些人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心中的激昂皆被唤醒。 “万剑齐心,奋起杀魔!”如此多的七品高手同声回应,震慑云霄。 张梦白这些日子一直隐在一边的阁楼上,看着韩师业鼓动人心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军旅人对这一套很拿手。 “掌门,我们是如何安排?”灵逍看着黎心児一日之间收服这么多高手,心中也重新正视了金钱的力量。 “我们就与两位师侄同行吧,昨夜梁谷主传信,他们会与唐门一行人共同前往,到时候我们会分成两拨,太白那边自成一路,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神刀和天魔教竟真的会穿一条裤子。” “或许,神刀受到的创伤比我们听到的更重。”重逸放下已经喝干的茶杯,看着下面个个斗志昂扬的人,“这武林盟倒也是一股势力了,只是不知道能够存在多久,好在天医姑娘用汉江商盟约束着。” “是啊,如果不想这个办法,我们几个又怎么跟别人争?双拳难敌四手,重逸,你觉得应天府大会你有几成胜算?”张梦白在这种事情上很在乎重逸的看法。 “坦白说,不到三成。”重逸又倒了一杯茶,不小心流出了一片茶叶,在杯中不断浮沉,“若真如掌门师兄所言,赵跖吸食了极阴之血,配合大悲赋一式的变态,八品中级想来也不是太困难,也就是说八品高级以下他再无敌手,这对年轻一辈是致命的打击。” “是啊,只希望到时候他不能转化完,那样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张梦白若是知道赵跖不但有黎心怜的极阴之血,还吸了和为笑几十年的总纲内气,或许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掌门师兄,我想问一句,若是我们八荒几派真的在应天府一会上娶的莫大成就,仍要尊韩师业为盟主吗?”重逸这一点上猜不透张梦白的想法。 张梦白回过身,沉吟三刻,缓缓道:“你觉得我和风无痕还能活多久?” “这?不知。” “那你觉得梁谷主能活多久?” “这——亦不知。” “我,风无痕和梁谷主,享誉多年,也够了。”张梦白的语气沧桑尽显。 “师兄,你莫不要就此放——” 张梦白笑了笑,拦住了重逸要说的话:“我们都老了,就算能有进步又怎样?终究不过是肉体凡胎,难过岁月蹉跎。这一次之后,我们几个老家伙兴许会找个地方过活,江湖就交给你们了。” 重逸和灵逍都沉默了,重逸更是,虽说他们几人叫张梦白为师兄,但年龄上相差甚大,张梦白比他们的父辈年纪都大,这也难怪他会有退隐江湖的心思了。 “至于这武林盟,我想现在只是个雏形罢了,这应天府大会之后会名声大噪,现在的八荒已经回不去了,已经变质了,所以这武林盟的存在十分有必要,风老头那边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暂时我们还是别强求。”张梦白一身风轻云淡,双眼半浑半清,轻声:“几十年前我孤身一人,本以为创下一番基业,谁想到头来终是竹篮打水,累了,走不动了!” —————————————————————————————— 太白山 “掌门,此次应天府大会您如何安排?”柳天歌相比较其他六人更为活泼佻达,连弟子们也是。 “此次由仙儿独守太白即可,你们六人皆随我前往。此去势必以大悲赋为目的,武林已经经不起折腾了。”风无痕的决定不可谓不重,这已经是太白高层的全部战力了。 “仙儿姐,那我的那只小兔子就劳烦你照顾了?”柳天歌一脸媚笑。 “行,等你回来我一定给你留个兔头。”祁仙作为大姐,实力早已是八品中级的级数,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清寒,淡青色的连衣裙摆衬托起玲珑身段,十年前在这秦川一代倒也掀起了不少风流事。 “大姐,你不能这样。”柳天歌说着说着就抓起祁仙的袖子擦鼻涕,谁料还没有还没碰到,屋子里一道凛然的剑气迸发,青色光芒一闪而过,柳天歌整个人被嵌在了墙壁里。莫笑摇头,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揪了出来。 “掌门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柳天歌见几个师兄无人帮他出头,又讨好起风无痕来,头埋在风无痕宽大的袖子里,轻声说,“掌门,你知道大姐每天晚上在喊谁的名字吗?” 风无痕原本看笑话的心情也被调动起来,为老不尊低下头问:“谁啊?” “姓柳的!你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兔头安到你脖子上去!”祁仙娥眉紧皱,气运于胸,“掌门,近来我悟得一点剑法,想讨教一番可好?” “呃——”风无痕大汗。 其余众人看着柳天歌这个活宝,忍不住笑意,不过也幸亏这柳天歌的存在让本该枯燥乏味的武道修行变得精彩起来,起码有了滋味。 “好了,别闹了。”莫笑站了出来,虽然他的武功不是最高,但为人亲和,受过太多伤的他浑身显露着忧郁沧桑,“掌门,不知何时出发?” 风无痕看着莫笑,想到这个命苦的剑客的经历:“明日辰时出发,这一次或许八荒都会到齐,武林难得这么热闹了。” “是。”众人回应。 ———————————————————————————— 八月十三 应天府自从八月初一开始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侠士,应天府大会早在几个月前就闹得沸沸扬扬,官府也极其重视这次武林侠士的盛会,据传言圣上下口谕派半数大内高手前来保护民众。 韩师业与黎心児坐在最前面,两人一冰一火,却相互融合得很好,张梦白在一侧看着相互交融不分彼此的阴阳二气,一路上仔细观摩,原本被打落的境界似乎隐隐有突破的趋势。 “大家先找个酒楼暂作歇息,我有要事要去处理一下。”韩师业回头对众人说道,有恭敬向张梦白行礼,“张真人,还请多多帮携心児。” “韩师侄好说,你尽管去就是。”张梦白也不太清楚他去干什么,不过也不好多问。 “嗯。”韩师业随即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淹没在集市中。 “黎姑娘,你可知道盟主干什么去了?”盟中有不少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黎心児隐隐有一些猜测,可是不敢确定。 应天府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从春秋时期便有传说,三国时期吴国建都在此雄踞江东,千百年来,太多太多纷争在此发生,也因此让这方土地的人比之其他地方有着更多的历史韵味。 阁上阁是应天府的最豪华的酒楼,能在这儿吃饭的非富即贵,达官贵胄自不必说,一方诸侯更是会受到上宾待遇,只要你有势力,有实力,阁上阁自会对你好礼相向。武林人士若能晋升八品宗师之境,在此可享用三天免费,不过相对应的你得留下自己的名字在一张金箔上,这就代表着你在任何时候得帮阁上阁完成一件事情,当然这件事如果超出你的能力,你可以选择拒绝。 阁上阁的地位很是崇高,武林人将这里作为八品的比试之地,一个宗师如果不在阁上阁留上姓名,那么不做也罢。迄今为止,阁上阁成立三十年,共有九十四位宗师留下了名姓,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名震江湖,有善有恶,当然,说是做事阁上阁很少会求人,正因为如此,这些宗师不但不会觉得很累赘,相反阁上阁的宣传让自己的名号家喻户晓。 不过,若是宗师死在了厮杀中,那么属于你的金箔便会取下,天下人也就得知了你以身死的消息。 韩师业来至阁上阁,见到这金碧辉煌的酒楼也猛地一愣被其震慑。 “客官,您是?”迎面走来两个伙计。 “好家伙,竟然用七品中级的高手来当跑堂伙计。”韩师业看着这两人,心里对阁上阁的评价又高了一分,“两位小哥,我进来找人。” 两伙计见韩师业眉宇轩昂,气度不凡,自己看不清他的实力,见惯了高手的他们自然知晓为何如此,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您找何人?” “不知道书大人在此吗?”韩师业问道。 “这?”两个伙计相互看看,很默契地摇了摇头,“今日此处并无什么书大人,是不是您记错地方了?” “呵呵,不会记错的,若是不信,你们可以去找能管事的问问,就说我要找书大人。”韩师业也不会与他俩为难。 左边一个伙计见韩师业如此肯定,也不好多说,暗示另一人继续盯着,自己走到掌柜的处,似乎在说些什么,眼睛时不时地向这边看。掌柜的听了起初有些疑惑,可片刻就大惊失色,赶忙跑了出来。 “不知王爷驾临,小店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掌柜躬身,心想:这可咋好,把贵客拦在门外那么久,希望他不要见怪。想到这儿,瞪了两个伙计一眼。 “无妨,不知者无罪,掌柜的带路吧。” “是是是,王爷里面请。”掌柜的亲自带路。 这番举动看的两个伙计摸不着头脑,也察觉到此人的不简单,而且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家掌柜叫他王爷。相比较两个伙计,酒楼里的吃客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韩师业神色各异。 “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让掌柜的亲自迎接。”众人小声嘀咕,要知道阁上阁的掌柜虽然只是个掌柜,可是这等底蕴却直逼八荒,虽然掌柜不是阁上阁真正的老板,但是地位却是连应天府府主也不敢怠慢,可见韩师业给人的惊讶是多大了。 “王爷,书大人就在里面,小的告退。”掌柜的终于把韩师业领到地方,背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嗯,你先下去吧。”韩师业也没多说什么,他很清楚这位书大人的分量。 “吱——”一声细小的门栓声,引得里面的人抬头。此人腰系金缎,面神如玉,瘦削的身体却蕴藏着无尽的威严,唯一不足的是他泛白的嘴唇,中气不足,看来是有重病在身。 “来了?坐!”书大人示意韩师业坐下。 “书大人何时来到应天府的?”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没事过来看看,其实当初没想过来,只是母亲她留恋此处,做儿子的也只能过来看看。”书大人给韩师业倒了一杯茶。 书大人一句话让韩师业的瞳孔猛地缩了五分:“伯母也来了?” “是,她就在对面,不过好像不欢迎我。”书大人耸耸肩,两手一摊。 韩师业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强装镇定:“书大人的家事还没处理好啊,看来伯母还是很生气。” “是啊,真是难办。咳——咳——”书大人轻咳两声,“韩弟,能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吗?你也知道,有些势力我也无法掌控,若真是那样,我连自保都难啊。” “书大人,说实话,此次我半点信心都没有。”韩师业深吸一口气,“江湖上的事你或许有些耳闻,可是现实比你听到的更严重,对方的综合实力比我们强的太多太多,除此外还有很多想浑水摸鱼的,这应天府乱的很。” “需要我帮忙吗?” “这倒不用,虽然我没有信心夺得大悲赋,可是大悲赋于我来讲算不上什么,这一战,我看中的是气势,如果能撑过去,局势也能看清,总比被暗处的敌人一直盯着强。” “这样吗?好吧,这方面你比我熟悉,我也不多说什么。”书大人抿了一小口茶,“韩兄,若是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书大人请讲,我若能做到绝不推辞。” “第一件事,想请你多多关照一下我的孩儿,他年纪比你小一些,没有受过太多的磨练,可以的话,我想你能帮帮他。” 韩师业沉默了,这个条件答应下去会牵扯太多太多,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更何况,那里的水比江湖还深。 “韩兄,这个你拿着。”书大人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这块令牌可以让你无所顾忌的做一些事情,但也只是有限权限内。” 韩师业看着这块金光熠熠的令牌,心里不禁对一些事情产生了恐惧,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神威堡真正崛起的机会,他不想错过,哪怕会有无数的人因此丧命:“既然书大人相信我,我定当竭尽全力。” “第二件事,我不想在雁门关内看到神威堡三个字。”书大人似乎说了一件很无关痛痒的话。 “砰——”韩师业握在手里的茶杯瞬间粉碎,可就在同一时间,有不下五道冰冷的杀气缠绕在自己身上,哪怕就算自己现在已经是八品宗师的境界,也绝对活不过三息。 “当然,如果只是在雁门关外,你神威堡依旧还是神威堡。”书大人起身不再与韩师业继续交谈,他的话,不容许任何人拒绝! “书大人的话,我自当遵从。”韩师业轻舒一口气,拿起了那块令牌,抛去障碍,心中依旧不断翻涌:有了这块令牌,神威堡定能重建,只是,又会回到那种夹缝中生存的处境。 “唰——”就在书大人走出房门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屏风后闪出,只能看到他那双全无眼白的眼睛,全身黑衣。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但你若不想神威堡彻底灭亡我劝你最好别乱来,哪怕你以后能达到八品巅峰的绝世境界,我们想杀你,依旧易如反掌。更何况至少现在我们并没有让你难做,你要知道你神威堡这些年干的事我们都没有追究许多,但凡有一条彻查下来,你们就都得死。” “前辈说完可以走了。”韩师业很明白黑衣人话语的真实性,但不代表他就必须得退让,世事难料,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好应天府大会,至于其他,不会去多想。 “哼——你好自为之。”黑衣人的身形好比浓雾一般慢慢散开,他能感受到韩师业身上那股炽热的气息,虽然说不上怕,却也奈何不了他。 书大人拐过几个弯,走进一间雅间,这雅间没什么特殊。书大人走进檀木书架,看着一处侧放的竹简,轻轻拿起敲打三下,在书架旁的空白墙壁竟然开出了一道门。 门后是长长的阶梯,蜿蜒向下。书大人走了盏茶时间,才到了密室的底部,这密室奢华异常,绫罗锦缎铺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经常在此打扫。而最让人注目的是那张书桌垂下来的幕布,金黄色的丝线秀出一个极具威严的“御”字。 书大人坐在椅子上随手翻过一本书,才翻了两页那黑衣人便闪现在桌前,书大人丝毫不在意,继续看着书:“韩兄怎么说?” 黑衣人用沙哑的声音回复:“他同意了。” “同意就好,有些事情,我也无法面面顾全啊。” “您做的已经很多了,本来神威堡早就不应该存在的,西夏和大辽都认为神威堡是大宋的爪牙,可——” 书大人抬了抬手示意黑衣人别多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我们心里清楚就行了,神威堡这些年帮了我们太多太多,只要他不进关,随他们闹吧,若是少点什么,我们顺便帮一把,不用赶尽杀绝。” “是,老奴告退。”黑衣人躬身退出去。 黎心児一行人自从韩师业走后,避开了闹市,选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客栈,毕竟五十几号人,在闹市区恐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掌柜的,来几样好酒好菜,上十桌,别怠慢了我这帮兄弟。”灵逍一进客栈,一个瞬身站在了柜台处。 掌柜的还在算账,被灵逍吓了一跳,不过看到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可是大单啊:“来来来,英雄们进来坐。” “嗯。”灵逍也不谦让,找了一个光线好一点的位置,内气滚涌,拂袖一挥将桌子上的灰尘吹尽。 很快这群人开始喧闹起来,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应天府,好不新鲜。 就在众人吃饭闲聊的时候,门外来了五个苗人,三男两女,男的脸上花了些奇怪的水墨,女的穿着十分暴露,妖娆的腰段却让无数男人咽着口水。 “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其中年纪较小的女子有些受不住这种眼光,甩手一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阵淡绿色的烟雾。 “姑娘不觉得做的有些过了吗?”房秀才自知这些迷雾不是好东西,用内气及时吹散,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看上去面容姣好的少女心肠如此狠辣,挥手就是毒雾,房秀才制止的再及时,那最靠近的两桌还是收到了牵连。 “姑娘最好还是把解药拿出来。”房秀才起身的时候,酒楼已经彻底安静,只剩下中毒的几人在地上哀嚎。 “几个废物而已,贪恋我妹妹的美色就该如此!”领头的那个男子身材略壮,皮肤黝黑,但手确实十分的白,如同女子的手。 灵逍见这五人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子伤他们的人,心里有了些闷气。正要起身喝止,不料黎心児抢先一步站起来。 “诸位,相见是缘,不如坐下喝一杯如何?”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医毒相遭遇 得药王圣水 , “几位,相聚是缘,坐下一说。” 黎心児悄然走至这几人跟前,身上传出阵阵花香,奇怪的是,那中毒的几人在闻到这种花香之后,痛苦的脸色竟然有一些好转。 两位苗人女子看到这天仙般的女子抬手之间就把她们的毒解掉,十分骇然,这也激起了她们心中的傲气,两人同时暗运功,一阵看不见的涟漪扩散开来,这一次,更多的人面色扭曲,痛苦不堪,连那七品巅峰的房秀才也冒着冷汗。 黎心児秀眉紧皱,她实在是没想到这几人竟是这么不识脸色,原本并不打算闹事,但这也不能让自己人受欺负,娇哼一声,周身扬起一阵粉红色的淡幕,一阵风袭来,这阵烟幕飘散到客栈的各个角落。 随着烟幕的扩散,中毒之人不再痛苦,可是湿透的衣服告诉他们眼前的几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这武林中有太多的卧虎藏龙,稍有不慎顷刻间就见了阎王,心中不免起一丝挫败感。 “这不可能!”那起初下毒的女子见此情形震惊异常,要知道此毒就算她解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眼前之人如何能做到抬手疗毒? “嗯——”就在两女惊讶的时候,三名男子中的两名面色突然惨白,而他们依旧强撑着,在往嘴里送各种药物,点各处穴位,却无济于事。 那无事的男子话语中有着怒气:“姑娘,有些过了。”取出一个玉瓶,滴了三滴瓶中水给一位男子,另一位如是,十息后,这两人终于好了过来。 这男子年纪略长,看来是这五人的领队,能当此任,医毒上的造诣定然不浅,黎心児也不多怪,她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若是这五人不识好歹她也不建议在大会前给一些人一定的教训。 “姑娘的毒术如此高明,不知可否告知令师名号?”领头男子询问,他实在好奇眼前女子,如此年纪武功臻至宗师已是难得,怎么一心三用将医毒二术修炼到这种境界? “凭你们还不配问我师傅的名号。你那瓶子里的水应该很珍贵吧?不知道能用几次。”黎心児露出颇为玩弄的笑容,看着这五人。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啊!那两个女的变得好丑!”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这两个女子身上。 苗疆二女自知说的是自己,相互对望,之间原本白嫩的脸此刻流出不少脓水,长出了很多暗斑,她俩自以为好的琼鼻止不住的流鼻涕,面相丑陋让她二人心生厌恶,看一眼立马低头吐出一些酸水。吐归吐,心中却对黎心児产生极大地憎恶。 此刻傻子也看来了黎心児这是一个人要挑战这五个人,这是一场没有拳脚的比拼,这是一场智勇的比拼,也是一场胆色的比拼,没有嘶吼哀嚎,然血腥程度更让人心生寒意。 三名男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变得如此丑陋,怒上心头,知道黎心児不是泛辈不得不认下这个亏,与其对黎心児怒吼,不如赶快解了两个妹妹的毒更实在,他们看到,这毒素已经开始向颈部蔓延了。 一时间他们三人手忙脚乱,其中一人取出一些粉末,在两位妹妹跟前拍了拍,毫无效果;另一人放出两只绿色的飞蛾,这两只飞蛾飞至两个女子的脸上,朝这一处脓疮吸食起来,随着飞蛾的肚子渐渐鼓胀,那脓疮也逐渐淡去。 “太好了,有希望。”两女子互相看着对方的脸逐渐好转,心中愉悦。 “哼——”黎心児看着这几人瞎捣鼓,嘴角扬起一丝得逞的笑,而这笑尽管做的很细微,却被那领头男子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还有变数不成?”领头男子看着慢慢消失的脓疮,不觉还有变数,心中仅是有些疑窦,还没说上话,情形顿变:那原本已经淡下去的脓疮突然破裂,脓水溅到了两女子的锁骨、手臂、大腿上,溅过的地方都不可避免的生起了脓疮,比之刚才更加严重。 “怎么会这样?”那控制飞蛾的男子急躁,“难道是力度不够?”咬一咬牙,取出两个木盒,又是两只飞蛾,不同的是这两只飞蛾要大得多。 “嗒嗒——”两声轻响,原本在脸上吸毒的两只飞蛾同时变得僵硬,落在地上,显然是死了。 “可恶!”飞蛾男子见此也收起了原本要使用的大飞蛾,这几只飞蛾都是他花大心思培育的,谁想到竟然死了,感叹技不如人的时候,心中对黎心児的恨意好比天高。 “唉!”领头男子见两个弟弟黔驴技穷,尽管心有不快,却也不能被其他人看了笑话,再次取出那个玉瓶,去过一个碗,这一次滴了不少,玉瓶里有一小半都滴进去了,晃了晃,倒上开水,递至两个妹妹前,“喝了吧。” 两位女子见此,眼中似有光芒闪出,连忙抢过,一人一半,速度之快,生怕这毒素蔓延全身,到时候就怕整个玉瓶都不够用。 两女子喝完只觉得腹中有一团温热,连忙控制着内气将这份温热送到全身尤其是脓疮的地方。 “心児,她们能解吗?”殷松雪知道黎心児的医术十分高超,自古有医毒不分家的说法,一个医术高强的人在毒道上也有一席之地,可是这种毒连她都难以认得,实在是不清楚为何黎心児会配制出来。 “雪姐姐,放心吧,这不是毒,是补药。”黎心児一脸坏笑,“这个节骨眼上我又怎么可能再惹事端?那领头人我看不透,看来武道上的修为不浅,张真人在此他们虽然不敢太过放肆,但我们总不能被人看扁了。” “那她们脸上的毒疮?”殷松雪实在想不清楚为何。 “当初帮你疗伤的时候,你也流出许多脓水,只是雪姐姐你身子干净,没有那种恶臭罢了。她们不同,终日与虫草为伍,身上的毒素积累的许多,别看她们表面光鲜,这种毒素一旦被人利用,片刻就会死去。我只是激发了一点极阴之气,让她们稍微顾忌一下,也算是报复一下吧。” “呵呵,心児你这可太坏了,你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殷松雪见黎心児这么说也不再多问,退到一旁仔细闻闻自己的手臂,似乎在确认是不是身上有许多毒素引起的恶臭。 “大哥,怎么没有效果啊?”两女子打坐了盏茶时间,那真温热过去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脓水并没有减少,原本妖艳的容貌变得如此丑陋,再强大的内心也支撑不住,声音隐隐有些哭诉。 领头人见自己的圣水都没有办法,心中的怒意再不可遏制,一个急转身,掌风习习,对着黎心児的面门拍过去,口中大喊:“贱婢,还不交出解药!” “轰——”那一掌擦着黎心児的耳边拍出,那一掌的威势全然拍在了她身后掌柜的那张橱架上,碎木纷飞,掌柜的早就趴在柜子底下瑟瑟发抖,虽然早就知道这些日子应天府不会和平,武林人士一多难免发生矛盾,可谁想到自己的店都这么偏僻了竟然还是第一个遭殃。 为什么这一掌歪了? 领头男子看着颈部悬着一把冰剑,三尺长,喉咙能清楚地感受到森森寒意,咽了一口口水,实在没想到黎心児看似人畜无害的天仙脸庞,一身实力竟如此高强,他步入八品宗师多年,虽不曾踏足中级的境界,可是面对黎心児,轻视愤怒急躁,太多太多内心上的弱点,所以输了。 “滴答——”冰剑融化,一滴水滴在地上,随后凝聚剑的内气散去,冰剑变得无比脆弱,不消片刻就融化了。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领头男子不在轻视,这一次他们栽了,恭敬地躬身抱拳,“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两个妹妹。” “天下间怎么会没有药王圣水解不了的毒呢?虽说你那圣水是参照配方配置的,不是真正的圣水,药效上虽有差距也不会太多,这天下奇毒有十,你定能解九分。”黎心児静静地站在那里,淡淡地道出了玉瓶的来历。 领头人呆怔片刻:“姑娘大才,这的确是仿照的药王圣水。” “相传药王孙前辈多次到苗疆借药,随后留下一坛药水,豪言可解百毒,又留下药水的配方作为补偿,而这借药之地就是苗疆的月园,不知你们可是月园的弟子?”黎心児道出来历,从第一眼看到他们就猜出来了,男子脸上涂抹油剂是月园独产的百蝶花,有避毒之能,同时对身体有很大伤害,尤其是女子。 “我等的确是月园的弟子。” “那你们此行也是为了大悲赋?”黎心児的话问的很有针对性,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武林盟的人个个摩拳擦掌,他们的目标也是大悲赋,这五人如果目的也是这个,那就是他们的敌人。 “呃——”领头人看着周围的气氛不太对,憨憨一笑,虽然他们这一次来应天府确实是为了大悲赋,毕竟这武林第一武学的名头在那儿,谁不想借来一瞻?可现在能说吗?说了就是自己找不自在,“我们此次前来另有要事。” “既然你们目标不是大悲赋,那么我们也算不上敌人。”黎心児压根就没在乎过大悲赋,她自己练的就是,从粉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解药,你让她们二人服下,睡一觉,醒了洗个澡就行。” “那多谢姑娘。”领头人接过药瓶,再次谢到。 “慢着!”正当领头人快要取到瓶子的时候,一个狂怒的声音传来。 “盟主!”“盟主!”韩师业此时踏门而入。 “阁下行事不免有些太过狂妄,我武林盟与阁下并无纠纷,可令妹一言不合毒倒我盟中人,现在又想空得解药?”韩师业一改之前的随和,从书大人那里回来之后,他决心要以强硬手段昭告天下,而月园的五人是撞在他火气上了。 “那依阁下所言该当如何?”领头人也有着八品的傲气。 “留下圣水的配方或者留下一只手!” 众人心中有些惊颤,要知道不管不管如何势微,他终归是八品,还是毒师,把他逼急了在场人能有几个好下场? “圣水乃是我教立派根本,不能给你!” “那就留下一只手!刚刚你对我妻子出手不敬,就那只了!” “阁下当真如此不近人情?”领头人一身内气渐渐鼓起,经脉中好似有江水涌动,怒上心头,很明显,韩师业的话彻底引爆了他。 “对你们这些人需要什么人情?”韩师业就在张梦白和黎心児的不解中,长枪横卧,一手举过头顶一手横在胸前,鹰隼般的目光直逼人心。 “二十三重惊风掌!” 领头人一上来就是莫大杀招,双手轮流拍出,掌风一浪接着一浪,顺势欺身,他很清楚,枪的优势很大,劣势也很大,只要近身便可最大的限制韩师业。 “他竟然修炼到了三重?”张梦白实在没想到这领头男子的天赋着实不错。 “掌门,这惊风掌有何秘密?”灵逍初入江湖不深,对一些轶事不太了解,他看出这掌法隐隐有风虎之势,每一次攻击的间隔中有咆哮声,若是他上去接也能接下,但绝不轻松,底蕴就是底蕴,经验就是经验,他是依靠大悲赋提升的实力,在这点上少了很多感悟。 “灵逍,这惊风掌来头不小,也是前朝传下来的,传言中他有九重,九重齐出共有八十一掌,一掌胜过一掌,第八十一掌甚至有摧山之能,不过这是一门先伤己再伤人的功法,也只适合苗疆的武者练习,中原武者很少有那一身横练的筋骨,承受不住掌势。”重逸对这些事情了解的还是比较透彻的。 “原来如此,不知韩师业他能否抗住?”灵逍隐隐有些担忧。 场中的韩师业自然知道每一个八品宗师都有自己的绝学,他的枪术最多也就七品巅峰的层次,不过大悲赋的极阳之气可以弥补。一身炽热裹挟着长枪,在领头人双掌快要接触枪头的时候,一个急速的旋转,刚好让枪尖横削手腕。 领头人对韩师业在掌风压制下还能做出如此动作有些惊讶,不过这不影响他继续攻击。右手轻微的抖动,韩师业只感觉枪杆上传来巨力,双手竟然险些握不住长枪。 “好大力,苗疆人横练的功夫的确让太多的中原武者羡慕。”韩师业心生感叹,“那我这边漠北塞外也不能让你看扁了!” 韩师业稳住枪身,双手尽移到长枪中部,紧随着一记肘击正对掌风,在接触的一刹那,天龙真气应势而发,形成一个巨锤轰击在惊风掌上。刹时间,一阵恐怖的波动传向四周,客栈内一片狼藉。 “好!再来!”领头人见韩师业也是个硬汉子,以往自己这招有太多的人避而不接,像韩师业这种以刚对强的方式倒是对了他的脾气,“那就再试一招第二十四重!” “果然,他应该是把惊风掌练到了三重的极限,看他此刻还有不少余力想来使出第二十七重也不是难事,苗疆倒是出了一个好角色啊。”张梦白想到年少时期游历苗疆遇到的那人,使得也是惊风掌,不过那时都是七品,仅能使用二重罢了。 “今日就借你来涨我武林盟的声望!”韩师业也不是软骨头,重掌长枪,这一次的重劈蓄上了近乎九成的力道,一阵阵破空声尖锐地刺进众人的耳膜。 “哗——”长枪竟承受不住两人的攻势,应声破碎。 “好,再来!第二十五重!”领头人将内气趁势再一次运转,借着上次的攻势余力将自己的力道发挥到了十成,在场外的人看着这掌势,顿觉得自己的渺小,就连同一等级的高手也不禁咋舌。 “龙啸!”韩师业跃至半空中,没办法了,他的横练之术相差太多,只有借空才能有一拼之力,以拳代枪,身化龙骨,毫不偏移地正中惊风掌,这一次就连大地都开始颤抖。 “噗——”不得不说,韩师业大悲赋的优势太大,对拼三招领头人体内被极阳真气侵入,只感觉浑身如堕火山,五内俱焚,经脉中的内气都开始停滞,吐出一大口鲜血。 “好强!”其余四位苗疆人此时已经忘了解毒的事情,见大哥几乎使出全力了依然奈何不得韩师业,心中震撼十足。 领头人即知自己已经输了,经脉已经调动不了内气,可作为武者的尊严不容许他后退:“今日,我吐一口血你也得掉一块肉!” “噗噗噗——”一个瞬间领头人身上有三处经脉破裂,此时他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伤势,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打败韩师业,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你疯了吗?”张梦白沉声,瞬至这领头人跟前,点住了这破裂的三处经脉,“竹青子难得有个后人,你这是这么对付你师父的交代的?” 压制!张梦白在一招之间就把领头人压制住了,连带他体内已经暴动的内气也安分了下来,似乎看到了十分恐惧的事物。 “前辈是?”领头人见此人武功高强,甚至直呼师傅的名讳,自然看出了端倪,这也不怪,世人只知道张梦白为当世之巅,但见过的人却不多,没有认出倒也算正常。 “名讳不提也罢,今日事情到此为止,不过你们的确有错在先,将圣水配方交予我,三年后来真武山下找我。”张梦白算是宣判了结果。 “张真人之命,不敢不从。”领头人从怀中取出一信封,到现在他还听不出来眼前之人是谁就算白活了几十年,信封由于岁月的原因泛黄的厉害,但也正是如此才显出它的真是可贵。 “黎师侄,帮帮他吧。”张梦白看向黎心児,此人被韩师业的阳气烧伤,只有阴气将之中和才能治愈,“这配方你拿着,想必凭你的天赋定不会弱了药王的名头。” “多谢张真人。”黎心児纵使通晓天下医术,对药王的毕生心血还是有所企盼,医者都深知药王圣水的可贵,此刻黎心児有了圣水的帮助,当世医道之巅将再无异议,她此刻可以说要再建另一个皇天阁轻而易举,谁人不受伤?谁人不怕死?重要的是,这圣水将让武林盟在中秋大会的争夺上再添一分筹码! 黎心児将极阴之气慢慢输送到领头人体内,顺便接上了断裂的经脉。领头人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炙热慢慢平息,有一阵清流舒缓着体内的伤势,仅不到盏茶时间,原本断裂的经脉变得完好如初。 “这位大哥,小女子师承天香,此番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黎心児拿了人家的配方,也不好再挤兑人家,卖个好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省一事就少一事。 “原来是天香的天医姑娘,难怪有如此造诣,是我等眼拙了。” “江湖人的谬赞,做不得真。” 商业互吹,职业太极。 “既如此,我还想请姑娘帮我个忙,不知姑娘能否答应?”领头人时刻记起此行的目的。 “大哥请讲,若能帮到,我定竭力相助。”黎心児也不好推辞,毕竟药王圣水的分量太重了。 领头人深吸口气:“当年药王前辈来我教借药,留下不少药材的灵根,现在这些药材年份已足,而我教此时有一些筹谋,需要大笔金钱,听闻天医姑娘富可敌国,不置可否帮我月园过这一难关。” 这下子所有人愣住了:这五个人来中原其实是来找买家的,药王孙前辈留下的药根,到现在至少也有四百年了,这些药材称之天材地宝也不为过,那些个千年雪莲、千年人参、千年灵芝什么的,也没人见过,可是这等名贵药材应该不愁买家才是啊。 “原来如此?不知这些这些药材都是什么年份?”黎心児问道,他自然知道月园的药为何卖不出去,医道不精的人根本不知道个中关键。 “最小的都是四百二十年以上。”领头人苦笑道。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果真是百年灵药,这等药材谁拿到了不是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可是月园竟然想要卖掉,好笑的是还找不到买家,要知道皇宫大院内享受的最好的药材也只是两百年份而已。 “果然,已过了六七之数,药已成毒啊。”黎心児也不禁感慨。 “掌门,这药有问题吗?”重逸偷偷地问张梦白。 “是有问题,你没听黎师侄说药已成毒吗?天地万物讲究阴阳互补,无一不是,这药的药性是如此,太补了就成了毒。”张梦白也只是猜测。 “真人明见。”黎心児听到张梦白的话,不由得佩服起来,“古人云,凡药皆有毒也,非只大毒、小毒谓之毒,药材若不被破坏,有人细心照料下,存活时间极长,可是没有事物能一帆风顺的。” “此话怎讲?”武林盟不少人问道。 “药材有一个很特殊的阶段,医学上名为六七劫,指的是药材在存活四百二十年到四百九十年之间,不可轻易服用。天地万物讲究生死轮回,药材在某个程度上打破了这个轮回,所以药材在六七劫中会自断药性,转为毒性,服用不当,神仙难救。”黎心児也只是在古书上看到过,还有不少典例史料可阅。 “难怪月园的药卖不掉。”韩师业看着这五人,倒也不再敌视,这段理论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若是这五人什么都不说,药材不愁销路,想来定是交易的时候把这个弊端说了出去,才使得药材卖不掉。 “你们的药我都要了,说个价吧。”黎心児对于寻常药物已经没了兴趣,月园之中有这么多极品药材,还是带毒的,这激发了她的好奇心与好胜心,等这番事了,也好再精研一下医术。 “一千万两白银。”领头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噗通——”无数人听到之后惊倒在地。 “什么?你说多少?” “一千万两白银?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嘛?” “一千万两白银?一百万斤银子,算你们一车拉一千斤,需要一千车,你们五个人是准备拉钱拉一辈子吗?” “你傻啊,不是有银票吗?”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哪个钱庄敢做一千万两的生意?” 听到这数字,就连一向与世无争的张梦白也倒翻白眼,一千万两,足够穷养大宋一年了,这几个人还真敢说。 “一千万着实有点多了,而且你们五个人怎么把这一千万运回去?”黎心児倒不是拿不出来,黎世琛生前通过整个汉江进行敛财,家产六千万巨,当然这也仅限于几个人知晓,黎心児当然不会蠢的告知天下人,“我也不让你们吃亏,三两一年,你看如何?” “这?”领头人说一千万也只是随口说说,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师傅交代要筹集五百万两,若是真的按照黎心児的报价,一份四百年的药材需要一千多两,单看这个价格确实低了,可谁让那些药现在是毒性偏大呢。可是要说到数量,领头人绝对自豪满满,四百多年,一共经过六代人的照料,不说万八千的量,连带已经收上来的,三千有余,可是这样依旧不够。 “大哥,我看可以了,错过这家的话这些药真的无人能吃得下,本来寄希望于天香谷谁想到遇上这事,药王阁咱也去过了,一听我们的药处在六七劫就差赶人了。”那名驯养飞蛾的男子劝说着,他心动了。 “天医姑娘就不能再加点?”领头人尝试着问,这话一出掌柜的当场笑喷了,这几个憨货做生意做成这样,要不是打不过他们,真想把他们五个脑袋瓜子掀开看看,这话一问直接弱势了啊。 “这张圣水配方我抄录一份,两百万两,如果不成,那一切免谈。”黎心児第一次这么无赖,四百年份的药材一千三百两一株,赚大了,需知道这类药材已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每一株都有可能将一名重伤垂死的人挽救回来,一千三百两买你一条命,值不值?还有药王圣水,这配方一旦抄录,那么天香谷不但可以挽回这次劫难中的损失,往后声望更上层楼,两百万两换天香谷又一个几十年,值不值? “好,我认了。”领头人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牙答应,相比较圣水而言,月园的使命更加重要。 “既然说好了,那大家就是朋友了。”韩师业见这次狠赚了一笔,对这些人再无敌意,勾着领头人的肩膀勒了两下,一句调侃倒是让这位苗疆男子呛了好大一口。 黎心児看着韩师业这样,忍不住白眼,还是把他拉至一旁,心有余悸地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平日里看你不是挺随和的,今天怎么突然大打出手?” 黎心児抓住韩师业的手,把了把脉:“气血有点翻涌,经脉应该破了点,不过没什么大碍,疼不疼啊?” “你看?”韩师业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 “啊——”黎心児忍不住惊呼出声,幸好韩师业及时捂住了她嘴巴。这令牌纯金打造,一个飞舞的御字映在中央,四周翻涌的五条金龙栩栩如生。 “当初义父跟我谈过,神威堡重建会很艰难,最大的阻力就是朝廷,老堡主虽说与太祖有些交情,但太祖曾将部下的兵权尽数收回,老堡主却带着不少精兵脱离了大宋的,尽管这些年来久居燕云不曾入关,可这股兵力终究不是朝廷掌控,现在朝廷不费吹灰之力看到神威堡覆灭了,怎么可能再让他重新建立?” “那你这令牌?” “这令牌来路光明,你放心好了,虽说我能借此重建,可是也答应了一些要求,结果可能不尽人意。”韩师业还是很遗憾,不能将神威带进中原。 “原来你是在造势,难怪。”黎心児拍了拍有些凌乱的衣衫,“现在神威堡万事俱备,只需要解决此次应天府大会,重新制造声势,让那赵跖的美梦破碎,一定可以再创辉煌的。” “但愿吧。”韩师业长舒一口气。 正文 第七十零章 争斗凤霞台 应天府大会(一) 不打不相识,从闲聊中得知,苗疆五人真是五兄妹,还有一个奇怪的姓氏蚩,名却很好记,就是一二三四五,领头人蚩一,飞蛾人蚩二,两姐妹分别是蚩四和蚩五,这名字倒是让武林盟笑了好久。 韩师业也与蚩一和解,当日他在客栈外,体内极阳真气暴动感受到了毒物的存在,而且路上的行人也受到了牵连,幸亏他来得及时把毒素逼了出去,以为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对盟中人不利,这才大打出手,二来也是造势。 而掌柜的看黎心児出手阔卓,直接高五成的价格买下了客栈,也没有怨言立马收拾包裹回乡下去了,这客栈以后算是黎家的产业,也自然而然成了武林盟暂时的据点。 客栈内的打斗并没有蔓延开来,这并不奇怪,应天府现在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牛鬼神蛇都有,两个势力的小摩擦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谁会去关注这城隅之事? 就在八月十四的午时,府主临时通知,将大会举办地点定在落凰山的凤霞台,这可让人大感意外。 “凤霞台,那地方可不大,最多也就站两百人吧。”有人讨论着。 “这府主什么意思?难不成只允许两百名额挑战大悲赋?” “我看像。”一个家近城边的壮汉捏着下巴,“这半个月入应天府的江湖势力不说三五百,两百之数是足够的,这样下来也就是说应天府现在有上千多武林人士,应天府禁不起这么闹。” “确实,或许你们不知道,这告示跟其他告示不同。”一位老学究弓着腰拄着拐杖,眯着眼睛看了看。 “老秀才,你怎么知道不同?” “你们肯定没去过开封,你看到这告示的落款了没?”老秀才手颤抖着指了指搞事的左下角落款处。 “是应天府啊,有什么问题?”很多人还是不解。 “问题大了,这落款是应天府御笔,而之前府主出的告示只有应天府笔,这多出一个御字,你们就不想想?告诉你们也无妨,整个大宋只有开封的落款用御笔结束。”老秀才曾上开封应过试,见识要多一点。 “这样啊,那岂不是说京中有大人物来了?” “岂止是大人物,讲不清是圣上亲临,应天府地虽不小,可是上千号武林群雄在此角逐,还不把应天府拆了?听闻当今圣上深得先帝教诲,爱民如子,想来他一定不想看到这情况,才将大会选在城外不远的凤霞台。” “那可真不得了,没想到连圣上都惊动了,不过他们闹去吧,有朝廷压着我们这些老百姓也能放心了,你们怕是不信,我邻居家的寡妇最近几天都有声音,叫得声音可大了。” “哈哈哈,我说刘老汉,你这是自己心里想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鳏了半辈子竞对寡妇有兴趣?”一群认识他的人调笑道。 “切,我会在乎她?”刘老汉还是想起那丰腴饱满的寡妇,有些口干舌燥,“我只是说现在武林人士大批进入,已经影响到正常人了,朝廷肯定会出面,这些人要是作恶,那可就真的是灾难了。” “这倒也是,反正听说他们要抢一个什么大悲赋,这劳神子的书有什么好抢的,还是看我家婆娘舒服。” “哈哈哈!”一群老百姓围着告示热闹了许久才散去。 告示传至酒楼,张梦白略想便省得官府此番含义,如今的应天府高手何止千众,凤霞台是一处名胜,但上路崎岖,这番作为怕是在山路上便有一番较量,会流不少血啊。 戌时,夜已深,今夜应天府的夜市也关了,空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不用多想,这场大鱼吃小鱼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朝廷官兵似乎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会发生,也没说话,只是不断地游走在大街小巷,闻到哪里的血腥味重就去哪里,打开大门,看到里面二三十个人正在比刀斗狠,这些官兵视若无物,个个倚着墙挖着鼻孔抱着手,有几个还在讨论这些武林人刀法上的拙劣。约莫一个时辰,就剩下三个人还站着,官兵们也不管他,把地上几十个尸体拖了出去掩埋,用水把地洗净,不管这三人有什么想法,径直去了下一处。 整个应天府在这个晚上就有近两百个武林侠士丢了性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昨夜就是最好的证明,有仇的没仇的,兄弟相残的,夫妻拔刀的,骨肉相间的,人性的丑恶在昨夜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着无数人。 可就算如此,当卯时的一声鸡叫,刀剑争鸣的声音戛然而止,众多官兵立刻收队,那轮红日染上了昨夜的血,刺破了夜幕,将这份凶煞传到了天地各处。 八月十五,终究是到了! 落凰山,民间有传说,凤凰神鸟同结连理,栖于梧桐之上,可是凤鸟外出是偶遇青鸾重伤,引血治病。凰鸟见青鸾有凤鸟的气息,觉得凤鸟背叛了她,离家出走。凤鸟实力强大紧跟着凰鸟希望能够解释,奈何凰鸟气在心头,落于一山头梧桐死树,自绝身亡。凤鸟懊恼不已,见凰鸟已死,萌生死志,以火焚躯化三千里红霞向凰鸟表露心意,最后寂灭于一石台之上。 可叹的是,当凤鸟的身躯跌落后,原本死去的梧桐树竟然长出嫩芽,更有一枝树杈生长极快,可是却是垂地生长,似乎在轻轻抚摸着凤霞台。 这传说不知是真是假,但落凰山凤霞台边那个参天梧桐却真实存在着。 辰时,第一波武林人士已经到来,这些都是一些二流势力的佼佼者,门中也只是有两三位七品高级或者七品巅峰,他们这些人底蕴差,寄希望于早点到来好有时间上的先机。 “站住!东京大内高手在此,来人止步!”八品宗师的威势展露无遗。 这些个领头人不知大内高手在此有何用意,询问道:“前辈在此有何指教,我等无心染指大悲赋这等神品,只求远处一见以了心愿。” “你年纪比我大,这前辈二字我可担不起。”大内高手对看这几个掌门人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你们先等着,等人来齐了再说!” “你!”这几人岂能不怒,可是怒又如何?只好在一旁等着。 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过终究是一些二流势力,可尽管如此,也有好几百人了,这些都是想早一点来,谁也不知道怎样才算获得大悲赋,早点来也好早作准备。 “诸位!”大内高手终于又一次说话了,原因无他,因为这落凰山下的平台快站不下了,再拖下去也不太好,众怒难犯,“稍安勿躁。” 内气的震慑最为直接,在场众人被这一吼吓得不轻。 “你们可以进去了,不过我事先说明,这落凰山虽仅有百丈高,不过这一路上可不安全,我家大人说了,大悲赋虽说是有德者居之,但有德者若是无能拿了也不见得就是好事,所以,各位,一路保重。”说完这大内高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大家听到这一番话之后,都沉默了。 “冲啊!”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一个人叫嚣着冲进山中。 有了第一人,之后更是源源不断,大内高手看着这些垃圾如此急躁,摇了摇头。 “禀大人,第一批武林人士已经进入山中。”落凰山顶上,书大人正坐在主位,而这禀报之人,正是应天府主。 “好,吩咐下去,能活下来的好好招待。”书大人在招待二字上咬得很紧,应天府主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美妇,见她正在闭眼养神,只好应声告退。 “母后!这落凰山如此景致,也入不得您眼吗?”书大人尊敬地对这美妇交谈。 “哀家有些乏了。”美妇声音清冷,不愿多话。 “唉。”赵曙只好摇摇头,自知她与自己有隔阂,不再攀谈。 落凰山中,无数的侠士展开了角逐,可是这从一进山开始,那些个武功高强的就对弱者动手了,断骨碎肉、血沫横飞、刀剑相交,落凰山宛若成了一副修罗地狱,无数人惨死。到最后,实力低于七品中级的主动退出了,毕竟有梦想是好的,可是没命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正当这两百多六品退出下山的时候,一阵迷雾袭来,五息时间,这些六品高手尽数倒地。此时从林中窜出几十位蒙面人,若是细看,这些蒙面人个个身手不凡,最少也是七品高级的层次。 “每人带两个走,带不走的就不管了,速度要快,迟则生变。”当头的蒙面人吩咐一句,身后的几十人立刻行动,原本地上趴着的一堆人,此刻竟只剩下二十多人,其他人都被带走了。不过这后面发生的事,前面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这前面的人依旧在争斗着,剩下来的人不多了,但也有好几十,而且个个都是好手,他们此时正三五成群,提防的其他人,尽管自己的队友也不能信任但起码暂时还是可以利用一下。 巳时,第一波一流实力到来了,来者是湘江的虎刀帮,帮主岑猛自创一手虎尾双刀,一统百里江域,算得上一个人物了。 岑猛看着大内高手眼中的嘲弄,隐隐感觉不对劲,便于强闯:“诸位,这落凰山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岑帮主稍安勿躁,落凰山自有讲究。”大内高手不慌不忙,尽管岑猛的实力让他重视,可那又怎样?自己身后有的是八品,灭个虎刀帮眨眼间的事。 “阁下这是不给我面子了?”岑猛有些威胁的意思了。 “我说小老虎啊,你就不能消停点儿?”一句调侃并没有让岑猛愤怒,反倒是眉头紧锁起来,因为这句话是他的宿敌月辰门门主成如槐。成如槐,与唐门一样,主修暗器,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暗器均是指宽的暗刺,形式单一。 “哼,你这老槐树今天带了多少刺啊?”岑猛鄙夷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没带吧,要不要试试?我今天真没带刺!” “哼——”岑猛自然不会与他争辩什么。 而这些个一流门派也如同说好了一般,在半个时辰内全部来了,不过这个人的实力比之之前的二流实力要高得多,当然,每派的人数也少了一半,却依然有好几百人。 “各位,大悲赋有德者居之,不过有的却无能者还是趁早退出的好。”大内高手惯例性地说了这句话,他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众人,自嘲一笑,“既然大家都这么信誓旦旦,那么便进去吧。” 诸多高手在大内高手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如蝗虫般挤了进去,实力差的,连入口都没摸到就直接被身后人一掌打翻,这一倒下,千百只脚踩过去,等人群过后,有十多名七品高手被活生生踩死。 这些个高手刚一进山,与之前二流势力一样,挡在自己身前的尽数杀死,哪怕是同门弟子,形势混乱,谁看得清是谁杀的谁?乱打就是,反正我看见的都是敌人,管那么多干嘛。这山路第一个拐角过去就有近百人惨死,跌下山涧,而此时才仅仅过了二十丈高。 实力越高,争斗越凶,不一会儿,那山涧中的流水被染红。 “你给我滚开!”一位八品看着竟然有一个七品在自己面前,岂能不怒?一记掌风拍过去,那七品五脏俱裂当场暴毙,不过他的师兄弟似乎反应过来了,整整五名七品巅峰直接缠杀上去,在这等混乱的情况下,这名八品宗师双拳难敌四手,仅坚持了十息时间就倒了下去。 是的,一流势力竞争更加激烈,虽然不清楚应天府是如何做到让不同层次的势力分别斗争的,可这不影响他们内心的贪婪。而一流实力的成就必须要求势力内要有八品坐镇,至于八荒,必须要有八品中级且八品宗师不下于五名才可以,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也正因为如此,一流实力的争斗更加恐怖。 八品宗师威能有多强?你看看那满天飞的七品高手就知道了,其中不乏七品巅峰的级数,纵使无限接近与宗师又如何?这是一道鸿沟。 渐渐地,经过五十丈的杀戮,有不少人开始退却了,因为他们的朋党已经死绝,纵使拿到大悲赋也只是带来杀身之祸而已。他们苦笑一声,自觉背过身去,很不甘的下了山。 又是这样的一个路口,一阵迷雾吹过,不过这一次迷雾更加深厚。 其中一位八品宗师立刻警惕过来,有袖子捂着口鼻大声告知众人:“大家快屏住呼吸,迷雾有毒!” “晚了!”一位蒙面人对着迷雾拍出三掌,迷雾顿时翻涌起来,不少人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你们是谁?”这下山的人里还是有四五个八品的,自然可以坚持的久一点,可是他们也清楚,也仅仅是坚持的久一点罢了,因为他们很清楚,当你看见这些迷雾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放心,几位前辈,我们不会对你们不利的。”领头黑衣人桀桀怪笑。 也不知是不是这黑衣人的话值得信任,这最后还在坚持的八品宗师齐齐栽倒,很有默契。 “小姐的迷雾真好用,连八品都扛不住啊。”领头人看着呼呼大睡的八品宗师,用脚在他们的脸上踩了踩,“哼,八品又怎么样?大爷我还不是把你们整的服服帖帖的!叫你嘚瑟。”黑衣人脚上用力,直到听到鼻梁骨的碎裂声,生怕把他弄死了破坏公子的大计,这才罢手。 “赶紧的,把这些人都带回去,这次全部带走。” 很快,地上被迷昏的众人系数被转移,这一次的人数比之刚才也不少了,可他们抓住这些人干什么?两次加起来有四百多人了。 在落凰山九十丈高的地方,最先到来的二流势力,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他们不是没有力气了,而是在他们面前有无数的机关陷阱,他们害怕了。 作为二流势力,武力上不占优势,总归还是有带脑子的,他们竭力奔袭,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老牌八荒高手,显然不对劲。 一路的厮杀,加之高手数量的不合理,终于是发现一些端倪,觉得进了一个圈套。 但圈套归圈套,因为在陷阱的另一端竖了一块牌子:过陷阱者得见大悲赋。 “这应天府主搞什么鬼?这是要把我们骗在一起杀干净吗?他怎么有这个胆子?”其中一个门主叫嚣着,“这鸟毛的,大悲赋没看到,人死了一大片,他就不怕武林群雄声讨吗?” 这抱怨声一出来,不少人应和:“就是,以往参加个大会没听说要过五关斩六将的,要我说,这次咱也别争了,不如团结起来,一起去应天府衙把应天府主揪出来问个清楚,让他偿命!” “好!就这么做!”无数人附和,可附和完后却没一人起身离开:开玩笑,花这么大代价上来说走就走?怕死早干嘛去了? “哦!我过来了!我过来了!”这时候一位七品高级闯过了这十丈,一举突破了眼前的树障,看到了这次的目的地凤霞台,兴奋地回头对着自己的兄弟呼喊道。 “好!好样的!你是第一个过去的,快点去取大悲赋!”陷阱这头的两个兄弟也为他高兴,不为其他,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噗——”一个圆滚滚地头颅在地上滚了滚,那尸体的颈部血喷如柱。 “大哥!”陷阱这头和陷阱那头的人悲痛呼喊。 “不许动!”这时候那个杀人的屠夫把刀架在了陷阱这边的另一个人身上,对着那头高声喊道,“你速取来大悲赋,把大悲赋扔过来!当然,你取完大悲赋也可以选择逃走,只要你不在乎你兄弟的命的话!” “你放了我三弟!”过去的那人是三兄弟的老二,死的那位是老大。 “你三弟的命不在我手上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噗——”这杀人的人还没说两句,一口鲜血带着几块内脏吐了出来,却抗住了伤势怒狠狠地回头。 “哟——还挺凶啊!”这话引得周围的人大声笑,“你不是挺厉害的嘛?不过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提醒。你快去把大悲赋取来丢给我,或者送到我青州苍牙派!” 苍牙派在这些二流势力中算是一个大派了,门中有四个七品巅峰,面对一般的一流门派也毫无惧色,可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他的威胁没有一个人在乎,反而激起了更多的人贪念,于是乎,原本休息的众人再一次大打出手。那位被劫持的人在乱斗中不小心中了一掌,经脉俱断。 当然还是有不少有理智的人没有加入这无谓的争斗,竟然又有不少人通过了陷阱。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闯入陷阱中,在经过陷阱的时候又有不少人偷偷下黑手的,太多的尸体将陷阱填埋,最后这些陷阱的难度大大降低了,共计有不下六十位通过了。 六十位,这些人数看似庞大,但要想到一共有四五百人进来,这个比例还是让人咋舌不已。这些通过的人满是高兴,可是他们忘了,刚刚与他们角逐的仅仅是一些二流势力,八品宗师一个没见到,这正常吗? “哈哈哈,恭喜了诸位!”在山顶上有不少人早已在此等待,看着这六十个形如乞丐一般的侠士,心中不免好笑。 “我们已经上来了,大悲赋呢?”六十人异口同声。 “呵呵,既然你们上来了,大悲赋我自然给你们。”其中一位八品宗师从怀中掏出一本大悲赋,晃了晃,他们看到了这六十人粗重的鼻息,要不是八品的威势,这群狼估计真的会直接上来抢。 “你们别这么紧张,我得事先跟你们说一声,这里只有一半。”这名宗师轻笑。 “什么?只有一半?你是在玩我们吗?应天府当真挡得住我们武林群雄的怒火吗?”不止一人,几乎所有人都彻底愤怒了,拼死拼活的,死了那么多兄弟亲人到头来只有一半? 眼看处在爆发边缘的众人,八品宗师内气震出:“你们觉得你们守得住整本吗?你们可曾看到有一个宗师之境的来跟你们抢夺?” 这群人终于明白了过来。 “哼哼有一半就很不错了。不过你们这么多人我该怎么分呢?”八品宗师头仰朝天,中指挠了挠下巴,“有了?拿根竹子过来!” 一个下人递过一根竹子,八品宗师接过,还饶有兴致的对着众人翻了翻,让他们确信看到这是真本:“我最近手劲有点大,我把这根竹子扔出去,你们要是谁最先找到竹子带回来,我就把大悲赋给谁?” 说完不带众人反应,“咻——”一个破空声,那截竹子便飞了出去,众人自知实力不够,敢怒不敢言,只好认,三息过后,这六十人再一次争逐,这一次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下之前,同样如此,在争斗中遁去的悉数被那群黑衣人擒住了。 “府主,这是你想法吗?”赵曙看着这群被戏弄的武林人,眉头紧皱,有些生气,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 “呃——”府主低着头,眼睛抬了抬,佯装看赵曙,实则看的是那位美妇,却看到美妇只是打了个哈欠,“是的,微臣没想到这大悲赋风波会搞的这么浩大,便自作主张将大悲赋抄录了两份,其中一份分成两个半本,这半本给了江湖中的二流势力,毕竟这些势力太弱,不足以与大势力争夺,因此于昨夜派人送信将这些二流势力集中起来,否则那些一流势力到来恐怕这些二流势力一个都活不成,恐会引起动荡。” “唉,若真是如此,府主有心了。”赵曙自然知道应天府主的意思,“那么一流势力也只有半本了?” “是,或许正因为只有半本,那些未得到的人心里也会好受很多,得到的人不会太遭人嫉恨。”应天府自然不会说出这是美妇让他做的,他夹在两人中间是在难做,只好两头都听。 “也罢,继续看吧。”赵曙看着那群二流势力得人乱哄哄的走远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争斗中未死的都被控制起来了。 半山腰上,一流势力损失也很严重,起初七品中级的全部退走,现在已到七十丈处,七品高级也开始捉襟见肘应对不及了,无尽的厮杀中,八品宗师死去了也有两位数,倒是最开始来的成如槐的实力保存的比较完整。这也难怪,暗器这门功夫在团战乱战中优势太大。 “诸位!”成如槐喘着粗气,看着山路上仅剩下的一百多号人,“我们连大悲赋都没见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有哪一次大会是这样的开法?还有那些八荒我们也一个没见到,你们就没有想过吗?” 成如槐的话让不少人冷静了下来:“那依成门主所说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你们看看!”成如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昨夜我收到的一封信,信上让我辰时来此,我觉得不光是我一个人有吧。” 这封信被成如槐拿了出来,在场的不少人愣住了,不由自主地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那封信。 “果然,这次的凤霞台有着阴谋!”成如槐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众人也在此刻停止了争斗,显然在不弄清楚什么阴谋之前,他们不会再斗争了,毕竟能成为八品的没有人是傻子。 “阴谋?阴谋又如何?那可是大悲赋,八品巅峰之前一片坦途,甚至可以问鼎九品,这是何等诱惑?若是有心,图谋皇图霸业未尝不可?就算是阴谋我也要往里钻!”说此话的人是来自姑苏的一个世家于连天,不再纠结这是不是阴谋,一掌粉碎了那封信,自顾向上走。 “是啊,纵使阴谋又如何?我也要争上一争!”又一个八品追上前,有了两人带路,余下众人也不顾所有了,不过再次往上并没有相互厮杀。 行至途中,有人发现了不对。 “你们看这里有不少尸体,估计有半百之数了吧。”成如槐冥思起来,“之前大家只顾争斗没有细看,可是现在我们不曾厮杀,为何还有尸体?而且看他们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 “难道一个时辰前这里有人拼杀过?”有人猜测。 “是他?”一个七品巅峰走到一个尸体前,翻了翻,“此人我认识,我有一个好友在坞城有一定的产业,算得上是一个二流势力,此人就是他的结拜兄弟,难道这些死人都是二流势力的人?” 正当大家又一次停止思考的时候,林中传来一些淡淡的迷雾,可是却没有人发现,在林子深处,有个黑衣人轻声道:“看来这群人发现了什么,得提前行动了,否则人太多庄主会无法应对。” “大哥,这群人实力不俗,要不要加量?”身后的黑衣人提议。 “不用了,一次性用量太多我怕他们会察觉,相信小姐,她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领头明显比其他人要沉稳许多。 “是!”淡色烟雾继续弥漫着。 “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正当大家思考的时候,一个八品宗师嗅了嗅鼻子,“现在已入中秋,这林子为何有股清香,而且也不是桂花香。” “噗通——”正当大家有所疑虑的时候,一个七品高级直接倒地。 “大家快屏住呼吸。”于连天捂住口鼻,他为姑苏世家,对这花香虽说不上精通,但也有一定造诣,“这是牡丹花香,我现在感觉到了一丝乏力,难不成这是?牡丹散?” “啪啪啪——”从林中走出几十位黑衣人,“于家主好见识,这的确是牡丹散,放心,不会伤及诸位的性命。” “原来所谓的应天府大会真的有阴谋,你们应天府难道承受得住这么多人的怒火吗?”成如槐此时已在打坐,希望可以必出部分毒性。 “成掌门,放弃吧,天香的牡丹散其实这么好驱逐的?我们只是想请诸位到一个地方坐坐客,好酒好菜招待,只是诸位实力实在太高,迫不得已才只能出此下策,下次一定注意。”黑衣人在拖时间。 “不知能否告诉我们应天府下这么大的一盘棋图谋什么?” “成掌门,你这不是难为我们吗?我们只是奉命的,上头想什么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怕不是想借此削弱一些势力再加以控制吧。” “你们就慢慢猜吧。带走!”几十人迅速上前点住了众人的睡穴,像提小鸡一样的提走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群雄终聚首 应天府大会(二) 午时。 落凰山其实有两个入口,一流势力与二流势力都是从东入口进,而现在的西入口,人数上少得可怜,一共才百来人。 “你来了?”韩师业看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尽管心中有着无限的恨意,可也知道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 “是啊,今天是你最后跟我平起平坐的一天,好好珍惜。”赵跖看着韩黎二人,此时的他已经是八品中级,在面对他俩的合击,定能胜之。 “你的武功有进步了,或许这一次没有在唐门幸运,这都是杀了心怜的功劳吗?”黎心児一言就道出了无法和解的恩怨。 而就在黎心児说出自己妹妹的死的时候,灵逍以掌代剑,迅速横削在赵跖的跟前,可是手却再也压不下去了,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 “没想到,灵逍你也能这么快到达宗师之境。”赵跖仔细看看灵逍,竟然发现他身上的气息与自己同源,这是什么他当然知道,“你竟然也有这等机遇,不错,若是可以,我还是很希望你可以回头我们依然是兄弟。” “赵跖,你也一样,回头我们还可以做兄弟。”灵逍丝毫不退。 “呵呵,回头?就算我现在回头你们敢要吗?怕不是立马就被你们撕碎了吧,毕竟我手上的人命还是不少的。”赵跖嘴角轻斜,袖子轻轻一震,一阵淡淡的风逼向韩师业一群人。 “雕虫小技!”黎心児眼中一道蓝光闪过,内气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开来,随着内气的波动,半空中许多细小的粉末掉落在地,定睛细看,那些粉末竟然是白色的蠕虫。 “唉,天医果然是技高一筹啊。”赵跖哂笑道,“不过你有这么高的医术为何那批药你发现不了异常?这些个食梦蛊幼虫可是花了我很大的心思,本以为唐门的计策失败了,谁想竟然那么成功!” “哼——”黎心児冷哼一声,她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发现不了,她对唐门灭门一事很是自责,毕竟那批药是在她眼皮底下经过的。 “原来师妹你没有发现啊,我一直以为你的医术当真了得呢。”水寒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这种打击黎心児的机会可不多。 “师姐过赞了,我的医术自然不是顶峰,但站的地方也是有一定高度了,师姐在山腰上可要小心一点啊,稍有不慎,一个小虫子就能让你跌下去。” “哼——牙尖嘴利。”水寒霜自然知道黎心児口中的无限嘲讽,却又奈何不得,医术武道,这两样黎心児都走在了她前面好远。 “久闻张真人乃江湖第一人,而且深明大义,囚天塔囚禁恶人近百,希望他们苦海回头,连山门也可抛弃,这等胸襟,值得我辈引为典训。”赵跖把话题扯开,他觉得这群人里张梦白为首脑。 “赵公子这话可不好接啊。”张梦白没想到赵跖胆子这么大竟然把火药往他身上泼,“但有一点说的很对,恶人需要囚禁,不知赵公子可否助我重建囚天塔?” “那倒不必了,这等众人您侄子做更好,哈哈哈。” “原来屠昊打翻囚天塔是你怂恿的,要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哈哈哈,张真人说笑了,屠昊可是八品高级,若说独步武林也正常,他守在囚天塔谁能劝说得动?原来这武林前辈也只会推卸责任啊。” “哦?世人只知道屠昊被囚禁囚天塔,不知赵公子如何得知屠昊是在看守囚天塔的?而且知道屠昊实力的人不超过三个人,赵公子当真如此了得?”张梦白的话很明显了。 “赵跖,真的是你?”灵逍怒不可遏。 “没错,是又如何?屠昊前辈有心事,做晚辈的就不能成全一下吗?”赵跖说着,身上显露出一股庞大的气势,阴阳二气自主交汇,在场之人无不观之色变,“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怕你们吗?” “八品中级!”韩师业、黎心児与灵逍三人惊呼,相比于其他人,他们更清楚赵跖现在的能力。 “韩兄,不知这一次我比起你们俩如何?当日唐门一战,不是很尽兴啊,要不要现在试试?”话音一落,一道灰蒙蒙的掌风贴着地面冲向韩师业。 “哈!”韩师业长枪猛地往地上一插,双手轻挑,地面上无数沙石被掀起直奔赵跖而去。两股内气在空中相遇,沙石在一个瞬间就被拍得粉碎,而那掌风仍有半数冲来,就一招,高下立判! “咻——嘭——”一道银白色剑气战过来,赵跖的掌风被剑气削得一干二净,而这剑气在湮灭掌风后消散空中。 “剑随心动,心剑合一!”李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世间真有人能将剑法练到如此境地,怕是距离八品巅峰不远了。 “哈哈哈!李醉风,你师父若在世的话,剑道一途定比我强。”风无痕响亮的声音此时才传来,带着六位阁主,缓缓走来。 “风兄,你走到那一步了?”张梦白看着风无痕这一招已到化境,他自己的话也能做到这样。 “还差一点。”风无痕将了苍剑送出去之后,以身化剑,不断揣摩剑道真意,终于在两天前有了一丝进步,“不过感觉触摸到那门槛了,遗憾的是岁月不足以让我进入那道门。” “别灰心,总会有希望。”张梦白遭逢真武大劫,境界跌落,这等遭遇都没有灰心意冷,“今日之后我们几个找个地方闭关吧,今日能胜则胜,不能胜凭我们几个也没什么大用处。” “也好!”风无痕叹了口气。 “两位这就约定好了?怎么把我排除在外?果然啊,年纪大了就遭人嫌弃了,尤其是女人。”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开,几位粉衣莲步轻移,领头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妇人,这老妇便是天香的梁谷主。 “谷主,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黎心児一扫阴霾,快步跑至梁知音跟前拉着她的手左右晃着,而此时在人群中的水寒霜看到梁知音和皇甫璇,嘴角煽动着,内心又惊又俱。 “呵呵呵,小丫头如今也有问鼎一方的能力了,我们是真的老了。”梁知音看着黎心児内功底子如此深厚,天香大劫的忧郁也好了一些,转头看着躲在赵趾身后的水寒霜,面露怒色,“逆徒还不快过来!” “谷主,我——”水寒霜直接被吓倒了,两脚发软几欲跌倒。 “梁谷主别来无恙。”赵跖拉住了水寒霜,很轻松的帮她卸去了梁知音的内气压力,“不管怎么说水寒霜也是你天香弟子,而且她并没有对不起天香,虎毒不食子,梁谷主对待天医如此,对水姑娘这般严厉,会不会太过份了?” “臭小子,你跟谁说话呢!”皇甫璇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霜儿,你过不过来!”皇甫璇朝着这个弟子高喊,这些日子水寒霜到了多少错事?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水寒霜如此她这做师傅的难辞其咎。 “师傅,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们都只认同师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同样是医好了病人,为什么只有黎师妹得到褒奖?我不服!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不让我去皇天阁第三层?我在你们眼中就真的这么差吗!”水寒霜终于将这些年来的苦楚说了出来。 “唉。”赵跖轻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水寒霜到皇天阁后,一直站在三楼的门口观望不进去,因为她心中有一个刺,她渴望得到师傅的认可,她的内心依旧尊重着天香,尊重着所有人。 “逆徒!你可知道你身边的人是个恶魔!就是他毁了我们天香,我跟谷主回谷看了,你知道吗?所有六品以上的弟子青丝皆白,精元大损,都是拜他所赐!你如今还在助纣为虐,还不速速过来领罪认罚!”大长老卢文锦呵斥。 “我不!”水寒霜这一次没有躲在赵跖身后,而是站了出来。 “逆徒!我这就废了你!”卢文锦抽出长剑,粉带飘飘,“再问你一句,你过不过来?” “我不过去,你们杀了我啊!反正你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水寒霜杏目圆睁,以七品初级的实力面对八品初级丝毫不惧。 “好好好!”卢文锦也不二话,八品威势惹得薄剑一阵轻吟,逼着水寒霜的胸前刺去。 “叮——”清脆的撞击,赵跖手握一柄短刺,刀背挡住了卢文锦的长剑,剑身被逼弯近至断裂,而赵跖再一次让众人重视起来,卢文锦号称八品中级以下最强,这一击他挡地如此轻松,实力高深莫测。 水寒霜看到卢文锦这电光一剑,原本心里已经了无生望,相差一个大阶位,她绝挡不住,睁眼后看到那薄剑寸步难进,心中安定的同时,脸上洋溢出一丝骄傲,不管是对是错,至少在这一刻天香的弟子不敢再忽视她的能量。 “卢师伯还是这般急躁。”赵跖还记得不久前自己拼尽全力都无法战胜卢文锦,这才多久,她已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文锦,回来吧。”梁知音将卢文锦叫回,再僵持下去天香只会自讨没趣。 “原来你们来的这么早啊。”声音轻柔妖艳,这声音的主人不但姿色上乘武功也十分高强,张梦白、风无痕与梁知音自然知道是谁,他们紧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跖听到声音,上前三步,早已行礼:“见过师尊。” 五毒掌教方玉蜂到了。 方玉蜂在八荒掌门一代算不上年纪,比唐天纵还小,可她的实力却不容许任何人质疑,因为她也是八品高级,实打实的八品高级,被誉为上一代的绝顶天才,美貌、轻功、刺杀、蛊毒,这近乎是一个完美的江湖女子。 “方掌教莫非也对这大悲赋有兴趣?”梁知音心里对她很介怀,赵跖是她的关门弟子,天香谷大劫,五毒脱不了干系。 “梁谷主莫这样说。”方玉蜂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看到赵跖,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眼中透露一丝不易察觉的辛酸。 “天高自飘渺,雄鹰万里遥。” 三只雄鹰足有半人高,飞至场地中央。 “诸位,别来无恙啊。”中气十足却又沧桑满怀的沙哑声音,荆锋此次代表神刀,他一共就带了两个人,天山左鹰与天魔教长老之一素有鬼佛之称的疱大厨。 赵跖看着这三人,眉头紧皱,荆锋实力为八品中级,天山左鹰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少,没想到竟然也是八品初级,而疱大厨他看不透,心中暗暗:看来每个门派都有高手啊,以往八荒实力不显山不露水,小看天下英雄了。 “韩小子,我那身法你练了没有,怎么老是听到非死即残的。”左鹰看着韩师业,有些不悦,毕竟那身法若说独步武林也不为过,韩师业得到之后竟然还这么狼狈,有些弱了他的名头。 韩师业曾在追日剑教花时间练了几下,可是不得其法,天龙真气一向以霸道著称,这身法的内气路数比较曲折轻盈,难以驾驭这身法。 人多了以后,之间那些细小的摩擦不好处理,还在这时负责大会的人赶了下来,这次虽说对全武林开放,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最后的角逐只会在那些老牌八荒之间,一流势力二流势力只是想通过这次大会获取一些利益罢了。 一百丈的高度对众人来说太过于简单,方玉蜂一身轻功已入化境,穿梭在丛林之间,留下阵阵清香,风无痕整个人如同利剑,所过之处碎木横飞,如过无物之地。而韩师业与张梦白一行人落在最后,却也是掉在赵跖后面,武林盟这次七品来了不少,速度不宜过快。 行至凤霞台,正是二流势力走后不久。 应天府主看到这群人,笑脸相迎:“众位好汉,大会已准备,还请入座。” 韩师业看着四周,座位摆放的极其整齐,感叹为何这山上会有如此大的石台,领着众人入座王位,为赵曙右边第一席位。 赵跖领着无乐庄的势力坐在曹夫人手边第一席位,他内心也泛起了惊涛骇浪:首席之人身披黄袍,神色威严,华盖上两条金龙肆意飞舞,身份不言而喻,而干娘竟然不落下乘,凤衣轻披,仪态高贵。 “原来夫人竟是太后?”水寒霜也震惊了。 赵跖强压震惊:父亲啊,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连先帝都是你兄弟?要不然太后为何会认我为义子?我真的报得了仇吗? 李大看大赵跖攥德紧紧地双拳,心中哀叹,希望他能承受的住。 赵曙为最上位,看着台下众多好汉,身上的气势雄厚无比,生出爱才之心,可他也清楚这些武者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不愿寄人篱下,有些惋惜,若是大宋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江山何愁不保?他此次前来就是希望能招揽几个江湖人士扩充东京禁军,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诸位好汉,此次应天府大会,决定这一式大悲赋的归属,我可以承诺,这大悲赋只有两份,一份是完整的就在这里,而另一份被分为上下部,散落在江湖之中,为了避免你们直接拼死拼活,朕擅作主张,还望诸位不要怪罪。”赵曙把应天府主的做法承担了下来。 虽然早已猜出赵曙的身份,但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引起一片哗然,没想到这次应天府大会会让圣上亲临。 黎心児看着此人,对他有一些记忆,心中有些恨意,虽然曾相的发难是他自作主张,但源头还是此人,否则自己的师兄也不会死了。 “圣上说笑了,我等贫贱之民能一睹龙颜已是人生幸事,怎敢有怨言迁怒您?”韩师业能感受到身后众人的激动,对于他们来说,能看到当今皇帝就已经不虚此行了,这份殊荣够吹嘘一辈子了。 “那就好。”赵曙站起身,“你们都是为了大悲赋而来,这武林大会的争斗方式最为简单,不过朕此次也想玩上一玩。影六,出来吧!”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凤霞台中央突然幻出一阵黑雾,待黑雾散去,显露出一名黑衣人,此人全身黑衣仅有两眼在外,声音低沉:“众位好汉,这大悲赋我也想借来一观,不知哪位有异议?” “我来!”武林盟中一位七品高级的壮汉,“阁下,我自知你本领比我高,不过大悲赋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争取一下,而且我武林盟上下一心,只要有一个人胜出那么我们所有都会观阅大悲赋,所以手段有些不堪,还请阁下见谅。” “好说,天下能有你这份担当的武者,实属不易,虽然我们是黑暗的势力,不过这一次我让你先出手。”黑影手做请势。 “前辈高德,我尽全力出一招,此招乃是我师傅所授。”壮汉双膝轻弯,股间运势,双拳横于胸前,三息后冲上前来。 “哈哈哈,阁下也算是半个军人啊。”黑影一眼便看出壮汉的招数,沉着应对,与壮汉来回拉扯,两人双腿各自卡位,双拳招架,有来有回。 突然间,壮汉肘部猛地发力,攻向了黑影的左颈,这一击来得很快,令人意外又在预料之中。黑影隐藏在面罩下狡黠一笑,从臂缝中偷出一记手刀先一步斩在壮汉的肩窝。壮汉吃痛却咬牙坚持着想要把这一肘击落实,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肘已经难进寸步。原来黑影已经预测到了壮汉的想法,手刀变掌挡住了他用力地趋势,再化一拳,寸劲入骨,壮汉应声而飞。 “承让了。”黑影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阁下倒也是赵家同门,这一手太祖长拳已经十分出色,不知阁下的师傅是谁?” “前辈,家师一介布衣,曾在打仗中受过伤退伍了,小小名字,不值得挂念。”壮汉将此时推脱了。 “也罢,能教出七品高级的徒弟,想来令师在禁军中也不是无名之辈。”黑影也不在纠缠,看向四周,“还有何人要出来一战?” “我来!”赵跖身后的一位青年跳了出来,“我乃药王阁的二弟子,还望前辈能指点一番。”这青年看上去也二十六七,但这份迎难而上的勇气令人佩服,他的修为比之壮汉还要略逊一筹,应该是刚达到七品高级不久。 “年少有为啊。”黑衣人对这青年也赞赏有加。 “承蒙前辈过誉,失礼了!”青年的武器就是一副双刀,一长一短,长刀五尺,短刀三尺,双刀交叉在前,划拉出一阵火花。双脚生风,内气运足,右手一个试探性的出击,直逼黑影胸口。 黑影丝毫不惧,找了一个角度一拳轰在刀背上,青年只感觉到一股大力顺着手臂传到肩胛骨,长刀险些不稳。此时青年也展现出了年轻人的魄力,以伤换伤,长刀攻敌不顺,短刀立刻向前,这是双刀不必双拳,黑影没有一身横练的底子,不敢硬拼,只能选择退守。 青年看黑影退了,乘胜追击,留了一丝真气缓缓化去肩胛骨的不适,更多的气力用来挥刀。黑影作为大内高手,被一个愣头小子砍得连连后退,心生怒意,脚下越走越快,身法的优势这时候显现了出来。 “就是现在!”黑衣人不断地退避,让青年的势气越来越旺,这一刻双刀齐下,他的威势到达了顶峰,“这是最后一招了!”青年深知此击不中,不论是内气还是士气都会急速下落,所以他孤注一掷了。 “年轻人,有点浮躁,步入沉静下来,刀也是有刀法的,不是拿在手上靠着它的锋利一顿乱砍!”黑影双手聚气,托着砍下来的刀刃,“不让你多砍两刀岂不是达不到指点的目的?”说完黑影双手一合,双刀碰撞出金属声响,黑影手臂绕了三圈,青年原本步伐太过轻盈,不够稳重,此刻更是不堪入目,双手抓着长刀不甘放弃,但脚下已没有了自主。 “叮——嘭——”长刀断裂,人影横飞。青年咳出一口鲜血,颤抖着站起了身:“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黑影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环顾四周,用意十分明显,赵曙平日很少与江湖人有接触,坐在上方看得是津津有味,此刻见但内高手连败两位英雄,一向沉稳的他也有些沾沾自喜:“诸位还是用出全力吧。” “既然圣上说了,那我太白便失礼了。”风无痕看向身后,“小柳,你上去与他较量一番,切记,不可伤人。” “是,掌门,还是掌门你对我好啊,我早就很无聊了。”柳天歌欢笑着。 “太白心剑阁主柳天歌,掌苍云剑,与苍情剑主莫笑一同拜入太白,期间在外一共出手五次,这五次出手皆是杀了性命,其中更是枭首秦川大盗民三千,也正是那一战向世人宣布了柳天歌有执掌苍云剑的资格。”黑影如数家珍一般说出了柳天歌的事迹。 “不错不错,黑老头,你对我了解的倒是挺仔细的嘛。” “什么?你叫我黑老头?”黑影语气中有了一丝诧异甚至怒气。 “是啊,你看你声音低低沉沉的,我风大哥的底气都比你足,你这岂不是一百多岁的老头吗?有什么错的?”柳天歌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黑影似乎有些气不过,却依旧保持着冷静:“那你得小心了。” 赵曙看着场中突然嗤笑起来,想起这黑影的身份,又被人叫做黑老头,估计这次回去皇宫又不得安宁了:“柳阁主,我打算跟你在局外赌一把,咱也不赌其他的,若是你赢了,我可以给你一块免死金牌,如朕亲临,但你要是输了,你得跟我回东京做五年的教官,当然,五年后依旧会给你一张免死金牌如何?”赵曙说着说着竟还是笑了出来,让众人疑惑不解。 “你给我闭嘴!”黑影竟然怒斥当今圣上? “哈哈。”赵曙丝毫不在意,“柳阁主,这个赌敢不敢打?” “既然圣上有此雅兴,我若推辞也太不识好歹了。”柳天歌欣然接受。 “那便如此吧。”赵曙拍了拍手,身后的侍从端出那块免死金牌,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场中有不少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就怕你得不到!”黑影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竟然率先出手,脚下轻滑双手探出,有从腰间取出一柄软剑,谁也没有想到这黑影还有如此精细的兵刃,让柳天歌开始慎重起来。 “叮叮叮”两人在场中不断交手,柳天歌已经悟得无痕剑意,在此之上,更是增添了属于自己独有的那一份潇洒,给人感觉十分的轻盈灵动,反观黑影,软件如灵蛇一般,宛若跗骨之蛆,招招不离要害。 “若是你只有这点实力,怕是要跟我老老实实回东京了。”黑影试探了多次,速度变得快了许多。 软剑与寻常薄剑的区别就在于它的强度不够,但韧劲十足,它往往不会从正面进攻,会尽可能多地挑一些意料之外的攻击角度,防不胜防。黑影又一次横挡住了柳天歌的攻势,软剑却不按常理出牌,绕了一个圈剑尖指在了柳天歌的脑后。 “真野蛮!真刁钻!”柳天歌心里憋屈的很,但对此毫无办法,这黑影一手软剑使得出神入化,你的攻击被一股绵力轻松化解,但他那源源不断的攻击对内气的支援强度要求十分高,稍有不慎,你最安全的地方就有可能刺个窟窿。 “你也只剩下嘴上逞强了吗?”黑影越战越勇,这一次软剑明明指的是左肩,可真到当前是那攻势已经斜向左耳了,应对不急,头一歪,谁知剑尖有转了一丝弧度在脖颈后留下一道血痕,“这一次你运气好,下一次可要小心点,有的时候头缩在里面也不一定就就很安全。” “掌门,软剑这类武器江湖上并不多见,不知您有什么见解?”莫笑还是挺关心的,不忍柳天歌被压着打,轻声询问,因为他知道柳天歌绝对听得见。 风无痕看了看莫笑,又看了看场中被追的上蹿下跳的柳天歌,抬头看了看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皇帝,老脸一红,不过还是轻声回答:“软剑,他的优势很明显,绵延不断,攻击组成了一张网,你过不去,但被他缠住了你也逃不了,你可以将它想象成一张蜘蛛网,既然近战不适合,可以用枪试试。” 柳天歌自然听到了这句话,见风无痕对软剑的评价这么高心里着实吓了一跳,可是已经知道应对之法就好办了,但问题是怎么拿到枪,心里想着,不知不觉手臂上又被划了一刀,幸亏闪得及时,要不然再深一点这手立马废了。 “我说,你用得着这么狠吗?”柳天歌快哭了,打打不到,走走不掉,你根本不知道他一招里藏了多少种变化,漏算了一种就很危险。 莫笑看着柳天歌估计是真的被打蒙了,这么简单的暗示都想不到,继续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公平了,大喝一声:“贼子敢尔!” 众人皆是一惊,不明白莫笑怎么突然发疯了,莫名其妙拔剑用剑气砍翻了一旁树顶的鸟窝。 莫笑此刻已经不要脸了:“圣上,刚刚我以为那是暗器,所以失手了。”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鄙视:没想到啊,堂堂太白的阁主竟然要用这种求助场外的方式来比武,这脸在雪地里锻炼的够可以啊,冬天完全以抱脸取暖了。 柳天歌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就可以拿块豆腐撞死了,不管脸上害不害臊,借着对拼一手的时机后跳三步,彼时间,五道剑气迎面而来,道道击打在软剑的剑柄处。 黑影的软剑一旦失去了目标,对方不给你贴身的机会,在剑气上会很弱很弱,软是剑的巧,也是剑的弊端,太过柔软使得软剑承受不住剑气,而此刻柳天歌全然不顾了,什么侠义什么公平,先赢了再说,丝毫没有看到赵曙脸上淡淡的不悦。 “原来太白的比武竟会如此不堪,我今日倒是见识了!”黑影胸口不断起伏着,言语了不觉音量高了几分。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柳天歌已经彻底不要脸了。 “哼!”黑影怒哼,对这一道剑气直冲过去,“不要脸是不是?我倒看你敢不敢杀我?比比谁不要脸?” “我擦你这个疯子!”柳天歌果然看着黑影不躲不闪,他又慌了,这是比武,江湖人比武无所不用其极,正如他所说成王败寇,可点到为止也是公认的条例,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是一个大内高手,太白如果使诈耍赖在比武中把一个大内高手砍死了,那可就玩大发了。 而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赵曙才是最慌张的那个,看着黑影对着剑气一副生死由命的模样,原本不太红润的脸瞬间惨白一片。 柳天歌无可奈何,脚下使出全力,手上劈砍出一道更快的剑气来打散前一道,这太过于牵强了,柳天歌也因此被迫强运经脉,一丝不慎,经脉紊乱。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的打散了那道剑气,可悲哀的是后来的剑气是柳天歌全力发出,击散后去势不减,直直地朝黑影的头部击去。 “蹭蹭蹭——”方玉蜂、张梦白与风无痕同时出手,他们都不希望看到这名大内高手丧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龙颜一怒,无人敢当!赵曙再也坐不住了,嚯得起身,强作冷静! 终于,那道剑气还是击中了黑影的头部。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五毒战天魔 应天府大会(三) “嗯,好香!”柳天歌没有看到脑浆四裂的场面,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浓郁的牡丹香气,沁人心扉。不但是他,整个凤霞台都飘散着香气,所有人都似乎看到有一种粉红色的烟幕笼罩着此地。 “好美!”黎心児自知她练了大悲赋后容颜大变,绝不比九天仙子差,可就算如此看着场中的女子也有了一丝嫉妒和艳羡。 黑影虽然被剑气击中,但那道剑气终归不是奔着杀人而去的,只是将她的头纱削去,显露无暇容颜,透露着尊贵让柳天歌呆住,长发垂地,黑衣劲装勾勒出完美的体态,那浓浓的香气就是出自她身上。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一席风吹过,柳天歌伸手接住那掉落的黑纱,不可自制的放到鼻梢嗅了两下,原本凶猛异常的黑影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羞红。 “完了,小柳再也不会回太白了。”莫笑受过情伤,在他心里只有他的雨儿,黑影的美丽对他来说也只是惊艳一瞬罢了,所以他最先从这魅惑中挣扎出来,看到四周不管男人女人都沉浸在美色中,他知道柳天歌一定会被征服。 “你输了。”黑影见身份曝光了,也不再忸怩,换上正常的声音。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很净很酥的声音,将柳天歌心里的所有彻底摧毁,是的,他沦陷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女子这般钟情。 “是,我输了。”柳天歌看着黑影,面带笑容,本身不羁的风性加上如沐的春风,倒也是一位公子,“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等到了东京再说吧。”黑影也没把那黑纱拿回来,跃至赵曙身边。 “小妹,没事吧,要不要把那小子吊起来给你解气?”赵曙对这个小妹心里是一万个宠溺,柳天歌罔顾江湖道义靠外场声援已经让他动怒,此刻又险些还小妹身首两分,他早已大怒。 “闭嘴!”黑影娇嗔了一句,“让他在东京做一辈子教官。”说完便隐到赵曙身后的帷幕,没了消息。 “听到没有,你要去东京做一辈子教官,才能解我小妹的心头之恨!柳天歌,你可服气!”赵曙也不愿在这个关头与太白心生芥蒂,转头对着柳天歌怒斥道。 “草民甘愿受罚。” “哼,这免死金牌我依旧会给你,但是权限我缩小了,你只能用三次,三次过后若是你再敢拿出此金牌,以欺君论处!” “谢主隆恩。”柳天歌依旧陶醉在香气中,不知怎地,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赶往东京去寻找这入尘的仙子。 待香气慢慢散去,众人才清醒过来。 韩师业与灵逍默念大悲赋心决,明净自身自身,他二人若是对他人心生情愫,一个会被反噬,一个会破功,还好黑影停留的时间不长,否则他俩真的没有把握对黑影不动心。 水寒霜看着赵跖也呆怔住,心里又一次醋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原来这是上竟有如此美人。”风无痕与张梦白倒没什么邪念,只是单纯的对美丽的一种欣赏。 赵曙看着自己的小妹一出场就镇住所有人,男女通吃,有一些得意,不过这比试还是要继续的,朝着身后拍了拍手,这一次乃是一位带刀侍卫跳上凤霞台:“诸位英雄,小妹不便出战,接下来就由我的侍卫代她,我这侍卫在八品初级沉浸多年,一定会让大家满意的。” “请!”带刀侍卫不多话,冷酷作风。 “我去吧,我与他有过一点渊源,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做了带刀侍卫。”铁枪和站了出来,身后一杆丈五长枪,通身黝黑,在烈日下散发着浓郁的杀气,这枪是当初真武山覆灭后赵跖亲自送给他的。 铁枪和跃至台上,看着眼前的带刀侍卫,不禁想起昔年:“没想到你竟然做了带刀侍卫,四品官,皇帝身边的红人啊。” “铁大哥,那件事真不是我做的。”带刀侍卫显然不愿意与铁枪和交手,言语间眼神有着很多躲闪,似在逃避。 “不用说了,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但她终是因你而死,这十五年来,我也寻找过当时的凶手,不过,我与你必有一战,你接好了。”铁枪和双手握住黑铁枪的根部,一个重劈,凤霞台竟被劈出一道道裂纹,实在无法想象,凤霞台已经被风吹日晒雕琢了千万年,这块山石比之玄铁刚玉犹有过之,竟被一个重劈劈伤!与此同时,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浪冲向侍卫。 韩师业是看的最认真的,神威堡的所有人对铁枪和都很熟知,别无他因,这是一位把枪术玩儿到当世巅峰的人,哪怕是韩学信,只拼招式的话也撑不过五十招,若是能在铁枪和手上学到一点精髓,韩师业的实力会大涨。 见侍卫一味躲闪,铁枪和有些怒:“怕什么?不敢还手吗?”铁枪和手持铁枪,行云流水的枪术,将百兵之王的威势使出了一百二十分,每一次进攻都奔着要害。 “大哥,得罪了!”侍卫自知今日无法和平,更何况圣上还在台上观看,他不能丢皇家的脸。心里一横,手上的官刀晃过一个半圈,绕着铁枪的枪头顺势压刀,将枪身别在腰间。 “这才像话!” 铁枪和丝毫不惧,枪当棍使,棍用两头,双手划过枪身,抢先一步占住一半铁枪,不至于让侍卫轻松把自己缴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右拳紧跟着侍卫的手腕,此时两人的进攻范围变得极其狭小。 侍卫也没想到铁枪和会这么果断舍弃远攻的优势,但他并不惧战,与铁枪和拳脚相交,两人一人压制着长枪,一人格应着官刀,一招一式攻守无可挑剔。只是让韩师业有些郁闷,这种拳脚功夫对枪术的提升有限。 “嚯!”侍卫在一拳格下铁枪和的进攻后,毅然放下了官刀,以掌势劈向铁枪和,这一手突变让铁枪和有些狼狈,左肩被看中,顿时胸腔内一阵翻涌。强压下来,手上功夫不行,脚上再赚回来! 铁枪和并不慌张,左脚挑起地上的官刀,脚踝竟凭空耍起了刀功,这一手让众人看到直呼过瘾。与此同时,手上也没有闲着,由于长年累月练习刺击,铁枪和的肩比侍卫更加有韧性。 侍卫能当上御前红人,并不是草包一个,这些年,他没有铁枪和那么多时间练习,但有一点是优势,看惯了官场风云,看多了人情世故,他内心的沉淀要多得多,红尘炼心,这才使得他武道一途领先在了前面。 “铁大哥,小心了!”侍卫似乎在搏斗间也看出了铁枪和今日并不想让自己好过,终于激起他的好胜心,内气运转速度猛地加快,再一次挑断铁枪和脚下的时候,双手同时出拳,一拳奔向眉心,一拳攻击胸口。 铁枪和没想到侍卫的内气会比他深厚这么多,这一击进则重伤,退亦是受伤,但会轻得多,不用再做考虑,铁枪和放弃了长枪,脚尖随意蹬起官刀:“到没想到,这把官刀竟也是厉害家伙,刀身坚硬无比,刃泛蓝光,估计是花了不小代价吧。” “比起铁大哥的幽龙枪还是要差上一筹的。”侍卫眼力十足。 “再来!”铁枪和刚刚吃了不小的亏,却毫不畏惧,官刀舞得飞快。 侍卫看惯了东京禁军的练习,枪法上没有铁枪和那么出色,但总归拿得出一套过得去的枪法。握住枪尾部三寸,整个人将长枪尽可能向前突进。铁枪和是使枪的高手,对枪的弱点只晓得清清楚楚,一个起身,足尖踏上了枪头,用力一沉,轻身之术立刻使上,不待侍卫反应,一刀朝着他脖子看过去。 与铁枪和知晓枪的弱点一样,侍卫对刀的短处拿捏的十分准确,刀在短兵中最为霸道狠厉,同样他不擅长消耗战,古往来绵延不绝的只有剑法,没有刀法,并不是说刀不适合,而是刀法需要的内气十分恐怖,就连风无痕这样的剑道大师,你让他使剑可以使一天,但你让他用刀,一个时辰绝对喘气。 与刀的弱点相应的,铁枪和与侍卫最大的差距就是内气浑厚度,侍卫半步中级,这个弱点在十招内不明显,但是在五十招后会拉开无限大的差距,更何况铁枪和在刚刚被打的几乎吐血。 “铁大哥,你现在的刀法不够狠!刀不是这么玩的!”侍卫迅速旋转枪身让铁枪和不能站稳脚跟,铁枪和索性毕其功于一役,再一次跳起拼上所有的内气砍向侍卫。 侍卫很清楚铁枪和的打算,但他不能忽视这一招,因为这一刀已经很霸道了。侍卫无奈只好抬枪抵挡,枪身与刀刃在摩擦中爆发出崩裂的火花。 “喝——”铁枪和人在半空,无法借力,大吼一声,下压的趋势更剧,侍卫为了抵挡,双膝几近点地。 当最后谁也占不到上风的时候,内气的比拼最为直接,一道强势的内劲顺着刀枪的接触点冲向铁枪和,铁枪和双手一麻,咬牙坚持,立刻还以颜色,多年来他早已将枪的傲、枪的骨、枪的魂融入自身,他自己便是一杆无双枪。 “好功夫!”风无痕一众人称赞道,“我只听说过人剑合一,从未见过人枪合一,没想到铁枪和竟然能做到这般!上下近百年内,铁枪和定是枪术第一人!”风无痕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轰——”内气的对冲虽然直接,两人的交接点处承受不住对撞,一道气浪在空中荡起涟漪传向四周,树枝受到碰撞哗哗作响,惊落一片叶雨。 “噗——嘭——”两声轻响,铁枪和与侍卫分开,两人两败俱伤,这一场竟是平局! 不!不对!侍卫站起来了! 说到底,侍卫的内功修为更深厚。 “铁大哥!服了吗?小妹当初被贼人所杀,我得知的消息是你有难才先走一步,并没有抛弃。”侍卫走至铁枪和跟前,再无力行走,瘫坐在地上,但比较铁枪和的虚弱,不可否认,他赢了。 良久,众人反应了过来。 “去把铁枪和带回来吧。”赵跖吩咐了下去,廖天松飞步上前,扛起铁枪和,手上内气一震,幽龙枪便握在手中,一个纵身回到了营地。 见高手比斗,天魔教鬼佛按捺不住:“大内侍卫果真不凡,老朽佩服。” “疱大厨,你要做何?”方玉蜂站了出来。 “作何?打擂啊?既然来了总不能全然看戏吧。”疱大厨很清楚天魔教与五毒的恩恩怨怨,见面不对付很正常。 “哦?既然鬼佛有此雅兴,不如让我来试试如何?”方玉蜂并不想直接面对张梦白那些,可是迫于形势赵跖一定会让她出手,索性直接借此机会将天魔教压下来。 “方掌教不去问问你的徒弟吗?你擅自出站不怕他不高兴?”疱大厨隐隐觉得赵跖与方玉蜂之间有事,并没有一般师徒的那种坦然,趁机添油加醋一把不做白不做。 “鬼佛说笑了。”方玉蜂已经缓步走上了凤霞台。 “既然方掌教有此雅兴,我也不好拒绝。阿弥陀佛!”疱大厨双手合十,不自觉间,空气稍微波动了一下,一阵绿色烟幕弥漫了整个凤霞台。 “这就是天魔教的镇教绝学——冥功吗?”卢文锦号称通晓天下武学,对冥功也有所了解。 “这冥功有何特殊?”不少人问道。 “冥功,据说要置身于尸体与瘴气之中修炼,是一种邪功,此功最怪异的是他可以将瘴气储存在体内对敌时释放,寻常人猛地换了一个环境,很难适应自然会被击败,瘴气入体只有死路一条。”卢文锦说着也有些惧怕。 “方掌教,不知可否敢与我在雾内较量一番?”疱大厨似乎吃定了方玉蜂。 “瘴气?鬼佛难道不清楚我五毒对瘴气也不陌生吗?你就不怕被鹰反啄了眼睛?” “方掌教说得对,那不知方掌教可否让条路?大悲赋我可以与方掌教同享如何?”疱大厨并不担心有人会抢他的,他也学了天山鹰的身法,还有瘴气,根本不担心夺取大悲赋之后被追杀。 “鬼佛原来是一个这么单纯的人?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既如此,方掌教赐教吧。”疱大厨当先一步进入瘴气之中。 瘴气并没有那么浓厚,有一部分还是疱大厨用内气转化的,无法分散太远,看着方玉蜂真走了进去,疱大厨从怀里去出一颗药丸,吞了进去。 “避蛊丹?”灵逍曾在巴蜀服用过,对着自然很熟悉。 “避蛊丹?”不少人惊呼,顾名思义,避蛊丹的功效就是防止蛊毒,没想到这鬼佛经准备的如此充分。 “鬼佛还真是看得起我啊,避蛊丹都弄到手了。”方玉蜂轻佻地盯着疱大厨满脸笑意,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有备无患,当然,我这里有一颗破瘴丹,不知方掌教可需要?”疱大厨又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得意地笑着,“这冥功是伤人伤己的功法,天魔教的弟子只能借助服用破瘴丹才能练习,方掌教若是服用一颗,可保你一个时辰内不受瘴气困扰。” “鬼佛拿出的东西可没人敢吃。废话少说!”方玉蜂第一时间展开攻势,这瘴气虽不浓厚,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迟则生变,世上有一千片森林,瘴气就有一千种,有一万处沼泽,瘴气就有十万种,不可大意。 看着身如幻影的方玉蜂,疱大厨半点不慌,八品中级的内气修为暗暗鼓动着,在身边形成了酷似结茧的包裹,护着周身。方玉蜂作为五毒掌教,在暗杀一术上的造诣极高,像疱大厨这种一味地防御她遇到的太多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一上来占尽地利还只顾龟缩。”方玉蜂想在言语上激怒疱大厨,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宗师这个层次没有傻子。 “既然方掌教想领教一下天魔教的本事,那我也不留招了。”疱大厨的身躯庞大,将近九尺,这等身高对比方玉蜂的玲珑小巧,差距悬殊,一步踏出,仿佛凤霞台都为之一颤,“魔御山河!” 方玉蜂看到疱大厨一上来就是杀招,心里还是有一些震动。 “方掌教!看招!”疱大厨从身后掏出一把柴刀,没错就是柴刀,山野樵夫用的柴刀,可在他手里宛若天斧神兵,一开一合,很简单的两招,一力降十会,任凭方玉蜂的身法多么巧妙,他只需要全力劈砍。 毫无疑问,五毒的招式在八荒中是最为繁琐巧妙地,相反疱大厨的一招确实至简,方玉蜂手中蜂刺不断碰击削弱柴刀的攻势,发出一声声金属敲击声,而此时凤霞台上的瘴气慢慢地开始浓缩,变得更加浓郁。 方玉蜂自然知道瘴气被疱大厨控制着,只好以蛊毒封住自己的口鼻五官,以防瘴气对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这些蛊毒也仅仅只能撑住片刻,不消十个呼吸就死去了,渐渐地凤霞台上不上了一层白色的灰,那都是蛊虫的尸体。 疱大厨暗暗心惊:这女人怎么如此强悍?这瘴气之毒哪怕是八品巅峰来了都扛不住,可方玉蜂不但撑了这么久,攻势丝毫不减,难不成她有了应对之法?不管怎样试一试就知道了。 疱大厨刀法突变,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变的精巧。柴刀的刀型很普通,很少有人侵淫这样的武器,不仅短,而且刀法有限,刀是什么?百长之短,百短之长,柴刀又有什么威力? “叮——”一丝火花炸出,柴刀与蜂刺拼了一手,方玉蜂觉得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八品高级的修为也震颤一下。疱大厨在瘴气中不受影响,看着方玉蜂这一击后有所退避,嘴角一抹邪笑似乎已胜券在握。 “万蛊噬天!”瘴气深处一声娇喝,凤霞台上传来蜂鸣声,让场外的人看的满是震惊,这方玉蜂纵算不上绝色,也算是一个美女,为啥这么喜欢玩虫子?漫天蛊虫扬起一阵白雾,在瘴气中显得格格不入。 “哼——”疱大厨不甘示弱,“天魔教以刀法成名,看来方掌教有些忘了啊!”疱大厨的柴刀越来越快,不错,这柴刀舍弃了原始刀的优势,相对的,他的速度比原始刀快了不止一倍。 “不是只有你的刀快!”方玉蜂在短兵方面是行家,借着蛊虫的干扰,瘴气中央竟然清出一片空地,方玉蜂赶紧大口吸了两下换气。 疱大厨看到方玉蜂换了两大口气,登时急眼,鼓动着瘴气压向她,手中的柴刀已经摸到了一个刁钻角度,这是方玉蜂右肩窝的一个死角,不!准确地说是所有女人的死角,再怎么勇武女人终归做不到男人那般大方,方玉蜂看疱大厨竟然攻向这里,心里鄙视一番却丝毫不乱。 柴刀奇怪的地方就是刀头有一丝翘起的勾角,这得看什么人使用,疱大厨就是这个完美的使用者。勾角一个无情在方玉蜂右肩处留下伤口,方玉蜂闷哼一声,右腕急抖,蜂刺划出一个弧线朝着疱大厨的腰眼。 “这娘们儿够狠!”疱大厨只得退守。 方玉蜂却紧追不舍,蜂刺被疱大厨挡住落在地上,右脚寸步,蜂刺如同离弦之箭再一次向前飞射,力道更大!她坚信就算疱大厨再次抵挡也会多少受点伤害,不会那么轻松,右肩那一下不是白挨的。 凤霞台边,众人不禁提着一口气,比打斗的两人都要紧张。瘴气已经很浓厚了,大约遍布了凤霞台三分之一的地方,张梦白也没有自信在这种瘴气内坦然自若,他始终觉得五毒依旧站在八荒这边,所以内心还是希望方玉蜂能够取胜。 “咳——”轻咳声第一次传来,这声音让赵跖大惊,不管怎么不对付,方玉蜂的实力毋庸置疑,哪怕他已是八品中级也没有自信是方玉蜂的对手,没想到这瘴气竟歹毒至此! 同样,这声轻咳却让疱大厨面露喜色,他知道,瘴气终于开始侵入方玉蜂的身体了,他现在有一个稳妥的办法就是不断地维持着瘴气的浓度耗死方玉蜂,但这样不现实,且不说瘴气的双刃性,这里还有很多人在虎视眈眈,一旦与方玉蜂消耗太多,自己绝走不出中原。 方玉蜂并没有疱大厨这样的担心,她现在就是找个借口逃避后续的打斗,她实在不愿意与风无痕、张梦白二人相争,只好出此下策,甘愿负伤。为此,方玉蜂又一次展开攻势,不计消耗代价。 蜂刺仅剩下一把,可对疱大厨的威胁并没有减少,这时方玉蜂给众人展示了短兵的极高境界。那一柄蜂刺,在两手间来回纵横穿插,盘旋环绕,好似有自主意识般,跳动在疱大厨的要害之间。 “原来短刺竟可以这样使用?”毫无疑问,这样的观摩对赵跖的裨益是最大的,奈何瘴气弥漫,看的不是很清楚。 疱大厨顷刻间被蜂刺割出好几道伤口,森森血肉外翻,呼吸也重了几分。同样,方玉蜂的内气消耗也十分恐怖,将短刺用内气控制,游离手外,这种招数就连八品高级的她也撑不了多久。 “方掌教,你很不错!”疱大厨退至台边,深吸口气,那瘴气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在空气中,也有很大一部分被疱大厨重新吸入体内,“天魔教的秘法若是只有如此威能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几招本想留给张梦白和风无痕,不过现在得提前用了,接好了!”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疱大厨的掌间升腾起青黑色的气体,恐怖十分,阳光也透不进去,而疱大厨在聚上这一道真气后脸色惨白,眉眼间扭曲得厉害,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冥掌!”张梦白瞪大眼睛,“没想到五十年了,天魔教的冥掌再现江湖,这疱大厨怎会有如此天赋!方掌教危险了。” 场中的方玉蜂在瘴气退散后,阳光略微刺眼一时间不太适应,可是听到张梦白惊呼冥掌后瞳孔瞬间紧锁——恐惧、震惊、害怕、愤怒,各种情绪涌起,当年天魔教入侵中原,那魔头就是靠的这一招威震武林,最后逃至云滇被五毒所杀,尽管如此,那冥掌下依旧有十多位好手丧命,其中不乏八品宗师。 “张真人好眼力!这的确是冥掌!”疱大厨对这一招使用的的确不太熟练,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这一时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冰冻起来,冥功乃是八品巅峰级数的武学,每一招对内气的负荷都很沉重,疱大厨浸淫此功多年,依旧做不到完美施展。 “冥掌又如何?我就不信你比得上当年的魔头?要真是如此,今日在场有何人是你对手?”方玉蜂怒喝一声,先发制人,她强迫自己不去重视冥掌,害怕它影响自己的信念,双眼却总忍不住去看,被冥掌中那股深深幽寒吸引。 “来得好!不见棺材不掉泪!”疱大厨聚势完毕,脚尖点地,右手端着至毒冥掌,寻找着机会将它打入方玉蜂体内。 方玉蜂彻底放开,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为了大悲赋,也不是为了个人荣辱,是为了天下苍生,这冥功乃是当世第一邪功,盖因他善于利用人血来练,否则当初那魔头又怎会惹得天怒人怨?方玉蜂现在要打散疱大厨,一旦疱大厨趁机溜了出去,武林必定灾祸当头。 从这一刻起,方玉蜂手上的凌厉不再是切磋,而是杀人,五毒的刺杀之术一旦锁定了目标之后,攻势源源不绝,短兵最大的优点就是速度,仅靠手腕的摆动就可以完成杀招,也可以因此偷袭别人的防御短板。 “嗤——”蜂刺毫无意外地扎在了疱大厨背上,紧接着身体如蛇鳝滑至远处,正当疱大厨一掌拍下,可留下的只是方玉蜂的影子,寸光间,疱大厨本能地感受到身后左侧的凉意,人不由得偏向了右侧。 “嗤——”方玉蜂早就在右侧等着,是的,疱大厨感受到的依旧是错误的,短刺的劣势这时就出来了,与长兵不同,它无法做到一刀致命,除非割喉,但高手之间这种机会很少,只能像这样一点点消磨敌人的体力与意志。 “找死!”疱大厨愤怒了,此刻这庞大的身躯带给他的只有笨重,方玉蜂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身体跟不上意识,角逐间又是一刀,而这一刀扎在了疱大厨的左肩胛骨处,左臂传来的巨大痉挛让疱大厨把牙关都咬出血。 “嘭——”疱大厨单膝跪地,冥掌的运势险些破碎。 方玉蜂的轻纱已经湿透,长时间的高负荷让她体力渐渐不支,男女之间的差别在这时候成了压垮方玉蜂的一个筹码,因为疱大厨率先一步站了起来,缓缓地,冥掌又一次凝聚成型。 方玉蜂手撑着膝,可得到的却是满地的汗水,她的手脚已经麻痹了。 “到极限了。”风无痕看着场中的方玉蜂,有些惋惜,“方掌教输了,她输在了她是一个女人,同级之间,女人对比男人先天劣势太明显了。” “方掌教,你这猴子跳的真欢啊!”疱大厨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鬼佛现在可别得意太早,说不定是你输呢?” “我到要看看方掌教还有什么手段?”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停,冥掌已经拍制方玉蜂头顶,只看到方玉蜂的双腿颤抖,疲惫中带着惊惧。 “啊!”就在所有人认为方玉蜂必死无疑的时候,疱大厨的手臂出现了一个大洞,而里面的白骨竟是黑色的,不但如此,这钻心疼痛还在蔓延,一息之间便由手臂传到脏腑内。 疱大厨如何不知是方玉蜂做的手脚?眼睛最后一丝凶光,冥掌朝方玉蜂丢了过去,他要拉着眼前狠毒的女人一起死! “住手!”一双白玉一般的双手挡住了冥掌,那冥掌的腐蚀在白玉上冒着嗤嗤白气,一个恍惚就露出了血肉,而且有了一丝溃烂之势。 可疱大厨看着冥掌就这么被挡住了,心中更多的确实不甘:不是说冥功是八品巅峰的武学吗?为什么一个八品中级就能轻松挡住?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金玉功扬名 应天府大会(四) 柯幽将手上的金玉功散去,手上青紫一片,显然被腐蚀的不轻:“方掌教,没事吧。” “柯庄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所求,方谋必涂肝胆以报。”方玉蜂想到冥掌的恐怖,脸色煞白,此刻又逢劫后余生的喜悦,心静之余,第一次对这位柯庄主有一丝赏识。 “方掌教言重了,你我本就是同一阵营,赵庄主还需你这位大人压阵才行,方掌教一定要保重。”柯幽本性不坏,尤其是玉修涯回来后帮他参详了很多事情,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方玉蜂也没多话,退下凤霞台。 “师傅,没事吧?”赵跖看着全然虚脱的方玉蜂,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忍。 “你倒是没有忘记我这个师傅。”方玉蜂想到赵跖在五毒所作所为,对这个关门弟子实在给不了好脸色,“你的师兄师姐都想你了,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 赵跖自然知道方玉蜂为何这么说,想到自己要完成的事,心下一横:“回去就不必了,干娘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过我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还请师傅帮我带回去送给师兄师姐们。” “罢了,赵跖,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别造太多的孽,虽然我不知道义姐她为何要如此做,但我相信因果有报,善恶有终。” “师父向来眼高于顶,只信自己,到不曾想到原来您也是因果之人,师傅的话,我自然要听,有些事我和干娘心里有数,师父只管在后方掠阵即可。” “唉。”方玉蜂自知无法劝说赵跖,赵跖的身世来历也被他干娘抹得一干二净,无从查起,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义姐会如此做,猜测之余,方玉蜂抬起头看着高台上闭眼假寐的美妇,慵懒华贵,仪态尽显,似乎此地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毫无关系。 曹夫人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睁开凤目,在人群中找到了用目光询问自己的方玉蜂,眼中有一些逃避,更多的却是坚定。 方玉蜂没想到曹夫人会直视自己丝毫不惧,觉得荒唐,无可奈何,只得闭眼打坐,现如今,她控制不了太多的事情,只希望五毒能偏安一隅,安身事外就好,其他不做多想。 柯幽站至台上,手上的脓血慢慢流尽,对于天魔教的冥功他是有了解的,这种功夫会在人体内打入一种阴煞之气,给人无尽的折磨,十分歹毒,但金玉功的大乘会让内气形成一种金玉铠甲遍布全身,他便抱着试了试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抵挡住了。 “没想到,金玉山庄的金玉功能挡住冥功,果然这世上一物降一物啊。”张梦白也对柯幽高看一番,殊不知真实情况只有柯幽自己知道,这次疱大厨失手是方玉蜂消耗了他太多的内气,否则绝挡不住。 “荆掌门,与你一同前行的疱大厨已经死了,不知二位是否要报仇?”柯幽的目光直视荆锋。 荆锋原本不是副门主,直视上次三仙洞携另外四派打了个神刀措手不及这才让他侥幸获取门主之位,之后受到了一定的资源倾斜,让他安然到八品中级这个层次,与柯幽这样的老牌中级还是有不小差距的:“柯庄主说笑了,我等此次本就是看一看大悲赋,得不得到更是随缘即可,不会强求。” “哦?神刀副门主这话可与先前在江湖上说的不同啊?” “柯庄主,我神刀自然有打算。”荆锋作为当事人十分清楚,神刀托天魔教庇护,实则企图收编,神刀作为八荒之一自有其骄傲,终有一日会脱离出来,而且要尽早,否则一旦天魔教借助神刀的门面侵入中原,那神叨可就是罪人了。这次神刀说要倾尽全力的大悲赋的话其实是天魔教说的,甚至此次前来将八品高级的疱大厨都派来了,可见其重视度,不想疱大厨被方玉蜂差点玩儿死。 “那就好。”柯幽也不会逼得太紧,环顾四周,“我柯幽自负金玉功名冠天下,今日圣上面前,我无意大悲赋,但想借此让江湖都看清楚这金玉功!” 赵跖在场下静静地看着柯幽,柯幽他跟方玉蜂一样玩儿的是阳谋,他二人本来有更好的对手,实力也不错,不应该这么快就上场,那疱大厨再狂风无痕张梦白二人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才是他的目的,不过现在方玉蜂与柯幽搞死了疱大厨,这让无乐庄的确有了一点威望,虽心里膈应,反正不是坏事,索性就让柯幽去闹腾。 “诸位,我柯幽承诺不用内气对拼,只比筋骨,金玉功当为横练之王!若有不服者,尽可上来!”柯幽的话语霸气十足。 “我来!”一个壮汉跳上台子,“希望柯庄主信守承诺,只比筋骨。”这人乃是神威五兄弟的老幺,看着自己象腿般的手臂,胖了柯幽两圈,便上来杀一杀他的威风。 “自然,圣上面前撕毁承诺,这欺君之罪我可担当不起。”柯幽说完大喝一声,受伤的脓血流尽,冥掌的副效已经消尽,这一次一上来就使出六成力道,神威五兄弟也是名声在外,不敢托大,两条手臂皆化作白玉,准确地说是一层内气布在手臂上,阳光下甚是耀眼。 “啊——”老幺气沉丹田,一个标准的马步宛若小山横在柯幽面前。 柯幽的势蓄很快,此前与疱大厨的对拼获胜让他气势上有所增长,借着余威,踏前一步,凤霞台竟落下一个寸深的脚印。柯幽的体型不算大,这一步真真实实是横练功夫,他手足的力量远比同级高手大。 “很强!”李大靠着翻龙诀的优势能秒杀柯幽,但不得不承认,柯幽的金玉功的确有不可忽视的作用,若是在军队中用上此功,或许能重现千年前的魏武卒也说不定。 同样有此想法就是赵曙,神威的外家功夫大多是燕云熬厉出来的,让大宋兵马集体去燕云估计西夏和大辽立马就派兵打仗了,很不现实,但今日看到了柯幽这一手金玉功,他心有所动,若是能将此术在军队中传起来,不求十成,哪怕只要三成,大宋军人的身体素质整体更上层楼,那便是战无不胜了。 “好功夫,人才啊。”赵曙的右中指敲了两下座椅,身后一道黑影早已知晓他的想法,隐去身形,“一定要保护柯庄主,他对我有所奉承。” 黑影不知有没有听见,赵曙仅仅是随口说了一句。 柯幽的真实目的就是如此,他很怕,自己的儿子与韩师玲成婚,此刻又罔顾赵跖的排布任性上台,虽然有着打出威名的借口,毕竟在场众人有把握接下冥掌的只有他的金玉功,但终归会让他不满。所以他现在是想在皇帝面前展露这一手功夫,只要他不是昏君,他一定看得见金玉功对军队的提升,到时候把自己绑在了军部,赵跖想动他也难了,同样,这也是玉修涯的计策。 “柯庄主,久闻玉镖头凭着一手金玉手便名满开封,今日我便来讨教,还望柯庄主手下留情。”老幺看似鲁莽,倒是会做人,懂得挖陷阱。 “好说!犬子与神威堡结成姻亲,不日便会登门拜访。” “柯庄主小心!”老幺气沉,右拳简单直接,肌肉竟然响起了气爆声,铁锤般的拳头搅动风云,包含万钧之力,冲向柯幽。 柯幽面色不改,双膝微弯,右手做掌,内气集于掌心,手臂上的血肉在这时膨胀开来,寸劲直接撕毁衣袖,结结实实地与老幺的拳头撞在一起。 “呼——”两者碰撞掀起一阵风浪,四周的梧桐叶莎莎作响。 老幺一拳没讨到好,脚下用力,一个转身,这一次是肘击!对着柯幽的手掌砸去,若是普通人,这一肘能直接把人砸成两段。 柯幽毫无惧色,仅仅是多用一成力道,七成的手段,整个手臂散发着光芒,内气布成甲片,坚如刚玉。 “轰——”又是一次结结实实的对撞,这一击,柯幽退了一步,老幺连退五步,最后忍不住心口的甘甜,吐出一口鲜血,旁边的四兄弟霍然起身,满眼震惊。 “柯庄主,我输了。”老幺头脑简单,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死缠烂打,柯幽绝对没有使出全力,他仅仅是靠着防御就挡住自己,最后反震吐血的还是自己,再打下去也只会是自取其辱。 “承让。”柯幽甩了甩发麻的手,“还有谁?不如,你们四人一起上吧。” 这四人是谁?自然是神威五兄弟中的另外四人,现在已经算是挑衅了,难道金玉功在外家功夫里当真如此犀利? 赵曙在高台上露出赞赏的目光,如果之前柯幽仅仅是让他感兴趣,那么现在他的方式足够让他为之侧目相邀,轻语一声:“希望你能胜。” “柯庄主既然看不起我们几个兄弟,兄弟们,上!”老大怒喝,当先一马冲至台上,老二老三老四紧随其后,霎时间,凤霞台上多了四座小山堆。 柯幽面色终于凝重,直接起手就是就成的力道,这一次,不但双手,整个上半身都运了功,“嘶——”原本偏儒雅的上衣顷刻崩碎,众人看到柯幽的上半身已经化成的青玉色。 “师父于晚年留下了这个功法,可惜是残缺的,这金玉功仅仅只有白玉一层是完整的,我不才,在东海岸遭潮汐锤炼千日,终有所悟,我师弟对于下一层只晓得也不多,可我却将第二层补齐了,便是这半身青玉。”柯幽整个人沐浴在青色的光辉下,十分耀眼。 张梦白与风无痕对望一眼,皆有惊骇。金玉功在柯幽之前的确有人练过,也就是当年的铁衣镖头,此人也正是柯幽和玉修涯的师父,不过他仅仅是八品初级罢了,张梦白暂且不谈,风无痕那时候也是半步高级的实力,对一个八品初级实在提不起兴趣,却没想到金玉功被柯幽补齐了第二层。 “果然江山辈有人才出啊。”张梦白也认同了柯幽的天赋。 “好功夫!”老大大赞,“不过我们几人不见得比你差,我们兄弟五人五岁在沙漠围死一只苍狼,十岁便能与七品高手扳扳手腕,要说横练,我兄弟五人自负天生神力,血肉的力量可将五十斤重的长枪投掷一百三十三丈,柯庄主小瞧我们,还望柯庄主莫要怪我们以多欺少。” “好说,来吧!”柯幽青色的上半身,深红色的血液流淌其中,甚是醒目,急速流动,右拳敲击两下胸口,“当当——”两声金玉的声响。 “上!”老大一句,四兄弟立刻将柯幽围住,腰马下沉,右手抱着左肘,全部侧身露肩一个猛撞,如同四个奔跑的黄牛,凤霞台这次真的在颤抖! 柯幽面色凝重,觉得不对,力道再提半分,近乎九成的力道:“来得好,别让我失望!”柯幽双膝半弯,尽量稳住下盘,全防御姿态应对。 “噗——”剧烈的撞击,台上五人皆是喷出一口鲜血,柯幽就算是八品中级的底子,遭此撞击之后,双手撑地,上半身不住地抖动,此刻原本青色的身躯多了四块紫红色的斑,满嘴血沫。 四兄弟也受了伤,比老五更重,在他们认知中,这种夹击就算是头巨象也能被撞飞,而柯幽却实实在在地接下,男人之间的打斗就该如此,刚猛威武,抬手镇山河,落脚踏千军。 “该我了!”柯幽竟然最先站起来? “围住!”老大强压住还在翻滚的气血,呼喊着几个兄弟把柯幽围住不让他有过多的空间施展拳脚。 “你们拦不住的!”柯幽爆这次爆发十成力道,这一吼把天上的雷云都吓得退散,血肉之力涌动着,朝着老大一个重拳,没有任何技巧,拳上冒着浓郁的青光,夹杂着丝丝血迹,这一刻,柯幽竟有种豁然贯通的感觉。 张梦白吃惊:“太不可思议!没想到柯庄主竟能借此有所顿悟?” 是的,柯幽自己也没想到,神威五兄弟蛮横的筋骨与自己对撞,无意识中让自己很坚硬的青玉皮肤松动,恰巧此时强行运功,摸到了金玉功第三层的一丝精髓——韧。金玉功第三层一改青玉的刚硬,换成了紫玉的坚韧。 柯幽的拳头有了一丝紫色,老大的拳头犹如黑铁,而柯幽在进攻老大的同时,其余三人两人攻向他的大腿和腰间,身后一人一记手刀砸向柯幽的背,可是柯幽坚决不回头,一旦回头自己的气势弱了,必输无疑。 “咔嚓——”“噗——” 场地周围的人听到这些骨骼血肉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一些胆小的女子不禁捂住嘴,紧闭双眼,不忍看到那血肉横飞的情景。 又是一次对撞,这一次隐隐有着金属的碰撞声。 台上五人静止了,三息过后,老大直接晕死过去,柯幽这一次单膝跪在了地上,顾不上其他,连忙运行内气疗伤,他五脏已经移位,必须立刻救治。其余三人也都是手脚发麻,虽有一战之力,可是却不会再出手了。 “柯庄主,我们兄弟服了。”老二也不多话,与兄弟们将大哥抬了下去。 “还有谁?”柯幽沙哑的声音,询问着四周,他心里有这个自信,皇帝见到这样的功夫绝对会动心,不过他还想再进一步。 所有人,看着柯幽不算雄壮的身躯里,隐藏着如此大的力量,竟有沉默。不过没人上来,柯幽也不急,还是再暗自疗伤。又是一盏茶,不少人从那震撼中清醒了过来,此刻看着柯幽那重伤的本质,竟有一些蠢蠢欲动。 “不久前犬子大婚,太白送大礼庆贺,今日我想与太白一派切磋,想看看我这金玉功与剑道之巅的差距有多大,风掌门可否助我完成心愿?”柯幽再出一个猛药,他竟然要与剑道之巅挑战。 “柯庄主既然有心,我自当相助。”风无痕淡然一笑。 众人惊呼,难不成风无痕真的要亲自上阵?这仅仅是对付一个柯幽,还是重伤的,不至于吧,全盛时期的柯幽也不是风无痕的对手啊。 风无痕当然不会忝着老脸去欺负柯幽,回头看了看莫笑:“你去与柯庄主较量一番,点到为止。” “是。”莫笑无悲无喜,跃至凤霞台,拔出苍情剑,剑鞘被顺手插在凤霞台中,剑尖指地,“柯庄主,别来无恙,我便与你较量一番,若是觉得状态不好,您尽可休息。” “呵呵,莫少侠,不曾想到会这么快见面,当年洛庄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谁又会想到昔日一个小小游侠会成为太白的剑阁主。不过休息倒不用了,有天医姑娘相助,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说着,柯幽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 “原来是天华丹!”莫笑自然认识,当初天医给了柯幽一整瓶做贺礼,事后听她说,那瓶天华丹的效用与纯正天华丹有所差距,但疗伤效果与增长内气的两方面没有差异。柯幽的伤原本经过一丝调理,脏腑已经无碍,此刻被消耗的内气的又经天华丹的补充,状态还算可以。 既然柯幽恢复了不少,莫笑也能全力一战,两者之间的等价差距虽大,可柯幽此时有所不济,算不上占优。 “寒剑——霜式!”这是莫笑为七品时所练习的剑法。 寒剑为一高僧所授,莫笑借此的确闯出不少名声,顾名思义,这剑法可以让人静心,莫笑古井无波的心境也由此得来。可是洛雨的出现让他心境被破,初尝红尘的快乐,让这剑法有所荒废,有得有失。 好景不长,洛雨的死让他内心愤怒,幸亏留有一丝理智没有滥杀好人。风无痕恰巧经过,帮了他一把,将无痕剑意传授与他。多年来,他借助无痕的意重拾寒剑,并以此成就宗师。 霜式乃是寒剑的起手式,风花雪月雾雨霜,最强为风式。 “久闻怀古大师为一高人,只可惜不曾一见,今日却有幸看到了他的成名技艺——寒剑,倒也不虚此行。”柯幽自然知晓武林的前辈高人。 正说着,莫笑的霜式便狂卷袭来,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白光,薄剑舞动着,美感中透着一丝凄凉,这寒剑已经完完全全打上了莫笑的烙印,与他师父怀古大师的寒剑完全不同。 柯幽自始至终凭借着手化青玉的神奇,与薄剑比拼抗衡,速度也是奇快无比,与刚刚不同,这是与莫笑得比斗,并没有限制内气的使用,他也是用内气包裹住了手掌才敢用血肉之躯硬接利刃。 “当当当——”碰撞声不断传来,莫笑的霜式早已过去,此刻已经是第三式雾式,莫笑左脚支撑,右脚滑行,手中利剑时砍时削,攻守兼备,却是点到即止,不求伤敌,只求扰乱对手,一些境界高的人已经发现柯幽的手比剑的速度快很多,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柯幽做了太多的无用功。 莫笑对寒剑的理解很透彻,雾式的迷惑与扰乱并没有急于用更强大的招式,再一次用上了霜式与雨式,片片飞霜,点点雨星,这是柯幽眼里所见到的,而场外众人看到的是无数的剑影,招招凌厉。 “月式!”莫笑剑招突变,薄剑在拍击柯幽的手背后拉回前身,绕了一个大圈在空中划出一道满月,而这月弧的中心便是柯幽。只见那月弧的一个顺势,直指柯幽的左肩,柯幽立马抵挡,谁知莫笑剑招又变,在快要接触柯幽的金玉手的时候剑尖再划,原本月弧的终点竟然成了下一个月弧的起点,绵延不断。 “当——”无数次碰撞后,柯幽终于抓住了剑身,正要扯住限制他的行动的时候,莫笑剑招转眼化作花式。对,没错,莫笑跳过了雪式直接转变为花式,这一刻剑尖的急速抖动,阳光下银白色的剑身片片残影,化作了那天山上骄傲的雪莲,这雪莲直接从柯幽的手中绽放开来。 “嗤——”这是利刃入肉的声音,这么长时间下来,莫笑终于在柯幽的身上留下了伤口。不过可惜的是柯幽迅速用内气将受伤的部位定住止血,同时再一次把金玉真气布上,不过显然这一次在手上的内气多了不少。 莫笑也不急躁,既然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暗中运起了无痕之意。无痕之意,每个人的理解不同,莫笑的理解与岳武不一样,岳武认为的无痕就是将剑招快速的衔接,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出薄剑速度的优势,当然,其余几位阁主都是在这个方向上。不同的只有莫笑与柳天歌,柳天歌的无痕很快乐,他所认同的无痕是坚守,剑道一途,没有任何外力能给与自己震撼,天地间唯有一剑而已,因此他的无痕注重心性,赤子之心的他也是另辟蹊径。 最特殊的当属莫笑的无痕,莫笑也是几位阁主中唯一一位练过其他剑法的人,他的寒剑由小成到因洛雨破功,再因风无痕传无痕剑道大成,他的根扎在寒剑上,他将寒剑与风无痕的剑道融合在了一起。 柯幽既然受伤了,就证明刚才的攻击多少破了他的防御,既如此掌握好刚才的力度,莫笑又一次从霜式打头,其中不再有明显的分别,通过无痕意境将寒剑七式满满柔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结合,无迹可寻方为无痕。 这一次,雾雨霜三式掺杂在一起,威力暴涨! “好一个寒剑!”风无痕也只是曾在莫笑突破八品的时候见识过他的剑意,倒不是他无法使用出寒剑的后几式,而是境界有限,八品初级也仅仅只能做到揉合三式,若是揉合七式,定能问鼎巅峰。风无痕在剑道上只提出了无痕这么一个概念性的理论,至于怎么操作,千人千面。 柯幽没想到莫笑的剑法如此惊艳,不敢托大,而且神威五兄弟带来的伤势并没有完全祛除,若是拖下去,说不定会留下不可弥补的创伤。今日一战,他心中对金玉功的第三层有了一定的认知,假以时日,定能突破到八品高级。 “柯庄主!若是你只有这点手段,今日怕是要败了!风式!”莫笑的速度再一次变化,时快时慢,时缓时急,时平时暴,这就是风,整个剑法没有了招式的限制,此时莫笑心中只有一个目标,追逐风。 柯幽内气彻底爆发开来,此时整个右臂变成淡紫色,那淡紫色的血肉韧性十足,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用右臂去抗衡莫笑的剑。 莫笑眉头微皱,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风式是在八品后才能习得的剑招,可见其威力不俗,柯幽竟然敢徒手接?难道有什么倚仗?莫笑留了一个心眼,出手时收了一份力。 “蹭蹭蹭!”赵曙第一个起身,他看到了什么?他虽坐在高台上,却很清楚莫笑的剑法杀伤力十足,而且无从捉摸,而柯幽竟然用那条淡紫色的手臂接住了这一招,那刺耳的声音是薄刃在皮肤上摩擦的声音,那剑可是铸剑名师冷天傲铸造的啊。 场外已经清醒的神威五兄弟,看到柯幽的筋骨已经到了如此程度,摇了摇头,自叹不如。 莫笑有些气愤,不再留手,用上最强杀招,月雾雨霜四式合一,这一招他不太熟练,稍有不慎会反噬自身,可现在顾不得了,那条淡紫色的手臂,仿佛成了噩梦一般,今日若无法突破,他的剑道很可能会因此破碎! “杀!”一个狂傲的声音从莫笑口中发出,一剑紧跟着一剑,整个人轻盈无比,跳动在阳光下,苍情剑也随之雀跃。 “既然你很自信你的金玉功,那么我便以强对强,聚力攻你一点,我就不信刺不穿你的紫玉手!”莫笑将万剑归于一点,所有的招式都点在柯幽的手腕上,一瞬间,柯幽感觉自己的手腕麻木无感。 柯幽心里大惊:“好快的剑,若是我仅以青玉层次来抵挡,可能这手早已被砍,可现在这样也不能持久,天下武学,无坚不摧。” 似乎预料到柯幽的动作,一旦他变招,莫笑也跟着变招,使得柯幽的手腕始终笼罩在狂风暴雨之下,无从躲闪。两人几个呼吸间交手了近百次,柯幽的手腕紫色开始褪去,并且沁出淡淡血珠。 莫笑喘着粗气,看到此景,会心一笑,手上却不做停留,继续猛攻。柯幽的右臂都快被打肿了,金玉内气也慢慢跟不上,耗下去吃不得好,索性毕其功于一役,手臂上的真气凝于右拳,在一次碰撞后右手抓住薄剑,一个环绕便向前冲去。 莫笑见薄剑被困,手腕急抖三下,剑身自然的震动让柯幽手上的压力大增,强忍住不适放弃薄剑,一个虎爪抓向莫笑的面门。莫笑很清楚柯幽手上的力道,这一抓抓实了,自己绝吃不消。 “你跑不掉的!”柯幽全然不顾,对着莫笑直冲而去,这个距离长剑已经来不及回防了! “你当真以为你能血肉披甲不成?”莫笑在这关头,自卸肘关节!咬牙忍住一身冷汗,强行将剑拉回,手臂对折做出了一个正常人无法做出的动作。 “嗤——”柯幽的金玉手被打散,手腕处一截断剑。 “呯——”莫笑还是吃了一招,只是这招被散去了很多力,最终打在自己的右肩,苍情剑被柯幽打断,只剩下一半,另一半插在柯幽的手上。 “莫笑!”冷天傲看着场中的莫笑,又看到那断剑,心里一紧,刚要冲出去却被风无痕拦住。 “冷兄,莫笑他可以的,现在我们帮不到他。”风无痕同时安抚着其余人。 “快去救柯庄主,他绝不能有事!”赵曙在两人分开后立刻吩咐道,紧接着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凤霞台上,在众人的惊诧下带走柯幽。 而本在一旁的赵跖见柯幽被带走,袖中的暗箭也自然收起来,面有不甘:“算了,今日之后天下都为我所用,柯幽翻不起浪。” 又过了盏茶,莫笑站起身,径直向台下走去,风无痕赶紧过来为他接续断骨,看着他手中的断剑,面有疑虑,却不曾过问。 “掌门,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我觉得,很快我就会突破到中级,这次与柯庄主的比武没想到会成这样,我怕伤了两派的和气。” “不错,这些你不用担心,你们年轻,还没站到柯幽的高度,柯幽不但不会怪罪你,还会谢谢你,而且今日之后,金玉山庄可以算是我们的人了。”风无痕略带欣慰,说了一些众阁主不解的话,或许也只有冷天傲能听懂一些。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屠昊战太白 应天府大会(五) “太白的剑道果然厉害。” 嘲讽之音甚是锋利,锋利的刺穿着所有人的耳膜,尤其是太白众人。 “哼,阁下是谁?敢不敢上台一试?” 冷天傲与风无痕相交多年,不容许任何人诋毁太白,两步大跨,整个人如同一把举世无敌的利剑,站在凤霞台上直视着赵跖那方,因为声音就是出自那里。 “果然藏的够深啊,世人都只知道八荒明面上的实力,没想到暗中的实力如此强大,铸剑阁主竟也是半步高级的实力!”这声音又一次传来,而这次听之色变的不止太白,还有其余各派。 张梦白蓦地怒上眉梢,长须飞舞,厉声喝道:“屠昊!你给我出来!” “大伯有命,侄儿不敢不从。”屠昊声音懒散,慢慢踏至凤霞台,手上提着一把血红色的利剑,在烈日下更显阴森,似有万千鬼魂被困其中,在愤怒,在哭泣,就连一直假寐的曹夫人也被剑的凶煞刺激地皱眉。 “屠昊,你还敢站在我面前!”张梦白内气爆冯,此刻间以往的宗师涵养丢得一干二净,想到弟子们的惨死,他无时无刻不在痛心。 屠昊看着愤怒的张梦白,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心里暗叹一口气,转头看着风无痕:“风掌门,今天我要让你们看一看什么才叫剑道!” 冷天傲的首战,半步高级的实力,上台结果被屠昊忽视了,怒由心生,苍天剑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冲天而起。 苍天剑与其他七剑相比,更为沉重,一刃锋利,一刃无锋,这是属于冷天傲的剑道,他认为,留一刃,跟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别人一个机会,他走的是君子剑道。 “冷天傲,听闻你是铸剑大师,不知我手上这把剑可入得你眼?”屠昊手持血煞剑,这把剑乃是二十五年前他借万人血所浇铸,其中的煞气恐怖异常,冷天傲手中的苍天剑竟有一些颤抖。 “好恐怖的凶剑。”冷天傲看着屠昊手上的凶器,这是一个与自己的剑道完全相悖的剑,不过他更诧异的是屠昊竟然能不受此剑的影响,神智清明,可见屠昊的内功底子是多么深厚,“这把剑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这剑下有无数冤魂在哭泣,这把剑的使用者难逃地狱油锅之刑!” 屠昊对冷天傲的言辞竟有些享受:“大师谬赞了!”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毁去此剑!”冷天傲双手执剑,立于眉心,目光紧盯着屠昊,他不得不重视,因为他看不透屠昊,更因屠昊比他强! “就凭你?”屠昊的话语兀地严肃,血剑轻划,一道血色剑气携带开山之势击打在苍天剑上,引得苍天剑盎然剑鸣。 张梦白看着场中威势无两的屠昊,手中拂尘被攥地咔咔直响,却也不得不承认屠昊出了囚天塔后,武功境界得到巩固,此刻虽比他还有一段差距,但不远矣,想胜他估计要三百招以后。 冷天傲首当其冲,第一道剑气他挡地就不轻松,人的命树的影,屠昊成名之时就比他高一个等级,斩杀万人的雄主,也是一个狠人,可心中的正气不容许他有半步退缩:“屠昊!今日拿你祭剑!” 冷天傲挥舞着,内气环绕周身,右手顺势把剑拖在地上,行走一路,与山石擦除阵阵火星。很快,看着距离足够的屠昊,一个大圆弧,朝屠昊猛砍。屠昊有着作为八品高级的尊严,面对冷天傲最为直接的打击,丝毫不惧,血剑横劈,剑与剑接触,刺耳的剑鸣,四周的看众实力不足的耳膜瞬间破裂。 冷天傲为攻方,别看他的苍天剑比其他剑大上一号,在他看来重量与寻常利剑无异,这是常年锻铁所练出来的臂力。冷天傲抽出大剑,速度徒然一快,贴着血剑顺势横斩。 屠昊趁机剑柄拦路,还施彼身,不料冷天傲却不再与他纠缠,后撤半步,回身又是一记大砍,当然,屠昊又是很轻松地拦下。 屠昊哂笑不已:“冷大师,你的剑法如果这般拙劣的话,恐怕会给太白丢脸啊。” “既如此,就怕你接不住!”冷天傲沉气,他的剑道很难,也很简单,他一生热衷于铸造,在他眼里,一个铁匠见识过什么?铁锤?厨具?刀?比比皆是,所以冷天傲的剑道则是揉合各类铁器,你可以从他的剑法中看出枪法、刀法、剑法甚至更多。 “我这人喜欢铸造,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一共有九百七十七人向我求兵器,其中一百六十人求剑,一百二十人求刀,三十六人求戟,十八人求锏,四十三人求鞭,其余锤、矛、盾、拳套、指节更是数不胜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冷天傲的自信来自于自己所有的过往。 屠昊倒是来了兴趣:“有意思,第一次听说。” “你会明白的。”冷天傲起手三道剑气劈出,紧随其后,一记普通的霸王斩,第三招开始突变,挑、刺、砸、拍,绵延不断,剑招已经超脱了形体的束缚,变化极快。 屠昊从刚开始的轻松应对,慢慢的摸不清头绪,冷天傲的剑招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最头疼的是,有两次他竟然把剑甩了出来!这把屠昊吓了一跳,本想着他把剑甩出之后会失去最大的倚仗,谁知他腕间缠着一根铁索连接着剑柄尾端,一个大力把剑拉了回去,险些削断自己的手腕。 冷天傲的剑法在五十招后越发的诡异,第六十招的时候,整个剑身竟然分为两段,好似两把短锏,一把一尺五,一把二尺五,手上使得却是锤法,将屠昊看成了一块顽铁,不断敲打锤击。 “呯——呯——”屠昊好不容易适应了,冷天傲再变,双锏合剑,再出刀法,霸道无比的劈在了血煞剑的剑锋上,这一下直接把两把剑各自砍出了豁口。可是冷天傲还没完,剑柄一拉,一个三指粗的节棍伸直,原本四尺大剑此时变成了丈二枪矛,甩了起来。 “靠!”屠昊忍不住爆粗口,“你格娘的这是剑法?” “自然是剑法!”冷天傲不给屠昊修整的喘息,掌心顶着这头,把剑尖送到屠昊的眉间,就要刺入。 “啐!”屠昊吐出一口血沫,下盘稳扎,后腰轻仰,那冰冷的剑尖贴着自己的鼻头擦了过去,这一次不等冷天傲变招,自己一个翻身,脚下顺滑,背脊顶着六尺处,直攻冷天傲下盘。 冷天傲轻笑,抬起左腿,暴雨般地连踹十四次,将屠昊的进攻逼退,此时众人不禁咋舌,短短时间内,冷天傲的博学让所有人惊叹。 屠昊趁机退到一旁,深吸一口,双眼呈淡淡地血色,一抹邪笑挂在嘴角:“这就是你的剑道?”这一刻的屠昊气势猛然一变,在冷天傲的眼中变成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屠昊摇摇头,一脸不屑,“两个字:垃圾!” “你——”冷天傲彻底疯狂,大剑挥舞如龙,誓要斩断前路。 屠昊面对冷天傲的强大攻势,不以为意,血煞剑被他反握,双眼紧盯着冷天傲的动作,每一步每一招,甚至连他呼吸都能感觉得到,他不同剑法之间的层次,他要找出来。 冷天傲越战越勇,屠昊一味地躲闪,给了他一种错觉,他认为自己的剑法太驳杂,如同九连环般无从下手,殊不知,屠昊早已经将他的剑招拆析的一干二净。 诚然,冷天傲的剑法取百兵之长,这种剑道只有冷天傲能够驾驭,他本为铁匠,对兵器的熟稔之深,当世无人可及,有利有弊,太过于驳杂使得他多次在武道上走了弯路,幸得风无痕的帮助才没有让他迷失。 屠昊,此人绝对是天赋异禀,否则断然无可能达到八品高级的境界,他的结义兄弟出身军旅,曾带他领略了千里血尸的景象,而后东京一怒,天子脚下虐杀万人,一身煞气遮掩天日。 “差不多了。”屠昊又躲了三十招,在冷天傲枪锤变换之间,右臂横剑于胸,双目血红,偷得一处间隙,将血煞剑的煞气直接打入冷天傲的胸腔内。 冷天傲吃痛,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咬牙撑住,大剑拆锏一分为二,格住屠昊的剑不让他回拉,趁此机会贴着剑柄就要砍去屠昊的右手。屠昊这时候展示了自己的剑道,的确,争斗到现在,屠昊不曾展露过一式剑法,这一手藏了许久,却也值得。 屠昊双手离剑,血煞剑剧烈地旋转,发出一声铮鸣,紧接着盛开出一朵血色莲花,妖艳动人,片片花瓣地飞溅让冷天傲的剑招如纸般脆弱,如雪般飘零,不堪一击。 “噗——”莲花在冷天傲的胸口炸开,梁知音见情况不妙,内功聚起周边落叶,凝成巨剑,冲向屠昊,同时袖中一根素带裹住冷天傲。屠昊自然不再追击,毫不费力地挡住梁知音的攻势,却因此丧失趁胜追击的机会。 万千树叶还是太弱,屠昊随意耍了两下那巨剑就后力不足,看着八荒众人,面无惧色,更多的是嘲讽之意,一丝轻蔑的眼神死死地落在太白众人身上,最后看着梁知音:“世人都知梁谷主为八品中级的境界,不曾想到梁谷主在耄耋之年又有突破,可喜可贺啊。” 梁知音不理睬屠昊,她本就不指望这一击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当务之急是救治冷天傲,煞气入体,生机几近陨灭,胸口被剑剐地血肉模糊,若是再晚上片刻,仙神难救。 “风掌门,还不上来吗?”屠昊看不透风无痕,但他不觉得风无痕比张梦白更强,自己绝对有把握一人打穿太白! “休得狂妄!”秋小白自知不是屠昊的对手,但这口气他咽不下,跳上台来,苍海剑锵然出鞘,不料得来的却是屠昊的白眼。 “你们都上来吧,我也不欺负你们,只拼剑招,不比内气,如何?”屠昊对着台下的另一位阁主说,那便是试剑阁苍松剑主林锤。 “前辈欲指点一番我等怎敢推辞?”林锤也咽不下这口气,屠昊竟然如此挑衅太白的尊严,猛然跃至台上,若是秋小白与林锤不敌,太白一脉便只剩下风无痕一人,柳天歌倒是还能一战,可惜境界太低。 “小白,此人乃是第一恶人,张真人都无法让他伏首,可得小心。” “是又如何?”秋小白先发制人,既然屠昊只比剑招,那就比剑招,秋小白的剑不快,比其他人都慢,他的剑招只有一招,名为雨落。不等林锤多说,抢先一步,苍海剑点住了血煞剑的剑铗,去势不减,一往无前。 林锤虽想阻拦,劝秋小白先摸清屠昊的本事,可看到他直冲冲地奔出去,只好一同上前,他的剑招要快上不少,与秋小白相辅相成,一快一慢。秋小白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他一直在适应着林锤的节奏,剑招越来越快,片刻后,林锤慢了下来,适应着秋小白的速度,二人合击,威势不俗。 屠昊摇摆在两人中间,丝毫不慌,可大话说在前头,剑招就被逼了出来。屠昊的剑道是纯粹的嗜杀,刚才与冷天傲交手的莲花剑诀是他结拜大哥的,他难以悟得精髓。 秋小白的剑贴在了屠昊的左臂,猛地一快,林锤从旁削入,势必要这一招让屠昊挂彩不可。可屠昊的实战经验太足了,直接忽视了秋小白的剑,强攻林锤,林锤本就在这一招内辅助,力道不会太大,只是限制,没想到屠昊的变招让自己身陷险境。 这就是亡命徒的打法,屠昊可以这么做,但秋小白绝不允许,无奈撤招驰援林锤。苍海剑斜砍血剑,让血剑偏离了方向,林锤也瞬间镇定下来,自知此刻血剑难以对自己产生威胁,攻势凌厉起来。 “不还是一样?”屠昊轻笑,血剑徒然变向,贴着苍海剑被他拉了回来,一道剑气蓦地划出,原本救人的秋小白却不能自救,林锤心里无奈,不得不放弃此次进攻阻挡屠昊。 这一次交手之后,三人分开,不再纠缠。可刚一落地,秋小白横转自身,一道十字剑气划在前方,屠昊连劈三剑,转守为攻,秋小白借着两剑相抵的余力,跃至半空中,身后跟着几道剑意。 林锤也不闲着,为了让秋小白这一招有效果,提速紧跟,却从另一个方向攻向屠昊的侧腰,剑舞成龙,咆哮着,就要将屠昊撕碎。 “杀剑——魃式!”屠昊虚晃一招,借着敏锐的感知,不断避着秋小白从天而降的攻势,血剑与林锤对拼,秋小白在天上无从借力,这短暂的交锋他做不到后续,更先一步把林锤解决。 林锤做好准备,换做是他,也会把矛头对准地上的那一位,长剑招招与屠昊碰撞,撞击声不绝于耳。林锤的剑法悟于野兽,他曾孤身游历云滇十万大山,此刻剑式尽显,精彩绝伦。 秋小白的雨落剑气皆被躲避,心里也不急躁,立刻奔上与屠昊缠斗。绵绵细雨,剑气如麻,秋小白的剑气很小很弱,可是密度十分高,苍海剑紧贴着血煞剑,来回拉扯,两剑之间似有一根白色的烟幕连接,那烟幕便是秋小白的剑气。来回地拉扯很限制了屠昊的发挥。 “杀剑——将式!”屠昊剑招越发收敛,那是在蓄力,当到达第一个顶峰,血煞剑猛然一颤,一股带领千军的大将威仪充斥在两人心头。 “烟花细雨!”这是秋小白所能悟到的最强的一招。 苍海剑与血煞剑剑身紧贴,纠缠不断,林锤如同迅豹一般时不时就给屠昊来一次突袭,每一次突袭都能让屠昊疲于应对。很显然,屠昊的第二招仅仅是一种势,想要借此打败二人联手,还不太够。 “杀剑——王式!”何为王道?这就是王道,王者,掌生杀,民者不敢违。屠昊在一个躲闪后踩下林锤的剑,脚下生根,使得林锤的节奏被打乱,怒目看着秋小白,“就看你跟不跟得上!” 秋小白原本不明白为何屠昊会这么说,可转眼就看到血煞剑的转速越来越快,不消片刻,自己的烟花细雨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被血煞剑反客为主,大凶之兆。 “噌——”血煞剑划过苍海剑,秋小白将烟雨剑气四散开来,借机后撤,谁料屠昊再转魃式,剑招的突变,每一击都十分刁钻,攻在秋小白的短处。林锤见他被困,手上发力,抽出被屠昊死死踩住的剑,握于胸前,猛地刺了过去,可迎接他的是屠昊的得意。 “杀剑——天式!”屠昊再出一招,血剑轮转三周,连续击打三次使得秋小白不得不退出片刻换气,转身侧弯两尺,血剑剑身挡住苍松剑,大吼一声朝林锤冲去,两把剑受到两股力量的挤压变得弯曲,而苍松剑弯曲的更加严重。 冷天傲悠悠醒来看到如此架势丝毫不慌,那是他铸造的剑,虽然血煞剑的确是一把利剑,但苍松剑也不输它。 “叮——”果然,苍松剑强硬地恢复原状,林锤也因此得到缓冲。屠昊这一次不会再让林锤跑了,步伐加快,攻击苍松剑的中段,秋小白心里一急,提气冲刺到屠昊身边。 “这就不行了吗?”屠昊一个翻身把秋小白和林锤逼到一处,林锤身若猛虎般凶猛,剑如雨燕般轻盈,不断格挡着,气力未显颓势。倒是秋小白有点脱力,他身体素质上略逊一筹,双肩开始小幅度地抖动。 屠昊五十年的功夫就此展现,血剑挑飞这边,横向劈砍另一边,翻飞在两剑之间,从容不迫。林锤和秋小白尝试过反击,两人分攻合击不断上手,可屠昊每一次都能将他们打退,逼得他们无奈撤招自保。 “你们果然不行,不跟你们玩了,杀剑——人皇式!” 在众人眼中,屠昊的血剑被剑气包裹,大小放大一倍有余,苍海剑与苍松剑此刻太过于渺小不足以入眼。恢宏的剑气刚猛霸道,秋林二人抵死相当,可刚一碰到,山岳般的沉重不但击在他们的剑上,更是击在他们的灵魂上! “噗——噗——”两声吐血,秋林二人的剑尽被斩断,整个人在这冲击下失去意识,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休得放肆!”正当屠昊要上前斩杀的时候,柳天歌跃然上前,纵使敌强我弱,也不能因此退却!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位师兄惨死。 “哼——”面对柳天歌的怒吼,屠昊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柳天歌的上台却是坏了规矩,既然坏了规矩,那么他自然也可以不必守规矩!八品高级的内气加持在血煞剑上,血煞剑芒充盈到三丈,威势滔天,弥漫着的暗紫色的阴森气息,包裹着睥睨天下的剑道,对着柳天歌斩去。 “好强!”柳天歌作为当事人,首当其冲,他只觉得面前所看到的不是滔天剑气,而是阿鼻地狱,隐约听见哭喊声,渗人心神,他此刻好像被吓傻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住手!”赵曙起身呵斥,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他身后射出,稳稳地停在柳天歌的额前,那便是原本要赏赐给柳天歌的免死金牌。 “呼——”剑芒搅动着风云,从柳天歌的耳边呼啸而过,这道剑气延伸出去,斩在了远处的山石上,碎石纷飞。柳天歌咽了咽口水,背后一身冷汗,没想到他在屠昊面前一招都撑不过! 纵使如此,那块免死金牌依旧被削去了一小块,“叮铃——”一声掉落在地上。 “屠昊!二十五年前你罪恶滔天,先帝没有杀你,而是将你永生囚禁,你私自出塔不说,尽然还妄想杀害我东京禁军教头!你该当何罪?”赵曙质问场中的屠昊。 “说完了吗?”屠昊轻蔑道。 “你——”赵曙被屠昊气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自打他登基以来,哪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哪个人不是恭恭敬敬地? “风掌门,你还要躲着吗?”屠昊对赵曙一点兴趣也没有,转头邀风无痕一战。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宣称自己凭剑要打穿太白,全武林都会对他嗤之以鼻,可屠昊真真实实做到了,若是今日风无痕败了,就算太白门人无数,也会比真武亡得更加彻底。 风无痕平淡无比,看着台上一时无两的屠昊,老眼微眯,不知是慎重还是不屑,但他心中竟然升起一丝狂热,已经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忘记了具体时间,那太白山门前的试剑石,最后一道剑痕已经几十年前。 毫无疑问,屠昊真的有这个实力,也足够让风无痕重视,不少人都满怀期待地看这两位剑道大师比武。屠昊的血煞剑加上凶名,风无痕今日未携带佩剑可盛名已久,两人棋逢对手,比斗一定很精彩。 “张真人,你说屠昊和风掌门谁会赢?”韩师业也不解。 “不知,屠昊若是心性停留在二十五年前,风兄定能胜他,可屠昊在囚天塔里竟然精神养性,此前与太白几位阁主比试,虽是杀招,但杀心很小,足以见其心性稳重,听闻风兄将了苍剑摒弃,想来一定有所感悟,若是两个月前的风兄,胜负真的两说。”张真人缓缓说道,听到的人无不震惊,不想张梦白对屠昊的评价竟如此高。 风无痕右手紧了紧,深吸口气:“屠昊,我认可你的剑道,肃杀、凌厉、狠绝、威力更是惊人,但我更认可你的心性,有大师之风。” “风掌门过誉了,二十五年的囚禁,若真是没有一点变化才是最奇怪的,武林应该感到幸运,万一我没有撑住,心性大乱,你们估计更加头疼。” “这话不假,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想要出来?我印象中你在俗世应该没有牵挂,相信张真人对此也很疑惑,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风无痕不急,在场所有人都不急。 “牵挂?”屠昊收剑入鞘,“如果能重来,东京的那晚我依旧会做,这无关善恶,风掌门我问你,用一万人换千万人,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我不做,但我会拼尽全力拯救那千万人。”风无痕坦然。 “不,你错了。风掌门,你可曾去过燕云大漠?”屠昊的话题转移开来。 “少年时有幸游历过几次。” “那你可曾去过西夏?你可知西夏对我朝的看法?” “这——”风无痕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不但风无痕,韩师业和赵曙也有所疑惑,想知道屠昊接下来要说的话。 “战争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我曾去过西夏,看到打仗带来的巨大影响,家无男丁,孤寡妇孺抱团难活,我问过他们可痛恨打仗?他们说不痛恨,我很不理解,那时候我才二十岁。”屠昊说着说着竟盘坐下来,此刻没人感觉到他是在东京血杀万人的屠昊。 叹了一口气,屠昊感慨着:“那些西夏人不恨自己的君主,他们恨的是大宋,在他们看来是大宋对不起他们,他们也是天下人,为何大宋占着富庶的中原,而他们却在寒冷的北疆,所以他们的百姓有很大的野心。” 赵曙也有些愣神,他在位时间不长,而且在位期间没有大的战乱,现在听到屠昊这样评价西夏百姓,有些理解为什么泱泱大宋三十万兵力不敌西夏十万了,军民的出发点不同,大宋是为了保家卫国,而西夏是为了生存。 “二十五年前,我大哥上京听封,我得到消息,有西夏高手混入京中要对大哥行刺,风掌门,江湖人义字当头,我为保大哥安全,遁入千家百姓门户,奈何实力太低,只好出此下策,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 “阁下义兄为何人?用万人生死保全一人性命,不觉得有些过了吗?”风无痕还是不理解屠昊。 “万人?就算十万人!百万人依旧比不上他,他是狄青!”屠昊的话直接在众人心中炸开,风无痕也有些滞愣。 屠昊转头看向张梦白:“大伯,十年前狄青被先帝冤枉罢免,奸佞小人谗言劝死,如此功臣最后安上了谋反的罪名,我自有要做的事!” 张梦白长叹一声,理解屠昊的初衷,却不认同他的做法:“屠昊,你且与风掌门比试吧,不论胜败,今日我都会擒你回去,若是你能断剑废功,诵念往生超度无辜,我还可饶你一命,否则定要大义灭亲以告慰枉死众灵。” 风无痕手掌一吸,一截枯枝长约三尺被他握在手中,没有人敢小瞧这节枯枝,因为他是风无痕:“屠昊,出招吧,你的杀剑的确很凌厉,可是你这不是剑法,百兵之君并不是一味的杀戮,你会清楚地。” “既如此,那便领教一番。”屠昊不敢托大,他看不透风无痕,若果他自认为一把剑,那么风无痕便是那清风,便是那流云,他无从下手。思考片刻,屠昊终究是尝试,可这尝试不是轻手轻脚,上来便是杀招。 “杀剑天式!”屠昊的杀剑蜕变于杀戮之中,杀气如同实质,一个轻身欺至风无痕跟前,手腕急抖,连出三刺,一刺快过一刺。 风无痕手握枯枝,双目如鹰隼一般,细致地抓住屠昊每一击的动向。轻提枯枝,指头准确地对准了血煞剑剑尖,屠昊只感觉眼前的清风流云此刻化作了金铁刚玉,他的剑被一根枯枝阻拦,寸步难移。 风无痕一击得手,枯枝以更快地速度拍击血煞剑,屠昊的第二刺被他格歪,幸亏屠昊底子深厚,连忙稳住了,第三刺紧随其后,这一次瞄准的是枯枝的剑中间,他自信这枯枝会被自己一剑斩断。 风无痕的确有些感叹屠昊的第三刺的确找到了他的软肋,却并不意味着凭借这个能打败他。信手一抬,枯枝变向,与血煞剑平齐贴着它的剑身死死地顶在剑柄处,使得屠昊攻势一滞。 屠昊见三刺无果,压住了心口的翻涌,连忙后退。 场边不少人为此骇然,毫无疑问,风无痕对剑的感悟更强!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柳天王出手 应天府大会(六) , 稍一接触,立判高下,众人感叹:“风掌门果然名不虚传。” 风无痕见屠昊退,淡然一笑,换气紧跟,似乎不想让屠昊过得太舒服。 这时候差距就出来了,无痕为风无痕所创,无痕是他在剑道上提出的一种理论,代表着圆润让对手无迹可寻。屠昊的剑法过于凶猛,招招皆是取命的招数,但彼此间格格不入,漏洞百出。 “杀剑魃式!”屠昊并没有用最强的人皇式,而选择了快速连续攻击,他很清楚,最强的招式面对风无痕依旧用处不大,索性用密集一点的招数,他不信这节枯枝能承受住成百上千此的攻击。 风无痕自然知道屠昊的算计,他将计就计。 风无痕的剑有多快?今日之前没人知道。风无痕的剑有多准?今日之前亦是没人知道。 风无痕单臂舞动,足下生莲,屠昊同一招他有四五种解法,或明或暗,或急或缓,攻击剑身,强碰剑尖,侧削剑柄,直取罩门,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杀剑天式!”屠昊暗暗心惊,决心不能跟风无痕单独的比拼剑招,率先运上内气,不管怎样枯枝就是枯枝,一定承受不住内气的加持,不出十招,他定能看到风无痕手上无器的模样。 拼内气?风无痕早已是八品高级的实力岂会怕? 当下无痕剑意运足于胸,内气凝实,半截枯枝宛若神兵,丝毫没有支撑不住的脆弱,招招引动风云,式式幻化骤雨,与屠昊争斗。屠昊一手古怪的刺入,寻常这一手定会有所建树,谁想到风无痕竟然以命搏命反手攻向屠昊的腰间,屠昊自由心喜,血煞剑是比枯枝长上不少,兵器之争,一寸长一寸强,这一招定会让风无痕挂彩。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风无痕却在半途中嘴角略过一丝轻笑,枯枝紧急变换方向,原本只想腰间的一剑转向屠昊的下颚,屠昊此时有所察觉,可手上利剑撤不回,自信比风无痕狠上一分,绝不回防。 风无痕这一招力道不大,可是打的地方很巧,内气量小,更容易控制,这一招结结实实地的打在了屠昊下巴上,屠昊只感觉下颚有股巨力,就要把牙关打碎,最要命的是,这股力道不大却正好将自己打的失衡,手中的剑不自主地回拉,因为他整个人已被风无痕打飞。 “厉害。”李大坐一旁看着风无痕的出招,“虚虚实实,招招精巧,不浪费一丝内气,攻敌必救,攻敌不足,这份眼力,当世鲜有人及。” 屠昊倒飞,手握血剑,轻轻在地上划上一道,稳住身形:“风掌门的剑术果然够强。杀剑人皇式!” 屠昊使出全力,周边三道血色剑气环绕着,点住胸前几处大穴,暂时压制住伤势,再次攻向风无痕。 “剑,不是兵器,剑是自己。”太白众人皆是肃耳以听,因为风无痕现在在传授属于他的见解,“剑之所为剑?乃决于人。人恒爱者,掌君子剑,人恒恶者,掌修罗剑,人恒敬者,掌天子剑。剑为势相,势由心生,不畏爱民,不屈权富,嫉恶如仇,血孽滔天。” 梁知音问道:“那何为君子?” “君子剑,剑下亡魂无数,以杀止杀,止戈为君。”风无痕一边与屠昊对招一边回答着梁知音的问题。 张梦白问道:“那何为修罗剑?” “修罗剑,非霸道,非王道,令人生畏之剑,昔先秦大将坑杀数十万众,后霸王孤苦自刎于江,再乱世横行群龙无首,然三者皆畏修罗,修罗剑者无须杀人,正邪同身,令黑白畏惧,方为修罗。” 这是赵曙问:“那何为天子剑?” 风无痕挡住一击,抬头看向赵曙,略有皱眉:“天子剑,掌天地之剑,人鬼未开,神佛退避,怒则风雷涌动,喜则笑语山河,如春之生气,如夏之蓬勃,如秋之萧瑟,如冬之凛寒,俱为一体。山河同岁,日月同生,人若执以天子剑,势必执天之行,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剑亦是如此,三剑吾以无痕贯之,可通大道。” 屠昊攻得越多,心里越是焦急,风无痕的剑法有式无式,急如暴雨,缓如山泉,杀伐之气尽显,书生意气丛生,孔子舞剑,老子屠魔,亦如是。 “屠昊,小心了!”风无痕剑法再变,整个人化作白影,游走在凤霞台上,屠昊威势不敢保留,争斗在台上,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红光远远不及白影,仅仅不过十息,红光被完全压制。 屠昊大惊,不得已使出狄青的莲花剑诀,血色莲花在风无痕猛烈地攻势下依旧盛开,霎时间,漫天血影,如万千将士奋勇嘶吼,浓浓的煞气,浸透着军士的坚锵。屠昊找准一个机会,一剑削去那枯枝半尺,这么长时间以来,屠昊第一次找到与风无痕抗衡的时机。 “剑法精妙,与你的杀剑不同,你的杀剑太过于凌厉,你自己也驾驭不了,否则以你在囚天塔沉淀的二十五年心性定能步入八品巅峰,所以这狄将军的莲花剑你用不出精髓,狄将军为人磊落,当掌修罗剑。” 风无痕的枯枝与血煞剑与半空中对撞,两人身后的内气争锋在剑尖,最后血煞剑赢得一丝锋利,枯枝被竖着劈成两半。屠昊见机,运转血色莲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浸透心神,剑气环绕着,切割着风无痕的护体真气。 “哼——”风无痕虽有所悟,可是距离自己悟到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他创无痕又超脱于无痕,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痕只是一个概念,二十年来,他终于想明白,剑道分三,相辅相成,是另类的完美。 被分为两半的枯枝承受能力更加弱,风无痕一手一个,在密布的剑影中穿插躲闪:“狄将军的剑法你用不了,停下吧!”风无痕不断侧击阻挡着屠昊的进攻,一边急速绕着莲花旋转,每一圈都离莲心更进一步。 屠昊见越来越近的风无痕,心里急躁起来,加持着莲花,没有注意自己的剑法最外围已经开始慢慢溃散:“风无痕,你赢不了我,杀剑开天式!” “哗——”屠昊的剑突然暴动起来,行剑诡异,以绞杀之势直奔风无痕。风无痕没想到屠昊还藏了一招,两根枯枝瞬间被碾碎,血肉之躯不敢硬拼莲花剑诀,而且这原本饱满的花瓣变得狰狞。 “无痕之剑,在乎于心,有剑无剑,心在即剑在!”风无痕指做剑诀,不再走动,不动如山,凝心神于指间。而此时屠昊不再维系着莲花剑诀,硕大的莲花崩散,化作漫天剑影,每一剑都携带着开天之威,撕扯着凤霞台,这一个瞬间,原本还算光滑的凤霞台竟然留下了上百道尺深的沟壑。 风无痕岿然不动,右指前伸,指间一道白练倾泻而出,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剑鸣,带着浓浓的杀伐之气。只见那白练立体后幻化无数剑气,与屠昊的开天式搅在一起,这一招是两人最强的对拼。 “原来你的开天式是借助莲花剑诀才行,你就不怕两种剑道首先将你自己撕碎?”风无痕惊讶道,着实没想到屠昊能做到这般。 “杀剑——斩天式!”屠昊再上一层,无数血色剑气汇聚成一把巨剑,这已经不是剑气了,只是屠昊内气凝实所显现出来的,包含了他所有的剑法,精气神皆凝聚在这血色巨剑中。 “哼——”风无痕轻喝一声,目光如电,手舞成风,白练剑气周身缠绕,期间与血色巨剑相碰撞,恐怖的气浪击打着台边的梧桐,枯黄的树叶纷纷落在台上,又被剑气撕的粉碎。 “屠昊,你败了!”风无痕前跨一步,如同山岳一般稳稳地接住了血色巨剑,白练剑气尽显缠柔,包裹着巨剑,不断挤压,最终,屠昊整个人从血剑中跌落下来,身受重伤。 “承让。”风无痕自负看着躺在地上的屠昊。 “风掌门果然厉害,咳——” 在那一瞬间,屠昊仿佛觉得自身置于万千剑意之中,那种感觉难以言明,之后无数剑气包裹着自己,屠昊觉得浑身被针扎一般,周身大穴被剑气锁住,内气在一瞬间涣散,他毫不怀疑,风无痕在那个瞬间可以毫不费力的杀了自己。 “屠昊,你的心不够静,你还握着这把剑就证明你心中的执念很深,我很佩服你与狄将军之间的情义,你我换地处之,我不如你,可为了一人让人间成为炼狱,我想狄将军在世也不会同意。” 屠昊用剑撑起自身,另一只手按在胸前,单膝在地,想到自己对赵跖的承诺,惨然一笑,若是不能手刃仇人,这条残命还有何意义? 张梦白看到屠昊认输,心中没有意外,走上凤霞台:“自废武功,从此不再作恶,我还可保你一命。” 屠昊看着张梦白,知道今日逃不过去了,可让他自废武功,他做不到,正如风无痕所说,他依旧放不下狄青的仇。 “痴儿,既然你不会改,那我便行家法!”张梦白手中一道灰色真气凝聚,这道真气被推倒屠昊身前,渐渐地笼罩住他,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张真人,当年你为保他一命,付出很大代价,也幸得先帝仁厚饶恕了他,今日他逃脱囚天塔可见其贼心不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如将他交予我处置吧。” 这话似从九天之上传来,话音波动之间,张真人手中的真气被震散,而在场的风无痕亦是惧色。 “柳天王!” 张梦白与风无痕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二人境界相等,张梦白更是曾一只脚迈进巅峰层次,然而就算这样依旧被一道音波震散了真气,可见来人非同小可。 “呵呵,到不曾想到两位还记得我。”倏然间,凤霞台上一道八尺黑衣突然出现,此人白眉黑发,左耳被削去一半,可站在那里的气势很强,屠昊看着身前的黑衣人,心中仿佛压了一座大山,气都不敢喘。 “一个废物而已,风掌门倒是花了不少功夫。”柳天王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屠昊,威势猛地一强,“嗡——”一声嗡鸣,屠昊顿觉不妙,提剑相迎,压榨着自己的经脉要挡住这一招,尽管他没有看清这招究竟是什么。 “咔——”血煞剑断成两节,屠昊被一道劲气直接腰斩,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不瞑目,不知他是震惊柳天王的武功还是狄青大仇未报的遗憾,张梦白亦是心里一痛,不管怎么说,屠昊是他的亲侄子,谁也没想到,第一恶人会落得如此下场,死无全尸。最讽刺的是,黑衣人是在张梦白和风无痕这两位武林巅峰高手面前杀的人。 李大看着台上黑衣人的手段,想起了那年的夜晚,那是他成为八品后第一次输,使了点手段才吓退他,拳头不自觉地捏紧,响起骨骼用力地声音。 赵跖感觉到了李大的不对劲,不清楚为何会这样,仔细看着台上的柳天王的神态样貌,内心深处不由得涌起愤怒与狂躁,连呼吸也重了几分,蓦地心中有了猜测,转头问着李大:“是不是他?” 李大知道赵跖想到了,但那又怎样?此人在两位八品高级面前抬手杀人毫不忌讳,自己与赵跖才两个中级罢了,能与这样的人抗衡吗?这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是不是他?”赵跖厉声问道。 李大终究拗不过赵跖,沉重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你!”赵跖得到李大的肯定后,目光注视着柳天王,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刻在骨子里,那时年幼,没有太多的印象,此时看着,严重的杀气凝实起来,毫不顾忌的盯着他,李大也是有苦难说,他知道现在的赵跖已经和他相当,不能轻易阻挡。 柳天王感受到背后有一股蝼蚁对自己动了杀意,觉得好笑,回头看着阴柔愤怒的赵跖,心中实在没有印象。赵跖的长相本随母亲,他生母乃是落魄人家的小姐,长得不俗,柳天王杀人那晚赵跖的母亲没有打扮,跟寻常村妇无二,此刻对赵跖当真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是谁?我可曾得罪过你?”柳天王看着赵跖,“小兄弟,我们之间有仇?” “有,不共戴天之仇!”赵跖咬着牙狠狠地说。 “哦?为何结仇?我记得我已经十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了,十年前也只是出了三招而已。” “你杀了我全家,我爹,我娘,还有奶奶就是死在你手上!” “这样啊,杀人全家的事情我做的比较多,对不住啊,你还入不了我眼。” “是吗!”赵跖怒吼一声,一道白色的掌印对着柳天王的面门拍去,在场不少人都为之震撼,赵跖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可一身实力竟然恐怖至此,今日到场之人有九成都不及他。 “蝼蚁而已,给你脸了!”柳天王竟没想到赵跖会对他出手,大袖一挥,赵跖的掌力被轻松拍散,与此同时伸手内气凝实,抓住了赵跖的脖子,将赵跖提了起来,赵跖顿时面色通红,喉骨咔咔作响。 “住手!”一直在台上假寐的曹太后突然站起身,“柳天王在哀家面前如此横行霸道,难道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不成?” “不敢,只是我想不到这小子何德何能让太后都为他求情?”柳天王看着赵跖多了一丝玩味,可手上的劲依旧攥着,赵跖无助地挥舞着手脚,却奈何不了柳天王半分。 “还不放手!我还没死呢,难道柳天王要我说第三遍吗?”曹太后几十年来养成的上位威势尽显,美目间流露出不容忤逆的威仪。 “呵呵,太后有命,不敢不从。”柳天王随意的收回内气,赵跖摔落在地上,双手捂着发红的脖子,不断喘着粗气,水寒霜及时安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气顺之后,赵跖牙关紧咬出血,拳头死死攥紧,心中又一次呐喊:“为什么我又一次不堪一击?我练的不是大悲赋吗?为什么?”赵跖终于知道了自己与仇人的差距,让他心中几乎崩溃。 “呵呵,还挺有脾气的,我倒是不想立刻杀你了。”柳天王完全不会在意一个蝼蚁对自己的恨。 “柳天王,不得对母后无礼!”赵曙知道柳天王的来历,心里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皇室有如此高手,还是一个比较忠心的高手,不是一件坏事,虽然这个柳天王行事乖张,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 “是,请太后大人有大量,草民随意惯了,若是有礼数不到的地方,希望太后能饶恕小人。”说是道歉,柳天王连个腰都没弯。 曹太后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抓他?此人号称泰山不敢阻,轻功绝世,寻常将士根本不是一合之敌,此人赖在皇宫里,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他可是一个杀胚,谁人敢惹? 张梦白心里气不过,转头询问风无痕:“我们俩一起你有把握吗?”张梦白心里也哭,从目前来看,柳天王绝对是巅峰高手了,若是自己的境界不曾掉落倒是有一争之力,现在吗? “难,柳天王虽然年纪与我们差不多,可是他境界太高,现在的我根本看不透他。”风无痕也觉得无奈。 看着还在地上流血的屠昊,张梦白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柳天王,我与风兄今日便来领教领教巅峰高手的绝学!”说完张梦白脚下凝聚出阴阳八卦,阴阳二气聚于胸腔,手中拂尘已换上了藏剑。 风无痕苦笑一声,掌中内气鼓荡着,柳天歌的苍云剑被他抓只手中,面对柳天王,风无痕必须全力以赴,他可不指望这个杀胚能手下留情。 凤霞台边的众人皆震撼不已,张梦白和风无痕是谁?当世武林两大支柱,是中原武林武功最高的存在,而现在,他二人竟然要合击一位黑衣人,这名黑衣人究竟是谁?最可怕的是这黑衣人似乎来头大的吓人,连皇帝太后的面子都不给,杀八品中级如屠狗一般。 “你们二位到是越活跃回去了,也罢,十年了,有很多新面孔都不认识我了,我就勉为其难指点你二人一番,这巅峰很寂寞啊。”柳天王言语上十足的自负与狂妄。 黎心児此刻悄然走到梁知音身边,轻问道:“谷主,这柳天王究竟是谁?这种巅峰级数高手我从来没听你们说过。” 梁知音倒是很清楚,粉唇轻启,周边不少人也侧耳听着:“柳天王的另一个名字你们一定知道,四十年前,一手刀法出神入化,为当世一邪,此人善恶不分,杀人随心,引得武林众人声讨,那左耳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削去的。” “难道他是回生刀——柳叶?他就是柳天王?”黎心児立马想到这个人。 “正是。”随着梁知音的肯定,不少人回想起来,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传说,正如八十年前巅峰剑客追日那般,有一个时代的传说,属于柳叶。 柳叶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细刀,那刀细长约三尺三,刀身雪白并且薄如蝉翼,最特殊的是那刀尖竟然微微翘起,就如同初春柳叶的嫩芽一般。柳叶细刀在握,气势突变,刀气横生,轻划一刀,整个凤霞台上吹起无数刀影。 张梦白藏剑插在地上,周身一股洁白的光晕荡出,那光晕与刀影相碰撞,相互融化着彼此。猛然间,一道剑气加入光晕,刀影立刻不敌。柳叶冷笑一声,细刀胸前旋转,整个人如电光一般一闪而过,突兀地出现在张梦白身后。 “当—”这一击竟然斩在张梦白的离渊真气之上,发出金属锵鸣的声音,风无痕见柳叶一刀未果,苍云剑回首望月,整个人侧倾。柳叶一直分心关注着风无痕,见他刚有所动作,细刀回收三寸,刀身下压,与风无痕结结实实对了一招。 张梦白看准时机,柳叶抽刀不及,一道阴性真气从离渊中溢出,蔓延到柳叶的手上,柳叶见此手臂上内气暴涨,可是这阴性真气生在绵软柔长,只看到在来回的拉扯中这道真气越来越长,越来越紧。 “凝!”张梦白见差不多,阴性真气转化为阳性真气,原本的绵柔变得极为刚硬,柳叶只感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地控制住,不能动弹。风无痕也是行家,这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内气加持在苍云剑上,苍云剑冒着强烈的白光就要将柳叶的手臂斩去。 柳叶丝毫不乱,抬腿与风无痕的剑比斗,不让他有接近自己手臂的机会,一边又与张梦白拼着内气,左右夹击实在不好受,可柳叶真的撑了下来。风无痕这个时候有些拼,不顾柳叶的腿势,竟然故意露了一个小破绽,柳叶当仁不让,一腿击中,让风无痕行动一滞。 “你中计了!”风无痕拼着受伤换来这个机会,苍云剑很接近柳叶那只被张梦白困住的手臂。这一下要是落实了,柳天王就算败了。 “错了!是你们中计了!”柳叶大笑一声。 张梦白与风无痕不明所以,认为柳叶在故意让他们分心,谁知柳叶将细刀一横,手中的刀似有灵智一般,不停地旋转,每转一圈,刀上的气势就大一分,转了四圈,一道白色的波纹绽放开来。 “快退!”张梦白与风无痕同时呼道。 那刀气无声无息,切割着四周,风无痕竖起苍云剑,有惊无险,张梦白有些狼狈,被这刀气划破了道袍,此刻那风范十足的袖口被刀气撕裂。柳天王在力道上控制的十分微妙,这刀气刚好扩散到凤霞台边缘,那些本无力抵挡的武林人士看到刀气在眼前停了下来,暗捏一把冷汗的同时,也不近赞叹柳天王的武功之高。 “还好吧。”风无痕询问张梦白的状况。 “无妨,没想到柳天王当真如此强悍,八品巅峰对时机和力道的把握妙到毫巅,我们的确有一段差距啊。”张梦白自嘲一笑。 “既如此,我们扩大攻势,这凤霞台的地方终归有限,哪怕他是巅峰高手,我也不信他能硬抗我们的攻势。” “好。”风无痕的提议得到张梦白的赞同,两人同时一左一右再次夹击。 “准备增大攻势了吗?我的确对此没有好的办法,可是你们终归是两个不如我的人,我若攻其一点呢?”柳叶嘴角轻笑,直接舍弃了张梦白,对着风无痕提刀就是三击重砍。 “靠!”风无痕忍不住爆一句粗口,没想到柳叶直接不管张梦白了,全力奔着他来,这哪遭得住?柳叶可是比他高一个等级,风无痕被迫全力防守,柳叶的回生刀法招不离招,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他可以让每一招的结束变成下一招的开端,这本是剑法的妙用,却被柳叶熟练地掌握了。 张梦白此刻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强攻,选择围魏救赵的方式,只要自己这边压力给足了,风无痕自然很轻松不少。想到此,张梦白周身再次鼓起阴阳二气,这一次将二气凝结在剑上,二气借着藏剑的锋利,彼此相融,旋转起来,毫无疑问,这一招的凌厉再上一个档次。 “回生刀——万物回春!”柳叶对张梦白的这一招不敢大意,放弃给风无痕继续施压的时机,转头对抗张梦白,细刀刀身在一个瞬间与藏剑相接,细刀被压的剧烈抖动。此时柳叶的刀法掀起绿色的波纹,紧接着刀身一划,细刀贴着藏剑,柳叶进步跟上,眨眼间细刀便压在了张梦白的右手腕处。 张梦白大惊,右臂一震,藏剑换到左手,右腕抬起要去抓住柳叶的刀。柳叶自然不让让他得逞,原本竖着的细刀,横切过来,引得张梦白提剑格挡,可柳叶刀锋一横,原本向左的刀气转变方向,向右侧切来。 风无痕心惊于柳叶的刀法变化之快,手上斩出两道剑气,一道击中张梦白的藏剑,让藏剑再次向右移三分,另一道奔着柳叶的背心。柳叶感知后背有危险,不得不放弃这次进攻,轻身跳起,避过了风无痕的杀招。 张梦白这次危机接触之后,与风无痕汇合,此刻柳叶正在半空中无从借力,两人抬手,从地跃起在柳叶的正下方,双剑齐出,哗哗直响。柳叶立刻止住上升之势,头直冲下,细刀游走于两剑之间与其争锋。 “哗啦——”一刀双剑在半空中交手数十招,彼此谁也奈何不了谁,三人随即分开,柳叶本在上方,借着相斗的力道,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有用刀尖点了两下地面,稳稳站住。 张梦白与风无痕不甘就此,落地的一瞬间又快速地冲来,他们很清楚,柳叶的实力比他们任何一人都要强,只有在不断连续的快速攻击中寻求一丝破绽才能胜之,一旦拖久了必输无疑。 柳叶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细刀格在胸前,风无痕的剑很快,张梦白的剑却很慢,柳叶的刀行走在快慢之间,三人比斗已酣,时不时有风雷声传出,惹得观看的众人阵阵惊呼。 柳叶的细刀在双剑密集的攻势中,寻得一处缝隙,就要偷过去将两人切开,张梦白对这个弊端后知后觉,风无痕还没有意识,可见三人的实力高下立判,张梦白既然察觉了柳叶的意图,自然要施加阻挠,藏剑立马与苍云剑紧贴,将阴性真气传导入风无痕的剑招内,借着太白剑法把这份阴力打在柳叶的刀上,同时撑起阳性真气的离渊,以防被突袭。 风无痕也发现了,张梦白的阴性真气让太白剑法无形之中有了一丝刚柔并济的意境,隐隐之中,抓住了太白剑法的可进之处。 “有点意思。”柳叶也没想到张梦白与风无痕能有这般厉害之处,细刀挥舞,“你二人武功造诣臻至极境,但境界有所欠缺,你们不懂巅峰与你们的差距,正好,我便让你们领教一下。” 柳叶格开二人,一个纵身后撤,随即站定,如劲松一般,完全无视了张、风二人的攻势。 “回生刀——回生!”柳叶大喝一声,细刀被抛至空中,刹那间,天地间仿佛被这把刀填满,一声急躁的嗡鸣肃清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万千刀影,充盈刀气搅碎了天上的流云,借着阳光,折射出数不尽的白芒。 “碎吧!刀下的一切,尽往轮回!”柳叶控制着漫天刀影,与屠昊的漫天剑影不同,屠昊的是虚的,而柳叶的近乎实质。而且,这些刀影有了意识,尽数对着张梦白风无痕二人。 风无痕看着这等威势,咽了咽喉咙,这已经超出了寻常刀法的范畴了,难道巅峰之道就是如此? 此刻感触最深的只有三人,韩师业、黎心児与张梦白,前两者身怀巅峰宗师追日剑客的日月同生,后者曾半步踏入巅峰之境,此次柳叶的实力尽展,让张梦白已经跌落的境界又有了一丝松动。 张梦白冥冥中似有所悟,丢弃了藏剑,双目紧闭,左手凝阳,右手聚阴,脚下踩着八卦步,竟打起了拳。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大悲赋之争 应天府大会(终) ,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谁人无龌龊 水寒霜之苦 ,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武林拥新主 襄阳城共议 襄阳城北,蚩一正跟在一位灰发女子身后。 “水姑娘,真的不跟梁谷主她们说嘛?”蚩一看着这女子,这三天,他搞清楚这位女子的身份,隐隐约约中他能明白她的方法,蚩一来自苗疆,没有中原人那么耿直讲义气,所以他从另一个侧面看出她的坚强。 “蚩一,这两天谢谢你,替我将这封信交给谷主她们吧。”水寒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上面印着“谷主亲启”四个娟秀的字。 “我一定带到。” “谢了,我得回去了。”水寒霜转身继续北上而去。 蚩一望着走了不太远的水寒霜,高声呼喊:“水姑娘,不知下次我去花海参观的时候能不能看见你?” “或许吧,要不下次我去月园找你吧。”水寒霜后眸款款一笑。 蚩一笑得有些憨:“好,那我在月园等你,三年里我要帮师傅完成一件事,三年内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水寒霜不再多说,继续行走。拐过一个弯角,水寒霜再也抑制不住,原本灰色的头发有一半变成白色,手心冒着冷气,哪怕身负八品宗师的修为也忍不住颤抖两下。 “没想到,这小罗松倒是让我步入了八品中级,果真如大伯所说,进境迅速,而且完全没有那种虚浮感,好像这实力就是自己慢慢练来的,只是,只剩下两年了吗?呵呵,两年够了。”水寒霜呢喃道,“去跟公子说一声吧,等谷主她们回来的时候,花海或许能开满野菊花。” 襄阳黎府,韩师业与黎心児已经醒来,水寒霜亲试那方法,第二天就醒了,梁知音这才放心让韩黎二人服用,或许伤势颇重,尽管药物刺激意识,使得他们体内的内气开始慢慢运转,但依旧等了两天他们才苏醒。 黎心児行径运气,苦笑道:“倒是没想到快要八品中级了,算是因祸得福吗?” “心児,你醒了?”皇甫璇听到黎心児醒了赶忙过来,看着黎心児坐了起来,抢过她的手,把了把脉。 黎心児声音略显虚弱:“让师傅费心了。” “对了,谷主是用那些六七劫的草药治好你的,现在你体内仍有一滴童尸之血,其中含有很多毒素,你要记得用内功把它逼出来。” “六七劫?童尸之血?”黎心児看着皇甫璇,倍感疑惑。 “嗯,是水寒霜把你的那本手记带过来的,没想到你如此大胆,而且造诣如此深,连六七劫的药草都有办法解决,看来我跟谷主绑一块儿都不是你的对手了。”皇甫璇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师傅说笑了,您刚才说是师姐来过了?”黎心児问道。 “嗯,也不知她用什么办法,此时已经是宗师境界,她过来说是为了救你,可是霜儿曾在赵跖那边露过脸,谷主为了保险起见,让她服用了四百八十九年的小罗松试毒,果然你的方法有奇效。”皇甫璇不住地夸奖黎心児。 “什么,你们让师姐试毒?”黎心児顿显失色,“你们怎么能让师姐以身试毒,我们可是医者,救人尚且不及怎么能让活人试毒,那与邪魔歪道有什么不同?不行,我要去找师姐。” 黎心児立刻寻找自己的衣服,穿着就要出门,不了躺的时间过长,期间只是单纯的被下人喂过一些水,腹中空虚,这一动作,立刻感到头晕目眩,又栽倒在床上。 皇甫璇看到黎心児又倒下,心里一乱,没了主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晕了好久,黎心児才缓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到无大碍,只是饿的紧,身上无力。” “没事儿就好,你现在重伤初愈,不要急躁,先调养调养身体,霜儿那边的事情我再去说。”皇甫璇又把黎心児塞进被窝,替她盖好。 “不行,不能等,我手记上写的方法还不完善,师姐她于此道不熟,难有解救之法,那种东西处理不好,是会折寿的!”黎心児还是想起来。 皇甫璇听后也十分诧异,心里对六七劫的草药又慎重了几分,不过还是关切地照顾着黎心児:“好了,当务之急还是你的身子,你身体修养好了才能更好地治疗霜儿。” 正说着,房门轻响,梁知音与殷松雪进来了。 “心児,你好点没?”殷松雪抢到黎心児的床边,把皇甫璇挤到一旁,捧起黎心児的玉手,哈着气,“感觉怎样?” “雪姐姐,我没事儿,只是有点饿。”黎心児被殷松雪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饿了?这好办!”殷松雪闭上眼,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不解中,大喊一声:“老大——!” 这声音太过高亢,整个黎府都听见了。 十息过后,一个大汉子呼哧着粗气,手扶着门框,半身躬在房门前,竟然是神威五兄弟中的老大:“殷——殷妹子,呼——呼——你叫哥哥我啥事?” 殷松雪看着气喘吁吁的老大,倒有些不好意思,面色有些羞赧:“那个雪桂糕你现在身上有没有?” “有!”说完老大从腰间取出一块锦帕,包裹的严严实实,轻轻地拈起四个角,生怕力气大了坏了里面的东西,能让一个大老粗这么细心对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当那块锦帕四个角都被掀起之后,里面竟然是——又一层锦帕! 皇甫璇看着这么一个大老粗干这种细活,偷瞄自己的这位师妹,心里有一丝嘲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殷松雪自然看到了皇甫璇的小表情,直接内功一吸,把老大手上的东西摄到自己手上:“好了,老大,你先出去吧,明天我再做一大盒的糕点给你,这个我先拿走了。” “哎,好,殷妹子,那个你能不能多做一点,我那四个兄弟——?” “好!妹子我一定照做。”殷松雪嘴上应着,把那雪桂糕往黎心児嘴里塞,“对了老大,那小子应该也醒了,你们去看看吧。” “韩小子醒了?”老大一扫不快,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在另一个房间内,韩师业正在狼吞虎咽着,一个月不曾进食,摸了摸自己臂骨,上面已经没多少肉了,得赶紧补回来。 “韩小子,来,哥哥们今天非把你灌醉不可!”老大带着四个弟弟每人扛了两大坛酒,一脚把门踹开,“哐当”一声把酒往桌子上一砸,“韩小子,没事了就赶紧陪哥哥们喝几杯,这一个月可无聊死了,天香那群女人磨磨唧唧,真武那些个牛鼻子成天拉关系说要重新回襄州,我们几个又不好乱跑,这黎府的草都被我们几个拔光了,今天你必须陪我们喝酒。” 韩师业看着两头大的酒坛,还是十坛,一阵咳嗦险些咽过气去,这十坛酒估摸着有三五十斤,若真是都喝了恐怕得再躺个七天七夜不可。 “这个——大哥啊,小弟我大伤初愈,不宜饮酒,改日如何?”韩师业现在只想去看看心児,完全不想搭理这几个人。 “想跑?弟兄们,来把他按住了!我先灌他一坛!哈哈哈。”老大一个巴掌把坛子的泥封起开,酒香四溢,惹得众人食指大动,不得不说,这南方的酒的确香,北方的酒太烧心,一喝就倒,没搞头。 老二带着三个弟弟上前一脸怪笑地看着韩师业,默契十足地瞬间出手,谁料韩师业更快一步,一脚踩在老二的大腿上,借力后仰闯到老三身前。老三自然知道韩师业要跑,见他正往自己这儿来,张开大膀就要钳住。 韩师业恢复了几成力气,一道刚猛的劲气凝于拳心,老三心觉一丝危机,原本张开的双臂合在胸前抵挡,这是一个高手本能的反应。 “三哥谢了!”韩师业高喊一声,老三直呼上当,老四老五两人立刻挡在门前,可韩师业一个侧身,擦着两人的肩头飘忽而过,一步踏出门外,“今日有事,来日赔罪!哈哈哈!”韩师业闪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五兄弟,老三到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 “奶奶的,这小子武功又有长进了!难道这二十年他比不上玲儿是装出来的?”老大回过神来,怒喝老三:“你个假秀才,韩小子会打你吗?瞧你那熊样儿,两手抱得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非礼了呢!” 老三心里不快,被大哥这么一说更加不快了:“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还真就是大哥不成?别以为我怕你,还有,不许叫我假秀才!” “那叫你什么?假举人?还是假举?难不成叫你秀秀?才才?” “格娘的,叫我真秀才!”老三怒吼。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敢不敢赌一把?我们四个跟你斗诗,咱们一人接一句,接不上就喝,谁先趴下谁就是孙子!”老大看来不饶老三了。 “比就比,我怕你不成,这个爷爷我当定了!”老三气急败坏。 老二和老四老五窝在一旁看着两人,弱弱地说:“那个斗的话你们斗,我们三个不掺和行不?” “嗯?”老大老三这时却很默契地盯着三人看,看得三人心里发毛。 “那好吧,我们陪就是。”三人没想到遭这横祸。 “老三,我先来:放牛路上有粪洼,粪洼旁边一朵花。花香引来放牛郎,牛郎伸手一把抓。”老大说完自觉优秀,豪饮一碗酒,“好诗啊好诗!老三你就认输吧,投降喝一半。” 老二老四老五只能赔笑。 “放屁这也叫好诗?”老三像被踩住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我这怎么就不是好诗了?我这叫顶真,你懂个球!”老大抓着一个空碗扬过头顶作威胁貌。 “那你听好了:黄沙满天舞,荒厦漫天吴。凰纱嫚天雾,皇杀蛮天武。”老三洋洋自得,“你看这首,神韵十足,沙场铮铮,百姓民不聊生,纵使美人在卧,亦挡不住权威者的野心勃勃。” 老二三人不禁看向老三,同音诗十分罕见,若真是他做的,那这诗书上的功夫可不浅,难不成这货真的是个秀才?不应该,这货从小到大换过几条内裤自己都清楚,不可能是秀才。 “什么鸟诗,不就是把五个字念了四次吗?” “别以为俺娘生你生的早你就厉害,信不信我把打成太监,反正还有我们四个不差你这一根!”老三撸起袖子就要上手,老大自不甘落后,顿时屋子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黎府的下人只知道这里面是神威五兄弟,却不知道他们五个人又发什么疯。 韩师业到黎心児屋前的时候,黎心児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梁知音和皇甫璇也暂时离开了,只留下殷松雪一人照顾着,两女子时不时地欢笑一声,说着一些韩师业听不懂的闺房话。 “咳——”韩师业轻咳一声,原本调弄的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心児,我问你一件事。” “韩师兄,怎么了?” “那个你能不能弄出一种令人失去五感的药?” “能倒是能,虽然有些复杂,那属于毒药的一种了,你是要对付谁吗?” “这倒不是,只是上次在与赵跖比斗的时候,他的招数令我们失去了五感,我虽然有些惊慌,但对于枪术的感悟有所提升,我想我可能发现了一种捷径,我想试一试。”韩师业看着黎心児并无大碍,直接说出臆想。 黎心児沉默,她不想韩师业这么做。 人一旦失去五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韩师业通过这种捷径练功不确定是不是一种魔道,甚至有可能功未成身先死。可也正如韩师业所担忧的事,赵跖现在的境界已远超他们二人,一味地把希望放在大悲赋上并不是明智之举,现如今要想打败赵跖,只有从外功武道上下手,若真能做到追日剑客那般,倚仗巅峰修为,大悲赋亦能胜之。 “有什么难处吗?”韩师业见黎心児不说话,心里也没了底。 “韩师业,你可知道那种药的弊端?”殷松雪也紧皱着眉头:“人一旦失去五感,时间一长心境也会闭塞,内心孤郁,最后会极端的自我,这并不是一个优点,有可能走火入魔遁入魔道。” “这样啊。”韩师业清楚了后果,并没有强求。 “两位贤侄请来大堂一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韩师业、黎心児、殷松雪三人耳边传来浑重的声音,是张梦白内力凝实逼音成线的千里传音之法。 大堂中,梁知音与张梦白早已在座,唐天英和风无痕也在此,四大掌权人共坐一堂,想来张梦白要说的事情不是小事。 “风兄,还是你来说吧。”张梦白声音有些惊颤。 风无痕环顾自周,哀叹一声:“那个赵跖现在已经是武林盟主了。” “什么?”韩师业大感惊讶,“武林盟主,这谈何容易?天下武林势力如过江之鲫,自唐末以来,百年间纷扰不断,一统武林的美梦更是没人敢做,那赵跖到底是用何手段达成此事?” “不知,这其中定有蹊跷,不但如此,五毒教直接出面证实了无乐庄的势力,三仙洞、药王阁、金玉山庄那些也站在了他那边,不但如此,就连——”风无痕说着看了看梁知音,“就连皇天阁也认同了,新的皇天阁主就是那水寒霜,会在十日后诏天下英雄共庆。” “这个水寒霜,她还是贪恋权势。”殷松雪对水寒霜的行为极度不齿。 “这是重逸的来信。”张梦白从修理取出一封信,“信上说武林中近乎八成的中小势力在一夜之间尊赵跖为首,重明也暗中调查过此事,这些门派的掌权人并没有被下毒,也就是说他们是心甘情愿或者威逼利诱才服从赵跖。” “我看像,只是赵跖靠什么控制这些人?要知道,能做到一派掌门自树一帜,谁人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我太白在秦川几十年又不敢说控制这八百里疆域,无乐庄到底有什么样的底牌?”风无痕百思不得其解。 “有没有可能五毒的蛊,或许赵跖研制出了新的蛊毒,那些门派的重要弟子都被下蛊了,如果是蛊的话重明真人没看出来倒也合理。”梁知音做出一番猜测,却自知这种可能性不大。 张梦白听罢摇摇头:“不可能是蛊,且不说蛊毒一物本就难得,五毒弟子终其一生都难说把自己的本命蛊养大,大都用一些药物灌养的,这种能控制人心的蛊定不是普通蛊毒,或许五毒有这种蛊,但数量决不会多。” “这一点我认同。”在旁一直沉默的唐天英插了一句,“当初唐门遭难的食梦蛊,其母体也仅有一只,子蛊的效果差很多。还有,梁谷主一行人在黎府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如果真的是蛊,这些天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求谷主拔去蛊毒,毕竟对有些人来讲自由即是生命。” “不错,这一点也不合理,能控制这么多势力,还让那些势力心甘情愿地听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韩师业喃喃自语。 “你们都在这里啊。”蚩一送走了水寒霜,驻足停留了许久,刚回到这里就看到一群人在大堂。 “蚩大哥,这些日子有些怠慢,别见怪。”黎心児起身致歉。 “天医姑娘多虑了,我就是山野粗人一个,没什么讲究,只是之前我们商量的那个事?” “心児自当备好银两,只是数量巨大,凭你一个人这漫漫长路恐怕会多灾多难啊,我倒是可以折成黄金珠宝等比例,可你这一车药材仍有百万之巨,要不你再将你那几个兄弟过来?” “天医姑娘此话有理,我明儿就传信给我师父,看他怎么处理。”蚩一这个人还是有些憨的。 “哦,差点忘了。”蚩一猛地一拍大腿,吓得众人一跳,“喏,梁谷主这是水姑娘托我给你的,她已经走了,好像挺忧伤的。” 梁知音看着蚩一手中的信,略有疑惑,还是接了过来,详读起来。 “你们看吧。”梁知音并没有把信给殷松雪,而是给了卢文锦。 同样的神情出现在了卢文锦的脸上,卢文锦又将信给了皇甫璇和殷松雪,两人共阅,依旧是奇怪的神情,殷松雪难得没有说话。 “你们觉得能信几分?”梁知音问道。 “心児,你说呢?”皇甫璇把心递给了黎心児,黎心児与韩师业坐在一起,韩师业很实在的撇过头来看上一看: 谷主,天香谷被囚弟子悉以放出,她们已经回到了花海内,只是有部分人看守着,我这次回去要继任皇天阁,那是属于天香的荣耀,我不能丢。 小清年幼,不能自主,心児已为人妇,日后自会离开天香,天香重建之任我自当一力扛之,你们派去云滇寻找秦师叔的小清被我请来,放心,我待她如亲妹妹,自不会伤害。 此次应天府大会,八荒输了,不仅没得到大悲赋,也输掉了武林霸主的地位,罪魁祸首当为公子。然此人心思缜密,且心狠手辣,武功极高,迫不得已我甘愿狼狈为奸,求其信任,从夹缝中取得一丝生机,如今也算是有所建树,他已答应若天香五十年不出谷,就不再下手。 谷主,您与师傅若无牵挂就回花海去吧,弟子们都在谷内等你。 公子称霸武林势不可挡,他的手段你们无法想象,那种从心灵上最直接的摧残与恐吓,若是你们想解救武林,不妨可以寻找一下鳝龙心。 水寒霜落笔。 信不长,但内容确很震撼。 “我相信师姐,她说的是真的。”黎心児第一个认同水寒霜。 “心児,你真的相信她?她可是害死了你妹妹啊!”殷松雪很不理解。 “多的不说,师姐此生从未做过一件有害天香的事,这一点就足够了,我与师姐相交十年,她的为人我很清楚,或许会嫉妒,但绝不会歹毒。” “可是——”殷松雪看着张梦白与风无痕,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水姑娘的话一定是真的。”张梦白也肯定道,“梁谷主,你们便回去吧。” 黎心児这才意识到谷主与殷松雪担心的问题:且不说这信上是真是假,但且认为它是真的,如果梁知音一行人回天香谷,就认同了信上所说五十年不出谷,五十年的沧海桑田,天香独善其身,难免会被人戳脊梁骨。 而另一种可能,这是赵跖要瓦解八荒心理一种策略,此时武林局势初定,无乐庄形势一片大好,但老一任八荒势业太大难以控制,便安抚天香,以保留传承为筹码现实囚禁,瓦解他们复仇的恨意。 黎心児自然也想到了这两点,不再多话。 “谷主,你们还是回天香吧。”风无痕起身也劝道。 “人老了,总得多运动运动。”梁知音轻笑一声,“文锦,你与雪儿一同回去吧,再去寻找一下念儿,一起回去,我与这两个老家伙再聊聊天。” “谷主——”卢文锦刚要出口就被打断。 “回去吧。”梁知音此话用上了内气,带有一丝蛊惑。 “是。”卢文锦答应道。 “谷主,你本可以不用这样。”张梦白还是希望梁知音能回东越,梁知音重新入主天香,至少东越的武林势力能暂时安抚下来,他们也算是省了一份心,而且有梁知音的皇天阁在江湖上仍旧是有话语权的。 “张真人,你的想法我明白,我的想法与你一样,你不也是把所有的担子都交给了重逸了吗?我们都老了,与之勾心斗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一处,若是这江湖还需要我们,我们再出来便是。”梁知音虽说驻颜有术,但容貌终究是镜花水月,敌不过岁月蹉跎。 “唉。”张梦白与风无痕均是有感而发,哀叹一声,人力又穷,更何况这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态。 “不说了,说得越多反而徒增伤感,韩小子,你有什么看法?”梁知音看着韩师业,虽然张梦白预测梦小清会成为击败赵跖的利器,但现在整个八荒年轻一辈来说,只有韩师业一人可堪入目。 “赵跖的行动很快,而且效果出奇的好,不得不承认,应天府一局我们是输了,我们几个老门派已经丧失了原有的号召力,我建议风掌门现在得立即赶回太白坐镇,我怕那些中小势力会被赵跖利用,避免神刀的惨剧。”韩师业正襟危坐,审时度势。 张梦白对这个安排很认同:“是啊,风兄,你得快些回去,如今八荒只有太白实力最为强劲,我们想要翻身,你的任务很重。” “那好,明日我便赶回太白,我这几个弟子这一次被柳天王打击的不轻,希望能走出这个阴影吧。” 韩师业挤了挤额头:“我觉得有两点我们必须弄清楚,第一点是为何武林人士会听命赵跖,水姑娘信中说道了鳝龙心,这是什么意思?我姑且认为这是一个宝贝,可是这宝贝真能号令天下群雄?” “这一点我清楚。”皇甫璇开了口。 “请前辈告知。” “鳝龙心这得从好几年前说起,东越有个侠士曾带两位病人来谷中求药,这两人病也生得奇怪,非寻常药石所医,我当时跟他说可以找到鳝龙心为其治病,此人是当年绞杀海寇的侠士鬼不打。”皇甫璇想起这件事,本没有在意,不想水寒霜竟然提及到了。 黎心児那时候年幼,自然对此事知晓不深:“那这么说赵跖是利诱?”可随后又立马否决了:“不可能,朝夕相处的两人都不能完全清楚对方所想,赵跖怎可能这般精确的抓住人心?” 韩师业想不通也不再多想:“第二点就是五毒,五毒曾因天魔教与八荒同气连枝,这一次更是帮我们打退了疱大厨,我不觉得方掌教与赵跖同流合污,有可能有什么苦衷。” 说到方玉蜂,几位掌权人头疼了,的确,疱大厨本是自己这边最大的威胁,不料被方玉蜂收拾了,由此可见方玉蜂并不是那种奸恶之人,可为啥要对自己的关门弟子唯命是从呢? “你想到了什么?”张梦白看着梁知音,发现梁知音也在看他。 梁知音点头,又摇头:“我们或许进入了一个误区,方玉蜂的确收了赵跖做关门弟子,我们默认赵跖的所有功夫都不如方玉蜂,可事实是这样吗?可若真是那样,那方掌教也不应该毫无办法,难不成真的是其他什么原因?” “你是说蛊?”张梦白听懂了梁知音的意思,“确实不大可能,赵跖凭什么在方玉蜂面前给人下蛊?” 卢文锦想到赵跖曾说的一句话,有些臆想:“赵跖他曾跟我说过他曾在师妹秦白露手上学过一阵子,会不会是?毕竟当年师妹她是去云滇试毒的。” 风无痕摇摇头:“白露那丫头调皮得很,曾在我太白闹腾过,她的医术我很清楚,我不觉得她的毒术会超过方玉蜂,又谈何控制五毒?” “那就怪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赵跖那小子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皇甫璇一阵无语。 “多说不益,为今之计我们从江湖上求援不太现实,我想去开封。”韩师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当初皇上赠予我一座府邸,我此次前去开封,希望能在朝廷那边找一些门路,再不济,看能不能借一些人手查探赵跖的手段。” “是个方法,不过你要小心,我怕赵跖志不在武林。”张梦白提醒一句。 “不在武林?”众人皆惊。 “是,观几千年来,时代更替必是秋风扫落叶,寸草不生,赵跖虽然手段狠毒,心思缜密,但却算不上绝,从黎师侄襄阳摆擂开始,短短百日,这个时间太短了,还有那无乐庄的那些高手,就算李醉风和李乘云这些年来有布置,可凭什么赵跖能得到他二人的心血?”张梦白的声音让众人陷入沉思,“我再提醒一句,赵跖,他姓赵!为何又取名为跖!这两个字一个天一个地,韩师侄你此去开封定要小心。” “是,谨遵真人教诲。”韩师业也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心児,不如你前往五毒一探,方掌教若是真的被赵跖用下三滥手段控制了,或许你能看出来。” “我本就是这样打算,此去云滇,靠着月园,或许真的能摸清楚五毒的状况。”黎心児心中早有打算,“你体内的童尸之血要记得逼出,留在体内会吞噬你的寿元的。” “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炼一些失去五感的药,我有过一次经验,有把握,你若不放心,可以炼药的时候少一些火候,让那药效有时间限制。” “好吧,但你服用之前必须答应我,不可以在有人的情况下使用。” “是,我一定会注意的。” 张梦白比较肯定韩师业的安排,可心中一感觉压抑,似乎这头上的天真的变了,变得更浑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初到安王府 相识司马光 , 正文 第八十零章 开封灭门案 终进小五庄 ,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话说小五庄 宋英宗震怒 , 黄顼一边喝酒一边说:“小五庄创立百年来,内部结构已经日益完善,大体分为五个,暗影楼,冥鸽楼,天工楼,雅韵楼和青楼。” 韩师业有些吃惊:“青楼?” “是,的确是青楼,而且与你意识中的青楼完全一样!” “怎么可能?这可是皇氏创立的势力,怎会有青楼这种肮脏之所?” “韩兄,我想你对青楼有些误会。青楼从春秋管仲开创以来,从来都是统治者敛财的一种手段,而且是最有效的手段,小五庄的青楼在开封城人尽皆知,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天香国色,就连端茶的丫鬟放到民间也能引起不少青年才俊争风吃醋。” 韩师业还是无法想象,这到底是如何一种场景:“那青楼岂不是全都是女子?那这青楼是不是就是小五庄经济来源?” “是!也不是!”黄顼说了一个很笼统的话。 韩师业被他绕的有些懵:“这怎么说?” “青楼里所有人你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来,暗影楼掌刺杀,冥鸽楼掌情报,天工楼掌天下利器,雅韵楼里都是文人雅士,想来你应该清楚了,这小五庄可谓是三教九流汇聚一体,韩兄你看上青楼中的哪位女子,讲不清有可能是落魄公主也说不定。”黄顼打趣一下。 “黄兄说笑了。”韩师业摆摆手,可内心却惊动不已:若真如黄顼所言,这小五庄比想象中的更可怕,一个不问背景过去的势力,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没人说得清。 “张真人于太白山前所言的胡丹便是进入了天工楼,他的火药被军部看重为国之利器,所以当日真人让我交出胡丹这的确已是我能力范围之外。”黄顼有些无语,没想到张梦白当日一开口便是这种要求。 “暗影楼,也就是赵跖掌控的那一阁,雅韵楼是圣上所管,不要小看这雅韵阁,先不谈那些文人背后的势力,单单是雅韵楼副楼主欧阳辩就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当朝宰相第四子,位高权重啊。” “冥鸽楼,也是我所在的一楼,韩兄,别说你不相信,你从被韩学信捡到起,你至今换了几条内裤我都能说给你听,你信是不信?”黄顼哈哈一笑。 韩师业挠了挠头,惊叹小五庄内部的同时也对黄顼的话有些无语:“黄兄在冥鸽楼是何等地位?” “一人之下。”黄顼没有多说。 “可黄兄的内功修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这是为何?” “呵呵。”黄顼再咪一口酒,“韩兄,有的时候你知道的比别人多,别人就不敢杀你,这也是为何当初屠昊血祭东京万人圣上不追究的原因,我们冥鸽楼早已知晓西夏奸细混入百姓之中。” “知道了奸细却无法确认,便是利用屠昊?”韩师业终于对屠昊这恶人的名头的前因后果知晓清楚了。 “当时那些个奸细并不是奔着狄将军去的,要在大宋都城杀害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将军,这根本不可能实现,不过我们当时放出谣言,恰好屠昊在开封停留,便派出一个死士假装西夏人引屠昊做事。” “你们怎么这般设计屠昊?”韩师业此刻竟为屠昊打抱不平。 “韩兄,还请坐下,不管怎么说,屠昊现在已经死了,没必要因为不相干的死人伤了我们的和气。” “张真人知道吗?”韩师业有些气不过。 “你说呢?” “张真人一定知道,我可不觉得二十五年前的张真人又能让圣上都不追究的面子,你们真可怕。”韩师业很不齿这种行为。 黄顼不想与韩师业在这个问题上扯,换了话题:“我们再说青楼,青楼里的女子都是从四个楼中出来的,不过青楼的女子也有普通女子,当然这对普通人是保密的。” “我真的无法想象,王宫贵胄的天之娇女会投身青楼,黄兄,自古青楼便有赎身这个说法,若是小五庄中的女子被人赎身会怎样呢?”韩师业也对小五庄的能量惊叹,这得需要多大的魅力才会让那些女子放下应有的自尊。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小五庄出来的青楼女子从来不会被人赎身,并不是那些女子不漂亮,具体缘由我也说不清。” “黄兄,如果我去小五庄会进入哪个分部?” 黄顼指节敲了敲桌子,略有所思:“韩兄,你先告诉我你要进入小五庄的目的是什么?你的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重建神威堡,圣上已经给了令牌给你,你大可重建就是,神威堡地处中原之外,赵跖野心再大也不至于把手神刀燕云那种是非之地去。” “你是怎么知道皇上给了令牌给我?” “你忘了我是冥鸽楼的吗?要不要我把你一共换过几条内裤说出来?”黄顼轻笑。 韩师业倒是忘了这茬,可是把黄顼的问题拿过来正视,的确,自己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唐门门主?不,这个位置只是暂时的,唐门功夫自己一样不会,难以服众。神威堡?可是神威堡重建并不是难事,最大的阻碍就是朝廷而已,朝廷也应允了。 “韩兄,你慢慢想,不急。”黄顼并不着急,慢慢吃着酒菜。 韩师业越来越茫然:“我为何会置身在这个乱世中?赵跖跟我的利益冲突了吗?只要神威堡无恙,这天下是谁的与我何干?怜儿的仇?这倒是一个借口,可如果抛去这个借口,自己这么拼死拼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多,韩师业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方向了,加之小五庄的浑水,他并没有赵跖那般明确的目标,他开始不理解:我为何会在开封?赵跖就算是利用了我,可他并不是造成自己被西夏追杀的根本原因,他只是借机利用,如果没有自己,他还是会创造机会引起武林混乱。 由于韩师业心境的不稳,体内的真元开始窜行,体温越来越高。黄顼抬手用内气拉起一道屏障,隔绝这道炎热继续吃着。 “啊!”韩师业内气猛然一爆,一股炽热瞬间传遍了整个庄子,一道道黑影闪烁,一位韩师业与黄顼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楼主,这?”一黑影看着躺在地上发疯的韩师业,有些不解。 “韩兄遇到些困难,他找不到自己了。”黄顼摇了摇头,若是韩师业连这一点都看不清,就算他背后势力再大也不会任用,转头问那几个黑影,“你们当初为什么会跟着我?” “楼主,这是当然的,您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而已。”一众黑影坦然答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黄顼看着韩师业,“韩兄,有的时候行事不需要大道理,但依旧要找到自己为什么?” 就在韩师业无法看清本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 “轰——”韩师业竟然在声音中悟得一丝清明,大脑一空,好像一个过客在观看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幼时被韩学信捡起,与韩师玲一同练功青梅竹马却有缘无分,带师弟们勇闯西夏都城,受皇帝钦封异姓王…… “韩兄的福缘倒是不浅啊,这么快就能看清。”黄顼有些羡慕。 韩师业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看着自己一生的经历,在那声音的引导下,明悟自己所要做的:天降大任于斯人,自己承上天厚报的武林第一内功心法,这份责任已经逃脱不掉。而那赵跖,恶贯满盈,扰得江湖风风雨雨,自己既然是天下人就要行天下事,更重要的是,他清楚了自己对这江湖的爱,对黎心児对神威堡对天下武林的爱,不认这样江湖打上赵跖的烙印。 “张真人,多谢了。”韩师业的心神回复,感受着自己竟然触摸到了八品中级的门槛,想起自己刚才的状态,对张梦白的敬仰更上一层,刚刚是张梦白把道家经典清静经传给了他才让他避免心神错乱。 “哈哈,韩兄,三日后你到小五庄来,自会有人接应你。”黄顼见韩师业彻底恢复,不再停留,大笑一声离去。 “没想到我竟然昏沉了这么长时间,外面已经卯时了。”韩师业看了看早已凉透的酒菜,抓起黄顼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赵跖,就让我来你的野心彻底粉碎,还这武林一个公道。” 黄顼与一黑衣人站在远处观望,黑衣人满是不解:“公子为何这般?” “看他顺眼而已,虽然指望不上,但交个朋友总不是坏事,韩师业过于天真,他的目标锁定赵跖一人即可,身怀大悲赋,日后武道成就怕是会列于巅峰,若是再尝到权柄的乐趣,我大宋文官危矣,此刻将他的心明志,免于权力诱惑,用起来才踏实。” “那为何不直接与之明说?” 黄顼看着黑衣人,隐有不悦:“你今天的问题有点多啊——” 黑衣人暴汗:“奴才多嘴了。”. —————————————————————— 卯时还未过,皇宫门前便有一群人站着,寻常百姓还不曾得知,但凡有些头脸的都已知道:就在昨夜,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萧王与崇王遭到灭门,两处王府挨得很近,冲天的血气怎么挡都挡不住。 站在宫门外的一群人自然就是文武百官,他们都知道今日皇上必定会大发雷霆,若是自己做的稍有不到位,便会引火上身。 御书房中,宋英宗赵曙已经把所有能摔的都摔了:“谁?到底谁?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开封城中将两位赵姓王爷灭门?” 门外一众宫女太监,吓得颤颤惊惊,就差跪在地上,听着门内稀里哗啦陶瓷玉器破碎的声音,什么都不敢做。 曹太后也早早就听闻此事,此时离天亮尚早,便来到御书房前:“皇帝可在里面?”听得到里面的响声,曹太后还是问了躲在外面的几个宫女。 “回太后,皇上确实在里面。” “行了,下去吧。”曹太后让几名宫女退下,站在外面确实难为他们了。伸手推开御书房门,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一尺高的玉瓶子砸了过来,曹太后眉眼一皱,一掌伸出,把玉瓶子稳稳地接住了。 曹太后还未进去就听到赵曙大声喊叫:“我不是谁让你们在外面候着吗?谁让你们进来的?” “怎么?连哀家都入不得你这御书房了吗?还是说你也想在哀家的脑袋上也来这么一下?” 赵曙一听是太后,这才把手中拎起要砸的东西放下:“儿臣不敢。” “不敢?你真的不敢吗?你连谁是你爹你都分不清,现在是不是看不惯我这个养母了?要不要让我跟赵允让去成个冥婚否则我这太后做的也不是很严实?” 赵曙一听太后这话过于夸张,当下火气小了三分,跪在地上:“母后消消气,儿臣不敢了。” 曹太后缓步走到赵曙跟前,低下头:“赵曙,你听着,你是皇帝,开封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能乱你不可以乱,死几个兄弟怎么了,我丈夫儿子都没了也没见像你这样寻死觅活的,能成什么气候!” “母后教训的是。”赵曙低着头应承。 “去上朝吧,今天估计整个开封城都不得安宁,那些大臣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曹太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御书房。 赵曙在太后走后,站了起来,看着满地狼藉,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火大:“来人!准备更衣!上朝!” 金銮殿上,此时天边一抹紫气已经照射进来,去除一丝寒冷,众位大臣也已列入席位。赵曙在华盖的遮蔽下慢慢走到龙椅前,所有人都看得见,那不是慢,而是身体整个僵硬,为什么僵硬?因为愤怒。 “上朝!”一个公鸭嗓子对着金銮殿外一声大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跪地,不过出于意外的事赵曙并没有喊平身,整个金銮殿上的气氛猛然一尬。 赵曙站在台上看了一会儿,坐了下去,一个无喜无忧的声音传出:“刑部尚书,凶手可有线索?” 刑部尚书在发生这事儿后就知道今天要倒大霉,谁想来得这么快。原本在家中也想过不少说辞,可是皇帝这语气,上朝不让臣子平身更是亘古第一遭,这时候正在火气上,那些说辞早忘得一干二净。 “回——回——回皇上,两处王府乃是由一群素质极高的杀手偷袭,崇王府几乎是在一瞬间遭到了毁灭,而萧王不知道为何死在宫外,我们正——” “我问你的是有没有线索,有!或是没有!”赵曙极力压抑着愤怒。 “没——没有。”刑部尚书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了。 “没有?很好!兵部尚书在吗?”赵曙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 “臣在。”兵部尚书暗道一声苦。 “昨天可有什么异常人进开封城?守城的没跟你说嘛?” “这——回皇上,没有。”兵部尚书很无奈。 “没有,都没有,行了,你们都平身吧。”赵曙挥挥手让众大臣起身,众大臣跟平常一样喊了句谢陛下就没了下文。 “吏部尚书在吗?”赵叔的一句话,让刚起身腿还没站直的吏部尚书又跪了下来,生怕有半点做的不好惹恼了皇帝,一不小心平白无故掉了脑袋。 “臣在。” “尚书大人,不知你们月俸是多少?” “呃——回陛下,宰相、枢密使月三百贯,布匹共两百,米粮一百石,知枢密,六部尚书,左右丞相月俸两百贯,布匹一百,米粮一百石,使相三司那些——”吏部尚书正说着却被赵曙打断了。 “行了,够了,爱卿平身。”赵曙继续问着,“史官,你可知道前朝大唐盛世时期百官的俸禄?” “回陛下,前朝太宗年间,正一品官员年俸八十余二,俸料六百五十石,正二品年俸七十有二,俸料四百七十石——” “可以了,那你说说我朝相比较前朝盛世来说,对你等待遇如何?” 史官跪下:“陛下皇恩浩荡,对我等臣子相比前朝有十倍优于,臣等自当为皇上忠心竭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好一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赵曙念叨着。 “陛下,臣有罪。”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听到这话立马又跪了下来。 “有罪!你们还知道有罪!”赵曙起身彻底的咆哮,“就在四个时辰前,我赵家死了两个王爷,而且是在大宋都城开封!被别人灭了个满门!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手握权柄滔天?哪个不是威风凛凛无两?你们这些人加在一块儿就算今日-逼了宫也都会有九成胜算!” “臣等不敢。”众臣子一听这话又跪了下来。 “今天是两位王爷死了,你们应该感到幸运,如果四个时辰前,这把刀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今天能站在这里的有几个?” “太祖的江山是世宗的恩赐,虽承前人余荫得来,但也算得上是一路披荆斩棘磨刀秣马,到真没想到,这才不过百年,竟然有如此恶事在开封城发生,太祖的英灵还没消散呢!你们是想让他亲眼看着大宋被磨灭吗?” “前些日子,我与母后发生一些口角,你们这些人就立刻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好好地朝堂非得被你们分成什么皇帝派!太后派!你们可真是厉害啊,我与母后生来就是让你们编排的吗?” “现在好了,人家都敢在家门口杀人了!你们想一下,如果昨夜杀人的是西夏,是大辽,是大理,是吐蕃的那些杀手,你们又该当如何?一句臣有罪,就可以免除渎职的后果吗?” 一顿咆哮,金銮殿上寂静无声,愤怒之声回荡甚久。 静得久了,赵曙长吸了一口气问道:“兵部,守卫不严,巡逻不警,你可认?” “臣领罪。” “刑部,事后督办不力,这等大事四个时辰后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你可认罪?”赵曙的声音让大臣们感受到绝望。 “臣——领罪。” “好了,既然领罪,那么各自拖下去大打七十大板。即刻行刑。”赵曙一句话,直接让兵部和刑部两位大人差点晕死过去。 此时礼部尚书抢先站出:“陛下,不能打啊!” “礼部,为什么不能打?我且问你,他们有没有罪?” “有。” “那我有没有处治他们的权力?” “有。” “既然我有处治罪人的权力,那么为什么不能打?” “可是——”礼部实在不想看到自己两个老朋友死在这七十大板之下,那可是七十大板啊,哪怕是一个壮年也扛不住,更何况两个老人,可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说法,情急之下,老泪纵横。 试问,这等情况可有人赶去安抚龙须? 可幸真有一人,欧阳修知道自己不得不站出来了:“皇上,的确不能打。” “欧阳宰相,你也认为朕没有这个权力?” “陛下当然有。” “有就好,来人!即刻杖责!”赵曙直接让人把两位尚书拖了出去。 “陛下,臣有本奏,此事关于江山社稷,必须立刻处理,否则会让整个大宋都陷入动荡不安!”欧阳修起了身,在没有赵曙同意的情况下起了身,眼神坚定,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 赵曙对欧阳修的行为没有在意:“爱卿直说。” “陛下,说之前我想请陛下恕我言语无礼之罪。”欧阳修粘着胡须,一脸正气,丝毫没有怯弱。 赵曙冷哼一声:“准,有事快说。” “陛下,臣有本奏,臣要弹劾一人,此人姓赵名曙,乃是当今圣上,大乱之前,糊涂行事,扰乱国之根本,若是不除,定为大宋千古罪人!” 欧阳修的的话音落下,整个金銮殿都倒吸一口凉气,但他的话在所有人的耳边完全炸开了,当朝宰相向皇帝弹劾皇帝自己? “欧阳修!你是在试探朕的底线吗?”赵曙的吼声让整个金銮殿都抖了三抖,言语中的愤怒让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 “陛下,且听我说来!” “好!你说!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花来!你就给我躺着出去!” “陛下,那赵曙贼人身居高位,虽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如此心性之人怎可身居要职?臣恳请陛下即刻罢去此人官职,另觅能人,以防大宋万世基业毁于他手。”欧阳修的话掷地有声。 赵曙直接被欧阳修的话气炸了:“欧阳修,你还有最后一句话的机会,说完了自己进死牢!” “陛下,那赵曙贼人,杀害于大宋有功之人,动摇大宋国本,扰乱社稷之正序,视为不忠;我大宋奉行孝治天下,自古圣贤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正所谓长者为先,对老者不敬视为不孝;那赵曙身居皇位,应当爱民如子,而大事当头,将所有的过责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对自己的子民肆意用刑,此行为视为不仁;兄弟惨死,赵曙第一时间做的不是去追查真凶,而是在这金銮殿上探究责任归属,让死者死不瞑目,不得安息,此等行为乃是于兄弟不义,陛下,您说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该不该从那龙椅上滚下去!” 欧阳修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轰在赵曙的心头。 “你——”赵曙指着欧阳修,却怔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 “御史官!”欧阳修转过头去,“史官,待会儿若是两位尚书大人命有不测,你可一定要记牢了,将此事作为典训,更要竖碑立于兵部与刑部门前,让后人谨记万不可犯渎职之罪,不,此事更应该贴为告示,以告世人,让世人深知我泱泱大宋对待渎职的朝廷命官是如何处置的。” “这——”御史官弓着身子,他两边都不敢得罪,实在难做。 “够了!”赵曙泄了气,瘫坐回龙椅,“来人,给两位尚书大人赐座。” 赵曙的声音并不高,的确,曹太后的话让他心中的火气有所下降,可欧阳修的话让他再无恼怒之意。诚然,打死两位尚书的确可以泄愤,可是这对人心有着不可估量的打击,于情于理,都不该迁怒两位尚书大人。 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主隆恩。” “众卿家还有事吗?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朕心有不快,想歇息了。”赵曙说着说着,看见欧阳修一个劲儿眨眼,心下便知这老头儿一定知道些什么,补充道,“宰相大人随我同去御书房。” 散朝后,欧阳修先去出了个恭,又赏了秋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斜着嘴角的胡子,大步往御书房赶去。 御书房里的东西被赵曙全部砸干净了,偌大的一个房间,竟然没有一件器具摆放在架子上,这让欧阳修觉得很好笑。不过宫女侍卫手脚倒是利索,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把御书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陛下,你这书房有点寒碜啊,我认识一老伯,他做的陶器很不错,要不要我介绍一下让他给陛下做一点器皿?”欧阳修真是胆子大,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也幸亏赵曙不是个昏君,否则早把这宰相砍了。 “宰相大人,那我开涮涮上瘾了是吧?”赵曙嘴角抖动着,很是无语。 “陛下哪儿的话。”欧阳修自顾跑到一旁的座椅上,翘起二郎腿。 “老头儿,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说?你要是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信不信今天我把你嘴上的胡子给剃光?”赵曙一口叫到。 “陛下,你是当局者迷啊!” “小子愿听宰相大人高言。” “陛下,这萧王与崇王是没有多少封地的,而且两人也从来都不去封地,所以这两人是完全没有欲望的人,仅仅是想混吃等死过一辈子而已,陛下对这两位兄弟没啥期望,却也放心,本着血浓于水的情分,陛下与这两位王爷的关系反而很不错。” “的确是这样,这两人我对他们很放心。” “陛下,能在一夜之间进入开封城并屠杀两处王府满门,你觉得江湖上有这个势力吗?又或是大辽?西夏?吐蕃?” 赵曙闷着头想了想:“正如你所说,这样的势力或许有,但绝不会是寂寂无名之流,至于其他国更是不可能,安湖王韩师业几个月前率精兵直冲西夏王城,这也使得天下各国在都城的护卫加严了很多。” “是啊,所以这问题还是出现在开封城内部。” “内部?内部的杀手?宰相想说的是小五山庄的暗影楼?这不可能,我也想过暗影楼,可是毕竟我才是小五山庄明面上的庄主,那群人怎么着也要顾及我的面子,怎么可能这般行事?”赵曙连连摆手。 “陛下,你多久没去过山庄了?”欧阳修问道。 “有半年了吧,怎么了?” “那你可知道暗影楼在前些日子吸收了几个新人?” “几个新人,我也要去了解清楚?我这皇帝做的真的这么闲?”赵曙反问欧阳修,有些好笑。 “算了,懒得跟你说,一个月前在应天府大会上表现卓越的赵跖被暗影楼吸收进来了。” “什么?那个跟母后关系很不错的赵跖?”赵曙立即起身。 “难道陛下真不知道?” 赵曙听到欧阳修的话,来回踱着,对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给我去把向公公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欧阳修也看出不对了:“这向公公是不是你与小五庄之间的连信人?” “不错,半年前我从小五山庄回来,便留下向公公每五天向我汇报一次情况,若真按你所说,如果暗影楼背后有赵跖的影子,那么此事会不会与母后她有关?若真是那样,我该如何是好?”赵曙有些慌了。 “此事现在还不好说,一切等你的向公公来了再谈。” “报——”此时一名侍卫冲了进来,“报陛下,向公公被人杀了,他死在了自己的房间了,而且血还是热的,显然刚死不久。” 赵曙嚯地起身:“传朕口谕,立刻封锁皇宫各处,那贼人一定还在宫中,传信柳天王,让他一同出手,务必要将此人擒住。” “是!”侍卫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 “如果我猜的不错,杀害向公公的就是赵跖,暗影楼我清楚得很,楼主也不过是八品初级,在他之下还有五名副楼主,也是初级的境界,可是八品初级的境界闯皇宫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赵跖真的加入暗影楼,那么这闯宫之人绝对是他。”赵曙想了想,“不对,我还得去母后那儿一趟,赵跖很可能躲在母后那里,宰相大人,你先回去。” “好吧,不过陛下,你现在与太后关系未得到缓和,有些事情还是没必要闹得太僵,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养母。” “省得,我会注意的。”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皇宫大逃亡 天下第一剑 赵跖此时正躲在一处太监的房中,他知道屠害王府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第一时间便摸进皇宫,找到那个收买了的向公公,杀了他。却没料到这向公公滑头得很,屋内机关暗箭无数,赵跖着实花了一番功夫。 “天已经亮了,现在出去太过明显,这皇宫虽大,却是是非之地。” 赵跖心里暗自计较,听到门外一队巡逻的人离开了,摸出房间,边躲边行。 “这皇帝的动作还真是快,东门和北门已经有重兵把守了,不好走啊。现在只希望柳天王不要出手,要不然就难办了。” 赵跖看了看北门光能见到的士兵就不下百人,立刻放弃这道门。 赵曙离开御书房,径直往曹太后所在的地方走去。 曹太后每日都会在内廷西侧一别院内念佛,自从仁宗离世之后,已经有四年,每日皆是如此,从辰时到巳时,整整两个时辰。 “皇上。”赵曙走到别院门外,两名宫女行礼,赵曙抬手示意她俩不用通报,自己走进去。 曹太后静静地在一蒲团上打坐,面色亲和,雍容华贵,今年正是她知天命之年,没有多少心思在与赵曙牵扯其他的。赵曙看着太后,不禁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溺爱。彼时年幼,曹太后正值双十年华,每每对他都是细心照顾,予取予求。 曹太后眼睛没有睁开,却清楚地知道赵曙进了屋:“来了?有何事?” “母后,我想问您,那赵跖在何处?” “我眼不能观八方,耳不能听六面,皇帝来找我要人还不如自己派人出去找来得快。” “母后,那请问您和赵跖是什么关系?当初柳天王要杀此人的时候您为何出言保他?柳天王这人我很清楚,他恃才傲物,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但对父亲——对濮王忠心得很。”赵曙连忙换了一个称谓,“他嗜杀,但杀得无一不是对濮王不利的人,想来那赵跖当初被天王灭门,应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濮王的事,可是母后您为何对那赵跖这般看重?” “皇帝,那赵跖之事不劳你费心,我自有打算,你只需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并不会对祖宗江山有半点不利。” “母后,您这样让我很难做,或许我可以与赵跖见上一见。” “皇帝,你现在不应该是在找凶手吗?一夜之间,两座王府被人端平,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整个天下都会看皇家的笑话,你又何必在此与我谈论一个不想干的人?” 赵曙听着话险些没气晕过去,不过还是稳住心神:“那母后可知正是那赵跖屠灭了两座王府,敢在开封城如此肆意屠杀皇亲国戚,其罪行比之二十五年前的屠昊更甚,母后若是执意偏袒此人,小心百年之后无法对先帝交代。” “住嘴!你这是什么态度?”曹太后也有了一丝火气,原本定下来的禅心静意开始浮躁,“且不说是否为赵跖所为?自古以来定人罪行讲究的是人证物证,而不是凭权威者的一言猜忌!你身为皇帝更应当表率,又或者难道是说这整个朝廷整个大宋已经成了你的一言堂了吗?” “儿臣不敢。”赵曙不敢再说忤逆的话,只是这更加让他确信此事与赵跖脱不了干系。 曹太后舒缓一口气,重拾佛心:“皇帝此来就是为了与我争吵的嘛?” 赵曙直视着曹太后:“母后,我记得赵氏族谱中并无赵跖此人,还请母后告知他究竟是谁?若真是太祖后人,此番罪行我定之为家事,不与外人诉说,还请母后也不要让儿臣难做。” “我无话可说,我只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对祖宗江山没有影响。” “哼——”赵曙冷哼一声,拂袖一怒,转身就走,他能如何?曹太后把赵跖的来历咬得死死地不松口,难道他还能对自己的养母用刑不成? 赵跖为了掩人耳目,从太监房里偷摸了一套衣服,向着曹太后的住处慢慢摸过来,拐过一个角落,与怒气冲冲的赵曙撞了个满怀。 “狗奴才!没长眼睛吗?” “我问你话呢,没长耳朵吗?”赵曙看着赵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回陛下。”赵跖略掐着点嗓子说道,“太后让奴才询问一下御膳房近日陛下的喜好,太后想为陛下做一些好菜替陛下舒心。” 赵曙原本就在恼怒,心思有些迷蒙,听到赵跖这话,心里对曹太后的怒气有些减少,他不觉得这小太监敢骗他:“好了好了,你回去告诉太后,让她不用费心了。” “是,奴才这就去告诉太后。”赵跖低着头。 赵曙又回身看了看曹太后念佛的地方,叹了口气,离开此处。赵跖见蒙混过去了,还没放下心,却听见赵曙停住脚步,仔细的盯着他,赵曙每走近一步赵跖的头就低一分。 “皇帝,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今日我就杀了你。”赵跖知道赵曙只要看清他的全貌就一定能认出来,为了保全自身,他也顾不得了。 可不知何故,或许是感受到了赵跖心中的杀意,赵曙鬼使神差般地站住:“你是谁?太后身边的太监我都还算眼熟,并没有你。” “回陛下,奴才名叫小足子,没什么优点,就是腿脚利索一点,所以太后就把奴才留了下来做一个跑腿的,这刚进宫不久。”赵跖有些不耐烦了。 “腿脚利索?”赵曙围着这“小足子”转了转,猛地踹出一脚,饶是赵跖是八品中级的境界也万万没想到赵曙会突然踢他,这一脚踹在了赵跖的小腿,赵曙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好,可这一脚呃力道还是挺大的。 赵跖头脑飞速运转,赵曙这一脚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他却不能这样若无其事,否则必会被看出来,立刻半摔在地上:“谢陛下赐脚。”赵跖半跪在地上连连称谢。 赵曙摇了摇,喃喃自语:“看来不是他。”看着赵跖在地上一副犯*贱的样子,又想到刚刚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他本能地感觉是眼前的太监。可赵跖演的太好,完全没有破绽。 “行了,你走吧,好好照顾母后。”赵曙不在于他纠缠,当务之急是去小五庄,兵部刑部没消息,或许可以求助冥鸽楼。 赵跖见赵曙这次真的走了,这才长舒口气:“若我能杀了柳天王,这皇帝小儿还敢这么对我?哼,你给我等着!”一个翻身,跳进了身后的院中。 曹太后在赵曙走后,没有继续念佛,没了心境,没了诚意,念也是白念,回头看着一众下人,挥手示意他们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是?”赵跖趴在一处角落,看着宫女太监被曹太后赶了出来,可让他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房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很强的真气波动,“这?这是八品高级顶峰的气势,此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干娘?”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干娘,我听师傅说过,内气这种东西就跟水一样,抓得越紧只会漏的越多,宗师里面没有哪个人可以完全屏蔽自己的内气实力,最多也就是示敌以弱,干娘如果有这种实力,那找我是为了什么?”赵跖趴在地上,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阵波动持续了很久,在这期间,院子四周的一切都仿佛被这股气势所慑服,静谧无声,似乎这片天地都在这其实的压制之下。良久,余波才慢慢散去,最奇怪的是,期间赵跖看到了有两个宫女走过,她们对这股气势完全没有反应,没有赵跖那种窒息感。 赵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决心进去一看,他觉得曹太后对他的亲情是真的,原因他说不上来,那种亲切感不可造假。 “咚咚——”来见自己的干娘,就没必要翻窗子了,赵跖轻轻敲门。 “进来吧。”曹太后的声音依旧是那样亲和。 赵跖得到应允,门只开了一个小缝,刚好够一身侧过。 “干娘,我来了。” 曹太后刚才练功之时就察觉到院中有一道气息,虽然实力很强劲,但强劲中透着一丝虚浮:“跖儿,人啊,得慢慢走,不可操之过急。” “干娘指的是?” “两位王爷你为何要杀他们?”虽然曹太后对萧王与崇王没有好感,但毕竟自己是赵家儿媳,更是赵家主母,这种事情还是要问一下。 赵跖犹豫了一下,不过选了一个不错的理由:“我加入小五庄以后,得到大伯的指引,顺利的接掌了暗影楼,同时也到了干娘与皇帝的关系,结合干娘在之前跟我说过你与养子不合,今日才知道原来干娘的养子竟是当今圣上。” 赵跖走到曹太后身边:“干娘,听闻皇帝经常惹你生气,我就想着要帮您,反正那两个王爷无所事事,杀了也就杀了,濮王儿子也不少,再死几个也没什么事儿。” “你这孩子,不想说就不说吧,正如你所见到的,我与皇帝不合,从他登基的第二年就开始了,他联合朝中重臣欧阳宰相想要推翻先帝的地位,追濮王为太上皇位,作为未亡人,又怎能视而不见?” “干娘,那您这些年来照顾我仅仅是因为我爹的关系吗?还是说因为我姓赵?我可以利用。” 曹太后看着赵跖,半晌说不上话。诚然,十几年前,赵跖仅仅是个五岁的可怜孩子,要不是应天府上看见了柳叶,他连仇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是他的仇人就真的是柳天王吗?这孩子有没有想过背后的人? “跖儿,此地你不便多留,刚才在外面是你撞见了皇帝吧,他并不傻,这是我的令牌,你拿好,西门向南一百丈有一处偏门,那里都是我的人,你从那里出去便是。”曹太后取出一块令牌,不想与赵跖在这件事上多纠缠。 赵跖也不再追问,他之所以杀萧王与崇王,自有打算,接过太后手中的令牌,一闪出了此屋,他同样没问刚刚那真气波动是谁的,太后已经告诉他了。 赵曙离开小院,又回到御书房,两位王爷死就死了,对他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只是两个说话的人而已,叫过身边的公公:“你可知道太后那边的新人?就是那个叫小足子的,才来不久。” 这公公被皇帝的话说的有些懵:“皇上,太后那边是否有新人我不清楚,这皇宫太大,奴才来宫中已有些年月,很多地方我这辈子都到不了,您的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了。” “不知道就算了,就是看那小子挺机灵的,说话也中听,闲来问问。”赵曙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回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公公想到了什么。 “说吧。” “回皇上,今年乃是替先帝戴孝期满,所以年初的时候,太后在宫中就下了口谕,说今年一年将不会新收宫女太监,所以如果那个小足子是刚到太后身边,那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 赵曙听到此话一把抓住这公公,眼神登时严肃万分:“今年宫中不收宫女太监,此事当真?” 公公吓得立马跪在地上:“皇上,奴才不敢骗您,千真万确,整个皇宫的下人都知道,这本就是小事,太后觉得没有必要惊扰圣驾,我们这些奴才才没有跟您说,求皇上饶恕奴才不述之罪。” “那么那个小足子?足?跖?”赵曙立刻反应过来,“来人,派禁军重兵把守西城墙,请柳天王到西城门捉拿贼子赵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门口的两名侍卫立刻奔出去。 赵跖此刻没想到赵曙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拿着曹太后给的令牌,摸到了曹太后所说的小门,这门口的守卫要稀疏得多,也难怪,此处若不是对皇宫很熟的人,根本找不到,赵跖正要上前离开皇宫,谁料一队官兵过来了。 “你们几个过来!”领头的一人对着门口的守卫喝道。 “哟,三统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几个守卫显然认识领头人。 “皇上有旨,重兵严守西城墙,那贼子赵跖会从西城墙逃走,你们几个有没有看见过奇怪的人?” “三统领,我们几个您也不是不知道,三五天都见不着一鸟粪,哪有什么人会过来啊,今日我起床赶巧,一喜鹊在屋顶上直叫,我正纳闷是哪位贵人回会来此呢,谁想是您啊。” “行了,别拍了,没人最好,这里不显眼,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整个西城墙连你这一共六处出口,主门有两百人看守,其余四处最少也有五十人,你们这儿虽小,也不能不管,我带了四十人来协助你们,若是见到有要出宫的,不管对错,先打残再说,若有人反抗,拉响箭,柳天王会在第一时间赶来助你们,听见没有!” “是!三统领!”这几十个禁军气势很足。 赵跖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想一瞬间打败这近五十人不难,但是要灭杀就困难多了,只要他们有时间反应,那么就会拉起响箭,现在与柳天王碰上,十死无生。 “那皇帝怎么突然就知道我要从西门走了?难道是干娘告的密?不可能啊,干娘她没理由。”赵跖闷着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当务之急是要出宫,一旦时间拖久了,柳天王过来我必死无疑。 赵跖身上的太监服并没有脱,他决定还是尝试一下,扭扭捏捏地跑到门口,十足的太监味,提着嗓子:“我要出门为太后办事,你们几个还不赶快开门?” 皇宫中的侍卫是十分瞧不起太监的,他们觉得太监就比他们低一等,当然要是遇到了太监总管那种内务五品官,还是点头哈腰的,典型地欺软怕硬,此时见到一脸嫩相的赵跖,顿时来了几分玩心。 “小太监,现在不允许出宫。”一众侍卫语气轻浮。 “太后可是让我出门办要紧事,要是耽误了你们担当得起吗?”赵跖说着还将太后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令牌上栩栩如生的一头九翎凤,在阳光下宣告着持有人的震撼身份。 原本几个还调笑的守卫收起了花花心思,显然他们认得这块令牌,这令牌是真的,这就让他们犯难了,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此地的一些声响惊动了正规的禁军,原以为小太监不识抬举赶走就好,谁想与守卫僵在原地,便跑过来看看。 “军爷,是这样的,这小太监是太后的人,他说要出门为太后办事,还有太后的令牌,你看这——”这群守卫是太后一边的,自然要为赵跖说说话。 “哼——”这位禁军很不满意,“你们耳朵被狗啃了吗?刚刚统领大人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宫。”转过头对赵跖呵斥:“小太监,识相点,念你如此年轻进宫讨生活也不易,放你一马,还不快滚!” “呵——你们这群人好大的胆子,太后令牌在此,你们是不想活了吗?”赵跖把令牌举过头顶,就差贴在禁军脸上了。 “少拿太后压我!我不吃这一套,赶紧给我滚,再不识相,我就动手了,我们是为皇上办事,难道还怕太后不成?”说着,身后的三十多人同时拔刀,随时等待命令上来砍死赵跖,原本的守卫立刻吓得躲在墙根处。 “你——你们好大的狗胆!信不信我去太后面前告你们一状!” 众侍卫听着太监的公鸭嗓,哈哈大笑,完全不理会赵跖的话。赵跖也尝试过往前走,可这些守卫笑归笑,只要赵跖往前一步,立马几十把官刀指着他,在没有把握让他们全死之前,赵跖也不敢动手。 “救命啊!救命啊!”皇宫西门突然聚齐了数十位民众跪地哭喊。 “大胆刁民!皇宫大内岂是你等哀嚎之所?”守卫刚接到重要任务,这次任务连柳天王都参与了,不敢不重视,偏偏这个时候这群百姓无缘无故聚在一起,喊声连天,绝不寻常! “军爷,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我们整个村子老小的命就快没了!” “你还叫!”守卫扬起刀鞘就要抽打,可这一抬手,看着满地的民众,手实在下不去,一边是君一边是民,倘若在皇宫面前当众殴打群众,这绝对会让当今圣上在史书上留一道痕迹,守卫顾及到这,他真的不敢打下去。 “怎么回事?”守卫难住了,城楼上的管事者自然听到,这些百姓的哭喊声太大,连百丈开外的赵跖也听得见,这管事者自然要下来处理。 “大人!”这民众对谁是上司谁是下属还是分得清的,管事的一下来立刻转过头去,“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全村上下今年过冬的口粮全被一个恶霸地主抢了去,实在无法,我们只好来这儿恳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求皇上为我们做主!”所有百姓都把头磕了下去。 “老汉,你先起来。”管事的见这也不是事,“老汉,我呢这只有十两银子,你们先拿着买点米粮,今天皇宫中有大事,两天,我跟你保证只要两天,两天后你们再来的话我亲自带你们进宫如何?” 领头的村长被管事的搀了起来,有这十两银子,自己这个村子两天是绰绰有余,他曾经也算半个秀才,自己这些人什么地位清楚得很,再闹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坐牢。 “你们怎么看?”村长老汉回头看着众人,见众人有些同意的意思,当下便答应了这管事,“军爷这般说了我等若是再纠缠下去就真的是刁民了,那今日我们便打搅了。” “这管事倒是个人才。”一个黑衣人藏在不远处的一个塔楼上,看着这群民众开始撤离,“不能再拖了,赵跖那边的守卫应该有所惊动,得立即实施下一个计划。”黑衣人看着西门最高的那个塔楼,塔楼上有一个黑衣人,也是赵跖要逃走的最大障碍——柳天王。 “呼——”一阵清风闪过,一个蒙面人从西门北五十丈处一跃而出,轻身之法好似鸿鹄,落地没有一丝声音,内气波动也控制的极其细微,几乎感受不到,但依旧逃不过柳天王的眼睛。 “这小子,也是个厉害人物,对时机把握的也十分精妙,真想知道他是哪儿的人。”黑衣人看着柳天王追逐蒙面人而去,立刻奔赴赵跖所在的地方。 赵跖这一出虽有反应,可是在没有得到指示前这些守卫也不敢妄动。 “队长,现在我们怎么办?正门那边好像出事了,声音挺大,我刚刚好想看到柳天王也跟出去了,我们在这儿帮不到什么忙啊。” “你过去了就能帮到忙吗?”这队长呵斥道,在没有明确接到命令之前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队长,你想想,万一其他小队去帮忙了,甭管能不能起到作用,至少人家到场了,统领大人可都看着呢,万一我们小队不在场,我怕会在统领大人心底下颗钉子,将来可就不好了,要不我们带一半去?” 队长有些沉默,他心里也在考究,这守卫说的至情至理,如果当真不去,隔了百丈距离不来,万一其他小队隔了两百丈都赶到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再三衡量:“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看看,剩下的继续留守,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说着这队长还特地朝赵跖看了看。 队长带走了一半人,剩下依旧有二十之术,不过这么点人赵跖绝对有了把握,在一个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有几只白色的蛊虫慢慢扭动着,朝着守卫的方向,没有丝毫察觉。 “牡丹散?”赵跖突然问道空气中一股清香,当下内气摒住口鼻,“这是天香的牡丹散,难道是霜儿?她不是回东越了吗?” 守卫的抵抗能力很弱,他们意识到香味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尽数倒下,城楼上跳下一女子,粉衣白发,正是那只剩下两年寿元的水寒霜。 “公子,霜儿来晚了,快走吧。”水寒霜的声音有一丝清冷。 赵跖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点了一下头与水寒霜一起朝宫外奔去,一出宫门,赵跖的瞳孔瞬间紧缩。他看到了一把刀,一把很细的刀,这把刀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回生刀,刀就那样插在地上,化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霜儿,走不了了,天王已经来了。”赵跖沉声,全身的内气迅速调动起来,阴阳二气萦绕周身。那刀身竟然冲出一道刀芒,一击就斩断了赵跖的气势让他身体一阵颤抖。 “赵跖,你这么想做太监吗?我可以帮你。”柳天王的身影如烟幕一般,在刀旁慢慢凝实,依旧是那一身黑衣,只露一双瞳孔。 “公子快走!”水寒霜不等赵跖先上,双脚猛点,整个人化作急速的雨燕冲向柳天王,奇怪的是她的身边竟然有一条虚幻的龙形真气。 “翻龙诀?呵呵,不堪一击!”柳天王根本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拔出地上的回生刀,单臂重下,这一刀直接让水寒霜凝聚出来的龙形真气涣散,发功未果,自身的经脉顷刻间寸寸断裂。 “死吧!”柳天王一刀未尽,余势依旧滔天。 水寒霜的眼中没有色彩,原本五彩斑斓的天地全部灰白,耳边时不时的喧嚣,也成了镜花水月,明明很现实,可感觉是那样的虚无。一丝余光瞥过,身后的赵跖奔走上前,眼中似有一丝不舍,嘴角大开,可柳天王的刀气太过霸道压迫得水寒霜与整个天地隔绝。 最终,所有的灰蒙、寂静、光亮在水寒霜的眼中迅速聚集,所有的一切都凝聚成了那把回生刀,这一刻,回生刀就成了水寒霜的天,夺命的天。 “刀下留人!”一个黑衣人冲到水寒霜面前,张开双臂,血肉之躯硬接柳天王这一刀,这黑衣人正是鼓动村民去皇宫西门吵闹的主谋。 “噗——”回生刀的刀气看中黑衣人前胸,赵跖一位会看到一刀两命的场景,谁想那黑衣人竟然没事,只是眉间紧皱,显然不轻松。这一刀连柳天王也愣住了。 黑衣人一咬牙,抓起仍在惊慌中的水寒霜:“快走!” 赵跖当即冲天飞起,黑衣人把水寒霜丢给了他,紧随其后。柳天王抽出另一把刀,双刀齐出,十字刀气以更快的速度追去。 黑衣人横移三分,不让刀气波及到赵跖,又用后背挡下了这两下。再硬的铁也会被打断,这两刀下去,黑衣人脸色大变,五脏俱焚,整个身体好像被撕裂了,锋锐的刀气在体内窜行,黑衣人忍不住喉咙的那抹甘甜。可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竟然借着这股力道飞得更远。 “大悲赋第四式吗?有意思。”柳天王算是知道这黑衣人为什么能连扛他三刀了,普天之下,能硬接他三刀的只有一人,若是风无痕悟性够高或许现在凭着剑骨也有可能,但能安然无恙的只有那个人,“原来是你这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样,不过你的功夫不是很到家,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柳天王决定追过去,他觉得宫中静养的日子太过无聊,想找点乐子。 赵跖横抱着水寒霜,她被柳天王的刀气震碎了经脉,昏迷不醒。赵跖回头看到黑衣人又追了上来:“没事吧?” “没事,跟我走。”黑衣人闷着声音,带着赵跖一路朝城西赶过去。 两人无话,只顾在房顶上跳跃着前行。 “危险!”黑衣人与赵跖同时叫到。 白刃闪闪,劈山利气,千锋凭地起;光影悠悠,裂海威能,一剑天际来。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大悲赋四式 狸猫换太子 这一剑来得太快,赵跖也不是没有见过风无痕耍剑,可是若是拿风无痕与此人对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差距不可估量。 “此人是谁?这剑术足以问鼎武道之巅,为何不见经传?”赵跖不禁问道,一旁的黑衣人看着这剑术留下的一道沟壑,有些沉思。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了,自从大人病重,我就在一旁照顾他,只是他蒙先帝殊遇,临终前有一遗言交代,没想到今日终于能够完成了。”使剑之人的声音尽显豪放,这种带有一丝天地正气的声音,可赵跖依旧猜不出来人是谁。 “赵兄,此人不是恶人,若真要杀我们刚才那一剑你我绝对躲不开。”黑衣人说完咳出了两口血。 一道身影飘来,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空中漫步行走,此人不光剑术高超,就连轻功也入化境。五毒虽冠以轻功绝世的名头,但赵跖肯定,就连掌教方玉蜂也做不到此人这般闲意,他的境界不言而喻,八品巅峰级数! 此人年纪不算太大,比起柳天王至少年轻了二十岁,起码柳天王已经和张梦白他们同辈,可赵跖眼前之人头发散漫,双眼有神,面如白玉,此等高人为何会蛰居开封? “像,真像。”剑客绕着赵跖转了转,不住地点头,打量着赵跖神态气质与身形,“果然不愧是帝王之孙,只是心肠有点狠毒,不能称王道。” “前辈。”赵跖被此人盯得直发毛,内气不听使唤按捺在经脉中,一动不动,赵跖知道,只要他敢有杀心,那么这个念头一起,自己就已经到了九幽地府,只是目前看来,此人真的不会杀害自己。 柳天王原本在后面追赶,没有急着追上去,远远地吊在后面,他很喜欢这种看着猎物的心性被一点点逼疯的感觉,只是今天出了变数。柳天王显然认识这位剑客,正因为认识这位剑客,所以他才不理解,赵跖可是骚扰皇宫的人,为何此人不直接把赵跖杀了? “前辈难道是?”黑衣人看着剑客,终于在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唉,先别说话,你伤的不轻,你的境界远没有你师父的高,硬抗柳叶三刀不死已经是万幸,别岔气,待会儿回去我给你疗伤。” 柳天王落定在屋脊的另一头:“见过护卫大人。” 赵跖彻底愣住,柳天王可是八品巅峰高手,对此人依旧要行礼,而且听柳天王的话,此人只是一个护卫!再说,柳天王在宫中的地位不低,他能逆着太后的意思行事太后也不会太过追究,那这剑客的身份莫不是王爷不成? “柳天王,今日这两人我保了,我知道你很难做,但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剑客怀抱中的长剑应声而出,以划天地之势冲向柳天王。 柳天王神情无比慎重,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剑客的恐怖之处,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无人敢得罪,恶人更是闻之色变。此人一身正气,出生大相国寺,随先帝微服出行,有他经过的地方可保三年之内无贼寇,若有贼寇兴起,将会受到整个江湖的群起攻之,可见此人的可怕之处。 剑客的剑与柳天王的刀碰撞,四周的瓦砾顿时激起,一道恐怖的旋风应势而出,飞沙肆虐着,赵跖与黑衣人内气相抵,若不这样,他俩必会被这战斗的余波所伤。 柳天王一咬牙,不想放弃,他其实对赵跖这个人很感兴趣,从应天府大会开始就有了,能直面他的人不多,今日本想抓赵跖回去好好挖挖他的事,算是一种乐子,谁想竟然把他也惊动了。 “护卫大人,两年前我突破巅峰,还未与你交手,今日便领教一番。”柳天王先行收刀,借着此招的一丝余力再行挥舞,同时另一把刀抽出,鞭打剑客的手腕。 剑客长剑不收,以剑鞘应对柳天王的第二把刀,剑影纷飞,把柳天王的刀气打的几乎溃散。柳天王毕竟是巅峰高手,一击未果,不再纠缠,翻身而上,双刀竖劈,自上而下一股大力直坠地面,同时双刀上迸发浓烈的绿光,这是柳天王成名刀功——回生刀。 刀气回转,宛若碧海波涛,狂暴中带有几分绵延,冲击着一切,可剑客的那把剑就是海边的礁石,任尓千磨万击,你终归是海,无法逾越。 柳天王刀中有刀,亦真亦幻,赵跖自问捉摸不透,而剑客却能稳稳地接住每一招,这就是差距:要知道,柳天王是主攻,更好地变化招式,剑客是守方只能被动接招。 柳天王拼了十多刀,每一刀都被那把剑鞘挡住,最要命的是,那把剑依旧浮在那儿,他相信,只要眼前之人把剑用上,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三十年前,这名剑客刚刚进京,柳天王那时候已经小有名气,在濮王府中任职,偶得机会与这剑客相斗,那日的比斗明面上是两位武林高手,实则关乎到他们各自背后主人的颜面:先帝与濮王。 那次比斗,柳天王虚长二十岁,却在百招后被这剑客用剑抵在了喉咙处,濮王因此大发雷霆,柳天王也记恨上了这剑客和先帝。之后的二十年间,柳天王来找过很多次,悉数败北。 十年前,柳天王最后一次执行了任务,便向濮王请求闭关,因为他那时候得到了这剑客正在冲击巅峰的消息,望着自己手中的刀,他毅然决然抛弃了俗世的一切,关闭了大门,只为超过这个后生晚辈。 今日,是十年后的首战,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可结果确实一样。 “我败了。”柳天王不再纠缠,自己的刀过不去那把剑鞘,而他的剑却一直在自己的头顶,柳天王原本突破巅峰时的骄傲被一扫而空。 剑客看了看失落的柳叶,叹了口气:“原本你的单刀很厉害,可是你为了追求巅峰,自断锋芒,走了捷径改换双刀,的确让你攻守兼备,的确让你到了巅峰,可你没有发现你的刀已经不再锋利了。” 柳天王没有多话,转头离开,却摸了摸怀中的一样东西——大悲赋,这是在应天府大会上得到的大悲赋,他现在已经是巅峰,让他自斩境界重修断无可能,或许可以借此大悲赋突破到九品,到那时再来与剑客一决高下,了却自己数十年的心魔。 剑客看着柳天王失落的背影,摇摇头,有些失望。 “晚辈见过展护卫。”黑衣人来到剑客跟前,抱拳鞠躬。 “不必多礼,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应该才八九岁吧,那时候我已经不显名声了,没想到你还能记得,倒也难得。”展护卫欣慰地点点头。 “前辈是?”赵跖却并不清楚展护卫这三个字的分量,这也难怪,他习武不过八九年,怎会知晓十年前的人物?还是宫中的高手。 “辩儿,你与他说吧,你们且随我来。”展护卫路过赵跖身边,伸手点住了水寒霜几处大穴,“还有得救,只是这女娃是个命苦的孩子。” “辩儿?”赵跖看着黑衣人,那黑衣人已经摘去面罩,“欧阳辩?怎么是你?你为何要救我?我不记得与你有这么大的交情吧。” “赵兄,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受人之托吗,有人嫌你笨,怕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恩情重大,我才懒得管你这破事。”欧阳辩作为宰相之子,却有着八品的实力,耐人寻味,而且还硬接柳天王三刀,别看这剑客没几下就把柳天王打跑了,但柳天王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张梦白跟风无痕加起来都打不过他,这欧阳辩练的是什么武功呢? “欧阳兄,你练得是什么武功,我怎么有种看不透你的感觉?” “赵兄,我的武功自然是我师傅教我的,你学不来,除非你愿意自废你现在所有的武功。” “连名字也没有吗?” “你可以叫它无为功。”欧阳辩一脸奸笑。 “无为功?欧阳兄你不想说直说便是,何必编个名字来糊弄我?”赵跖有些生气,无为功?无所作为之功?真要是无所作为,能硬接柳天王三刀?那江湖上九成九接不下的那些人算什么? “他的话不算错,这功夫叫无为功很合适。”展护卫肯定欧阳辩的话。 “欧阳兄,这位前辈剑法高超,师出何门?”赵跖打听起来。 欧阳辩看了看赵跖,觉得他是真不知道:“前辈出身大相国寺,与先帝有不解之缘,曾多次就先帝与危难之间,赵兄你还记得当初在扬州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赵跖皱着眉头回想起来:“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走投无路了,让我去开封府找包大人,这我知道,可是包大人不是五年前就逝世了吗?先帝亲自追封的谥号,你可别告诉我包大人没死。” “你是不是觉得当初我在骗你?”欧阳辩微笑不语。 “难道不是吗?我就算再恶毒,也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你这拿包大人的名号开玩笑也算是智者行径?等等——”赵跖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在前面带路的剑客。 “欧阳兄,这位前辈难道是享誉武林的天下第一剑,南侠展昭?” “难道我不像吗?”展昭带一丝玩弄的声音传来。 赵跖立刻不走了,怔在原地。 “辩儿的话不算错,凭你爹与开封府的交情,让我保你一命不难,恕我直言,这个天下,还没人能从我手上杀人,包大人刚正不阿,朝中有一大半人都恨他,就连庞太师那种手握重兵的大臣都无可奈何,可见有我在一天,包大人必不会被宵小鼠辈所害!”展昭的话中透露着一位绝世高手的强大自信。 “我爹?”赵跖有些激动,“展前辈,您也认识我爹?” “看你面相,你的确是他儿子,你爹的身份不低,这一点我不好说,一切等见到包大人之后再说。”展昭没有多话。 赵跖与欧阳辩相互看了看,不明所以:不是说包大人死了吗?难道是欺君不成?可是包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这宫中还有隐情?赵跖的疑惑更多,他现在觉得他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漩涡。 “这是清湖雅苑?”赵跖有些诧异。 “自然,开封府本就在清湖雅苑,你来开封时日不多,又接手了暗影楼,对开封的结构了解得不是太清楚,这一点你比不上黄顼。”欧阳辩解释着, “黄顼是谁?” “如果猜得不错,黄顼是你的对手,实力在七品巅峰。”欧阳辩对那个冥鸽楼主的真实身份有一些猜测,却不敢证实,这东西摸过去会犯大不敬之罪,甚至会牵扯出自己的父亲欧阳宰相。 “七品巅峰?”赵跖有些笑了,他还真没有把一个七品巅峰放在眼里。 “不多说了,我带你们去找包大人。”展昭带着三人钻进了一处客栈。 皇宫中,柳天王一回来便将自己关进密室,盘坐下来,迅速掏出那本大悲赋一式。自从得到这本书后,一直没有机会参详,一个月间仅仅是看过几眼罢了,今日与展昭一战,被展昭打败,而且对自己由单刀换双刀有了疑问。 “不能再等了,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或许这大悲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展昭,我一定会杀了你,还有朝中那些不服我的,司马光,我第一个拿你开刀!还有曹太后,一个寡妇竟敢对我如此?等我练了大悲赋,我一定要将你打进人间地狱!”柳天王的声音狂吼着。 赵曙虽是皇帝,可他没有能力去命令柳天王办事,只是从下人那里得知柳天王似乎情况不对。赵曙看了看城西,如果开封城有能令柳天王退却的,应该只有他了,先帝的御前带刀侍卫——御猫展昭。 “如果真是展护卫,我还真不好怪责。”赵曙还是有些失落,“难道说这件事还有隐情?可这是为什么?展护卫为人我最清楚,一生效命先帝与包拯,如果说有人会背叛赵氏,那么谁背叛他都信,展昭是绝不可能背叛,那么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什么?是不是有必要把韩师业再叫过来商讨一下?” 而此时的韩师业听到了昨夜两位王爷被灭门,更听说柳天王前去捉拿赵跖无功而返,心里不禁惊骇万分:“看来得加快在小五庄的速度,尽早的解决赵跖的阴谋,恢复武林的祥和,可是心中却多了一个疑问:凭赵跖的本事,入小五庄不难,为何他要荼毒武林?” 开封府衙,仁宗年间,这里是世上最公正的地方,几十年间,无数人在此地得以平反,杀王公贵族,斩暴官污吏,尽凶民恶徒,若是天下间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公平,为包青天所掌的开封府衙。自华夏有史数千年来,冠以青天者唯一人耳。 “这就是开封府吗?果然气派,进入此间,不自觉有股难以言状的豪气冲出,感觉整个身体都沐浴在炽阳之下,虽有严肃,却很舒爽。”欧阳辩久闻开封府盛名于天下,不过交集不多,包青天很忌讳与百官走得很近,尤其是欧阳宰相这种大官员,疏远一些,对彼此都好。 “辩儿谬赞了,到底是文化人,比起我们这粗人会说的多。”展昭一笑。 “展前辈抬举,因包大人口谕,不曾拜访,今日总算了却平生夙愿。”欧阳辩对包拯很崇敬,“赵兄,你觉得呢?” 赵跖也感受到这股氛围:“开封府衙中的确有股正气,这正气比皇宫更多了一份肃杀,让善人心暖,让恶人胆寒。” “那赵兄是心暖呢?还是胆寒?”欧阳辩打趣一句。 “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若是把你的事迹跟包大人说上三局,怕是免不了狗头铡上走一趟,哈哈哈!”欧阳辩对赵跖的一切都清楚得很。 展昭听着二人闲聊,回身一句:“你们在此地转转,我去去就来。” 赵跖看着展昭的身形一闪而没,自叹不如:“欧阳兄,你的武功当真不能说?只能接巅峰级数的杀招的武功实属罕见,还请满足一下好奇心。” 欧阳辩见赵跖又问了起来,想了想,觉得此事并不是很大,毕竟以他对赵跖的了解,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想法子去练:“实不相瞒,我所练的武功是大悲赋第四式,普天之下仅有我和我师傅会。” “第四式?”赵跖从总纲中是知道大悲赋有四式的,他是第一式阴阳相生,体内自成阴阳循环;韩师业与黎心児所练得是第二式阴阳相合,必须男女同练;灵逍体内一股极致的阴寒,应该是第三式阴阳相离的阴性功法。 “没错,第四式,阴阳相克。阴阳相克可以免疫天下武学的内劲,赵兄,你隔空拍我一掌,一试便知,不过最好还是轻点,我现在受伤颇重。” “好。”赵跖对欧阳辩的伤势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推出一掌,青色的掌风落在欧阳辩的心口,只见欧阳辩身边一道灰蒙的光闪过,赵跖的青色掌风被这道光慢慢的融合消散。 “真的是很神奇。”赵跖啧啧称赞,有这门功夫,难怪欧阳辩可以硬接柳天王三刀,“若是柳天王三刀并不是刀气,而是直接砍在你身上也没有有作用吗?” “赵兄想多了,若是明刀明枪断然能以抗衡,谁又能真正做到练就一身铜皮铁骨?非但如此,大悲赋第四式有一个弊端:无法修炼其他内力,且这份内力不可用于攻击,于你而言很是鸡肋。” 赵跖摸了摸下巴:的确,在总纲中对四式的评价就四个字——难逢敌手,这让赵跖一度以为是最强的意思,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一种绝对的防御。 “这次柳天王的三刀的确沉重,我境界不够,想要迅速化解很不现实,无奈只好让不少刀气冲进体内,没想到柳天王的刀气如此霸道,被第四式削弱不少依然有此威能。当年太祖就是修行的第四式,不过太祖却自创了太祖长拳,内外合一才稳稳地压住了西夏的上一任大长老。”欧阳辩有些无奈叹气。 少时,展昭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厅堂内:“看来你们聊得不错。”指着一个方向,对赵跖说,“你沿着侧边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到尽头,把那堵墙轰碎自然知晓,包大人就在里面等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包大人这口气掉了近八年,只为等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个女娃和辩儿我就先带他们疗伤。” “是,展前辈。”赵跖迫不及待,奔走而去。 展昭回过头:“辩儿,你才仅仅是八品初级吧,内脏可还好?” “展前辈别打趣小子了,我整个人都快咽气了,天王的三刀太霸道。” “现在才知道?就连我也不敢让柳叶白打三刀,你小子真的命大。” “还请展前辈救命,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你能治疗柳天王的刀气了,当世两大巅峰高手,您必定更胜一筹才是。” 展昭对欧阳辩的誉词不置可否,看着水寒霜摇摇头:“你倒是好办,这个女娃难办啊,看她骨龄也就双十左右,可是寿元无多,只剩下两年光景,我猜的不错的话,她是走了翻龙诀速成的那条路,当初葬一道人与我说过这方法,被他鄙夷的不行,没想到真的有人用这种方法。” “原来是翻龙诀速成,难怪我见水姑娘武功突然暴涨,或许赵兄逼天香逼得有些紧了,也难为水姑娘了。”欧阳辩不免唏嘘。 “行了,去我练功房吧。”展昭带路,欧阳辩轻抱起水寒霜紧跟。 赵跖轰碎一堵墙,露出一条暗道,不疑有他,赵跖径直走进去。暗道中并没有太多积水,相反十分干净整洁,想来定有人在此定期打扫。再往前走,赵跖闻到了不少药味:“看来包大人的确活着,那应该是假死了。” “咳咳——”暗道深处,包拯盘坐在石床边,石床上铺了不少暖玉,这些都是仁宗御赐的,为了那一遭算计。 赵跖走到暗道尽头,那老者身形已经萎缩,须发凌乱,双眼浑浊却含着睿智的精光,面色焦黑,那额上一弯新月好似夜空中最耀眼的光亮,驱逐着漫天冤仇,这老者就是名震天下的包拯。 “小子见过包大人。”赵跖从展昭口中得知包拯与自己父亲关系不差,自然恭敬行礼不敢怠慢。 “你来了,长得随你娘,不过眉眼间的神态与六子有几分神似,看来是你不假。咳——咳——”包拯一边说着一边咳嗦,有些愣住,八年了,每天都在假想今日,时至此刻,竟不知从何说起。 但话总要开头:“当年,先帝见我病危,特深夜造访,告知了我一个阴谋,这个阴谋,与你有关。” “包大人,我不想知道什么阴谋,我只想知道,干娘让我称霸武林是为了什么?为何柳天王十多年前要残害我一家?很多时候我感觉我所追求的太过于缥缈,干娘只是说称霸武林才有向仇人报仇的资格,可是柳天王已成世上武道之巅,这武林之主有何意义?我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包大人,为什么?” 包拯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赵跖的疑惑,自顾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新官上任,接手了一个重大案子,那个案子让我不得不远离朝廷,虽然后来先帝又召我回京,可这个案子一直压在不少人的心头,先帝,先太后,八贤王,庞太师等诸多朝廷巨肱被牵连。” 赵跖见包拯不理自己,无奈之下只好盘膝坐下等包拯把话说完。 “当年真宗年事已高,膝下无子,恰逢刘太后与李宸妃同时怀孕,刘太后为保自己地位,让宦官郭槐将李宸妃的儿子用一只剥去皮的狸猫替代,真宗大怒,把李宸妃打入冷宫,郭槐让宫女把李宸妃之子秘密处理掉,后刘太后不曾想到自己生下的也是儿子,真宗龙颜大悦,不再追究李宸妃的过失,只是当初那个宫女送走的婴儿流落人间不知所踪。” “这不是狸猫换太子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赵跖不理解为何包拯会先说这件事。 包拯抬了抬枯皱的眼睑:“时过境迁,先帝登基上位,时机不巧,当初换太子一事败露出来,先帝高德,以仁治天下,朝中内外无有不五体投地,我将此案解开,也找到了当初流落民间的正牌太子,他就是你爹——六子,在一家客栈打下手,做小二。” 赵跖整个脑袋炸开了:他想了耳边一直忘不掉的爹怒吼,爹一直说他已经放弃了!放弃了!赵跖一直不明白爹遇到什么事,放弃了依旧要被灭门,如果说,如果说当初爹要是更强硬一点,那么现在的自己是不是皇太子?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你爹他自觉比不上先帝,退出帝位之争。”包拯抬起头,回想起那个憨憨的小二。 “包大人,那为何我父亲又被连累残杀?那先帝为何会出尔反尔?” “此事等太后给你说明吧。”包拯说完这句话,气息猛地一弱。 “包大人?”赵跖立马上前扶住包拯,并为他度送一口真气,可是他的真气还没走多久,包拯体内一道强大的剑气反冲过来,赵跖承受不住,被这道剑气轰飞,砸在墙壁上。 “没用的,展昭的真气如何不强大?他已经用这道真气吊了我五年了,我累了,他也累了,孩子,你走吧,先帝交给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要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包拯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他真的累了,这下终于可以解脱了。 “包大人!”赵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包拯,可是包拯已经咽气。 赵跖不自觉流下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干娘说与我爹相交甚广!难怪欧阳辩当初见我说我竟然还活着!难怪我爹为何临死前那般不甘!难怪那柳天王会痛下杀手!我懂了。” “皇帝与太后不和,皇帝立濮王为太上皇,太后便要推翻他,这才找到我,原来,我一直都是工具!一个让太后可以对皇帝泄愤的工具!”赵跖咆哮着,他终于搞清楚了父亲母亲与祖母的死因,万万没想到,这柳天王背后站着的竟是先帝! “我该怎么办?”知晓真相的赵跖根本没有把握将这个仇报下去。 小五庄冥鸽楼。 韩师业正在一处把玩着自己的丈五钢枪,这段时间,他尝试过一次黎心児的药,虽然短暂,可是毕竟有过经验,没有像之前那般慌张。失去五感之后,完全感觉不到枪是在自己手中,可是心里不断暗示着自己钢枪的存在,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挥舞着神威的招式,内心的获得越来越多。 “倒没发现这种练功方式进度不赖,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算了,最起码现在并没有出现异常,若是可行,将来把这种方法传给其他门派。” “韩兄,韩兄!”黄顼在门外喊着韩师业的名字。 “黄兄请进。” 黄顼当即跃至楼上:“韩兄,不负所望,这一次我们还当真就发现了一丝端倪。” “什么端倪?” “是应天府大会。我认为,赵跖之所以能掌控江湖,源头还是得从应天府大会出手,我在落凰山下的沟壑里找到了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都是荆州刘家的高手,我的人带两具尸体前往刘家,刘家主面露难色。” “这能证明什么?” “这不能证明什么,可是除开这两具尸体,在河的下游长江口岸还有一些尸体,其中不乏一流门派的好手,我带这些尸体尽数找遍其门派,这些门派都与刘家主一样,面露难色,甚至是惧怕,我猜想,赵跖应该是控制了他们,我也曾敲击过他们对赵跖的看法,敢怒不敢言。”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看来我得传信给唐门,让他们安排下去,我们不奢望对付赵跖的时候这些门派势力帮助我们,只求他们别为难我们就好了,我让心児去挑几个好好检查一下,若是无蛊无毒,我们对付赵跖也就不用担心有后顾之忧了。”韩师业有些兴奋。 “的确是这样。” 韩师业想了想,还是把内心的疑问跑了出来:“黄兄,你说赵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想称霸武林让武林的势力为他所用,可是这进入小五庄没多久公然组织杀害两位王爷?目的呢?” 一时间,黄顼与韩师业皆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小清寻白露 五毒教之难 , “哼,霜姐姐真坏,还想把我拦住?”梦小清朝着东越的方向挥舞着小拳头,“听卢姐姐说,有一个秦姐姐在云滇让我来找,可是这云滇这么大,怎么找呢?” “替天行道!驱散妖魔!替天行道!驱散妖魔!” 饮玉镇中,一众村民拥护着一个道士,嘴里喊着口号,把老道推到前面,高声呼喊着要斩妖除魔。 “诸位!我既然接了你们的请求,自然身先士卒,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待魔物除尽,定会为你们在三清祖师面前祈福。”这道士贴了两根八字胡,高举桃木剑,手持白莲花,脚踩蒲扇,腰揣鱼骨,倒是把道家的器具准备的很是齐全,村民也相信他。 梦小清大老远就听到一阵吆喝,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个镇中正在举行捉妖大会,偷偷拷过去,抓了一个老伯的衣袖:“爷爷,他们这是在干嘛?” 老伯回头一看,梦小清长得俊美灵动,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道士看,可把老伯的心都软化了:“娃啊,咱们镇子前几天不知怎的,发生了好多怪事。” “怪事?”梦小清对这个很感兴趣。 “是啊,前几天有几个上山打猎的农户,失踪了好几天,本以为被野兽叼了去,大家正准备找呢,谁想这几人竟然回来了,还满嘴说着胡话,说什么太舒服了之类的,不过精神却十分差,脸色较白。” “是很奇怪,那你问过他们吗?” “村长问过了,这几人回来后性情大变,打他们的老婆,怪他们老婆把东西藏了起来,那些个妇人就问他找什么东西,农户又说不上来。” “这么怪?” “这还不算怪,还有更离谱的呢。丫头,我这肚子有些饿了,你能不能?”老伯揉了揉肚子难为情地说。 “有有,我这儿有饼,老伯你继续跟我说说。”梦小清从包袱里拿出几块色泽不错的花饼,刚一取出,一阵浓郁的花香缠住了老伯的鼻头。 “嗯好香的饼!”老伯自然不知道这些都是梦小清用面团随手砸出来的饼,她不会做糕点,更何况出远门也不需要做那么精致,只是这饼中的花粉是天香弟子慢慢晒得,自然很香。 “丫头啊,这几个农户起初性情大变,不过后来也好了,奇怪的是山上突然跑下来一群野兽,这些野兽个个面色发红,也不怕人,到镇子中左闯右撞,捣毁了好多地方,有人猜测这山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老伯一说到这事,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大家出发!”梦小清还没有老伯聊上几句,那老道士就扬言出发进山去捉拿妖魔,老伯随即跳了起来,跟上大家。 “丫头,我看你不是本地的,你还是离开吧。”老伯回头不忘叮嘱一句。 梦小清两只眼睛滴溜儿转,远远地跟在镇民后面,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正找了这么久也找不到,我就看看这个怪物到底是啥?” 饮玉镇在云滇北,再往南一点会有大片的密林,这里气候潮湿,蛇虫鼠蚁比比皆是,好在这里是外围,并没有大型猛兽。那些农户打猎一般也就深入密林百丈深浅就得回头,再往前便会扎身雨林中迷失方向。 老道带着众人,一路上撒满了雄黄来让蛇鼠退避,众人在两侧不断砍着枝丫,这荒无人烟的密林中竟然有了一条不窄的路。梦小清蹑手蹑脚地跟着,对道士的做法摇摇头:雄黄虽然可以使蛇退避,却也能激起蛇的血性,这东西对它来说太过于危险,所以这条路上的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会越来越多。 “啊!有蛇!” 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果真看到两侧树上挂着一些青色的蛇,个个昂养着脑袋,吐着信子,瞳孔紧缩,游窜在绿叶之间沙沙作响。 “道长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雄黄会让这些蛇逃窜吗?” “这?”老道士脑门儿上全是汗,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一定是雄黄不够多,快快!多撒一点!” 镇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老道的话,可那些蛇头昂得更高了。梦小清看了看这些蛇的血性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决定帮他们一把,伸手撒出少许粉末,一丝很轻柔的香甜味道在密林中传开。 “镇长!我说的吧!还是雄黄撒的不够多!”老道看着这些碧绿色的蛇慢慢地朝梦小清撒的粉末游去,直接把功劳抢在自己头上。 “啊!”有人大叫,原来是有条蛇掉在他的脑袋上,顿时吓得一跳三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蛇往地上扔。怪异的是那蛇竟然也不愤怒,双眼仿佛有精光,紧跟着大部队朝着那粉末游去。 刚刚还在一旁抢功的老道立马闭了嘴,蛇是怕雄黄,但雄黄顶多让蛇离开而已,远达不到让蛇如此,再看那些蛇不少都从那雄黄粉上游过去,再傻得的人也知道不对劲了。 “鬼!鬼啊!有怪物!”一年纪大一点的,看着这些青蛇在一个地方不断扭动着,一个青色的肉团,一个由青蛇组成的肉团,一个在不断翻涌的肉团,一些心性差的直接开始呕吐。 “真没见识,连合欢花粉都不知道。这老道士就敢把这么多人往密林里带?”梦小清看着那不断呕吐的老道,一阵鄙夷,“如果让真武的师兄过来估计一个离渊直接把蛇全震飞了吧?” “怪物!一定是怪物搞得!”一些镇民快哭了。 “走!大家跟我走!”还是镇长比较镇定,呆在这里不是办法,不管怎样先离开再说,站了出来押着老道继续朝里走,他现在对着老道一万个不相信,押着他遇到什么困难把他扔出去就是。 众人离开了这个地方,不多久,体格健壮的镇民恢复过来,再一次挥舞着柴刀在前面开路,而顶头的壮汉看到了一朵艳红的花,鼻尖的呼吸变重了许多,不待他们反应,奔上去啃食那些花。 “把他拉起来!”镇长很快便察觉到这人的异常,而他也正是那批有异状的的农户中的一人。 得到镇长的命令,他的同伴立刻把他拉了起来,谁料此人突然变得力大无穷,浑身血肉鼓胀,一个人直接把两个大汉掀翻,惊掉所有人下巴。倒地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满腔怒火,扬起铁拳击打在同伴的背部。 “噗——”那人吐出一口鲜血,手上依旧抓着那些红色的花,继续往嘴里塞,塞了两口,大吼一声,两记铁拳冲出,又一次把两位同伴打翻在地,蹲下来继续吃着那些话。 “就你会吃!”这两人被打翻两次,心中一股无名火,觉得他是吃了这些花才变得如此厉害的,也不甘落后,同时抓起红色的话吃着。可是这两人吃了没几口,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脑中传来一阵极度的欢愉,似乎置身于天地间最美的美好。 “他们这是怎么了?”一众村民看着原本还打打闹闹的三人,突然怪异起来,集体趴在地上抓着花啃,就算饿了也没必要吃花啊。 “不好,那是罂粟!”梦小清在后面有些远,没有紧跟,看到队伍停下来很久了,觉得奇怪才上前看看,只看到面前有一大片罂粟花,个个鲜红如血,有三人正趴在地上不断啃着,中间那人已经全身通红,血管几欲爆裂。 梦小清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飞身上前,一袭青衣落在众人跟前。 “女娃娃?你咋跟来了?”讨要花饼的老伯一眼认出了梦小清。 “老伯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有事儿的是他们。” “女娃,你离那魔鬼花远一点,这花不对劲。”镇长出言阻止。 “镇长,多谢你的好意,我有办法救他们。”梦小清正说着,突然正中间的那人一声惨叫,双臂的血管直接爆开,可笑的是一声惨叫之后继续埋头。 “给我趴下!”梦小清周身大穴真气凝练,一阵无形的气势压制住了这三个壮汉,到底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是梦小清的对手? “咻咻咻——”三声破空,三根银针刺中三人左虎口,一道血柱喷出,原本通红的手臂慢慢恢复,三人的神智有了一丝清明,左右两边的两人按了按晕晕的脑袋,心神归位,看着满地的艳红一阵后怕。 中间的那人服用时间过长,被梦小清放了血之后,虽镇静下来,可是眼中对那鲜红的欲望丝毫不减。 “镇长,他们此刻有些虚弱,你安排人送他们回去。”梦小清说着取出一包药,“这是牡丹散,没有毒性,会让人四肢无力,你将他们三人安排在一处,每日服用一些,他们使不上力,这包牡丹散用完了,药瘾不足为虑。” “多谢姑娘。”镇长随机安排了几个吓得不轻的人回去。 “那个——镇长,你看我就是一个骗子,而且农户发狂的原因也找到了,应该就是这红花,要不你把我放了吧。”老道士哭着恳求道。 镇长抓着老道的衣领,一手提起来:“想走?我们差点就被你害死了,你竟然想一走了之?” “我——”老道有口难言。 “救命啊!救命啊!”原本被镇长安排回去的几个人又以更快的速度逃窜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丈许高的熊瞎子,怒吼着,追逐着几人。 “逃!大家快逃!”镇长也慌了,按理来说这里虽然不浅,但远不到密林深处的地步,实在无法想法会遇到熊,还是两只!一时间,众人作鸟兽散,各奔东西。 梦小清虽有点实力,可这两块头实在太大,没有都有两个梦小清那么高,巨大的体型让她也只能奔逃。 “啊——”有几个跑得慢的被追上,熊瞎子一巴掌拍飞好远,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让人胆寒。 “快趴下装死,我知道熊是不会吃死人!快趴下装死!”老道吼道。 “屁个装死!你去装个试试!”镇长一大嘴巴子呼在老道脸上。 老道被直接打蒙了,话是这么说,可是跑到两熊面前装死估计会死的更快,人或许会比熊聪明,但不代表熊就是笨蛋啊。别看老道哭喊着让人装死,自己跑的比谁都快。 “镇长!救我!”一老伯实在走不动,被枯枝绊倒,那熊见此,抬起巨大的熊掌,就要拍下,梦小清心地善良,袖间一根绸带飞出,绑在老伯身上,拉起就走,那熊掌贴着老伯的脑袋擦了过去。 “吼!”两熊一看梦小清把人救走,吼叫连天,震得整个密林都在发颤,让四散的镇民更加恐慌,幸运的是,这两头熊似乎要抓住梦小清泄愤,不顾其他人,一个劲儿的朝着梦小清的方向追来。 追逐间,密林里留下了两条清晰的道路,这是两头熊用体型深深碾压出来的,而梦小清穿梭在林间,借着各种树木做掩体,哪想到这两头熊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由于这里是密林外围,没有那种参天古木,这些树也就手臂粗细,却被熊瞎子一巴掌呼断了,就这架势,这要是被拍实了,十个梦小清也扛不住。 “这两熊怎么回事?不就救了一个人嘛?用得着这么穷追不舍吗?”梦小清圆嫩的腮帮鼓得通红,“不过幸亏他们追的是我,那些镇民应该没有多大损伤,可现在我该怎么办?”梦小清欲哭无泪。 两熊一人就这么在林子里追逐了半个时辰,梦小清体力已经完全跟不上,可那两熊却依旧威势不减。 “还追!”梦小清也不知道身上的牡丹散对熊管不管用,只能抱着一试的态度,一片粉色的烟幕扩散开去,笼罩着两头熊,两头熊宽大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有戏?我再撒点!”梦小清一股脑儿把身上的牡丹散撒了个干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喘两口气。 “啊——噗嗤——”两熊摇了摇硕大的脑袋,竟然打了一个喷嚏,随后神智清明再次追着梦小清。 “妈妈!我要回家!不带这么玩的。”梦小清气还没回上来,继续逃窜。 云滇的密林有多大?其实说大也并不算太大,难的是方向,地处中原以南,头顶上就是大太阳,不偏不倚,只知东西,不知南北,树木丛生,鸟兽成群。正如现在这两熊一人,逃窜中已经迷失了来路。 梦小清脸跑得通红,实在是跑不动了,撑在一棵大树上拍着前胸:“这两个大家伙,至于吗?我这么小,他俩也不够分啊,干嘛死抓着我不放?咦?后面好像没声音了。” 梦小清这才反应过来身后已经没了两熊的踪影,只是依旧不敢大意。“咕咕——咕咕——”突然之间整片密林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几声不知何处传来的鹧鸪声。 “小熊?你在哪儿?要不你赶紧出来我继续让你追?”梦小清有些怕了,偌大的密林,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树,明明是大白天,可树木太过于浓密遮住了阳光,林间十分潮湿阴暗。 “唰——”梦小清一跃而起,一根绸带绑在手上,提着轻功几下就跳到树冠上,放眼望去,自己放置身于翠海之中,看不清边际,茫茫密林,她知道自己迷路了,惊慌之下,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可怎么办。”梦小清呆坐在树杈上,靠着树干,“这下可好,秦师叔没找到,反而把自己弄丢了。”再一次跳到树冠上,扯开嗓子大喊:“有人吗?”得到的回应只是几只飞鸟。 “不行,不能在这儿干等着,至少得找到一处躲避的地方。”梦小清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变得有些严肃。在这密林之中,那些野兽毒物不会因为你是七品巅峰的高手就怕你。 梦小清找准一个方向,大致是回路,现在树冠上奔走,内气不足便跳至林间,可是一个时辰绕下来,放眼望去依旧是那茫茫无边的绿海,似乎这片密林一直在跟着她。 “吼——”野兽的叫声。 “是那两只熊!”梦小清像看见亲人一样朝两熊奔去。 “啊!真的是你们!我好想你们啊!”梦小清也不顾两熊之前是多么的凶狠,飞奔而去,可是两熊看到飞奔过来的梦小清,匍匐在地上,两只熊掌抓着自己两只耳朵,不住地发抖。 “你们是怎么了?”梦小清已经走到跟前,很大胆地拍了拍两熊的脑袋,“嗯,毛发很顺,没什么味道,也不潮湿,挺暖和的,甚至有股花香。” “哎呀,我这个时候还在考虑这些干什么。”梦小清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喂,你俩怎么突然转性了?” 两只熊只顾趴着地上,任凭梦小清怎么揉搓他们的脑袋,就是不敢动,似乎对梦小清十分惧怕。 “唰——”一道白光在梦小清身后闪过,梦小清原本还在挑逗两只憨熊,直觉自己身后有什么声音,又发现这两熊抖得更加厉害,一个高手的警觉告诉她身后有东西。 “谁?”梦小清猛地转身,可是身后空无一物。 “吱——”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两熊的脑袋上踩了一脚,发出一丝得意的声音,这声音也是对梦小清的挑衅。 听到声音后的梦小清再次转身看着两熊,两熊依旧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而那白色的身影又绕到梦小清身后。 林间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梦小清能清楚地听到背后的索索声。捏起自己的心肺,屏住呼吸,似乎有所感应,身后的索索声竟也停了下来。 “谁?”梦小清猛地转身,这一次那白色身影没跑的掉,梦小清只感觉鼻子上顶了一个湿湿的东西。定眼细看,那东西很小,胡须不长,双眼如同紫宝石一般,白色的额头中央有一抹粉色的绒毛,粗壮的尾巴裹着自己的身子,一副愤怒带着迷茫的神色看着梦小清。 “啊!”梦小清吓了一跳,这雪白雪白的的东西就顶在她的鼻头,慌忙之间抱着头绕到两熊身后不敢抬头看,两熊一看梦小清拿自己当挡箭牌,抱着耳朵也学着梦小清低着头,绕到梦小清身后匍匐在地上。 “吱吱——唧唧——吱吱——”白影的声音很尖锐。 梦小清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仔细看看,一手捏起白影的颈部,白影似乎很不喜欢梦小清这样对它,张牙舞爪地扭动着身体,却始终逃不出梦小清的五指山。 “什么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原来是一只白貂?小家伙你快说,你是啥时候跟着我的啊?”梦小清另一只手捏了捏白貂的鼻子,湿漉漉的,但味道却很好闻。 “呜——”两熊见梦小清对它们的大哥如此行径,口中发出一丝呜声。 “我说你们两个大家伙,这只白貂还不够你们一口的,用得着这么怕他们?”梦小清转过头去看着两只熊瞎子,谁料白貂从梦小清手里窜了出来,跑到熊的脑袋上,小爪子拨弄着绒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唧唧——吱吱——唧唧——”白貂在熊脑袋上猛跺脚。 “呜呜——吼吼——”两头熊趴在地上委屈地叫。梦小清被眼前三兽整笑了,任谁都想不到,野兽中的霸主会怕一只巴掌大的小貂。 梦小清把白貂又捏起来:“貂儿,你这么有灵性,一定有主人对不对?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好不好?”这种白貂完全不想野生的,应该有人悉心照料,她现在迷失在这山林里,不管怎样,都要试上一试。 “唧唧——”白貂似乎真的听懂了梦小清的话,沉默下来,两只宝石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片刻之后做出了一个拍胸的动作。 “你答应了?那赶快去找你的主人!啊——”梦小清突然觉得胯下有东西,一看原来是一头熊把自己顶了起来,让自己骑在它脑袋上,熊可不顾梦小清有多惊慌,撒开大脚,紧跟着白貂。 五毒教中,黎心児在这儿已经有快个把月了,不知怎地,她一进五毒教的地盘,就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似乎在这里,她会遇到此生中最大的挑战。 “心児,有头绪吗?”容念站在黎心児的门前轻声问道。 “进来吧容姐。” 容念推开门,屋内的药味很浓。黎心児已经五天没合眼了,她一直在尝试,可是连月园的极品药材都用上了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心児,别太累,有些事情急不来。”容念相劝黎心児休息一会儿。 黎心児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可以想到整个五毒都笼罩在阴霾之中,她作为医者的心会很难受,更何况,韩师业独自一人去开封城与赵跖博弈,两人尚且不是对手,一人更加难敌。 “容姐,我也想休息,可是这毒一日不解,我又怎能安心?” 二十天前,黎心児刚到五毒三日,见方玉峰偷偷摸摸地在伙房门前转悠,有些好奇,便没有出声,极阴真气将自己的血液凝滞,以此来让自己的内息降到最低以免被察觉。 只见方玉蜂在弟子的粥锅里偷偷倒进了一包粉末,面露一丝恨意和痛苦,甚至指节都被攥地发白。倒完药,方玉蜂匆匆忙忙地离开伙房。 黎心児确认方玉蜂离开后,也偷进伙房,掀开锅盖,或许是药还没有完全融化,蒸汽带着一股浓浓的刺鼻味让黎心児本能地闭住口鼻,这股味道有浓浓药味和臭味。 “你干什么?”不巧的是伙房的弟子正好回来了,看见黎心児手上抓着锅盖,另一手捏着鼻子,隔着大老远一股臭味袭来,这弟子立刻火大,“好啊,亏你还口口声声说着八荒同气连枝?竟然跑到这里来下毒?天香弟子都只会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吗?” “我——我没下毒!”黎心児知道自己百口莫辩,谁料那伙房弟子直接拿起失火时才会用到的铜锣,大力敲着,整个伙房立刻聚来了很多人。 “大家伙儿都过来!你们看看,这位就是天医姑娘!天香弟子!她来我们五毒做客我们可曾亏待过她?如今她竟然在大家伙儿的粥里下药!你们看看这粥臭成这样,还能吃吗?怕不是什么毒药吧!”伙房弟子的话字字诛心,完全不给黎心児任何辩驳的空间。 “哼——天香弟子都这么恶毒的吗?” “就是!以前听人说天香因为全是女子,对武林没什么威胁,现在看来这话也不对啊,梁知音那老家伙年纪一大把还想着争霸武林吗?” “争霸武林?我看是为了方便找情郎吧!” “你给我闭嘴!”黎心児撇下锅盖,心中怒火冲天,自己本就是冤枉的,这也就算了,但是这群五毒弟子立刻把脏言脏语扯到天香和梁知音身上,身为天香弟子,岂能不怒?一道真气凝集,三根尖锐地冰刺指向那位弟子。 “噗噗噗——”此地境界最高的也才不过七品巅峰,可是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人被黎心児任意宰割,明知不是大悲赋的对手,却悍然而上。那极阴真气如天针一般无坚不摧,三人的护体真气被一瞬间刺破,紧接着那三根冰刺钻入三人的腹中,三人受寒,面染白霜。 “杀人了!杀人了!”不少境界低的弟子见此情景哪敢在此停留,好在如此大的动静那些五毒长老正好赶至此。 “黎姑娘,在五毒教公然杀害我教核心弟子,是不是该给个说法?”一共四名长老把黎心児的四面圈圈围住,大悲赋再强,可黎心児此时的境界不够,难以抗衡。 “四位前辈,这毒不是我下的!”黎心児不卑不亢。 “如果这就是你的辩解,那么你就去死吧!胆敢在这里玩儿毒害人?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让你尝试一下什么才是毒!天毒风!” 长老话音一落,四人身上涌起一阵灰色的旋风,如锁链一般慢慢绑住黎心児,黎心児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那灰风中传来的气息太过于危险,“冰剑!” 黎心児挥手一把冰剑抓在手中,运起追日剑罡日月同生决,两道真气的碰撞扩散开来,一些修为不够的弟子被震伤,漫天剑气,冰蓝色的剑影,追日剑罡的行气方式,在一时间,黎心児的剑气竟然压住了灰风。 “都给我住手!”一道紫色身影,一阵紫罗兰的清香,一声不容忤逆的骄傲声,方玉蜂突至五人中央,一手死死抓住黎心児的剑,一把抓碎,一手轻挥把那阵灰风吹散。 “教主!”领头的长老见方玉峰到此,跪地相迎。 “给我退下!天医姑娘乃是当世医道之最,江湖人只论造诣不问年岁,论地位她甚至在我之上,你们四人胆子还真大!你们当真想清楚了若是黎姑娘死在五毒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方玉蜂指着四位长老的鼻子一顿大骂。 四位长老这才想起黎心児在江湖上的人脉,手段通天,不禁额上冒出一丝冷汗,可依旧反驳:“黎姑娘纵使手段犀利,可她在我五毒向弟子们的饮食中下毒这事说破天我五毒也不可能仰起鼻息!” “行了!退下!我可以肯定黎姑娘绝不是下毒之人!”方玉蜂真的火大。 “教主,我们站在长老这一边,我亲眼看见黎姑娘拿着锅盖,那股气味很臭很刺鼻!甚至我很合理的怀疑,黎姑娘这绝不是第一下毒,很有可能,她已经下过好几次毒了。”伙房弟子坚信自己所见到的。 “你胡说?我犯不着下毒害你们!”黎心児吵着。 “是吗?那你敢不敢赌一赌?”伙房弟子不知哪里来的血气,一个五品初级的人竟然指着黎心児这个八品宗师骂。 “好,赌就赌,有什么不敢的?”黎心児也很不服气。 “众位师兄师姐,请相信我。”伙房弟子面朝众人,“就在刚刚,我亲眼所见黎姑娘掀起锅盖,锅中的粥奇臭无比,而且这绝不是她第一次下毒,师兄师姐,如果你们相信我,请拿出天心针,试试自己有没有中毒?” “师弟,你放心,我们断然相信自己人。” “对,你放心,我们陪你赌!”所有弟子都相信伙房的那个师弟。 方玉蜂顿觉事情不妙,正要喊停阻止众弟子试自己有没有中毒,可是再快也没有他人自己快,一众弟子接取出腰囊中的天心针,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五毒弟子每人都有天心针,终日与毒为伍,必须要时刻警惕着自己有没有中毒,可问题就在这儿。 “啊!有毒!”一个弟子拔出天心针,半根针变成了乌黑。 “我的也是!” “我也是!” “……” 在场弟子的天心针全部变得漆黑一片,同时变冷的还有黎心児的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黎心児不敢置信地看着四周的弟子手上的天心针,天心针本就是天香赠予五毒教的,所以取名中有个天字,她清楚地知道这些天心针都是真的,也就是说,在场的五毒弟子全部中毒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中毒?黎心児知道自己再也说不清了。 “黎心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四位长老顶着方玉蜂的压力站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天心针也变黑了! “我——我真的没有下毒——!”黎心児声音带着哭泣。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方玉蜂决断 秦白露出山 , “休要狡辩!纳命来!” 四位长老大怒,带着众弟子的赞呼声,四个巨大的掌印凭空显现,盖住了黎心児。 黎心児心神不定,站在原地不动,似乎要以死明志。 “住手!”方玉蜂顶在黎心児的身前,不做反抗,任由四道掌劲拍在自己的身上,下一个瞬间,七窍流血,错非八品高级的深厚内力,这一掌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教主!”四位长老虽不清楚为何方玉蜂会这么袒护黎心児,可是毕竟现在她受了伤,四人跪在地上。 “四位长老——咳——德高望重——还请给——给蜂儿一个机会,也给五毒——一个机会——咳咳——” 方玉蜂的声音有些气喘,黎心児略微回神,一手不知从何处抓出十八根银针,锁住方玉蜂十八处大穴。 “放开掌教!难道你还想在我们面前杀了掌教不成?”一众弟子的话如连珠炮轰在黎心児的心上。 约莫一盏茶,方玉蜂的伤势得到控制,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四位长老,心里头涌起一丝苦楚,觉得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大长老,你去把灵童找来,三位长老,你们带着众弟子去广场,我有要事宣告。” “是!”四人应声,四道黑影离开此地。 黎心児看着方玉蜂,眼中有很多疑惑,因为她知道,那锅中奇臭无比的气味是方玉蜂下的,她不理解为什么五毒掌教要毒害自己的弟子。可是黎心児没有对外宣布这个消息,因为方玉蜂刚才用血肉之躯帮她挡了四掌。 “孩子,一切的一切我待会儿自会细说。”方玉蜂揉了揉黎心児有些脏乱的鬓发,惨淡一笑。 “方前辈,那个真的是毒吗?” 一声苦笑:“那是解药,可是现在看来,并不能解毒,让你知道也好。” 五毒教大堂,五百多弟子悉数到位。 大长老言辞狠厉:“掌教!还请掌教为我等主持公道!天医其心歹毒,我五毒上下自问不曾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天香的事,她竟然在这短短几天之内毒害这么多人,还请掌教主持公道!” 众弟子皆跟声附和:“还请掌教主持公道!” 容念在一旁拉住黎心児的手问道:“心児,真是你下的毒吗?” 那些弟子的天心针的确是黑的,中毒迹象再确认不过,可容念想尽思绪也找不到黎心児要下毒的动机。 韩岳此刻站在两人面前,容念与他共过生死,黎心児又是神威堡的媳妇,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站在两位女子的身前。话不多,可是长枪却被他擦得锃亮,如果时机不对,这两丈长枪会在第一时间捣毁五毒的栈桥。 方玉蜂眼见事情越来越大,深吸一口气,一道真气聚在掌心:“灵童何在?”强忍着重伤之躯,这声喊叫也压住了所有弟子的嘈杂。 “掌门,你找我?”一个身材矮小的孩童在人群后站了出来。 “灵童,你跟我好多年,在我眼中你虽然不能习武,可是我把你待亲子一样看待,也让晨儿多照料你,此地之中,唯有你是我最信之人。” “多谢教主太爱,童儿只恨自己为何不能习武,若是能习武,定会手刃加害五毒的恶人,替掌教分忧解难。”灵童十分感动,跪了下来。 “灵童,今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可敢接?” “为教主分忧不遗余力。” “很好,这个任务就是我要——取你的命!”方玉蜂手中的真气扑腾出三只乌鸦,黑色雾气迅速缠住灵童的脖颈、腰和双腿。 方玉蜂何等修为,灵童顿感威胁:“教主饶命!不知灵童哪里做得不对惹怒教主?教主饶命,灵童一定知错就改,我服侍教主多年,还请教主给我这个机会!” “从赵跖把你带回来的那天起,我就在留意你了,这么些年,你一直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可惜啊,你太干净了!终日在五毒,身上难免有一些毒物,所以五毒弟子的饮食中会加入车兰根这种寻常的草药,这种草药服用多了身上会有一种让蛊毒兴奋的气味,很抱歉,这么多年下来,你的身上依旧没有这种气味,你能解释一下吗?”方玉蜂的话直接粉碎了灵童辩驳的所有可能。 “当真如此?”四位长老靠近灵童仔细感受,“果然,蛊毒依旧安静,没有那种兴奋的异动,灵童!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事情败露这般彻底,灵通也不解释了:“方玉蜂,你藏得可真深啊!”灵童扭动着身体妄图解脱,而方玉蜂内气一直裹住他,压制他无法挣脱,此人隐匿之术太过高超,一旦挣脱,后果不堪设想。 “灵童,你身上一定有解药,快交出来!”方玉蜂喝道,“如果你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哈哈哈哈!方玉蜂,我不急,我一点都不急!因为我也没有解药,你这次去应天府拿的药应该不多吧,所以你想自己解,可惜啊可惜啊!我也不会,你杀吧!你杀吧!如果少主见不到我,那么他就会断了你们解药,哈哈哈!有整个五毒替我陪葬!我有什么好急的?哈哈哈!” 灵童现在就像个疯子一样,看整个五毒如同看可怜人一般。 “原来是你下的毒?”四位长老转头看向灵童。 “毒自然不是我下的,既然你们五毒这么想找死,那么我便成全你!方玉蜂,你不是想我死吗?我就遂了你的愿!”灵童体内荡起一股强大的内气波动,这波动带着一丝决绝,碾碎了主人的心脉。 灵童的决绝出乎计划之外,饶是方玉蜂的功力也措手不及,转向黎心児试探问道:“能救吗?” “回天无术,药医不死病,但此人已死。” 方玉蜂得到黎心児的答复后,蹲下身子,最后跪在了众人面前,一时间所有的五毒弟子也应声而跪。 “我方玉蜂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你们,养虎为患,害你们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方玉蜂磕了下去。 “教主!”一众弟子哪能受此大礼?磕头回应。 “教主,您大可不必如此,您当上教主,是我们大伙儿心甘情愿,您这些年把五毒的声势推上顶峰,前些日子又一次打退了冥掌传人,我们都真心情愿奉您为主。”大长老的话很诚恳。 方玉蜂抬起头,看着这些被死神搂在怀里的弟子们,心中很不是滋味,心中对赵跖的恨意再一次加深,恨不得现在就把赵跖抓过来剥皮抽筋,可她知道就算赵跖真的在此地,她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方前辈,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人都会中毒?若真是无解,至少得让大家伙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黎心児的聪慧已经知道为何五毒会在这一次灾难中不受波及了,并不是远离中原,也不是赵跖突发善心,而是赵跖早就在几年前布好了这个局。 方玉蜂回想起旧事,看着大长老,轻声问道:“大长老,你还记得五年前的瘟疫吗?” “我怎么忘得掉?那场瘟疫的起源是一个村民误入教中,他是瘟疫下活下来的人,我们不忍看他死去,留他在教内,不过也留了心眼不让瘟疫蔓延。可事与愿违,依旧波及到了我们,也幸好当初留了些手段,瘟疫在蔓延之初便被找到方法解决了。”这一段往事影响虽然大,可是并未被江湖所知,时间太短了,从第一个弟子染上瘟疫,到瘟疫被解决,一共就不足十天的时间。 “那你还记得瘟疫是谁解决的吗?” “是赵跖!”大长老话说到这儿,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难道赵跖在那个时候就给我们下了毒?可是这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赵跖那孩子我们都看着他长大,很努力,天赋也不错,他与晨儿两人关系也好,我们都默认了他将来会是五毒的掌权人,为何他会这样?教主,我们很难相信。”不少弟子附和道。 “三年前的瘟疫,赵跖找到了解药治好了所有的病人,可同时,也在你们身上下了一种毒,这种毒说是千古奇毒也不为过,三年来,我翻遍医书,没日没夜地找,希望能找出解药,可是却无济于事。 你们不知道,这三年来,你们都是靠着解药续命,每隔七天,我就会在你们的饮食中投解药,这解药无色无味,你们自然吃不出,而七天正好是毒发前一刻,所以你们三年来都查不出自己中了毒。 不久前,赵跖离开了五毒,他留下了足够的分量,可在一个月前,药量不够了,我便只好借着参与应天府大会的名头找他取解药。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决心一定要试出解药的配方,不能受制于他,可事与愿违,我今日在你们粥中下解药的时候被黎姑娘撞见。” 四位长老听完早已眼瞪如牛:“教主,这么大事您为何不和我们说?” “说?我也想过。”方玉蜂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无力的泪水,“晨儿她也中毒了,三年前,晨儿腹痛难忍,赵跖就在那个时候跟我说了这事,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下毒,我本想一掌拍死他,可是他的身后站着当朝太后,如果死于非命,五毒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我们就即刻上京告御状,赵氏一族的人毒害我教,皇帝不管嘛?”二长老愤愤不平。 “二长老,你觉得你进的了皇宫吗?”方玉蜂自嘲一问,二长老却哑口无言。 的确,江湖人,武功高强,侠以武犯禁,自古如是,若是五毒的高手进宫怕是还没走出城墙就被万箭射杀。 方玉蜂跪着转向黎心児:“天医姑娘,还请救我五毒,这毒普天之下只有你能解了。” “前辈折煞我了。”黎心児如何敢受方玉蜂的跪拜?慌忙将她搀起,“前辈不必如此,医者仁心,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我与那赵跖本就有仇怨,帮你们更是义不容辞。” “多谢黎姑娘。”随着方玉蜂的起身,五毒众弟子也站起来,在方玉蜂的一番话后,他们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自己一边刚刚那般对待黎心児深有歉意,低着头不敢说话。 韩岳与容念实在没想到事情的真想竟会是这样,一时间也替五毒的遭遇深感同情,也苦了方玉蜂掌教,三年间被赵跖死死掐住咽喉,最终选择隐忍,若不是今日黎心児撞破此事,怕是这真相要永埋。 “心児,你有几分把握。”容念是看着黎心児长大的,虽然佩服她如今的武功和医术,却也对她所有的神情解读地彻底,黎心児隐藏在轻纱中手捏得很死,她对此事并没有太多把握。 黎心児长吁口气:“方前辈,那解药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一个月,那灵童每隔半个月会与赵跖联系,昨天他刚刚联系完,所以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方玉蜂有些担忧,“甚至,我怕撑不到一个月,无乐庄如今的势力太大,遍布天下,不说高手,光是那些二流势力就能把我们淹死。” “我尽力。”黎心児根本没有把握,“韩前辈,能求你一件事嘛?” “黎姑娘尽管说。”韩岳毫不推辞。 黎心児伸手取过一块木板,凝结一道真气,木板上被冻出一道剑的形状,将木板交予韩岳:“韩前辈,您将此木板交予追日剑教萧掌教,就说一年之期等不了了,教内八品以上的弟子来五毒驰援,目前八荒其余各派除太白外皆有损伤,太白必须镇守北方也是明面上的势力,不能动,只有追日剑教,而且追日来人比太白快得多。” “我懂了,我定把萧掌门请过来。” “韩前辈,我知道神威堡与追日剑教的恩怨,我也是神威堡的媳妇,还希望你萧掌门和平相处,韩师兄他已经与萧掌门达成共识,待此间事了,追日剑教会搬去燕云荒漠。” “黎姑娘你多虑了,军伍出身的人很少会意气用事的,这个时候,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还分得清。”韩岳不再多话,接过木板直接离开五毒。 黎心児去追日剑教搬救兵就是防止自己配制解药的时间过长,那些二流势力会被赵跖派遣过来发难五毒,有追日剑罡这种破坏性极强的利器,相信能争取不少时间。 “方前辈,不知我天香的天华丹能否遏制毒性?”黎心児还要争取病人的时间。 “能,可是效果微乎其微,仅能止住三天,三年间天香一共赠予了我五毒一百二十颗天华丹,有一大半被我试毒了,只有三天。”方玉蜂摇摇头。 容念站了出来:“心児,你安心配制解药,天华丹我来帮你,云滇药材品种繁多,找天华丹的方子不难。” “嗯,正有此意,容姐,这是我改良的天华丹,效果没有纯正的好,可是制作时间会缩短一半。”黎心児转过身去,哗哗几下写上了她的配方,“方前辈,配解药我还需要你的经验,还有我再次确认一下,五毒这三年有没有新的弟子进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有,五毒收弟子乃是五年一度,地势所迫,五毒没有真武那种巨大广场,这五百人已经是极限了,等人数降到四百以下我们才会考虑招收新弟子。” “那你确认是所有的弟子都中毒了吗?” 方玉蜂想了想,确认地说:“五毒上下,除了我与晨儿以外,全部中毒,我的毒是被我凭借内功逼出来的,却也有半年武功没有进境,晨儿的毒是赵跖那天亲自解得,或许赵跖对晨儿的感情是真的。” “那圣女蓝晨在教中吗?”黎心児想从蓝晨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不在,你来之前一天,她离开了,只是说想出转转,并未说去处。” “好吧,容姐,你先去帮忙配制天华丹。”黎心児不再多问。 容念拿着黎心児药方去了药房。 “大长老,除开方前辈,应该就是您的武功最高,我想取您一点血,您看是不是——?” “天医姑娘无妨,我们四个还得先向你道歉才是啊,一点血,就麻烦天医姑娘了。”大长老说完,不光是他,其余三位长老也各自放出一杯血。 ———————————————————————— 一处山涧,白貂在前面带路,两头熊在后面一前一后地跟着,前面的熊脖子上有位少女,少女十分高兴,完全忘了自己是迷了路。而那只白貂时不时对梦小清挥舞着爪子,吱吱唧唧地叫着,梦小清也挥着小粉拳回应。 白貂的想法很简单,它要带着梦小清找主人,让主人收拾她,它不明白为何这两头笨熊会这么怕梦小清。它当然不知道两熊被梦小清撒了牡丹散之后,想起白貂的主人的恐怖,觉得梦小清与那人一定有关系,自然不敢造次。 “呀——呀——”一只猴子看着这奇怪的组合,一手抓住藤蔓,一手捂住肚子似在哈哈大笑。 “吱吱——唧唧——”白貂立刻回应,扯开了嗓子叫唤。 “吼——”两熊齐声大吼,他们怕梦小清,却不怕这只野猴子,见白貂被猴子嘲笑,一声大吼,吓的猴子立马逃窜。这回轮到白貂捧腹大笑。 这个奇怪的组合又走了半个时辰,穿过密林,一处空地豁然开朗,涧水潺潺,树荫阵阵,好一处世外桃源。 白貂到此立刻加快速度,化成一道白色的闪电,跳至山涧对面,钻进一处草丛,“唧唧”声传过来,显然是进了一个山洞。 梦小清不明所以,站在山涧中心的一块突石上,踮着脚要看清草丛后的景象,奈何这里水汽过于浓密,这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咻——”一声破空,两只熊立马吓得往后逃了三丈。 “无秋指?” 梦小清不敢相信,因为这无秋指正是天香的武学,而且她只见谷主梁知音用过,其他弟子对梁知音不传无秋指没有任何意见,她梦小清自然不会。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我貂儿?” “前辈息怒——”梦小清躲过了第一道指气,那指气钻入河流中,闷响一声,水下一块巨石四分五裂,显然这指法的境界很高,而山洞里的那人的修为也绝对在卢文锦之上,换言之,乃是八品中级以上宗师高手,如此大的差距远不是七品巅峰的梦小清所能抗衡。 洞中人不等梦小清解释,又是三道指力射出,这一次的劲气显然大了很多,梦小清抽出缎带,环绕周身,卸去这三道指力的同时,自己也倒退五步,差距骤分。 “前辈息怒,我并无恶意!敢问前辈与天香梁谷主是何关系?” “哼,小丫头,看来你是冲着我来的,定然如此,这穷山恶水一无人迹二无异象,寻常人怎会到此?没想到观察的挺仔细啊!” “前辈言重了,我曾见谷主耍过这无秋指,行招之间有股淡淡的忧伤,想来定是思念前辈所致。” “那这么说你与梁谷主挺熟络?” “前辈所言甚是,晚辈正是天香弟子。” “呵呵,天香的武功我全都熟稔于心,你体内的真气波动与天香的内功心诀全然不同,丫头,撒谎之前至少得也先自圆一下。”洞中人不再给梦小清解释的机会,这一次凝指成剑,青绿色的剑芒划过洞口的草丛,惊起的水珠被剑气瞬间击碎,这一剑带着八品中级的气势,梦小清的心神被摄。 “前辈!得罪了!”梦小清自知躲不开,绸带打入水中,猛地一抽,沾了水的绸带缠成布棍,双手紧握,内气从体内澎湃而出,四周绿叶哗哗直响,随后四道气旋凝聚在布棍周边,“四月芬芳!” “竟以一人之力施展天香阵法?”洞中人大吃一惊,心中那早已隐藏的好胜之心蠢蠢欲动,“不管你是不是天香弟子,但肯定与天香关系匪浅,正好我来试试这么多年后的天香后生有何本事!” 洞中人挥舞着手臂,虚空一抓,洞内的落叶片片飞舞,在她手掌之上汇聚成一轮圆盘,这一招卢文锦当初也曾使过。 “还不够,这还不够,当初是卢师伯帮我凝聚,这一次我要自己将这四道漩涡凝聚!”梦小清控这四道漩涡,相互之间的摩擦碰撞,洞中人的剑芒还没碰到梦小清就被漩涡碾碎。 “轰——”依旧是与第一次时的一样,漩涡之间隐隐有雷霆之声,梦小清也被洞中人炸出了火气,好说歹说硬是不听,既如此,那就让她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能耐! 没等梦小清这边出手,洞中人率先扔出那轮枯叶圆盘,旋转切割,化作漫天蝶舞,煞是好看。可这份美景带着肃杀之气,有一片落叶碰到了梦小清的手腕,一道血痕提醒着梦小清这圆盘的威力不俗。 “聚!”梦小清这一次凭一人之力凝聚了四道漩涡,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优势,这些内气都来自与自己体内,所以梦小清可以清楚掌握他们的各种变化形态,唯一的区别就是内力量不够,这次的雷剑要小很多。 “想不到我天香后人就能将天香武学发挥到这种地步,相天阁果真是出了一个天才。”洞中人从梦小清能使出四月芬芳的时候就已经确信了。 枯叶圆轮与雷剑相撞,那圆轮猛地一颤,组成的枯叶四散开来,绕着雷剑包裹着,洞中人为求保险,内气闪烁,再添一指,这一指直接轰在雷剑的剑身中心出,似乎是击中了最为脆弱的一点,梦小清的脸色有些苍白。 雷剑的威势很强,最终还是斩碎了圆轮,可梦小清还未高兴,那枯叶再变,变成一道黄色的巨链,缠住了梦小清整个人。梦小清还想反抗,却发现手中绸带变成了碎片,真气猛地涣散,整个人被枯叶锁住不能动弹。 “丫头,你不是我的对手。” 梦小清并没有听见此话,真气一空,一股虚弱感生出,一头栽倒在山涧中,幸得那些落叶,抬着梦小清进入山洞。 “到没想到,这后辈竟如此年轻,七品巅峰的实力,底子不错,看来谷主她们是把天香的希望放在她身上了。” “唧唧——唧唧——”躲在石头后的白貂一见梦小清躺着进来了,小爪子凑到梦小清的胸脯上,似乎感受到了心跳,在她身上一蹦一跳,它早就看不惯梦小清,可是那两个憨货不知怎地对梦小清怕到了极点。不过现在能够发泄自己的愤怒,一时间小人得志。 “貂儿,不得无礼。”听到主人的声音里有些生气,白貂才耸拉着脑袋,嘟囔着小嘴钻到洞中人的怀里去。 黄昏已至,山涧中的光线少了太多,昏沉之感弥漫,两头熊趴在洞口一边一个,脑袋耷拉着打着鼾,有只翠鸟站在熊的耳朵上,在它头顶的绒毛里挑拣着什么。 梦小清神志回复,眼睛扯动着睫毛颤了颤,伸一个懒腰,战斗之后的虚弱感还在,不过没有之前那样累了。 “你醒了?” 梦小清听到声音立刻反应过来,坐起身子打量着四周:洞内很整洁,地面上铺着少许干草,有陶罐、桌椅等物品,想来这里的主人之前也是个精致的人,最惹眼的是洞口两头憨憨的熊。 “看什么呢?见到前辈这么没有礼数?你师父是谁?” “啊——”梦小清这才转头看到洞中前辈,也是一位女子,头发较乱,发隙间有不少草屑,面容姣好,而且与青春少女无异。 “大惊小怪,你师父是谁?怎么教出这样没礼数的弟子,我定要好好教训她。” “前辈,你是?” 女子微愣,叹一口气:“我是秦白露。” “你是秦师叔?”梦小清没想到这眼前人就是卢文锦跟她交代的秦白露,“你真的是秦师叔?” “这世上除了谷主和卢文锦,懂得驻颜术只剩我一个,你刚刚不也看出无秋指了吗?那是我在六品时创下的武学,我曾把武学让谷主指点。” “弟子相天阁传人梦小清,见过秦师叔!”梦小清搞不清秦白露的脾气,用跪拜礼向秦白露报了名姓。 秦白露这才点点头,想起梦小清之前的攻势,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相天阁的小黄还真不赖,竟教出你这个怪才?难道说天香的武学如今都是这般模样吗?” “回师叔,张真人曾说弟子是打通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才得以如此,又逢追日前辈遗赠,得巨蟒蛟珠,天香其余弟子与您所想的并无二异。” “原来是福缘深厚之人,既如此,我不多问,如今外面局势如何了?赵跖那狼子可曾有害我天香?” “师叔,您认识赵跖?” “我当然认识,他应该算我半个弟子,我只教了他医毒之术,并未传他武艺,此子眉眼阴狠,我便传他医术让他济世救人,前些日子他来我这儿说要去中原,说要去取回他的一切,唉,当初那小子认出我是天香人,装作好意骗我信任,却未曾想到竟是狼子野心。” “那师叔为何不出去阻止他呢?” 秦白露听了梦小清的话,伸出双腿和左臂,三肢如同枯柴一般:“当年我以身试毒,想看看五毒的蛊与天香医术结合会有什么变化,不料服毒后神智不清,跌落着山涧之中,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双腿和和左臂成了这幅模样。” 梦小清看着秦白露的手脚,萎缩的不像样子,心里一阵作呕,可这不好在前辈面前发作,隐忍不适,一脸歉意。 “那其他门派呢?赵跖那小子心性我很清楚,坚韧异常,可是心术不正,太过于可怕,他将我研究的魔蛊偷去,我自知有罪于世人,可还是抱了一份赎罪的心,期望有朝一日能出去替中蛊之人解毒。” 梦小清也替秦白露的遭遇忧心:“赵跖的无乐庄已经成了武林霸主,江湖上八成的势力听命于他,在此前更是有应天府大会,搅乱江湖,八荒各派,真武唐门几近全灭,神刀受其势力影响,不得不托庇于天魔教,神威被迫退居大漠深处,整个武林人心惶惶。” “唉,我有罪!我有罪啊!”秦白露很后悔将医毒的本事授予他,若是他不知医术,那魔蛊他拿了也无用。 “秦师叔,我先带你出去吧。” “也好,这里是怒河州,往东应该是五毒教的方向,我们可以去那里。” “师叔,您为什么不让那两头熊驮着你走呢?” 秦白露有些无奈:“那两个家伙对我倒是有心,他们小的时候被野兽追到这个洞穴里来,我救了他们,他们也曾带我出去过,只是怒河州与五毒教之间隔着一条大鸿沟,他俩体型太大过不去,之后便不了了之。” 秦白露捧起手边的白貂,白貂很安心地窝在她臂弯里:“后来这个小家伙误闯这里,我寻思这也有个伴,就留了下来。” “秦师叔,我内气虚乏,暂无法帮你,不若明日再走?” 秦白露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也好,你歇息吧。”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五毒大灾变 剑罡显神威 , 小五庄暗影楼的顶层。 赵跖在这里沉默了好几天了,期间欧阳辩来找过三次,每次都看着赵跖闷着头,一言不发,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好似一座木雕,没有情绪,不知这沉默是爆发的前奏?还是低迷的开端。 同样关心的还有水寒霜,展昭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替她治好了内伤。临走前展昭告诉她他已经将她体内的尸血、毒素、暗伤全部拔去,更是将她的一身武功稳固在了八品中级,与之相应的代价是她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年的寿命。 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水寒霜已经看不清对赵跖是怎样的情绪,起初于他只是简单的利用,认清他的确是陨灭八荒的罪魁祸首。渐渐地她用自己的方式为天香寻得了一线生机。 或许,心底有那么一丝喜欢吧。 只是,赵跖做过的事注定不能让他们有所吸引,水寒霜也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默默地保护着天香。 “公子,你出来了?”水寒霜守在门外,没想到赵跖竟然今日从屋子里出来了。 “霜儿,你说我有做皇帝的潜力吗?” 水寒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跖,这话可是不能说出口的,甚至想都不能想,这可是小五庄,冥鸽楼并未掌控在赵跖手中。 赵跖看着愣住神的水寒霜,不免一笑:“我随便说说的,霜儿你还真当真了?”不再理会她,踏出顶楼,“皇帝可不轻松,当个明君日理万机,当个昏君遗臭万年,这可不符合我江湖人的处事风格。” “公子,你吓死我了。”水寒霜轻拍胸脯,没有将赵跖的话当真,也不敢当真。这种事,甚至会连累到整个天香,她断不可能下赌,“公子,你呆了很久,有个自称鬼人的黑衣人找过你很多次。” “鬼人?”赵跖皱起眉头,“难道五毒那边出问题了?” 这个鬼人是鬼童的师兄,鬼人鬼童皆是李二的记名徒弟,虽然李二现在杳无音信,可是他的这两个徒弟却对无乐庄忠心得很,李大对这两个师侄还是很有好感的,便将监视五毒的重任交予他们两人。 鬼童即是灵童,已被方玉蜂识破,身死五毒,鬼人在半月后没有照常收到鬼童的消息,有所怀疑,却并未笃定,发出暗号寻找鬼童。果然,鬼童没有回信,这便让鬼人更加起了疑心。 出于高手的直觉,鬼人并未独闯五毒,他觉得宁可多一事不可少一事,以赵跖对五毒的重视,他断不可能因为他多事而怪罪他,尽管他不知道赵跖为何这么重视五毒。 赵跖自知在暗影楼深居的半月与他布置的一切有些脱离,当下不再迟疑:“立刻安排一间密室让鬼人速来见我。” 水寒霜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盏茶时间,就把鬼人提了过来,到底是八品中级,对付鬼人这种七品高手自然手到擒来。不过鬼人见过水寒霜很多次了,没有疑心,他自怵他的身法全力施展,水寒霜并不能追上他。 赵跖直接问话:“鬼人?鬼童怎么了?” “公子,师弟他二十天前传信给我,之后便再无消息,我也发过暗号找寻过他,却得不到回音,为保险起见,避免打草惊蛇,我直接前来向公子汇报。望公子宽恕我不查之罪。” “你无罪,你做的很好。”赵跖起身在密室里来回踱着,看着满头银发却神采奕奕的水寒霜,“霜儿,你有什么看法?” 水寒霜跟了赵跖的时日不短,有所预知:“鬼童应该死了,而且鬼人也很清楚鬼童的死,我不清楚公子在五毒的布置,五毒在整个局中扮演什么角色也不清楚,我听闻我师妹前些日子去了五毒,想必这些事情与她有关。” “哦?天医去了五毒?”赵跖斜眼看着水寒霜,他知道水寒霜想要从他这儿找方法为天香寻求生机,“霜儿,东越的事处理好了吗?听说东越的花海又开始繁荣起来了。” “是的公子,天香已答应公子不再打乱公子的计划,五十年内不会重出江湖。” 赵跖的语气有些不快:“那这黎心児的本事还真不小啊。” 水寒霜全然不在意:“黎心児她已与神威堡韩师业心结连理,算不上是我天香弟子了,她的事与我天香无关。” “哼!最好是这样。”赵跖没有继续追究,“鬼人,你去联合西南一带的势力,给五毒施加压力,如果他们不识好歹,没了就没了吧。” “是!”鬼人的话音一落,整个人似烟雾一般慢慢散去。 赵跖停驻在顶楼的栏杆边上,放眼望去是开封城的一片繁荣,沉声道:“师傅啊师傅,你别让我难做,我本无意取你们的性命。” —————————————— 五毒教药堂,黎心児满脸憔悴,双眼血红,又是七天过去了。 “不行,不对,味道不对。”黎心児掀开一个药罐,摇了摇头直接把药罐打翻,径直走向下一个药罐,这个药罐刚一掀开,一股浓浓的绿色烟幕夹杂着恶臭袭来,“也不对,这个与方前辈配置的一样,没有效果。” “会不会需要蛊毒的配合?”黎心児看着满屋子弯弯扭扭的蛊虫尸体,也是毫无办法,“蛊毒我试的还少吗?就连月园那边也送了不少药材,可是这毒真的很难解。” “是不是这解药我还没有研究透?”黎心児闻了闻,甚至手指轻轻粘上一点放入口中尝了尝,“甜的,又有一丝咸味,这到底是什么药材?”黎心児脑海里迅速翻阅了自己阅读过得医书,那都是天香创派几十年来的珍藏,网罗天下九成医家经典,“我很确定,医书上并没有任何记载。” “噗——”黎心児正思考着,身后的一个药罐盖突然炸开,里面的药汁腥红如血,却带着诡异的兰花香,只是由于黎心児的失神,药罐被烧的见底了,也不知怎的这药罐内突然炸开。 “也不对,这个也不是。”黎心児对失败已经无动于衷了,环顾着药堂里一片的狼藉,不禁神色有些呆滞。 “心児姐姐在吗?”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是婵儿吗?进来吧。”黎心児回过神来。 “那这次依旧麻烦姐姐了。”婵儿轻轻阖上门,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十三岁的嫩躯展露出一股青春灵动的气息。 早在半月前,黎心児就发现大悲赋的极阴真气能有效遏制毒性的发作,为此方玉蜂便让贴身侍女婵儿实验,果不其然,极阴真气的镇压效果与解药异曲同工,可这也仅仅是镇压而已,根除不了。 “婵儿?冷吗?”黎心児素手贴在婵儿光滑的背脊上,柔声问道。 婵儿今年只有十三岁,她是五毒弟子,可是却没有自己的命蛊。命蛊是五毒弟子最重要的蛊,一身毒功皆来自于命蛊,只是必须要年满十二岁之后才能培养自己的命蛊,否则只会被命蛊反噬。 极阴真气能压制毒性,同时却刺激了命蛊,第一个实验极阴真气的女弟子险些丧命,极阴真气的局限性让原本看到希望的黎心児备受打击。 “心児姐姐,我能忍得住。”婵儿哆嗦着牙,粉拳握得紧紧,但她原本被毒折磨得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显然毒性又一次被压制下来,这情景让有些心灰意冷的黎心児燃起了斗志。 方玉蜂在药堂外十丈处,静静地打坐,药堂内的一切她听得清清楚楚,仰面朝天,心底涌起一丝无力感,至今也想不明白,赵跖凭什么能搞出这种顽固的毒药,让天医都束手无策。 “掌门!大事不好!”五毒教大长老轻身落在方玉蜂面前,很是惊慌。 “长老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掌教,原本我教附庸的圣火教、天毒教、幽冥谷、赤云门和百草园五派联合围攻我山门。” 方玉蜂大惊,这五派虽然每一派都不是五毒的对手,可是五派联合,光各中高手的数量就是五毒教的两倍有余:“难道我五毒要步入神刀的后尘吗?大长老,即可开启护教蛊阵,我们去大堂,路上你与我细说。” “来人!”方玉蜂大喊一声,身后出现两个黑影,“你二人在此保护天医姑娘不能受半点惊扰,能不能做到?” “掌教之命,万死不辞,我二人誓死守卫天医姑娘。”中气十足的声音,宗师的实力展现无遗,这二人毫无疑问是五毒暗中的势力。二人向大长老点了点头,显然大长老也是知道两人的存在。 二人不敢迟慢,匆忙赶至大堂,可大堂空无一人,事出太急,一众弟子已去抗敌。 “掌教,我们走吧。”大长老当先一步朝大堂迈去,眨眼间方玉蜂的身形就出现在他身旁,“掌教,看来赵跖真的如黎姑娘所说,控制了江湖上不少势力,这五教中不乏有亲人血脉送到我五毒学艺,饶是如此,仍然义无反顾攻我山门,想来赵跖那贼子手段之深。” “在他们身上可有蛊毒的迹象?” 大长老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之前与他们短暂的交锋,弟子口述体内的蛊毒并没有感到有任何异动。” 方玉蜂沉默了,脚下的速度却并没有变慢。 “掌教,为今之计是先度过此次难关,这五派不乏用蛊高手,我怕蛊毒大阵撑不了多久。”大长老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方玉蜂并没有回话,速度却猛地一提,几个闪身间就把大长老撇在后面老远。 五毒山门,众弟子正在与五派火拼,堆尸如山,血流成河,不算宽阔的山门前,蛇虫鼠蚁比比皆是,驱蛊埋毒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由于事出突然,五毒教虽有准备,却没想到五派尽是倾巢而出,有了颓势。 方玉蜂刚来到此地,就见一名六品弟子从空中摔落下来,满身脓包,显然是中了奇毒。身上的疼痛又怎比得上心里的委屈?这名弟子看着十丈远处伤他的那人,方玉蜂认得,这二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手足兄弟竟落得如此下场,不免唏嘘,可悲可叹。 方玉蜂心中狂怒:“赵跖啊赵跖,你真是作孽!” 方玉蜂大喝一声,那原本攀附在此人身上的所有的蛊毒竟在下一个瞬间全部转移到他兄弟身上,这等功夫时间只有她一人能做到。蛊毒噬主的结局最为悲惨,那人反常的没有做任何抗争,让蛊毒肆意地啃食着他的血肉,最终心脉被破,倒在了兄弟身边,眼中有一丝解脱。 此情景让方玉蜂彻底癫狂,身影不断穿梭在人群中,每一招都有生命从她指间逝去,疯狂着,发泄着对赵跖的恨意,她很后悔,若是早一点看破赵跖的狼子野心也不至于落地如此下场。 方玉蜂所杀之人都是有亲人在五毒学艺的,她不想再次看到刚刚那手足相残的惨状,还有同归九泉的解脱,她甘愿做这个恶人。 可是,方玉蜂身为一个八品高级的宗师,当众在人群中残杀六品七品的弟子,五派教主岂能如她所愿?五人早就在人群后寻找这方玉蜂的身影,没有急着出手,这会儿方玉蜂犯了武林大忌,自当不留情面,纷纷而出。 “方掌教,吃我一招!”赤云门主挥舞着丈二关刀,刀气如云,夹着威武之风翻涌而来,所到之处众人退避,在这喧杂的战场上竟砍出了一条道来。 方玉蜂早有准备,盛怒出手,右手如钢爪,紫色的劲气包裹着五指一把抓住,那关刀竟被止住了。当然,方玉蜂乃是将短刺藏于袖间,关刀的刀口其实是被短刺挡住了,这才给人一种方玉蜂徒手抓刀的错觉。 “方掌教乃是八品高级的境界,若是让赤云兄一人独挡怕是对教主的不尊重啊。”三把飞刀从林间窜出,眨眼间瞄准了方玉蜂少阴、太阳、太冲三处大穴,稍有不慎中其一,便会顷刻间失去战斗力。 “哼!幽冥谷当真只会一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方玉蜂一手挡刀,一手将袖间短刺掷出。短刺的刀尖在空中精准地抵住了其中一把飞刀,随后借力回弹打歪了另一把,最后一把飞刀袭来,方玉蜂挥出一掌,恐怖的吸力笼罩在飞刀上,原本速度堪比闪电的飞刀在方玉蜂的掌间兀地停住。 “好!”三把飞刀无果,从方玉蜂背后又有三根毒刺。毒刺与飞刀不同,毒刺在高速飞行的时候人眼几乎难以捕捉它的行迹,至少百草园园主自认无法接住自己的这一招。 可他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方玉蜂。 方玉蜂双眼微眯,看清三根毒刺的大体方向。的确毒刺不能像对付飞刀那样,更何况方玉蜂此时无刀可用,但毒刺较轻,加之百草园主本身实力只有八品初级,不算深厚,他的毒刺可以轻易地用内劲吹偏方向。 “呼——” “什么?”方玉蜂瞳孔一阵紧缩,原本按理应该偏移方向的毒刺上,突然燃气绿油油的火焰,那是剧毒被点燃的迹象,“圣火教?好手段。” 三根毒刺有了圣火教主的内力加持,摒除了毒刺的所有缺点,这么近的距离,方玉蜂无处可退,为今之计只有将赤云手中的关刀抢过来,以此挡住这三根毒刺,虽说自己的毒功颇有造诣,可那毒刺上冒着的幽幽绿火,任谁都不敢轻易尝试。 “方掌教,这么喜欢我的关刀吗?”赤云嘴角一丝狡黠,“既然喜欢,那就给你吧。” 赤云双手拧了刀柄,丈二关刀的刀身被拧了下来,方玉蜂不知道赤云在打什么主意,但既然关刀刀身在手,至少可以挡住三根毒刺。 “嗡——”就在方玉蜂正准备挡住毒刺的时候,赤云手中的刀柄中竟飞出一只巨大的蜂,这只蜂挺着寸长的尾针,速度比之毒刺还要快,暗黄色的身躯极速移动,划出一道黑弧线突至方玉蜂额前。 “天毒蜂!”五毒教的几位长老立马认出了这毒物。 天毒蜂乃是天毒教的镇教之宝,其毒性之强当世无药可解,整个天毒教一共也就三只。曾经的天毒教乃是苗疆一大教,后来天毒蜂的驯养方法失传,才得以没落。 方玉蜂自然也认得,没想到五位掌门人真正的杀招竟然在这儿!赤云先是大力突袭劈砍,让方玉蜂抵挡一招,幽冥教主的三把飞刀使得方玉蜂另一把短刺离身,百草园与圣火教的双毒完美配合让方玉蜂有些乱了分寸,最后天毒教镇教之宝天毒蜂的祭出,让来不及回身应对的方玉蜂腹背受敌。 这番打斗双方各出一招,方玉蜂就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真是应了那句话:双拳难敌四手。 两害当头,权衡轻重,方玉蜂自然不能让天毒蜂蛰中,先不管那三根毒刺的毒性与否,被天毒蜂蛰到,必死无疑!抬手将袖间另一根短刺掷出,将天毒蜂一切两段,代价是那三根毒刺入体。 方玉蜂感受到那三根毒刺一入体,三股难忍的炽热在体内爆发,少阴太阳太冲三处大穴直接麻痹,内力不济,直接跪在地上。 几位长老没想到仅仅两个呼吸的功夫,五毒这边最强的方玉蜂就受到致命毒伤,难道当真是天亡五毒? “几位长老,还不速速开阵?今日要让这些贼人一个也别活着离开五毒!快开蛊毒大阵!”方玉蜂口吐怒言,今日之战,她已经输了,生死之战就是如此,五位教主中三位是八品中级两位是八品初级,单打独斗方玉蜂十招内可败他们中任何一人,可这是生死之战,无分手段。 一念至此,方玉蜂口吐黑血,四肢无力趴伏在地上,整个身子像被火烤过一般,通红通红。 “开阵!”四位长老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个个都是有血性的,眼见方玉蜂如此,对身后的众弟子大喝。 五毒教所有的弟子全部祭出命蛊,霎时间,无数飞虫纵横勾错出一张巨大的毒网,网的四角那四只最大的蛊虫是四位长老的。 其实蛊毒大阵本不必让众弟子祭出命蛊,命蛊的品相各不相同,因此五毒教内有一秘法,每个弟子体内都会植入一种蛊,大阵只需要将这种蛊祭出即可,谁想方玉蜂的重伤让所有的五毒弟子燃起了不可熄灭的怒火,纷纷祭出本命蛊,虽然命蛊形态各异,可是却是心神的又一体现,可以随心所动。 蛊毒大阵的祭出,五位掌门并没有丝毫惊慌,因为赵跖也是五毒弟子,成于斯长于斯,作为关门弟子的他对五毒的种种手段知道的一清二楚,加上太后为他撑腰,方玉蜂也不敢过于言辞。 “早就料到五毒会来这么一手,百草兄,准备好了吗?”说话之人是天毒教主,他与百草园主是八品初级,却在此时期了巨大的作用。 鬼人当初从开封离开,赵跖配了一剂药,又拿着一张药单对他说道,只要五毒使用蛊毒大阵,你将此药混入十斤清水中,再配合下面这药单上的九十九种药材,就可破阵。 九十九种药材,数量很多,云滇众势力中,只有对医毒有所研究的百草园和天毒教能够胜此重任。 只见二人将身上的外袍一把扯下,两面巨大的摊布铺在地上,双手探入怀中,十指间夹着密密麻麻的药材,借着内力整整齐齐地铺在摊布上,刚好九十九种。 “快!拦住他们!”四位长老见到两人有所动作,心有不宁,未免意外当场下令阻止二人。众弟子不疑有他,集中攻势对准百草园主和天毒教主,只见二人头顶上的网瞬间密集三分。 “掩护两位教主!”幽冥教主、赤云门主和圣火教主随即下令,“你们就是用命填也要守住百草兄和天毒兄!” “哈哈哈!多谢三位哥哥了,不过不用了!”百草和天毒二人各抓住摊布一角,挥手一扬,那漫天药草悉数被抛在空中。双方的人摸不着头脑,只见两人内力隔空拨物,相互揉搓,很快就将九十九种药材混合,“混合药材这种事我俩天天在做,很熟了。” “轰——”百草和天毒二人的内力将药材全力揉搓,在一个节点,内力的高压得以充分的反弹,这九十九种药草被内力挤得粉碎,随着内气的爆发,漫天粉末飞撒。 “就是现在。”一直隐藏在场中的鬼人突兀地出现在上空,两手各提一只水袋,朝着那对药材的粉末丢去。随后内力敲击水袋,水袋应声破碎,水花溅在粉末上,与每粒尘埃都均匀混合。 “原本只是想削弱一下蛊毒大阵的威力,没想到你们竟然直接祭出命蛊!哈哈哈,这次赚大发了!”鬼人的笑声很刺耳,“你们竟然将命蛊这般集中,哈哈哈,果真是自取灭亡!” 迎合着鬼人的笑声,水与粉末混合之后,原本聚集在百草与天毒头顶上的命蛊瞬间停住身子,密密麻麻的虫子,有蠕虫、有飞蛾、有甲虫等等等等,这些命蛊在同一时间全部停住不动。 “滋啦滋啦——”在停住的下一个瞬间,这些命蛊全部传来一阵响声,犹如节庆日满天的烟花声,伴随着响声,这些命蛊的主人在失去了命蛊之后,整个人萎靡下来,遭受到剜心割肺一般的痛楚,倒地痉挛。 “那是什么?”大长老从来没想到名震天下的蛊毒大阵会这么简单的被破掉,还是用命蛊编织成的最大威力的蛊毒大阵,一时间,无尽的沧桑与绝望充斥着心头。 五教弟子原本对蛊毒大阵怕得很,谁想那心里最大的大山就这么轻易地被击得粉碎,那个瞬间,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压抑,相反,他们开始兴奋了! 说到底,人就是一种野兽! 五教弟子面对萎靡不振的五毒弟子,大开杀戒,手上的刀一刻也不停,看到五毒的人当头就是一刀。有些人残暴至极,一些七品高手仗着内气深厚,更是将死去的五毒弟子碎尸万段,漫天的血沫滴在方玉蜂的身上,这无疑是最大的嘲讽。不消片刻,五毒弟子已阵亡半数以上。 “休得猖狂!”大长老大叫一声,拖着残躯冲上前去,被万剑穿心! “住手!”一声厉喝传遍全场,可是五教弟子杀人成瘾,根本停不下来。 就连五位教主也丝毫听不见,他们也在一同杀戮着,双眼通红,之前因为赵跖的手段被迫听命于他,此时的杀戮使得这份憋屈得到最好的发泄。更甚的是,人人都有争上游的心思,他们今日若是能斩尽五毒,风头将会响彻整个武林,假日时日必能取代五毒在云滇的霸主地位,这份诱惑无人能挡。 “一剑长虹日贯出,两仪冰火轮回来!” 一声剑诀唱起,战场上空飞扬起十道身影,嗡嗡剑鸣犹如地府的催命之音,在空中勾勒出一轮剑盘,随之数不清的剑气自剑盘射出,有红有蓝,落下的一个瞬间,至少有二十多名五教弟子被剑气削成了碎肉。 剑盘消亡,整个场中竟然清出了一阵空地。 “来者何人!”赤云门主在五位掌门中功力最为深厚,此刻他见功亏一篑之际,有大敌来袭,恢复了一丝明智。 “追日剑罡!日月同生!” 天上剑盘分散,十名剑客同出一招,宛若上古十日,被红光包裹着,闯进了人群中,不断屠杀着五教弟子。 “追日剑教!欺人太甚!”赤云门主虽然不清楚为何追日剑教回来帮助五毒,但他们口中的追日剑罡与这无人可仿的追日剑罡都无一不昭示着他们是追日剑教的弟子。 正因为是追日剑教,所以深悉追日剑法缺点的赤云门主当即拦住了那位红光最盛的剑客,此时其余四位教主也反应过来,各自拦住了剑客。所幸,除了赤云门主拦住的那位与他相当,其余的九位剑客并未展现出太高强的武艺,圣火教主与幽冥教主各自拦住了两个,百草园主与天毒教主两人拦住了两个,剩下的三人没有对手,却也杀伤力有限,五教弟子只需要及时避开就行。 相比追日剑教的两名剑客,五教弟子杀那些萎靡不振的五毒弟子更快一些。这十位追日剑客来此也仅仅是拖延了一下时间,并不能起到决定大局。 殊不知,抛开赤云门主拦住的那位不谈,其他人,都是两位八品初级与八品中级对抗丝毫不落下风,百草园与天毒教相斗的两人也是隐有优势,这已经打破了武林中固有的对实力的认知。 林子武看着赤云门主只剩下刀柄的铁棍,皱起眉头,今日来此地解除五毒危机,不想赤云门主武功不凡,难缠得很。林子武看着满地的五毒弟子的尸体,就算今日五毒能继续存活下去,也一定是元气大伤,至此没落也说不定。 “你是追日剑教的林子武?你何时突破到八品中级?”赤云门主全力压住不断颤抖的刀柄,不可思议,江湖盛传林子武只是八品初级,而且此人前不久在江湖上显露过身手,的确是八品初级无疑,就算他有所际遇,短时间内突破到八品中级,可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仍在他之上?难道追日剑教的人这么变态的吗?新进八品中级就可以叫板老牌中级了? “赤云门主,曾经我追日剑教也差点成了你们这个样子,幸得祖师保佑,托福助我教重现辉煌,我教现已无心权势,一心只为安守武林祥和,你们今日所做的一切天怒人怨,百死难恕!”林子武说这话时,想到被教主废去武功的贺追星,心中亦是一阵感慨。 “就你会说大话!今日就算我等撤去,你还敢追来不成?可五毒实力已损,方玉蜂中剧毒生死不知,你们能保得了五毒一时,还能保住一世不成?” “那么今日我只好将你斩杀在此了。”林子武双手持剑,淡然一笑。 “好,我就看是我身死在前还是五毒所有弟子尽陨于先!”赤云门主的笑声回荡整个山谷,无比的自信,他已经看到赤云门在整个云滇称王称霸的情景了,比起万人之上,臣服赵跖那一人之下又算得了什么? 惨况进行,一道清幽女声徒然响起。 “真惨烈啊,不过比起我当年屠尽恶人山脉的情景还是有些差距的。” “秦姐姐?你当年还屠过恶人山脉?” “那是,你也不想想,现在世上有叫恶人山脉这个地方吗?” “嗯——好像没有。” “那不就得了?他们是都被我屠干净了。” “可是秦姐姐,好像这武林几百年来并没有一个叫恶人山脉的地方啊?” “啊?没有嘛?” “对啊,是没有啊。” “那一定是我记错了,我想想,是什么呢?哦!对了,不是恶人山脉,是叫赤云山脉!” 赤云门主一听顿时气炸了:“哪里来的女娃娃,找死不成?” 这憋着内气谈话的两个声音自然就是秦白露与梦小清的,两人一来此就看到滔天的血怨之气,心中愤怒异常。天香弟子深谙医道,医者仁心,最是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惨剧,秦白露被困了几十年,更是想借此来发泄一般。 “怎么?二十多年过去了,世上已无人记得毒医的名号了吗?” 秦白露的声音带来的震慑比之前追日剑教的十名剑客更大。原本纷乱嘈杂的战场竟然肃然无声。 一代毒医秦白露,纵使如今天医号称医道之巅,论起名声,也比不上二十多年前的秦白露。 毒道无解诳药圣,医术傍仙阻阎罗。 毒医双绝,天香五秀中的唯一天才,秦白露。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毒医秦白露 止战之凄凉 , “毒医秦白露?你不是死了二十多年了吗?”赤云门主再是猖狂,哪怕他敢集结其他教主击溃方玉蜂,也绝不敢在秦白露面前说一声大话,“哼,秦白露早已身死,大家切莫轻信此言!” 事已至此,幽冥教、天毒教、圣火教以及百草园四位门主的野心也不是凭一个秦白露就能让他们退却的,进,灭五毒,掌云滇,自此武林中威望暴涨至顶峰,退,待五毒缓过气来,自己绝计活不了。 四位门主在赤云的唱和之下,再次向五毒众人杀去,跟发了疯一样,就连追日剑教余下的三名八品剑客也被数十位七品包围着,无法阻止五毒弟子被屠戮的命运。 此时最慌的人是赤云和百草两位,不由他,秦白露一生未有情属,自然习得驻颜之术,赤云与百草在年轻时曾见过秦白露一面,与现在容颜全无二致,可他们两个并没有说,现在这个时候,大局依旧在五教这边,不可能让秦白露一人扭转,就算她手段通天。 “百草师弟,赤云那小子这么糊涂我能理解,为何你也这么不识进退?”秦白露看着眼神略有逃避的百草园主,娇嫩的容颜,柔软的声音,这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击在百草园主的心头。 “哼!”百草园主不敢直视秦白露,避过她的目光,偷得一招,三根毒针拍入眼前追日剑客的手臂内,顿时这名剑客手臂肿胀,剑气散乱开来。百草园主趁胜追击,原本白皙的双手变得黝黑,找准剑客的胸口。 “咻——”一道劲气击落了毒刺。 “无秋指?”百草园主见此,立即运起轻功远扬而去。 “我格里奶奶!百草那家伙跑了!”天毒教距离百草园主最近,原本百草偷袭得手心里略有欣喜,想着今日之事已尘埃落定,谁知那秦白露就出了一招百草直接吓跑了,心里大怒,高吼一声。 百草园的一众高手见自家老大都跑了,所有人顿时收了争王争霸的心思,武器也不要了,扯开脚就跑,逃这一方面倒是不需要高层通知,天赋异禀。 “孬种!”赤云门主见百草园众人逃散,心底一阵火大,转头一看秦白露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心里又不断发怵。 “赤云弟弟,待会儿不许哭哦!”秦白露的腿脚不便,乃是梦小清做的一个小轮椅推她前行,话音一落,双手轻拍,整个人从轮椅上跃然升起,一股清香弥漫全场。 “屏住呼吸,不能闻!”赤云门主高呼后,内气封住自己的口鼻,强行贯力将林子武逼退,无他,只因秦白露的攻势已到身前。 赤云门主的刀被方玉蜂捏走之后,一直用的手上的铁棍做武器,虽说棍使两头,但威力不足,难以给林子武造成有限伤势。此刻秦白露的欺身,赤云铁棍回抽,棍头就要点住秦白露的腰腹,兵者,一寸长一寸强。 秦白露不为所动,一手抓住铁棍,借着惯性整个人抬至半空,另一手掌心发力,柔弱之躯化作万斤山岳,借着铁棍这一击势沉全部压在了赤云的身上。赤云双膝微弯,却全然承受下来。 “吱吱吱——”铁棍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各色蠕虫。 “是蛊!速度好快!”赤云心惊,艰难地起身,抓住棍子大力挥舞铁棍要把铁棍另一头的秦白露和蛊虫全都甩下来。 “破海一势!”林子武抓住这个机会,火红色的剑身剑鸣高亢,不偏不倚地刺向赤云的腰间,手中的剑掀起潮水般的热浪,比之前的招式都要强劲。 赤云见危机当头,一膝跪地,一膝半蹲,抓住棍尾,猛然横切,嘴里高喊一声:“怒扫!”那铁棍自赤云为心,一道内气漩涡吹起。 “华而不实!”林子武嘲讽一声。 “那你就试试看!”赤云不顾秦白露,转头又继续与林子武对拼起来。秦白露这次没有出手,她看得出来,林子武还有底牌。 林子武的剑再快三分,插地扬起一阵土石,落叶随剑飞舞,绿色的光幕中一道鲜艳的红色正是那无坚不摧的追日剑罡。虽然追日剑客的最后一式日月同生消除了追日剑罡的后遗症,可林子武认为,这种共济阴阳的行气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的威力还是比不上纯粹的刚猛之气。 “林子武的行气变了?他这是在自残吗?”梦小清皱着眉头。 “小清,你能感受到他的行气?”秦白露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梦小清。 “能感觉到一点,之前林子武的行气循环八脉,共济阴阳,应该是一种上乘武学,可现在林子武的行气方式却摒弃了阴维阴翘,过于刚猛,这种方式必不能持久,若是不能在有限的招式内把赤云击败,自己会先承受不住。” 秦白露倒是忘了这一茬,她对追日剑教自然有过研究,而且世人不知道的是,追日剑教的掌教萧镇当年在玉楼的那段露水情缘,祸害的就是秦白露的闺中好友,当年秦白露还想过一剑杀了萧镇,现在想起之前林子武攻势不下两百招,才意识到追日剑教似乎已经解决了后继不足的问题,不禁感慨:“这追日剑教在这乱世之中竟然寻得了一份机缘,此番事了,怕是八荒会多出一股势力了。” 林子武一直没有放弃纯粹的剑罡,他很佩服祖师追日剑客的日月同生,但他同样尊重这八十年来后人的坚持,固然,追日剑客仍然是追日剑教史上武功最高的那个人,可他依旧没有真正踏入九品境界,这就证明日月同生虽无缺陷但有瑕疵。 炽热,极度的炽热,赤云门主感觉林子武手中的剑比赤云火山都热,那是一种冲击灵魂深处的热量,这才是数月前世人眼中追日剑教。 “当——”剑棍相接,赤云的双手好似被岩浆烤过,内气相抗衡的一瞬间,整只手鲜血淋漓,但赤云也有自己的强势,与林子武不相上下的内气加持下,林子武的剑也出了一个豁口。 林子武这时展现出了剑的霸道,长剑贴着铁棍,虚晃一圈,逼近赤云门主的手掌,同时脚踩弓步,不断寻找着击溃赤云下盘的机会。 赤云也是老江湖,弓步相抵,敌进我退,丝毫不与他纠缠,手上的铁棍迅速敲击,震开长剑,倒回半圈,棍的另一头如长鞭一般划出一道弧线,砸向林子武的头顶。不禁庆幸这是铁棍,若是木棍,定不是追日剑罡的一合之敌。 林子武不得不退,铁棍在自己的眼前砸下,在地上砸出尺许深的沟痕,再抢一招,脚死死踏住铁棍这一头,持剑一道火红色的剑气顺着棍身上沿。赤云门主见铁棍拖拽不得,大力旋转,趁机把整个铁棍都拍给林子武。 林子武见铁棍竖起,罩住他的面门,足下轻滑,绕过一圈,剑气之后,剑身上的剑罡暴涨至五尺。他必须加快攻势,就算现在秦白露稍微镇住了赤云,吓退了百草,但余下四教在人数上的优势太大,除非五毒和秦白露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投毒屠戮一方。因此,他不能拖,拖下去自己也会受到人群的围殴。 赤云丢了铁棍并没有慌乱,他的想法很简单,秦白露腿脚不便,不适宜持久作战,只要拖死了林子武,今日场中自己再无敌手,还有希望。赤云看着林子武的攻势越来越快,心里又快又恨,每次总以为林子武快撑不住了,想上前擒住他的时候一道更加锋利的剑罡砸得措手不及。 “呼——呼——”五十招过去了,林子武的经脉终究是承受不住,阳维脉中那种难忍的疼痛让他额上沁出冷汗。不过好在赤云门主的左臂终究是中了一剑,剑罡入体,难以形容的破坏力肆虐着他的经脉,假想一番,若是将手放在烛火上烤都不能承受,更何况这烛火现在钻到了自己体内? 赤云门主也是一条汉子,在感受左臂难以坚忍的痛楚后,当即咬牙自断左臂,没有了内气的压制,左臂炸飞后被灼热的剑罡烤着,空气中也有了血肉燃烧的臭味。 “不行,撑不住了。”林子武不再追击,立刻原地打坐调理伤势,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继续耗下去先不谈能不能杀死赤云门主,自己的经脉肯定会在五招之内彻底废掉,“很久了,很久没有体验过着经脉烧灼的痛苦了,这滋味以后还是不回念的好。” “小清,去帮帮他吧,给他护法,这五毒的闹剧也差不多该停了。” 秦白露自己赶着轮椅,五根金丝飞射而出,包裹住倒地昏迷的方玉蜂,左手抓住五根丝线,右手不断地在丝线间弹拨着,一道道真气渡进方玉蜂体内助她疗伤。追日剑教的余下三名剑客两名守护者秦白露,一名与梦小清一起守护着林子武。 “杀了她!快杀了她!”天毒教与圣火教两位教主看到赤云门主也败退之后,对秦白露的仇视之深恨不得饮之血食之肉,呼喊着门下众人先将秦白露解决,高呼之下,两教的弟子开始聚集在秦白露周围,就连赤云门的弟子也有不少在包围圈里。 “师兄!”其中追日剑教的一名剑客看着包围住自身的敌人,尝试性的询问另一人,而另一人也知晓他的意图,点了点头。 这两人一起进教,一起学艺,相互照拂已有近三十载,自幼的心愿便是能攀升到宗师的程度,这一次由于韩师业将日月同生的功法归还,使得他二人了此番心愿。 “心说黎姑娘也在这里,倒是有个遗憾不能再见上那仙子一面了。” “哈哈,师弟,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黎仙子会看得上你?行了,今日我们便让世人震撼,让他们看清一下我追日剑教真正实力!” “好!听说上次师弟们在小天峡为了保护贺追星,剑罡入体引爆自身,没想到今日轮到我们了。” “追日剑教,万古长存!崽种们!受死吧!” 决绝的高喝,师兄弟二人径直冲入人群,如同两轮烈日,且光芒越来越盛,直到变得刺眼。 追日剑教的剑术,作为八品宗师自然都是熟稔于心,招连一招,二人冲进人群绕着秦白露杀了整整两圈,最终才力竭倒地,环顾一周,这两圈至少斩杀了不下五十人,威胁依然存在。 “动手吧,五毒那边的高手能来的话应该早就来了,现在就靠我们了。” “好!”肯定一声,二人将最后的内气与林子武一样,转化为了之前那种过于刚猛的方式,在这内气几近枯竭的时候,这无异于自杀。 “他们后气不足,快杀了他们,否则我们都得死!”天毒教主一掌弹开与他交手的剑客,不得已再次放出一只天毒蜂,看这嗡嗡往前飞的天毒蜂,心痛不已,一共就剩下三只了啊,逼迫方玉蜂用掉一只也就算了,可眼前之人不过八品初级,算了,错过今日,天毒蜂也救不了自己。 这剑客自然对天毒蜂心生警惕,试探性的一道剑气划过,可天毒蜂如同被激怒了一般,速度猛地一快,方玉蜂可是八品高级,武功远比这剑客高强,她能轻松对付的东西不代表这剑客也能对付。 “哼,我都不是天毒蜂的对手,更何况你?”天毒教主冷笑一声。 剑客没想到天毒蜂的速度如此迅捷,挥剑劈砍,可是砍中的只是天毒蜂的虚影,那天毒蜂已经站在了他的脖颈上。剑客猛然后跳,竟然把天毒蜂甩了下来,一剑刺穿落在地上,看着天毒教主一脸得意:“不过如此!” “兄台,好走不送!”天毒教知道蜂刺已经扎在了他的颈部。 剑客不明其他,再次出剑,可是剑抬至半空,此人的颈部开始出血,血肉慢慢融化,逐渐往下掉,不少弟子见此情景当场呕吐。随后,整个脖子烂掉,脑袋就这么掉了下来,毒素又扩散到胸口,接着四肢,腰腹,一处处腐烂,整个人变成一滩血水。 天毒教主这边解决一个,立刻转身去帮助圣火教主,幽冥教主仗着身法优势一直在缠斗。由于天毒教主的毒功精湛,一会儿圣火教主的对手也不敌毙命,自此,追日剑教的十名剑客林子武重伤,两死,两力竭。 “难道真的是天亡我五毒吗?”方玉蜂微弱的声音传来。 “你醒了?”秦白露略有欣喜,脸色也很惨白,方玉峰的毒太霸道了,幸得方玉峰的命蛊一直在与毒素纠缠,这才没有毒发,可是秦白露也没想到百草园的毒加上圣火教的火毒之后演变的剧毒如此棘手,让她费了好些功夫,“蜂姐,你先别说话,不能岔气。” “白露,用那一招,我自爆命蛊,五毒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方玉蜂从地上爬了起来,盘坐着,憔悴的脸上带着不可否决的坚定。 “蜂姐,你这又何必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个方法过于损耗气血,会留下不可治愈的弊病。” “白露,你觉得今日我五毒活下去的希望有几成?到目前为止,除了手下弟子的伤亡,五教高层一个都没死,百草和赤云二人虽然逃走,谁又能保证他们不在一旁伺机偷袭? 白露,别有顾忌,你帮我牵扯内气,我不能让五毒毁在我的手上,这次弟子死伤接近七成,已经元气大伤,再这样下去到了十不存一的境地,就真的晚了。” 秦白露看着方玉蜂闭着眼抓住仅有的一丝空隙疗伤,内心震动不已。 “嘭——嘭——”两声爆炸!原本守护着秦白露与方玉蜂的两位剑客,在油尽灯枯的时候,步了林子武的后尘,运起了极端的剑罡,霎时间长剑上的剑气红得发紫,紫的惨白,最后自己撑不住,一身气血爆体化作无数道剑痕,肆虐着五教众人,这一声爆炸来得突然,五教弟子损伤至少二十多人。 “不能拖下去了,百草!还不快出来!众弟子!退!”天毒教主大吼一声,看着满地的弟子尸体,他也十分痛心,终于下了最后一步棋——投毒。 “天毒教主,你可知这样做是触动江湖大忌,就算你今日赢了,来日必逃不掉武林群雄的制裁!”方玉蜂急了,天毒教的意图太明显了。 “哈哈,方玉蜂,成王败寇,若是当真有人要替你们出头,那么我就看他敢不敢上天毒教!敢不敢入百草园!”天毒教的声音传遍山谷,五教弟子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在退的时候一阵青烟弥散开来。 五毒弟子绝大多数都在命蛊死亡的时候身受重伤,战力能有两成就算是幸运的了,又在五教弟子的残杀之下疲于奔命,此刻都已经是筋疲力尽,面对着缓缓前行的毒烟,两腿就是不住地抖——实在是走不动了。 “天毒教!百草园!你们两个给我去死!”方玉蜂不顾秦白露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引爆了自身的命蛊,命蛊是她精养了数十年的蛊虫,一举一动都对自己有莫大的影响,现在方玉蜂抽取了他的力量,这一刻,她比全盛时期更加强大。 方玉蜂隔空携起地上的十数根短刺,一个晃身,这些短刺如同活着一般向着百草急速飞去。 “叮叮叮——”幽冥教主同样掷出十数把飞刀,不求击落这些短刺,却个个都击打在短刺的刀背上,百草园主面对之前的那些短刺,定扛不住,可是幽冥教主帮了一把,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呼——”天空不作美,这时候山谷内竟然刮起了大风,青色毒烟在大风的夹持下,如同洪荒猛兽一般扑向五毒众人。 “散!”梦小清不再留手,去过场中散落的长剑,有了两次的经历,这一次她可以更好地使出天香阵法,“八方残艳!” 八方残艳,天香谷又一剑法,天香的其余剑阵皆有生路,唯独这一剑阵是纯粹的杀招。当年梁知音在花海赏花,看到花海一处长满了荆棘,这些荆棘大肆剥夺着花朵的养分,梁知音登时悟得这一剑法,借天地大势与敌相斗。 青烟被梦小清裹住,可问题来了,山谷内大风属天相,人力又穷,又怎么可能与天相争?八方残艳在风中摇摇晃晃,梦小清本想把毒烟全部慢慢聚集起来,奈何功力不济,聚拢起来的毒烟不足三成。 “还给你们!”八方残艳裹住的毒烟被梦小清砸向几位教主,以及那些还来不及退走的弟子。 “不要慌,这毒烟只有这些分量不足,仅仅是虚弱,几位教主,你们立刻加快弟子的疏散,我们进去一同把方玉蜂斩杀。”作为毒烟的研制人,百草园主自然有考虑过这些。 “好!”四位教主吩咐了下去,蒙上面纱,冲进毒烟,找到了梦小清,各出一招,梦小清只有七品,不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拍晕过去,身受重伤。 秦白露摇了摇头,还是心有不忍,却也能理解方玉峰的心情,隔空在方玉蜂的背部扎了四根针,四针下去,效果立显,方玉蜂完全感受不到命蛊死亡后的虚弱与不适,相反,经脉中仿佛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谢了。”方玉蜂回头一笑,便抢步上前,掠过梦小清上空,一手把梦小清丢给了秦白露,正对那四人,“你们四个是一起上还是怎么说?” “哼!方玉蜂,五毒在云滇称霸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们舒坦舒坦了,你命蛊已碎,别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怕是只有八品中级的水准了吧,我们几个还会怕你不成?”天毒教主一声戾笑,言语中尽是轻蔑。 “你大可来试试!”方玉蜂就站在那儿,境界衰退又如何?八品中级又如何?她依然可以在十招之内杀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她有绝对的自信。 幽冥教主最是见不得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几十年了,五毒教一直压在他头上,哪怕是自己突破到八品中级,也把取代无毒的心思埋在心底,今日之事要不是秦白露和追日剑教的瞎搅和,五毒教早被拿下。 越想越气,幽冥教主足下生风,自负身法卓绝,就算方玉蜂他战不过,逃跑也不是问题。幽冥教的武功路数很驳杂,飞刀暗器只是其中一种,他们的袖间可以藏毒,可以隐剑,可以暗刀,可以避针。 方玉蜂对这些都不在乎,从一名五毒弟子的尸体便抓起两根短刺,眼中的怒火欲要喷出,紧咬牙关,右臂后挥割断穿在身上的紫袍,恰逢幽冥教主的飞针欺至眼前。 “叮——”短刺信手格开飞针,另一手顺势探到幽冥教主的胸前。幽冥教主一反常态,挺胸相迎,不知何时手中竟摸出一把短刀。方玉蜂见他不躲不闪,顿觉有诈,短刺向上略挑,直指他的下巴。 幽冥教主却更快一步,短刀先一步挨上了方玉蜂的脖颈,谁料整个人突然向后翻飞,众人才发现方玉蜂的一记膝撞把他撞开。而幽冥教主在中了膝撞的时候,反手三根银针扎在方玉蜂的小腿上,这是直接手扎进去的,方玉蜂本可以躲开,可是八品中级的实力使她没有足够的内气来后退。 “你果然不行了,哈哈哈,大家一起上!”幽冥教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高呼一声,其余三位教主登时提气上前。 方玉蜂心里开始慌了,逼出腿上的三根针,后撤一步,那三根针扎的地方实在巧妙,气血运行有了一丝阻塞。那四人可不管,四人联手,围住方玉蜂,各使各招,每一招都势必要让方玉蜂身上挂彩。 秦白露稍微治疗了一下梦小清,对着已经力竭的几位追日教众,取出一个瓶子:“这里面有五颗丹药,服用之后可以恢复少许内伤,你们几人务必要让林子武的伤势尽可能恢复,现在方玉峰她一个人撑不了太久。” 这五人自然明白情势危急,服下丹药立即坐地调理内气,期间,秦白露让一个状态不错的五毒弟子撒出一些药粉,可以稀释一下毒烟,不至于那么快毒发身死,随后也加入到了治疗林子武的行列中。 方玉蜂遭四人围攻,岌岌可危,幸得五毒轻功巧妙,每每周旋,而四人也是各怀鬼胎,并不齐心,方玉蜂将这一点最大化利用。可饶是如此,双拳难敌四手,原本体内的毒素并未把干净,现在又是伤上加伤。 但这乱战之中,在众人不觉察中,存在一丝变故。 圣火教主很心急,因为他留了一手,圣火教的火毒粘附在毒针上刺进方玉蜂体内,这份火毒并未完全爆发,他在等,等一个让方玉蜂万劫不复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也能让其他三人抱憾而亡。 方玉蜂的经脉很快就枯竭了,四人轮番攻击,不给任何喘息时间,又是以消耗为主。这一次,百草园主探出一掌,裹挟着漫天迷烟,方玉蜂紧转身,短刺后掏,又正面抗衡着幽冥教主的刺杀。 天毒教主心想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一瞬间方玉蜂腹背受敌,自己从旁协助定能让她遭受重创,抬手抓起地上的一把长剑,正要上前的时候,心中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突然冒起冷汗?”作为高手的警觉,天毒教主轻瞥左右,百草园主与幽冥教主就要短兵相接,碰撞后一瞬间三人便会分开,“难道是圣火那家伙?”天毒教看着圣火教主,他已经凝聚了不少火毒,看来是想做第二轮攻击。 “等等——”天毒教把从圣火教主身上移走的目光再次拉回来:“之前并没有看到那老家伙使这么大劲啊,若是在那个点,他的火毒笼罩的是我们四个人又当如何?” 天毒教原是云滇第一大教,所以在某些方面他想的会多一点,细思极恐:“难道圣火教主要一举轰杀我们四人?” “天毒快拦住方玉蜂,别让她跑了!”此时百草园主与幽冥教主高声呼喊天毒教主,他们已经默许了圣火教主的追击策略,远处的林子武展现出来的气势越来越强,现在要是不把方玉蜂废掉,今日的计划算彻底泡汤,甚至因为失去了自己等人,门中的实力会一落千丈,惨遭覆灭。 天毒教主的长剑紧随百草园主身后,却留了一个心眼。 “呼——”迷烟彻底盖住了方玉蜂,“叮——”短刺与飞刀的近距离接触,方玉蜂只感到百草那一侧还有一道惊人的杀意,正要抬手掷出短刺逼退天毒教主的时候,却发现手已经抬不动了,她太累了。 “哈哈哈!去死吧!”幽冥教在闪身中目睹了方玉蜂的虚弱,她绝计躲不开天毒教主这一剑。 “呼——哗——吱——”这是火焰滔天的情景,伴随着三声虫叫,方玉蜂体内猛地钻出三只细小的火红色的虫子,这是圣火教的至宝——圣火蛊。三只蛊虫其中两只直接钻进了百草园主和幽冥教主的胸口,他二人根本反应不及。 “都给我死吧!我才是云滇之主!”圣火教主内气成火,烧灼着四人,口中大笑不已。 “早就看你不对劲!”一道寒光冲出火焰,顺着火焰直冲圣火教主,在熊熊火焰中如同一道冰流,划过所有人的认知,“圣火教其心可诛!”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放在平时天毒教主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并没有把天毒的攻击放在心上,但不能不管。无奈之下,圣火教主双手握住长剑,一把将天毒教主甩了出去。 林子武兀地起身冲进火焰之中,由于追日剑罡的习性,他对炽热很熟悉,内气包裹住自己与方玉蜂,一剑割穿幽冥教主的喉咙。圣火教的火蛊果然霸道,偷袭之下,火蛊入体,火蛊对圣火教的火毒十分依赖,在感受到圣火教主的火焰之后,火蛊表现出十分的急躁,窜行在幽冥教主的体内,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碎烂。 百草园主要好一点,通药之人,第一时间就引导体内的药性与毒素对火蛊进行压制,林子武看着迟疑了一下,原本想一剑杀之,后来想到了什么,直接把他踢到了秦白露跟前。 圣火教主火毒无法维系,方玉蜂体内的火蛊顿时安静,到底是经常与蛊毒打交道,虽然命蛊破碎,但体内依旧有不少蛊虫,这些蛊虫第一时间包围住了火蛊,虽然并不是他的对手,却也最大限度了火蛊的移动。 天毒教主见此情此景,知道今日的计划彻底破产,心中对圣火教主的恨意比追日剑教更甚,至少,那些个剑客并没耍什么心机,反倒是圣火教主竟然在最后关头对盟友下手,这才导致今日的失败。 天毒教主暗下一个决定,便离开了此地。 圣火教主看着喉咙还在不断出血的幽冥教主,看着躺在亲白露面前半死不活的百草园主,看着那一边逃跑一边洒毒的天毒教主,又看着围住自己的几位追日剑教的剑客,暗叹大势已去。 “方玉蜂,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圣火教主疯了,内气全数爆开,赤裸着上身,满身的青筋如同虬龙一般狰狞,长发杂乱飞舞着,凝聚着全身的力量一跃而起,直冲林子武怀中的方玉蜂。 “唰唰唰——”五把剑扎在了圣火教主的身上,搅碎了他的五脏,整个人虽然冲出了剑客的包围圈,却也没有了余力。 圣火教主趴在地上,仅有的一丝意志看着方玉蜂眼中尽是憎恨,林子武觉得他太过于猖狂,在他弥留之际,随意伸出一脚踢在了正胸,圣火教主整个人被踹飞到空中,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堆肉沫,粉身碎骨! 经此一战,五毒的弟子死伤七成,赤云门主重伤逃逸,圣火教主与幽冥教主身死,百草园主被囚,前来支援的追日剑教的十名剑客也有四人埋骨于此,战况实属惨烈。 “二长老。”五毒众人看着一位独臂老人,此人便是五毒的二长老,在这一战中,他的命蛊也破碎了,强撑了下来,却也丢了一条胳膊。 二长老看着昏迷不醒的方玉蜂,又看看满地疮痍,一行浊泪不禁而下:“带几位客人去歇息吧。”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百玄果之谜 两教皆叩首 五毒的事并未瞒多久,仅仅五日,就传遍江湖,江湖一片哗然,尤其是曾敌对过五毒的势力,他们在心里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 五日之后,秦白露与黎心児一同在药堂里研制解药,五日内,黎心児将自己的想法悉数与秦白露分享,秦白露也不曾想到,天香会出这么一个后起之辈在医术上有如此造诣,再看看梦小清的天赋,心里不禁有一丝欣慰。 “阿姐,你们不累吗?”梦小清的伤势不可谓不重,可她也是得天地福报之人,周身大穴的打通,加上巨蟒蛟珠的滋养,五日内,伤势得到有效的控制,如今已无大碍。 “小清,五毒弟子怎么样了?”黎心児知道当日五毒的灾难,她本想过去帮忙,谁知方玉蜂安排的两个八品这么难缠,死活不让黎心児离开药堂一步,只能焦急等待。 梦小清不为世俗所累,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天华丹已经分发下去,百草园主也把毒烟的解药交了出来,只是命蛊的破碎难以挽救,连方掌教也很虚弱,在林子武的帮助下,体内的火蛊已经祛除。” “那就好。”黎心児松了一口气。 “这个赵跖这么厉害吗?他配的毒药这么难解?” 梦小清看着药堂内满地的瓶瓶罐罐,猜到秦白露与黎心児两人这五天内做了太多次实验,却无济于事。 “这毒药中除了魔蛊,可是还有三种其他的成分,想来是赵跖用这三种药材喂食过魔蛊。”秦白露的加入使得进程加快了许多,由于对魔蛊知根知底,解毒之事让黎心児有了一点头绪。 “哪三种药材?”梦小清对什么事都很好奇。 “天银花,地龙根和百玄果。”秦白露对这三种也是十分头疼。 梦小清轻叱:“我虽然不精医术,可不代表一窍不通啊,我根本就没听过这三味药。” 黎心児熟悉皇天阁内所有的书籍,对梦小清解释道:“小清,这三味药世间罕有,每一种都是至毒之物,世上根本没有药方能用到,错非我熟记皇天阁内所有书籍,我也想不到这三种药。” “唉。”秦白露叹了一声,“这三味药,地龙根很好解决,心児所练得大悲赋蕴含的极阴之气可以解毒,我不得不佩服心児,她在没有想到天银花的情况竟然用七十四种药材混合而成的药解决了天银花毒,要知道,这七十四种药材的复杂,哪怕是一种药材分量上的钱厘之差都达不到这种效果,无愧天医的名号。”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姐姐?”梦小清搂着黎心児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摇,听到秦白露这么称赞黎心児,她也跟着高兴。 二十年前,秦白露的艺术成就还在她师傅皇甫璇之上,能得到她的肯定,黎心児心中也有意思欣喜。 但黎心児不是个骄傲的人,她很快秦白露的夸奖中恢复清明,按住还在摇她胳膊的梦小清:“可是现在百玄果的毒无法解决。” “百玄果很厉害吗?我真的没听过啊。”梦小清挠着头。 “百玄果是一种很难得的药材,它跟毒药混起来减轻毒性,跟补药混起来削弱补性,这种药材有些医者一辈子都未必能听说过,因为它跟所有的树木共生,没有固定的生长地,长相又与一般的梨子很像,很多人就算看到了也只是把它当成梨吃了。”黎心児耐心的解释着。 梦小清别的没听进去,梨倒是听的一清二楚:“那岂不是说我吃过的那么多些梨中就有可能有百玄果?” “可以这么说。”黎心児有些失笑,“不过百玄果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只试出了有地龙根,天银花和百玄果是秦师伯告诉我的,天银花的毒与地龙根的毒之间似乎被一种东西中和了,否则这两种毒药混在一起会让毒性失衡,甚至提前毒发,这才猛然想起只有这一种药材能够起到这个作用。” 梦小清又有疑惑:“那百玄果真的就没有解药吗?可是如果把百玄果的药性解了那些五毒弟子不就毒发身亡了吗?这不是冲突了吗?” “不是这样,如果只有天银花与地龙根,这毒就好解了,可是百玄果把两味毒药的毒性相互柔和掺杂,就好比两根丝线,原本只是简单的堆在一起,现在却被人织成了网,百玄果不解,这个毒根本无法解。”黎心児摇了摇头,“天银花与地龙根是对立性极强的毒,一方的解药就是另一方的补药,如果掌握不好两者的剂量,触之即死。” “其实百香果有两种办法可以解。”秦白露估摸着黎心児对百玄果不熟悉,补充道,“这第一种是五十位童男童女的心头血和五十位青年少女的眉间血,千年前,始皇大帝曾命人统著天下医学典籍,其中毒医之术不计其数,里面更是花了一点篇幅讲解百玄果。” “秦师叔,你说的那本书应该皇天阁密藏中最古老的那本吧,我有一些印象,可是那篇解方我记得好像被烧去了一些,并不是很全啊。”黎心児摸着琼鼻略加思索。 秦白露对黎心児饱读医书的勤奋不感到意外了:“那就是我烧的,这种解法太过于残忍,当年我看到这篇时心里愤怒不过,又觉得将前人的心血付诸东流有些惋惜,便只烧掉了一半,到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有印象。” “第二种方法是找到金兰。”秦白露说出了第二种。 “金兰?”黎心児实在没想到竟是这种花。 “不错,百玄果唯一不能混合的花就是金兰,金兰尊贵,华夏之大,千年难见一朵,据传言上一朵金兰乃是在先秦时期由海外瀛洲传入,由于地域的特殊,百玄果对它不起作用。” 黎心児眉头皱了下来:“金兰?唉,传闻前朝药王张仲景寻找金兰几十载无果,平生最大遗憾,难道这百玄果当真无药可解吗?” 正当三人为解药苦恼的时候,婵儿来到堂前:“秦前辈,两位师姐,教主传话让三位前去大堂,据说是有重要的——啊——” 婵儿的话还没说完,梦小清直接凑了过来,抓起婵儿的白嫩脸蛋,轻轻一捏,手又迅速挠着她的腰和胸脯。 “师——师姐——啊——别闹——了——”婵儿怎么可能是梦小清的对手,这番挑弄,婵儿双脸红彤彤的,想要说话,却不断弯着腰躲避着梦小清的挑逗。 “好了,小清,别欺负人家。”黎心児可是知道梦小清的捣蛋,这些天她对婵儿的柔弱也爱得紧,知道如果自己不管,婵儿非得被欺负惨不可,从梦小清手中抢过婵儿,“婵儿,方掌教有说什么事吗?” “哼——无聊。”梦小清看着婵儿被黎心児抱住了,也抢不到了,嘴一嘟走向药堂的里面找了个台阶,顶着膝盖撑着下巴一脸愤怒。 “我不知,不过大堂内聚了不少人,应该是事后的处理。”婵儿慢慢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裳说道。 黎心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秦白露,如果没有秦白露,小清年幼,她自然要去,但现在是秦白露的辈分最大,门派之间的事还是有长辈处理比较好,秦白露也读懂了黎心児的意思,点了点头:“心児你在这里继续实验解药吧,我去大堂一趟。” “嗯。” 秦白露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一些药渣,内气鼓荡,让浓重的药味轻了不少,婵儿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孩,跑进药堂推着秦白露所坐的椅子赶去大堂。黎心児在两人走后,轻轻走到梦小清身边。 “小清?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生姐姐的气。”说着把头扭开,像个孩子似的。 黎心児温婉一笑,绕她半身,坐到梦小清身边:“好了,姐姐错了,不生气,那婵儿明显不懂拒绝你还这么欺负她。” “哼——心児姐去找婵儿做妹妹吧,你没有心怜姐好。”梦小清原本只是怒气话,可话已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转过头果然看到黎心児脸上有些阴暗,“心児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不生气好不好?”说着轻轻抱着她。 “好了,我没事,怜儿的事又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迁怒于你。”黎心児轻轻抓着梦小清的手,“以后不许戏弄婵儿了,你没到看她刚刚都快哭了吗?你个女流氓。” 梦小清又盯着黎心児的眼睛看,确定她没有生气后一手勾着她的肩,一手捏着她下巴:“呀,心児姐,这才多久不见啊,你是怎么变得这么漂亮的?这皮肤又嫩又滑。” “要死了,婵儿捉弄不了,又调-戏我是不是?” “我哪敢啊,不过听说女人找男人之后的确会很滋润,阿姐,姐夫是不是很卖力啊?” “臭丫头,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竟然拿我开涮!”黎心児佯装愤怒,伸手真的要去扯梦小清的嘴巴。 “黎姐你抓不到我!”梦小清立马跳开,像只小麻雀一样在药堂里活蹦乱跳,让黎心児又气又恨,“阿姐,你这速度估计也就只能抓抓姐夫了。” “臭丫头你还说!”黎心児加快了速度运上了内气、 “抓不到我抓不到我!”梦小清不愧是打通了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内气急速运转,短时间内,就算黎心児是八品的实力,在速度上一时也拿她没辙。 “阿姐,你看你衣带都乱了!” “阿姐,你看你亵衣漏出来了!” “阿姐,你追不到我的,当初是不是你就这样边跑边脱把姐夫骗到手的?哇,果然大胆。” 梦小清飞速的身影后传来一阵调侃声,气的黎心児牙根痒,却无可奈何,整个药堂都传出一阵阵女子的嬉笑和羞怒声。 —————————————————————— 五毒大堂,婵儿推着秦白露慢慢走进,入眼便看到天毒教主与百草园主跪在地上,他俩身旁还有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赫然是赤云门主。 秦白露没有说话,拍了拍婵儿的手,示意她把自己推至一边,别打扰方玉蜂办事。 抬眼望去,五毒大堂白绫遍布,浓重的药味儿让终年与药材为伍的她都觉得有些刺鼻,在场之人,没有一人是完好的。呃,有一个胖子没有受伤,秦白露端详起这个胖子,因为他真的很胖。 “教主,前几日我等利益熏心,扰了贵教,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我自知终日躲藏不是我等江湖人的作风,但即犯下错误就要承担,就要偿还,还请掌教宽恕一次,我天毒教从此以后定唯五毒教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跪在地上的天毒教主声音诚恳,听上去完全挑不出问题。 “哼——想要我们原谅你,先给死去的五毒弟子和大长老磕头敬香!”方玉蜂没有说话,倒是二长老却跛着脚,压住肩膀上的伤口,起身怒喝。 “二长老所言甚是,天毒自当遵从。”天毒教主起身,掌力扯下一段白绫围在额上,此刻他无视方玉蜂的势压,缓步走至灵堂前,三根清佛香信手拈起,嘴一吹,一道内气划出就将香点燃。 天毒教主拈着香,将香按在额头上少许,低着头暗自默哀,随后拜了三拜,走上前把香插进香炉,再退回来,掸了掸衣袍,一代宗师就这么跪了下去。 “嘭——嘭——嘭——” 三个响头,抬头时天毒教主的额上殷红一片,这三个头他确实用心了。 磕完头,又跪了约有盏茶时间,这才站起身,对二长老说:“二长老,天毒做事莽撞,还请您宽宏大量,给我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哼——”二长老撇过头去,不再理睬。 天毒抿着嘴,又走到三长老面前:“三长老,天毒做事莽撞,还请您宽宏大量,给我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你以为你给他们磕头就完了吗?逝者已矣,你的头他们担不起,也不会去担,若是他们在九泉之下知道是你磕的头,我怕大哥他会在梦里斥责我是个有仇不报小人。”三长老中指点着天毒教主的额头厉声指责。 “若是能解三长老的火气,天毒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就会说大话,我怕你做不到,想要我原谅你可以,在场的五毒弟子都是因为你,命蛊破碎,身受重伤,一身武功此生再难有存进,你去恳求他们原谅再说,他们原谅了你,我就原谅你!”三长老更是不饶人。 天毒教主点点头,转向大厅内的一众五毒弟子。 宗师何等威严?饶是天毒教主再三下定决心,仍惊愣半刻,但他还是跪了下去:“各位弟兄,天毒做事鲁莽,害大家武道明灯破灭,心有愧疚,还请你们宽宏大量,给我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天毒教主说完,头低了下去。 “嘭——嘭——嘭——……”十声。 十个响头,地上的血迹很刺眼,天毒教主的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却依旧带着坚定的语气:“恳求众位弟兄给天毒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天毒教主敢作敢当,是真男儿,大堂中隐隐传来一丝哭声,这哭声不是五毒弟子的,是天毒教主带来的教中高层传出的。 作为教内的高手,天毒教主身为八品宗师,自身有着怎样的骄傲他们很清楚,所以他们更清楚天毒教主刚刚的两跪十三个响头是多么沉重。 五毒一众弟子现在也不知该如何了,怪罪吗?斥责吗?又或是斩草除根?报仇雪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众人只能将沉默继续下去。 天毒教主径直走到四长老面前:“四长老,天毒做事莽撞,请您宽宏大量,还请给我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经过之前救赎,四长老内心已经被天毒教主触动了,同为八品宗师,他自己就是一个骄傲的人,更何况一教之主,可是看到满堂白绫,感受到满堂的悲愤,他觉得天毒教主不值得同情。 “要想我原谅你也可以,我与二哥关系最好,可是他丢了一条胳膊,你要是能治好他我就原谅你。”四长老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完成,他提这个要求摆明了就是不会原谅天毒教主。 “四长老的要求很难,我做不到,可是我可以还二长老一个胳膊!” “教主不要啊!”天毒教的一位七品巅峰抢到天毒教主的身边,死死抓住他的肩,哭着说,“教主不要,我们不怕死,我们也知道这事失败的代价,我们既然跟了你,就不会怕死,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对!我们不怕死!”这七品巅峰的话引起了天毒教弟子的共鸣,这些人大声附和着,一时间士气竟有些挡不住。 “全体所有!即刻斩杀天毒教众!替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 二长老齐声鼓着嗓子,内气传遍整个五毒教。 五毒弟子早已就绪,只待上面一声令下,二长老的话直接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一百多五毒弟子就这么包围着天毒教的二三十人。毫不怀疑,不出十息,天毒教所有人都会被五毒弟子的怒火撕碎! “都给我住手!”天毒教主拼尽所有的内气高声大喊,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在这一生大喊之下竟各自分开。 “教主——” “你给我闭嘴!”这名七品弟子还想说话,却被天毒教主大声喝断,又看向四长老,“四长老,不知您的条件还算数吗?” “自然算数,你要是把二哥的手治了,我就原谅你!” “好,这就办!”天毒教主抬起自己的右手,就要用力。 “教主不要啊!”这名七品巅峰死死地抱住天毒教主的右手,坚决不让天毒教主下手。 “你给我让开!”天毒教主怒喝。 “教主,我们不怕死,你不必这样啊!”这名七品巅峰高手涕泗俱下。 “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让开。”天毒教主这一次不待七品同意,直接用内气震开了他。 七品巅峰还不死心,趴在地上抱着天毒教主的腿:“义父!不要啊!” 这声义父终究让天毒教主停下了手,两滴老泪流了下来:“傻孩子,义父做错了事,只有这样做,只有我承担下来,你们才能活。” “义父,您将我从乞丐堆里面救出来,抚养我长大,还教我武艺,我怎么能忍心看着您如此作践自己,您是八品宗师!是一教之主啊!” “孩子。”天毒教主蹲下身子,把这名高手搀起来,“孩子,我天毒教创教至今有多少年了?” “不算创教祖师天毒老人的游历江湖,再过三年,我天毒教创教便是三百年整。” “是啊,三百年了,一百八十年前,我天毒教失传了天毒蜂的驯养,自此云滇第一大教没落,当年你师祖就是我师傅临终前,把天毒教交予我,希望我能重新驯养天毒蜂,带天毒教稳定云滇,甚至定鼎中原,谁想这步棋我走错了,孩子,以后天毒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义父,不要,我们不怪你,我相信列祖列宗也不会怪你,因为你没有做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天毒教光大!” “孩子,你不懂,这世上没有对错,错的是成败,败即是错,孩子,你的丫头今年多大了?” “义父,今天是竹儿五岁的生日。” “时间真快啊,都五岁了,我这个做爷爷的还一直没抱过小孙女呢。”天毒教主抬起头,一声轻笑,“呵呵呵,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不会的,竹儿很乖的,我想她一定不会怪你的的。”七品巅峰擦着眼泪笑着说。 “是吗?那就好,我就怕她怪我到时候乱纠我胡子怎么办?”天毒教主不再多话,伸手点住了义子的穴道,站起身来,走向秦白露。 秦白露自然知道他什么意图,点了点头。 “多谢了。” 天毒教主抬起右手,手化掌刀,内气暴涨,一道悍然的刀气滑过自己的左肩,天毒教主登时额头上直冒冷汗,牙咬得死紧,耳边的青筋硬起来不断虬动着,十指尚且连心,更何谈整条手臂齐肩削落。 这一刻,所有的五毒弟子的眼中湿润了,包括那位提出条件的四长老。 秦白露伸手飞出六根银针,那断臂处的血竟然神奇一般地止住了,又是八根银针,天毒教主的伤口的血也不再喷涌,拍了拍婵儿:“婵儿,找块布包起来去送给心児,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虽然婵儿柔弱,但好歹是武林势力的一员,虽然对这血腥有着本能的厌恶,却还谈不上避而远之,轻轻抱起那条断臂,飞快地跑向药堂。 “教主!”所有的天毒教弟子都跪在地上,他们现在对天毒教主抱以了最绝对的忠诚,这份忠诚不是地位的悬殊,不是武功的压制,是心里身为男人对他人绝对的敬重。 天毒教主颤抖着起了身,转向所有的五毒弟子:“对不起大家,是我害的大家武功倒退,此生难有寸进,今日我要为我做的事情忏悔!” “嘭——嘭——”两声闷响,天毒教主自断任督二脉,武功直接被打落一个大境界,从八品初级掉落至七品初级,同样此生再无恢复的可能,甚至连一般的七品初级都可以轻易蹂躏他。 “义父!”天毒教主的义子悲涌心头,竟然冲破了穴道,大吐一口心头血,直直地向后倒去,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天毒教主强忍住身上的伤和心里的痛,这一次他跪在了方玉蜂面前,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地说道:“天毒——做事鲁——莽,请教主——宽宏大量,给我教——一个——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唉,二长老。”方玉蜂终究是一个女人,连男人都被天毒教主的行为所折服,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在天毒教主给所有的五毒弟子下跪磕十个响头的时候,她就原谅了天毒教主,正如他所说,只有成败,没有对错,可是内心的挣扎让她沉默下去,看着天毒教主一步一步将自己毁灭,换了天毒教一条生路。 “老奴在。”二长老没有了之前的气势汹汹。 “带贵客下去疗伤。” “是,谨遵教主之命。”二长老搀扶着天毒教主,一瘸一跛地下去了。 “我方玉蜂今日宣布,五毒教与天毒教结为百世之邦,手足之义,所有五毒弟子皆不允欺辱天毒教众,若有违者,我必亲手执百蛊噬心之刑。” “诺!”所有的五毒弟子低头应允。 一旁的百草园主看着天毒教主的做法,心有感触,起身至灵堂前,他知道有了天毒教主的先例,也明白了天毒教主和方玉蜂的苦心:五毒遭此重创,云滇不单单只有他们六方势力,现在只有彼此报团取暖,慢慢恢复元气,如果再次相互挞伐,必是鹬蚌相争的局面。 “嘭——嘭——嘭——”百草园主并不是只磕了三个响头,而是磕了整整一百个响头,额头上磕的血肉模糊,起身的时候,只感到一阵晕眩,险些向后栽倒过去。 百草园主也是一样,他不是孤家寡人,他也有亲人,有妻子,有徒弟,他也不想看着百草园被战火荼毒,最后烟消云散,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享尽世间荣华的八品宗师呢? 百草园主缓了一会儿,这一次跪在秦白露面前:“露姐,我错了,弟弟不该利益熏心,有违姐姐济世之心,虽然您未收我为徒,二十年前只与我姐弟相称,但我终究是误用了您教我的药理,害人不浅,如果姐姐看我不顺眼,就请姐姐一掌拍死我,也好让我下去给五毒的众兄弟发泄发泄,免得将来投了胎还带着满腔怨气丑了相。” 由于天毒教主在前,百草园主的做法已经给不了再多的震撼了,却也足以让人动容,能以死来救赎自己的过错,哪怕他是假的,这份勇气也是可嘉。 “百草,我原谅你,不过我会让心児在你体内下极阴之毒,这种毒能让你每月十五痛不欲生,由于置身于千尺玄冰中,你可有异议?” “百草谢过姐姐不杀之恩。” “你也别谢太早,方掌教地主我做不了,她要是杀你我不会拦着,你的微末份量还不足大到影响我姐妹俩的感情,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今日真的死了,你的百草园我可以帮衬一把,留下血脉种子。”秦白露的声音很冷淡。 “如此甚好。”百草园主与天毒教主一样,最后都跪在了方玉蜂面前,“恳请教主宽宏大量,给我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方玉蜂虽是女人,却不代表着她心地善良,相反,能当一教之主,自然有一些手段:“百草,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必须要肃清赤云门、圣火教和幽冥教所有余孽,期间我会让三长老与四长老帮你,事后,你此次去心児那里领毒,往后余生,每月十五可在教内解毒,除此之外,不得以任何理由踏入我五毒教半步,可有异议?” “百草谢掌教不杀之恩。”百草园主朝方玉蜂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一脚踢死了被五花大绑的赤云门主,随后出了灵堂往药堂走去。 百草园主离开后,天毒教的弟子与五毒弟子将未进行完的丧礼继续。 整个五毒教依旧笼罩在悲戚之中。 而方玉蜂的心里也终于落下了石头,百草园和天毒教的有生力量加入,让五毒教有了不少有生力量得以缓冲,二十年后,门中弟子力量备续再图盛名吧。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圣火天城陨 云滇之乱平 , 两日后,今日距离五毒教大难已经过去了七天。 七天内,整个云滇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幽冥教、圣火教和赤云门并不是小门派,他们手下也有很多附庸的二流势力和与之交好的一流势力,虽然这次五教联攻五毒的计划破产了,但五毒势力缩减不足五成的消息却是人尽皆知。 百草园主在被黎心児中下极寒之毒后,撕心裂肺的钻心彻骨,整个内腔恍若置于无边冰暗,那种枯廖的极寒,使他再无二心。 百草园主当天回去,提着赤云门主的头颅,连夜出击,偷袭赤云门,虽然这样做名声不好听,可却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弟子的伤亡,现在的云滇,五毒教的实质掌控力得到最大程度上的削弱,亟需最狠的手段巩固地位,每一个门派都如履薄冰。 赤云门的弟子都心知肚明,有些人原本还有负荆请罪的想法,可当百草园主点燃的毒烟往赤云山上弥漫的时候,这种想法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百草园主的手段是要让整个赤云门灭门绝户。 夜如沉水,波澜不惊,滔天的火焰将终年暗红的赤云山烤上了天,赤云山上本就草木稀少,现在更是多了份血腥,七日前赤云门主带走不少精锐袭击五毒,这些精锐损失惨重,赤云门主狼狈回教,被天毒教主擒住,导致赤云门内再无高手是百草园主的对手。 百草园主看着满目疮痍的赤云山,静静地站在最东边的石台上,迎接着晨曦中的阳光,不知思量着什么。 天过卯时,预料中的阳光并没有出现,反而下起点点雨星,给全无一物的赤云山降温,清洗黑暗,也给一些埋在石缝里的草木一丝希望。 一位衣袍破烂的人落在百草园主身后,恭敬说道:“园主,确认过了,赤云门上下无一活命,我们寻到了赤云门的名册,记录在册的两百四十四号人,人头都堆积在山门口,请确认。” “知道了,我们的人呢?” “死者一成,重伤者三成,其余有少部分轻伤但无大碍,错非我们趁夜偷袭,加上先以毒攻,恐怕伤亡数会再次增加。” “五毒的人没来吗?” “来是来了,只是赤云门上下都死的差不多了他们才过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此人嘴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百草园主不再理睬他,微仰着头,静静地让雨星冲刷着自己满是血污的脸,作为经常与药材打交道,他必须时刻保证自己身上的整洁。 百草园主感觉得到身后的人没走:“怎么?还有事吗?” “园主,为什么我们非得听命于五毒不可?这次是赤云门,下一次呢?幽冥教与圣火教不同,幽冥教显露在外的仅仅是总部,谁知道有多少分部?那圣火教的圣火天城,更是千年前楚国大境的疆城,城中相传还有楚国后裔,凭我等医药散人想灭了这两教?” 百草园主略些玩味地语气中夹杂着无奈:“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园主,五毒现在是虎无爪牙的时候,我们何不倒戈一击,我相信在有心算无意的情况下,定能拿下五毒,这次拿下赤云门,正好借着风头士气,联合几大门派,攻下五毒,到时候几分天下,在云滇创下我们的不世基业。” 百草园主听了此话,回头瞪了瞪,深叹一口气:“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 “园主,这——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以后把这个想法烂在肚子里,切不可再提。” “园主,为什么?那五毒上下也就剩下一百多,还都是重伤,我们只要擒住不少人,方玉蜂那娘儿们定会束手就擒——” “住嘴,你懂什么?” “园主,我——” “如今形势你还看不清吗?天毒教为什么想方设法如此?的确,方玉蜂的实力掉到八品中级,且此生再无寸进,但是五毒到底是八荒,你觉得中原武林一旦发现云滇易主,会放任我们吗? 不但如此,这追日剑教就是最好的例子,你知道吗?追日剑教在几个月前连掌门萧镇算在内,一共才四位宗师,现在,光那天就来了十位,门中还有多少?至少还有十位,你觉得就算我们把五毒灭了,你口中的不世基业能撑多久?” 百草园主转过身来继续看着远方:“不但如此,若是那方玉蜂发疯,不顾弟子死活,只为屠戮我们泄愤,我这微微百草园又拿什么去挡住一位八品中级顶峰的人物? 为今之计,我们百草园只有与五毒和天毒教三方联合起来,我们才能稳住我们在云滇的地位,否则,一日之君怎比得上百日之臣。” “哈哈哈,好一个一日之君比不上百日之臣。” 一声大笑蓦地传来。晨曦中,火红色的剑气顺着山壁直冲云霄,顺势登顶,落在百草园主面前:“百草,之前我们还对你有点不放心,现在你过关了。” 百草园主实在难以想象为何追日剑教的实力会猛地提升这么多:“林兄的境界又提高了,难道追日剑教现在的武学都这般厉害?” “百草兄,你能看清这一点,救了你一命。”林子武伸手搭在百草园主的左肩,一道劲气送进他体内,百草园主对林子武抱有非常大的敌意,这种突兀地举动让他本能的反抗。 “放开园主。”百草园的弟子感受到了林子武劲气的波动,豁然拔刀,怒斥道,“若是不放开园主,我等拼尽所有也要让你付出代价!”这人说完,原本还在远处的百草园弟子都迅速聚拢过来。 林子武看着百草园主,轻视,甚至不屑一顾:“百草兄莫要惊慌,我要杀你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不是吗?” “都退下吧,林兄并无恶意,呵呵,林兄莫怪!”百草园主自嘲一笑,到没想到今日自己也是做了一次度君子之腹的小人,林子武的劲气没有狂暴地摧毁他的经脉,相反,一种柔和又炽热的真气在八脉中慢行,一点点的消化着黎心児所种下的极寒之毒。 少顷,百草园主感到经脉中的寒毒全被压缩到带脉中,正当他以为林子武要帮他拔毒完全拔去的时候,林子武收手了,百草园主也抬眼,皱着眉看着林子武,不知他是何意。 “百草兄,别把我想的太厉害,黎姑娘的毒我也仅仅只能做到一丝压制,并不能完全解去,解铃还须系铃人,不过这样你每月十五的时候只有带脉疼痛,不会像之前那样全身痛苦。” 百草园主听了林子武的解释,也不好说什么,帮你至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原本刀剑相向过的两人,不趁机杀了自己已是万幸,念及此,坦然抱拳:“多谢林兄。” “百草兄,接下来我会与你们同行,听闻圣火教自上次圣火教主死后,圣火天城便闭门不开,你带人休整一下,明日辰时,我们再去,我到要看看圣火天城是不是真的如此坚硬。” “那便劳烦林兄了。” 百草园主行礼离开,手下一众弟子也紧随其后。 路上,百草园主能感觉到弟子们的沉默,弟子们的心情他一样能够理解,显而易见,今日林子武若是大开杀戒,百草园就直接被除名了。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好,百草园主打破沉默。 “武道一途,在乎于人,于他,娇若天河,卧如玄龟,于己,能恪心,能虑远,能负重,能劲苍,他强如是,明月依然,他横如是,大河坦坦。 武之一途,唯俗人不可深究,唯愚人不可深究,唯惰人不可深究,天翻地覆,紫气如旧,须不知沧海更翻,万载日出怯阴蛮,须不知流水柔弱,万丈坚石化泥滩。武道一途,凭心而行,忍性而行,量力——而行。” 百草园主言尽如此,这是他在晨曦中第一抹紫气下悟出的。 “此番话,我希望你们能切记,经此一役,你们也应该清楚,方玉蜂当初凭着云滇第一高手的境界使五毒稳坐半世基业,而今林子武一人便可掐住园内高层所有软肋,我们还是得自己强大起来啊。” 百草园主大笑一声,好似卸下某种负担,没有顾忌后面弟子,自顾加速朝前赶去。 —————————————————————— 圣火天城,圣火教的高层皆在此,圣火教主当初带走两位八品,那三人都死在追日剑教的剑客手上,如今所为高层也只剩下寥寥五人,五人里只有一人是八品,其余都只是七品巅峰。 “哼——”一声霹雳,整个大堂仿佛抖了抖,副教主拍起桌子怒喝,“这个林子武,当真以为我圣火教无人了不成?” 一位衣着火红长袍的老者径直走进大堂:“怎么?这就急了?” “爹。”副教主起身鞠了一躬。 “你师哥的事我清楚了,这个混账,紧要关头,方玉蜂还没死直接对盟友下手,死了也是活该,可怜了我教数十位精英啊。” “见过老教主。”余下的四位七品巅峰这才确信这老者竟然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老教主,起身鞠躬行礼,不敢怠慢,因为他们从老教主身上感受到了比之前教主更大的威势。 “唉,真是没落了,没想到连圣火使这种货色都能进议事。”老教主一上来的一顿羞辱让这四位七品巅峰生不出半点脾气,“我也不寒碜你们了,火儿,听你生气的原因好像是那个林子武,说来听听?” “是这样——” “轰——” 正当副教主准备把事情经过与圣火老教主细说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整个大堂都掠进一阵音浪,四位七品巅峰纷纷捂住耳朵,被震得头昏脑涨,副教主也是挡地够呛,反观老教主却没多大影响。 林子武的鼓着内气大声喊道:“圣火教的人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爹,此人便是林子武,如此嚣张,还请爹出手扬我圣火!” 四位圣火使强稳住经脉,一同高喊:“请老教主出手扬我圣火!” 老教主不加沉思:“林子武,当年我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是挺嚣张,也好,我听说方玉蜂那贱婢武功跌落,看来天助我圣火教啊,哈哈哈!” 圣火老教主狂笑三声,之后整个人影闪动,往城外奔去。 圣火天城虽是楚国疆城,但苗疆这个地方在当时那个年代混乱得很,楚王并没有大兴土木搞这种无为之功,仅仅是派了小股军队驻扎在此而已,这圣火天城看着挺气派,占地却不广,五丈城墙历经千年风雨沧桑,如今被林子武一剑轰塌。 当圣火教人出城,林子武也认出这位圣火老教主,三十年前的一代宗师火天云,而火氏掌管这圣火教正是从从火天云开始,死去的圣火教主是他的义子火岭红:“呵呵,我当圣火教主凭什么敢染指云滇之主的位置,原来是你火老前辈撑腰啊,火老前辈倒是下得一手好棋,这么些年了,还没死呢。” “林子武,看在你师父萧山仲的面子上,你如果去把方玉峰的头提来,我可以不追究你毁城之过。” 火天云说话夹杂了八品高级的威势,不错,火天云偷天换日退隐江湖,就是借此突破八品高级,待他日一举推翻五毒。 林子武嘲弄:“火老前辈,三十年前你就已经是八品中级巅峰,结果被上一任五毒教主压得死死的,你自恃突破在即,安排一出假死的好戏,果真五毒老教主在你前面仙逝,不曾想到方掌教以无上之姿继续霸临云滇,你这三十年,仅仅只突破了一小步,闷不闷啊。” “一小步?我就让你看看是不是一小步!” 火天云双手背握,右腿轻抬,周身扬起一道道赤红色的内劲,交织成网,扑向林子武一众。这网下落的速度奇快无比,众人只感觉难以承受的炽热让自己无处可逃。 “天火功八重!老教主竟然把天火功练到了巅峰的八重,看来老教主一定是八品高级的修为,就算方玉蜂没受伤也必定不是老教主的对手。”圣火教一众弟子都狂笑起来,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圣火教君临云滇,甚至进军中原的美好画面。 “哼!”林子武面有凝重,双手持剑,全身的力量集于手掌,悍然一剑。 “不自量力,你追日剑罡练到第八重也只是加速你的死亡罢了。”火天云对追日剑教的功法极其熟悉,也曾与追日上一任教主萧山仲切磋过,知道追日剑罡最大的弱点就是对经脉的负荷无比沉重,像林子武这样全力出手,不出三招,他会自焚而死。 “哗——”火红色的剑气与火红色的巨网碰撞,那巨网仿佛被点燃了,在剑气的冲击下一阵哗哗的作响,犹如那节日的烟花,巨网一如那烟花,短暂的灿烂后便是消亡。 “这不可能!”火天云张口失声,目瞪口呆,“追日剑罡只有八重,就算你能练到八重,可是你的实力不过八品中级,能挡住我不意外,但我绝不相信能彻底将我这招拆散!” 林子武擦了擦嘴角沁出的鲜血,他当然知道火天云为何如此愤怒,中原的追日剑教与云滇的圣火教是江湖上火武的两大支柱,几十年来一直以追日剑教更为杰出,别看火天云挥挥手编织成一张巨网,其实他也花了不少力气,因为自己体内的经脉在反震下受了不小的创伤。 “火老贼,谁告诉你我的追日剑罡是第八重?” “哼,我与萧山仲深交十年,论资历我对追日剑罡的见解尤胜于你,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追日剑罡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法只有八重,难不成萧镇那天资低劣的小子能超越追日剑客不成?” “哈哈哈,火老贼,你还翻老黄历呢,要不要试试我这一招?”林子武怪笑一声,长剑横于前胸,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炎热传遍四方,随后,在这股炎热之后,有紧随一阵清凉之风。 火天云惊叱:“这不可能!” “你这老贼都能藏三十年,我们追日剑教就不能藏八十年吗?你以为我的功法是八重吗?不怕告诉你,这是追日剑罡第九重——日月同生!” 林子武挥舞着长剑,大步踏前,出手便是十成力道。火天云自然不甘输给小辈,从容应战,双爪如虎搏猎,偷向林子武全身要害。 到底是火天云的武艺更胜一筹,两人各自相争不过三十招,火天云一掌拍中了林子武的腰间,强大的火劲钻入林子武体内,冲带二脉被打的混乱,整个人五脏不堪,强咬着牙,一剑削到火天云的头顶。 “哼哼。”火天云冷笑一声,并未追击,一掌击中,足下猛蹬,林子武的剑尖刚好擦过鼻头,后翻转身,右拳的五指间夹着四根三寸长钢针,“唰唰唰——”钢针尽数淹没在林子武体内。 “教主威武!教主威武!” 圣火教的众弟子看林子武被打得半跪在地上,手撑着剑正在竭力逼出钢针,这种落魄情景他们直呼大快。 “林子武,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没把握住,可就怪不得我,今日我就送你归西!”火天云大笑,张开大袍,整个人如同飞鸟一般化作一团火云携无上之威压迫林子武。 林子武看着几乎瞬间欺至跟前的火天云,心中暗自惋惜:想我得到祖师余荫,武道一途一日千里,可还没有显露名声就这样消亡。叹息之余,手中的剑却并没有放下,努力地向上戳去,坐着最后的挣扎。 “没用的,林子武,你胆敢如此欺凌我教,毁我城门,今日就用你的血肉来重铸我教的威望,八品中级的尸体,够了!” 火天云双手横于胸前,掌心相对,火红色的内劲化成一颗滚烫的圆珠,下一刻,火天云抓起圆珠,拍下去。 “咔嚓——咔嚓——”林子武手中的长剑在圆珠的压迫下,寸寸碎裂,抵挡不住一分一毫,就要到手掌了。 “掌下留人!”一声娇喝。 “咻——”两刀破空划过火天云的真气屏障,带着一声音爆瞬间飞至火天云的落脚处,如果火天云执意要杀林子武,那么他的双腿势必要被这两把飞刀切断,自此成为废人。 火天云能隐忍三十年,自然不是莽撞之徒,林子武的命值他一双腿?不,一根指头他认为都比林子武整个人贵重十倍,将手中的圆珠换了一个方向,圆珠擦着飞刀穿过,他的目标转向了暗中射飞刀之人。 林子武见火天云放弃杀自己,当下强提仅有的内气,手中的断剑甩向火天云,同时借着力立刻远离火天云,倒飞三丈,一只不算强壮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又将一颗药丸送至他嘴边。 林子武不疑有他,张口吞食,唇舌不注意碰到了那只夹住药丸的手,那双手似受了刺激猛地向后缩了回去,在林子武的鼻尖留下了一抹淡淡的余香。 “方——玉——蜂!”火天云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方玉蜂微微一笑:“火叔叔耄耋之龄不假,精神却很矍铄,不过可要小心,年纪大了,需要静养,需要清心才能更长寿。” “哼——你师父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多谢叔叔抬爱,师傅常说火叔叔在收徒这方面一直有遗憾,让我多安慰安慰,替他多与叔叔聊聊天。可是火叔叔也真是的,一直不露面,侄女这么些年来还以为叔叔遭遇天命了呢,师傅他老人家一定会怪罪我的。” “方玉蜂,你不必假惺惺,今日林子武所行之事,是不是与你有瓜葛?堂堂八荒也要借他人之手了吗?你师父的脸被你丢尽了!” “这倒是,追日剑教不是八荒之一,是我考虑不周了,可是火叔叔,我师父昨晚还托梦跟我说让我不做一个愧对盟友的人,不管追日剑教过去如何,但我五毒终究是受了他的援手,现在置盟友生死于不顾,我可做不到,要不要火叔叔告诉侄女该怎么做?” 火天云哪里不知道方玉蜂在指桑骂槐,她直接把矛盾点指向了圣火教,想到这儿,火天云恨不得把他大弟子从下面拉出来鞭尸,若不是他急功近利,方玉蜂早就死了,到时候他作为八品高级只需要站出来,整个云滇都是他圣火教的。 “既然侄女知道身为八荒,不知今日能不能用八荒的手段来战?哦,对了,侄女现在好像不太行了,可要小心了,万一哪天有个弟子打败了你,你这个五毒教主可要易主了。” 火天云对方玉峰犀利的言辞给了还击,人总不能被话气死不是? “圣火教主倒是一个好主意呢。” 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非刚非柔,如同水一般缓缓趟遍整个场中。 “谁?”火天云听出这个声音中气十足,却分辨不清声音的来源。 “圣火教主说八荒就该用八荒的方式解决,这一点我也同意。” 说话之人露出身形,灵逍背着藏剑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布袋缓缓走到方玉蜂身边,方玉蜂毕竟为一教之主,灵逍很细心地落在方玉蜂身后半个身位,这是对地位的尊重。 方玉蜂自然知道灵逍的意图,悄然间自己后退半步,与灵逍同齐,这是方玉蜂对灵逍实力的尊重。 灵逍心中颇为感动,却不显于色,看着火天云,把手中的布袋丢到火天云面前,那布袋中的血腥味浓厚非凡,所有人都闻得清清楚楚,灵逍扔出后,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了出来。 “这是——?这是幽冥教的人!”有圣火弟子已经认了出来。 “这位兄弟倒是好见识。”灵逍看着那说话之人轻轻一笑,把他笑的心里只打颤。 “道友何人?”火天云见灵逍一举一动间,八品中级的内气波动沉稳绵长,他断定灵逍的实力绝对要比林子武强上不少。 “到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我也成了前浪。”林子武对灵逍不陌生,想到两教几月前的冲突,又想到那个回山门直接被萧镇废去武功的大弟子贺追星,心中不免唏嘘。 “火教主,这些个都是幽冥教七品巅峰以上的弟子,可是幽冥教的人太会藏了,尤其是那些七品巅峰以下的,我根本找不到,按照八荒的处事态度,我只好把这些比较好找的七品巅峰杀了。”灵逍非常无奈的摊摊手。 一众圣火教弟子不禁吐血:这叫什么话?七品巅峰以下的弟子太能躲所以才没杀?七品巅峰连巅峰以下的弟子都不如吗?这明摆着将幽冥教的一众高层战力尽数屠戮,杀人诛心啊,幽冥教合教之力竟都挡不住这年轻人的杀伐! 灵逍拔出藏剑插在地上:“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乃真武文香院副院主李灵逍,也是真武重毓真人的亲侄子,见过火教主。” “年轻人,你很不错!”火天云慢慢朝灵逍走去,慢慢地,很快来到灵逍的跟前,“年轻人,你是注定要插手云滇之事了?” “火教主,我无意插手云滇,只是教主刚刚所说我八荒怎么怎么,身为八荒之一,自当维护自己的荣誉。说出来你别不信,我真武与追日剑教的间隙不小,你要是杀了林子武我不会阻拦。” “哦?是吗?”火天云眯着眼睛打量着灵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两尺。 “灵逍小心!”方玉蜂突然感受到火天云身上有股奇特的波动,紧接着一个红色的光球迅速钻进了灵逍的领口。 “晚了!年轻人!这叫兵不厌诈,下辈子投胎做人记得长点心!”火天云感觉到圣火蛊钻进了灵逍体内,内气喷发,一道火柱在灵逍脚下炸起,呈冲天之势,“哈哈!中了我的圣火蛊,我又以独门火功里外交加,就连我都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八品中级?哈哈哈!” 方玉蜂见火柱把灵逍整个人吞没,心中大急,匆忙间出手,可是手上的短刺刚刚被当成飞刀扔了出去,空手的五毒能造成多大的杀伤?更何况方玉蜂现在本就比和火天云低一个层次。 “教主威武!圣火扬威!教主威武!圣火扬威!教主威武!圣火扬威!”所有的圣火教弟子都在为火天云喝彩。 “哈哈哈!”火天云大笑之中抓住方玉蜂的玉手,内劲突起,连点住她手臂上五处大穴,一掌拍飞。 “嘭——”一个人影倒飞出去。 原本还在喝彩的圣火教众瞬间息声,因为倒飞出去的并不是方玉蜂,而是他们的教主火天云。 “兵不厌诈?呵呵,身为武林前辈公然偷袭晚辈,真是学到了!” 方玉蜂与林子武两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林子武还好,他更多的是疑惑,可方玉蜂是真的不敢置信,要知道,圣火蛊入体,就算她全盛时期都不敢这么放任,更何况这是圣火教主火天云豢养的蛊。 “咳——咳——,怎——怎么可能?” 火天云万万没想到那个中了圣火蛊又被他独门火功烤灼的灵逍,在这个时候拍了他一掌,一道极致的冰寒之力让火天云如堕冰窖,同时还引起了他体内的天火真气的自主抗敌,可是那是八品高级精修几十年的真气,竟然比不上一个八品中级随意拍出的一掌? 两股真气在火天云体内不断争斗,天火真气尽管量大,可是对那股极寒真气无可奈何,不过三息,火天云的经脉再受创伤,要命的是这丝极寒真气不仅没有消弭,反而越来越强大。 “你究竟是谁?就算张梦白也没有如此阴寒的功法!这是邪功!对!这是邪功!方玉蜂,你们八荒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邪功!方玉蜂,今日你最好把此人斩杀来保你五毒名誉,否则,今日之后,整个八荒会被江湖共讨之!”火天云龇牙忍着疼痛,大声呵斥。 “邪功?火教主,难道以你六十年的江湖阅历都猜不出吗?”火柱消亡,灵逍毫发无损,在他周围是一层浓郁的蓝色光罩,赫然是真武的拿手绝学离渊真气,虽然很小,但的确是离渊无疑。 灵逍从怀中取出一个冰粒,冰粒中正是那圣火蛊,微微用力,冰粒在灵逍手中碎成了粉末:“难道圣火教主连大悲赋都认不出了吗?” 这一声在火天云耳边炸响:大悲赋!江湖无上绝学大悲赋!是了,如此冰寒,只有大悲赋的极阴真气才能做到,如果真的是大悲赋,再狡辩说是邪功,只怕是整个圣火教都会被江湖不齿了。 灵逍这个人似乎永远快不起来,藏剑留在原地,走到躺在地上的火天云身边,蹲了下来:“火教主,如果你不耍诈,而是正大光明地与我和方掌教比斗,我俩加起来说不定还真杀不死你,现在吗?哼哼,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灵逍微微撇过头掏了掏耳朵,“哦,对了,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火教主,说的就是你啊。” 火天云听了此番话,再承受不住心里的打击,一口心血喷出,原本饱满的精神风貌瞬间苍老了十倍不止,枯皱的皮肤,干裂的双手,花白的头发,无神的双眼,无一不宣布着火天云的命数将尽。 一众圣火教弟子感受着火天云身上的气势如坠崖一般下滑,心中对自己的命运早已有了准确的猜测。 “杀——”方玉蜂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五毒弟子与百草园弟子拿着各种武器冲入圣火天城,屠杀者一个个还怔在原地的圣火教众,就连火天云的儿子圣火教副教主也被三名追日剑客瞬间分尸。 自此,云滇比较大的势力,五毒实力暴减七成;天毒教主自废,没有了主心骨的天毒教得到了五毒的友谊;百草园也与五毒结盟,可是百草园主却被天香黎心児用寒毒控制住了,不敢背叛。 八日前联攻五毒的五教,三家覆灭,两家投降,五毒虽然实力骤减,可地位却更加巩固了,因为整个云滇已经没有势力是五毒、天毒和百草三派联合的对手。 而整个江湖对赵跖的反击,也真正开始了,从云滇开始了。 正文 第九十零章 三胖子血祭 秦白露封针 , 云滇,五毒教药堂内,黎心児一直在忙碌配制解药的事,整个人十分憔悴,因为就在今天,一位武功较弱的弟子毒发,死在她面前。 “看来天华丹已经遏制不住了,秦师叔,魔蛊当真无药可解吗?”黎心児挠着头希望秦白露能给一个解释。 只是秦白露自上次从大堂那边回来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每一刻都有心事,未曾听清黎心児的话。 “秦师叔?秦师叔?” 黎心児挥手在秦白露眼前晃了晃,发现秦白露依旧神游在外,推了推她的胳膊。 秦白露这才回过神:“哦,是心児啊,你找我何事?” 黎心児拍了拍额头:“秦师叔,你这两天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嗯,是有点,有什么事吗?”秦白露看着窗外信口回了一句。 “事情倒是没有,还是那个问题,你说我们把童男童女和青年少女的解法告诉方掌教吧,已经有五毒弟子毒发了,不能再拖了。” 秦白露没有回话,抿着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来,望着黎心児:“心児,你说当药材在人体内未完全吸收,能再把药力提炼出来吗?” 黎心児不清楚秦白露为何这么问,却也没有多想,直接答道:“如果真的是药力未完全吸收,不需要提炼,此人的血液中就隐藏了药力,以血入药即可,秦师叔,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秦白露得到黎心児的答案后,自己转着轮椅出了药堂。 “莫名其妙。”黎心児嘀咕了一声,转头继续扎身于配制解药的过程中。 秦白露一个人出了药堂,依旧在想事情,没有方向,整个人如同痴傻了一般。由于五毒的建筑都已山寨的形式搭建在高处,秦白露这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轮椅已经走到了边缘,下面就是百尺沟壑。 “小心!”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 秦白露登时回神,看着眼前仅有两寸的边缘,再往前走一点就会坠落山崖,不禁转头四处寻找那道声音的主人,她感觉是从左后方传来,好巧不巧,看到一个憨憨的胖子:“小伙子,多谢了。” “呵呵。”胖子伸手挠挠头,有些腼腆,因为啊,秦白露习得驻颜之术,虽然他知道眼前之人已经年近半百,却粉面皓齿,杏眼红唇,端的好看,这才有些失措,“那个,秦前辈看起来是有心事啊。” “你——”秦白露记得这个胖子,她最近心神不宁都是因为胖子,她找到了希望,可是这希望的代价有些过于残酷,“小胖子,有空吗?有空的话推着我走走吧,二十年了,快忘了五毒教的风光了。” “秦前辈,好。” 秦白露笑问:“我很老吗?” “不不,秦前辈貌比芳华,气凝九天,怎么会老呢?” “小胖子嘴倒是挺甜,那你就叫我露姐吧。” “露姐,你们天香的女子都这么好看吗?” “那倒不是,王大姐现在就很丑,她大我好多,还嫁人了,嗯,现在肯定很丑。”秦白露想起过去几个姐妹成天欢笑,倒有些怀念,“不过你现在去我天香谷的话,看见的都是二八样貌的少女,小胖子,怎么?要不要我写一封信让谷主收你为徒?” 胖子到没有两眼发光,相反,他想到将来学了天香的武学后,七老八十了还跟跟个嫩小伙一样,到时候遇见一位老大爷,是叫他弟弟呢?还是叫他?估计能把人吓死了,不由得打了一冷颤。 “小胖子,你叫什么?”秦白露被小胖子慢慢推着,眼神却没有左顾右盼欣赏景色,她在想该怎么去跟小胖子说。 “露姐,我是掌教收的三弟子,他们那些都是我师弟。” “所以你叫三胖子?”秦白露捂起嘴,不禁想到这么一个好笑的称呼。 “不,他们叫我五胖子。”胖子一想到这有点气不过。 “这是为什么呢?你不是蜂姐的三弟子吗?难道你被五弟子打败了?” “也不是,我姓巫,说着说着就成了五胖子,五师弟那家伙叫的最凶了,偏偏那家伙确实比我厉害,已经七品巅峰了,可惜啊,几日前五毒教大难,他被赤云门的人砍成了三段。” “是我疏忽了。”秦白露没有摆架子,见自己触动了无毒的伤心事,连忙道歉,略微思索,“巫?巫这个姓有是有,可是却不常见,我记得云滇有座婆婆山,山上有一个巫家村,你来自那里吗?” “啊!”五胖子大叫一声,“露姐,你也知道婆婆山吗?不错,我是土生土长的婆婆山人,快二十年了吧,快二十年我都没有听到过婆婆山这个称呼了。” “你想吓死我啊,知道就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苗疆一带,不光只有蛊,还有巫,听说婆婆山就是巫术的一个分支,可是巫术那种东西谁也没见过,徒有其名而已。” 五胖子又低头不语。 秦白露见胖子沉默了,回头问着:“胖子,怎么了?” “露姐,其实巫术真的有,而且婆婆山并不是巫术分支,我听我娘说婆婆山的巫术是正宗的,可是发展至今,已经很少有人信了,行走在世间的都是些骗子,这才开始没落,后来一伙山贼来到村子抢宝物,村民就流散四方了。” “是啊,得不到传承,终究会没落,就像你那婆婆山,世人都当巫术是骗子,或许将来,我们行医济世会不会也被当成骗子呢?”秦白露苦笑着摇了摇头,“胖子,那你会巫术吗?” “我也不会。”五胖子咬咬嘴唇,颇为无奈地回答,“不过我知道,像露姐这样的好人一定不会被人当成骗子的!” “后世的事谁知道呢。”秦白露继续看着胖子,就那样盯着,“噗嗤”一声突然笑了起来,“胖子,你怎么这么胖?快五百斤了吧,你看这栈桥都一晃一晃的。” “露姐我也不知道啊,几年前五毒不是流传过瘟疫吗?从那之后我就一天比一天胖,连喝水都胖,我也搞不懂,露姐,要不要你帮我看看?或者帮我开一点药让我瘦下去?我现在都没脸见圣女了。” “怎么?你这样还想娶晨儿?晨儿那丫头小时候我可抱过,现在定是一个大美人,你这样难怪他看不上。” “唉,连您也没办法,我或许以后一直这样了。”五胖子失落到极点,不过随后又喜笑颜开,“露姐,你二十年没来了,这五毒的景色可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不知道露姐当时看到的五毒是什么样子的,我就跟你说说我来之后的变化吧。” 秦白露不再失神,而是专心地听着五胖子讲着五毒的变化。 “露姐,你看那边是神柱谷,听掌教说,上面供奉的就是巫神,云滇的蛊毒就是巫神传下来的,是巫神留给我们苗疆子女最后的一点馈赠,掌教也相信巫术曾经的辉煌。” 胖子说着又指向神柱谷旁边的天劫林:“那便是天劫林,天劫林后就是响彻天下的十万大山,十万大山中包罗了天下所有的神奇,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大,只知道一些传说中的东西里面都有。” “那赵跖的百玄果就是取自十万大山?嗯,也只有这个解释了。”秦白露喃喃自语。 “露姐,你在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胖子,五毒的周围我基本知道,说说那些大变。” “也好,五毒最大的变化就是命蛊阵了,十八年前,上一任教主偶得巫神指点,决心要豢养出百蛊之王,以自身为炉鼎豢养蛊虫。” “百蛊之王?” “百蛊之王就是网罗天下万千蛊毒,将之喂养,不过有个前提是要先培养出自己的命蛊,命蛊倒也不难,五毒的蜃气决在神柱谷修炼可以吸引自然界的野蛊,若是你的蜃气能够吸引到蛊虫,将其豢养在自己的体内,而后不断寻找蛊毒给他喂食,到时候命蛊会慢慢的强大起来,隐隐之中能够帮人突破武功境界,但奇怪的是,每个人只能豢养一只命蛊。” “所以你们这次用命蛊突击,本是想借此一举摧毁五教合击,不曾想天毒教和百草园两教竟将计就计,使得你们五毒的命蛊阵被破,这才节节败退。” “嗯,听说是赵跖找到的命蛊阵的短板,唉,我这个师弟啊,到底在想什么?五毒哪点对不起他?” 秦白露心里不禁有了一个猜测,因为正如胖子所说,在神柱谷修炼蜃气决的确可以引来蛊虫,如果按照五毒的理解,被赵跖偷去的命蛊就是秦白露的命蛊,胖子口中的巫神相助其实就是秦白露的一个实验,是秦白露把吸引命蛊的方法告诉了上一任教主。 “胖子,你们的命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胖子停了下来,挠了挠下巴,“有!每月初七,所有人的命蛊会变得躁动起来,想要破体而出,后来掌教铤而走险,让命蛊出来,结果命蛊仅仅是在神柱谷转了一圈就回去了,此后再也不会躁动,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你确定是初七?”秦白露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引出的魔蛊就是在初七的时候,可是她并没有发现魔蛊会躁动,又想了一会儿,实在是难以想通,便不再多想,“胖子,刚刚我给你把过脉了,你体内有一股很狂暴地力量,这力量充斥在你的血肉中,你有没有想过是这种力量使你发胖?” 五胖子吃惊地看着秦白露:“露姐,你确定?” “确定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股力量啊?师傅也曾说我的身体很奇怪,只是说我体内不像平常的肥胖,反而胖的很合理,似乎就应该胖一样,这胖也是在那场瘟疫中的事。”说着,五胖子附在秦白露耳边,“露姐,我很奇怪,那场瘟疫过后,我与其他人不同,其他师兄弟身体会稍微虚弱一些,经常得一些小病,大家都没在意,但我确是什么病都没有。” 秦白露皱着眉头,个中道理她是知道的,这小病是毒发了,每次这个时候赵跖就会给解药,病也就治愈了,目光看着胖子,有一些疑惑,更多的是不忍心:“胖子,你没有中毒对不对?” 五胖子听到此话立刻堵住秦白露的嘴,胖乎乎的手按在秦白露的樱唇上,柔柔嫩嫩,让胖子有些意动,一丝热气传来立刻唤回了胖子的神智,猛地收回了手,四顾看了看:“露姐,小点声,掌教也知道我没有中毒,她一直告诉我要好好学习武艺,小师弟心机歹毒,将来可以把我当成一部暗棋。” 秦白露抓住五胖子想要收回去的手:“那你想过你为什么没有中毒吗?” “这个——我不知道。” “胖子,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它有着兰花的样貌,没有兰花的香味,整个花朵是金黄色,宛如小太阳一般?” “你说的婆巫兰吗?”五胖子努力地回想,的确,秦白露所描述的只有他们婆婆山顶巫神石边才有的婆巫兰。 “婆巫兰?那是什么花?”秦白露自问全天下的花种如果有一万,她能认得九千九,可是实在没有听过婆巫兰。 “就是你说的那种花啊?婆巫兰是我们村的圣花,因为只有巫神石边才有,所以我们都很尊敬他,认为他是巫神的象征,可是那伙山贼来了之后把那婆巫兰全部烧掉了。”五胖子又埋下了头,“当年我害怕瘟疫,就尝试着把圣花吃掉了,谁想真的有效果,仅仅只有三天,我的病情就好了一大半,可惜的是从那以后我一天比一天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晨儿都不理我了。” “这样啊。”秦白露看着五胖子圆圆的脸蛋,眼神中有太多的不忍,“胖子,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拯救五毒所有人,不过这个方法对你来说牺牲太大,你愿意吗?” “真的吗?露姐?你们找到解药了?” “唉!”秦白露决心不先告诉胖子真相,她也不能告诉黎心児,因为黎心児太过善良,她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方玉蜂,“五胖子,带我回去吧,你去叫蜂姐来药堂一趟。” “好,我这就去。”五胖子很爱五毒,很喜欢这个家,听到秦白露有方法能治,立刻一扫脸上谈及故乡被毁的阴霾。 药堂中,黎心児与梦小清还在嬉闹,黎心児心善,不忍对梦小清动内气,被梦小清逼至墙角搂着,一双手上下不断挠着,两人的衣裳极度不整,一丝丝春光若隐若现。 “咳——嗯——”秦白露不得不打断二人,“别闹了。” “秦姐姐你回来了?”梦小清立马放开黎心児,一蹦一跳地跑到秦白露身边,抱起秦白露,脸一个劲地往秦白露身上蹭。 “噗通——”突然梦小清倒在地上。 黎心児刚整理好衣服,看到秦白露把梦小清迷晕了,有些不解,静住仔细端详着秦白露,似乎是在辨别什么? “心児,小清只是晕倒了,我并无恶意,不必惊慌。” “秦师叔,你这是?”黎心児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在不弄清秦白露的目的之前,她是不会靠近秦白露一步的,她目前还不是秦白露的对手。 “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了拯救五毒所有人的解药,你信吗?” “这不是你迷晕小清的理由。” “心児,我承认你的医术很优秀,在某些方面连我都比不上你,但你要记住,上一个医术得到全天下认可的人毕竟是我,所以,今天你还是乖乖倒下吧。”秦白露的话刚一说完,黎心児就真的倒下了。 “蜂姐,进来吧,你应该已经到了。” 方玉蜂身形闪现:“白露,你为何要迷晕她们?” 秦白露没有直接回答:“蜂姐,你也没有阻止不是吗?我找到了治好五毒的方法,你先去关门,别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方玉蜂走到门口,关门前探了探头,确定门外没有人能偷听,回过身来:“现在你可以说了?” “蜂姐,我并无恶意,她们两个也只是暂时晕倒而已。” “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五毒的毒跟我有关系,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咱们姐妹俩一直没有好好聊过吧,其实,赵跖也是我的弟子。”秦白露言语中有着十足的痛恨,“当年为了试一种药,不想紧要关头遭人偷袭,醒来之后发现整个人被困在一巨石下,半个身子被压住了,侥幸拼尽内气脱身而出,可是双腿却不能够动弹。 那不能动弹虽是暂时的,可是想要彻底恢复便需要药材,我伤重之身不能行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谈何治伤? 天无绝人之路,两只小熊找到了我所在的洞府,那时候我已憔悴,每天啃食着洞内的杂草,整个人如同山野之人,却仍有一丝力气,这两只小熊被我收服,每日都抓一些野兽给我,我才得以活下去。 光是这样还不够,我需要治好我的腿,由于伤势太重,我只好让我的命蛊前去寻找一些药材,给它一些信息,也不敢让它飞太远。” “命蛊?你也有命蛊?”方玉蜂很奇怪,“当年你失踪后,我们曾找过你,之后不久师傅在教内传出命蛊之法,难不成是师傅告诉你的命蛊修炼之法?” “不是,是我告诉师叔的,我是第一个拥有命蛊的人,当年师叔为此也感到很是神奇,想来我失踪后师叔一定是得到自己的命蛊之后,确认了的确有所提升才将这命蛊告诸大家。” “恐怕是这样,好了,扯远了,你继续说。” “后来我的命蛊被一只貂发现,这只貂追着命蛊找到了我,很幸运,这只貂很喜欢摘一些花,我想我的机会来了,每天都让貂儿出去摘一些花,久而久之,各种花种也的确有了一些药材,就在那时,赵跖出现了。 赵跖是追着貂儿找到我的,见我是天香前辈,而他是五毒弟子,便以礼相待发誓要将我救出去,那时候他提到过要寻找命蛊,后来从我这儿发现魔蛊之后,我才开始觉得他对魔蛊的欲望不对劲。 虽然只是一只蛊虫,可是这只蛊虫常年来并不想你们一样用蛊虫喂养,而是用花类的药材喂养,这只蛊虫在最初陪了我许久,知道我身体内其他蛊虫尽数死亡它依然健壮,我意识到了魔蛊的不平凡,赵跖也意识到了。 我收赵跖为徒,只传他医术,不传武功,让他替我外出寻找草药治腿,谁知他狼子野心,在最后关头趁我凝神冲击腿上经脉的时候,在我的天池穴上插了一针,真气不通,腿伤也再难治愈,我一气攻心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的魔蛊也不见了。 五毒弟子所中的毒就是我那魔蛊分泌的毒素,魔蛊离开我之后,被赵跖喂养了天银花、地龙根和百玄果三味毒药,因此你们才会种这无解之毒,若在平时,这三味毒药是完全无法混合的,可是在魔蛊体内却混在了一起形成毒药,自古毒者七步之内必有解药,魔蛊为毒,魔蛊自然也就是解药。 让赵跖亲自交出解药不现实,所以我和心児在几经周折内,已经能够解天银花和地龙根这两种毒,剩下的百玄果只能够靠金兰来解。” “那么金兰呢?”方玉蜂仔细听着秦白露的故事,抓到了重点。 “金兰就是婆婆山的圣花。” “婆巫兰?我记得不错的话,婆婆山在多年前被一伙山贼劫掠,整座山都被烧光了,那这金兰?” “你曾给你的三弟子把过脉?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的三弟子没有中毒?”秦白露反问道。 “一人未中毒很可能是赵跖的疏忽,并不得真,而且胖子他在五毒呆了十多年,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很普通的一个人,不值得深究。” “蜂姐,你错了,赵跖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他是你的三弟子,不可能漏掉,看来胖子也并不像表面那样什么都不懂,他隐藏的很好,以致于赵跖一直没有发现胖子没中毒,赵跖不是没下,而是他的毒对胖子不起作用。那是因为胖子曾经误食过金兰,天银花和地龙根的毒性与百玄果相近,金兰在解掉百玄果的毒性的同时解去了大部分天银花和地龙根的毒,残余的一小部分就使得胖子他一直胖下去。他的胖不是吃出来的胖,而是服用了解药的胖。” “所以?你想说的是?” “现在,金兰已经没有了,如果你想解毒,只有胖子可以解,因为胖子体内有金兰的药性。” “断无可能!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方玉蜂的声音不容置疑,她听懂了秦白露要说的是什么,“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视如己出,试问普天之下又有哪位父母会活活炼了自己的孩子?” “不,我愿意!” 秦白露与方玉蜂同时看向门外,门外,胖子手上正拿着半只烧鸡,憨态的模样,眼神中却有着十足的坚定。 “胖子你?”方玉蜂愣住了。 “露姐,师傅,你们谈论的入神了,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听了有些时候了,之前我还以为露姐说的解毒让我做牺牲是要我出去与赵跖打斗,我想我并不是小师弟的对手,这一战十死无生,以后再也吃不到烧鸡了,拿了一只烧鸡边走边啃,来向露姐寻求办法,不想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胖子,既然你听到了,我也不瞒你,你体内的金兰被你的血液稀释,如果想要得到金兰的药性,只有凝练你的血液,但你也清楚,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全身的血液,意味着什么?”秦白露对五胖子说出了方法。 “胖子,你还当我是你师傅,现在立刻给我忘了秦白露那贱人说的话,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立刻给我滚!”方玉蜂大吼着。 “蜂姐——” “你给我闭嘴!”方玉蜂呵斥着秦白露。 “蜂姐,这就是现实!如果胖子不做牺牲,那么你五毒上下百十来号人就得全部毒发,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清楚你的感受,既然这个恶人你不想做,那么我来做!” “你敢!”方玉蜂凝气真气就要拍向秦白露,不料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胖子连忙上去搀起方玉蜂,“你什么时候下了药?” “蜂姐,心児和小清到现在还躺在地上呢,忘了吗?” “胖子。”方玉蜂抓住五胖子的手臂,“胖子,别听这个贱人的,这个贱人跟赵跖是一伙儿,她看你是五毒唯一一个没有中毒,设计来害死你,这样五毒就没有了对付赵跖的希望!胖子,你快走,你斗不过她的!” “师傅,你先让我把这烧鸡吃完。”五胖子让方玉蜂靠在一处桌脚上,起身看着秦白露,“这迷药对我没有效果也是因为我体内的金兰吗?” “是的,这是地龙香,是地龙根的粉末做成的,燃烧后有地龙根的部分药性,你体内的金兰正好克制。” “原来如此,露姐,我能先吃完这只烧鸡吗?” 秦白露微微一笑:“吃吧,能给我个鸡腿吗?我陪你一起吃。” “好。”胖子撕下一只鸡腿,油汪汪的,秦白露一把抓在手里,慢慢吃起来,眼神却没有离开过胖子。 胖子吃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一点,吃的很慢,很慢,他在流泪,害怕,天下哪有那么多仁义之士?死亡面前,没有过不过分。 “胖子,怕吗?”秦白露吃完手中的鸡腿,静静地看着。 “露姐,我怕!我真的怕!”胖子丢下手中的烧鸡,抱着秦白露的腿,“明明就在刚刚我还能吃着东西,跟师傅说话,看着云滇的景色,可是马上我就要死了,露姐,我真的怕,我怕死,呜——” 秦白露弯下腰捧着胖子圆滚滚地头,粉额轻轻抵在胖子的脑袋上,这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她是天香人。虽然江湖冠以她毒医的名号,但她未用毒术害死过一人,没想到今天,她犹豫了,是救一百人放弃一人还是救一人放弃一百人,她真的没得选择。有的时候,站在正确的那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它会让你放下太多太多的东西。 胖子抱着秦白露哭了很久,似乎将心中的所有的苦闷全部发泄完了,站起身,缓缓的朝着药炉走去。 掀起药炉的盖子,毅然决然地跳了进去。 方玉蜂武功高强,地龙香并没有迷晕她,却也让她使不出半点力气。她就这样看着胖子跳进了药炉,炼化自己。 恰此时,原本按时打点药堂的婵儿进来了。 “今天的药炉火怎么这么旺?似乎还有香味?”婵儿径直走到药炉旁,要去搅动一下炉下的火,因为那火实在是太旺盛了,一时间忘了看屋内的情况。 “住手!婵儿放下!”方玉蜂对婵儿大声喊道。 “掌教,你们?”婵儿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回过头来,发现黎心児和梦小清晕倒在地上,方玉峰也是一阵萎靡,“秦前辈,这是?” “药炉里面是你三师兄!”秦白露一身叹息。 “啊——”婵儿愣住了,手中的火钳掉落在地上。 “秦白露!你个贱人!就你嘴快是不是!”方玉蜂终于忍不住了,挣扎着起身,爬过去要去掐死秦白露,“你知不知道,胖子是婵儿的亲哥哥!他们兄妹俩彼此间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秦白露呆住了。 婵儿没有言语,反倒是异常镇静,默默地捡起火钳,继续往炉内添加火,她需要添加更多的柴,火越旺,烧的时间才会越短,哥哥所受的苦才会越少。 秦白露看着无言无泪的婵儿,抬起自己的右手,“噗——”一道血柱喷出。 秦白露自知所为趋遭天怒,自断右手经脉,自此封针,往后残生,必当尽力弥补今日之罪责! 黎心児此时站起了身。 “心児你?”秦白露瞪大眼睛。 “秦师叔,你忘了我所学的武功是大悲赋了吗?地龙香对我一样不起作用。” “那你为何?” “因为我也怕,我原本很不解你为何这么做,可是当我知晓了你的办法之后,我做了和你同样的选择,只是我有沉默可以逃避。” “好!好!好!我天香医术不亡就好!我怕你也跟一样愧疚残生。” 黎心児没有说下去,走到婵儿的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 让人心碎的人,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和怀抱,婵儿再忍不住心中的悲戚,嚎啕大哭。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圣教主婵儿 开封城突变 , 药炉内的火越来越旺,整个药炉被烧得通红,连那顶盖都被里面的热气鼓动的焦躁不安。 “香!”黎心児轻蹙着鼻头,一丝淡淡的与寻常药物完全不同的香气四溢开来,这香气,让黎心児体内的毒素慢慢地化解开来,整个人不自觉地精神一振。 秦白露不禁叹惋:“独立人间第一香,世人都只知道牡丹为花王,却不知金兰的尊贵,当年玄宗命天下异士寻求金兰,只为博红颜一笑,仍不可得,不曾想这令人唏嘘不已的金兰竟在十万大山中有存留,时也命也。” 婵儿哭肿的双眼,呆呆地看着火炉,抱着双膝,整个人窝着,看上去十分惹怜,目光无神,柔软的鬓发上沾了不少鼻涕黏在一起,很是悲切。 三胖子最终在药炉内化成虚无,方玉蜂沉默无言,转身就要离去,推开药堂的门,这才发觉,整个五毒已经乱了套,无数弟子涨红着脸,颈部的血管涨的很大,咬着牙,双眼都几欲疯狂。幸亏习武之人有着常人没有的韧劲,没有彻底癫狂,却也被这淡淡的药香吸引而来。 方玉蜂看到自己刚一打开门,无数弟子双目如火就要奔入药堂之中,一身内气澎湃而发,让他们失神,猛然关紧大门,背紧靠着门沿:“为什么众弟子都跟疯了一样?毒发了吗?” 秦白露眉头一黯,便知晓了个中原因:“天银花和地龙根的毒性很烈,但这两种毒发的状况却是近似,都是血脉喷张而死,且两种毒都有极强的侵略性,幸得百玄果从中调和,金兰的香气溢出,离药堂较近的弟子先一步闻到,体内的毒素有所缓和,天银花和地龙根会给他们一种假象,迷惑他们先接触百玄果的药性,这样才能便于两种毒素的对决。” “那岂不是说他们就跟上瘾了一般?”方玉蜂惊诧不已。 “心児,你用极阴真气,先镇住门外的人,让他们冷静下来!”秦白露转头怔怔地看着方玉蜂,“蜂姐,心児她一个人镇不住,你得去帮。” 方玉蜂并没有直接回答秦白露的话,却与黎心児一同出了药堂。 秦白露看着依旧呆滞的婵儿,内心有些不忍:“婵儿,怪我吗?” 婵儿转过头来,看着秦白露,嘴唇微动,有口难言。 “唉。”秦白露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推着轮椅,只是她自断了经脉,右手完全使不上力,轮椅推得很慢很慢。花了不少功夫,秦白露才赶至桌前,拿起天银花和地龙根的解药,慢慢调和起来。右手颤颤微微地按着药罐,很是艰难。 “前辈,我来帮你吧。”一丝柔弱的轻声在秦白露耳边响起。 秦白露原本调药的双手登时停住,抬起头,望着这位故作倔强的十几岁少女,妇仁之心让她饱受自责:“孩子,对不起,我没能找到解药,要不然你哥也不会——” “前辈,其实我并不是哥哥的亲妹妹,哥哥他大我十一岁,当年村子被毁的时候,是他救了我,这事掌门并不知晓,而且我们本就是逃亡出来的,彼此相依为命,也默认了外人眼中的兄妹关系。”婵儿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逃避的理由。 “哥哥他是村长的孙子,从小便受众人喜爱,也成了大家对那虚无缥缈的巫术的渴望寄托,只是哥哥他不爱这样的命运,私自逃出山,才引来山贼的血洗,这么些年来,哥哥他也一直活在自责当中,好几次,他都蒙着头默默地懊恼哭泣,或许,如果这次他能拯救五毒所有人,也算得上是一种救赎吧。” “婵儿,胖子他很勇敢。” “好了!前辈,药我已经调好了,我见过心児姐调过,虽然对药理的见识还差很多,但基本的手法还是熟悉了不少,接下来怎么做?” “那药炉边上有一个灌口,掀开它,将两种解药慢慢倒进去,与炉内的金兰慢慢融合在一起,他自然会成丹。”秦白露看着跑过去的婵儿,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还没有婵儿看得开,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 少顷,婵儿将解药倒入炉内,原本炉内的香气不再溢出,婵儿知道,这是药效开始融合了,强忍住火光对双眼的刺痛感,婵儿透过灌口看向炉内,希望能找到胖子的一点踪迹,找到的只是无情的火焰。 “镇!”药堂外,黎心児的极阴真气异常强大,一阵冰冷的雾兀地悬于半空,笼罩整个药堂前。 “呼哧——呼哧——”终归是黎心児不会下杀手,不少五毒弟子在冰冷的刺激下不但没有抑制住心中的躁动,反而变本加厉,大口喘着粗气,誓要冲破药堂的大门,体内的两种剧毒在不断诱惑着他们拿到金兰。 方玉蜂目光一凝,身形飘忽而过,眨眼间立至那跑在最前面的弟子跟前,那弟子本能地一个愣神,随即眼中的惊讶被狂暴替代,一个冲拳就要砸开方玉蜂。方玉蜂眉间一紧,宗师的气势展露无余,抬手间震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排人,随后又是一个闪身回来原来的位置。 黎心児此时也知道不能在留手下去,这群人现在不解决,一旦香气传的更开,更多的弟子就会难以控制。挥手间,内气炸开,原本只是一阵冷雾,现在却画成了一根根指粗的冰柱,斜插在地上,让原本喧闹的情景徒然一静。 方玉蜂看着黎心児,心中赞赏之意不吝,默默点头,却也没忘记正事,趁着众人难得被困住,再一次施展高潮身法,穿梭在人群之间,指间有不少蛊虫在闪烁中飞出,而这些蛊虫迅速爬至弟子们的颈部,叮咬一口,那些弟子眼中的狂躁瞬间散去,仅三息,便昏睡过去。 “方前辈,这是?” “哦,这是我祛了凶性之后的噬心蛊,他们只是暂时堵塞了穴位,没有大碍,剩下的人还有一些,看你的了,身上迷药未除,又一次性催养出这么多蛊虫,不免力乏。”说完方玉蜂有了一丝摇摇欲坠之感。 黎心児赶忙过去搀助她,看着剩下不多的五毒弟子,腰间一根绸带飞舞,卷起一个较为瘦小的弟子,砸向众人,随后绸带不断敲打着,没有人能抗住她的攻势,不消片刻,此地全数的弟子都已晕阙。 而此时,秦白露看着正在细心将药倒入灌口的婵儿,左手探出,将药罐一把扔进药炉内。 婵儿吓了一跳,疑惑不解,回头正要向秦白露寻求解释,只见秦白露向炉内打进一道真气后,不再管它,反而死死地扣住婵儿的肩骨。婵儿本就柔弱,体格上不及常人,秦白露这手使得力不小,让她有些吃痛。 “前辈,您怎么了?” “起!”秦白露大喝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婵儿的话,紧接着,只见婵儿整个人倒立在半空中,秦白露抬起头,深深凝视,“婵儿,希望这样能弥补你一点。” “前辈,你放我下来——放——”婵儿正要继续呼叫,却感到有一股庞大的力从自己的肩部爆炸,一股暖意瞬间席卷全身,还没来得及享受,这股暖意便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热!前辈!好热!快放我下来。” 婵儿紧闭着眼,此时的她满脸通红,没有内气的她不会控制自己的血液,头部充血极其难受,依旧挣扎着想要挣脱,只是却没有发现,秦白露原本粉面皓齿的模样,青丝开始灰暗,褶皱从眼角开始蔓延,似乎在每一个瞬间都苍老十岁不止。 门外最后一声惨叫已经过去很久了,秦白露知道黎心児和方玉蜂很快便会进来,“嘭——”体内一声暗劲,那内气的量再一次加大,这股力量对婵儿来说太过于暴虐,在气血的双重作用下,脑袋一闷,便失去了意识。 “哐当——”门开了,黎心児搀扶着方玉蜂,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看到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将婵儿举起来,一道道最精纯的内力在鼓荡之间填赴着婵儿的经脉,若不是那熟悉的轮椅,若不是那熟悉的发髻,若不是那熟悉的衣裳,黎心児真的不敢相信貌比芳华的秦白露会变成这个样子。 “前辈?”黎心児并没有阻止秦白露,事已至此,阻止也来不及,秦白露的灌顶大法已至中途,此时强行打断,会让她们二人双双毙命,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待在一旁为她们护法。 约莫半个时辰,秦白露的内力全无,再也举不起婵儿这个女子,黎心児抢上去抱住婵儿,让她背靠着柱子,又闪身回到秦白露身边,抓起她的手,极阴真气躁动,缓缓输入秦白露的经脉中去。 “秦师叔,这是?” “心児,不必多言,我早就是个死人了,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却不想今日之过,有违人道。” “秦师叔,这不怪你,您并没有逼迫任何人,事实如此,不可这般自责?倘若谷主知道,也会原谅你的。” “心児,不用说了,婵儿这孩子幼时受了太多的苦,今日一遭我欠了她很多,我一个残废没什么能够补偿她的了,倒是这身内力会跟着我一起蒙屈,索性送给这孩子,聊表歉意吧。” “秦师叔,别说话了,您五脏衰竭,六腑渐枯,我先帮你稳住。” 方玉蜂并未多话,绕过秦白露,把晕过去的婵儿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扣住她的脉搏:白露倒是细心,婵儿未曾习武,这等精纯的内力强行灌入不是好事,可她用了很大力气来拓宽婵儿的经脉,婵儿是在拓经脉的时候受不住疼痛晕倒的,没想到命蛊一法真的是白露所创,婵儿的命穴十分干净稳固,前途无量,或许,我对白露的话也有些过了。 “噗噗噗——”药炉突然间变得极其不稳。 “心児,丹要成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别管我了,你快去凝丹。” “可是?”黎心児现在刚刚稳固好秦白露的经脉,若是治疗及时,秦白露依旧可以恢复容貌,偏偏这时—— “心児,去凝丹吧,我都一把年纪了,算了。”秦白露轻轻推开黎心児。 方玉蜂也知道黎心児的难处,恰巧此时安抚了婵儿体内的情势:“天医姑娘,白露就由我照顾吧,丹药就麻烦你了。” “好吧。”见方玉蜂与秦白露之间的隔阂消除了,黎心児也不再多说。 方玉蜂盘坐在秦白露对面,两人相互瞪着。原本较为沉重的两张脸猝不及防地被笑容侵占了。 “白露,你这是何苦呢?” “蜂姐,我现在废人一个,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那可不行,五毒要是收留一个天香弟子,被江湖同道知道了是会说闲话的,不过嘛?” “不过什么?” “你要是把驻颜术告诉我我倒可以收留你?” “你?”秦白露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方玉蜂,“不行,你太丑了,你看你那腰,都快看不见了,你这样的人驻颜了我怕云滇有大难。” “秦白露,你这嘴还是这样的臭!说我没腰?”方玉蜂起身叉腰,显摆似的在秦白露面前扭了两下,“这么苗条的蜂腰没看见吗?” “哦~~~蜂腰啊!”秦白露故意扯着嗓子,暗笑:蜂的腰不还是肚子吗? 方玉蜂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闭塞了耳部的穴位,不再理她。 药炉内的药已经融合,剩下的就是蒸发水分的同时用内力控制药汁成型,这是个精细活,若果成型太早,丹药内部的水分来不及烧干就会有杂质,如果成型太慢药汁又会被烧废,好在黎心児是这方面的行家,凝丹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翌日,所有的五毒弟子都集合在大堂。 “解药出来了。”方玉蜂的手上虽然只是一个瓶子,却似有千斤重,因为这里面是她三弟子的血肉精华,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弟子们说出来,可是想了又想,她决定隐瞒下去,“大家身上的毒都有解了。” 人群本有了一丝丝躁动,却很快又停息了,因为有一位神女从众弟子的后方缓步往大堂走去。 婵儿在秦白露的精纯内气下,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秦白露多年的内气并未让婵儿突破到宗师之境,绝大多数都用在了拓宽经脉和祛除体内杂质上,余下的内气仅仅让她刚刚达到七品巅峰,距宗师尚有很长的路要走。 二长老眼光如炬,脱口而出:“你是巫婵?”婵儿与胖子都是巫姓。 “二长老,正是婵儿。”方玉蜂直言不讳,正对所有弟子,坦言道,“从今日起,巫婵便是我教圣女,也是下一任掌教,你们大可以少教主称之。” 方玉蜂的话让弟子间又嘈杂起来。 “肃静!”方玉蜂的内气遍布全场,“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问,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将要服用的解药,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是绝计无法完成的,我也相信,也只有她才能为你们报仇,你们可知赵跖如今的境界?” 弟子中有一人上前,抱拳坦言:“教主,并非我们不喜新圣女,我教本就是游心散性,对于何人做教主并无太多恋念,但教主为人,必须是在武功、智慧、品行上皆是上乘才能让我们信服,我们觉得,一个不适合做教主的人做教主,对五毒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更何况,蓝晨圣女此刻外出,五毒从来没有两任圣女的情况出现,掌教这样做,对蓝圣女是不是不公平?” “不错,不错,不公平啊。”不少弟子对他的话异常赞同。 “晨儿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人,但她不适合在做圣女,而且,晨儿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方玉蜂提到蓝晨,心有惋惜。 “掌教,蓝圣女的事暂且不谈,但我深知,婵儿妹子自幼体弱,难以习武,更别说种养命蛊,就算将来能有机会习武,修炼到宗师之境仍未可知,掌教这般决定,是不是对五毒太不负责了?” “那按你的意思?”方玉蜂对这弟子没有生气,她认为的确需要在今天把所有的疑问都说清楚,教主人选的确不是儿戏。 “教主,恕弟子斗胆,若是婵儿妹子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她的本领,我们便会信服,蓝圣女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与三长老在招式上打平手了。” “这——”方玉蜂眉头深锁,有了难处。 “就依师兄所言!”婵儿踏前一步。 “婵儿不要冲动,你虽是七品巅峰,但时间太短,上手尚谈不上,何谈熟练?会——”方玉蜂对婵儿的贸然有些气愤。 “掌教,没关系的。”婵儿对方玉蜂回了一个自信的笑,可方玉蜂并不认为她有办法让众弟子信服,原本她打算力压众人,婵儿是一个可亲的人,只要给她时间,她体内秦白露的内气会让她的武功一日千里,但现在婵儿的冲动打乱了她的计划。 “师兄,婵儿在昨日之前未曾精研武艺,内力招式上我无能为力。”婵儿声音很轻柔,恬静的声音让不少弟子心神一悦,“不过刚刚你提到了命蛊,那么我却有一个关于命蛊的技艺。” 说着,婵儿按照昨夜秦白露所授之法,在体内找到了自己的命穴,这个命穴很特殊,秦白露将自己的命穴直接移植到婵儿体内,因此有着魔蛊的不少威能,内力的填充让命穴开始跳动,一次,两次,频率慢慢变快,一阵阵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传开。 “我的命蛊!”一些实力较弱的弟子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命蛊不再受控制,想要逃出来,有了一例,就有两例,最后,那些七品以下的弟子的命蛊全都钻出体外,这些弟子的脸色兀地惨白,而那些实力达到七品的弟子也在拼命压制着命蛊的躁动。 “这是?”二长老也感觉到了命蛊挣扎,似乎是想脱离自己而去。 越来越多的命蛊聚集在婵儿的头顶,似乎像臣子百姓对待君王那般恭敬。 “白露啊白露,难道这原本是你的本事吗?若不是你传功给婵儿,自己占有这号令命蛊的本领,我还能拿你当姐妹吗?”方玉蜂心里有了一丝庆幸。 “众位师兄,婵儿武艺不精,体内也无命蛊寄生,却可以调动你们的命蛊,若是此次在实战蛊阵,定不会像之前那般惨败,不知这样能否让大家信服?婵儿这些年来深得师兄们照顾,希望师兄们能给我一次机会。” 所有人都愣住了,毫无疑问,有人操持的蛊阵是绝不一样的,尤其是在劫难之后万众一心的时候,他们不会去怀疑婵儿是否会用此便宜对他们不利,婵儿从小在五毒长大,这体弱的小女孩很让人怜爱,也很单纯,他们很放心。 方玉蜂的确没想到秦白露这份礼这么大:“这命蛊之法看来确实白露所创,她的命蛊应该极为强大,所以她将命穴渡给了婵儿,婵儿才有了这特殊能力。” 不待方玉蜂站出来,二长老率先表态,站在众弟子前,躬身行礼:“苗二见过巫圣女!” 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一同行礼。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巫婵便是下一任教主的继承人,望大家于她多加关照。”方玉蜂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藏笙,你去将这信送至开封铜集的小石台,晨儿自会知晓。” “是!”原来藏笙便是之前那怀疑婵儿的弟子。 五毒教有了新的圣女,还是准教主,这让不少弟子心中一喜,大家慢慢地谈论起来,不再拘谨,期间不时传出几声笑。 “报——”一位守山弟子突然来之大堂,“报!回掌教,回长老,皇宫来人,据说是找天医姑娘的。” “快请!”方玉蜂不敢怠慢,“二长老,你速去请黎姑娘。其余弟子,随我焚香接圣。” 皇帝的圣旨不敢怠慢,五毒所有人都来到了大堂,黎心児也不敢大意,站在大堂口等候钦差大臣的到来。 片刻,一位穿着鳞甲军装的大内高手虎步前来。 “黎心児接旨!”大内高手单手横握圣旨,声音沉重浑响。 “草民黎心児接旨!”黎心児目光微仰,崇敬异常。 这位高手见黎心児抬头,对其美貌煞是惊艳,不过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而是徐徐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中有要人多日来身感不适,念天医医德无双,特请圣手为其缓痛除病,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钦此!” “草民接旨!”黎心児双手抬过头顶,在感受到钦差却把圣旨交到自己手上后才抬头。 “即已接旨,众位平身!” “谢主隆恩!”所有人这才站起来。 “黎姑娘,皇上的病,拜托了,若是无事,还请速速出发,迟则生变。”大内高手逼音成线,这等大事,他不敢四处宣扬,毫末之音,就连方玉蜂也没听清。 “我知道了,大人稍作等候,给我半柱香的时间。” “好。”大内高手也未在五毒停留,交完圣旨便下山等候去了。 黎心児径直来到秦白露的房间,经过一晚上调养,秦白露的容貌挽回了一点,现在的她,虽不再似二八少女,却有着一股沧桑。 “你要走了是吗?”直到黎心児走到秦白露身后,她才察觉到有人。 “师叔,您现在的状况不便回东越,等此间事了,我再向谷主禀明,一同来云滇接你。” “不必了,我留在五毒挺好,师傅她一定能理解的。”秦白露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这是无秋指,这些年来我日夜钻研,这套指法威力不俗,以后我也用不到了,你身怀大悲赋和日月同生两套绝世功法,这等武功对你用处不大,你代我传给小清吧,她也快醒了。” “是。” “心児,赵跖现在还没有完全发现魔蛊的厉害之处,便已如此,你们要多加小心,魔蛊最终有多强?我也不知道,但我会一定会找到解决它的办法。”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直到方玉蜂派人催促,黎心児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五毒山脚下,大内高手早已等候多时,方玉蜂亲自出门相送。 “天医姑娘,你终于来了。”大内高手见到黎心児的身影欣喜不已。 “大人,久等了。” “不等不等,天医姑娘还请速速出发吧。” 黎心児点点头,坐上了马车,大内高手骑马走在最前:“方掌教,此次宫中有要事,不便多留,还请见谅,假以时日,定当登门谢罪。” “大人言重了,还望大人恕我等招待不周。”方玉蜂回答。 “天医姑娘,我们走了。”大内高手向五毒众人抱拳一礼,便转身离去。 行约半个时辰,此处已出了五毒边界,一个人影闪到车队前方。 “吁——”大内高手及时勒马,愤怒异常,“何人拦路?” 拦路之人正是灵逍,灵逍此次到云滇来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张梦白的至交好友,也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大人,在下乃是真武李灵逍,若是大人不介意,可否让我与你们一同赶往开封?” “真武的?”若是常人,大内高手自然斥之以拒,但张梦白的人的确不好驳了面子,“我奉命带天医姑娘进京,此程全凭姑娘做主。” “大人,带上他吧,这一路上恐有波折,灵逍身手不凡,能帮不少忙,倒不是我轻视大人的能力,只是怕被一些宵小耽误了大事。”黎心児的声音悦耳平静,听地大内高手有些心痒。 “既然天医姑娘不介意,那么李少侠,就请一起走吧,只是此行事关重大,还请少侠不可肆意声张,走露了风声,我相信不用我出手,张真人自会清理门户。” “知道了,能否借匹快马?” 大内高手再度打量了一下灵逍,挥挥手,一匹骏马牵至跟前。 此行人多了灵逍并没有太多的负担,正如黎心児所担心的那样,这一路上,山贼就好像发了疯一样地劫掠,明明不是商队,十来人的一队,个个都是军中好手,武煞之气冲天,反而每过一郡都会引来山贼。 就这样走了两天,山贼来了不下五波,最惨的是有一波在半夜袭击,事发突然还损失了两位弟兄,这让大内高手气愤异常,刀刀狠手,将那一波山贼屠戮殆尽。 之后黎心児察觉到了阴谋,这些山贼虽然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杀伤,却极大地拖延了他们赶路的速度,一番商议,大内高手决定将武功较低的弟兄交予当地府衙,自己带着黎心児和灵逍三人骑快马赶往开封。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开封城乱始 狼子野心现 , 皇宫,太后寝宫。 欧阳辩赶至宫前,门口的两名侍卫很形式地盘问两句,并没有多加阻拦欧阳四公子。一路上诸多宫女侍婢都向欧阳辩问安,显然欧阳辩于她们来讲并不陌生。 “师傅,徒儿给您请安。”欧阳辩入至寝宫,目光微垂,不敢直视那垂帘之后的那人。 “辩儿不必如此,进来坐吧。”太后整个人侧卧在塌椅上,成熟慵懒。 “谢师傅。”欧阳辩探手轻轻掀开珠帘,找了张与太后隔得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师傅,徒儿有一事不明。” “是赵跖吗?” “正是。” “你对他的看法是什么?” “师傅,赵跖他不是一个储君的人选,此子心狠手辣,心计歹毒,我觉得就连小五庄他也不能呆下去了。” “为何?”太后从旁取过一杯茶,慢慢吹着。 “有三点,第一,赵兄他幼年家落,虽然承蒙师傅你的照顾,可是心性嫉妒不完整,从他对五毒一事便可看出;第二,他结仇甚广,虽然八荒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但终归是瘦死骆驼,赵兄此时确有不明手段控制不少势力,不是长久之计;第三,赵兄是杀死黎世琛的凶手。” 太后听到黎世琛三个字,目光一紧:“辩儿,黎世琛的事你可曾告诉过其他人?” “师傅,那黎世琛?” “你即不知,又如何说起此人?” 欧阳辩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太后:“师傅,您请看!” “天山雪谷?”曹太后接过此信,低头详读,整个过程中满脸愁容,“谷主的意思是跖儿所练武功是大悲赋第一式,还是有总纲加持的第一式?” “确实如此,信中坦言,大悲赋第一式阴阳相生,再得到总纲后会碾压其余三式,赵兄此人心性缺损,人格有岔,此时不除,恐社稷大劫。” 曹太后沉默,没有急着回答欧阳辩的话。 寝宫的太监捏着嗓子焦急禀报:“启禀太后,刚刚御医来话,皇上的病又加重了。” “辩儿,你先回去吧,跖儿的事我再看看,对了,上次你们两个去开封府见到包拯了吗?” “这我不知,展护卫并未让我一同进去,而是在外等候。” “我知道包拯假死的事,这是先帝的一步棋,他并未与我详说,不过既然包拯没有让展昭当场手刃赵跖,看来跖儿暂时不用担心,辩儿,你先下去吧,今日的谈话不得提起,你回去依旧好好辅佐跖儿,随时向我汇报。” “是,师傅。” “起驾,去看看皇帝。”太后从长椅上坐了起来,顺了顺衣裳。 帘外的公公得令,跑到屋外又是一声叫唤:“太后起驾~~~~~!” 东宫,高皇后正心急如焚,突闻太后到来,不得不起身相迎。 “见过姨妈。”高皇后作揖,曹太后正是她的姨母,赵曙与高滔滔的喜事,天下皆知,当年天子娶儿媳,皇后嫁闺女可是一段佳话。 “仪儿,皇帝怎么样了?” 高皇后垂下头摇了摇:“御医说皇上虽有恙在身,但好在病情能控制住,前些日子病情突然严重,御医们都说是心神不宁,是两位王爷的死导致。” “混账!”曹太后指着吓得跪在一旁的一众御医,虽然她不喜赵曙,但终归是自己的义子,母性使然,看到自己的孩子深受病痛折磨却苦无良药,怎能不怒?“今日如果你们拿不出一个办法,就先下去为皇帝陪葬吧!”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一众御医连忙磕头赔罪。 “启禀太后,微臣有话要说。”其中一个御医站了起来,“皇上的病情实为肝阳上亢所致,臣已查清,皇上近日失眠易怒,头重脚轻,舌红口苦,需平肝潜阳,可选天麻钩藤。”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太后看了看他身后的一些人,有将近一半人站了起来认同他的话,太后话锋转向了另一半人,“你们有什么见解?” “启禀太后,臣等认为皇上乃是心火旺所致,皇上内伤七情,心烦神乱,失眠多梦,上炎口舌,这正是心火过旺的表象,臣以为,无须药疗,膳食中添加绿豆、莲子,忌辛辣,便可治愈。” “胡说,这哪是心火旺?明明是肝火旺!” “你才是胡说,皇上面前说谎这可是欺君大罪,你敢吗?皇上舌苔虽红,但深处确实暗白,这乃是炎症!” “什么暗白,那是你按得太用力按白的!” “你才是胡说——” 一番争论,两派御医各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就差撸起袖子上拳脚了,让宫外的一众侍卫憋笑憋得不轻。 “够了!一群废物,就知道乱吠!我赵家是养了几条狗吗?”曹太后当场暴怒,真想把那个推荐这群庸医进宫的荐举人揪出来重罚,这群庸医一看太后怒了,立马消停,一个个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趴着干嘛?还不快滚?” “滔滔,你觉得呢?”曹太后喘了口大气,问起自己的侄女。 “姨母,这些药食都试过了,难以奏效。”高皇后眉头紧皱。 “都试过了吗?” 高滔滔坐在赵曙的床边,眼中一片柔情,兀地整个人气势一振,一阵内气波动隐隐荡漾,虽无波澜,却含稳重,谁能知晓,皇上的枕边人竟是一位臻至八品中级的宗师高手。 “我怀疑,实哥是中毒了。”高滔滔的内气在赵曙体内不断游走,为他安抚不堪重负的内脏,替他续命,“我查不出是什么毒,但我可以肯定,不是药毒。” “不是药毒?那会是什么毒?皇帝这两天可有接触什么生人?” “生人倒没有,实哥下了朝堂都会来我这儿,朝堂上也没有新晋官员,若说接触什么人,只有欧阳大人。” “欧阳修?”曹太后自然不信欧阳修会还皇帝,“或许目前只能等心児了,皇帝的饮食你要照看着,多事之秋,皇储还没立,国不能乱。” “是,儿臣谨记在心。” “对了,那小子最近怎么没见到?” “我也多日未见,上次回来跟我说要做一件大事,这些日子又不见人。” “滔滔,你觉得他能做的皇帝吗?” “姨母,立储之事还是得实哥醒了再说吧,古有其法,后宫不得干政,太子人选想必实哥心里有数。”高滔滔直接避开了曹太后的话头,“不过顼儿是个不安分的人,看重利益,不堪守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 清湖雅苑的一处酒楼,名为还愿楼,此楼来头不小,宋初开始,没有考取功名之人便会来此痛饮一场,一来是还功名之愿,而来是与过去凡夫俗子身份彻底告别,当年欧阳宰相第一次落选后便在此愤笔: 竖鸦潦倒三翎羽,彩壤何怨弃槁枝?野老贵生难沽酒,文成四皓自逐君。 这首诗把那届前三甲骂的体无完肤,偏偏那三人竟无高作还击,憋屈的很。 还愿楼顶有三处隔间:尊、贵、雅三间。 雅间内,赵跖提起一壶酒,向眼前的酒杯斟酒:“欧阳兄,皇上近况如何?” “赵兄也想知道皇上的状况?” “小五庄是皇上所管,我身为五楼之一,自然为其臣子,太后安排了楼主的位置给我,总要做点像样的事啊。” “赵兄所谓像样的事就是屠了两座王府?” 赵跖动作一愣,手底下的酒杯溢满了都未发觉。 “公子,酒满了。”水寒霜提醒一句。 “哦,哈哈,失礼失礼。”赵跖抬起酒壶,把酒推给欧阳辩,“欧阳兄,感谢上次救我一命,略备薄酒,不成谢意。” “赵兄严言重了。”欧阳辩捏起酒杯,在入口之前闻了闻杯中的酒,脑子里迅速闪过天下各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余光撇过赵跖,赵跖的酒杯刚满,已到嘴边就要入口,体内内气微微波动,将就被轻轻转了几分,才将酒喝尽。 “欧阳兄好爽快!” “赵兄,这酒是何酒?为何刚入口淡而无味,就如咽喉,整个胸腔都有一种花香,让人极度舒适?” “哈哈哈,欧阳兄果真是懂酒之人,这酒乃是霜儿用百花糟垢所酿,再配合五毒的蛊水,此酒酿造极难,需通晓天香五毒两派药理才能制作,固然欧阳兄难以辨别。” 欧阳辩听罢,手中的酒杯登时捏碎:“赵兄,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难道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吗?” “欧阳兄的酒杯没了,霜儿,你去再取一个来。”赵跖岔开了话题,继续给自己倒酒,“皇上快不行了吧。” “赵兄,难道皇上的病是你的手笔?” “欧阳兄,我想干大事,你得帮我。”赵跖把酒倒满,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欧阳辩,“不要想着把毒逼出来,这毒,只有我能解。” 欧阳辩目光丝毫不惧赵跖:“五毒的难过去了,你不会不知道,虽然你这毒我解不了,但是天医姑娘马上也会到开封来,而且,毒医秦白露说不定也会一同,你对你的毒这么有把握?” “秦白露!”水寒霜不免惊呼一声,险些把手中刚取的杯子摔落,有些担心赵跖了。 欧阳辩接过酒杯:“水姑娘,能告诉我为何你待赵兄如此?据我所知,当初在扬州,你与他并不是很对付,这是为何?” 水寒霜这段时间经历的也不少,立刻恢复了镇定:“欧阳公子智多如妖,这点也想不明白吗?” “愿闻其详。”欧阳辩既然知道自己已经着了道,索性不再推辞,直接把赵跖手中的酒壶抢过来给自己倒满,满杯入肚,几滴酒溢出嘴角,顺着下巴滴落进怀里,而在怀中有一枚扳指,这枚扳指上的宝石被他用内力震落,这几滴酒顺利流尽扳指内,再将宝石嵌了上去,“哎呀,这酒后劲儿真大,头开始晕了,这几滴浪费了真是可惜啊。” “那可惜了,欧阳兄,毒酒就这一壶,若是喜欢,待我功成之日,我定会送更好的酒给你,如何?” “哈哈哈,水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水寒霜款款坐下:“欧阳公子,这不难理解,梁谷主与八荒同气连枝,这是必然,所以公子灭之。上天怜见,我天香门人虽有磨难,但无性命之忧,无乐庄威势浩大,此时再起,必会受到无乐庄的压制,但若不再起,便再无辉煌的可能。世人皆以嫉恶如仇自居,我却行之以悖,以身为介,祈求公子手下留情,此事,于两端而不冲,孰胜孰败,与我天香何干?” 欧阳辩当然听得懂,如果八荒赢了,天香不会灭亡,如果赵跖赢了,天香依旧不会灭亡,女子本柔,却有如此胆量与见识,水寒霜不逊天下豪杰:“姑娘高论,受教了。” “欧阳兄,我欲成大事,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答应了,我们还是兄弟。” “赵兄的兄弟我可不敢做。” 赵跖惊爆一句:“皇上的毒是你爹下的。” 欧阳辩听而顿怒起身:“放你娘的狗屁!” “皇帝老儿得病起因在你,在包大人府上,我在你身上下了一种蛊,这种蛊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出来,繁殖却非常快,这些日子,你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中了这种蛊,你爹中了,皇帝自然跑不掉。不过这蛊虫死的也很快,若是食用不到事物,就会死亡。” “那我为什么没事?” “因为你没有喝酒。” “酒?”欧阳辩疑惑道。 “半月前,大理使节来京,带来了当地的特产的果酒,我在那果酒里加了点东西,这东西可以让蛊虫产生变化,化作剧毒,而且,宫中一定会派内功高手诊治,这蛊虫一旦感受到内力的存在,就会化作脓水,彻底融进血液,天地间无药可解。” 赵跖的蛊乃是魔蛊分化的一个变种,极难获得,他与欧阳辩所说半真半假,假的是,此蛊极其厌恶污浊之体,寻常人家,五谷杂粮无不吃,体内污浊不堪,这蛊很快便会死亡。因此,只有高官贵人才会中蛊,一旦此蛊找到合适的宿主,便不会再繁殖,所以整个宫中,得病的也只有皇帝一人而已。 “欧阳兄,我欲成大事,正如你所想,我身上流的也是皇家血脉,如若功成,我保你青史垂名,太平盛世之文臣怎比得上纷扰乱世之武将?” “如果我答应,我的毒你会给我解吗?” “会,因为此毒狠烈异常,在你体内无恙,若有女子敢与你同房,这女子会当场暴毙!” 闻此言欧阳辩内气暴涨七分,整个雅间的茶皿器具纷飞破碎,赵跖不甘示弱,以高欧阳辩一个等级的霸道强行压制,欧阳辩死命咬牙,抵抗着这山一般的沉重,却无济于事。 欧阳辩抵抗不过,索性镇定下来:“赵兄,你觉得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就来赴宴?”说完拍了两下手掌,不知从何处闪出了两个人,这二人实力并不高,但身法确是妙到毫巅。 “冥鸽楼?”赵跖轻笑。 “不错,赵兄,今日你我谈话恐怕现在已经全数摆在顼公子的桌上了,你觉得你的大事能成吗?” “不愧是我看中的谋士,欧阳兄,我真的很需要你,不过现在看来,我的筹码还不足以让你帮我。”赵跖盘膝而坐,极其平和的语气说道,“跪下!” 在欧阳辩吃惊愣住的表情下,原本站在欧阳辩两侧的黑衣人真的跪了下来,跪姿端正,显然是无比的崇敬赵跖。 “赵兄,你还真让我吃惊啊。” “欧阳兄,不光是冥鸽楼,青楼、天工楼皆已在我掌控之中,你觉得我今日能放你走吗?” “那可说不准。”欧阳辩今天被赵跖说出的各种消息所震惊,他深感,先帝苦心励志的太平局面快要乱了。 “不错,你身怀大悲赋第四式,我现在难以杀你,万一惹出动静的确不好收场,欧阳兄,我希望你别让我难做。” “招揽不得就要杀人灭口?太后知道你的打算吗?你可知你如此做会让太后失望?” “但我依旧是赵家人不是吗?” “还有一个月,皇帝还有一个月可活,一个月后天下大乱,赵顼凭什么跟我争?太祖早有遗训:赵家子弟,若有欲成帝位者,需得山庄认可,我父亲乃真宗之子,我已得小五庄四楼之主,为何不能称帝? 欧阳辩,你是一个有价值的人,今日除非你发下毒誓,否则,后果自负,你是个聪明人,我让霜儿来说服你,你应该知道用意。 还有,黎心児她能不能到开封还是两说,就算来了,我也可以很确定的说,皇帝的毒当世无人可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赵跖的一席话让欧阳辩见识到了什么叫歹毒,天衣无缝的手段,最致命的是赵跖的那只蛊虫,这是不可复制的,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此事最终的结果?欧阳辩现在想不出任何办法能破这个局。 “欧阳兄,我需要你的帮助。”赵跖依然不肯放弃欧阳辩这等经天纬地之才,能得到欧阳辩的追随,如虎添翼。 两人就这样相互直视着,一言不发。 欧阳辩整个人突然气势一变:“赵兄,我曾对太后的打算有所猜测,但我最终只是猜到你会与我一样成为小五庄的五位楼主之一,赵兄,我承认,你的计谋的确很完美。” “哈哈哈,能得到欧阳兄的赞赏,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赵兄,我背后不单单只有宰相一门,我父亲门生万千,在朝为官者何止百十,在世为商者更是不计其数,你真的觉得控制住我就能控制住他背后的势力,他们的牛脾气可是犟得很。” “但他们对你依旧很敬重,不是吗?不管能不能成,总要一试。” 话已坦露,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小辫子——!小辫子——!” 整个还愿楼的顶层的寂静被这两声打碎,奔着赵跖这间屋跑来。 两名侍卫拦住:“站住,我家大人有要事,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滚!什么狗东西,就凭你们俩还想挡我路?” “公子还请自重,我家大人正在与宰相公子议事,还请稍后再来。”门外的两名守卫已经拔出了刀。 “哟呵——开封城还有人敢在我面前拔刀?小爷我告诉你,今天别说是那小辫子,哪怕小辫子的老子欧阳老牛来了也不敢在我面前拔刀!” “既然公子敬酒不吃吃罚——” “嘭——”话没说完,雅阁的门被撞碎,两名守卫被王肖贤像拎小鸡一样提着,耳鼻已沁出鲜血,显然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能被赵跖安排守门的,至少是七品高级以上的实力,一招双双败北,王肖贤显然已是宗师实力。 “小辫子,这俩人是你堵着门的?”王肖贤撞进门,把两守卫摔在欧阳辩的跟前,“小辫子,几日不见,你还是那么阴森森的。” 王肖贤大手一挥,盘腿而坐,抓起欧阳辩面前的酒壶一饮而下,刚喝了两口就吐了出来:“什么破酒,跟水一样,不浓不烈,跟死娘们儿喝的一样,来人!给我上最烈的酒来!” 王肖贤高喊一声,无人问津,又喊三声,还是没人。水寒霜对此人的言行举止大感皱眉,可是赵跖并未发话,她也不好明说,此刻见此人咋呼着要喝烈酒,转头看向赵跖,赵跖微微点头。 “公子既然要饮烈酒,何必让店小二那等粗鄙之人扰您的雅兴,不若奴家去给你取来?”水寒霜对王肖贤微微一笑。 王肖贤早就看到水寒霜了,一头银发,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身上传来淡淡的百花清香,只是不怎么好开口,没想到水寒霜主动要去提酒,自然连连点头:“好好,那劳烦姑娘了。” 此时冥鸽楼的其中一人在赵跖耳边轻言几句,赵跖原本不解的眉头舒展开来,对王肖贤的背景有了一些了解,原来这个大咧咧的憨货竟然是王拱辰的儿子,脑海中也不禁想起开封城中却有这么个牛气哄哄的二世祖,话说这货不是云游大理去了吗? “王公子,听闻你云游大理,怎么突然回来了?”既然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赵跖心里便有了计较,只是今日想拿下欧阳辩的计划或许失败了,毕竟王肖贤的父亲王拱辰官拜三司使,可监察百官,权力不小。 “你是?”王肖贤对赵跖几乎没有印象。 “我是小五庄暗影楼主,想必你也知道欧阳兄是雅韵楼主,我与他正在商议要事,若是王公子方便,还请我与欧阳兄先商议要事,稍后定当赔罪。”赵跖转头看向欧阳辩,“欧阳兄以为如何,听说皇上前不久也赏赐了一些美酒给欧阳宰相,我也馋得很呢。” 欧阳辩正想借王肖贤来脱身,谁想赵跖直接来了这么一招,让他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 “几位公子,酒来了。”水寒霜此时提了一坛酒进来,“王公子,这是奴家为您精心挑选的酒,此酒太烈,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奴家就在酒内添加了一些花草来缓和酒劲,原本单纯的烈却更好地催发出了浓香,还望公子宽恕奴家自作主张之过。” 王肖贤从水寒霜手中接过美酒,期间故意摸了一下水寒霜的手,还揉捏了两下,水寒霜如受惊的小白兔立马回缩,厌恶地甩了甩手。这小动作王肖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一把掀起了泥封,果然整个雅阁都四溢着花香。 王肖贤狠狠地闻了一口:“这哪是酒香,这明明是美人香!” 饶是赵跖再深的心机,对王肖贤的印象急转而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会如此讨厌一个人。 “王兄——别喝!”欧阳辩怎么敢让王肖贤喝经过水寒霜的手的酒,可话刚一出口,王肖贤已经闷了一大口下去,特地看了一下水寒霜,她眼中确有得逞和解恨的心思,心中一片惨然。 “小辫子,这酒真不错啊,姑娘真是细心,特意在里面加了点雄黄,这大理的蛇虫鼠蚁真是不少,这下可是彻底洗干净了,整个人浑身舒爽,嗝——”王肖贤打了一个很长的饱嗝。 “贤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呀!”王肖贤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差点忘了正事了,小辫子,过来去跟你王嫂喝杯酒,让你瞧瞧你哥我的眼光。” “你讨媳妇儿了?” “别说了,快点去,那老妹儿可是很彪的,让她久等了非得扒我皮不可,快走快走。” “王公子,楼主还有要事与欧阳公子相商,您这样做未免太过于失礼,我等事小,若是被外人知道您有损王公名望可就不好了。”水寒霜一见王肖贤要拉着欧阳辩走,有些乱了阵脚,但言语上却恭恭敬敬。 “美人,这一坛酒咱俩就不是外人了?”王肖贤一声冷笑,“也好,要不你也去看看你未来的大姐如何?” “你——”水寒霜快气疯了,要不是赵跖在场,她真想一拳把这个登徒子打成猪头,作为天香皇天阁的大弟子,她何曾受过这般调戏? “王公子,婢女不懂事,你又何必跟她计较?这不辱没了你的身份吗?况且这事传到你家那位的耳里确不好听,不若这样,今日王公子待如何还请自便,只望恕我等招待不周之过,若是王公子什么时候来的清闲,来小五庄告知一声,我们再摆张宴席好好招待一番如何?” “嗯,你这小子说话还挺中听,今日我就不计较了,小辫子,来,我跟你说啊,你这嫂子可不简单,那屁股又大又圆——”王肖贤拖着欧阳辩出门,一路上高调的言论让雅阁内所有人直冒冷汗。 雅阁内,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因为他们知道,赵跖现在很生气,在欧阳辩面前展露了意图,却被王肖贤这个程交金彻底打乱了计划。 “霜儿,你下的毒是百蛇花毒吧。” “是。” “那就好,这个王肖贤,我要他死!” “是。”水寒霜愣了一愣,点头答应。 “欧阳辩啊欧阳辩,你别怪我下狠招了。”赵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那信是曹太后写给他的,此刻被他用内力直接化成了灰。 “公子,你——” “霜儿,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是吗?” “是。” “走吧,还有大事要办。”赵跖的声音阴沉冰冷,令人悚然。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小五庄合力 百鸟林杀伐 “贤子,今日之事多谢了,你没事儿吧,那姑娘的酒可不好喝。” “辫子,没事儿,那酒就是烈一点罢了,不过我确实找了个媳妇儿,她也一直想看看天下第一智囊,要不一起去看看?” “不了,贤子,你回去让王工速速进宫,告知太后情况有变,具体事情我现在不能说,今天我先走了,来日定当赔罪。”欧阳辩心系父亲,若是赵跖说的是真的,那么前些天皇上赏赐给父亲的酒也能让他中毒。 欧阳辩不待王肖贤答应,立刻奔走,谁知,刚走三步,后方“噗通”一声,不禁回头:“贤子!” 王肖贤整个人变得铁青铁青,七窍流血,耳部已开始溃烂。 百蛇花毒,芳香无比,传自天竺,自前朝玄宗年间流入,此花在中原无法种植,只有云滇的西南边缘方有痕迹,致死率极高,且此种毒极为罕见。 毒一入人体,普通人会在一刻之内内腔全部溃烂,而对于武林高手,可用内气将毒逼至指间,自断一指可活。而王肖贤对此毒知之甚少,没有及时逼毒,纵有八品功力,也抵挡不住五脏六腑的相继溃烂。 不消片刻,王肖贤已没了呼吸。 “贤子!贤子!你不要吓我。” 欧阳辩抱着王肖贤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恶狠狠地看了看那早已人去楼空的雅阁,报以万一的心思,一道道内气打入王肖贤体内。 可欧阳辩的努力没有得到回应,王肖贤的腹腔已经化成脓水,整个人也烂成两截。 水寒霜与赵跖正躲在暗处,目睹着这一切:“公子,他已经死了。” “霜儿,告诉冥鸽楼,让他们立刻把欧阳辩毒杀王肖贤的这则消息传播出去,同时,你去给欧阳宰相送坛酒,如果欧阳辩不为我用,那么就毁了吧。” “是,公子,刚刚有人来报,我师妹轻装上路,快马加鞭,今日下午便会到百鸟林。” “百鸟林?过了百鸟林,就能远远看到开封城了,去跟韩师业说一声,百鸟林中,会有人对天医不利,韩师业一走,赵顼就好办了。” 安湖王府的后院,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年正在舞枪,青年身上满头大汗,整个背脊被晒得发红发紫,却置若不顾,他的枪法,看上去也十分杂乱无章,就像小孩子的玩耍嬉闹。 韩师业现在处于丧失五感的状态中,他连自己手中是否有枪都不知道,只是从心里所想,然后手脚自然地摆动,根据自己的能力畅想一切尽有可能的招式,这长时间以来,它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手中这杆枪的领悟愈来愈深。 挥舞之际,杂乱的招式隐有一丝深意,正当韩师业欲有所明悟之时,阳光忽地刺入眼睑,“呼——”长舒口气,黎心児给的药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限是一个时辰。 “到没想到,八品中级之后,一些难以完成的招数也能实现。”韩师业看着周围的狼藉,不免失笑,“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运上内气得好,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 见韩师业收招,管家躬身拜进:“大人!” “柳伯,不必多礼。” “大人,外面有一个叫黄顼的人找你,已经等候有半个时辰了。” “哦?快请!” 黄顼今日神情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在摇头,每两步就要叹一口气。 “黄兄。”韩师业赶到大堂,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黄顼,深感愧疚,“黄兄,适才练武忘时,有失招待,还请见谅。” “韩兄,你可算出来了,客套的话不用说了——”黄顼话说到一半,看了看柳管家。 柳管家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懂得黄顼的意思:“大人,老奴这就去准备饭菜,先行告退。” 柳管家走后,黄顼还是四处张望,生怕隔墙有耳。 “放心吧,黄兄,我这王府本就偏僻,大人就只有我跟老柳,还有十几个孩子,直说吧。” 黄顼轻附在韩师业耳边:“冥鸽楼的青龙使死了,他临死前留下了线索,只有我跟他两个人看得懂,我翻译出来的消息,韩兄,如今这偌大的开封城,我只能相信你了。” 韩师业从黄顼手中接过一张字条:五楼合,风云动,百鸟林,天医陨。 “这是?黄兄,这消息几分可信?” “十分!冥鸽楼的四大使者,除青龙外悉数叛变,青龙也是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用命把这消息带了回来。” “黄兄,这后两句可有说是何时发生?” “就在今日,暗影楼做事向来不会拖拉,我找到青龙的时候,血还是热的,也就是说,此事尚未发生。” “黄兄,内人有难,我必须去!” “明白,我不会拦你,此去一定要小心,你应该也有耳闻,皇上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多事之秋,一切珍重。” 韩师业没有停留,甩出一根布带,将院中兵器架上的六杆长枪全部背在背上,他的那跟丈五钢枪也在其中,跃然马上,夺门而出。 但令黄顼担忧的是五楼合,若真的整合了小五庄,那幕后人的手段怕是:“是谁?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能整合小五庄?从真宗开始,为了防止山庄做大,便将权力一分再分,到现在,山庄不同派系之间已有近五十年没有共事,究竟是何人?” 百鸟林,申时,三匹骏马的马蹄声渐渐传来。 “黎姑娘,过了这百鸟林就能看到开封城了,姑娘的计策甚好,轻装上阵不但没有延期,还提前两天。” “钟大人谬赞。” “姑娘不必过谦,需知这两日光阴可引出多少祸患?当然——”大内高手看向灵逍,“一路上李公子的协助不可或缺,我代皇上谢过。” “钟大人不必多礼,我们还是走吧,天黑之前进城,明早便可进宫,迟则生变。” “有理,既如此我们赶快吧,驾——”大内高手一马当先,黎心児与灵逍对望一眼紧随其后。 就在此时,道路两旁突然响起破空声,紧接着无数只响羽破空而来。 “小心!”灵逍大喝之下,双手凭拍马背,整个人跳在半空中,钟大人与黎心児的应对如出一辙,三人如鸿雁一般各自跳到一个树上,而树下,三匹快马被万箭穿心。 “咻——”一只箭甚至飞到了钟大人眼前,钟大人身为大内高手,内力不凡,轻取飞箭,定眼一看,一个“工”字撞入脑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使用的是天工楼的利箭?” 回答钟大人的是十五个黑衣人。 “嘶——”黎心児三人倒吸一口冷气,无他,这十五人竟都是八品高手,甚至还有一位无限接近八品中级,这等手笔,太过夸张。 “无乐庄!”钟大人咬牙说出了这三个字。 “不错,到底是大内高手,见识果然不少。” 的确,普天之下,如今的江湖中,能一次派出十五位宗师级高手的只有无乐庄能够做到,那么这次袭杀的主使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本以为是这位钟姓的大内高手最为着急,谁知第一个出手的竟是灵逍,面对赵跖,他的恨意全然无法遏制,深蓝色的真气宛若波涛,藏剑掷地,发泄着心中的滔天恨意。 灵逍的极阴真气与黎心児的完全是两码事,他的极阴真气运用更为娴熟,而且并非只是酷冷,他的真气贯彻了全身。 “呼——”一道剑气对准远处的两位宗师,如同闪电一般,在枯黄的路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泥沟,泥沟里还闪烁着片片冰晶。 这两人怎会想到灵逍会突然对他们发难,不过能成为宗师,对战斗的理解必然是远超常人,灵逍是八品中级,二人只有合力才能应对,一人出拳,一人出掌,刚一接触,极阴真气就好似钢针一般狠狠地扎进骨髓。 咬牙承受,两人最终还是打散了这道剑气,却也受一点伤势。 众人皆惊,没想到灵逍一出手便是这等狠厉的招数,不再托大,霎时间,十五位宗师身化雨燕,各显神通,黎心児三人一个照面之间便陷入苦战,灵逍是八品中级,自然受到重点关注,将近一半足有七人与灵逍缠斗,黎心児苦苦支撑,应对五人,钟大人面对三位同级高手,只能躲闪自保。 这是一个必死的局面,仅过五十招,三人便显颓势。 黎心児与梦小清不同,若是梦小清在此,她有很多手段迸发出无比强大的战斗力,可黎心児对天香阵法的见识较浅,又被高手围殴,左肩不慎受伤,鲜红的血染红轻裳。 另一边,灵逍终究难敌众人,被一位宗师偷得一招,一掌重拍在后背,幸得离渊真气的缓冲,仅仅受了轻伤,但接下来连绵的攻势让他难以支架,七人合力,他只能被动地抵挡,还是被一剑贯穿了左臂。 钟大人更是凄惨,身上的甲胄早已破破烂烂,长剑也只剩一半,满脸的血污,流出的都是自己的血。 “死吧!”围攻钟大人的其中一人在这等时候出一杀招,誓要取钟大人的性命,双目狰狞,他就是一头正在猎食的猛兽。 “休想!”灵逍深知钟大人的重要性,他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八品高手,若是钦差大臣死在他二人面前,就会埋下真武天香与朝廷之间的祸根。 灵逍拼上左手又一道创伤,挡住身前一人的进攻,长剑入体,切入骨髓的剧痛,没有让他退避,真气裹住长剑,顺势攀上剑身,眨眼间冻住了此人的手腕,余势还不减。那人心慌连忙后撤,挣扎着拔出长剑,却未发觉一道暗劲紧随其后。 “噗通——”一声尸体掉落,仓促之间怎敌大悲赋的杀伐? 砍伤灵逍的那人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般情况下,在这种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自己会丧命,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后悔的机会了。 敌众我寡,而且不是弱敌,此时就要看双方的气势了,且看自己边三人开始颓废,倘若死亡一人,兵败如山倒。灵逍这一招以伤换命,以八品中级的立场来看是万万不值的,但以气势来说,大赚特赚。 灵逍对自己的狠辣让众人为之一愕,身体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这退的一小步,让灵逍冲出了七人的包围圈,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蓝弧。灵逍仍觉速度不够,一尺宽的藏剑挥手掷出,弧线的弊端正是那欲要斩杀钟大人的高手。 “去死吧!”此人高举长剑,短暂的蓄势之后,气势压迫着钟大人,死亡的气息让钟大人这名高手的心神失守,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切割着自己眼前的世界。 “轰——” 原本正要杀死钟大人的高手,整个人被一把巨剑穿透,巨剑威能不减,连带着尸体向前横冲出去,被钉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他的双手仍旧做着誓要砍杀的动作。 黄昏下,那被挂在树上的身影,拖得老长,灵逍这不要命的打法带来太多的震撼,这十五人毕竟不是死士,他们都有各自的势力,他们都有自己原本衣食无忧的生活。 “啊——”钟大人喉咙里发出一丝低沉的粗气声,双手颤抖不已。 整个场面一时间静止了,黎心児闪身至灵逍跟前,极阴真气度到他体内帮他缓解一下伤势,两人真气同源,不同的是灵逍体内的寒比黎心児的更甚。 “阿姐,我有一法可暂做周旋,姑姑曾创一阵法,若是纯阴真气的两人合力施展的离渊,威能会大很多,我想可以一试。” “可是我并不会离渊之法,这能行吗?” “试试吧,阿姐,经脉放开,我教你离渊的行气方式。” 江湖儿女若是深交许久,自然会守望相助,黎心児与灵逍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关系却不一般,更何况两人的大悲赋同出一源。放开经脉,感受着灵逍所教的行气方式。 时间紧迫,灵逍只能行气一周:“阿姐,时间不多,不管你理解多少,这是唯一的希望。”灵逍已经看到周围的十三名黑衣人再次包抄过来,甚至这一次再也吓唬不到他们了,如果撑不过去,将回天无术。 抢先出手,灵逍不待黑衣人攻过来,率先一招,或许是刚刚灵逍的手段让众人有些畏惧,这一次,灵逍一动,立刻十道剑光锁定了他,十道剑光编织成了一张巨网,笼罩着他的全身。 “喝!”一声轻喝,黎心児的身上闪过一丝淡蓝,盯着她的三人感觉不对,可一愣神过后发现自己并无异样,却并没有发现,灵逍身上有了一丝淡淡的蓝色光晕。 “虽然不是太好,却也够了。”灵逍舒了一口气,全身的极阴真气开始呼啸,经脉中波涛汹涌,蔚蓝色的深寒与周身十道剑芒刚然而遇,“撕拉——”天地间顿传来一阵刺耳的噪声。 “嘭——”突然的炸开,灵逍的护身真气突然炸开,两种极阴真气肆虐着这片天地,十道剑芒应声破碎,灵逍脸色惨白,拄着藏剑半跪在地上,挡住这波攻势,狼狈不堪。 可十名黑衣人并无大碍,这个局依然没有解。 “吱——”一声响箭从百鸟林深处钻了出来,在十丈高空中绽放。 “谁发的信号?”武功最高的那位怒道,“不能留手,杀!” 一声令下,十三位杀手不顾一切,他们深知拖下去,会有很大的变数,不过他们现在的目标不再是灵逍,而是黎心児,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截杀天医黎心児,不能让她进城。 就算大悲赋再强横,也万万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灵逍见此情景,心急如焚,脚下强行运气,勉强跟上了十三人中落在最后面的哪一个,抓住他双拳用力捶打。此人也不会傻得与灵逍一对一,轻巧转身,把灵逍甩到黎心児面前,众人见此,并不在意,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他们不认为灵逍还能有什么作为。 “阿姐,死马当活马医。”灵逍吐出一口心血,把自身的内气全部传给了黎心児,“阿姐,离渊!你可以的!” “噗——”黎心児喷出一口血沫,灵逍的极阴真气太过于冰冷,与她所练全然不同,那是一种绝对的死寂,对心神的压迫力太大,黎心児一时间难以接受。 好在钟大人及时扶住了黎心児,黎心児通晓人体各处经脉,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极阴真气混合,一个淡淡的蓝色内气屏障包裹住了三人。 十三位高手的第一轮进攻,直接把屏障轰碎,撤招,回力,然后是第二招。而黎心児截然相反,她的离渊太过于生疏,刚完成就被轰散,直接震出内伤,偏偏外面的杀手不会放过自己,无奈只能继续强行使用离渊。 破碎的离渊再次聚拢。 “嘭——”又一次击碎,杀手们撤招回力下一轮进攻,黎心児内伤加重,只能咬牙继续强撑。 “嘭——” “嘭——” …… 两种真气混合使出的离渊的确强悍,若是灵逍主导,定不会像黎心児这般凄惨,但离渊再强,也只会是钝刀磨肉,慢性死亡罢了。 “她撑不住了,大家一起上,再拖下去开封城就来人了。” “杀——”众人皆呼,充满杀气的声音惊起一片飞鸟。 紧要关头,韩师业终于赶到:“你们敢!” “唰唰唰——” 五根长枪从林间深处射出,直指要害,杀手们明显惜命得很,都不约而同地避开。 五根长枪后,一根在黄昏下熠熠生辉的钢枪击来,找上了其中一人。这杀手见来人直指自己,心中又惊又愤,不敢留手,双手具有千钧力道,要把这一枪接下来! “不自量力!”一个轻蔑的笑声。 那钢枪被杀手全力制住,可诡异的一幕就此发生,钢枪如同灵蛇附体,枪身一丝极小的拍打,原本被格住的长枪在寸许之间再一次进攻,这杀手的余力不足以再次施招,被长枪拍中,向后倒飞,一路撞断三根碗口粗的树,最后头朝下整个人插进土中,断然活不成了。 “好枪法!”杀手中武功最高的那位不得不承认这枪法的精妙,原本大开大合的兵器在此人手中竟使出一种绵柔之功。 “哈哈哈,能得到鉄洞主的赞赏,真是三生有幸啊。” 韩师业手握丈五钢枪,身前是之前射出去的五根长枪,整个人笔直地耸立在夕阳下,气度不凡。 “韩少侠好眼力!”既然被认了出来,铁枪和直接撕下蒙面巾。 大内高手钟大人愤然出声:“铁枪和,若我今日不死,必上奏皇上,你三仙洞定会满门皆灭!” “上奏皇上?皇上能下旨会让天医进京?”铁枪和嘲笑一声,将目光继续转向韩师业,“短短数月,为何你的枪法会有这般长进,而且你的枪法似乎有很大的蜕变,虽然还是神威的招数,但我感觉你枪法中的龙活了。” “铁洞主,你的枪法是将最简单的招数用最快的时间使出,速疾如风,而我是将最霸道刚猛的招数浓缩在寸许之地爆发,刚劲如雷。” “不错,似乎的确是这样,看来你现在的外功水准与你的内功水准等齐了,或许你不靠大悲赋也能走到八品巅峰的层次。错过今日,我真想与你好好比试一番,但事与愿违,今日,你一样会死!” 黎心児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糊,如果韩师业晚来片刻,这三人会被碎尸万段,神仙不救。虽然现在突然杀出了一个韩师业,或许韩师业如今的枪法有独到之处,也靠着偷袭成功杀死一个高手,但剩下的十二人依旧不是他一个八品中级能抗衡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韩师业钢枪横握,连踢五脚,身前的五根长枪冲刺上前,直奔五人,韩师业紧随其后。 “替我夺下一杆枪下来!”铁枪和为了掩饰身份,并未把武器戴在身上,此时既然身份被点破,自然不会藏拙。 韩师业找准一人,内力撷住五枪,先以钢枪直逼面门,那人连番后撤,待到钢枪余势已尽,内力裹挟的其中一种长枪直射而来。这杀手的同伴见此,连忙挑开后手的长枪,谁知正要跳开,突觉自己也被一杆长枪锁定。 其余众人纷纷而上,为这两人解围,韩师业的确难以应付这么多人,短暂的交锋后,韩师业的处境与先前三人如出一辙,节节后退。这也就是韩师业这段时间内枪法提升迅速,六枪齐出,让人难以应付。 从放出信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该来的差不多该来了。 “你们让开!”韩师业终是难以抗衡这么多人,六根长枪被纷纷打落,仅余手中的那根钢枪,而其中一根长枪正被铁枪和抓在手上。 “韩少侠,我来与你斗上一斗!”铁枪和握住长枪,整个人如有神降,迅疾一刺,原本还在韩师业三丈外的枪尖瞬间点至眼前。 韩师业不敢托大,一声龙吟闷闷而响,钢枪虚晃一圈,枪尖挥舞成一个圆,但铁枪和速度太快,音落而枪至,枪最大的弊端就在这里,难以应对近身的攻击,但韩师业却兵行险招,以攻对攻。 铁枪和倒是没想到韩师业用这种方式应对,脚下微滑,侧身擦着钢枪,却摸出一把匕首格住枪身。韩师业又想横拍枪身,猛的发现铁枪和早已制住了他的兵器,姜果然是老的辣,就这一手,韩师业在战斗中的应变完全落于下风。 可是,韩师业是八品中级,铁枪和是八品初级,虽然他无限逼近于中级,但依旧不是中级,更恍若韩师业身怀极阳真气与天龙真气两大刚猛内功。钢枪上溢出淡淡红光,似乎有了生命,整个钢枪都在跳动。 “这小子,真无赖!”铁枪和很憋屈,却又不敢硬抗,这一刺他只好放弃,手中的枪脱手而出,由刺变掷,“不过这样也好,早点解决你们,免得节外生枝。” 话不多说,十多位杀手再次攻来。韩师业轰碎铁枪和掷出的长枪后却付之一笑,因为这一番缠斗,他成功突破到黎心児三人身边,至少,在他死去之前,身后的三人会安然无恙。 铁枪和将原本插在地上的剑拔出,众杀手一拥而上,韩师业来得快,力竭的也快,一身内气已去大半,这一次还能承受得住吗?但不论如何,他必须得抗住,钢枪横握,十余道剑气悉数轰在枪身上,强大的撞击震得韩师业的虎口鲜血淋漓。 又是十余道剑气,韩师业虚弱的身子强撑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哗——”屏障果不其然应声破碎,韩师业整个人倒飞出去,可这十余道剑气在所有人的惊愕中,再次被击碎。原来,是黎心児凭着不多的真气,在韩师业体内共成阴阳相合,险而又险地撑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的,不过这不重要了。”十余名杀手再起刀,这一次,他们四人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这一次韩师业都没来得及跟黎心児说上一句话,两人就落得这般下场,黎心児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韩师业,眼中满是柔情。 剑越来越近了,黎心児能已经能感受到那剑尖所含的冰冷,似乎已经刺破自己的肌肤,划破了血肉,最后,吹散他们四人的灵魂。 “休得伤人!” 一道冲天剑芒劈砍而下,沿路上的落叶被剑气搅得粉碎,直指一众杀手。 这一次,杀手们说死也不会再投鼠忌器,不用想,援军来了。 “我打——”正当杀手们不顾一切灭杀四人时,原本空空如也的地面突然钻出一个人,“在我韩爷罩下还想杀人?” “叮叮当当——”刀剑砍在金属上,这自称韩爷的人一招便被轰飞。 可是这一次的攻击又落空了。 杀手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他们不得不面对这道冲天剑芒。幸亏这剑芒还没有达到难以抗衡的地步,十多位杀手只付出了一点轻伤的代价。可让他们头疼的是,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韩爷”不知吃了什么药,又爬了起来,一阵毒镖射出,但手法上比之唐门差得十万八千里。 “走!”铁枪和无奈,为今之计只能退走,实在没有想到这几个人的命这么大,这一次任务没有完成也不知道赵跖会不会惩罚他们。 大内高手钟大人看清那位自称韩爷的人,心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晕了过去。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相逢明月下 大悲赋代价 小五庄的暗影楼下,有一间密室,这间密室是用来储放杂物的,来人很少,所以这密室里还有一间密室便鲜为人知了。 赵跖坐在老门前细细品着香茶,水寒霜就在他身后帮他揉着肩:“黄公子,我姑且这么称呼你好了。” “赵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黄公子是个聪明人呢。” “大家都在小五庄共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样做怕是对庄主说不过去吧。” “喲,庄主不是病了吗?你这冥鸽楼管理的情报不合格啊,我都知道了,你这楼主竟然不知道。” “庄主的病是你下的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殿下?” “你——”黄顼双眼一阵晕眩,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而整个小五庄,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他和他最信任的青龙。 “给你见一个老朋友。”赵跖的话让黄顼错愕,惊诧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彻底搅乱黄顼的心境。 “青龙,你还活着?” “太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青龙的声音很是阴柔,却有着内在的刚猛,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日前还深得黄顼的信任,“帝王之位,自古便是以嫡长子为直系传人,太子殿下兄弟几人关系甚好,往昔同室操戈的荒唐想必不会发生,若是你死在牢内,会引起什么风浪呢?” “青龙,我待你不薄,为何你会?” “殿下,想必你搞混了一件事,小五庄效命的是皇室直系子弟。” “那又如何?我这皇子身份还会假不成?” 青龙看着几欲嘶吼的赵顼,摇了摇头:“你自然是皇帝陛下的子嗣,但赵跖的身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高!” “比我高?” “作为皇室子弟,当年包大人断破狸猫换太子一案想必你必有耳闻,而当年之事,赵跖便是那太子之后,也就是说,赵跖乃真宗嫡孙,而你,不过是先帝过继过来的种而已,论起资格,太子殿下,您觉得呢?” 青龙的话就像千斤重锤,重重地砸在赵顼的心上,让他登时喘不过气来。 青龙对赵顼的神态如何精彩丝毫不感兴趣,复道:“太子殿下,您身边一直有两个奇人,他们是五鼠后裔,曾经在东京喧闹一时的五鼠如今也只剩下两位传承者,我赌你一定会将他二人派出去协助韩师业。” “青龙,你还真是把我的身价出卖的干净啊,你真的以为你能吃定我?如我估计的不错,你们现在也不敢杀我吧。”赵顼从小接受帝王之术的教诲,深知如今处境心慌意乱反而不利。 赵跖嘴角轻斜:“顼公子倒是一身好气度,说来听听,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赵跖,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来提醒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到轻松了,因为你根本不配与我斗。”赵顼索性盘坐下来,“理由有三,第一,就算你是真宗嫡孙,但现在你依旧不敢太过猖狂,如果你贸然杀害太子,对你的计划是大大的不利; 第二,是太后,或许父皇的身份的确不算正统,但太后确是真宗儿媳,如果她不点头,连我都做不了皇帝; 第三,不管怎么说,父皇现在依旧活着,尽管不能言语,但依旧是活着,我这个太子之位也只能说是准皇帝,毕竟我那二弟文韬武略,人中之龙,不比我差。” 赵顼说着说着,发现自己仍有一个很重的筹码,悠哉起来,躺在牢房内的草垛上,翘起二郎腿:“所以啊赵跖,你现在不但不能杀我,你还得好好伺候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再唱一出我重病禅位的把戏,这样你才能赢得天下,不是吗?” 赵跖整个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只是做着喝茶的动作:“太子殿下,你的话倒也不错,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挺威风,可如果我将你兄弟三人全数杀光呢?哦,不,你还有四个姊妹,万一出个武周也不行,其实做不做皇帝于我来说真的无所谓,我只是想看看那个椅子有多舒服罢了。” “赵跖,好歹咱们也是同宗同源,你这样就不怕后世诟病吗?” “怎么?太子殿下?又急了?”赵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过嘛,我还真可以试试你的方法,挟天子以令诸侯,看来我果然适合居于幕后,霜儿——” 水寒霜轻点臻首:“公子,有何吩咐。” “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别让他死了就行。” “是。” “青龙,我们走吧,好好给我讲讲太子殿下的故事,哈哈哈!” 大笑三声,赵跖与青龙离开了地牢,牢内只剩下水寒霜与赵顼。 “太子殿下。”水寒霜并不像赵跖那般对赵顼极度的傲慢无礼,相反态度十分尊敬。 “美人,过来给我按按脚!”赵顼无法对赵跖硬来,见水寒霜如此低声下气,自然要一逞心头之快。 谁想水寒霜竟然真的打开牢门,移步赵顼足前,轻轻褪下长靴,运上点点内气,仔细地帮赵顼按脚。这让赵顼想不透,要知道赵跖的立场可以说是跟他水火不容了,那么身为他的婢女,又为何对自己态度这般端正? 不过水寒霜的手法可圈可点,内气不断按摩着足心的穴位,让赵顼身体感到一阵舒适,侧过头看了看细心地人儿:一头披散的银发,身着茭白掺粉的轻纱,细眉弯弯,唇露点点,不时传来阵阵清香,秀色可餐。 “你叫什么?” “水寒霜,天香人。” “寒霜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太冷。” 水寒霜抬头看着赵顼,手上用的力大了不少,到最后甚至连指甲都抠了进去,直把赵顼疼得哇哇大叫:“赵公子,还请自重。”水寒霜话语冰冷,说完继续为赵顼按脚。 赵跖走出地牢,月色已经很浓:“看来铁枪和他们失败了,韩师业会去我知道,五鼠后人应该也去了,看来还有其他变数。” 青龙低着头想了想:“公子,十五位宗师级高手已经可以在天下间横着走,那三人却活了下来,我想应该是禁军派人插手。” “禁军?” “今日轮岗的禁军教官乃是柳天歌,应该是铁枪和他们不小心没有及时斩杀大内高手让他放出信号引来了禁军。” “或许吧。”赵跖看着月色皎洁,到没有太在意天医的事,他对自己的毒有十足的信心,天医绝对治不了,“失败就失败了,至少,太子现在在我手上,青龙,你去散布消息,开封城的水,该混了。” “是。”青龙得令,闪出暗影楼。 青龙走后,赵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跃到屋顶,淡然盘坐,故掠清风:“兄台,你来了有些时候了,还不现身吗?” 四下无声,一片寂静。 “天下间能有这等轻功的人不多见,该看的你也看了,知道我发现你了却不走,莫非有话对我说?” 赵跖见此人还不出来,有些生气,手中拈起一只白色的影子,射向西南角的墙根,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墙根处一道红光,打碎了赵跖掷出的白影。 “你是?”赵跖看了看眼前人,虽然身手灵活矫健,但动作之间刻意地去遮掩一些私密部位,这些对杀手来说是多余的动作,“女人?” 小刀的声音沙哑低沉,听不出是男是女:“我跟了你有些日子了,没想到你到现在才发现。” “晨儿,你来了!”赵跖起身,面含微笑,小刀只是七品巅峰的实力,跟在赵跖身后多日,赵跖又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只是当他查清楚小刀便是蓝晨的时候心中有些感动,便由她去了。 小刀似有一丝惊慌:“你认错人了。” “驻流阁,苍山戏水恋裙娥。恋裙娥,锦鲤弄玉,青娘黛粉。 雏蝉剪影横萧醉,纤柔琴解六月荷。六月荷,清波漾漾,妆彩浓浓。 晨儿,当年你的词写的真好。” 小刀惊愣,似乎沉浸在这首词中。抛开心防,抬起头,任由晚风吹掉蒙脸的黑纱。 那是一副怎样完美的面孔,一点朱砂眉心握,两庞白玉尊琼来。粉嫩的嘴唇深得月光的留恋,不住地挤进唇间与皓齿融合。 赵跖缓缓走到蓝晨的身边,轻轻挑逗着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羞红,品味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瑰宝,不免有些情动:“晨儿,你真美。” 或许是女子的娇羞又或许是意识的胆怯,蓝晨推开赵跖,甩了甩头,垂地瀑发缓缓飞舞:“师弟,你做的有些过了,太子不能抓。” 赵跖依旧沉浸在蓝晨的绝色倩影中:“是师傅让你来的?” “不是,师弟,师傅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整个五毒也是,你给五毒带来的灾难太重了,我也被师傅剥夺了圣女的身份地位。师弟,你收手吧,你前面的路太过于匪夷所思,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晨姐,今晚的你真的很美。” “师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唔——” 赵跖不待蓝晨把话说完,很粗狂地噙住她的粉唇,贪婪地索取,双手紧紧地拥住眼前,虽然她在不断地反抗着。 良久,唇分,蓝晨心中的情愫翻涌,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仅有的最后一丝清明,为了留住女儿家的娇羞,声若蚊嘤:“别在这里好吗?” 月光下,一道长长的疾影掠进暗影楼的顶阁。 明月自省障云后,露水深谙凝花前。 原本一个美好的夜晚,看着手中粉嫩红润的娇躯,赵跖心中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当天下尽可入手,当武功可入巅峰,那么携手美眷便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潇洒,但现在这份潇洒却浇了赵跖一泼冷水,变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蓝晨情动不已,却没有得到发泄,想看看心中的郎君为何弃于中途:“师弟,你——” 赵跖不待蓝晨说话,直接点住了她的穴道:“穴道四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说完便破窗而逃,以自己最极限的速度,划破夜空,似乎是在逃离。 ———————————————— 开封城的清湖雅苑,有一处园湖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这里的夜晚不会寂静,皆因在那园湖的中心,是一处天下男人的向往之地,也是小五庄的五楼之一:青楼。 已至亥时,这里的人反而会越来越多,因为今晚,青楼的花魁——天娘子会现身一见,不少自认风度翩翩的佳郎俊才都想一睹天娘子的花容,正所谓千金难付红颜笑,在今夜,是再常见不过。 青楼的一香闺中,传来一声极其娇媚的声音:“妹妹啊,你看今晚这么多人,这里面可尽是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啊,你看他们可都是奔着你来的呢。” “姐姐取笑我了,这些人都是奔着您来的吧。” “哟——妹妹,你这可太看得起姐姐我了。”娇媚之声再起,还伴随着清脆的步声,“姐姐我啊,钓钓那些六十岁的老头子还行,这些个小伙子,还得靠妹妹你来镇场啊,来,我的好妹妹,这是姐姐精心让人从西域带回来的翠丝纱,你可别小看了这翠丝,这可是神仙都求不到的好东西呢。” “有劳姐姐费心了。”说完便戴上那翠丝纱。 “出来!出来!出来!——” 适时,整个青楼的氛围被众人的呐喊推到顶峰。 “哟——”还是那娇媚的声音,一个年轻貌美的媚人扭扭而来,正是之前取出翠丝纱的那个人,也就是这个青楼的主人,人称红蝎子,“你们嚷嚷什么啊,吵这么大声,把我家小娘子吓坏了怎么办?” 众人一看这主人出来了,不嚷了,有个愣头青却叫唤着:“红姑娘,这亥时已到,为何还不见天娘子出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公子,看来您是等不及了呢,要不奴家先陪你喝一杯如何?奴家最近学了个好活儿,公子可否赏脸?” 这愣头青可不敢翻红蝎子的牌子,这一冲让他立刻猫到人群后面去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什么“孬种、懦夫”之类,一个劲地扣在他头上。 其中一位公子倒是礼数周全,手持折扇,对红蝎子躬身一拜:“红掌柜,小生听闻天娘子貌若仙魁,眉胜西子,腰折汉宫,才比昭姬,体似飞天,今日我等前来皆为亲睹天颜,若是不能愿了,怕是会抱憾终身啊。” 红蝎子见这位公子说话得体,毫无轻浮之意,语气自然不再那么激烈:“公子,我家娘子久住深山,此次出世还未见过任何男子,这第一面的话——如果公子可以——”红娘子的话音故意拉得很长。 “哈哈,红掌柜,好说好说,听闻红掌柜平生有憾,皆因那极北之地的水心玉而不得,小生自然没有安湖王那般独闯王宫的本领,却也有些门路,正所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沧海夜明珠与蓝田暖玉皇比之那水心玉应该不差,特赠予掌柜永葆容颜。” “公子有心了,那奴家就不客气了,待会儿我一定与我那妹妹好好言说公子的风度,我那白纸一般的妹妹一定会被公子的气质所折服的。”红掌柜可不客气,直把两样至宝揣在怀里,沧海夜明珠的清寒,蓝田暖玉皇的温热,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让红蝎子也意动不已。 不过这些世家公子谁还没个对头?人群中又走出一位翩翩公子,显然与所说的刘公子是旧识:“刘大少,你这两样我听说是你爹要送给你外公祝寿用的,你这拿出来怕是会给红掌柜带来不少麻烦吧,若是你爹知道了两样宝物在这里,千军而至,只怕多少芳魂抱恨黄泉咯。唉,可惜啊。” 刘公子有些愤怒:“姓成的,你就知道坏我的好事!” 红蝎子将两人的话结合在一起,便已知晓来龙去脉,看向刘公子:“公子,这宝物还请收回,公子美意我定会与妹妹细说。” 刘公子肺都气炸了,红蝎子话中的推脱之意傻子都听的出来,可他却把这所有的罪责推倒那个姓成的身上。 “我说红蝎子,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若你就讲天娘子请出来,我们大伙任意随娘子挑选,您放心,这价钱吗,大伙都是有头有脸的,还不至于说赖你们的账不还,如何?” 成公子的话顿时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出来!出来!出来!——”于是乎,整个画面又回到之前,红蝎子无奈,也只好回身去叫妹妹出来。 天娘子自幼生活在大山之中,红娘子也是有幸才得以找到这般美人,千磨万骗之下才劝她出来,小五庄有规定,不得对百姓无端动武,原本红蝎子想借此机会多捞几个金龟,万万没想到不知是谁泄露了天娘子的美貌,惹得场面一下子控制不住了。 天娘子在红蝎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步履轻盈,香风逼人,那翠绿色的轻纱上的杏眼,如同仲春的江水,平静而又广阔,干净、纯洁,能够包容下世间一切的美好,剔除尘世所有的污垢,那翠纱下隐隐约约的粉唇,更是让人浮想联翩,这真的是一位祸国级的美人。 “哐当——”一个人影撞破了门窗,冲进楼内,直接奔着天娘子而去。天娘子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突然看到一副比台下都要英俊的面孔呈现在自己眼前,而这面孔的主人不由分说,壮实的臂膀直接夹住自己,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便如浮萍一般,飘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引得众人一阵骚动,不明所以,但从那人的身手来看,显然不是他们这些公子哥能够对付的,所以呢?他们便将矛头指向了红蝎子。 红蝎子从来没有想过在开封城还有人在她的地盘上闹事:“别吵了!”这一嗓子直接把台下嚷嚷的人都镇住了,“今日一切消费由我承担,算是对大家的谢意,我还有要事处理,不陪了。” 红蝎子风风火火地留下一句话,直接追随者那黑影而去,八品宗师的实力展露无遗:“今天我倒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这个黑影就是赵跖,在与蓝晨亲热之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自己的下身都没有反应,就好像,那活儿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他本以为是功法出了问题,花了一个时辰,自己的功法在经脉中畅行无阻,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 想要证明自己是不是能行,有一个去处绝对可以——青楼,赵跖知道小五庄之一的青楼中的女子,远不是庸脂俗粉能比的,他自然也会选择此处,恰巧破门而入的同时看到高台之上那绝世的容颜。 “啊!”天娘子被赵跖毫无感情的丢在床上,因为疼痛一双眼泛起泪花。 赵跖直接震碎了自己全身的衣物,看着床上嘤嘤作痛的女子,轻按住她的肩膀,“滋啦——”一声,昂贵的绸缎被扯得粉碎,只剩下粉红色的肚兜,依旧在抗争着赵跖的霸道。 巨大的羞辱感和疼痛感让天娘子忍不住哭泣。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这里闹事!”红蝎子的声音传来,让天娘子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只因当初红蝎子骗她出山的时候允诺过她若是她不愿意,绝不会逼她与男人媾和。 “是我!有意见吗?”赵跖也不在乎自己现在是赤身裸体,转过来正视着红蝎子。 红蝎子乃是青楼楼主,自然是知道赵跖的相貌的,虽然不知道赵跖为何会突然发疯,但赵跖的话不容许她忤逆一个字,哪怕赵跖下令让她去死。 天娘子立刻扑倒红蝎子的怀里,哭泣着,诉说一切痛苦与委屈:“姐姐,你救救我,你答应过我不会逼我的。” 红蝎子无奈的将天娘子推倒赵跖的怀里:“妹妹,这回姐姐真的帮不了你,这位公子的来头很大,跟了他你不会受委屈的。” “吻我。”赵跖的话很直接,用着不容违抗的语气命令着天娘子。 天娘子看了看红蝎子,发现她眼中也是无奈,事已如此,总要活着,自己还有父母,自己若死了,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粉唇生硬地凑到赵跖的嘴角,轻轻点了几下,泪水便哗哗直流。 “吻全身!”赵跖有了一些怒火。 天娘子只好一边哭泣,一边用柔舌轻轻舔舐着赵跖的全身,索性赵跖身上并没有异味,虽然不是很好闻,有股浓重的药味,但至少让天娘子少了一些抵触。 就这样,天娘子花了足足半个时辰,吻遍了赵跖的全身,突然赵跖掌心凝聚掌力,就要杀死天娘子。 “住手!”红蝎子断然不会放弃天娘子,这种如白纸一般的纯洁女孩,任谁都舍不得辣手摧花,挺身向前,用自己薄弱的内力硬抗赵跖一掌。 “噗——”鲜血喷了天娘子一脸,惹得她大声喊叫,红蝎子捂着伤处,声音变得微弱:“楼主,妹妹她是无辜的,小五庄可斩王公贵族,可杀恶霸狠匪,却不得对寻常百姓动手,这是原则。” 赵跖终究是没有再下手,撕破手边的床帘,裹在自己身上,破门离去。 “姐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日必难逃此劫。”天娘子扶住摇摇欲坠的红蝎子,两只眼睛都哭肿了,让人心疼。 可红蝎子是老江湖了,今日赵跖太过于反常,太反常了,她的印象中赵跖是一个沉着冷静地人,虽然有些心狠手辣,但这份手段是帝王之术不可或缺的,至少赵跖没有做过屠昊那种血杀万人的恶举。 “不对!还是不对!”红蝎子对赵跖的行为想不通。 “姐姐,什么不对?”天娘子听着红蝎子一直重复着不对不对,有些茫然。 “不对!楼主的行为很不对!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红蝎子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她隐隐觉得,赵跖绝对不是一个帝王之才,并不是他心术不正,是别的原因,这个原因红蝎子相信自己一定看到了,却还没有意识到。 暗影楼地牢,水寒霜依然在为赵顼按脚,赵顼一直在享受,当然了,作为七品的直觉,他知道水寒霜的武功远高于他,而且她也没有虐待自己,索性就这样享受着,也是一大快事。 “轰——”一声巨响,地牢的门被炸开,身裹床帘的赵跖冲到赵顼身边。 “你——你又回来干什么?”赵顼察觉到赵跖的神态气势不对劲,之前见到他只感到他为人阴狠,却很冷静,现在却只感觉到他是一头暴怒的野兽。 “公子,你?”水寒霜也感觉到了赵跖的不对劲,关切的问道。 谁知赵跖一手捏住水寒霜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舌头蛮横地挑开水寒霜的牙关,在她里面肆虐着,甚至是——报复着。 水寒霜万万没想到赵跖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本能地抗拒,双手刚要抬起推开赵跖,可脑海里想到的是那焦如黑炭的万顷花海,原本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赵跖,暗想:若是公子高兴,就随了他吧。 “混蛋!”可赵顼不干了,他确信自己看到水寒霜眼中的反抗,再到犹豫再到顺从,他认为是赵跖胁迫了她才会如此,怒由心生,从小饱读圣贤书的他,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得这般情境的,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把正在贪婪索取水寒霜津液的赵跖推开。 “公子!”水寒霜看到赵跖被赵顼推倒,心中不免着急。 “你个混账,原本我还在想,你机智过人,武功过人,我输得心服口服,若是你真有本事当这个皇帝,看在水姑娘的面子上,我就算做你的傀儡又何妨,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龌龊小人!我赵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逼良为娼?赵跖!你好威风啊!好威风啊!今天我就代太祖执行家法!” 赵顼内力一振,拿起捆在自己手上的铁链,举过自己的头顶,对着赵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这一击砸实了,赵跖必死无疑。 “咔——”赵跖接住铁链,内气隔空将牢门外的鞭子吸至手中,顺手封住了赵顼的经脉,“啪——”一鞭子重重地抽打在赵顼身上。 赵顼的经脉被封,与常人无异,一鞭子下去直接鲜血淋漓,倒飞出去。 “啪——”赵跖似乎不解恨,追过去又是一鞭子,“啪——”然后又是一鞭子,整个地牢内传来了鞭子抽打的声音和赵顼越来越弱的呻-吟,而赵跖却是越抽越狠,在发泄着心中的恨! 水寒霜原本以为赵跖只是受了什么打击,对赵顼出气,可越看越不对,赵跖现在根本就是在纯粹的发泄,必须制止,否则赵顼会被赵跖活生生打死,这对计划不利,而且一旦赵跖在发泄的道上越走越远,最终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水寒霜不愿意看到赵跖变成这样。 “公子,别打了!住手!别打了!”低沉的龙吟声,水寒霜的这一吼运上九成翻龙诀,突袭之下,赵跖也没有反应过来,嘴角溢出鲜血,受了轻伤。 “公子,别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他现在还不能死。”水寒霜赶紧塞了一颗药丸给赵顼,替他调理伤势,再拖下去,真的会出人命。 而赵跖被水寒霜震退之后,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直到赵顼的伤势稳定后也没有恢复过来。 “公子,您怎么了?”水寒霜揉着赵跖的右臂,替他舒缓压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跖突然大笑起来。 “啊——” 笑了许久,整个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整个地牢内都被这声大吼震慑,摇摇欲坠,受不住打击,赵跖直接晕了过去。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开封城大乱 曹太后震怒 翌日,整个开封城彻底炸开锅。 一夜之间,无数条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传遍天下: 第一条消息是欧阳宰相的公子欧阳辩对王拱辰的儿子王肖贤用毒,将其毒死在还愿楼旁,来往的行人皆看到此景,而欧阳辩也怀疑是畏罪潜逃,下落不明。据传闻欧阳宰相听到这消息当场晕阙,昏迷三个时辰后去了王拱辰府上,连门都没有进得去,直接被扫地出门。 更有确证王拱辰之子王肖贤此前云游大理,与大理的公主两情相悦,两人偷偷跑到大宋,而且公主已有身孕,整个大理皇室已经认可了这个驸马。现在出了这么一遭事,大宋当朝宰相的儿子当街毒杀大理国的驸马,还是用死无全尸这种极恶之法,这个消息无论如何是挡不住了。 第二条消息,大宋皇帝身患重病,已经连续半月未上早朝,或许早已驾崩,由于太子未立,这才没有将消息传出来,而这一条消息得到了诸多大臣家丁的承认,他们坦言他们家大人的确多日未换官服。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赵顼下落不明,皇宫已经贴出告示重金赏赐知情者,而此事的矛头也直接指向了二皇子赵颢,赵颢才学渊博,若是兄死,太子之位必然是他的,因为他与赵顼乃是一母同胞皆是高皇后所生。 可知情人却知道这个消息的恶毒,三皇子年幼难以成事,若是此刻大皇子失踪,二皇子入牢,皇帝病重,整个大宋便是无君之国,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第三件事,昨夜青楼花魁被一位宗师高手所掳,后事不知。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件事却让平民百姓对武林人士恨之入骨,生怕哪天这些个武林高手也像昨夜一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一时间,整个天下都在抵触江湖人士,位于开封城所有的门派行馆全被百姓砸烂。 第四件大事,有路人昨日在百鸟林看到武林人士的比斗,整个场面凄惨无比,还看到了禁军的身影,这条消息被军营正是,禁军在昨日的确有出行记录。 种种种种,无一不在宣告着,整个大宋的天,彻底变了。 安湖王府,柳管家今日特别忙,因为昨夜整个王府突然热闹起来。 韩师业的伤势并不重,更多的是力竭,但黎心児与灵逍的伤却很重,那位钟大人是宫里人,略微休息便赶回皇宫复命。 一夜恢复,韩师业已无大碍,再他面前的有三人。 “柳大哥,韩兄,白兄,多谢了,若不是你们三位,昨日恐性命不保。” “韩兄不必多礼,我虽在朝堂,但这一身本领依旧是八荒的,看到八荒同门有难,怎会袖手旁观?” “这就是你勾搭郡主的理由?” “千子,不得无礼。”那位白兄说了一句。 “柳大哥,还未请教这二位尊姓大名?” 柳天歌想起这二人,也是一阵苦笑:“这位韩兄是当年五鼠韩彰之子,现在禁军中担任左教官之职——” “韩兄!”韩千韩不等柳天歌说完,直接勾起韩师业的肩背,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韩兄,我叫韩千韩,以后啊,你就是我韩兄了,我呢也是你的韩兄,讲不清八百年前咱们还是一家呢,哈哈哈!” “韩兄,在下单名一个岭字,家父乃是白玉堂。”相比较韩千韩的佻达,白岭则显得较为沉稳。 “韩兄啊,你韩兄我还有一个妹妹,我看你长得挺结实的,有没有兴趣做我妹夫啊?以后你在东京我绝对罩着你!” “韩兄,我已经有爱人了,令妹着实高攀不上。” “没——没关系!你可是安湖王,整个大宋能有几个异姓王,韩兄啊,多娶一个没关系啊。”韩千韩闭着眼,已经联想到那个母老虎即将远离自己的快乐时光了。 “千子,不许胡闹,你与雪妹指腹为婚,怎可如此儿戏?”白岭对韩千韩见一个好汉就要把三妹送出去的行为很愤懑。 随后韩千韩与白岭两人大眼瞪小眼,脸贴脸地在那吵,白岭为人谦逊,韩千韩就是个小痞子,唾沫满天飞,不过两人交谈的时候韩师业对二人了解了不少,这二人是暗中保护黄顼的,只是兼顾了一个左右教官的职务。 “韩兄,你应该能猜到黄顼的身份吧。”柳天歌与韩师业坐了下来。 “大皇子单名一个顼,而且楼主对小五庄了解的如此深切,必不是普通人,这不难猜。” “不错,黄顼即是赵顼,也是大皇子,内定的储君,你再看看这个。”柳天歌从怀里取出一张告示,就是皇宫贴出的那张。 “这是?”韩师业有些不可思议。 “韩兄,别看了,殿下他只是被赵跖囚禁了起来。”韩千韩与白岭二人突然不吵了,甚至是勾肩搭背亲密无间,前后变化之快让韩师业很难理解他们这种交流感情的方式。 “囚禁!?” “韩兄,是囚禁,皇子殿下怕你有闪失,让我二人前去帮你,可是半路上突然发现老钟的信号,意识到事情可能变得严重了,这才折回去找柳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暗影楼一夜之间用了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夺去了五楼的九成九的势力,这本是无解之局,可皇子殿下早有准备,在暗影楼内,有他的亲信。” “那皇子殿下可否有恙?” 白岭毫不担心:“韩兄放心,赵跖那人图谋甚大,可最终的敌人不是他,我们还需要赵跖来替我们完成一项任务,相信我们,就算那赵跖做了皇帝也不能长久,虽然圣上与太后关系不好,但皇子殿下却深得太后器重。太后更多的是利用赵跖,我曾听父亲与展护卫提到过,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先帝与包大人谋划的,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韩师业依旧不理解:“但那赵跖搅得整个江湖腥风血雨,这作何解释?” “你说的是无乐庄吧,其实无乐庄真是的掌权人一直是李醉风,就是太后的结拜大哥,赵跖也只是用了他的势罢了,圣上也一直放任无乐庄做大,理由就是如此,圣上需要用整个江湖来锻炼出一个可以与他一争的人出来。” “白兄,你说的我有些糊涂了。”韩师业越听越迷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八荒那么多兄弟姐妹都死在了先帝的阴谋下?” “嗯——”白岭苦想,“可以这么说,但是你要知道,如果那人真的出关,将全天下绑在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是牺牲这么一些人,这是一件很合理的事。” “我还是不明白,先帝一向以仁律己,又怎么会牺牲他人完成某项目的?还有你们说的那人是什么人?柳大哥,你知道吗?” 柳天歌摊了摊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韩兄,有些事我们也了解得不是太清楚,我刚刚跟你说的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至于这里面的关系我是真的捉摸不透。” “那么如今白兄有何打算?” “如今啊,我和千子要去牢里秘密保护皇子殿下,虽然就目前形势来看,赵跖想要夺皇位自然不会杀害殿下,但难保不会受其皮肉之苦,我等要时刻安稳殿下,等赵跖的目的一步步达成,自然也就是水落石出的时候。”白岭倒是看得很开,“韩兄,圣上的病就拜托黎姑娘了,圣上也是个可怜人。” “自然,为人臣子,自然为君担忧,明早我便待心児去往皇宫复命。” “嗯,那我们便告辞了。” “韩兄,告辞了!”韩千韩说着,突然又凑到韩师业耳边,“韩兄,我妹妹真的是国色天香、楚楚动人,要不我让她将就一下给你做个妾?最小的也成,怎么样?” “既然令妹如此出众,我定不能辱没了她,还是远观既好。” “韩兄,别啊!你听我——唉——姓白的,你拉我干嘛?”韩千韩被白岭提拉着走了,韩千韩仍旧不死心,“韩兄,想通了就来找我啊!” 看着这二人走了,韩师业顿觉府里冷清了:“柳大哥,韩兄所说的妹妹?” 柳天歌噗嗤一笑,眼中不怀好意:“怎么?你还真想啊?” “柳大哥说笑了,心児挺好,若我有齐人之心,玲儿也就不会嫁给柯一笑,只是好奇而已。” “最好是这样,我只能说,她的妹妹是穿山鼠的女儿,叫徐千雪,样貌吗的确没的说,倾国之貌,可是却打得一手好兵器,你看,我手中的苍云剑在她手上又锋利了。”柳天歌拔出手中的佩剑,“她的锻造技术比冷师叔都强,所以,她的块头也是——你懂得。” “好吧。”韩师业一阵虚汗,想起冷傲天的身材,结果这个徐千雪比他更魁梧,作为女子,是真的很可以了。 “韩兄,你也休息吧,记得明早让天医姑娘去给皇上看诊。”柳天歌说完便转身离开。 ———————————— 皇宫中,曹太后今日又一次来看望皇帝,没有任何好转。 “天医姑娘还没来吗?”曹太后有些焦心,现在大宋的局势过于飘摇,拖下去恐有覆国之祸。 “姨母,心児她本可今日赶到,只是刚刚老钟来报,他们昨日在百鸟林遭到铁枪和的截杀,心児和一名名叫李灵逍的真武弟子受伤严重,只好拖延一天。” 曹太后有些不可思议:“铁枪和?无乐庄?” “的确,老钟还说,他们在一路上遇到许多山贼拦路,这些山贼大都以拖延为主,显然是有人指使的,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心児进宫。” “这个李大,他想搞什么?” “姨母,应该不是李大伯,我觉得是,赵跖指使的。” “赵跖?”曹太后想起了欧阳辩对自己说的话,“来人!带着我的令牌去小五庄暗影楼把赵跖给我叫过来!” “是。” 门外的一个公公弓着身子接过令牌。 “姨母,你也别生气,实哥的病虽然无解,但至少尚未威胁生命,我不清楚姨母您为何当初那么看重赵跖,但一定有您自己的想法,我和实哥不想打乱你的计划。” “傻孩子。”曹太后爱恋地揉了揉高滔滔又黑又肿的眼睛,“若是大宋都没了,再好的计划又有什么用?心児尊为天医,也不敢说药到病除,赵跖听闻是毒医秦白露的传人,我想以他对毒药的理解,配合心児或许就能救活皇帝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姨母关心,我替实哥谢谢您。” 曹太后看着躺在床上的赵曙,眉宇之间有着某人的神态,眼中又爱又恨:“或许我待你确实苛刻了,可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认赵允让为父啊,你这样置先帝于何处?你想过没有?” “姨母,我听说您的弟子欧阳辩毒害了王肖贤?” “滔滔,你连宫外的事也知晓的这么清楚?” “姨母不要见怪,实哥万一醒了,自然第一个看到的是我,若是他健康还好,若是病重,作为妻子,自然要关心他的事业,至少可以在他醒来之后告诉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嗯,滔滔,是我错怪你了,姨母向你道歉。” “姨母折煞我了。”高滔滔轻作揖。 “欧阳辩是我弟子,他很聪慧,我想以这层身份笼络他让他为皇帝效力,可是人太聪明了,总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渐渐地也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想法,这次的事情,真相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人不可能是他杀的,王肖贤与欧阳辩曾在我这儿一同学艺,情同手足,他必是被人所害。” “那姨母为何不帮他?” “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考验,如果他安然度过了,就证明他真的有良相之能,凭着与我师徒的关系,日后顼儿尊其为相父也未尝不可。” “可是姨母,知道王肖贤为何会死在还愿楼旁?” “为何?” 高滔滔很小声地贴在曹太后耳边:“欧阳辩原本是去见赵跖的,那天掌柜的也说的确有一位银发的仙女来做客,那必然是心児的师姐水寒霜,所以我断定那天赵跖也在还愿楼!” “那王公知道这件事吗?” “王公一定也知道,只是现在看来王公应该也知道不少事情,所以才不好面对欧阳大人。” “唉。”曹太后仰头看向门外的天,“夫君啊夫君,当年你与包大人密谋的到底是什么啊,您怕的又是什么?当初您要我们发毒誓,必须等,也不能相互参谋,可是再这样下去大宋会乱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 小五庄的暗影楼,赵跖静静地坐在桌前,双眼很空洞。 今天的蓝晨很美,美得让人窒息。水寒霜长在天香,天香弟子常年与花香为伍,众多角色,可蓝晨的美丽依旧让她自惭形秽,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何赵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展露过欲望,或许昨夜的吻是一种恩赐吧。 “少——” “霜儿,你是皇天阁的大弟子,昔日身份不比我低,你我之间皆来自八荒,亦属同盟,不必有上下之分,我以后叫你霜儿,你叫我晨儿,如何?” “嗯,晨儿,公子昨晚在地牢中晕阙,今早才醒来,就将他送回房间,没想到在房里看到了你。” 想起昨晚,蓝晨叹了一口气,比起与爱人的重逢,心中则是添了更多的无人可诉的失落:“嗯,霜儿,你能回避吗,我想与他说会儿话。” 水寒霜走后,蓝晨坐在赵跖身边,素手轻轻抓住思念之人。昨夜,她一夜未睡,原本打算将自己彻底交给赵跖,不管他是好是坏,她都想这样陪着他。 “当年你刚进五毒,师傅对着大伙宣布,说你将成为她的关门弟子,要知道,师傅只有五位弟子,大家都知道五毒历任掌门都会收六个亲传弟子,所以大家也都在为了这个目的努力着,希望可以赢得掌门的青睐。” “可是啊,你的到来让大家都失去了希望,记得那个时候,有些年长的弟子就不断报复你,那个时候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躲到我的闺房,可那时候我已经不小了,怎么可以随便让男孩子躲进来呢?” “还记得刚开始你的武功很差劲,不过你却很努力,那时候外堂的弟子将一只又丑又臭的蛊丢你身上,你不但没有害怕地躲开,还将那只蛊虫捧在手上,那只蛊虫被别人挖去了毒性,所以你很细心地照顾它,试着通过这只无毒蛊来让自己接受五毒的功法。” “就是那年的夏天,你在后山的瀑布,五毒的轻身之术被誉为当世之最,弟子们都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而他们本就出自世家门派,基础很深,唯独只有你,在瀑布下一次又一次地被冲走,又像头驴一样不甘后退。” “你记性很好,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师傅说你小时候受过创伤,可这创伤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因此你对事情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还是那年秋天,我过生日,全教的师兄弟都来送礼物,有的送剑法,有的送丝裳,而你却送了我一箱子厚厚的书,那时候你真的很搞笑,你还说你能记得的书只有这么多了。 那些书里有《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琴歌《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汉乐府》: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还有很多很多,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中原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从那时候开始,我不断问你中原的事情,而你也一直给我讲中原的英雄好汉,一讲,就是一夜。”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中渐渐地只剩下了师傅和你。” “终于,你将五毒所有的毒经都了然于心,武功也登堂入室了,师傅说你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蛊了,那一天你好高兴,兴奋地抱了我一下,当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记得那天我没有理你,不是生气,更多的是害羞。” “第二天,师傅跟我说,你已经走了,师傅说你想学秦前辈找到最强的命蛊,可你一去就是三个月,大家都以为你死了,那三个月,我再也没有笑过,我有些后悔为什么那天会跑开。” “三个月后,你回来了,我不知道这三个月里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内心深处感觉到,你变了,尽管你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样子,可是,你的心,变得有些冷了,我很傻,想要靠自己慢慢了解更多的你,可是,你开始远离我。” “晨儿,不是——” 赵跖听着蓝晨说了许多,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刚想说话,又被蓝晨打断了。 “从你回来以后,你的外出变得频繁,而每一次你回来,你的武功都会进步一点,很快,短短一年时间,你就完成了别人将近三年的努力,我生气地跑去问师傅是不是她偷偷教你武功,可换来的是师傅慢慢变得对我疏远。” “我想要找你问清楚,每次得到的回答就是你很忙。” “那年,五毒山野村民,不慎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你用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医术,救活了大家,让五毒度过那场灾难,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伟大,也开始觉得,或许这些年你的外出是真的在学习本领。” “去年立冬,你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跟我说话了,师傅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我在想,是不是师傅已经准备将掌教之位传给你,想到这儿,我的心竟然有一种激动,你从师傅的房间里出来,经过我的身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跑进师傅的房间,却发现师傅的内功很混乱,我不知死活的想要帮师傅调理经脉,可实力相差太大,直接被师傅的内气震掉半条命。醒来后,师傅冷冷地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离你远一点。” “几个月前,你离开了五毒,在你离开后的下一刻,师傅抱着我痛哭,哭得很伤心,很绝望,说苦了我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只知道,我想要去见你,便给师傅留了一封信,让她重新再找一位圣女吧,后来遇到了一位老人,这老人自称是天山鹰的师傅,我自然不信,结果他直接把一身登峰造极的轻功硬是灌顶给了我。” “之后,在江湖中走的越久,听到你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害怕,害怕你真的变成了那个我不认识的赵跖。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不想你,我只想在远处就那样看看你,我化身小刀,混进暗影楼,为你杀人,为你做事,突然发现这种生活竟然很开心,或许,都是因为你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人追查我吗?我那是故意的。”蓝晨正说着,突然之间她整个人从赵跖的左边闪到了赵跖的右边,赵跖惊愕地瞪大眼睛,蓝晨看了看他惊慌的样子,不觉轻笑,“你看,我的轻功是不是很厉害?” “晨儿。”赵跖看了看蓝晨仙子般的笑,再一次痴了,今天的她真的很美。 蓝晨轻轻拖起赵跖的手,让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赵跖也是男人,也被蓝晨的柔情彻底折服,甘愿坠进这温柔毒冢之中。 不觉中,房间里春意盎然。 但事违人愿,要时前,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赵跖心中在呐喊,可是,自己的下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噗——”心中的激愤让他大吐一口鲜血,他再一次扔下粉嫩红润的蓝晨,逃走了。 跑出小五庄,迎面走来的正是那位替太后传话的公公。宫里的人一般都瞧不起宫外的江湖人,认为他们是野蛮人,就知道打打杀杀,此刻公公见到赵跖,高举手中的令牌: “那个叫赵跖的,我奉太后口谕,命你马上进宫!” 其实这位公公的话含了太多的轻视,他的话给别人听起来是自己命令赵跖进宫,很多宫里的太监都喜欢这样讲话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理,可他今天撞到了刀口上。 “闭嘴,我的名讳其实你一个阉人可以大呼小叫的!” “你——你——”这位公公登时气得讲不出话,“阉人”这两个字是他们这一行最大的忌讳,“你好大的胆子!” “哼——我当然胆子大。”赵跖话音一落,整个人突兀地闪到公公的脸前寸许,公公能清楚地赵跖眼中的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 “杀人!” “轰——”这位公公直接被赵跖达成了肉沫,唯独那只我这令牌的手是完整的,场面十分血腥。 “你——”赵跖指向庄门前的一个侍卫,“带上这只手和令牌,替我向太后请安。” “我——是——是——” 这位侍卫明显不愿意去,可是谁都看到了此刻的赵跖正是在气头上,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或许自己也难逃一死,那么现在也只好盼望太后是一个讲理的人,不会为难自己吧。 福宁宫中,太后与高皇后两人都看着皇帝发呆。 “太后,赵跖派人求见。”一名公公通报。 “宣。” “是。”这公公退到门口,扯开嗓子大喊,“宣!” 来人正是赵跖点名的那个侍卫。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赵跖呢?”曹太后对赵跖不来见自己有些疑惑。 “启禀太后,庄主他——不,楼主他现在要事外出,不能及时进宫见您。” “这样啊。”曹太后见赵跖有要事,也不好打搅,本来也没打算报什么希望,还是要等黎心児来才行,看了看这侍卫,挥了挥手,“谅你也不敢骗我,下去领赏吧。” 曹太后的话让原本害怕不已的侍卫更加恐慌,全身都没了力气,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太后,如果现在不说,事后查了出来,到时候必有一死,甚至会祸及三族,如果现在说,或许—— “怎么?还有事吗?”曹太后见此人不走有些奇怪。 抱着万一的希望,侍卫决定说出来:“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 曹太后被他说的一愣,不知语从何出。 “启禀太后,您传唤赵跖的那位公公,被赵跖一巴掌打死了,这是证据,太后饶命,草民刚刚是万不得已才没有说真话,可是惊见国母凤颜,草民亦忍不住心中尊敬之念,不敢欺瞒,太后,这是那位公公的手。”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慢慢打开,打开了一层又一层,每打开一层,屋里的血腥味就重一分,最后一层更是鲜血淋漓,慢慢撕开,里面赫然是一直惨白无比的手,而断手中紧紧握着的金牌是那样的刺眼。 不尊!这是天大的不尊! “哼——好你个赵跖,翅膀硬了是吗?”曹太后愤怒起身,“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你竟然敢这般屠杀为我办事之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来人,把这侍卫拖下去剁了喂狗!”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在哭求中这侍卫被两名官兵拖了出去,直接尿了裤子。 “赵跖,他这是要反了天吗!”曹太后心中愤怒,八品高级的实力直接爆发,内气化成风浪,下一刻,整个福宁宫只剩下了高皇后还站着,其他宫女太监都晕了过去。 “姨母息怒。”高皇后不但要保护自己,还要分出一半内气保护赵曙,“赵跖他是您带大的,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大辽那个萧太后在世也不敢这样杀我的人!误会?有什么误会?”曹太后现在只想把赵跖押过来好好问问。 “姨母,切莫暴躁,如今之计,开封城不能再起波澜,那侍卫说漏了嘴,他竟然称赵跖为庄主。” 曹太后被高滔滔这一点醒,顿觉不妙:“是,我也听到了。” “人在那种情况下自然是下意识的说真话,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滔滔觉得,赵跖或许真的掌控了小五庄,若是姨母您现在治赵跖的罪,恐怕会适得其反,如果皇室与小五庄争斗,大宋会吃不消的,而且,我感觉,皇儿的失踪跟赵跖脱不了干系。” “何以见得?” “因为皇儿失踪,老二必会被推至风口浪尖,那么他就算当了太子也会被百姓赶下去,但赵跖的身份不简单,姨母您别忘了,按照族谱,他一样可以参与皇位争夺。”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曹太后心乱之下,没了主见。 “依我之见,您可以选择相信安湖王,韩师业本就与赵跖又所仇怨,二来,您不是说赵跖不管做什么对先帝的计划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对,不错,先帝确实这样说过,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赵跖会狠心成这个样子,先帝一定没有料到这棋子会这么跳。” “我想先帝一定是预料到了赵跖会这样,只是姨母,您还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说,对不对?您对赵跖的好我们赵家人都看得出来,这里面或许有先帝对他父亲的愧疚在内,但这份好有些过了头了。姨母,您要隐瞒的事我不问,我相信先帝的安排,更相信包大人的智慧。” “唉,也只好这般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一切等明日心児来了之后再说。” “一切听姨母的。”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黎心児进宫 无乐庄大变 福宁宫中,韩师业与黎心児早早便在殿外听候。 “吱——”宫门渐开,浓重的药味扑鼻,高皇后亲自出来迎接二人,心系皇帝的她又是一夜未睡,面容泛黄,嘴唇干裂,双眼微红。 “高姐,皇上他目前情况如何?” “唉,一言难尽。”高皇后垂头叹气,转头看向韩师业,“这位一定就是安湖王了,听人说起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今日一见,端的是一表人才,心児的眼光很不错。” 韩师业目前并不明白黎心児与高皇后之间的关系,不过听她们的交谈,显然两人的交情很不错:“草民给皇后娘娘请安。” “妹夫不必多礼,心児的父亲与太后渊源颇深,算起来,你也应该叫太后一声姑姑才对,若不是太后这层关系,你以为历朝历代哪个皇室放任黎家这样的天下巨富安然无恙?” 韩师业瞪大眼睛。 高滔滔见韩师业欲言又止,心知肚明:“安湖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黎世琛被李乘云逼死,这件事太后的确说不过去,当初赵跖是在太后的计划之内,这也是先帝遗命,都是为了让赵跖能够成长,太后也是有苦难言。” 高滔滔说着抓起了黎心児的手:“心児,这样说或许太自私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太后知情不作为,太后身在其位,有些事身不由己。” “李乘云我已经见过了。”对待父亲被逼死的这件事上,黎心児一直觉得有猫腻,现在才发现是在先帝的计划里,又牵扯到了太后,但为人子女,杀父之仇怎可不报,“高姐,如是以后便宜,还请将赵跖交给我处置。” “这个——”高皇后略带犹豫。 “高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李乘云我可以放,赵跖必须死,如果皇后娘娘连这个都答应不了,那么今日我也不必不进福宁宫。” “心児!不得无礼!”韩师业在开封有些日子了,深知伴君如伴虎的真谛,若是黎心児现在把皇后逼急了,他二人恐怕难以脱身。 “心児,不是高姐不帮你,只是赵跖如今——如今可能脱离了我们的计划了,昨日太后宣他进宫,他竟然打死了那位传唤的公公,派人在太后面前示威,待会儿你们二人切不可提及此事,触犯太后凤颜。” 韩师业觉得现在确实不宜提及赵跖的事,示意黎心児不必深究,以大事为重,催促她俩进宫查看皇帝病情,但自己列入武将一方,不可随意出入皇帝寝宫,自觉在殿外等候。 黎心児跟着皇后,步入福宁宫的一刹,一种莫名熟悉感油然而生。曾经,先帝仁宗一样病重,她那时年幼,却以莫大的天赋将宫中的老御医挫败,为先帝续命长达十月之久,一举成名。 高皇后将黎心児拖至赵曙床前:“心児,这次实哥的病比先帝还重,我们无能为力,麻烦你了。” “高姐,我观皇帝面相,这病怕是有一段时间了,而且皇帝内颊泛白,耳垂僵硬,气息甚小,指节殷红,您亦是宗师修为,有些事情我不必与你详说自会清楚。” “心児,你尽力就行。”高皇后语气诚恳,她自己也知道这里的难度。 “我尽力吧,高姐,但药医不死病,乃亘古常理。” 黎心児端坐床边,轻轻扣住赵曙的右腕,丝丝内气慢慢渗入,能明显感觉到赵曙的经脉中有一股极其柔和的内力还在守护着,不多想,这是高皇后做的最后努力。 内气继续向前,经脉愈行愈阻,行至肺脉,黎心児明显感觉到赵曙的气息有一丝骤停,不敢拖沓,立刻撤出内气。既然肺脉不行,那么从另一端开始,黎心児抓住了赵曙的脚踝,从另一个方向探查。 内气缓缓前行,花了很久行至半周天,再一次来到肺脉,这一次是在彼端。 “咳咳——”赵曙突然起身剧烈咳嗽。 “实哥你醒了?”高皇后见赵曙有了反应顿时一阵欣喜,“啊!实哥你没事儿吧。”高皇后看到赵曙同时口吐巨大的血块,又是一阵担忧。 “高姐,您出去吧。”黎心児起身,只是高滔滔,“表哥他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你在场我不好发挥,而且,你有可能不会让我发挥。” 高滔滔一听黎心児这话,又惊又疑:“心児,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心児略加思索,有了对策:“高姐,我能叫醒他。” “真的吗?那你快叫醒他。” “高姐,你可能没听清楚,我能做的也只是叫醒他,表哥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比当初姑父的状况还要差,所以——高姐,你最好回避,忌投鼠忌器之祸。” “心児,我——” “叫醒他!”正在此时,福宁宫的大门被打开,晨曦中,曹太后庄严的面容夹杂着无比威严的气势,“心児,你放手去做,不用有任何担心,出什么事我担着!这是姑姑说的,当朝太后说的,无人敢忤逆!” “可是姨母,这样做实哥是不是——?” “滔滔,你真觉得这样做就是对他好?堂堂一国之君躺在这儿像活死人一样!现在天下大乱,由不得他这般清闲!”曹太后的话掷地有声,传遍整个寝宫。 “心児,高姐问你,你叫醒他是不是会加速他死亡?不要骗我。” 黎心児看着眼前人,此时凤披霞冠的俏人哪里还有一点一国之母的仪态,睫毛松搭着,眼如病蚕,青丝杂乱,满脸的愁容让她苍老了十岁,可嘴角咬得紧紧又在期待最后一点希望,如果自己救不了,赵曙必死无疑。 “高姐,表哥他虽然未成五衰气象,但这毒迅猛霸道,下毒的手段也很高明,表哥的脏腑千疮百孔,脓血四溢,以脾胃最为严重,周身经脉郁结,显然非寻常药毒所致。” 曹太后听出了苗头:“心児,你知道皇帝的病由?” “姑姑,表哥的足少阴经最先断碎,毁肾脏,毒不能排;再者阻股上肝经,肝肾俱损,五行大缺,但这种方式却不会让表哥一下子病入膏肓,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服用天秋子这味药材。” “天秋子?”曹太后疑心大起。 “天秋子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加速蛊的繁衍,若是表哥倒下的第一时间让我前来,我有绝对的把握用药排除他体内所有的蛊物,但现在,他体内已经成了蛊虫的天下,心児无能为力。” 或许众人还有所疑惑,黎心児内气轻轻探出,天香决独有的生命气息传开,这蛊内气慢慢包容了赵曙突出的那摊血,慢慢地将血蒸干。病血干涸,果然血沫中有了一丝点点白沫。 “这是?”高滔滔凑过去,突然这些白沫冲天而起,在空中滑行出一根根白色丝线,直指高滔滔,它们想在高滔滔体内寄宿。 “嗤——”黎心児的极阴真气瞬间冻住了这群白色蛊虫,蛊虫顷刻死亡,落在地上化成了齑粉,高滔滔作为八品高手也被吓了一跳。 “姑姑,高姐,就是这些蛊虫,但我有一事声明,表哥体内全是子蛊,没有母蛊,如果有母蛊的存在,子蛊不会这样猖狂,这般急切地繁衍从而使宿主难以承受重负加速死亡。” “蛊!蛊!赵跖还真是狼子野心!”曹太后不用想,整个开封城能使出如此出神入化的蛊术的,只有一人,“来人!立刻!给我将赵跖带到我面前来!” “姑姑不可!”黎心児及时叫住了曹太后。 “为何?” “您是否真的觉得只有表哥一人中蛊?” “什么意思?” “蛊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天秋子,蛊只会使人虚弱,所以必须找出天秋子的出处,否则,一旦病源不控制,我怕整个皇宫都会遭殃。” “轰——”整个福宁宫的器物全被曹太后的内功震碎,黎心児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姑姑会有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这已经是八品高级无限接近于巅峰了。 曹太后强压着愤怒,深吸一口气问道:“呼——,心児,你有什么办法。” “我要去宫中的酒窖,天秋子于你们来说难以辨别,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可在去酒窖之前,姑姑,您和高姐商量一下,表哥是躺着活,还是?站着死?” 高滔滔整个人恍若雷击,站立不稳,跌坐在床边。 “表哥目前昏迷不醒的原因,是有人用一道剑气挡在了表哥的肺脉上,肝肾的损伤容易蔓延,保住肺脉至少可以吊住一口气,刚刚我触动了肺脉,这些蛊虫立刻朝肺部钻去,表哥这才呼吸不顺呕吐血块。” “剑气?怎么可能?实哥是在福宁宫病倒的,之后便一直由我亲自照顾,这期间一个生人都不曾接触,怎么可能会有剑气?”高滔滔拼命地摇头,却又恍然大悟一般惊叫,“难道是他?” “剑气?应该就是他!”曹太后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能悄无声息地横行皇宫,在皇后眼皮底下灌一道剑气为皇帝吊住最后一口气,这等轻功和手段,整个开封城,能做到的只有先帝的那位臻至人间极境的御前护卫——展昭。 “高姐,为救表哥,劳烦你去将展护卫请过来,他施手的剑气,我们难以抗衡,解铃还须系铃人。” “好。”高滔滔转身离开福宁宫。 曹太后随后也出了福宁宫,看着坐在台阶上的韩师业,轻轻摆好下摆,坐在了台阶的另一头:“韩少侠进来在开封城可有烦心事?” 韩师业的实力比不上曹太后,这才没有注意到太后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赶忙起身,恭敬行礼:“太后贵安,这石阶寒冷,望太后保重凤体。”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虚弱,不打紧,心児正在里头为皇帝安养伤势,我便出来与你说会儿话。” “臣洗耳恭听。” “不用那么拘谨,过来坐。”曹太后为人亲近,与先帝美名如出一辙,仁爱宽厚,韩师业也不好再三拒绝,坐了下来,不过却低了三个台阶,不敢直视太后的坐姿。 “心児的父亲是我爹的婢女所生,虽然我爹过意不去想纳那婢女为妾,可是婢女深明大义,怕给曹府蒙羞,以死相逼让我爹不得不放弃这心思,可还是于心不忍,将所有的补偿都放在了琛弟身上,琛弟早年在汉江营业,我派人暗中帮衬了不少,算是曹家对他父女俩的歉意吧。” “原来如此,想必这也是皇上与先帝对如此巨富还抱以善意的原因吧。那太后如此屈尊降贵与我共坐一阶是?” 曹太后叹一口气:“韩少侠,琛弟一家孤苦,如今只剩下心児一人,我准备收其为义女,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 韩师业听出来了,双手不断揉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太后的意思不难猜,她收了黎心児为义女,这是人家家事,韩师业与黎心児并未有正式的礼数流程,现在依旧是外人。 “太后,您与心児说过此事吗?” “不曾,但我想她不会拒绝,毕竟认祖归宗是琛弟心中的一道执念。” 韩师业现在真的是头大:如果心児变成太后的义女,那么自己就成了大宋的驸马,这并不是什么殊荣,一旦有了这重身份,神威堡与朝廷之间的纠葛就说不清了,祖父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还会引来大辽与西夏,可是如果自己脱离了神威堡,那么整个神威堡的现在,完全没有一个扛得住大旗的人经得住江湖上的风雨,只是太后金口玉言,唉—— “韩少侠,哀家或许让你为难了,安湖王的身份只是一个虚名罢了,皇帝并没有给你任何权力,想必这其中有你自己的理由,什么理由我也猜得到,如果心児变成我的义女,神威堡就必须参与这场宫廷争斗。” 韩师业无法抉择:“自古以来,宫廷争斗的两方都没有好下场,或许我与大皇子关系不错,可是,后世的人将再无前途。” “韩少侠,这是赵家的自私,我向你道歉。” “太后言重了,黎伯至死都不能跟随父姓,这对他而言过于凄惨,若是心児能够借此机会让黎伯认祖归宗,想必也是一桩美事,太后,让我和心児再考虑一些时日吧。” “也好,强人所难不是我皇家的作风,滔滔也快回来了。”曹太后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果然看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凌厉异常,踏步云空如履平地,止水不惊已是返璞归真的境界,确是展昭无疑。另一人凤冠提在手,脚步有些凌乱,神色匆匆,正是那为君担忧的高皇后。 两人落定。 “太后。”展昭与曹太后老熟人了,举止间多了不少自在。 “展兄弟不必多礼,多谢你救皇帝一命,否则这天下就真的乱了。” “太后,赵跖的事虽然超乎了你的计划,但依然在先帝的算测之内,而先帝的底牌不只有我,还有一张,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您且宽心。” “展兄弟,先帝所说的大危机究竟是什么?可是指现在?” “太后,并不是臣刻意隐瞒,有些事情我也只能猜出大概,隐隐中有一丝猜测,不过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或许真的只是时机未到吧。” “唉,也罢,即是先帝遗命,哀家也不深究,先替皇帝稳住病情吧。” “是。”展昭转头看向韩师业,双眼如炬,隐隐有一丝剑气悄然闪烁,拍了拍韩师业:“你很不错,昨日百鸟林中我看到了,你的枪法独辟蹊径,应该是与你精修的日月同生有关,枪法中有剑法的踪影,我看好你。” “蒙展前辈谬赞。”不得不说,展昭对韩师业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嗯,你的枪法虽然很独特,可是你在持枪的过程中双手过紧,收放之间过于僵硬,你的枪法虽已超脱了兵器的本身,却仍然过分注重兵器的招数形式,形意不搭前后松散,是不是你在练习的时候受到过袭击?” 韩师业倒并没有在意过这些,不过展昭说了出来,那么自己就一定有这样的问题,难道?韩师业心中有了计较:“前辈,或许是晚辈练功的方法有误,晚辈一定有所改进。” “嗯,孺子可教,言尽于此,你的武道得由你自己走,大悲赋给你了超乎常人的内力和天赋,却并不代表你一定能站在世间之巅,福宁宫向来不许武将出入,你继续留在外面吧。” “是。” 说罢,曹太后与展昭连带着高皇后三人再次步入福宁宫。 宫内,黎心児正在用极阴真气慢慢抑制着蛊虫的增长,整个人竟有一些虚脱。 “起!”展昭探手,虚空一指,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直直地钻进赵曙裸露的前胸内,随后一声暗鸣,原本横在赵曙肺脉的剑气悄然散去,体内的蛊虫立刻如潮涌一般钻进肺脉,幸亏黎心児极阴真气冻住了不少,“镇!” 展昭虚空一按,莫大气势间十八道剑气钻进赵曙十八处大穴之内。这十八道剑气入体,便在经脉之中窜行,不断绞杀在经脉中发难的蛊虫。 “咳——噗——”赵曙吐出一口血,这血的颜色很淡,因为血沫中有无数白色蛊虫在翻涌着。 “天医姑娘,看你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展前辈,您做的已经很了不起了。”黎心児客套话也不多说,在展昭刺入的十八处大穴扎上十八根七寸长针,天香决猛地调动,一股浓厚的生命气息顺着长针蔓延进赵曙体内。 一个时辰过去,看着黎心児的内气依旧绵延不断,展昭不禁感叹如今江湖后辈的内功深厚。 “滔——滔滔——” 一直抓着赵曙的手的高皇后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顿时两行清泪哗哗而下:“实哥,你终于醒了。” “表妹——不用——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收手吧。” “是。”黎心児缓缓收功,两鬓不知何时紧贴在面颊上,“姑姑,高姐,前辈,天秋子之事我即刻去办,我先退下了。” “展兄弟,我们也走吧,把时间留给他们吧。”太后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出赵曙此刻虽然醒了,但是人却更加虚弱,五衰之相不可避免,命不久矣。 —————————————————— 无乐庄,赵跖与李大正在喝着酒。 “大伯,恕跖儿不孝,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您,您莫怪啊,跖儿自罚三杯如何?”说着连饮三杯。 “哈哈,你小子,武功精进不少,酒量也不错啊,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李大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水寒霜轻提酒壶,为他斟满。 “大伯说笑了,难道无事就不能与大伯叙叙旧吗?” “哦——哦——哈哈哈,跖儿说得对,是大伯我说错话了,我也自罚一杯。”李大现在对赵跖在宫中所做的事并不知晓,曹太后还没未告知他,遂很快便与赵跖喝成一片,酒过千盏,醉了。 “跖儿,你现——现在的——武——武功有高级了吧。”李大舌头果然大了,与侄子喝酒哪有用内气的。 “得大伯教诲,确实,昨日刚刚精进。” “那跖儿,小五庄的生——活如何?”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跖儿在小五庄也混出了一点东西。” “哦——酒——给我酒——”李大从水寒霜手上抢过酒壶,直接往嘴里灌了起来,“霜儿,你的武功也不错,看来——看来——已经和我差不多了吧。” “大伯说笑了,霜儿与大伯您想比还差得远呢。”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姑娘,嘴——嘴甜!要是你将来能与跖儿成婚我一定赞成!” 水寒霜倒是被李大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地牢中赵跖那对自己近乎霸道地索取,脸上一阵羞红:“大伯不许说笑。” “哦——?我的霜丫头脸红了?”李大调笑道。 “大伯您喝多了,而且公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混账!臭小子!”李大抓起酒壶指着一根柱子骂道,“当初是你把霜丫头骗过来的,她这丫头太过于善良,背上师门的骂名留在你身边,你要是胆敢辜负她?我定——”说着李大朝那柱子飞起一脚。 “唉哟——”李大抱着脚一阵惨叫,模样甚是搞笑。 赵跖也没想到自己一向正经的大伯喝醉了竟是这般模样,走到他身边:“大伯,您喝醉了,我扶您回房吧。” “臭小子,你竟然敢还手?”李大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大伯,您哪儿不舒服吗?” “呜——小翠,小翠,我也喜欢你啊。”李大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 “大伯,小翠不是二伯的?” “二弟?是啊,小翠喜欢的是二弟,二弟,你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大哥找的你好辛苦啊,整个世上,我的亲人只剩下你一个,连你都不要我了,呜呜呜——”李大越想越伤心,泪流满面,一个六十多岁的汉子,竟哭得这般稀里哗啦。 “大伯,伤心事儿不想了,来,咱们喝酒!”赵跖不知从哪又拽来两壶酒,与李大一人一坛。 “咕咚咕咚——”李大虽然想到了不少伤心事,可对酒还是没有抵抗,大口大口喝了下去,“哐当——”,李大把手中的酒坛摔碎了。 “大伯?大伯?”赵跖伸手摇了摇李大的肩膀,得到的回答只有李大粗重的呼吸声,“霜儿,扶大伯回房。” “是,公子。” 水寒霜正要去扶起正在憨憨大睡的李大的时候,赵跖叫住了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白布。 “霜儿,这块白布是新婚男女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放在床上的,你今天就留在大伯的房里吧,明天我希望看到白布上有东西。” 水寒霜整个人愣住,赵跖的话如雷霆震耳,她的所有似乎在这一瞬间被赵跖的一句话全部粉碎,两眼不自觉地流下泪。 怔住片刻,水寒霜咽了咽那种发酸的痛楚,努力地让自己冷静:“公子,霜儿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要成事,凭小五庄完全不够,小五庄有的只是一些框架,却没有足够的武力去补充,而无乐庄现在在江湖上只手遮天,有了无乐庄的武力,我的大事才能真正握在手中。” “公子,霜儿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不重要吗?” 赵跖轻轻走到水寒霜跟前,轻轻吻去水寒霜眼角的泪,双手摩挲着她冰冷的脸颊,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将这件事交由你去做,因为,你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是吗?” 水寒霜抬起头,看着赵跖英俊的脸庞,在他幽深的双眸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夜晚,那片月夜下,东越万顷花海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无数芳魂含恨刀下,她不想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姐妹们受到迫害,或许下一次,就不是简单的囚禁了。 “是,霜儿是绝对不会背叛公子的,公子放心,明早,我一定让公子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 “这才是我的好霜儿。”赵跖在水寒霜的粉唇轻轻点了一下便离开了,在水寒霜手中多了一块白布,“酒中我下了情药,约莫一个时辰后便会毒发,现在是申时,明日辰时,我自会来取。” “是——”水寒霜抿着冰冷的嘴唇,将这个字咬了出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打扰你们了。”赵跖的身影慢慢从屋内淡去。 水寒霜看了看在地上睡得很沉的李大,一时间,无数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哭了,蹲在地上哭了,很孤独:梁知音不理解她,皇甫璇不理解她,整个天香都没有人理解她,这不重要,可是赵跖却将她那颗炽热的少女的心,细心地端起来——然后狠狠地撕碎,碎地那般彻底。 良久,水寒霜停止了哭泣。 殊不知在今晚,在一处房顶,赵跖身边摆了无数的酒坛,而每一坛酒,他都下了情药,下了很多——很多。 “哐——”赵跖起身将所有的酒坛砸碎,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无论多么猛烈的情药,对他都已经不起作用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个男人,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男人,当对女人不再感兴趣,那么——只剩下权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曹太后收女 欧阳修大病 “上朝——!” “上朝——!” “上朝——!” 金銮殿外一声高喊,沉寂了许久的皇宫又热闹起来。 宫外,昨日接到消息的大臣们已等候多时。然而,大臣们就位,反观皇上却迟迟不来,一时间,交头接耳,各怀猜测。 “太后驾到!” 公公高喊,曹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上龙台。 今日的曹太后,整个人被金光宝玉包裹着,奢靡的器物在紫气的照拂下闪烁。 “太后千岁!”众大臣叩拜,有不少人已经猜到了今日是曹太后开政,这并不奇怪,当初皇上新位,朝中一切都由太后做主。 “众爱卿,近来可有事要奏?”曹太后这一次公然坐上龙椅,可是谁也没看透,曹太后是用内气裹住自身,她并没有直接坐在龙椅上,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太后,臣有本奏:臣请奏革除欧阳宰相大人,欧阳大人教子无方,其子当街谋杀,且谋杀之人乃是王公独子,影响甚远,民间已传的沸沸扬扬,臣恳请太后严办宰相大人,以肃朝纲!” “混账!”曹太后直接大喝,启奏之人本就是开封的一个小官,虽然进了早朝,可官职却是最末,曹太后大喝,当即吓得他跪在地上,“欧阳大人乃朝中重臣,岂容你一介末流诋毁?来人!给我拉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文武百官属实没想到曹太后不等别人说第二句就下令重罚,一时间竟没人敢出来为这小官辩驳。 王拱辰摇摇头,别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为自己说话,不好袖手旁观。 “启奏太后。” “王公可有话说?” “太后,这般重罚,老臣认为不妥,犬子身死,老臣痛心,日夜不安,犹念宰相劳苦功高,不可轻辱,还请太后权衡三思,免误朝堂。” “那依王公之见?”曹太后一问,王拱辰又没了下文,毕竟那是自己的独子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悲切莫过如此。 太后一句问话,整个朝堂又安静下来。 “太后!”欧阳修沉默多时,毅然出列,“辩儿之罪,百死莫恕,子不教父之过,恳请太后治罪残身,以正法纪。” “唉。”曹太后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厉害,欧阳修是皇帝的心腹大臣,若是他潦倒入狱,这个朝堂将再也没有主心骨,她终归是一介女流,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使先帝蒙羞。 “不可,此值风雨飘摇之秋,吾辈怎可?” “太后,臣意已决,恳请太后摘去我顶上乌纱,为我儿偿还半分孽障。若是太后不允,那这金銮大柱必有一遭!” 曹太后见欧阳修以死相逼,苦笑摇头,亲自下了龙台,摘去欧阳修的官帽,“大人委屈了,只是这偌大朝堂,再难有一个千斤之言,我朝不幸啊。来人,给欧阳大人赐座看茶!” 曹太后不是昏庸之人,欧阳修为官数十载,劳苦功高,如今天下纷扰,耳白之岁受此等委屈,厉声大喝:“王公之子身死,尚疑点重重,宰相大人已代子受过,此事不可再提。如有忤逆,治扰乱朝堂之罪。” 众大臣躬身应道:“太后千岁!” “众卿家还有何事?”曹太后再问,依然是没有回答,“既然卿家无事,可哀家却有一事,还望众卿家参详参详。来人,宣天医黎心児进殿!” “宣——天医——黎心児——进——殿——!” 不多时,黎心児身着轻纱走进大殿中央,今天的她比往日更为朴素,全无一丝金银点缀,与曹太后的奢华对比鲜明。 “此女便是为先帝续命的天医黎心児,是宫廷圣手孙兆的师妹,亦是哀家的亲侄女,如今她更是将皇帝从鬼门关救回,此等大功若是不封不赏,恐我大宋惹天下人笑话,哀家决定,收黎心児为义女,封号云上公主。” “太后不可。”王拱辰竟然出列反驳,“太后,此事万万不可。” “王公直言,但说无妨。” “太后,黎姑娘若真是太后侄女,此番太后敕封有亲亲之疑,此为一;其二,黎姑娘师门东越天香谷,乃是武林众人,太祖有命,武人不可轻上宫廷,此举有违祖训;其三,黎姑娘与安湖王情深伉俪,而安湖王师从燕云神威堡,神威堡更是将门之后,只怕——” “王公不必多言,哀家意已决,黎心児听旨!” “民女接旨。” 曹太后又步上龙台,凤披挥舞,昭告天下:“黎心児,医德无双,震铄古今,为先帝续命,为皇帝治病,天医容心将不在,哀家钦点你为回春圣手,赐金杵,封云上公主,享公卿之禄,不在公卿之位,管天下药商,匡扶天下医德,若有庸医霸道,金杵在手,如哀家亲临,可先斩后奏!” “民女谢恩,太后千岁。” “心児,哀家有一事相求:江湖上素有皇天在上的说法,你乃是皇天阁的直系传人,不知可否将皇天阁搬入开封?” “太后,此事民女尚做不得主。” “也罢。”曹太后是想通过皇天阁再建立一个小五庄,可万事不可急躁,随缘便好,“天医治人无数,哀家已与公主相商,于城内设圣手祠,圣手并非治病救人,此为下乘,哀家今日再赐圣手祠堂监治国本之职!” “太后三思!”一众大臣听到这里连忙恳请,就连欧阳修也不惊触目,“太后,黎姑娘一介女流怎可授此等大权,若是偏心要信,恐国大祸!” “大祸?尔等冗治致使大宋遭此浩劫!现将一切推至女流之辈,张口不择言谎称大祸!我看真正的大祸是你们!”曹太后挥手而下,整个金銮殿掀起一阵无名之风。 “太后,圣手祠事关重大,若是治病救人绝无二话,但监治国本实属僭越太深,民女惶恐。” “心児不必过谦,自有人助你。宣——安湖王进殿!” “宣——安湖王——进——殿——!” 韩师业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第二次进金銮殿,上一次,皇上在这里侧封他为异姓王,私下更是与他称兄道弟,不想国运飘摇,这一次召见自己之人竟是太后。 “卑职拜见太后。” “安湖王请起。” “谢太后。” “众卿家以为韩少侠如何?”曹太后看向满朝文武,可百官也只是木讷,不敢多话,“韩少侠武功卓绝,先为大宋一解西夏危局,后更是于昨日在百鸟林中援救天医使得皇上的病有了希冀,其一身肝胆日月可鉴,哀家愚以为此等能人必能有所作为,安湖王听旨!” “卑职接旨。” “哀家亦收你为义子,以后只有安湖亲王,兼任威远大将军,掌三十万禁军,位列武官之首,坐镇圣手祠,监治国本。” “卑职谢太后隆恩。”韩师业跪拜受封。 “来人!上兵器!”曹太后大喝而起。 百官回头,只见一根丈二红枪和两把青光剑不知何时竖立在金銮殿口,丈二红枪色泽暗沉,却裹挟着杀伐之气,青光剑意有灵,两剑似乎水乳-交融,若是能习得合击剑术以之施展,开山裂石易如反掌。 “安湖亲王,你可知你为何取名师业?”曹太后问道。 “回太后,师业,师从杨业,义父当年想让我带着神威的本领,怀着杨令公的抱负,与辽人抗争,踏平辽都,以报辽国南院杀害祖父韩守琼的血海深仇。” “不错,当年辽人逼死杨令公,又害死你祖父,而这丈二红缨枪便是当年杨令公寸步不离的兵器,深沉的红色并非抑郁,而是无尽的杀意,这杆枪一直列在东京禁军演武场上,作为圣物!如今便赐予你,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它。” 习武之人,兵器是他的第二个灵魂,韩师业想过今日金銮殿上会发生很多事,却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拥有这杆枪。迫不及待,韩师业快步上前,轻轻握住不算粗的枪杆,似乎听到了无数外敌的惨叫。 “呼——”忍不住,韩师业跃出殿外挥舞起来,比之之前的丈五钢枪,这杆红缨枪通身由仓木打造,在硬度上保证时韧劲十足,挥舞着它就像挥舞着杨令公的怨愤与正气,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嗷——”一丝龙吼,一道暗红色的龙形翱翔而出,震撼人心。 韩师业太激动了,挥舞之后才想到场合不对,回到殿内:“谢太后。” “看来,这杆枪终于不再只是观赏之用了。”曹太后眼中也有了一丝欣慰。 “此外,这两把青光剑,乃是从南唐国库中搜掠而来,展护卫一眼识得这乃是前朝相士李淳风所铸,一名弘寂,一名霞羽,而你作为唐门代门主,日后将此二剑归还,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谢太后。”曹太后其实是帮了韩师业一个大忙,他与唐门的关联并不算密切,被唐天英赶上一个代门主的位置,也难有作为,恐影响两派之间的情谊,若是归还唐门祖师之物,的确能做一个交代。 曹太后声音昂扬,气势无两:“今日趁着百官作证,我赐婚给这两个孩子,安湖亲王,望你以后不可负她,她是两朝皇帝的恩人,你若负她,天下之大你将无处容身。” “卑职谨记。” “希望如此,心児,圣手祠堂我意已决,你莫再推辞,相信在安湖亲王的帮助下,你一定可以的。” “民女谢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曹太后做完这些,回身对着龙椅,轻轻跪下:“列祖列宗在上,儿媳不孝,后宫僭越,干预政事,但如今风雨飘摇,儿媳实属无奈,儿媳愿割发代过,向先帝请罪!” 曹太后摘取顶上凤冠,虽年逾花甲,青丝却宛若年少,匕首轻轻划过,散落一地。再三叩首,自责之深:“望祖宗原谅。” 事已至此,文武百官自不敢忤逆太后,皆俯首。 “王公,哀家听闻贤儿与大理国公主情交已久,皇上重病,友国公主来宋不能接见,不知可否宣殿上一见?” 王拱辰哀叹一声:“太后,公主早已在殿外等候。” “是哀家疏忽了,宣——” 巍巍金銮殿,聘聘南姝贤。大理国公主生的天姿绰约,容貌无暇,这一上殿,无数人为之艳羡。 “老头,你怎么现在才叫我?”谁知这位公主一开口竟跌倒一片,公主跑到王拱辰身边,揪着他胡子,一左一右,十分张扬,“现在这天这么冷,你让我在外面呆这么久,想你老王家绝后不成?” 可怜王拱辰,在朝堂之上,太后眼下,百官之前,丢这翻脸面,气的是眼红面白,若是寻常女子早被他家法伺候,可这位就是祖宗,若是处好了与大理国联姻,处不好那他王拱辰可就是千古罪人。 “咳——”曹太后掩饰王公尴尬,“这位就是大理国公主吧。”曹太后故意将大理国三个字咬得很重。 “大理国公主段婧见过曹太后。”段婧只是简单的抱拳,并不是王公贵族的礼仪,众大臣愤懑,无论如何,曹太后终归是大宋国母,怎可让他国国女这般不尊重? “大理国的礼数倒是很让人意外。”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在空旷的金銮殿上传开,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呵呵,我大理国的礼数还轮不到他人还指责,我早于半月前便已交拜帖大宋皇帝,未收到任何回信,贤子推脱事务繁重,便只好暂住大学士府,可时至今日,曹太后一句疏忽算是对我的回答吗? 现今,我与贤子虽有情愫,但我现在还不是大宋的儿媳,我的身后依旧泱泱大国,大宋这般待我,竟还要与我讨要礼数不成?” 段婧的一番话把满朝文武说的哑口无言,就连欧阳修这般能言善辩之人也暗自摇头,这理亏得实在太大了。 曹太后也不再争辩,索性不与之争,还能落个坦荡:“是我大宋招待不周,来人,看座!” “太后娘娘,我夫君的仇人可有下落?”段婧坐在欧阳修对面,位置还要稍稍靠前,不过这一次,段婧公主坐下确是仪容得体。 “回公主,不孝子至今没有下落。”欧阳修抢过话头,不能让段婧继续落曹太后的面子。 “害我夫君凶手定是赵跖无疑,我这外人都能查到,难道这殿上诸位大臣查不到吗?宰相大人一句推脱倒是可以让你们继续当瞎子,可笑啊。” 赵跖,定是赵跖,整个开封城都知道谁都有可能杀王肖贤,就唯独欧阳辩不可能,但能在金銮殿上有一席之地的谁没有一些手段?赵跖如今是能惹得吗?且不说无乐庄在江湖中的威势,小五庄目前就是个浑水,一夜之间朝中大臣在小五庄里的线人被铲除得一干二净,谁敢惹? “我知道你们顾忌什么,既然你门不愿意做,我有办法去做。”段婧说完就离开了大殿,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句话把大宋朝堂贬低的一无是处。 “唉——”欧阳修深深自责,儿子的想法他何尝不知,却无能为力,他只能躲,躲到水落石出的那天,一旦露头,赵跖不会放过他,无奈之下,以茶代酒来抒发心中苦闷。 “欧阳大人?”站在欧阳修身后的大臣失声大叫。 不知怎地,欧阳修在喝完茶后,整个人仰后一倒,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想跑!”韩师业手提红枪,在金銮殿口拦住了一位正要逃走的太监,这太监便是给欧阳修倒茶的那位。 “就你也想拦住我?”鬼人的身法飘渺不定,幻化成雾,可韩师业手中枪杆一横,一股无尽的煞气从枪身中喷薄而出,鬼人在一瞬间感到心神被摄,行气路数被震散,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招数?” “好好去忏悔吧!”韩师业怒扫横枪,重重拍在鬼人前胸,鬼人倒飞而出,就趴在了曹太后跟前。 “赵跖派你来的?”曹太后目光如剑,深深地扎在鬼人的心头。 曹太后躬下身子,附在鬼人的耳边:“你可知道大悲赋第四式?你可知道大悲赋第四式有一个特点就是容不得其他的内力?你说如果我在你体内打入大悲赋的内气你会怎样?” 鬼人完全听不懂曹太后在说什么,想要惊呼出口,却被曹太后一只手提着,嗓眼里的声音难以发出。随后一阵波动轻轻传到鬼人体内。大悲赋第四式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废除别人的功力,谁说第四式没有任何攻击性?它的攻击,是从根源上最直接的攻击。 “噗——噗——”鬼人的内气如同泄气般,被曹太后的内劲轻易融化,而他的内气没泄一点,鬼人整个人就萎靡半分,少顷,鬼人彻底被曹太后废掉,半生苦修化作虚无。 鬼人鬼童兄弟二人并不是曹太后的计划之内,相反,现在的赵跖手段这般狠毒,曹太后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对赵跖的亲信自然狠毒。 鬼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盏茶之前他还可以幻雾化云,可现在,趴在冰冷的金銮殿,死狗一般。 “哼——公子大事将成,你们这等凡人,都会变成公子的奴隶!奴隶!我劝你们对我最好尊重点,否则公子定会将你们一一杀光!”鬼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起身,想扯赵跖的名头为自己造势,妄求一丝生路,“公子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小五庄和无乐庄,你们这些人,现在保我我还可以在公子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到时候混个开国功臣,要不然,我会一个一个记住你们的名字!相貌!不久我便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卿家,你们的机会来了。”曹太后直指鬼人,“今日你们大可愤而出手,将这藐视权贵的贱民处死,以正威严,凡出大力者,哀家必有重赏!” 一众大臣怔住了:曹太后是在维权,逼他们表态啊。 王拱辰丧子心痛,难以言状,鬼人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趁着鬼人叉腰怒喝四方,抬脚就是全力,没有了内功的鬼人如同普通人,被王拱辰踹了一个满趴。 王拱辰还不解恨,拎起官袍,抬脚不断踩踏,口中还有谩骂之词。 又是盏茶,似乎解了愤,这才收心:“诸位同僚,此人公然藐视皇权,为人臣子,君辱则臣羞,想必诸位定是得体之人,动手吧。” “这老匹夫!”无数官员心中气的牙痒痒。 “哼——你这老匹夫,公子乃是正统九五之尊,他乃是真宗嫡——”鬼人还想造势,却被曹太后一指封住哑穴,可他未说完的话却在百官心中震颤:真宗嫡孙? “诸位,我有愧。”王拱辰摆上架子,“我这三司使似乎有些失职。” “……”百官对王拱辰的无耻气得牙痒,至于欧阳修他们根本不担心,天医在这儿,除非当场断气,否则阎王爷都不敢过来提人。 无奈之下,他们凑过来,提脚就踹,既然被曹太后绑上了船,总不能憋屈死是不?一个个下了死力气。 曹太后不再理会鬼人,凑到黎心児身前:“心児,欧阳大人情况如何?” “姑姑,欧阳大人的情况很不乐观,但您放心,只是多花一些时间,并不算大事,可为今之日,我不想这么快治好大人。” “何解?” “欧阳大人其实是与表哥中的同一种毒,远没有表哥那般中毒之深,如果将大人的病情拖着,一来可以让赵跖觉得我较为无能,表哥一定已经死了,可以让他更快的露出头来;二来也可以拉拢欧阳辩,至少,大人没死,欧阳辩就不会被赵跖威胁利用。” “辩儿,唉。”曹太后想起那位智多如妖的弟子,心中惋惜不已,“那就依你之见,让欧阳大人陷入假死状态,今日百官之中我怕已经有些人收了赵跖的买卖,不可全信。” 早朝就这样结束了,鬼人被几个文人踹肿三圈,却也没有伤筋动骨,文人罢了,杀只鸡都要烧香拜佛,让他们杀人?根本不可能。 “业儿,他就交给你处置了。”曹太后长袖大挥离开大殿。 当日午时,小五庄门前多了一个坛子,负责守卫庄门的侍卫正要上前阻止,被韩师业一掌拍死。 片刻,众人至,只见一碑竖在坛子后,碑上刻着都是赵跖这些时日间的种种恶行,而那坛子中装着的,是鬼人,他亦如唐门门主唐天纵,受了人彘之刑。 无乐庄内,李大被一种一样的气息刺激醒来。 或许是李大心有发泄,他昨夜在一番痛饮之后异常舒爽,直至晌午才消去酒意。 但第一眼并不是往常的空旷房间,而是丝丝银发。 肤如凝脂,唇似朱红,眉堪杏凤,银丝满头。 李大想到了什么,浑身打颤。 水寒霜昨夜怕自己放不下,想到自己一旦拒绝,如今的天香便会顷刻间灰飞烟灭,自己也服下了过量的情毒。 情毒爆发,意识模糊,李大虽已花甲,习武之人却不能以常人而论。毒到深处,迷乱的水寒霜有了一丝慰藉,她本能地索取,被捧上云巅,又被拉下凡尘,一次又一次,享受着一时的欢愉。她看开了,她的生命本就只剩下一年。 “大伯。”李大的动作碰醒了她,揉搓着双眼,意识渐渐恢复,她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李大完全不敢相信他做了些什么,自责、悔恨、懊恼、无奈,眼前那朵娇柔惹怜的落花海棠,将他数十年来的武道坚持轰击得粉碎。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李大不知该如何面对水寒霜,如何面对赵跖,他记不清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抱着最大的侥幸,运行内气,一个周天后他意识到:他的元阳,泄了。 他喷出一口心头血,随手抓了件衣袍,逃了,逃得很狼狈。 水寒霜在李大逃后,神色暗沉,一时间,她想到了了却自己。抬手一道掌力举过头顶,可她知道,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李大依然是无乐庄的实际掌权人,赵跖需要她来控制李大。 水寒霜看着锦帕上的落红,苦笑沉吟:五月余芳土碗弃,三春腊梅遭鱼戏。黄昏时节沐晨雨,零落枝头寒冰立。 水寒霜放下手掌,声音沙哑:“公子,你来了。” “霜儿,你又救了天香一次,可是你的师父,师姐,师妹,都在恨你。昨日你可以拒绝,毕竟我有很多方法从大伯手中夺权。”赵跖走进水寒霜,此时的她衣无寸缕,昨夜的疯狂依旧有不少令人疯狂的气息飘荡,可是这些,在赵跖心中掀不起一丝丝波澜。 “公子的眼睛真的很干净,或许是霜儿的魅力真的不够,惹不起公子一点点的爱怜之心。” “我的霜儿很美。”赵跖坐在了水寒霜身边,出手撩过女子的隐秘,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不多时,水寒霜又有了昨夜的万般风情。 “以后的一年里,你要每天都用现在的样子与大伯相处。”赵跖将水寒霜的情-欲挑至高处,却丢下这么一句冰冷,他的双眼,没有感情,白玉般的手揉搓过她的脸庞,他的目光盯在了那块白布上。 那点落红,绽放在白布的中央,对于白布来说,这点落红是难以洗净的污垢,被赵跖拿在手中轻轻地端详着。水寒霜看着赵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霜儿,你想杀我?” “霜儿不敢。” “不用解释,想杀我才正常,想杀我就证明你想活下去,你想洗去这次的污垢,这样的你才有利用价值,因为你没有失去你的喜怒哀乐,一个毫无感情的玩偶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是,霜儿谨记公子的话。” 赵跖突然把脸凑到水寒霜眼前:“我的霜儿,你昨晚的行动让我很满意,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在一天,天香绝对会安然无事。” “公子,你真的不怕报应吗?” “报应?我无上无下,又有谁敢向我要报应?” “晨姐呢?难道你想她以后带着你们的孩子——” “住口!”赵跖勃然大怒,“霜儿,你是我的一个傀儡,一个玩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了,我要通过你把真武击垮,现在的你,依旧是,没有哪个主人会对玩偶有任何感情,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赵跖的杀气越来越重,几乎要凝成水滴,水寒霜放下全部抵抗,激怒赵跖让他一掌拍死,或许也不错。 良久,水寒霜感觉到赵跖的内力越来越淡,睁开眼,他已经坐在茶桌旁背对着自己,手里捏着的还是那块白布。 “这是情毒。”赵跖取出一个小瓷瓶,“药理上我深得秦白露的真传,这个名字你必定不陌生,如果你留不住大伯,下一个吃这药的就是你的师父皇甫璇,再下一个或许是梁知音,你,好自为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两庄尽在手 欧阳辩之智 , 李大一路狂奔,逃出无乐庄,内气混乱,武心不稳,直到一根枯枝绊倒他。 他很茫然,不做挣扎,顺势滚下了山,希望能够逃离这场噩梦。 可他没逃掉,滚进了一道山沟。 已是深秋,溪水冰凉,李大闭气整个人沉在水底,透过清澈的溪水,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质问上天为何这般跟他开起了玩笑。 李大闭上了眼,想冷静下来,自语道:“丫头,我对不起你。” “咻——”一片红叶划破水面,插在李大的耳边,李大顿时惊醒一阵冷汗流过:心神意乱,连近在咫尺的暗器都察觉不到了吗? 李大捏起叶子,从溪水中站起,警惕四周。 “咻——”又是一道破空声从来路传来。李大提气,手中红叶如有灵助与另一片针锋相对。 两片红叶碰撞,看着手法内气,李大自认不比那人差,可事与愿违,两片红叶刚一接触,李大掷出的那片便如腐叶一般一切两半。反观那片去势不减,再一次射向李大。 李大心神不定,一时间竟忘了躲闪,幸亏红叶没有杀心,划破了李大的脸,削断了三根鬓发便没了踪影,那片被一切两半的红叶也随着短发飘落。 “大伯,你在躲什么?” “跖儿?” 李大听出了赵跖的声音,正要抬脚,却想到自己昨夜的荒唐事,心中竟有一丝害怕。 赵跖一手攥着那块白布,一手还捏着三片红叶,缓步走来:“大伯,昨日的酒喝得可好?” 李大久活成精,登时有了明悟:“是你?赵跖!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对得起丫头吗?你可知道她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赵跖将白布丢给了李大,“大伯,霜儿本就甘愿被我们利用,我们对她做任何事都不算过分,不是吗?大伯,当初你一人将唐门上下打残打废的时候可没有今日这般顾念。” “那你也需要毁了丫头的清白啊!” “大伯,毁了霜儿清白的——不是我。” “我——”李大百口莫辩,“是你陷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李醉风,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你这一跑,你可有半点担当?若是霜儿现在自尽,是你的过还是我的责?李醉风!这六十年你都活在狗身上吗?” 李大怒吼不已:“别说了!别说了!” “葬一道人当年大闯皇宫,虽然被万剑穿心,但好歹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没想到,他老人家的大弟子,竟是一个无颜风流的孬种,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怕是葬一道人会被人不齿。 还有,你们李家村不是还有四个活人吗?重毓真人、灵逍、二伯,让他们三个知道李醉风奸淫天香弟子,你觉得该如何自处? 还有干娘,她的结拜大哥竟是如此卑鄙,你又该当如何自处? 倘若天香弟子知道水寒霜被侮辱,怕也会欺上头来。” “别说了!够了!”赵跖的话狠狠地撞击在李大心上,李大气急败坏,翻龙诀起,一声龙吟,周身落叶被这股寸劲死得粉碎,手中的白布也成了碎末,扬起双手,化作龙爪抓向赵跖。 “正要讨教大伯的武艺。”赵跖阴笑,李大现在的心境被他搅得粉碎,这对掌控他有不小的帮助。腰间摸出一根短刺,深入林间,凭借着极为迅捷的身法,穿梭在李大的掌风下,恍若鬼影。 反观李大,心境破碎,出手毫无章法,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为了不让这丑事传出去,他想杀人! 偏偏赵跖一直躲闪,根本抓不到。 情急之下,内气消耗太过于恐怖,一招不慎,被赵跖点住穴道。 “大伯,能谈谈吗?”赵跖双手背握,与李大对望。 “说。” “霜儿生命时日无多,这事你很清楚,这丫头在这些日子里帮了我们不少,尽管她来自天香,我觉得该给她一些补偿了。” “霜儿是我弟子,她已不是天香弟子,他体内的天香决的功力已全部化去,现在她是翻龙诀唯一传人。” “大伯,让霜儿最后的一年里享受一个作为女人的快乐,不好吗?” “闭嘴!” “大伯是拉不下自己的面子吧,整个江湖都知道无乐庄声势浩大,而无乐庄庄主是李醉风,万一被天下人知晓李醉风竟是一位醉酒淫徒之人——” “够了!赵跖!”李大直呼赵跖名姓,“你是在威胁我?” “大伯哪里话,我只是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干娘似乎有些疏远我了,大伯,我爹与先帝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现在储君未立,倒不如我顺势而上,大伯,你觉得呢?” “你——你都知道了?” “包大人不是一个会说假话的人。” 李醉风的神思渐渐通明,曹太后的确与他有说:若赵跖有人上之姿,可以参与皇储争夺,与赵顼一争高下。 但应天府大会后,曹太后放弃了他,因为他练了大悲赋,还是大悲赋一式,而大悲赋一式最大的秘密一直被记载在第四式中:阴阳相生者,无能情欲。 整个大宋不可能推选一个废人当皇帝。 “跖儿,你修炼了大悲赋,你为了回报太后做如此牺牲,我和太后本有所感动,却不想你如此恶毒,大悲赋一式,哈哈哈,修炼大悲赋一式注定你与这天下霸主无缘,因为,你已经不算是男人了!” “咔咔——”赵跖背在身后的双拳捏的直响,“大伯,我不想对你动手,你把无乐庄全部交给我,我可以让霜儿服侍你。” “不可能!” 赵跖取出一个瓷瓶:“昨日你的酒中,被我下了这种药,名为情毒。” “赵跖,你好狠!”李大知晓原来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怒不可遏,内气挣扎着要冲破穴道,他今日要亲手杀了赵跖,他不在乎已经忘了赵跖今日的武功已在他之上。 赵跖出手,三片红叶如刀似剑,划断了李大的经脉,震散了他的内气,捏住他的下巴,将手中整瓶的情毒倒进李大嘴里,:“霜儿,出来吧。” 树后,水寒霜一如往常,冰冷,高傲,细看,在那纯净的双眸中经多了几丝风情:“公子有何吩咐。” “大伯他不听话,你帮我劝劝他,如果你劝不了,可以服用我给你的东西,大伯他现在也用了,不过他的内气被我震散,武功废了,这一次,若是不能解毒,必死无疑。” “丫头——快——快走,大伯不能对不起你——”李大的声音虚弱沉闷,武功尽废,情毒难以遏制,面色通红,嘴边甚至留下一丝晶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凭着本能向水寒霜爬去。 “公子,还请您记得对霜儿的承诺。”水寒霜也不在乎赵跖是不是在身边,刚刚李大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赵跖与阉人无异,既如此,也不再遮着掩着,心有余念,水寒霜还是服下了情毒,蹲下身子,抚摸着李大凌乱的头发,“大伯,你有你的坚持,而霜儿也有霜儿的顾虑,大伯,谢谢你,跟了你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赵跖不想竟从李大嘴里知道了自己的祸根,心中绝望:没想到竟然是大悲赋,我早该想到的,报应?等到我君临天下的时候,又有谁敢向我讨要报应?不过既然大悲赋一式一直被大理所得,或许在大理有办法解决。 赵跖离开山沟,身后的两人已在翻云覆雨,两个全然没有意识的人,靠着本能发泄着那最原始的冲动,娇弱诱惑的呻-吟,粗重急促的喘息,可所有的疯狂却都无法扰动赵跖半点。 恰时,一个黑衣人浮现在赵跖身后:“公子,大事可成?” 赵跖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有些愧疚:“二幽,五毒的事是我计算不周,没想到秦白露和追日剑教,我对不起你们幽冥教。” “公子莫要这样说,当年要不是您的帮助,我们几个岂能活到现在?” “大幽被灵逍所杀?” “是,大哥甘赴一死,只求掩人耳目。” “我会把灵逍送到你们兄弟面前,如今我们可用的还有多少?” “公子,您用不正手段控制住了江湖上不少势力,这些势力出点力可以,指望他们成事是指望不上的,幽冥教的普通教众被灵逍屠戮七八,但余下的还有不少精英,目前真正为我们所用的高手还有三十之数。” “三十啊,有点少。”赵跖深吸一口气,有些失望,可在此时,脑海中竟浮现出朦胧倩影,“二幽,你说如果你们都掌握了五毒的命蛊之术和天山鹰的神奇身法,实力能涨多少?” “这——?”黑影摸不清赵跖的想法,“至少翻一倍,我还可以向公子允诺,若是得这两样照拂,这三十人必定能轻胜初级宗师。” “需要多久?” “悟性高的一月便可,悟性略低三月熟巧。” 正要说着,一只信鸽飞至,稳稳地站落在赵跖肩头,取下信笺:“这黎心児的医术看来已经超越秦白露了,赵曙未死,可活三月,好,既如此,那我就等上三月。” “公子,那现在如何打算?” “二幽,带上它。”赵跖把腰间的玉牌摘下,“去把晨儿接过来,我自有安排,待她如待我。” ———————————— 开封城郊,这里有一处破庙。 展昭跟随在欧阳辩身后,有点怀疑:“辩儿,你说柳天王在这里?” “前辈,我查过了,整个皇宫中所有关于柳天王的记载我都翻阅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 欧阳辩找了两张旧凳,示意展昭坐下聊:“前辈,赵跖已有反心,您是如何看待?家父与皇上所中之毒皆出自他手,您蒙圣恩多时,就不该做点什么吗?” “你小子,倒说起我的不是了。我知道你是何意思,可包大人临死前有指示,他示意赵跖虽有反骨,却并无帝王之气,无须担心。” “但他毒害皇上是事实。” “皇上的身体很差,就算赵跖不下毒,皇上也活不过中秋,先帝早有预料,一旦皇上驾崩,大难即现,可这大难是何物,先帝与包大人均未详说。” 欧阳辩对先帝的计划嗤之以鼻,他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先帝就找到了赵跖让他出面应对大难?” 展昭有些死脑筋:“太后娘娘起初也有立赵跖为储君的想法,赵跖乃真宗嫡孙,相对于赵顼来讲,赵跖才是皇长孙。” “前辈,你们就不怕惹火上身?当初在扬州我与他第一次见面,心高气傲之辈,业火焚身之徒,他的过去过于惨痛,这样环境下的人若身居高位,恐天下之祸。” “所以先帝命我守住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赵跖无此担当,我定将他斩于龙椅之下。” “前辈,恕我直言,有的时候,你们自以为是的棋子其实早就脱离了你们的控制,前辈,若是赵跖靠着大悲赋练到八品巅峰,你可还有把握?” “我全无把握,但他也不可能到那个层次。” 欧阳辩实在没想到展昭会如此固执,可他更不明白,先帝预言的大难究竟是何物?难道还有比赵跖更大的灾难?不做他想,欧阳辩回到正题:“柳天王曾与濮王同在师门学艺,他二人是师兄弟,据当年记载,濮王赵允让比柳天王更有武学天赋,真宗也甚是看重,只因先帝的出世让濮王被慢慢疏远。 可就在十二年前,柳天王似乎外出办了一个任务,回来后便得知前辈突破八品巅峰的消息,武心之切,柳天王闭关,放出话来不到巅峰绝不出关。” “确是如此,他到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可不知是何原因,尽管突破到了巅峰,内心却似乎变了一个人。” “前辈何以见得?” “那种感觉说不出,他的刀法给风格有了变化,十年前柳天王的刀法更为凌厉,早年前往神刀与其门内高手打斗,在招式上连败五名宗师,可见一斑,然现今,他的刀法不再霸道,多了一份圆润,双刀的使用虽有弥补缺陷之感,却透着舍优取劣的古怪,感觉巅峰的他完全变了。” 欧阳辩并不清楚十年前的柳天王是怎样的,他那时还在和泥巴,可展昭的猜测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十二年前,濮王突然宣告退隐,之后深居简出,不久便传来病逝的消息,这在文册上寥寥几笔。而正是十二年前,赵跖的父母被杀害,赵跖被曹太后的两个结拜兄弟所救,之后便一直在无乐庄安养;同样是在十二年前,柳天王宣告闭死关,前辈,您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展昭顺着欧阳辩的思路去想,可是并未觉察到什么,倒是看到欧阳辩突然跪在了自己面前:“辩儿,你这是何意?” “前辈,您是先帝御前护卫,对先帝不敬之人皆成为你手下亡魂,您看这是什么?” 欧阳辩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色泽暗沉,却饱含着难言的煞气,可煞气之中又有着莫大的光明气息。 展昭登时两眼微缩,一个瞬身,单手掐住欧阳辩的脖子,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欧阳辩的喉骨被掐的咔咔直响,面色通红,气息一滞:“欧阳辩,你竟敢扰乱先帝英灵?你!罪该万死!” “展——展前——辈,请——听——听我——说完——” 欧阳辩耗尽全身的力气挤出这几个字,双手挣扎着死死抱住展昭的手臂。 “不必多说,今日我必杀你!”展昭的手攥地力道开始变大,欧阳辩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喉骨在慢慢分离,直至整个脖子断碎。 “前辈,先——先帝——没死!” 欧阳辩说完,从半空中掉落,双手按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在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展昭不再疯狂,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你说先帝没死?” 欧阳辩缓了好一阵子,脖子上依然有难忍的酸痛感,盘坐起来:“前辈,您与包大人一直在说先帝的计划,晚辈心切,无奈潜入先帝墓葬。可那墓葬中,竟空无一物,有的也只是一些陪葬品,和这把匕首。” “这是我的匕首。”展昭伸手,内气一收,那把匕首被他撷到掌心,端正地平放着,“当初先帝进墓,作为护卫我只有这一匕首,希望它能替我斩尽幽路的种种,不想今日又见到了。” “前辈高义,可墓穴中没有先帝龙体。而且晚辈确信,在我之前,没有人进入过墓穴,本想看看先帝墓中是否有线索,却无获而归。” 展昭抚摸匕首良久,深吸口气,叹了出来,平复心情:“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墓算不上先帝陵寝,我暂恕你无罪,你继续说。” “是。”欧阳辩按住脖子,揉了揉,“眼下有三点需要查明,第一是先帝如果不在陵墓,那么在哪儿?第二,赵跖现在有了野心,可先帝依旧有托付,却并未与前辈详说,那么前辈应何时出手?何处出手?为何出手?第三,柳天王,如此高手深居皇宫,十年来竟然没有任何记载,说明什么?” “我不懂,为何你笃定所有的事与柳天王有关联?” “因为赵跖。”欧阳辩轻皱眉,“赵跖目前最大的仇人只有柳天王,不是吗?赵跖如今的实力应该是八品高级,是绝斗不过柳天王的,那么先帝又为何要培养赵跖呢?普天之下的武者如过江之鲫,八品巅峰又有几人? 我们暂且把赵跖看成先帝的一种选择,那为何又不让前辈你直接杀了柳天王?这岂不是更好?何必多此一举? 若我猜测不错,是柳天王与当今圣上存在着关联,的确有关联,圣上的生父是濮王,濮王是柳天王的师弟,所以圣上应该尊柳天王为师叔,还有太后娘娘为何迟迟不让圣上立皇储?大皇子与二皇子均可,为何迟迟不立?” “你的猜测有一个误区,柳天王凭什么是先帝预计的灾难?” 的确,展昭所说的是欧阳辩推测中的最大的漏洞,先帝让太后培养赵跖,并允诺赵跖也可参加皇储之争,那么可见在皇储一事上,先帝在对待赵跖与两位皇子上是一视同仁,那么赵跖的敌人就是大宋的灾难,这说法实在是有点牵强。 “我说这是直觉,您信吗?” 展昭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前辈,我这还有一件怪事,十二年前,不单是柳天王的记载中断,连濮王的记载也中断了,文册上仅用修身养性带过,而十二年前,我听年长的公公提起过,似乎发生了一些事。” 展昭顺着欧阳辩所想,努力回忆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只闻太后与先帝曾大吵过一次,两人有近半年分隔两地,众大臣恐后宫不和令先帝忧心,纷纷相劝太后忍让,除此之外便无他事。” “看来十二年前的确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先帝与太后伉俪情深,被民间传颂为一段佳话,若是两人之间的隔阂,恐只有子嗣一事,难道十二年前有什么秘密横在先帝与太后之间?”欧阳辩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 “前辈,如果把你所知道的与我的猜测连贯起来,就是先帝与太后有了隔阂,这个隔阂如果牵扯到子嗣,那么就与当今圣上有关,而因为当今圣上,濮王从此退出朝堂修身养性,柳天王的武功路数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改变,先帝最后几年应该急于应对,恰巧赵跖一家在此时被柳天王杀害,先帝与赵跖之间冥冥之中有了一丝关联——” 欧阳辩不断梳理着,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辩儿,你的说法之中有太多的推敲,算不得真。” “但先帝不在墓穴又作何解释?先帝为何要假死?又或者是被送进墓穴后再被人救出来?还有,赵跖是货真价实皇长孙,那么当今圣上不过濮王的——”欧阳辩说着说着,登时起身,“难道?” 展昭实在看不透这些读书人,欧阳辩突然愣住,似乎有了结论。 欧阳辩战战兢兢地说出这句话:“前辈,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圣上真的是先帝的孩子,你觉得现在的一切是不是能说通?” “这?”展昭将所有的猜测以这一点为中心发散,渐渐明悟,如果欧阳辩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先帝与濮王妃?先帝岂不是冠上欺辱皇嫂之名? 展昭不敢继续往下想:“还有一点说不通,这一点就是——” 欧阳辩及时捂住展昭,不让他说出来:“或许我们今天来对了。” “看来是这样,可这破庙年代已久,你如何判定柳天王在此?” “我查阅了前六十年的所有文献,查到当年濮王与柳天王便是在这座破庙里一决高下,从那次决斗之后,柳天王便浪迹江湖,直到二十年前被濮王重新找了回来,而那天濮王也是在这座破庙接见的柳天王。” 欧阳辩补充道:“最为关键的是,濮王在之后的几年中,一共有十七次出行途径破庙,据言官记载,濮王都会刻意地避开这座破庙。” “此地无银三百两?”展昭虽然不认可欧阳辩的说辞与猜测,但他必须承认,欧阳辩的话并没有错误,“好,我们便找找这座破庙里到底有什么?” ———————————————————— 山涧内,李大躺在地上,看着天,神色呆滞。在他身边,水寒霜蜷缩一团,身上青紫一片,却依旧掩盖不了这完美的碧玉之躯。 云巅之后,女子呈现出魅惑的慵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渐渐,李大开始大笑,笑声中无尽的自责之意,每笑一次,他的气息就微弱一分。 水寒霜终是女子,连翻挞伐,筋疲力尽,神志恍惚间被李大的笑声惊醒,发觉李大的气息已经近似全无,不再顾忌自己身上是否遮挡,爬向李大,双腿用力一阵撕心的疼痛:“大伯,别这样。” “丫头,我是混蛋啊!” “大伯,霜儿命苦,霜儿不怪你,大伯,事已至此,您不可抛下霜儿,若您心有死志,您置霜儿于何地?”水寒霜搂着李大的脖子轻声哭诉,哭的让人心疼。 “霜儿,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你?” “大伯,你不能死,你死了,公子接手无乐庄会无比艰难,若是那样,必会连累霜儿,大伯,我天香真的经不住打击了,还请大伯忍耐,算是对霜儿的弥补吧,这一年里,霜儿必将服侍大伯。” 李大沉闷许久,不再自寻短见,揉搓着水寒霜的白发。 无乐庄中,赵跖正坐在高堂,堂中有个箱子,箱子里是已经断了气的鬼人,那被韩师业削成人彘的鬼人。 “圣手祠堂?安湖亲王?三十万禁军?”赵跖一掌拍碎太师椅,“哼——” “看来干娘是在将皇权分散,好,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赵跖轻拂袖,无数蛊虫不知从何处涌出,将鬼人的尸体吞噬。 “公子,莫急,现在我们的人还不够,您以皇长孙的身份自然可以得到诸多人的支持,但如今的天下,还是一个武力的天下,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将有至少三十位宗师的力量,此外,我有把握,可以让江湖上四成的势力彻底为我们所用,只是,需要公子割舍大悲赋。”二幽心中有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大悲赋而已,拿去便是。”赵跖将怀里的大悲赋抛出,“二幽,晨儿在酉时便到无乐庄,你尽早准备,朝廷上我去游说,江湖上,我要五成势力。” 二幽看着那张牛皮纸,双眼发光,他从小便在云滇,清楚地知道,这种纸只有大理才有,这定是大悲赋无疑。 “二幽,我劝你一句,这大悲赋,少练。”赵跖拍了拍二幽的肩,“霜儿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与你一同前往。” 恰此时,水寒霜与李大回到庄内,赵跖看着水寒霜不复往日的冷傲,低头不语颇有几番风情,赶步上前:“跖儿恭喜大伯。” “赵跖,不用假惺惺,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无乐庄的确一直被我控制着,我现在可以把他交给你,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大伯直说,跖儿绝不推辞。” “第一,你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东越一步。” “大伯说笑了,我见您衣着整齐想来回庄内有时间了,干娘现在可是很有主见呢,后宫干政,拆分皇权,若是这新上任的祠堂亲王什么的往东越一躲,我是进还是不进?” 赵跖的话让水寒霜不禁抓紧了李大的手,李大爱惜地揉了揉,示意她放心:“这我不管,你有生不得踏入东越一步!” “大伯,很抱歉,我觉得霜儿配不上你。” “你——!”李大胸口起伏不断,偏偏对赵跖无可奈何,“好,就依你所说,东越你可以进,但天香谷和花海你的人不得入内!若是这你都不同意,这买卖不做也罢!” 赵跖依旧摇摇头,阴阳二气横生,天地间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色,扬手瞬间就罩住了水寒霜的天灵骨:“大伯,我的忍耐只有天香谷。” 李大看着赵跖手中不断涌动的灰色,他也意识到,赵跖的话根本不容任何人反抗:“好,天香谷你不得踏入!” “第二件事呢?” “我李家村的人你不许动!” “这没问题,四个人而已,成不了气候。” “第三件事,你不得杀害太后,更不得对其刑罚!”李大瞪着赵跖,“赵跖,你作恶多端,我不求你知恩图报,但至少,太后她曾经的确很用心地照顾你,视你如己出,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 “大伯多虑了,我能不能坐上龙椅还得多仰仗干娘呢,怎会对她下手?”赵跖的手掌放下,却点住了水寒霜的穴道,二幽见机上去将水寒霜从李大身边掳去,李大心急,翻龙诀出手。 “哗——”李大完全不是大悲赋的对手,顷刻间掌力被瓦解,连同他自己都倒飞出去。 “放了霜儿!”李大咆哮着。 “大伯,我这手下还需要霜儿一起共事,事了自会奉还,不过你放心,如今霜儿好歹也算是我的长辈,如果大伯没有想法,我万万不会欺负她。” 李大牙关咬碎,指节攥地出血,却无可奈何。 李大从地上撑起,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走至门槛:“赵跖,事你尽可以去办,但无乐庄我必须看到丫头安然无恙后才会给你,若你一意孤行,休怪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大说完便离开此地,他不想再跟赵跖说任何话。 “公子,要不我派人直接结果了他?这老头现在弱的厉害,已不具往日威势,不能留后患。” 赵跖摇摇头:“二幽,你忙去吧。”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展护卫之死 无乐庄新主 酉时,蓝晨被赵跖接到无乐庄。 赵跖抓起蓝晨的手:“小五庄那边如何?” “副楼主已经稳定局势,五楼并未松散。” 赵跖双手穿过伊人腰间,轻轻环住:“晨儿,有些事我不能说,希望你能理解我。” 蓝晨依偎在赵跖怀里,这温热的胸膛,虽不宽阔,却有种舒心的感觉:“你是说你的武功必须保持童子之身吗?” “武功?童子之身?”赵跖一愣,旋即明悟,故作无奈,拍了拍额头,“原来你都知道了,晨儿你果然很聪明,可是我不会让别人抢走你,我也不容许别人抢走你,我答应你,等大业一成,我就与你游遍这繁华天下。” “我不是圣女了,师傅已经选婵儿做五毒圣女,我不明缘由,但师傅她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在五毒的所作所为我也清楚。”蓝晨看着赵跖,“不解释吗?” 赵跖刚要开口,就被蓝晨打断:“五毒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都不再是五毒弟子了。” “晨儿,这次接你过来是想让你给他们传授轻功,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我之间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晨儿——” 赵跖紧紧搂着蓝晨,搂着心中最后一片净土。 ———————————————— 破庙,欧阳辩正在寻找破庙的机关。 “辩儿,两个时辰了,未找到任何机关。” “不应该啊——”欧阳辩绕着破庙的柱子,敲敲打打,“这里是濮王和柳天王都绕着走的地方,不管他是不是在这里,这里也一定有古怪。” “辩儿,我有一个办法。”展昭自信一笑,“你先跟我出来。” 欧阳辩跟随展昭出了破庙,正对庙门,“既然找不到,那我就把这里毁了便是,把这里全部摧毁了,所谓的机关自然就会出现。” “也只好如此。” “你先躲开一点。” 展昭话落,神意化剑,周身激荡起隐隐剑势。 剑势之中,宛若千万柄剑纷飞起舞,杀伐之气尽显,不时有几根枯草不慎飘至展昭周身五尺处,瞬间被剑气削得粉碎。 展昭此势凝聚较长,十息后,原本狂澜的剑气突然一收,似容收了整个天地,或作通天剑意。 “这就是天下第一剑吗?”欧阳辩自认也是心高气傲之辈,看到展昭的这等威势,心中一阵悍然,“或许这依旧不是前辈的真实实力吧。可为何我心里总有不安。” “剑震四海!”随着展昭一声高喝,剑气垂天,整个破庙摇摇颤抖,无数片瓦砾挣扎着,想逃过就要被粉碎的命运。 “轰——”这道剑气终究是落下,尘烟四起,年代已久的破庙承受不住这般攻势轰然倒塌,碎落的瓦片在剑气余威下片片纷飞,没有了主见,被那微薄的秋风轻轻一吹,就化成了齑粉。 “前辈剑法高然,晚辈佩服。”面对如此剑气,欧阳辩这等文人也有些词穷,聊以拙语以示敬意。 展昭对欧阳辩的赞赏不做想法,他的视线被一处碎石凝住:“这里果然有东西。” 展昭长袖大挥,一阵凌风从手中划出,将那碎石掀飞,一个躺着的石门。 “这定是密道了。”欧阳辩观察其位置,着实没想到这石门就是在这个大堂中央,“可是整个破庙都被摧毁,为何这石门依旧打不开?” 破庙十里外,一位全身黑衣隐于树后,仅露一双眼睛看着破庙的方向,随着尘烟突起,嘴角有了一丝得逞:“师兄,希望这次你能好好享受我的这份大礼,十二年了,你困了我十二年!我不断引欧阳辩来宫中查阅资料,将你的所有都找出来,这小子的确聪明,一点就透,还找来了展昭,师兄啊师兄,今日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在天下第一剑下!” 破庙前,欧阳辩还在寻找着石门的机关,不想展昭轻轻拂过一道剑气,有所明悟:“辩儿,不用找了,这石门没有机关,它必须以蛮力打开,而且必须是八品巅峰的级数才能开启。” 展昭背手又绕了三圈,“或许这下面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此手段保护着,会是什么呢?” “前辈不必猜测,放眼世间,能伤前辈者百年难见,不若打开一观究竟。” “也好。” 不再猜测,面对这样隐蔽且条件苛刻的石板,展昭自然知道石板下有不得了的东西,正要发力,欧阳辩心中不安突然躁动。 “前辈,这石板下必不寻常,一切小心。” “我省得。”展昭并不是狂妄自大之辈,江湖人送“天下第一剑”给他,他从不以此自居,气运丹田,双臂猛然一震,手腕青筋暴起,力拔山兮气盖世。 “起!”展昭用上了近五成力道,这石板被慢慢抬起。 欧阳辩心中不免发颤:这哪里是什么石板,五八尺方,一尺厚,这分明是一块巨石,更难能的这巨石通体被人雕凿过,那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开!”展昭再喝一声,巨石终被抬出。 “哗——”谁料巨石刚起,两人还没看清巨石底下,随即便是一道刀气,似夹着漫天惊雷从石底呼啸而来。 展昭纵横几十载,感受到刀气的瞬间,八成力道孕育掌间,撇下巨石,下一刻,他已裹挟着欧阳辩奔到庙外。 “前辈——这是——?” 欧阳辩浑身湿透,刚刚那刀气剥夺了他眼前所有的色彩,整个世界死寂,错非展昭拉他出来,就算凭着大悲赋硬抗不死,恐整个人也会神智全失,从此废人一个。 可就算展昭出手已是及时,依旧让他背心直冒冷汗。 “辩儿,快走,我拖住他。”展昭在这刀气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熟悉,他心中冒出一个狂妄的想法,这需要自己的命去映证,因为那道刀芒,他自问接不下,既如此只好催促欧阳辩离开此地。 “前辈,那是不是柳天王?”欧阳辩当真是聪明。 “不知,你快走!”展昭来不及跟他多说,因为那人的攻势再次袭来,仓促间抓起欧阳辩的右臂,一个半旋,将欧阳辩抛远,高吼,“辩儿,把这个消息带给全天下!” 欧阳辩整个人完全呆住了,他从展昭的话中感受到作为天下第一剑的无力,那道刀气究竟是谁?让这位天下之巅如此害怕?甚至生不出逃跑的心思?拼尽全力阻拦来让自己逃生。 十里外,那黑衣人看到破庙变成废墟已久,嘴角的笑越来越盛。 展昭看到欧阳辩被自己甩出后头也不回,心中有了一丝慰藉:“到底是个聪明人,那么——”展昭目视着那门户,心中那潜藏已久的锋锐划破沉寂,习武之人,当以大敌为幸,眼中剑芒忽闪,“现在,该我们了!赵允让!” “哈哈哈!天下第一剑如今要靠外物接招吗?可笑啊!” 声音如雷,如同炸响在展昭耳边,展昭不是凡辈,踏在巨石之上,炸音还击:“赵允让,你诈死究竟为何?” “为了天下!” “凭你?天下?” “我闭关多年,终于跨出这一步,虽被迫因你提前出关,但命数不远,了此夙愿足以,今日,便用天下第一剑之血祭我征途!” 话落,巨石之上裂纹横生,随后,漫天碎石砸向展昭,霸天刀气尾随,一位半木老人冲出碎石,双手举天,无上之威铺天盖地,压迫着展昭。 “柳天王的龙尊刀决?”展昭眉头紧皱,“赵允让,为何你会如此刀法?” “哈哈,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刀法!”赵允让不做任何解释,不甘碎石滞后,刀身前压,整片碎石化成齑粉,随着刀决舞起的狂风,纠缠着化作风暴,搅动风云,照着展昭直直压下去。 展昭双膝微弯,右臂扬起十丈剑芒,横扫对冲,原本的巨石在两大高手的争斗下渐成虚无。 何为大家?何谈巅峰?大道至简,一息万变! 赵允让一刀,展昭一剑,各出一招,刀剑争鸣,肃清这片天地的所有。 终于,两人在急速之中缓缓针对,霎时间,天地为之沉闷,万物为之凋零,灰蒙一片中,一点亮光暴起,恍惚末日来袭,刀剑尽成虚无。 展昭知道现在的赵允让很强,但没想到强至这般,这第一招直接打掉了他两成功力,他不知道对方情况如何,但绝对比自己好。 赵允让骇然之情不逊展昭,自己这些年受了什么苦他全数知晓。当年,他本是真宗内定太子,满腔抱负,却盼得仁宗落地,真宗将他送还,许以高官,可这百官之首又怎比得上那鎏金龙座? 愤慨、不甘,种种涌在心头,手中的刀隐隐铮鸣,赵允让身如闪电,趁展昭回气,整个人闪烁到他面前,右臂一紧,就要横劈。 从一开始,展昭就不曾料到赵允让,两招的接触一直处于被动,两成功力的损失却并不妨碍利剑的飞舞。 赵允让的刀迅猛中掺杂着霸道,展昭抗以巧劲,身形如剑,又如扶风折柳。 “叮叮当当——”金属的撞击,眨眼间刀剑比拼十余招。 “唰!”一招比罢,蓦地分散,两人各退十丈远,此时破庙早已不见踪影,连同周边的土石都被割的粉碎,一个五丈圆的巨坑横在两人中央。 展昭刚一稳住,身体微侧,左足点地,一个轻旋带着后撤的余波,横跨天坑杀向赵允让。 赵允让岂是劣人?刀身直插在地,双拳并握,横身空转,一刀巨浪透过土石划破地幕轰向展昭。 展昭剑术灵巧异常,四两千斤,不与刀气硬拼,丝许内气绕过,在此期间,手中的剑蓄得更多的势。 “哈哈哈!”赵允让大笑三声,并没有丝毫未中的失落,相反,他却以更大地力破入展昭的剑气之中。 展昭如法炮制,在躲闪中不断摸进彼此间的距离,直到最后三丈,赵允让已经连空四刀,第五刀展昭自问绝对更快一分! “嗤——”剑气入肉!果然展昭的剑更快,可赵允让面对剑气毫不惊慌,以身硬扛,刀威盖世罩住展昭,一股千钧之力让展昭双膝险些不稳。 “不好,这老狗奸诈!”展昭很清楚自己的剑术,出剑途中,四次迂回,剑气不顺,可锋利还在,如今一剑之下赵允让视若无物,“你身有重宝!”大喝一声卑鄙,连番后退。 赵允让怎会让他如意?长刀附骨,杀敌务尽! 展昭死命回撤,赵允让不断追赶,现在,两人就比这口气谁长? 展昭内气耗费极大,仅五丈便觉得经脉一阵空虚,此时求生最大本能,忍下一口心头血,提速再拉! 赵允让本就以宝甲优势夺得第三次先机,深知这一次交锋过后展昭必不再恋战,错开近日,定会酿成大祸,他将会是自己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想到此心中怒火熊熊,誓要杀之。 又是五丈,短短十丈,展昭这是第三次竭力,赵允让逼得太紧了。 反观赵允让,不知何故,刀刀攻伐之间越发冷静,展昭一次又一次耗尽潜力躲闪,他有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耗费内气追击? 赵允让闭关近十年,才得以现今的境界,要论他是何等实力,半步九品毫不为过,可他终究欠缺一步,这一步是战斗。 遍观古今,凡成大家者手上无一不是鲜血累累,赵允让对刀的精修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完美地诠释了何为霸道?何为刚猛?然这般精神造诣唯独缺少了实战的论证,今日-逼迫自己的潜力追杀展昭,使得自己的刀法渐渐圆润。 “不好!”展昭清楚认识到赵允让的刀法境界在隐隐上升,“他竟然在拿我磨刀?” 展昭心中顿起怒火,纵横一生,为先帝铺出一条血肉之路,杀敌无数的他自有一份傲骨,怎能容忍自己成为别人的磨刀石? 暗下决定,展昭趁赵允让收刀之际,挺身上前,左臂毅然接住刀刃。 刀口入肉的突然打乱赵允让的节奏,猛然从明悟中惊醒,展昭见他悟境已破,闪身后撤,拍住伤口,珍惜这一刻喘息。 “你该死!”赵允让破口而出,一点,就差一点,赵允让能感受到自己面前有一道门槛,已经迈进一只脚,却被展昭生生拉出来。 展昭心中一丝悲凉,又有一丝庆幸:“看来今日我是注定难逃一死了,不过这个魔头也到此为止。” 赵允让扬起长刀,刀气尽敛,展昭也是第一次看清了他手中的刀,很薄,刀刃比剑都薄,很凉,曝晒下竟凝结出水珠,深蓝的刀芒起伏着,似那即将挣脱束缚的猛虎。 “这辈子,够了。”展昭做下一个决定,泯然一笑,“赵允让,你赢了,我不清楚你为何会有这般功力,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的刀,很霸道,很凶猛,你下了很大一盘棋,宫里的柳天王是假的吧,这一切都不再重要。现在,作为一名剑客,我接受挑战,与你决斗。” “决斗?”赵允让不屑,“凭现在的你?” 展昭举起手中的剑,横在眼前,内力猛放,震断剑身。 “故弄玄虚。” “当世天下,剑道大派以太白为最,可那引人惊羡的论剑碑可敢留下吾之名姓?那享誉天下的沉剑池怎能沉放吾之利刃?剑道,即是孤傲,剑道,即是君王,若无傲气,剑道不显,若无王骨,剑道残缺,天下之剑,无任一剑蓄傲气,藏王骨,独吾矣。” “好大的口气,任你能慧通天,我皆可一刀斩尽!” “我——天下第一剑!”展昭高喝,毕生功力凝于一剑,那恐怖剑芒长足廿丈,“劈天利器,一剑天际!” 赵允让终于感受到一丝恐惧,隐下不安之心,只因活人不需要对死人害怕:“展护卫,我大宋如此祥和,你功不可没,如今,你也该下去了,死前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赵祯那小子的毒是我下,他三个儿子都是被我搞死的,哈哈哈!” “吾皇,包大人,属下来了!”展昭仰头,双手举过头,松开,那柄断剑竖在自己的眉心,不断汲取着他的内气,“天下第一剑!” 展昭最后的诀世之剑,原本二十丈剑芒,冲至五十丈,断剑是为了让剑的凶性彻底释放,刀有霸道刚猛,剑亦有明王一怒。 五里外,偷偷靠近的柳天王看到这五十丈剑芒,后背冒起冷汗,轻声:“展昭的剑术原来这般了得吗?”可赞叹之余,另一道光让他一阵绝望:那道光幻化成龙,灰色的龙,足有六十丈。 “龙尊刀决!”黑衣柳天王的双拳捏得出血,随后松开,“没想到,龙尊刀决还有第十重!师傅啊师傅,你真偏心,为何你只传我到八重!?”抛开绝望,黑衣柳天王眼中一片怒火,殊不知,这第十重是赵允让自悟出来的。 “轰——”刀剑再一次相击,整个天地都失去了声音,仿佛被定格一般,就这样,漫长的三息时间,随后无数的风沙走石都被席卷至刀剑相交点,挤压,膨胀,再挤压。 柳天王已是八品巅峰的修为,此时竟也扛不住这般吸扯,长刀插地借力,足下生根,就算如此,依旧在地上划出一道尺深沟痕。 那一点不断吞噬着,吞噬着所有,直到,吞噬不下。 “嘭——”被吞噬的一切全然爆发,灰色的刀芒彻底盖过了剑芒,刀气的余波直接传到了十里外,这一吸一拉,柳天王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大吐一口鲜血,就被余波掀飞出去。 良久,这场风暴平息了,方圆十里,树木断折,百草除根,整块地面都被削去了半尺,可见其威势。 那正中央,更是炸出一个百丈巨坑,坑底竟有一丝地下泉水汩汩流淌积蓄着。 “这就是九品吗?”柳天王全身发怵,他自认十个自己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威势,“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了,最后,我看到了剑芒溃散,难道,连展昭也奈何不了师兄了吗?” 巨坑中央,赵允让撑着长刀,手臂鲜血淋漓,腕处更是露出森森白骨,伤势如此之重,依旧握紧手中的刀,凝神看着依旧站立的人,赵允让走上前,帮他阖上双眼,却不能推到他的尸身。 “咳——”赵允让咳嗽出一口血,“天下第一剑,展昭,你,无愧!” 敌人之间最为相惜,毫无疑问,展昭的剑术站在了世间之巅,过去百年,仅有追日剑客与之抗衡。 而他赵允让,已成为战胜天下第一剑的刀客,展昭的剑若是君王,那赵允让的刀就是帝皇! 盘膝打坐,赵允让恢复着,手中的刀却并没有放下:“师弟,既然来了,又何必躲着?” “啪啪啪”柳天王拍掌三声,“恭喜师兄,贺喜师兄,你现在斩杀了天下第一剑,相信若是一争武林霸主之位,你定是武林盟主!” “谢师弟吉言,那师弟可愿与为兄一同执掌天下,你主武林,我主天下,如何?” “这条件很诱人啊,可是,你觉得呢?”柳天王内力震碎了自己上半身的衣物,露出了一副令人作呕的身躯:他没有耳朵,嘴巴与鼻子连在一起,这不恐怖,最令人作呕的是他上半身早已糜烂不堪,用力一抖都能看到碎肉直往下掉,不时传来阵阵异味,着实难忍。 “师兄,当年你用下贱手段逼我与你互换身份,这七年来,两千个日夜,我时刻都要忍受骨肉腐蚀之痛,师兄,你好狠的手段。” “你若能当上武林盟主,七年之苦算什么?” “谁稀罕你的武林盟主!狗屁!当年你用红儿要挟我,逼我就范,让我为你赵家当牛做马,哈哈哈,可是,我最后却在青楼后的狗窝里看到她,全身梅毒溃烂,你就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我许你武林盟主,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为夺王位,我不也把心爱的女人送给赵祯骑?” “我呸!”柳天王唾弃口痰,啐在赵允让的脚上。 赵允让看了一眼,淡然一句:“舔干净,我不杀你。”说完闭眼疗伤。 “我呸!”柳天王又啐一口,他坚信,这般威势,就算他赢了,也必定是身受重伤,错非是他,展昭当之无愧天下第一人,所以,他毫无顾忌。 可真的是这样吗? 赵允让看着自己脚上又一口痰,暴怒而起。柳天王抽刀相抵,伴随着一丝龙吟,柳天王瞬间倒地,被赵允让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将那只沾上他的痰的鞋压在他脸上,揉搓着:“我说!让你舔干净!” 一击制服!赵允让的刀都没有出鞘,而柳天王的刀亦没有出鞘。 感受着赵允让的侮辱,柳天王的心中不免绝望,满是泥土的靴子大半塞在自己嘴里,自己反抗不得,匹夫尚不可轻辱,何况八品巅峰高手? “师弟啊,你那叫红儿的未婚妻,滋味的确不错,可是不耐玩啊,我玩了七天就腻了,索性就送给了手底下的弟兄们,我想咱们同门一场,你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跟师兄我翻脸吧。” “呜——呜——”趴在地上的柳天王挣扎着,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现实却这般残酷,他只能含着满是泥土的鞋做着无声地咆哮。 八品巅峰,这世上一共三个,展昭死了,只剩两位,而现在,作为当世顶级高手之一的柳天王被另一人踩在脚下,无法翻身。 “师弟,我许你武林盟主如何?” 柳天王挣扎着斜眼看了看赵允让,一副施舍的面孔,这武林盟主对他来说就是个玩物,他玩都不想玩当垃圾一样施舍给自己,心中的恨让他经脉中的力量不断奔行,一股恐怖的气息传开。 “这是?大悲赋?”赵允让感受到柳天王体内的功法,“有意思。”索性放开柳天王,想看一看大悲赋有多神奇。 谁料柳天王爬起来直接凝聚全身的力道,就在赵允让准备接招的时候,柳天王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 “呼——”冷风呼呼地吹着,赵允让依旧做着防守的姿势,柳天王早就没了踪影,不禁哑然,回头看了看展昭的尸体,脸色瞬间惨白:“展昭啊展昭,没想到你依旧能伤我这般重。”转头又看了看柳天王逃跑的方向,“师弟啊师弟,你错失了杀死我的最好机会。” ———————————————————— 无乐庄,赵跖正在教蓝晨下棋,院外突然起了争执。 “欧阳公子,你不得入内。” “放开我,我要见赵跖!” “欧阳公子,庄主正在与夫人商议要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庄主?夫人?叫你们庄主李醉风出来!” “欧阳公子,李老庄主已辞退庄主一职,现在无乐庄庄主是赵公子。” “赵跖?”欧阳辩十分不解,“这不可能!李醉风不可能把无乐庄给赵跖,因为无乐庄是曹太后的。” “那不是小的所能管的,小的只知道,庄主就是赵公子,赵公子吩咐小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你——!” “呵呵呵,智多如妖的欧阳辩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搞不定。”赵跖走了出来。 下人躬身赔罪:“公子,夫人,都怪小的办事不力,请责罚。” 蓝晨抢在赵跖说话之前让下人离开:“好了,你先下去吧。” 赵跖揉了揉蓝晨的鬓发,眼中全是情意:“我最喜欢你的善良。” 欧阳辩不认识蓝晨,丝毫不在乎,一把抓起赵跖:“赵跖,你听着,我可以帮你坐上皇位,但你必须要保证皇太子必须姓赵!” “欧阳公子说笑了,待他登顶金銮,自会为子孙考虑。”蓝晨觉得欧阳辩说了一句废话。 “子孙?赵跖?”欧阳辩看了看认真地蓝晨,又看了看赵跖沉闷的脸色,“赵跖他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什么?” 赵跖不等两人继续交谈,一把拉过欧阳辩跳出墙外,几个起落变没了踪影,留下在原地一脸茫然的蓝晨。 正文 第一 百章 血雨淋三月 武林盟大败 “你意欲为何?”欧阳辩的略微挣扎,转瞬坦然,颗这细微变化却被赵跖抓住,让他疑惑,“王肖贤与你关系不浅,你能放下?” “去个地方”欧阳辩深吸口气,说完转身便走。 赵跖双目微凝,没有怀疑。 一路上,二人轻身穿梭林间,赵跖按捺不住心中疑问:“小五庄已尽在我手。” “我知晓。” “我乃真宗嫡孙,正统皇位继承人,天子病重,皇储未立,我自要争夺。” “可你修炼了大悲赋,不是吗?” “你知道?” “师傅也知道,如果你不修炼大悲赋,哪怕你再恶再毒,师傅也会给你一个机会。” “你师父是?” “太后。” “原来如此,没想到干娘竟也深藏不露。” “太后的际遇奇特,听闻太后嫡兄曹大人被仙人点化,列入八仙,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太后的武功自那一夜之后进步神速,有如神助。” “你觉得我不是她的对手?” “赵跖,你虽然不是男人了,但你最好还能做人。” “你在激怒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有我,你还能一争天下,不是吗?李醉风被迫将无乐庄转给你,难道你只想平庸一生?” “王肖贤是我杀的。”赵跖猛提内气,堵在欧阳辩身前,“你能放下如此大仇与我共事?” 果然,欧阳辩已刻意不去提起,谁想赵跖这把盐撒在他心底最深处,想起王肖贤在自己眼前一点点腐烂成碎肉、脓水,心中杀意控制不住。 赵跖轻蔑一笑,探出手,拍了拍欧阳辩左肩,一道内气飘然溢出。 “咔——”欧阳辩左肩脱臼,钻心之痛骤然席卷全身,额头也渗出几丝冷汗,咬紧牙关闷哼一声,眉头却是没皱一下。 “比我想象中的有骨气,这是对你刚才不敬的惩罚,可有不满?” 欧阳辩闭眼,又是闷哼一句,将脱臼的肩膀复位:“走吧。” “有意思。”赵跖对欧阳辩要带他去的地方有些感兴趣了,他已是八品高级,除去巅峰几人和八荒老一辈掌门人,天下之大无他所不能去。 十个时辰,两位八品高手全力赶路,已是深夜,行至丑时,欧阳辩再一次落到开封城郊的那一处破庙。 破庙早已化成飞灰,原本宽敞的平地一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弯新湖,湖水仅有五分深浅,却异常清澈。四周还有不少坑洼,这方圆近十里地更是寸草不生,残存的刀气剑意还在肆虐着寒冬的晚风。 “前辈——”欧阳辩寻觅良久,在湖边看到了仍然伫立着的展昭,湖水已经漫过他的颈部,冰冷肃杀之气溢散。 赵跖自然见过展昭,当初柳天王的追杀,那劈天一剑,深入心灵,以致现在八品高级的级数,也不敢坦然相对:“展前辈人称天下第一剑,这世间竟还有人能将他斩杀?” 在赵跖的惊诧之中,欧阳辩将展昭的遗体拖了上来,那满是裂痕的手,仍旧抓着他的剑。 欧阳辩跪在尸体侧,三叩九拜。 原本凄凉的冷风似被英雄战死的悲伤感怀,“呜呜——”地哭泣。 赵跖顶着月光,背过身去:“欧阳辩,说说吧。” “柳天王!展前辈死于柳天王之手!” “柳天王?”赵跖自然不会认为欧阳辩在骗他,细思之下:难道柳天王修炼那本假的大悲赋真的修炼出东西了?不应该啊。 “我似乎知道先帝的担忧了,今天的一切,先帝早有预料,而展前辈是先帝留的三张底牌之一。” “你如何笃定是三张底牌?” “展前辈亲口承认,除他之外还有一张底牌。” “那另外两张是——?” “第一张,赵兄,就是你!”欧阳辩抬头,看着赵跖的背影,并未起身,而是跪拜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跖目光一凝,转过身来,紧盯跪拜在地上的欧阳辩——没有丝毫作假,欧阳辩是认真的:“看来先帝只是把我当成一枚安定天下的棋子。” “皇上,此话甚谬,为君为官,哪一位不是天下的棋子?” “哪一位不是天下的棋子?”赵跖细细品思欧阳辩的话,大为赞同,“对!我们都是这天下的棋子!欧阳辩,平身!” “谢陛下!” “哈哈哈!”赵跖听罢大笑,无乐庄的庞大武力,小五庄紧密框架,现在再加上欧阳辩这位天下智妖,千古霸业触手可得,“那第三张底牌是什么?” 欧阳辩对赵跖这种痛快并不理解:“难道赵兄知道赵允让活着?还知道他就是另一个柳天王?或许是包大人告诉他,嗯,也只有如此了。” 可笑的是,赵跖只以为柳天王是修炼了大悲赋才打败的展昭,他认为柳天王只要继续修炼下去,自会暴毙,根本没有细问欧阳辩详由:“欧阳兄,第三张底牌到底是何?” “不知!” “嗯?”赵跖眼中一丝杀气席卷着欧阳辩,看到欧阳辩没有任何惊慌,便撤去杀念,“也罢,柳天王不过跳梁之角,不必在意,哈哈哈!” 赵跖并未逗留,展昭的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相反,他很庆幸,展昭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个威胁,他没有任何把握战胜他,现在——?天下之大,他已是世道之巅。 欧阳辩看着有些狂妄的赵跖,暗自摇头,不知赵跖的自信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大悲赋的神奇之处?暗自运功,自身的大悲赋缓缓流转,感受到的却只是那死水一般的沉寂,调不得半分:“或许,我该跟师傅说一声。” ———————————————— 皇宫中,黎心児替赵曙输送完一道真气,蛊毒被死死地压制住,赵曙也睁开眼,一抹安详,旋即五脏六腑的疼痛使他直冒冷汗,最为君主的尊严迫使他强撑着,环顾四周:“滔滔,表妹,多谢了。” 高滔滔倾城一笑,知道他的心意,搀扶着他,赵曙起身,对着曹太后躬身:“母后,儿臣令您费心了。” 赵曙在这般境况下依旧对曹太后保留着最大的礼敬,往日的种种顿时涌上心头,含威一笑:“皇帝,多多静养。” “嗯。”赵曙转头看着韩师业,“贤弟,神威堡近况如何?” “承蒙陛下关心。”韩师业与赵曙兄弟相称,如今又是太后钦封的亲王,举止之间多了一丝王贵之气,此刻面对皇帝不再是那般拘谨,“神威堡的重建已上日程,只是西夏与大辽似乎并不愿见到如此,派兵骚扰,好在陛下有兵马相助,并无大碍。” “那就好,咳——咳——”赵曙咳出一口血,血液之中,白色的蠕虫翻涌,脱离了宿主感受到了生命危险,挣扎要爬回赵曙体内,却被黎心児一道真气轻轻掠过,化作冰粉,吐血之后赵曙也有了几分生气,“既然母后分散皇权,任你为安湖亲王,命表妹为圣手祠堂之主监治国本,我这残躯自然没有异议,来人!” “奴才在!”宫外一太监总管听闻传召,立刻拜见。 “马公公,请您为我办一件事。” “皇上折煞老奴了,您尽管吩咐便是,奴才定当万死不辞。”这位马公公自打赵曙进宫就陪伴着他,也是赵曙亲信的几人之一。 “马公公,您一直是我亲信之人,您代朕拟一道诏书,安湖亲王与圣手祠堂乃是朕命为之,由你出面,百官自会无虑,贤弟与表妹今后的处理会方便。” “是,奴才这就去办。” 倒地是病重之体,赵曙说完这几句又躺下了,气喘吁吁。 曹太后踏步上前:“皇上,哀家本不该多嘴,但如今你龙体重患,若再不立太子,我大宋社稷恐有大劫。” “呼——呼——”赵曙深吸两口气,“母后担忧我何尝不知,可顼儿年少,心有叛逆,好强气盛,这满朝文武个个都是顽固,在未找到托孤大臣前立他为储,我怕他扛不住。” 赵曙的话让曹太后和高皇后不得不深思。 良久,曹太后感受到了一阵波动:“皇帝早些休息吧,心児,好好照顾你表哥,安湖王,你也早些回去吧。” 带着无人能猜透的心思,曹太后径直出了福宁宫。 欧阳辩在福宁宫外的大树上,大悲赋的特性,让他不能被每晚巡逻的大内高手的内气波动察觉到,大胆地放出大悲赋第四式那虚无缥缈的气息,气息刚出立刻有不下十道真气试图锁定他,却被大悲赋无声化解仅有一道内气成功与他沟通上。 曹太后经过这棵大树,特意走过十步,身形一闪,遁入右侧小道,欧阳辩无奈跟上。 一路上,曹太后用自身的内气包裹住欧阳辩,在这皇宫里,除了柳天王就属曹太后的武功最高,自然无人能阻拦。 皇宫西门口,这里是赵跖上次逃跑的小城门。 “辩儿,你不该来这里。”曹太后放下欧阳辩,背对着他。 “师傅,弟子有要事相告。” 曹太后转过身来:“是关于赵跖的?” “是,弟子决心帮助他登上皇位。” “果然,无情最是读书人,赵跖毒杀王肖贤一事你转眼即可忘记。” “师傅,展护卫死了。” “轰——”曹太后听此话不禁倒退两步,感觉整个天都沉了七分,压迫她喘不过气,不过很快她眼中再次清明,还夹杂了怒火,“哈哈哈!大胆,你胆敢戏弄为师?你可知罪?展护卫乃是先帝遗策,天下第一剑,世上无人匹敌,你这话也太过于好笑!” 欧阳辩没有辩解,只是盯着曹太后。 这世上只有三人最为了解欧阳辩,欧阳修、王肖贤和曹太后,谎言这种东西欧阳辩从不屑于说起,也正是如此,展昭的死讯从欧阳辩的口中说出,那就是事实。 终于,曹太后说服了自己:“展护卫怎么死的。” “柳天王,我翻阅宫中书籍,不慎查到柳天王与他师兄赵允让在行迹上有不少疑点,便将这两人所有的行踪翻出来,查到在赵允让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公众接见柳天王时的地点,奇怪的是这个地点,濮王以后每次出行都会绕开,似乎在隐藏什么,我便请展前辈随我一同前往,不想中了柳天王的杀招。” “辩儿,你也是习武之人,柳天王与展护卫的武功差距可比云泥,姑且柳天王三月深谙大悲赋的厉害之处,也绝技不可能杀害展护卫。” “师傅,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能解释清楚的只有展护卫和柳天王两人,昨日西郊破庙方圆十里地被他二人搅得寸草不生,更是在中心有一处新湖,战斗始末不是我能观测的,我只知道,展前辈是死在刀下,纵观天下,能以刀杀害展前辈的,只有柳天王。” “你有何作想?” “太后。”欧阳辩跪了下来,捏着嗓子说到,“小的再也不敢了,恳请太后饶命!” 曹太后不明所以,诧异之间,看到拐角处有一丝灯火,这才意识到是有巡逻的来此,想必是听到了声响。 约莫五息,一队官兵果真来此,由于欧阳辩跪拜在地,又假意模仿太监,领头人只看请了曹太后,当即一队人跪在地上:“不知太后在此属下们惶恐,还请太后宽宏大量,饶恕属下失礼之罪。” “恕你们无罪。” 这队人松了一口气:“太后,这么晚了还请尽早回宫歇息。” “怎么?哀家的行踪要向你汇报不成?” “不——不——属下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开封城不太平,属下们恳请太后保重凤体,莫要被那贼人伤了您。” “哼——”曹太后冷哼一声,下了这群人直接趴在了地上,挥了挥丝袖,“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即刻回宫。” “属下告退。”一队人赶忙离开,头也不敢抬。 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听不到声响,欧阳辩抬起头:“我想听从先帝的遗命,辅佐赵跖,助他登基,除掉柳天王。” “你真觉得是柳天王杀了展护卫?” 欧阳辩不与太后争执此事:“太后,不管如何,辅佐赵跖是一条路,展前辈说先帝当初留了三张底牌,第一张便是赵跖,赵跖乃真宗嫡孙,散落江湖,我大宋龙脉有一隅得存江湖;第二张底牌便是展护卫,谁想展护卫惨遭横死,第三张底牌尚不得知,如今赵跖确实唯一的希望,相比顼公子,赵跖在武力上亦属当世巅峰。” “大悲赋一式是何物你自清楚,面对这样赵跖,我更希望你能辅佐赵顼,比起大宋有些没落,我更不希望一个阉人坐上大宋龙椅!” “师傅,请恕弟子抗命。” 曹太后看着欧阳辩,仔细审视着自己的这位弟子:“顼儿怎么样了。” “大皇子他被赵跖幽禁,有我在,他必安然无恙,但在赵跖登基之前,他不能出现,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 “唉——”曹太后一阵叹息。 “师傅,我今日来还有一事。” “说!” “弟子恳请收回圣手祠堂与安湖亲王之命。” “你既已知晓赵跖登基乃是不可为而为之,我提前分散皇权自有章法。” “既如此,那么就请师傅不要后悔了,弟子认为,这样的皇位赵跖做了会很不开心,还望师傅能承受的住这样做的代价!” “你是在教训我?” “弟子不敢。”欧阳辩连忙拜罪,“我即已决心帮助赵跖,自当为其扫平一切障碍,这其中也包括您刚刚钦封的两位。” “欧阳辩!看来你是要决心与我作对?” “不敢,弟子仅是遵照先帝遗命,辅佐赵跖登基。” “少拿那死人来压我!”曹太后愤吼一声,“赵跖贪功冒进,修炼大悲赋一式,与阉人无异,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皇帝!” “那师傅,我今日便与你赌上一赌!” 师徒二人第一次这般针锋相对,曹太后对欧阳辩抱以大支持,希望他能辅佐新王定鼎天下纷争,师徒二人相视半晌,最后,曹太后轻挥衣袖,无可奈何:“你走吧,你现在依旧是重犯。” 欧阳辩从太后眼中看到了一丝妥协,点了点头,向后退去,轻移五步,再次抬头:“师傅,听闻我父亲昏倒在朝堂之上?” “放心吧,有天医在,死不了,倒是你要对人家下手。” “弟子自会知道分寸,弟子告退。” 欧阳辩的身影跃至宫墙,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之中,曹太后望着欧阳辩消失的地方,想起了关于赵曙的一切,心中不可避免一阵烦乱,个中滋味自己也说不清楚,回忆起欧阳辩先前所说的第三张底牌。 “第一张底牌是赵跖,第二张底牌是展护卫,可这第二张底牌却被柳天王杀死,难道真如辩儿所说的,先帝预计的灾难是柳天王?但柳天王终归只是一介武夫,怎能成为大宋心头大患?值得先帝与包大人这般算计?” “还有那第三张底牌究竟是什么?顼儿被赵跖软禁,未曾身死,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老大未死,老二老三不可做皇储,不合祖法,如今赵姓皇室之中,的确只有赵跖才是最正统的太子殿下,可惜他练错了武功。” “柳天王?柳天王?一介武夫要这天下有何用?真把自己这百八十斤烂肉丢上龙椅,又能潇洒几日?”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曹太后心头。 “安湖王,心児,先帝遗命我也不便阻拦,如今赵跖得欧阳辩相助,希望你们二人不要怪罪于我。还有——”曹太后内气扫视着周围,夜晚中的皇宫很是寂静,“昨日皇宫似乎多了一双眼睛,他隐藏的很好,我也发现不了,但我坚信,的确是多了一双眼睛。” 阴暗中,赵允让躲在一处喝着贡酒,欧阳辩与曹太后的谈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十年没出来了,天下间的大悲赋倒是多了不少,赵跖竟是真宗嫡孙,看来师弟他也留了一手,斩草未除根啊。” 赵允让抚摸着刀,这把刀原有两把,一为回生,一为断生,当年他与柳叶各得一把,他从断生刀上突破龙尊刀决第十重,而柳叶依旧停留在回生刀法上不得寸进,断生刀在冰冷的月色中溢着寒光。 “赵跖?赵祯,太后,连我师弟都想助你成长,那我现在杀了你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不若等你登基那一刻再出手吧,这样才有趣味,不过我得去找找赵祯那小子的第三张底牌,是什么呢?” “影儿啊影儿。”赵允让从怀里取出一块白骨,“当年你竟然做出那样羞辱我的事,我就要让你好好看看,我是如何毁了他苦心经营的所有的!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在下面快活的时间有些久了,我都快嫉妒了。” 欧阳辩回到小五庄,在赵跖的首肯下,重新接管雅韵楼,随后并未动用其他楼的力量,相反,他借助雅韵楼的文人影响力,深追柳天王与赵允让的种种种种,展昭的死来得太快,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柳天王,可欧阳辩与曹太后有一个同样的疑惑:一介武夫要这天下何用? 欧阳辩只要了无乐庄四成的势力,看到赵跖带来的无乐庄名册,他深感天下江湖之大,也不得不佩服水寒霜的手段,帮助赵跖用外物控制住了这么多能人异士,不过这都是下下之策。 一个月后,仅仅一个月,幽冥教中有十位天赋极佳的高手习得三成天山鹰的身法,欧阳辩立刻展开了自己的行动,他一对朝中百官口诛笔伐,搜的冥鸽楼内各大官员的龌龊事,如今的官场对自己的翎羽十分爱惜,欧阳辩很顺利的掐住了这些人的软肋,再用赵跖乃是真宗嫡孙的身份施压,获得这些人的支持不难。 二对部分江湖势力重新整合,看似所有对江湖门派有利的政策,真正实施过后这些掌门人发现自己被那虚妄的理想架空地一无所有,而自己门下的弟子就跟吃了迷魂药一般对无乐庄绝无二心。 就在元宵当头,江湖上纷争就此拉开:东越藏龙湾运送一批货物赶至秦川岭白门,行至南阳,遭遇武林盟袭击。 武林盟在应天大会之后名声大噪,两位盟主虽远在开封,可得到黎家庞大财力的支撑,在灵逍的带领下形势大好,声望直逼八荒旧派,奈何此间事发,武林盟被整个江湖推上公堂。 灵逍亲自切入此案,更是被江湖人指责,连带张梦白一同被戳脊梁骨,一代宗师的威望一落千丈。 欧阳辩乘胜追击,雅韵楼一出,文人笔墨飞舞,天下舆论所向,武林盟所有人员的龌龊往事被写成册,九真一假,让天下人共弃。 如果襄阳的文斗都得是比较文静,那么燕云的血斗则是惨烈异常,西夏与大辽不知何故,对神威堡一共实施了十八次袭击,原本有不少起色的神威堡再一次被屠杀殆尽,襄阳的神威五兄弟驰援大漠,在晋阳被截杀,四死一重伤,只余老大一人。 老大气愤异常,直接踹翻了金玉山庄的大门,正值韩师玲与柯一笑在庄内游逛,听此噩耗,韩师玲脸色煞白,当即昏倒。 庄主柯幽在应天府大会上向皇帝示好借此脱离赵跖的掌控,谁料皇帝病重根本指望不上,八荒式微,武林盟人心涣散,晋阳各地大小势力齐上金玉山庄,以莫须有罪名将金玉山庄瓜分,终究没有八荒的底蕴,庄破之际,柯幽吐血三升,身负重伤。 正当江湖人心惶惶之际,有二十位剑客横空出世,火红色的剑芒,冰蓝色的剑气,行云流水的剑术,这二十名剑客在江湖上为武林盟正名,更是引得太白剑派的共鸣,风无痕见此剑术道义盎然,那块竖立在山门前沉寂了二十余载的论剑碑上终于多了四个字——追日剑教! 可好景不长,据闻一位刀客杀神附体,三招将风无痕打成重伤,更是一刀斩尽追日剑教的二十位剑客,四招,只有四招,这股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剑客群体,还没生长就被扼杀。 这位刀客自然就是赵允让,江湖的乱是欧阳辩造就的,欧阳辩的心思他很清楚,就是要让这个救世主由赵跖来做,否定武林盟的一切功绩,将韩师业与黎心児的一切成就全部抹杀,那么这二十位剑客绝不能留。 追日剑教掌门萧镇听闻二十位剑客被人一刀斩尽,嚎啕大哭。 自此,在风无痕躲回太白山后,整个武林比之前更乱,江湖之大,仅有唐门、五毒两教置身事外。 唐门在得到李乘云的翻龙诀后,将暗器术、傀儡术、武功秘术合一,参比之下又一次得到了先祖李淳风的凌风诀,彻底掌控巴蜀所有江湖势力。 五毒地处云滇据中原较远,现在的云滇早就是铁板一块,不可撼动。 江湖上的争斗皆是明刀明枪,开封的争斗俱属暗箭难防。 黎心児与韩师业因太后分权,欧阳辩毫不在意,仅以牺牲五位贪官为代价,让人将罪证递至圣手祠堂。黎心児得到太后的肯定,这第一个案子自然是成竹在胸,有韩师业三十万禁军在侧,原本手到擒来的案子却是异常烫手。 盖因这五位贪官不仅仅是贪官,朝廷的黑暗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恐惧,这五位贪官死则死矣,可他们身后的关系遍布半数的皇宫,五人都是人精,深谙小官巨贪之道。 欧阳辩对付韩师业二人,仅用了一招,就让其脱身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湖被搅得天翻地覆。 与之前赵跖利用大悲赋引起争斗不同,这一次,赵跖在欧阳辩的计划中当上了救世主,欧阳辩从水寒霜手中得到全部的解药和症结,赵跖也解了所有的蛊,纷乱的江湖更容易出现盟主这个盟主,他就是赵跖! 赵跖率领江湖上大小势力,又早有预谋地在燕云击退了肆虐长达三十日之久夏辽联军,北境所有大宋将士请命开封为赵跖加官进爵。而韩师业与黎心児与太后合议,花了大力气安抚宫中要人,将这五位贪官斩首示众。 韩师业与黎心児受碍于百官监督,进退维谷,这第一宗案子拖了他们太久太久,久到当他们再一次回到江湖的时候,整个江湖变得极为陌生。 约莫八十日,血雨腥风后的江湖中,老派八荒仅能固守自保,门派被重新整合,共尊赵跖为主,那轰动一时的武林盟烟消云散,原本被韩师业视为底牌的追日剑教元气大伤,下一次出世,或许需要十年了。 张梦白实在没有想到,赵跖的手段这般犀利,让他们始料未及,召集韩师业、黎心児、灵逍和梦小清四人。 深夜,黎家大院中,张梦白与四人环座。 “这些日子发生的,你们也听说了,赵跖贼子气候已成,如今整个江湖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如今的江湖,在声势上,赵跖已然无惧任何人,你们要做的只有修炼你们的大悲赋,梦丫头,我将周天星斗的窍法传授于你,你的存在比他们三人更为重要。”张梦白沉吟道。 “是,张伯伯。”梦小清分得清时候,此时不容许她再胡闹下去。 “赵跖已是八品高级,他更是修炼了大悲赋总纲,八品巅峰于他不过积累而已,你们四人从此刻起,需合力闭关,阴阳共济,早日踏足巅峰,我从旁协助,将我八十余年的心得尽数传授。” “张真人,我们三人尚不在意,小清与大悲赋无缘,强加在内,不会——”灵逍有些担忧。 “放心,别说现在的你们,再来三个你们,也称不爆梦丫头,她的潜力已不可估计。” 张真人捋着白须:“凭正常手段,怕是扳不倒欧阳辩和赵跖二人,为今之计,只有毕力除掉赵跖才可解此局。” “那一切遵从张真人的吩咐。” 皇宫那处阴暗中,赵允让喝着闷酒:“唉,展昭,你还真狠。” 赵允让摸着自己的左肩,“没想到,你在我体内留了一处暗伤,半步九品,呵呵,不过这也够了。” 喝着喝着,赵允让又拿出那块骨头:“影儿,快了,你的梦想我很快帮你实现。”赵允让亲吻着那块骨头,吻得很深沉。 正文 第一零一章 龙游天上客 赵跖为太子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欧阳辩不忘打趣:“想不到赵兄竟也是风流之人。” “欧阳兄,你说那位神秘刀客会是柳天王吗?” “肯定是他无疑,但我总感觉我们似乎太过于顺利,有些不敢想象。” “任他是是非非,柳天王终会死于我手!”赵跖双拳握紧马缰,指间隐隐有一丝灰色光芒,锐过刀剑,天下已然是他囊中之物,“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又回到这开封城!” “赵兄,家父一事——” “欧阳兄多虑了,我自会为令尊大人解患,或许天医已根治也说不准。” “拜托了。”欧阳辩抱拳以谢,“赵兄,我去拜见太后,你可要随同?” “不必了。” 赵跖遥望着皇宫,深红宫闱内,他似乎看到了父亲眼中含着一抹笑意,透露一丝赞许,轻声细语:“皇帝,你活得也够久了。” 小五庄,曹太后突然到访,让接待之人猝不及防。 虽说小五庄被赵跖用真宗嫡孙的身份掌控住,但曹太后到底是曾经的主母,庄内众人不敢怠慢。 蓝晨早在先前就被赵跖送了回来,幽冥教的精英的根骨极佳,仅用两月就熟络了天山鹰身法的上半部,下半部被赵跖挡了下来,就如同那大悲赋一式也只是教了半篇一样,实力,有所提升就足够了,手下的兵不需要过高的武力。 曹太后的到来,蓝晨又被庄内众人认定未来的主母,两女子隔庭对望,曹太后久居高位的威仪,加之一抹皇家风韵,举止之间肆溢着典雅高贵,这种骨子里的风范带有强烈的气场,让庄中之人心生臣服。 蓝晨虽柔弱,可曹太后以女人的立场作挑战,逼出她心中独有的傲气,江湖风气大大方方,比较曹太后的高贵,蓝晨这种侠骨风情更被众人接受。 曹太后自然听说过蓝晨,不再攀比气势:“没想到曾经的鼻涕丫头都这么大了。” 曹太后与方玉蜂为义姐妹,蓝晨她自然见过。 蓝晨见曹太后不再气势压人,也不好板着脸色,轻身行礼:“民女蓝晨见过太后娘娘。” 君是君,臣是臣,蓝晨作为主母不再争锋,众人也对曹太后行礼。 “不必多礼,平身。” “谢太后。” “晨儿,我有一事与你相说,可否讨杯茶水?” “太后言重了,来人,准备客房。” 小五庄待客之所座于雅韵楼,楼壁上陈列各朝时期名家大作,百家学术琳琅满目,颇有汗牛充栋的意味。 “太后,不知您今日到访?” “晨儿,五毒那边的事我已知晓,蜂妹她自有打算,只是不曾想到一时之过会让五毒蒙受这番劫难。” “师傅已逐我出了师门。” “晨儿,你愿意一直跟随着赵跖吗?哪怕他万劫不复?” “跟又如何?不跟又如何,漫天浮萍随风游荡,凋落残花流水漂泊。”蓝晨看着窗外,冷酷的寒风掰下一截松枝,“纵使举世皆浊之涟清,亦抵不过懵懂春心,眸化剑河。” “荧惑虽远,亦可远观,人心在侧,同道不同德。痴儿,苦了你了。” “太后多虑了,赵跖他本就是一个可怜人。” 看着蓝晨的一番情意,曹太后终究把大悲赋的代价忍了下来:“赵跖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从未说过,只是夜深之时,他很害怕,将自身紧紧地蜷缩,他很怕火,他很怕热,他的功法也较为阴冷,他的目的很明确,而且,他似乎在报复着,他不对任何人抱以情感,除了我。” “赵跖可有弱点?” “没有,又或许有。” “你是说?你——?” “或许吧,赵跖的心我看不透,而我的存在也是带有私心的。” “私心?” “就跟霜儿一样,霜儿算是熬到了头,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赵跖以后也不会再对她有所企图,我的相伴,与霜儿有何不同呢?昭君出塞伦德败坏,不就为那举国安愉?西子美吴妇道不容,她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所以你的存在也只是为了保护五毒?” “算是吧。”蓝晨舒了一口气。 “你一直在这样骗着自己吗?快乐吗?” “不快乐,但也不会痛苦。” “如果有机会,你会杀了赵跖吗?” “会!”蓝晨目光直视曹太后,“我不但会杀了赵跖,我也会为了赵跖杀任何人。” 蓝晨音罢,身影逐渐散开,再一次凝聚之时,一把匕首搁在曹太后的颈边,轻轻一压,一道血痕若隐若现。 “你有几分把握杀我?” 蓝晨很自信:“十分!” “就靠你的身法?你的身法的确可圈可点,比那传闻的天山鹰更胜一筹,可你终究太高看他了。” “我现在或许杀不了你,甚至会被你所杀,但如果我死了,赵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以您的智慧,不难揣测。” “终究我会因你而死,原来是这样。”曹太后泯然一笑,对蓝晨的不敬丝毫不在意,青袖拂过,原本有些凉意的茶水沸腾,而蓝晨,一动不动,“晨儿,看来我可以相信你。” 曹太后挥手,长袖直出裹住蓝晨,探手按住她的肩,一道精纯的内气从肩周直冲入蓝晨体内。 蓝晨承受不及,曹太后的内气又如刀剑加身般撕扯着自己,控制不住一声吼叫。 小五庄内其他人对曹太后有所顾忌,有三位宗师级高手一直监视着这里,蓝晨刚一惨叫,三人暗叫不妙,同时出手,三道剑气瞬间逼近客房,下一刻就会将客房内的曹太后生擒。 谁知?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闪烁一丝光芒,三道剑气在接触屏障后如盛夏初雪般融化,不待三人再出手,一道掌风紧随其后,滔天之握擒住三人,眨眼间三人经脉俱断,奄奄一息。 这边的打斗虽然短暂,响声倒不小。 雅韵楼里的高手们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真气波动,飞速赶至客房,入眼便是那三位半死不活的宗师,三人倒地的模样如出一辙,竟是被同一掌所伤,这等威慑让门外一众高手胆颤不前。 “房内的人听着,你已被包围,若是乖乖交出主母,兴许会留你一具全尸!”不知是哪位高手扯开嗓子高喊,他并不知晓曹太后的到来,倒诠释了什么是无知者无畏。 曹太后对这可笑的威胁不屑一顾,专心用大悲赋化解了蓝晨体内所有的功法路数,大悲赋第四式很奇怪,它自身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却不容许任何功法的兼存,赵跖、韩师业、黎心児、灵逍这四人,他们的大悲赋并未使他们失去原有的实力,而这第四式与前三式截然不同。 蓝晨被曹太后的真气压制着,一动不能动,只能痛苦地感受着自己的苦练了十数年的武功一点点被曹太后化去,心中的失落泛涌,对曹太后的目光也充斥了怨恨和杀念。 一刻钟,蓝晨体内的武功尽数被废,没了真气,曹太后的封穴起不了作用,双膝一软,盘坐地上,虚弱至极。 “起!” 一声厉喝,曹太后并没有结束,抹去额头一丝丝虚汗,一股更庞大的内气包裹着蓝晨,宛若凝水的真气钻进蓝晨的体内,随着曹太后的发力,真气开始在她体内行走,蓝晨脑海中不自觉地多出了一副行气图。 “嘭——”此时十多位七品高手破门而入,就看到蓝晨被曹太后压制住,心下立急,若是蓝晨不测,赵跖会将他们全部杀光! 不待领队下令,十多把官刀直冲曹太后背心,曹太后身怀八品高级的内力,就算受制于大悲赋不能直接杀人,可本身实力相差太大。大悲赋疯狂运转,宛若漩涡,吸扯着刀剑。 霎时间,十数把官刀被大悲赋吸扯揉搓团在一起,浑然铁球竖立着一个个刀柄,飞速旋转着。“哄——”铁球被曹太后震出,连带着十多位七品一同被轰出门外,受伤颇重。 “再进来!杀无赦!”十多人正要起身再进,耳边炸响这六个字,动作也不禁停止。 退却了门外众人,曹太后自觉威势一到,全心眼前,她要把自己苦修几十年的大悲赋全部灌入到蓝晨体内。 蓝晨的经脉先前被大悲赋净化的干干净净,可时间一久,发现自己干涸的脉络中不断充盈出力量,这力量比之自己的要厚重,更加慑服。 “太后——你——”蓝晨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清晰看到曹太后的鬓发有原本的乌黑慢慢变成灰色,额角的那一绺已是白发,“太后,快住手,快停下!你会没命的!” “晨儿,这大悲赋第四式我苦心钻研四十余年,当年就是靠着这番本事,硬撑天下毒门,将李大李二救出,葬一道人曾说过,大悲赋第四式才是天下武学之祖,我此生武运殆尽,已有十年不曾有半点进步,现在,但愿你能悟透他,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掣肘赵跖,别让他害了天下百姓!” “太后!快停下!”蓝晨本想用丝丝内气强行与太后分开,为她留得些许内气守住根本。 瞬息之下,经脉里庞大的内气根本不为自己所动,惊骇之中曹太后的白发已有半数。 蓝晨惊恐,压榨着自己的经脉,不断闭塞着,想通过这种方式阻止曹太后,挣扎之中,终于有一丝内气被她缓缓抽动,时隔大半个时辰,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经脉。 这丝内气堵在任脉,切断自身的阴阳,现在的境况下,这种做法,是两败俱伤,轻者两人重伤,重者曹太后武功尽废而蓝晨身死。 曹太后万万想不到蓝晨一女儿家会有这般果决,赞叹之余由衷愤懑,便决定拼一把。 蓝晨见曹太后仍不收功,再调得一丝真气闭塞督脉,任督二脉乃八脉中的两大主脉,两脉闭塞,真气难行,蓝晨顿喷出一口鲜血。 曹太后在蓝晨闭塞二脉时想着无奈收工,怎料大悲赋的中断也让她始料未及,大悲赋竟然噬主了! 曹太后发现此时自己体内残余的大悲赋不由自主地流入蓝晨体内,而蓝晨则因经脉闭塞,真气不顺,大悲赋选择了以此内气来替蓝晨疗伤,显然,大悲赋认为蓝晨更适合自己,想要脱离曹太后。 天下武学宗师尽数到场也解释不了如此行径,真气竟会自己择主? 蓝晨手上,任督不同,大悲赋便将多余的内气填补她的生机。受伤颇重,便要从另一端寻得生机,而另一端,就是曹太后,曹太后本以为只有真气罢了,谁知整个胸腹一股灼热之感爆发,血气精华源源不断地流向蓝晨体内。 蓝晨恢复意识,感受到两人的处境,暗道曹太后性命不保,若是曹太后死在自己手上,五毒必将万劫不复!于私她也不会放任曹太后就此身死。 “给我住手!”蓝晨近乎咆哮,再一次闭塞冲带二脉,四脉的闭塞让大悲赋的噬主放缓,蓝晨也因此伤势变得更重,伤势加重,大悲赋不自主地将曹太后与她之间的联系绑得更加紧密。 “怎么会这样?”一向自问坚强的蓝晨无助地哭泣。 “傻孩子,不哭,记住我的话,好好参悟这大悲赋第四式,袁天罡一脉从来只有一位弟子,葬一道人收了两位,乃是自知当世已无人可承天罡衣钵,作为袁天罡的最后传人,他的话一定没错,大悲赋第四式,好好领悟,也算是对我,对大宋的一个交代。” “太后——”蓝晨现在也无法动弹,她被动地接受曹太后生命的血气,做出最后地挣扎,扯开嗓子,“来人呐!来人呐!救命啊!” 门外的武者能感受到曹太后的气息开始减弱,蓝晨的声音中气十足,虽不明白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终究不是坏事,蓝晨的嘶吼他们置若罔闻。 血气乃是人的根本,古往今来,大悲赋第四式也只有太祖赵匡胤一人练至巅峰,自太祖薨后,第四式如何练成了空白,更谈何如今的这种情形。 曹太后的气息很微弱了,满头黑发变得干枯暗淡,就连那白色也是惨白,原本天命之年仿若已至耄耋,那着身的凤披似也不再神采,半搭在曹太后的肩上。 “哐当——”紧要时刻,欧阳辩闯了进来。 “师傅!”欧阳辩知道曹太后的本事,本以为曹太后此次前来是对蓝晨不利,强闯而入,谁知进门便是这番景象,内气震动,抓起袖中的匕首,身形闪烁,一把割断了曹太后与蓝晨的关联。 蓝晨体内的真气有些发怒,想要绕过匕首再次吸取血气,欧阳辩没了主意,但他知道,有一人可救太后——黎心児。不顾蓝晨,抱着曹太后冲出雅韵楼,越过墙头,停住了,眼前,是那赵跖。 “赵跖!如果你还算是个人!让我去找黎心児!” “那你可知她如今在哪儿?” “自然是在襄阳!”欧阳辩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你早就来了!你早就知道蓝晨在不断吸取着太后的血气?是不是!” “是又如何?” 欧阳辩当下咆哮:“赵跖!太后抚养你长大,难道你一点情义都不讲吗?” “情义?!”赵跖双眼圆睁,神色狰狞,“那你可知道我又经历什么?” “活该你不是男人!”欧阳辩气急之下说出了赵跖的痛处,声音之大,整个雅韵楼都在震动,包括,那吐血在地的蓝晨。 “欧阳辩!你该死!”赵跖如同鬼魅,上一刻离欧阳辩两丈,下一刻单手掐死欧阳辩的喉咙,将他甩在墙根处,而欧阳辩,死死地抱住曹太后,不让她收到震动。 “赵——赵跖——”曹太后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令牌非金非银,非铜非铁看不出是何材质,将令牌交给了赵跖。 赵跖放开了欧阳辩,接过令牌端详起来:“这是什么令牌?” “这是刚木令,先帝一共刻印三块,原本是留给自己的孩子的,可三位皇子尽数早夭,传闻手持令牌者便是太子,咳——”欧阳辩通红的脸,大口大口地吸气,这才缓和一些,“先帝驾崩,子嗣之中只有圣上一人,自不需要刚木令,现在师傅将这令牌交予你,便是认可了你的太子之位乃是先帝授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雅韵楼众听得此消息,皆跪地叩拜,圣上未死便尊赵跖为新皇,以万岁称之。 “不知太子殿下上任第一件事是否就是格杀太后?”欧阳辩言语相逼。 “本皇高兴,这老婆子是死是活已不再重要,你们自定去留吧。”赵跖即已得获太子之位,不好再对曹太后下杀手。 “谢主隆恩。”欧阳辩拜谢后带着曹太后远遁,一刻也不停留。 看着欧阳辩如飞的步伐,想起之前欧阳辩的吼叫,心中杀意不减:“错开今日,我定要将你欧阳一脉斩尽杀绝!” 客房中的蓝晨在听到赵跖不能人道的消息后,只觉得上天跟她开了一个最大的笑话,今日的遭受已经太多,多到这个坚强的女子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夜深,蓝晨睁开双眼,挣扎起身,浑身无力。 “醒了?”一丝轻柔地关切。 “你一直在这儿陪我?” “是。”赵跖捧起蓝晨冰凉的手,贴着自己脸侧。 烛光定格这一瞬间,这毫不虚假的关怀,最容易俘获女人心。 “他说的是真的嘛?” 话题终究是逃不过,赵跖知道自己的事或许已是天下皆知,逃避并不能解决,可他绝不容许有第二个男人拥抱自己的蓝晨,如果蓝晨真的追问此事,他会以他自己的手段永远留住蓝晨。 “你指的是什么?”最后一丝希冀,赵跖渴望蓝晨并未听清。 “欧阳辩说的那件事。”蓝晨说得直截了当。 赵跖一时间竟无法答话,眼前秋水般的眸色,有如窗外深邃的星空,包容着他的一切,他发现先前暗下决定的信心是那样不堪一击,他想呵护她,爱护她,守着她。他说不出谎言,选择了沉默。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蓝晨抽出手,躺下,“大理公主段婧与我说过,你练的是大悲赋一式,这一式在大悲赋中威力极大,但练此功者,不能人道,与宦官无异。” 赵跖一把抱住蓝晨,有些欣慰:“够了,够了,晨儿,谢谢你。” 蓝晨早已知晓,可笑赵跖自作聪明,自以为瞒过世人,面对这种没有任何结果的感情,或许,守护五毒成了蓝晨留下来的唯一借口,古往今来,可歌可泣的男女爱情有太多太多,但唯独没有和太监的。 小五庄的动荡在赵跖回来后便已结束,当夜,皇宫中一声噩耗:圣上驾崩。 “当——”大相国寺深夜里传来一片钟声。 适时,开封城内,所有街巷俱是哭声一片,白黄纷飞,烛火漫漫,皇帝的驾崩让飘摇的大宋再添一道风霜,满朝文武,身着麻孝,尽数站立在金銮殿内,为这位贤明的君主守灵。 福宁宫中,赵曙的全身爬满了白色的蠕虫,高滔滔泣不成声,奈何头顶凤冠为一国之母,太后失踪,圣上驾崩,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天下都压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所有人都能乱,她不能乱。 黎心児早有预测,就在赵曙闭眼的前一刻,高滔滔听从黎心児的嘱托,搬来一大桶尸油,散发着阵阵恶臭,不少宫女太监捂着鼻子表示难以忍受。 高滔滔不勉强他们,亲自托着赵曙的遗体泡进尸油。 那些白色的蛊虫一接触尸油,翻腾得更厉害,整个屋子只余下高滔滔一人,这些蠕虫拼了命从赵曙体内钻出想要寄宿到高滔滔体内。奈何高滔滔八品宗师的真气修为,内气化作栅栏牢牢锁住赵曙的全身,不让白色蠕虫涌出。 “嗤——”尸油乃是邪秽之物,蠕虫最见不得这种,被高滔滔强行镇压在油中,就好似一块烧红的铁插入冷水之中,泛起阵阵白烟。 少顷,白烟稀散,尸油上浮了尺厚一层,都是蠕虫,而赵曙的遗体在失去这些蠕虫后,全身上下瘦骨嶙峋,看不到丝丝肉脂,显然,这些蛊虫已经彻底掏空了赵曙的身体。 福宁宫深处,早已备好一桶药浴,高滔滔抱着赵曙,尸油沾了她一身,她置若无物,褪去黄袍,替赵曙清洗着,擦拭着:“皇帝怎么能泡那种尸油呢?这太有辱身份,实哥,你这样下去会被小鬼缠住的。” 高滔滔拭去赵曙身上尸油,左指如刀,一丝锐利划破右掌,点点鲜血滴入药捅之中,她要用自己的血来洗净赵曙身上一切的污秽。 最终,失血过多,昏倒在地,迷失意识前,半截人参含在嘴中,这也是黎心児早已备好的。 —————————————— 襄阳黎府,韩师业、黎心児与灵逍三人共同运功,不断修炼着大悲赋,境界提升迅速,就连张梦白也不禁感叹大悲赋的神奇之处。 “张真人,他们修炼到什么时候啊?”梦小清不愧是梁知音看重的人,大穴贯通,至宝蛟珠已快被她全数炼化,修为牢牢稳定在八品中级,现在的她若是全力施展阵法,张梦白也不是他的对手。 “快了吧,已经足有四十九天了。” “他们三人都稳固在高阶了吧,好羡慕。” “哈哈哈,小丫头,别看他们三人实力增长迅速,那也只是内气,只有韩师业的外家功夫与之匹配,黎丫头和灵逍还差得远。” “那我与他们三人比斗如何?” “你是个另类,你与他们三人比斗,若他们逃跑,你无可奈何,若拼死相斗,你胜四分,大悲赋终究不能小瞧,或许,驱影的最后一式该传给灵逍了。” 张梦白考虑到韩师业的枪法独特,黎心児靠着日月同生倒也有一战之力,而灵逍所学只是普通功法,上不得大台面。 蓦地,三人连接的阴阳轮盘飞速旋转,连带着四周都躁动起来,那些个毫无内力的下人一个照面压迫得吐血,好在张梦白挡住了不少余波。 “灵逍太急了。”张梦白一眼识得那阴阳轮盘,阴气在飞速转动,阳气在竭力阻止,阳气自然便是韩师业,黎心児与韩师业心意相通,自不会这般急躁,那么只有灵逍了。 四十九天,灵逍感受到了内气暴涨的甜头,就在昨日,黎心児的实力正式步入八品高级,也将体内的精血尽数化为极阴之血,流露出的一丝气息与黎心怜全无二致,直接激发了灵逍心底对黎心怜的思念之意。 情绪的失控,功法的紊乱,大悲赋第三式要求练功者心如死灰,不能有任何情感,有的只是选择功法的那份执念。 而现在,这股心境被打破,大悲赋行气不稳,这阴阳轮盘随时崩塌。 张梦白轻挥拂尘,手做剑指,劲松上撷取一滴水露,打入灵逍的额头,默念口诀,化剑为掌,轰然拍击在那轮盘之上,大喝一声:“散!” “噗——”三人各自倒飞出去,功法阻断,一瞬间的反噬可比钻心之痛,而最先崩溃的灵逍身体宛如抖筛,七窍都沁出了鲜血。 张梦白不敢怠慢,抓起灵逍的肩膀,点住周身十八道穴位,最后两掌紧贴灵逍的耳边,为他安抚大悲赋的真气。 内气渡入灵逍体内,张梦白打了一个冷颤,太冷! “韩小子,快来助我!”张梦白只感到一股死寂的冰寒沿着手掌直冲自己的心脉,自己的内气完全抵挡不住,只能依靠韩师业的极阳真气才能化解。 韩师业相较于其他两人,境界稳固得多,运功震散后全无大碍,此时张梦白大喝,他飞身上前,抵住张梦白的两处肩胛,又是一股灼热袭来,张梦白的脸此时变得煞是精彩。 韩师业的极阳真气更胜一筹,缓缓将那股极阴真气逼回到灵逍体内,张梦白见时机已到:“梦丫头,将灵逍体内的真气分散全身穴位,无须全部,只为分散这股冲劲。” 梦小清得令上前,此时灵逍整个人有些鼓胀,真气的暴动几欲让他爆体而亡,不敢松懈,腰间取出九十九根银针,插遍灵逍全身。 “嗤——”一丝丝气声,灵逍在不断泄气,经脉的负荷终于减轻,之前过于急躁强行运功催涨的内气得到释放,大悲赋逐渐冷静下来。 又过一个时辰,灵逍悠悠醒转,自知差点铸成大错,神色懊恼:“真人,灵逍知错。” “无事便好。”张真人异常憔悴,声音虚弱至极,“梦丫头,这几日你与黎丫头多多参悟天香武学,提升外功实力,韩小子,你的枪法仍差最后一步,这一步需要你自己思量。” “是。”韩师业、黎心児、梦小清异口同声。 “开春了,也不知这个春天会遇到什么。” 正文 第一零二章 龙尊刀往事 凝聚天蛊王 “师傅,黎府到了,您很快便会没事了。” 欧阳辩驱车,连赶三天三夜,带着曹太后从小五庄一路奔至襄阳,途中欧阳辩不断用内气吊着曹太后的气息,发觉曹太后乃是血气亏损严重,一路上各大药铺的人参皆被他抢来,干嚼吞下,每当腹中有了灼热之感,才将自己的血气过渡给曹太后。 “辩儿,你大可不必如此,如今的开封不能没有你,大宋不能没有你,赵跖自幼丧亲,家破人亡,心性残缺,我将毕生功力传给蓝晨就是希望她能够制住赵跖,你得回去,不可让赵跖肆意而为。” “师傅,你先别说话。”欧阳辩又一次收功。 三天内,他每隔半个时辰运一次气,每隔一个时辰输送一次气血生机,多次下来,他所服用的人参完全起不到作用,两鬓已是惨白。 “辩儿,皇帝如何了?这次赵跖回来,不会放过皇帝吧,展护卫也死了,世上能挡赵跖的也只有柳天王了。”曹太后仰头轻声叹息,离京当日赵曙驾崩的消息并未详知。 欧阳辩沉默,恰好马车已至黎府,黎府的下人眼见一辆简朴的马车飞奔而来,连忙喝马询问:“来者何人?” 欧阳辩纵身而下:“两位大哥,我乃求医之人,自开封城来,车内乃是天医姑娘的亲戚,生命垂危,还请通报一声。” “胡说!从没听说过大小姐在开封城还有亲戚!你们定是狡诈恶徒!” 两位家丁说罢推搡着欧阳修,将之赶走。 一声祥和:“何人闹事?” “柳管家!”两位下人闻声低头,眼中满是崇拜,这位柳管家便是安王府的那位,韩师业恐他们在开封会遭遇不测,便将王府所有人安置到襄阳。 柳管家看着略显苍老的欧阳辩:“你是何人?” 欧阳辩本是宰相之子,久居高位,此时甘愿向一个管家低声下气:“管家,我有事求见天医,车内有人急需医治,还请通融。” “求医?”柳管家绕着马车巡视三周,“车内之人可否答话?” 曹太后听到柳管家的声音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一时间忘了答话。 柳管家眉头深锁:“车内之人可否答话?” 曹太后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后,终于确信了这个柳管家就是那人,没想到他一直躲在自己眼皮底下。 柳管家有些生气:“车内之人可否答话?”这一次带上些许怒意。 欧阳辩对曹太后的沉默不做他想,刚要上前解释一番谁想车内有了声音,带着颤抖。 “葬一叔叔,是你吗?” 柳管家不敢置信,冲进马车,看到虚弱无比的曹太后:“丫丫?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葬一叔叔,说来话长。” “长就不说了,我这就带你去找黎丫头。” 柳管家抱起曹太后,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三息后欧阳辩才反应过来,越过大门追赶而去,留下那两位惊掉下巴的家丁愣在原地。 “这新来的管家有这么强吗?” “不知道,我没习过武,但我知道,新管家的武功很高,比张真人还要高,仙人也说不定。” “仙人啊?”两位家丁双眼迷离,有一些幻想。 “黎丫头!黎丫头!”柳管家高喊着抱起曹太后冲至后院,看到正调气的黎心児,不由他想,“丫头,快救人。” “柳管家你——”黎心児对柳管家的实力感到震惊,从未想过,憨态龙钟的柳管家武功竟如此高,可看到柳管家怀抱之人,心中更是大急:“姑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能救吗?”柳管家声音颤抖,生机如此流逝,经脉枯竭,血气亏损,呼吸微弱,这等病症已是无力回天。 “能!随我来!” 黎心児有把握吗?没有!但她能袖手旁观?不能! 曹太后窝在柳管家怀里,心神松懒,先帝驾崩的四年,她太累了,不禁想起幼时这位叔叔对自己的宠爱,一向威仪的太后嘴角挂起了笑。 “柳前辈,您现在的实力?”黎心児带着柳管家来到书房,自黎心児从天香学成归来之后,黎世琛靠着庞大财力网罗天下医书,整个书房都是他送予黎心児的礼物。 柳管家阅历极广,黎心児此时询问,想必救治关键与自己有关,不敢有丝毫隐瞒,翻龙诀腾飞不已,化作九条金色四爪巨龙,一股狂暴之气从这位老人体内迸发出,撕山裂海易如反掌。 在院中的张梦白震惊不已:“好霸道的龙气!能有如此功力的,莫非是葬一道人未死?” “原来如此。”看着房内的巨龙,黎心児明悟了柳管家的地位与身份,“不想我大宋竟也是天罡流产物。” “丫头言重了,太祖皇帝兵变后,改周为宋,力压我师父,自此才结束了天罡淳风两派戏耍王朝的百年闹剧,大宋是大宋,我是我,要说关系,我只是与国丈爷是结义兄弟而已。” “原来如此,干爷爷。”黎心児想了想,认了这个称呼,“您的境界距离九品还有多远?” “云泥之别,就连百年内最杰出的追日剑客亦压我一头。” “心児只是好奇。”黎心児翻阅的动作骤停,“就是这个,干爷,您看,这本古籍上有说,生机消亡之际,需以骨精入药,血气生机,在于髓质,若是服之以骨质精华,有望痊愈。” “这骨精何处去取?” “我。” “你?”柳管家回过神来,“难道必须是血亲骨精?” “是!” “原来如此。”柳管家看着曹太后,“丫丫,你的武功呢?为何经脉如此枯竭?” “我将大悲赋的真气尽数渡给了有缘人。” “你——?”柳管家看着还在傻笑的曹太后,气愤不已,“糊涂啊!” “干爷,姑姑她也是——?” “不错,你姑姑所修的是大悲赋第四式。当初大悲赋被祖师袁天罡得获,祖师他老人家稍一翻阅,便将总纲与前三式丢弃,只留下第四式,谓之天下武学之祖。 当年太师傅将第四式赠予太宗皇帝,以便制衡太祖,谁想太祖偷得半部第四式功法,在子夜之时吸取胞弟太宗的内力,自此太宗武学天赋坠下凡尘,生机损伤,后太宗登基,连杀太祖三子以夺血气,却无济于事。” “当今世上,姑姑的亲人只有我了。” “心児!不可——”曹太后话说一半被柳管家点中睡穴昏了过去。 不理会曹太后阻止,黎心児掀开茶杯,将手腕划破,一丝鲜血缓缓滴入杯中:“之前看到玲儿为了师业损耗一分精血,到没想到,今日我却给姑姑疗伤。” 精血流的很慢,每流一分,黎心児的脸就苍白一分。 “丫头,够了,再多就不好了。”柳管家看到一杯半满,急按住黎心児的穴道止血,黎心児的精血与常人不同,浓郁的极阴之气,不消片刻就染上一层冰霜。 柳管家接过精血,内气凝声,传入黎心児耳中:“你的精血与常人不同,体内的极阴之气乃系先天命气,不可不缺,今日这般,恐难有子嗣,曹太后修行大悲赋第四式,深知个中关键,才欲阻止。” “无事,我自有办法。”黎心児释然一笑。 “真的有办法吗?”柳管家摇摇头,但有了这,曹太后的命算是保住了。 柳管家蒙住自己的双眼,翻龙诀震体而出,屋内的门窗被这威势压迫得严紧闭合。 黎心児将曹太后轻放至木塌,褪去上衣,以背入手,通哑门,游风府,贯百会,入凤池,活人先活背,救命先引骨。 柳管家在黎心児打通风池后,无需提点,真气护住下关,耳门,人迎三处大穴,以防气血过旺冲毁上脑。顺背而下,冲带二脉至关重要,极阴真血内气息过寒,不得不防。 疗伤间,黎心児忍不住心中疑问:“柳前辈,您究竟是?” “我无意隐瞒,稍后自会详说,先救人!”柳管家沉吟少许,“黎丫头,你可知这些精血失去有何后症?” “我自知。” “唉——罢了。”柳管家暗下决定,被黎心児的作为所折服,暗道:既然门中圣物交由于我,那我自当做主,这一脉,早不该苟延在世。 屋外,张梦白早已在此窥视,屋内龙气澎湃,汹涌如流,他终于确信,屋内之人必是葬一道人:“葬一道兄,当日听闻你私闯大内,押入死牢,倒不想竟是你隐退的障眼法,近来可好。” “张真人,可否缓延片刻?”柳管家的声音由内气震出,凝若实质,妙就妙在身边的黎心児丝毫不曾察觉。 张梦白感受到心脉一阵颤抖,内气险些涣散,知道葬一道人生气了:“既然道兄繁忙,贫道不便打搅。” 想到如今与对方的武功差距,无奈一笑。 “张真人!”张梦白闷头而走,撞上韩师业,“真人,这究竟是何人?为何我感觉到一丝震颤,还有我察觉到心児气息有一丝虚弱,这到底何故?” “不知,韩少侠,你我皆在外等候。”张梦白怕韩师业打搅葬一道人,惹来祸事,拉出此院。 直至月上三分,黎心児才从屋内走出,半日的施救,心神消耗甚大,两鬓的青发被汗粘连,贴在耳垂。 韩师业未来得及嘘寒一声,柳管家搀着曹太后出了门。欧阳辩抢在韩师业身前,看到眉发由白转黑的曹太后,跪地相迎,对柳管家叩地三声,转身还欲拜谢黎心児时,被柳管家强扶起身,拍拍肩:“你做的很好。” “前辈,我师傅她——?” “已无碍,只是一身武艺化作虚无,幸得你一路上舍血相救,否则,丫丫她难逃此劫。”看着院内众人,柳管家知道有些事藏不住了,盯着虚弱的曹太后,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坐下说吧。” 黎府密室,里面都是些金银珠宝,很奢华,迷眼的那种奢华。 一路上,葬一道人依旧以管家身份自居:“王爷,你这老丈家还真是有钱啊。” “前辈,莫要打趣我了。” 闻此,葬一道人只好放弃:“唉,所以我才要隐世啊。” 入座,张梦白、韩师业、黎心児、欧阳辩、灵逍都看着这两人。 “丫丫,你来说吧。”柳管家还是让曹太后自己决定。 “其实赵曙并非仁宗养子。”曹太后直接扔出一个惊天大秘,“赵曙乃是仁宗先帝亲子,不若何以立之为储?” 只一句话,四座皆惊,张梦白也为之语塞。 葬一道人对众人的表情早有预料:“张道友说的不错,我便是葬一道人,当年丫丫与我说了此事,我便有感天下将乱,只因赵曙的生母任氏乃是濮王最爱之人,而仁宗先帝又夺了濮王的皇位,权力、挚爱皆失。” 欧阳辩点点头,前面的关系他梳理过,但濮王的事是最不理解的:“濮王殿下已薨,世间荒唐怎会与他有系?” “濮王或许没死。”葬一道人抬头,想起五十年前那位使刀的人杰,“追日剑教此番实力大涨,拾得追日剑客遗劵,实力暴增,听闻被一位刀客一刀击败,连带着风掌门也不堪抵挡。” “是啊,追日剑教在韩少侠帮衬下,实力跃至八荒之首也不为过,需知这几人联手,与追日剑客虽有差距,亦不远矣,吾断言展护卫与之犹在伯仲之间,世人许久未见展护卫全力失手,这神秘刀客强大骇人听闻。”张梦白眼中透着一丝浑浊,闪烁半许担忧。 “江湖纷扰百年间,只有三人能以刀将追日等人击败。”葬一道人给众人一一倒茶,“第一位是我师尊,两刀鬼母,师尊她老人家乃是天罡一脉唯一女流,也正因此存着宽厚博爱之母心,不忍天下百姓生灵涂炭,暗辅太祖夺得天下权柄;第二位乃是柳天王师尊,龙刀尊主,此人出自南唐,说起来与我天罡流倒有些渊源,旁支之法凝聚龙气,藏于刀中,愚者千虑,终被他悟得八式刀法,可斩天灭地。” “龙刀尊主算得上一位天才。”张梦白轻捋胡须,“我年少时与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背负血海深仇,以光复李唐为己任,倒也是个汉子。” “狗屁!”葬一道人愤怒出口,“那贼子练刀入魔,杀害百姓四万有余,若有机会我定要送他堕入地狱!” 张梦白不解:“龙尊刀主一生未有诬言传出,葬一你?” “龙尊刀主曾在八品中级遇得瓶颈,八年未有寸劲,莫不是听个江湖道士谣谣之语,谈什么龙气本性,率性而为,远至西域,屠杀四万有余,魔刀炼魂才得踏入龙刀第八重。” “唉,原来是此等缘故。” 葬一道人并未计较:“前二人距今皆有六十余年,仙途难遇,魂归九幽,唯有龙刀尊主的两位弟子才有可能。” 曹太后明白葬一道人所指:“而他的两位弟子便是赵允让和柳叶?” “是,两人一则霸道,一则委屈,赵允让之刀法刚猛霸道,仅以招法便压得整个徐海大漠喘不过气,柳叶刀法在乎一个巧字,两人皆修以龙尊刀决,武道不同,武功路数自然不同。 可柳叶刀法再过巧妙,也断然不是追日教众的对手,盖因他的刀出力不足,以缠斗为主,毫无怒斩山河的气势。”说着说着,葬一道人看了看韩师业。 “前辈为何这般眼神?”韩师业被看得发毛。 “小子,你这些日子用摒去五感强修枪法,虽有成就,却是短途,你的实力更多的是靠大悲赋内力爆发的阳刚猛气,神威堡天龙真气的精髓你已无缘,你所修行大悲赋只有一半,另一半在黎丫头体内,若是黎丫头使得枪法,你二人必会无敌于世间,奈何她剑法已成,你二人再难踏足巅峰之境。”葬一道人的话给了韩师业一个重重地打击。 “或许,韩师兄与玲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葬一道人的话让黎心児想法多了起来,只有曹太后读懂了她的心思,察觉到曹太后盯着自己,黎心児撇过头去,不敢对视。 曹太后不想黎心児心里难受,连接过话茬:“叔叔,扯远了,为何你认为赵允让还活着?” “赵允让是一位雄主,却偏做武夫,此事与真宗难脱干系,当年他死的蹊跷,我曾闯入府中窥探,却感受到有条毒龙咀咀吐息,怨气之大,震慑阴日,这等人物很难死去。十年前吾已不是他的对手,不知觉中被他震伤。” 葬一道人脱去上衣,背脊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枯皱的死皮如同毒龙的诅咒,此刻也震撼着众人。 “当日我嗅之即遁,仍就晚了一步,被他一刀重伤,那刀气,正是龙尊刀决功法。” “难怪,若真是如此,假死十年到真不是难事。”欧阳辩结合展昭之死,加之葬一道人的猜测,以及曹太后的秘密,一个惊天阴谋展现开来。 “辩儿,你发现什么了?”曹太后看这欧阳辩有些惊慌,皱眉相询。 “师傅,还有一个疑问。” “但说无妨。” “若真是濮王所为,那为何先帝在世时不除之?我们姑且认为濮王已死,先帝又为何为一个已死六年之人如此大费周折?” “这——”曹太后竟发现自己真答不出这个疑问,就连葬一道人也没有想清楚各种关键。 “我想,先帝是真的想让赵跖做皇帝。”韩师业大胆猜测,“濮王是生是死,终归只是一个猜测,虽有据可行,但仍有推敲之处,我们忽视了一点,凭什么认定濮王就是这场灾难?相较于赵跖,他对武林的伤害更大才对。” “不,就是濮王,他一定还活着!”欧阳辩起身辩论,“赵跖为何出动暗影楼在开封杀害两位王爷?这两位王爷手下一无粮草,二无兵铁,仅有的卫队也不过百人之数,为何赵跖会发难这两位王爷? 我想,赵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而这个消息与濮王有关,若濮王武功盖世,开封之内,能获他的消息的只有展昭前辈。” “展护卫策划赵跖杀害两位王爷?”曹太后有些不可思议,但展昭已死,事情再去深究也没了意义。 “师傅,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您与圣上这般不和,根从何处?” “他认贼作父岂能容忍?且不说先帝是他生父,即为天子,有怎可有认两父这等荒唐事——” “就是这里!”欧阳辩打断了太后的话,“天子认父!我猜想:先帝推捧赵跖,乃是他为真宗嫡孙,血脉纯正,圣上本为先帝亲子,任氏荒诞同侍二夫,师傅又将此事视为皇家之耻,那么濮王便会在圣上驾崩之时出现,以此丑事威胁师傅为他正身,是了!定是如此!” “那如今之事?”葬一道人似乎明白了。 “回东京,保护赵兄!赵兄现在很危险!一旦赵兄死去,炸死的赵允让亮明身份,整个大宋,便只有他才是最接近皇位的人!” “可顼儿他也——”曹太后还有辩解,被欧阳辩打断。 “师傅,赵兄是不会让大皇子出来的,濮王也看透了这点。”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丫丫,听说你已经立了赵跖为太子?” “叔叔,确有此事,先帝信物已交给赵跖,若无二议,他便是太子,可是,”曹太后再看着欧阳辩,“濮王是如何知道赵曙会早崩?” “我记得,圣上原本体魄康健,力胜常人,当初您为先帝诞下龙子后,圣上被送了回去,再接回来时气血虚亏,病魔缠身?” “确是,本以为是心病所致。” “话不多说,快些行动吧,赵兄为人我很清楚,他心中有爱,愧对一人,或许,仍有一丝光明。” 五毒教,一众弟子围住蓝晨,秦白露、方玉蜂两侧护法。 “白露,天蛊王真的存在吗?” “不知,可婆婆山确有记载,魔蛊之巢,天蛊伴生,天魔相克,再复清明,江湖中有信传来,赵跖对魔蛊的掌控越来越熟悉,魔蛊完全解开有何威力,我亦不知,但绝不是好事。” “婵儿,婆婆山中记载可属实?”方玉蜂还是很不放心。 “教主,确有,上月秦前辈与我一同回山,在巫神座下刻有的古字。” “巫神?”方玉蜂遥望隔山矗立的神柱谷,那里供奉的正是传说中的巫神,“神——真的存在吗?”或许自嘲无知,摇头哂笑。 “蜂姐,命蛊之术源于魔蛊,魔蛊巢引,可聚天蛊,与魔蛊相生相克,我们便共同引出这天蛊,破了赵跖的魔蛊!” “白露,一切依你。” “蜂姐,曹太后所做如何?” “义姐?”方玉蜂很欣赏曹太后的处事,“抛开赵跖一事,义姐无愧国母。” “是啊,若是天下纷乱,国主难立,自有强人当道,蛊,亦是如此。” “你是说——” “命蛊始于天地,自有其章法,若是子民战乱,国母岂可无视?” “好,我信你。”方玉蜂当下吩咐众弟子祭出命蛊,一时间,密密麻麻的蛊虫遮蔽了头顶,沉沉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 “你们用命蛊随意厮杀!” 方玉蜂的命令让一众弟子为之一愣,确认教主所言并非儿戏,只好遵从。 命蛊关系重大,为弟子半数毒功所在,被众弟子驱使相斗,顷刻间毒雾漫漫,周边草木尽数枯萎。 “不够,还不够!”秦白露站起,挥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蛊虫似乎兴奋不已,隐隐发着红光,争斗更加猛烈,可一众弟子拼着半数内力彼此好斗,境界弱者直接命蛊破碎重伤倒地。 方玉蜂于心不忍,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预言让弟子承受莫大折磨痛苦,终是放不下,刚要阻止,被秦白露压下:“蜂姐,赵跖的本事出自五毒,或许五毒也是受害者,可身为八荒,自由不可推卸的责任使命。” “白露,你枉为医者!谣言而已,这么多人遭殃受罪!你于心何忍?” “蜂姐,在这之前,我与你想法一样,现在,我坚信天蛊的存在,你看婵儿,她有些不对。” 方玉蜂顺着秦白露的视线,巫婵儿此时焦躁不安,入座不能,顶上丝丝烟气蒸腾,在抑制着什么。 “那是魔蛊的巢!”秦白露解释道。 “巢?” “正是,魔蛊有巢,昔年,我幸获魔蛊,不知魔蛊改造体内一处经脉,恰逢遭人暗算,失足山野,久而久之习惯魔巢不曾追究。 数月前,传功与婵儿,发现这魔巢竟随着内力一同流入到婵儿体内,且人不可逆,匪夷所思,万事若逆常理,不可轻易度之,相信我,天蛊一定会出现。” 命蛊的争斗愈演愈烈,如今之势想回头绝无可能,方玉蜂咬牙让更多的弟子来此献出命蛊以供争斗。直至百余位弟子尽数到场,所出命蛊如盖,掩住光日,争斗的加剧,太多的弟子颓废倒地。 “轰——”婵儿难以支撑体内躁动,一道红光破顶而出,吸纳一众命蛊所放毒气,还以生机。 “是它!就是它!原来是真的!”不待秦白露招喝,方玉蜂手持玉盒约至半空要擒住这道红光。 谁料红光似有灵,飞速躲闪,不想被擒。方玉蜂岂容许自己被一蛊虫玩弄?行下之急,内力逼出一掌。 这红光端的狡猾,见方玉蜂内力破降,一头栽进弟子们的蛊虫群中,命令命蛊保护自己,方玉蜂自然舍不得一掌拍死所有弟子的命蛊,只好撤招,再寻他法。正要苦叹机会难遇,巫婵儿大喝一声,一丝白光呼和而出,白光径直扎进命蛊群中,惹得众弟子又是一阵痉挛。 “蜂姐,弟子们无碍,稍安勿躁。”秦白露行医多年,自然看得出五毒弟子们没有大碍,阻止了又要动的方玉蜂。 那道白光轻轻挤开命蛊群,牢牢捆住了那红光,红光变得极其闪亮,拼命挣扎,要逃离白光的束缚。那白光捆住红光,旋即转黑,犹如黑夜般吞噬着红色,直至闪亮的红光彻底被黑色淹没。 “魔巢抓住了天蛊,蜂姐,快!” 这一次方玉蜂借着黑光的束缚,玉盒很顺利的抓住了天蛊。玉盒透明,色泽圆润,天蛊在盒中收去了红色光芒,能看到,一圈黑气缠绕着她,而这天蛊竟然给人一众难言的美感,被关玉盒,还会委屈求全。 “果真是天地异物,通了人性。”秦白露遥望开封,嘴上有些得逞,“蜂姐,将此物送去给晨儿吧。” 正文 第一零三章 皇太子娶妻 相国寺祭天 “上——朝——!” 寅时,皇宫中传来声响,一时间,所有开封的大臣们习惯性地起身,换上官服,卯时刚过,皆聚集在宫门外,静候开朝。 所有人心里都有疑问,圣上驾崩,太后失踪,何人开朝? 高滔滔在妆台前微闭着眼,手中握着那翠绿的玉玺,身披白麻,尽显悲意。 侍女喏喏地问:“娘娘,你看这妆?” “不必劳神,如此可。” “是。”侍女搀起皇后,“娘娘,时辰到了,大臣们在等了。” 金銮殿,所有大臣,皆跪拜状,白额尽眼,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悲泣声,恸君王,悲国家,忧天下。 所有人低声不语时,高滔滔仪凤翩翩,款款走上龙椅。 行将就至,站在龙椅前,豁然转身:“众大臣免礼。” 静!整个金銮殿很静。 高滔滔自知难以服众,想起曹太后临走前与她相谈:“滔滔,大宋群龙无首,顼儿年幼,这般时候,你不能倒,仁宗早有定论,立赵跖为太子,如今,也只有赵跖能撑住片刻。” 高滔滔并不知晓曹太后为何做此决断,可看到满朝文武,对自己多般轻视不敬,只得信服:“诸卿多鄙女流?” “臣等不敢。” “那为何低头凝足?莫不是府中仍有要事无心朝政?” “这——”众大臣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皇后咋就发了疯,语气怎就这般冲,好在有个精明的站了出来:“娘娘恕罪,臣等悼念仁宗未就,大宋再失明主,连翻悲泣,恐已失智,悲国主之薨,痛黎民之苦,故此矣。” “倒是吾错怪诸卿了。” 一众大臣齐声:“娘娘节哀顺变。” “翁西孝于身,夫随灵山远。谷黍犹在田,白额效红妆。”高滔滔不仅叹道,恍惚间,整个大殿之上悲怆之意弥漫。 “承蒙祖上余荫,使我登临,奈何女流终于青史谗言,无论善过,惜君臣之义何如?无字偏逢草莽弃,纵使功高亦残身。” “娘娘,您不必——” “王公,不知可有太储意向?” 王拱辰本是劝慰,倒反被高滔滔的话吓了一跳,寻常官臣,怎能随意议论太子人选。 “娘娘,折煞老臣。” “仁宗仙逝,曾余有三令,诸卿可知?” 众位大臣有许多是仁宗时的旧臣,早年仁宗获钢铁木,甚是欣喜,命铸匠制成三枚铁令,世上仅此三枚,尤为珍贵,恰仁宗育有三子,三枚铁令赐之,不想三子皆早夭。 “娘娘,老臣斗胆,为何提及此事?” 高滔滔仰面朝天,有些思量:“昨日我见到了铁令,姨父他仍留一手,圣见之远,非吾辈所及,而持铁令者,即为太子。”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几声嘈杂,都在交谈这神秘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何人,竟然得仁宗钦点? “娘娘,不知您口中的太子殿下现身何处?” “他——呵呵——”高滔滔有些明白为何曹太后会这样安排,展昭的死还未传开,皇室失去了保护人,曹太后的意思大体就是这个吧,心念至此,高滔滔倒放得开了,“他就在你们身后。” 金銮殿外,赵跖身着四爪龙袍,金色的光晕萦绕,眉间的英气如剑扎进一众大臣的心,在崇文抑武的当下,江湖人独有的杀气让这些自认饱经风霜的文人独守安厦。 赵跖表面全然正气,阔步向前,衣袍大挥,数位正中的官员遭受不住内气的狂暴,狼狈跌倒,高滔滔眉头轻皱,悄声息一道暗劲拖住了那些个官员,这些都是大宋的脸面,哪怕是在自家人面前也不能丢。 “大胆,纵然你是储君,你也——”一位官员看不惯赵跖的行事作风,出言呵斥,刚喊一半,声音被咽了下去,无他,一柄短刺已将他的官帽钉在后墙上,头发被削去一半,从未想过,会在这金銮殿上有人对自己起杀心。 欧阳辩在赵跖身边许久,不少官场路数都有交代,而三月时间内,这位天下智囊俨然替他打点了不少,有三位大臣装腔而出:“大胆!” 赵跖一听还有驳声,巡视四周,自然发觉这三个造势者,演戏吗,谁不会?“尔等三人也觉得到了以身报国的时候?” “哼——自太祖创盛世以来,以儒学而治天下,今你若是要以武力强压百官低头,纵使身死!吾等也要祷告太祖,来损你这不肖子孙之阴德!” 赵跖一听心里乐了,这托做的很不错,明则指责,暗则默认赵跖身份的名正言顺,自然顺其话语:“以儒学治天下?笑话!” “住口!你——你——!”赵跖的话让群臣反感。 赵跖指着百官鼻子大骂:“你你你!你们这些庸人!” “住口!赵跖,就算你有一时之得志,这些社稷之臣劳苦功高,你一江湖鄙人有怎懂高位的辛酸?”高滔滔记得曹太后失踪前对她的教导,让她竭力支持赵跖,可赵跖如今的话让她无法继续支持。 “皇嫂,我这么叫应该没错吧。”赵跖的问候得到的只是高滔滔的侧视,踏至殿中,高谈阔语,“众位可有不服?” 一众大臣哪个服气?那三个托也是心里着急,本以为是个美差,谁想碰到这么个主子,正在深锁眉头,思量着如何解释。 “昔日三皇五帝圣人,彼时百家不显,可有儒学治天下一说法? 春秋战国,能人辈出,孔子出于鲁国,那鲁国可曾执得牛耳,可有儒学治得天下? 始皇一扫六合,挥斥四海,天下莫不敢言,可曾信得荀圣半点言论? 汉祖背结义之义,屠义兄之父,杀天下子民,满嘴仁义,为何明知吕后之残暴却任意为之?可有儒学治得天下? 汉武功高,罢黜百家,千秋大业,那为何儒学依旧寸步难行?两汉顷刻间灰飞烟灭?儒学可曾为他安定天下百年? 以致后两朝宁信佛学,不尊儒道,唐宗弑兄上位,可尊儒道?征辽东,灭西凉,扫北漠,可是满嘴仁义以德服人? 到我朝,奉行儒道,尔等旁支末流之文人,以寥寥捉鸡之力可有曾替大宋赢得半点疆土!” “谬论!谬论!” 一众大臣捋袖反驳,却寻不到半点抗词,就如赵跖所言,秦皇武灭六国,汉武尊儒汉朝不过草草一瞬,唐宗继位铁蹄踏遍天下。 “谬论?呵呵,太祖自世宗手中夺位,仍不忘出兵安定四方,曾祖屠灭晋地一统天下之局,可后世作为如何?澶渊之盟可是尔等之荣?” “你住口!那是天书——” “天书?是哪个天让天子俯首臣称?如此夸脱之词,尔等读书人怕不是读的神奇异志?仁宗治世,文人辈出,那又为何三十万雄狮斗不过五万夏寇!” “够了!”高滔滔气势大噪,内气轰然而出,赵跖这番阔论不可言传,后果不堪设想,奈何修为与赵跖相差甚远,被赵跖将内气以磅礴之势送了回来,一时经受不住,蹲伏在龙椅上。 赵跖的话完全就是狡辩,百官许多人都知晓,奈何赵跖武力残暴,敢怒不敢言,不禁有些担忧日后。 三位托臣到未想过形式变化这般,瞠舌之际,心中到时落下石头,连忙上前。 “殿下高论,那敢问殿下有何应对之策?” “哈哈哈!”赵跖大笑,对这三个托欢喜得紧,取出几日前曹太后赠予他的铁令,“这便是仁宗留下的刚木令,得此令,便得仁宗遗诏承诺君王之位,诸位可有异议?” 刚木令一出,群臣无声,先帝尊贵,伯乐天下,一时间,不少大臣看着这令牌隐隐伤感。 “啪——”刚木令被掷于大殿之中,四分五裂。众大臣见此躬身感伤。 “御史言官何在?” “臣在。” “尔等可知狸猫换太子之事?” “这——臣知晓。”犹豫一分,言官还是直言。 “既如此,那我定当为父正身,为先帝,葬于皇陵,可有异议?” “如此甚好,只是历代皇陵中人,都有其名分,而殿下这——” “我父即为赵六!” “轰——”赵跖一句话,满朝文武都自发跪地,连高滔滔也震惊不已,古来有哪位帝王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先帝之名? “怎么,看来你们心里不愿意啊!”赵跖的声音宛若雷震,最靠近的文臣根本承受不住,气血翻涌,昏死过去,“看来他们几个同意了,你们还有异议?” 一声雷鸣,又是三人晕倒。 压制,纯粹的武力压制,赵跖给这些文人上了一课,重要关头,再多的圣贤教义也救不了你的命。 无奈,世上不怕死的有几个? 终究是强压大臣低了头:“臣等附议。” “如此甚好,还有一事,我与晨妹情投意合,即日命人备百家礼,七七日后,便是大喜之时!” “你休想!”高滔滔袖中短剑出手,不顾身处金銮大殿,君王大事,他不守儒道,可,不尊先帝,可,无德黩武,可,但夫君尸骨仍于东宫,赵跖竟冒此时成大喜之事,怎可再让他胡来! 短剑出手直奔赵跖咽喉,速度极快,奈何赵跖已是八品高级,犹高她两个阶位,天地鸿沟。 赵跖信手挥舞,阴阳二气循环而动,在高滔滔眼中,整个世界变成惨灰,全无色彩,朦胧之中,一点亮光袭来,落定,自己手中的短剑不知何时被赵跖夺取,剑尖抵在自己眼前,相距毫厘。 “皇嫂,你该休息了。” 赵跖的声音如同钟鼓撞击高滔滔心头,心神震荡,不省人事,台下大臣尽看在眼里,高滔滔出手之时已远超他们平日所见,若是今日高皇后能将此子诛杀,这群大臣会极力弥补高滔滔杀人的过失,可本该的手的机会,高皇后如同着魔一般,被赵跖轻松打败,随后晕阙。 “妖法!妖法!这是妖法!”此番情景过于渗人,不少大臣高呼禁军护驾。 “轰——嘭——”赵跖欺身上前,那高呼的臣子还未看清,就看到自己的身子笔直地站在那儿,一颗人头被赵跖踢到殿外。 “现在!你们的儒学能够帮你们什么?”几滴血溅到赵跖脸上,一丝轻笑,更显阴森,人命如草芥般的无情,这些大臣看着同僚身死当场,犹恐祸及,皆沉默不语。 “既然无人反对,工部,朕的婚事与先皇的陵墓就由你负责,若是让我不满意,自会有人让我满意。都下去吧。” 这场早朝,赵跖以绝对狠辣的手段,慑服文武百官,不过百官多是心有不服,兵部更甚集结十多位志同道合的大臣将招致的行径告知天下,受天下人讨伐,可不到半个时辰,这是多位官员又从兵部处离开,各自沉默。 正当众人猜测,兵部后门出现了兵部尚书的人头,自此,再无人敢议论。 ———————————————— 暗影楼地牢中,赵顼正在享受着水寒霜的按摩,看到水寒霜的盘发,自知眼前人已有归宿,言语中不再轻佻:“小白啊,听说赵跖今天去了早朝?” “是。”白岭一直给赵顼传递着外面的消息,大到皇亲国戚,小到市井小人,但凡赵顼想知道的,白岭无不知晓,“赵跖今日在朝堂上大展淫威,用武力震慑群臣,就连兵部尚书也被暗杀。” “兵部尚书?那个老家伙死得好啊。” “殿下,慎言。” “慎言?笑话,仁宗先帝在位几十载,战事寥寥,可军费支出一直居高不下,我自然知道居安思危,兵不可殆的道理,可你看看那个糟老头子一天天的,越来越肥,哪点像个带兵的?水姑娘,你说是吧?” “民女不知此类,请殿下莫怪。”水寒霜回得到很干脆。 “我倒真有点希望赵跖能多做两天皇帝,江湖人看的很明,不会官场的勾心斗角,全然不顾,一个愣头青,要是赵跖在位期间将那些有坏心思的官员铲除干净,也省得我花一番心思。” 赵顼完全不顾赵跖有多蠢,甚至会扰乱国本,完全不会,大宋冗官冗职极其严重,他可以借赵跖这把刀,斩掉这些乱麻,彼时振臂高呼,定会笼络人心推翻赵跖,自己心中的蓝图便有了机遇。 “啊——”赵顼猛地跳起来,看着水寒霜,“水姑娘,这是为何?” 水寒霜手上用了点力,赵顼疼痛叫唤起来,却略显得意:“你刚刚在想什么坏事,一脸奸相?” “我?奸相?”赵顼看着水寒霜扑闪扑闪的眼睛,又转过头询问白岭,白岭很自觉地点了点头,“奸相就奸相吧,我看赵跖正在帮我完成,还让我在这儿享清福,当然快活。” 白岭按了按脑袋,自家皇太子已经分不清状况了,明明自己被关在地牢内,还一心想着自己的远大抱负,要不是水寒霜以自己的名义亲自看守,他还真以为能这般快活?门口那些护卫可不认他,他们只认水寒霜罢了。 “对了,皇子殿下,高皇后被赵跖伤了。” “母后受伤了?赵跖干得?” 白岭点点头。 “可恶!”赵顼怒而起身,就要出牢门,谁想一根袖带紧紧束缚,七尺男儿被一女子丢来丢去,这位皇子殿下可是丢了大人,“水姑娘,我要出去!” “只要你能挣脱开,我定不阻拦。” “好,你说的!”赵顼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可这袖带似乎越缠越紧,偏偏内力也挣脱不了,扭了几下,“白岭,帮我砍断。” “是!”白岭抽刀砍断袖带,谁知刀未出鞘,一根银针闪过,刀只出了半截,不信邪,白岭用这半断的刀挥舞,刚起手,又是一根银针,原本还有半截的刀就剩刀柄了,用刀柄砍断水寒霜内力加持的袖带? “殿下,臣爱莫能助。”白岭摊摊手,无可奈何。 “水姑娘,快放我出去,赵跖那厮心狠手辣,母后有危险!” “殿下,关心则乱,若是高皇后真有危险,白统领会这么跟你说?”水寒霜一句话就把赵顼稳住了。 “殿下,水姑娘说的没错,赵跖并不敢真动手,太子继位,斩大臣,诛皇嫂,乱国本,怕是赵跖会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高皇后一脸遭受圣上驾崩和太后失踪双重打击,加之殿下您下落不明,心神震荡,晕阙而已。” “呼——”听了这番解释,赵顼舒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想来赵跖那厮还算有点人性。那小白,你认为我何时能够出来?” 白岭揉搓着下巴,心有所思:“明年!” “明年?为何?” “赵跖此时势大,殿下虽预谋数年,暗中势力却远比不上小五庄与无乐庄,太宗有训,新皇继位必须通过山庄的首肯,唯有大勇大智之人才可上坐龙权,而殿下此条欠缺,加之情势不明,这地牢反而安全。” “嗯,有些道理,继续说。” “欧阳辩已将曹太后送至天医手中,全无噩耗,想必性命无虞,而此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似乎在等。” “等什么?” “殿下,您可知仁宗预言之事?” “有所听闻,祖母曾提起过,包大人与仁宗帝密谋多年后大宋会有一劫,这么算的话时间差不多了。” “不错,当年葬一道人以三成功力的代价,替仁宗卜出这场劫难,到现在依然没有验证,所以,如今曹太后、高皇后都在等,不出所料,赵跖继位那一天,就是大劫应验之时。” “或许,已经有应验了。”水寒霜淡然而道,“展护卫不日前被人杀害,就在城郊,原本那里是一所破庙,却成了新湖,新湖乃是刀剑之气争锋所致,展护卫若是劫中之人,那杀害他的必是大劫。” “不错,安湖王那边回信,葬一道人出世,猜测这大劫或许是濮王。” “祖父?”赵顼不敢相信,“绝不可能,祖父他早已过世,怎会大劫?” “殿下,有些事,比你想的要复杂,刀法江湖皆以神刀为最,殊不知有三人刀法更凌绝天巅,两刀鬼母,龙刀人,赵允让,此三人俱能与展护卫一战乃至杀之,错看如今江湖,百年内只有这三人,唯独濮王的可能性最大,即使他已逝世。” “罢了,白岭,我这里并无大事,你去帮我看看母后。”赵顼有些丧气,瘫坐着,束缚的袖带被水寒霜收回,“水姑娘,你也出去吧,你的心意我明白,若我能在赵跖手下活过来,定不会烦扰东越安宁。” 眉间欣喜:“谢殿下!” 开封城又热闹了起来,一边忙着皇帝的丧事,一遍又忙活着太子的婚姻,原本百姓一片哀嚎,哭送赵曙,立刻又不得不强颜欢笑,恭贺赵跖,于是乎,百姓第一天烧黄白钱,第二天欢欢喜喜,第三天又得哭诉,乱的很。 高滔滔被赵跖软禁起来,赵跖仍是回到小五庄,部署朝堂江湖之事,一夜之间,赵跖被立皇储的消息传遍天下,无乐庄得知新主乃是皇室子弟,更是将来的皇帝,声势震天,攘攘江湖,全无一人敢言无乐庄的是非。 这天,张梦白收到一封来信,一封来自云滇的信,读罢,再沉稳的张梦白也大吃一惊,阅完即毁,闷头良久,唤那五人前来。 韩师业得葬一道人敲打,想找出枪法中存在的问题,几番询问无果,葬一道人只有一“悟”字相赠,难免捉摸不透,张梦白不忍他武道就此沦陷,指点他想想从前在燕云习武的日子。 “韩师兄,张真人唤我等前去。” “呼——”收枪而立,葬一道人与张梦白打的哑谜还是悟不透,看着院口的黎心児,索性不再去想,既然悟不透,那就继续走下去。 少顷,韩师业、黎心児、灵逍、梦小清、欧阳辩五人共至,五人之中,只有欧阳辩的实力最低,也隐隐被其他四人略有排挤。 张梦白看着受不公待遇的欧阳辩,淡然自若的神采,心中按捺称赞,大家风范,与草莽确有不同:“尔等皆于大悲赋有所牵缘,天降大任于斯,不可是武林苍生无睹,欧阳辩,你说。” 看着五道目光猛地聚焦于身,坦然笑之:“八荒之流,明为镇守武林各方安宁,些许岁月,功劳无多,皆苦劳尔,实则分裂苍生之势,想我泱泱大宋多少勇武男儿,沦为草寇,争狠斗恶,可笑。” “差矣!”韩师业铁枪一震,“欧阳四公子此言差矣,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此乃君子所为,今欧阳公子居于高位,享于尊优,之所见,之所识,非贫贱可窥,亦下九难喻。生而为人,不轻判他人,不苛责他人,亦不漫薄之,欧阳公子不明天下人之志,却敢言天下人之心,若圣贤年少皆若此,倒也狂妄。” “安湖王自身若何解释?” “不若何,这寥寥官位,实下于荒漠。” “尔口由心,尔心由粕。” “噌——”十数道冰剑悬于欧阳辩眼前,黎心児的心性也觉得欧阳辩未免太目中无人,“欧阳辩,你今日能站于此,若不是看在你千里救回太后的份上,你已经是个尸体。” “比武斗狠我自比不过你们,可又当如何?八荒如今可否安分?江湖如今可是太平?你等多年辛辛,凭吾与赵跖即可毁灭?八荒看似各司其职,却将整个江湖打散,平白削去大宋实力,既不能用之,毁与不毁,并无区别。” “好了,都不要争了。”张梦白连忙叫停,“欧阳公子说的不错,八荒自诩正义多时,殊不知此乃自命清高的拙现,江湖之乱,赵跖虽为发起者,昔西夏以王位做殊荣,引得诸位侠士趋之若鹜,人活一世,功名利禄,朝廷无路,江湖无门,八荒,过大于功啊。” 张梦白的话引人深省,轻言:“你们几人,即刻出发前去开封,太后收到来信,宫内大变,赵跖手段堪比雷霆,以武力镇压满朝文武,大势不妙,大宋崇文尚武,若是赵跖这般压制,恐祸及日后江湖势力,此子务必除之。” “是。”韩师业一刻也不想多留,转身即走,黎心児无奈相随。二人走后,灵逍与梦小清对望一眼,有看了看闭眼假寐的欧阳辩,径直跟着韩师业二人离去。 “欧阳公子不走嘛?” “张真人,可否将我功力抽去?” “为何?” “几番劳累,几番争夺,我已看不清先帝的安排是对是错,包大人虽名垂天下,却只是断案之能,无治世之才,将希望寄托在赵跖身上太过愚蠢,太后的病应该不难治吧,前辈?” 欧阳修并不是问张梦白,而是询问张梦白身后屋内那人。 葬一道人轻叹:“你师傅虽然稳住了伤势,但说到痊愈,此生无望,仅有一计,不错,只要将你的内力输给她就能治愈,她就只当病了一场,可惜——” “没有可惜,至少不会死,不是吗?” “张道友,护法吧。”葬一道人也不推辞,对于欧阳辩,全无半点好感,既然他自己愿意,就顺势而为,“我去跟丫丫谈谈。” 葬一道人身影闪烁,离开此院。 “小友,可是宰相大人之故?” “或许吧。”欧阳辩不回去真的与赵跖争,他是朝中人,是小五庄的人,无论赵跖多卑鄙,他的身份名正言顺,皇室子弟,臣子怎可以下犯上?索性了去这无用功力,即报了太后传业之恩,也守得老父性命之孝。 “小友,静心凝神。”张梦白手点欧阳辩前额,一丝精纯的真气冲进他的脉络,大悲赋自主运转,要排斥张梦白的入侵,可张梦白的内力过于浑厚,大悲赋竟不能阻拦分毫。 少顷,张梦白的真气运转一个周天:“小友,可记住行气方式?” “记住了,不知真人何故?” “这是我真武内功心法的阳式,为上半部,今日我便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大悲赋是你修行二十余载,一旦失去,必会折寿,若是习得半部阳式,每日勤加习练,倒是可保你享天伦之乐。” “当真?”欧阳辩并未言说赵跖对他下毒一事,此时也一直是他的心病,不想张梦白给了他解救之法,至此,他再无遗憾。 “自然当真。”张梦白有些佩服葬一道人的眼光,昨夜葬一道人与他打赌,赌的就是今日欧阳辩会不会救治太后,葬一说到欧阳辩虽是读书人,却古道热肠,有着江湖人的热忱,张梦白不以为然,习武之人对自身内力何其看中?欧阳辩并不会为了太后放弃这身来之不易的功力。不料欧阳辩确是真性情。 “如何?”葬一道人直接将太后点住穴道扛了过来,站在院口打趣地看着。 “或许,我真的错了。”张梦白摇头苦笑。 “先不说了,张道友,你的门槛应该快过了吧。” “不错,今日得欧阳小友指教,两度止步的枷锁又松动了,快了。” “嗯,当初我便是这样,这江湖,过于纷乱,还是平静的好,只是你放得下真武吗?” “欧阳小友甘愿放弃内力的时候,我就想开了,或许过两天,我也去闯一下皇宫。” 葬一道人一愣,旋即大笑。 开封大相国寺,今日的相国寺少了三分庄严,多了三分喜气,今日赵跖要在此替父亲赵六正名归宗,昭告天下自己的皇储之位,同时,也是娶蓝晨为妻。 一众僧人一扫往日严肃,三更天就张罗起来。 时至辰时,整个相国寺人声鼎沸,万千百姓都跑来凑热闹,却被禁军挡在寺外,就这也阻止不了看热闹的心情。 不少商贩摆起摊子,五花八门,犹如过节庙会般,好不热闹。 巳时,赵跖身着黑金龙袍,面神如玉,内气持身,步若麟首。 “见过太子殿下。”一阖僧众自当行礼,连住持也不例外, “平身。”赵跖狂笑三声,免礼众人。 “小人得志。”藏在一旁的梦小清自看不惯赵跖的威风,信口嘟囔。 赵跖神色不变,专注着祭天,祭祖。 相国寺住持隐在一旁对一僧人吩咐两声,这僧人便离开祭坛。 祭天仪式很简单,遵循祖宗之法,由史官宣读,便算完成。 寺外,被住持吩咐的僧人赶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禁军颇吃力,幸得今日无作乱贼子,也是,赵跖武功臻至八品高级级数,江湖上少有人及,就这份声势便无人敢来作乱。 可真的如此吗? 这僧人在禁军头目耳边轻声几句,禁军头目看了看人群,又再次确认这僧人的话是否属实,不过瞥到他手中的佛珠后,不再质疑,无他,这佛珠乃是仁宗时赐予住持之物,做不得假。 “收队!”禁军素质极高,半盏茶时间,收队向偏院赶去。 这僧人扯开嗓子:“大家安静!” 岂料人群嘈杂,他的声音还没掀起浪花就被淹没。 僧人摇头苦笑,沉闷片刻:“阿弥陀佛!” 这一次,声浪直接穿透整个人群,不想这僧人功力竟如此深厚,暮鼓晨钟般震慑众人,也让人群的烦杂静下来。 “今日乃是明主行事之日,大家不可扰乱,住持大师深知大宋近日连灾多难,特开堂讲经,若是诸位有半点佛根,住持大师便为他洗去凡尘,聊得一丝缘分,若有志者,随我前去后禅房。” 僧人也是爽快,说完转身离开,似乎早料到人群的反应。 果不其然,众人听到住持亲自传授佛法,一个个把赵跖的热闹忘了,纷纷拥着赶往后禅院,原本热闹的集市,变得冷清,只剩下摆摊的摊贩收拾着,苦笑一声,今日的赚头算是没了。 正文 第一零四章 大悲赋之怒 八荒战赵跖 , 寺外那不寻常的清静,瞒不过祭坛下的任何一个人,众人心知,大事来了。 不知何时,文武百官的身后多了两位武僧,默默地守护着众位大臣后撤,相国寺住持也远离祭坛,老目紧闭深思。 隐在一旁的韩师业四人不明状况,场景过于诡异:“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思索,相国寺的院墙上闪出一众黑衣人,个个手握白刃,姿势整齐,虽仅露双眼,但杀气如出一辙。 这些杀手训练素质极高,能培养出这些人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处——军方,小五庄的暗影楼都不行! 柳天歌手握长剑,缓缓走近祭坛,今日的他,不为自己,不为太白,只为报圣上的知遇之恩。 剑指祭坛,祭坛上的禁军纷纷闪避,露出站在最高层的赵跖,柳天歌大斥:“赵跖,你祸乱江湖,毒杀天子,逼死太皇太后,如今还想身居人主,妄夺皇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将你和你的野心一并斩于剑下!” “柳师兄,多说无益,赐教便是。” 赵跖身着黑金龙袍,顶戴珠冠,大悲赋驭出五把短刺,哗哗的破空声有如雷怒,环绕周身。 “咻——”一柄短刺突射而出,电闪之间,眨眼指向柳天歌喉心。 “哼!”柳天歌冷喝一声,手中长剑连点三次才将短刺挡住。 谁料,赵跖一次射出的短刺不是一把,阳光直射下,另一把短刺一直隐在暗处。 柳天歌心头大惊,收剑横档,短刺与剑身相交,蹭蹭火光闪烁。 赵跖不会放任这个机会,先前弹飞的短刺再度被内气掠住,绕过一个刁钻角度,斜向柳天歌背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赵跖在那把短刺上附上大悲赋独有的阴性功法,冰冷的寒意宛若幽冥地府索命。 灵逍有些焦急:“柳天歌不是对手,要出手吗?” “不用,柳师兄定有留手。”韩师业强压心头燥动,只因柳天歌内气虽乏,脚下确实丝毫不乱。 赵跖嘴角略有笑意,仅三招就斩杀一位八品宗师,这份威慑可谓不小。 “阿弥陀佛。”一众僧人似已看到柳天歌横死当场,实力相差过大,只好念起往生。 “叮——”剑鸣略显刚硬,格飞那指向柳天歌背心的短刺。 与此同时,院墙边三十位黑衣人同出手,步伐矫健,几个起落便赶至祭坛下。 祭坛上的赵跖不为所动,阶上禁军纷纷内气暴涨,化作黑影贴在地上穿梭,眨眼间与黑衣人混战一团,这些人,便是赵跖这三月之内训练出的精英,近半的实力为八品宗师。 “怎么样?撑得住吗?”一黑影搀住柳天歌。 “不要紧,没想到赵跖那厮功力如此强悍,一年光景,功力增长如此之快,根底着实深厚,难道大悲赋真就如此妖孽?” 柳天歌在一月前突破至八品中级,今日依旧被赵跖三招击败,险些身死,结局令人唏嘘。 他不知的是,赵跖完全消化了和为笑苦练数十载的内功,又将天魔子极阴之血炼化,一身内力,可比巅峰。 “不知掌门的剑阵能否有奇效?”柳天歌看着三十名黑衣人,舞着兵器展示着太白从未显世的剑阵,心中一阵忧虑。 场内,两团黑影混战,柳天歌一方势力不及,好在阵法优势,赵跖那方更多的是个人实力,靠着半部轻功不断周旋,靠着内气的绵长耗死这三十人。 “不能拖了。”柳天歌压住伤势,自己再不出手主持阵眼,自己这些兄弟一个都跑不了。 “天歌!”黑影拉住柳天歌,眼中尽是不舍。 “今日无论胜败,赵跖都必须死,若是赵跖当天宣告太子之位,那我大宋就会沦为天下的笑柄,我或许杀不了赵跖,可我相信,这底下,有数波势力都在看着,我只是先驱罢了。” “活着回来。”黑影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阻止。 江湖人,怎可儿女情长?柳天歌点了点头,转身投向太白剑阵之中。 剑影横飞,剑风呼啸,有了柳天歌的加入,整个剑阵似乎活过来,不再被动御守,剑随风动,人随剑转。 有两位八品宗师正依仗着身法的敏捷,享受着猫戏老鼠的快感,谁想这老鼠摇身变成滔天巨兽,醒悟之时一晚,被无数道剑气搅碎。 “这是剑罡!”韩师业从刚见到这剑阵开始就察觉不对,太白剑法虽以凌厉著称,威力甚至比不上天香的剑法,“风掌门应该与萧掌教谈过了,看来太白山才是追日剑教最好的去处。” “剑罡!”赵跖看着隐隐有些发红的剑阵,想到自己手下似乎出过一个用剑罡的废物,心中更是轻蔑。 赵跖或许瞧不上,却苦了这些幽冥教的弟子。 剑罡的猛烈,化作一张铺天巨网,张罗着盖向四周,网内的一切都在强风地撕扯下化为碎末,不多时,又有五位八品高手一命呜呼。 在损失七位高手后,赵跖强忍不住心中怒火,今日他早就料到会有多方势力阻止自己,他可不想面对一个小小的太白就把自己的家底全部败光。 五毒的轻功依旧恐怖,尤其是在八品高级顶峰的内气催动下。赵跖整个人化作流光,比剑气更快的速度穿梭在剑阵之中。 “爆!”赵跖一手阴气,一手阳气,模仿着韩师业与黎心児的合击之术,阴阳二气相互排斥,一声怒喝,整个剑阵被赵跖撑大一倍,阵中众人全数重伤。 柳天歌见赵跖真身就在自己眼前,不顾伤势,挥舞着剑,借着剑阵的余威斩向赵跖的前胸,这一击若是落实,赵跖必死无疑。 “柳师兄,阵眼不跟着剑阵走,这后果你不清楚吗?”赵跖嘲笑一般撤去所有护身真气,抱胸看着柳天歌如何被剑阵反噬。 柳天歌的剑逼近赵跖前胸寸处,再不得前进分毫。整个剑阵被赵跖用阴阳二气撑开,柳天歌却依旧逆势而上,强行聚势,那近在咫尺的一寸,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我不信!”柳天歌此时忘却生死,咬牙将剑尖再进三分,可整个剑阵的势的坍塌已不可逆转,这一刻,受万剑穿身之痛的成了他自己。 赵跖不想再拖下去,极阳真气凝于掌心,伸手抓住被二次加铸的苍云剑,犹如纸塑般断裂,背后五把短刺齐出,内气狂暴,疯狂绞杀着剑阵中的其余人等。 到底是硬汉子,血肉分离之痛,这些军队出身的黑衣人没有一个嘶吼来发泄痛楚,漫天血煞之气笼罩,让他们更加疯狂,挥舞着手中断为两截的兵器凭着本能胡乱砍伐。 “到底是乌合之众,想杀我?就靠这剑阵还远不够!” 赵跖抓住柳天歌右臂,带向自己,刚猛霸道一掌拍在肩胛处,柳天歌重伤欲死,从赵跖独身闯入剑阵至柳天歌重伤,前后不满十息。柳天歌一倒,整个剑阵顷刻间崩散,阵中人就算有活着,也不是完好的。 “让你就这么死去未免没了价值,正好前几日我有新发现一种蛊,不如柳师兄替我试试有何效果?” “赵跖你敢?!”黑影撤去头巾,一头长发飘下,身份不言而喻。 赵跖摇头,笑她太天真,一道白色亮光被强行灌进柳天歌口中,柳天歌整个人瞬间冰封。 “面对八品中级也能一击制效,这魔蛊的潜力看来还有很多啊。” “还不出手吗?”这一次不但是灵逍,就连梦小清也按捺不住。 “再等等。”韩师业心中一样悲愤,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甚至做好点住灵逍二人穴位的准备,有的时候,保持理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赵跖对这些黑衣人下了格杀令,幽冥教弟子早已兴奋,只得令下让这些黑衣人尝尝碎尸万段的痛快。 “阿弥陀佛。”一众武僧看着这些军人即将被屠戮,手中的棍握的紧紧。 “阴阳有命,日月同生!” 又有四十多人闯进祭坛,无数道火红色的剑气直逼幽冥教弟子,这些人是追日剑教最后的底蕴了。 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在这一时的势头一往直前,长发的黑影跟在剑罡之后带回柳天歌,帮助剩下的黑衣人完成撤退。 “靠人多?那就来比比谁的人多?”赵跖大喝,近百位武林高手齐刷刷出现,原本还有些空旷的祭坛变得拥挤起来,这些人,是无乐庄的实力,以药王阁和三仙洞为首的十大一流门派,反将追日剑教一群人包围。 “杀!一个不留!”赵跖话不多说,幽冥教与无乐庄合力,向追日剑教扑杀过去,而片刻之前风头强盛的追日剑教只得包裹住柳天歌一群人的四周,抵背相助,妄图反抗。 “这种混战怎可少的了我唐门?” “哗哗哗——”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转过几枚星镖,将冲在最前的无乐庄弟子逼退,一时间,场内兀地一滞,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唐门的暗器在这种混战之中杀伤力无可比拟。 “八荒弟子打算一直藏头露尾下去吗?” “到底是前辈,激将法果真娴熟。”唐天娇从没想过躲着藏着,一阵微风拂过,玲珑身段好似驭风而行,举止间透着无穷力量。 “叫唐门主事出来说话,你还不配?” 唐天娇咯咯笑道:“铁掌门,轻敌可是江湖大忌。” 一旁四人,黎心児看着唐天娇的,竟看不透她的实力,甚至有一些心悸:“这位唐家大小姐似乎不一样了?” “黎姐,我能感觉得到。”梦小清微微皱眉,“她体内有两股力量,两种行气方式,左右并驱,一刚一柔。” “难道又是大悲赋?”灵逍不置可否。 韩师业却不赞同:“不可能,大悲赋向来是以孤本传承,此次江湖上四式同出已是空前,唐门也不可能有大悲赋的传承,而且唐天娇的刚柔二气与大悲赋的阴阳二气有着根本不同,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是李乘云,不过这只是猜测,再看看。” “女娃子,牙尖嘴利,我就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分量!”铁枪和手握长枪,一马当先,枪尖直指唐天娇面门。 “哐——”铁枪和一击得手,长枪刺穿对方的头颅,引得众人惊呼。 “是傀儡!铁掌门,小心!”无乐庄有人已经察觉,铁枪和自然心知肚明,内气包裹着长枪勾住傀儡,扯住横扫,一击硬拍将傀儡直接拍碎成零件。 “唰唰唰——”傀儡破碎的瞬间,无数钢针射向铁枪和,早有准备的铁枪和手中长枪极速点动,每一击都精准格开钢针,配合内气身法,密密麻麻的钢针竟被他接了下来。 “噗——”这是钢针入体的声音。 铁枪和的后背中了一根钢针,力道巨大,跌落进人群。 这钢针直接打散了他的内气,也破了他的势,良久,才徐徐站起。 “铁掌门,不知现在可有资格与你谈话?”唐天娇巧手轻抖,那被铁枪和摔成零件的傀儡再度聚合,被拉至身边,在她身旁的还有八只傀儡。 赵跖看着唐天娇的暗器手法,有些狐疑:唐门莫不是得了什么祖传?那最后一根钢针原可以轻易杀死铁枪和,换作是自己绝不会放过这等良机,为何唐天娇会不下杀手?还有那根钢针的手法,有些眼熟。 “喝!”盏茶的调息,铁枪和逼出后背的暗器,“哼,暗器伤人,谈何英雄?”铁枪和也不多话,却也算是承认了唐天娇的手段。 “杀!”赵跖对近日的闹剧有了一些厌烦,不想再拖下去。 一时间,近百位无乐庄精英弟子,二十多位幽冥教的宗师高手,扑向唐天娇与追日剑教一群人。 “战云霄!龙怒!” 一道龙形真气窜进场内,肆虐着无乐庄众人,刚猛霸道,狠劲十足,掀起一片尘土,裹挟着砖瓦化成一条土龙,咆哮着冲向敌阵。 数十位宗师联手,内气绵延,一掌接着一掌,索性这道龙形真气并不强,不出十息,变化作虚无。 “神威?!”作为江湖上枪术两大支流,以枪术见长的铁枪和又怎会不认识神威堡的狂龙真气? “家父一直对我说,论起枪术他比不上三仙洞的铁掌教,今日一见,才明白原来那只是家父的谦辞罢了。” 又是一声娇喝,韩师玲手杵二丈钢枪,枪尖斜指铁枪和,战意分明。 铁枪和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在见过赵跖的布置后,本以为今天会很顺利,倒不想自己被连番羞辱,还是被两个江湖后辈,还是女后辈,偏偏自己真就不认识这两个女娃:“不知你又是何人?” “韩氏长女,韩师玲。” 黎心児也没想过韩师玲会在此出现,看了看韩师业,轻声:“玲儿她面相润泽,肤色白皙,乌发俏鼻,她怀孕了。” “是吗?原来玲儿怀孕了?真是胡闹。”韩师业声音中哪有怪责的语气。 “你还要等吗?” “战意!”柳天歌的冰蛊暂时被压制下来,刚睁开眼便看到飒爽的韩师玲手握长枪,气势滔天,这种气不是内气,不是血煞杀伐之气,而是军旅独有的战意,“神威堡吗?韩学信都没练出战意,到不曾想到我竟然有生之年看到了备受独孤前辈推崇的战意。” 唐天娇瞪着韩师玲一脸不快:“我不是让你晚点出现的嘛?怎么这么不听小姨的话?” “幼稚!” “你——!”唐天娇还想对她发怒,谁想韩师玲不与她分说,当身而上,二丈长枪直捅人群,肆虐着无乐庄中人。 铁枪和不敢置信,心生胆怯:“战气!?” “铁兄,何为战气?”铁枪和周边的高手突觉铁枪和气势弱了三分,紧接着听他念叨“战气”二字,不明所以。 “枪乃百兵之王,若能在无尽的战斗中领悟出枪王的战气,便可独霸这一领域。”铁枪和看着韩师玲的飒爽风姿,实难想象,这个不满廿岁的女娃为何领悟战气?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类似于剑意的东西?”赵跖也是第一次听说战气这种招数,不免多问两句。 “可以这么说,剑有剑意,刀有刀锋,棍有棍心,枪有战气,这也是为何常人提及兵器就将刀枪剑棍四类兵器浮于心头的原因,这四类兵器一旦有成,有着天然的优势。” “那铁掌教与那女子相比如何?” “庄主,铁某于她,非一合之敌。”铁枪和言语上虽有三分逊弱,可整个气势反提四分,“今日有幸见得枪术大成者,实属幸事,若能与之争斗三招,死而无憾矣!” 韩师玲厮杀中,感到一股狂热的战意笼罩自己,停下身来,周边的人皆颤颤微微的向后退,就见铁枪和从人群后站了出来,偌大的祭坛,此刻仿佛被缩成仅这一片天地,属于两位枪者的争锋。 “神威出了个好苗子啊。” 韩师玲语气略急,趁机调息:“不知铁掌教有何见解?” “吾欲与你一战,不动内力,只比枪术,何如?” “玲儿,别听她的。”唐天娇捏起韩师玲的手,“这二丈长枪若是你不动用内气,太过吃力,这老头儿没安好心!” “不过比起以一敌百,与他一人争斗到好上不少。”韩师玲对唐天娇的关切有些感激。 “好什么,谁知道这群人安得什么心思?玲儿,你回来——!” 韩师玲完全无视唐天娇,上前三步,算是接受了铁枪和的挑战。而与唐天娇一样想法的还有一人,黎心児握紧了他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好,能与你战一场,是我几十年来的最大幸事,未免他人口舌,我自闭一脉阻断真气运行。”铁枪和闷哼一声,面色不改,长枪夹于腋下,目光注视着韩师玲的枪尖。 韩师玲下压一弓步,枪尖点地,轻抬枪尾,阳光下,整个枪身都仿佛闪耀着辉芒,所有的声音都在附和着二人的心跳,场中仅有的两位使枪人在此角逐着三仙洞与神威堡,究竟谁才是当世枪术第一门! “嚯——”铁枪和似乎找到了感觉,轻喝一声,率先发难,这一刻,往日无数的战斗与磨练都一一浮现,“快一些!再快一些!” 铁枪和的长枪仅有韩师玲半长,虽短却透着一倍有余的狠厉,仅一个眨眼的瞬间,便是数十枪,场地中突然刮起一阵强风,那是纯粹的舞动产生:“很好,这是我此生最强的一招!受死吧!” 铁枪和的长枪距离韩师玲只剩下三丈,韩师玲依旧不动如山。 韩师业被汗水浸湿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捏得黎心児有些生疼。 “动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就在铁枪和的攻势距离韩师玲还有丈五处时,韩师玲终于动了。 韩师玲手轻抖枪尾,枪身仿佛被一股巨力击打,反跳向上,嗡嗡作响。纤手轻绕,拨动风云,一个简单的动作将自己防护的密不透风,在铁枪和眼里,韩师玲此刻俨然化成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莲花枪!”铁枪和所有攻势聚集一点,要穿透韩师玲的守势。 无数次的刺击让两人间的威压越来越大,而韩师玲不断旋转着枪身来抵挡,每一次都刚好落在铁枪和的枪尖上,丝毫不差! “咔——”铁枪和到底是速度更胜一筹,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缝声,宣告着韩师玲的防守在溃败着,最终,原本相距两丈的两人,距离变成了一丈九,代表着从现在开始,韩师玲将无法对铁枪和造成攻势。 “轰——”一声爆鸣突然炸起,离得近的不少人双耳渗出鲜血,一阵晕眩。 “嗡——”一杆长枪钉穿祭坛最上方,枪身上,铁枪和被刺透胸膛挂在上面,眼看是活不成了,可他的嘴角却挂着微笑:“守不住,便不守了,破而重生,背水一战,神威堡,我——败了——” 场中知晓情况的仅有三人,铁枪和与韩师玲自不必说,另一人则是赵跖。 巨大的轰鸣中,赵跖展开大悲赋阴阳二气,原本灰色的世界中却有一道光亮格外刺眼,那便是韩师玲出手了。 铁枪和的莲花枪不断刺击,韩师玲原本一直防守的气被铁枪和刺破,到此时赵跖认为韩师玲死定了。谁想韩师玲却将被打散的势气重新发力,借着势被破的一瞬间,抬枪应敌。 那一招,比铁枪和的刺击更快!更猛!更霸道! 铁枪和不敢相信,被迫将攻势变为守势,妄图通过不断地攻击来抵消韩师玲的攻击。 两枪对决,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被韩师玲掌控着,铁枪和的快速连击却是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终于,这股势炸开,铁枪和想要提内气来阻挡已然不及。 或许,韩师玲一开始只守不攻的目的就是为了一击绝杀铁枪和,她并不信铁枪和会真的自闭经脉与自己决斗,她连铁枪和不守规矩的情况也想到了。 在铁枪和最后一个念头里,生死存亡之际,内气不自主地发起,可惜韩师玲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枪尖对枪尖,铁枪和一击败退,横死当场。 “赵跖!卑鄙小人!找死!”唐天娇怒喝,她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赵跖身上离开,只要他稍有异动,自己身上十万八千根银针齐出。 赵跖通过大悲赋看出了韩师玲的不凡,若是任由她继续成长,日后恐会给自己添一大敌,趁着韩师玲此刻有些脱力,直接出手。 五柄短刺对准韩师玲的四肢与脖颈,破空声留下的黑影诱惑住所有人的视线,留下一个“好快”的念头便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九转峰回!”唐天娇鼓着全力,身后九只傀儡齐齐出手,十万八千根暗器笼罩五根短刺。 “当当当——”数不清的金属打击,银针轻柔,根本无法阻拦赵跖哪怕半分,却让韩师玲回神,天龙真气化作金红色的身障。 “可恶!一定要给我赶上!”唐天娇体内迸出一声龙吟,举手之间,九只傀儡以奇怪的姿势组成着,下一刻,这九只傀儡拼合成一个大型的机关人,机关人的出手不为阻挡赵跖全力弹出的那五把短刺,只为捞起撑起脆弱屏障的韩师玲。 “咔咔咔——”机关人的巨手接近了韩师玲周边,却被赵跖的内气切削的粉碎,唐天娇的内气也一并被打退,胸口仿被万斤巨锤击中。 “给我起!”唐天娇的体内两股内气完全灌输到机关人上,一刚一柔,那正是翻龙诀与凌风诀,刚柔并济,与赵跖的阴阳二气有了一丝抗衡的资本,却也仅有那一丝的资本,就是这一丝的机会,机关人敞开胸怀把韩师玲保护住。 “噗——”五柄短刺穿过机关人,唐天娇撤力不及,这五柄短刺比穿插在她身上更加痛苦,八脉尽毁,几欲散功。 “算你运气好,不过再来一次呢?” 赵跖扬手,阴阳二气驾驭着短刺飞往半空,这一次,短刺针对了韩师玲与唐天娇两人,面对着如此威胁,赵跖不敢留手,十成的内气附着在短刺上。 “不好!” “不好!” 韩师业早在机关人保护住韩师玲是便回过神来,不再等待,化作长虹飞进场中,途中看到赵跖又一次蓄势,全力加速希望能挡下。 那么另个声音是谁? 唐天娇苦撑不住,晕了过去,失去了内气,机关人散功,变成一堆碎木头摊落一地,露出里面的韩师玲。 一个笑容,呈现在韩师玲眼前。 这个笑容,带着从未有过的彻骨之痛,让韩师玲绝望。 韩师玲抱着已经失去生机的柯一笑,跪地痛哭:“笑——笑——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韩师玲那几欲求死的哭声让韩师业完全失去理智,天龙真气强行切断自己的五感,此刻的他需要用所有人的死来为韩师玲的眼泪付出代价。 愤怒的他放开体内两种功法的束缚,天龙真气沐浴在大悲赋极阳真气中,化作真龙咆哮而出,硕大的龙形在相国寺上空翻涌,每次的起舞都是无尽的凶煞之气,隐隐之中一丝黑芒游荡在龙脊内。 梦小清第一时间感知到了那缕魔气,惊呼而出:“不好,快阻止姐夫,这样下去他会入魔的!” 赵跖在梦小清之后感知到了韩师业体内大悲赋发生了变化,一个极度的想法浮于脑海,反而忘记韩师玲在将来有可能对自己的威胁。 正文 第一零五章 真假柳天王 银甲宋仁宗 , 黎心児三人冲了出来,谁知一道掌风将他们拦下。 “水师姐,今日我无心与你争斗,还请让路。”黎心児看着拦住他们三人的水寒霜,言语上有些恶狠,“若是师姐想讨教讨教我们几个的分量,还请师姐打量打量自己是否有这个实力。” “师妹,连你也不理解我吗?你可知你今日所行之事会给天香带来灭顶之灾?” “若是武林同盟的生死也可抛弃,若是师姐已是如此,若是这天下尽遭赵跖屠戮,我怕在天香覆灭之前,你我二人便被天下人耻笑。” “两位师妹,回去,我不为难你们。” 水寒霜周身龙气闪烁,翻龙诀应势而出,若是黎心児再往前走一步,她即会出手。 韩师业真气化龙,敌我不分,在场内翻腾,无乐庄的人也看出了韩师业的状况,就是个力气大的傻子,让他一个人先闹腾闹腾,等他累了再擒住他。 韩师业处于完全的愤怒之中,他下意识以为摒去感官便可与赵跖抗衡。 实然,这种情况下他的枪术的确生猛,难有人与其争锋,至少在他内气枯竭之前,赵跖也不想被这个疯子咬一口。 又是一声龙吟,这一次的声音有了些沙哑。 “不好,阿姐,姐夫情况严重了,你与大叔先走,他体内的极阳真气暴动,正邪一念,极阳之气若是变为极恶之气,天下大难。水师姐就由我来对付。” “那你小心。”黎心児自然明白,如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与灵逍两股极阴之气才可以遏制住韩师业入魔。 水寒霜自然不想黎心児上前,灵逍他不管,但梦小清与黎心児是天香人,若是赵跖借此发挥对天香发难,天香绝扛不住:“黎师妹这是不听管教了!” 水寒霜伸手化龙,出手即是狠招,要把黎心児给拦下来。谁想一道凝实的真气将这一招打散,梦小清出手了。 梦小清拦在水寒霜面前:“水师姐,你的对手是我。” 水寒霜倒松口气,黎心児算是神威的人,但梦小清一定要留下,看着眼前依旧活泼灵动的少女,心中竟有一丝叹羡:“小清,师姐不与你为难,你就此离去,为你好,也是为天香好。” “师姐,谢谢你,你依旧为天香着想,谷主她们对你有很深的误解,可小清知道你是无辜的,你的方法注定你要牺牲很多,错开今日,小清我一定听你的话,可现在,不行!” “既如此,那师姐也不废话。”水寒霜提步上前,身影如电,“今日绑也要把你绑下来,别怪师姐手下不留情面!” 梦小清在张梦白的护持下,对那蛟珠的力量早已熟透,虽然距离完全吸收还欠些时日,却也不再是空守宝山的阿蒙。 面对水寒霜的攻势,梦小清深知香意决的造诣绝比不上水寒霜,既如此,用上了还不是很熟悉的无秋指或许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至于单体阵法,消耗过大,就算赢了水寒霜,也会被无乐庄弟子淹没。 “龙腾!”水寒霜气凝白龙,熬上九天,白衣白发更显清冷,自展昭替她治好伤后,她就未出过手,今日,尽管知晓梦小清今非昔比,却也做不到下死手那般绝情。 白龙出爪,仅是五成力道,水寒霜暗道:“如果你用天香的武功,那么今日你必输无疑。” “无秋指!”梦小清聚力于食指尖,一道淡淡粉光激射而出,迅疾如电,击中白龙的龙爪,遂后,白龙攻势不减,这情形吓得梦小清一踉跄,“啊!白露师伯,你的武功没用啊!” 水寒霜在看到梦小清的无秋指时,指尖高压让她心悸,硬着头上确是觉得不痛不痒,再无忌惮,双爪齐出,誓要困住梦小清。 幸得梦小清乃特殊体质,内气运转极快,一击不中,忙于逃命,在龙爪扑杀之际,聚力跳起,跃至半空看到隐在龙头里的水寒霜,伸舌头冲她做个鬼脸,倒是淘气得很。 水寒霜也不生气,只要梦小清不去干预赵跖,她都有把握让赵跖放弃对天香的杀伐,索性一直追逐着梦小清,让她无暇分身。 再看韩师业那边,赵跖看着在场地中发疯的韩师业,就跟看自己的宠物一般,此时,整个龙脊已经隐隐有了一丝黑气,而黎心児与灵逍两道极阴真气化作两道锁链与捆住韩师业。 韩师业自闭五感,他感受不到外界束缚的存在,却可以看出经脉中内气的行转受到阻滞,下意识以为赵跖出手,追寻着极阴真气的源头而去。 “哈哈哈,有意思。”赵跖看着韩师业向黎心児扑杀过去,一副看好戏的情景。 “灵逍,全力镇压,把极阳真气压下去!” 得到黎心児的指令,灵逍以极阴真气自化轮盘,运上真武驱影之法,锁链顿时一收,韩师业行动受阻,跌倒在地,手中长枪挥舞,一道滔天气浪砸入无乐庄弟子中去。 黎心児眼见如此良机,极阴真气化作冰针刺入龙脊之中,本以为会受到韩师业自发的抵抗,谁料黎心児的真气与灵逍截然不同,两股极端之气非但没有互斥,反倒是自发相融,黎心児趁机唤醒韩师业。 “哼——坏我好事!”赵跖身怀阴阳二气,自然感知到韩师业的些许变化,既然韩师业有了魔性,定然不会让黎心児破坏他的好事,“受死!” “小心!来人!十日同天!”追日剑教这次的领头人是见过黎心児的,此刻黎心児二人压制住韩师业,赵跖想要偷袭,他立即号召师弟们同时出手,用上追日剑教还未成熟的阵法。 但见十轮红日的火光隐隐含有雷霆之声,逼向赵跖,这等威势,世上能接下的高手屈指可数,而赵跖就是其中之一。 “叮——”第一道剑罡砍中赵跖,竟然发出金属相击声。 “这不可能!”无论敌我都惊愕住。 他们忘记了一个人,那个最耐打的八品宗师——和为笑,大悲赋总纲独有的内力轻松化解了剑罡。 “要不是我想试试这破阵法的威力,你以为你们追的上我?”赵跖话音落,整个人化作烟雾,三柄短刺旋转而出,一柄握在手中,短刺在手,五毒的暗杀技巧跃然于胸。 “砰——”赵跖在面对十日同天阵法时,依旧不忘那边正在受压制的韩师业,一柄短刺切断灵逍的锁链,灵逍的实力差赵跖太远,韩师业挣脱束缚,再次狂暴起来,黎心児也被反噬倒吐一口鲜血。 赵跖的身形幻动,阵法之能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追日剑罡完全跟不上赵跖的速度,反倒是三息后,赵跖攀上一个弟子的后颈。 “小心!老幺快护身!” “晚了!”赵跖怪笑一声,信手划过,辗转回身,又是两刀。 三人的死亡让十日同天阵法瞬间崩塌,一旁的幽冥教与无乐庄见此情形扑了过去,一时间,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冰封!”黎心児从来都没有视线离开过赵跖,在赵跖斩杀追日剑教的三位精英之时她选择不救,只为等待赵跖这口气用完落地换气的完美瞬间。 灵逍的阴气被赵跖打散,不过真武的心法让真气沿两路运转,在机关头,他将自己一半的真气加诸在黎心児身上让她顺利冰封住赵跖。 “锁!”灵逍厉喝一声,黝黑的锁链穿透,扎住赵跖的八处经脉,还未待进一步动作,幽冥教弟子已然回防,真气枯竭的灵逍不得不放弃这千载良机,寄望于那八根纯阴锁链能拖住一段时间。 黎心児耗了不少气力才困住赵跖,当务之急便是将韩师业从魔乱中唤醒。 韩师业的内气已是漆黑,极阳真气开始自发抵抗,完全不顾韩师业的死活,将他的八脉变成战场,极正之气与魔性天然敌对,相互厮杀。 “定!”黎心児在碎落的傀儡中找到两根尺长的银针,封住韩师业的琵琶骨。 立竿见影,韩师业的双手被封住,体内的真气也被阻滞,而那股魔性却是阻碍不得,迅速侵占韩师业的身躯,直冲泥丸。 “需要多久?”韩师玲额上不知何时带起一根白绫,立至黎心児身后。 “半刻钟足以,韩师兄此刻魔性不强,多为愤怒所致,我有把握唤醒他。” “那就好。”韩师玲又转向一边,看着为救自己被赵跖重伤的唐天娇,一声怒吼,抓起属于韩师业的那根红缨枪,昂然冲进无乐庄的人群。 红缨枪在韩师玲手中似乎变得异常兴奋,竟隐隐闪耀出红芒,带着一丝悲泣与沧桑,好似在安抚韩师玲内心的痛苦,又在同情她的遭遇。心有感应,韩师玲自然认出这便是名震天下杨令公遗物:“前辈,多谢。” 无乐庄的众人也不是庸人,江湖气焰极盛,此刻被选来的小百人净是七品巅峰以上,宗师之数更是一大半,韩师玲虽得枪术真谛,却也独木难支,如猛虎斗群狼,九死一生。 “弟兄们!上!”追日剑教的弟子们高喝着跟随在韩师玲身后。 殊不知开封城外,亦有两拨人在对峙。 唐天英、莫笑、卢文锦、韩岳各带一队,对面便是大内禁军,领队的便是那禁军教习白岭。 八荒众人共计约有百余人,个个都是七品之上,虽有拔苗助长之疑,可气势不曾弱得半分,韩岳身为神威堡天营长,对大内禁军自然熟悉,一人上前:“白教习真是少年英雄,多日不见,不想修为竟至宗师之境。” “韩营长谬赞,今日我自知你等所来何事,但请诸位听我一言,现大宋动荡不安,开封是为皇城,不能乱,今日你等若是闯入这开封城中,定会让蛮夷趁虚而入,扰乱皇城,彼时恐天下大乱。” “白贤弟,虚长几岁,自恬谓之,那赵跖选在今日登典,明日之后,怕是昏君当道,竖子何为,看着漫漫江湖的腥风血雨便是。” “自知,一切早有定数。” “定数?是不是定数我们不清楚,但整个江湖认为,赵跖已是一个变数。” “韩营长,白某不想与你们明刀动枪,那追日剑教的小波人已是我的忍耐极限,还请见谅,若是江湖草莽不顾五十年前八荒与皇宫的尊令,执意闯入开封,休怪我等八十万男儿无情!” “他奶奶的,干就干,小白脸我怕你啊!”不少门中弟子看到禁军挡路就一阵火大,满口粗话,却也引得不少人附和。 “住嘴!莫让天下人看我等笑话!”唐天英最为年长,是前辈列,他这一吼倒是让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 “前辈,你看这事?”莫笑有些无奈。 “五十年前江湖与皇权的禁令牵扯太大,彼此相安无事皆因如此,我们不可随意破坏,那赵跖虽是魔人,却也是从小五庄进入的朝廷,合情合法,能让追日剑教的几十人进去,已经是看在韩师业的面子上了,等吧。” “唉。”韩岳叹了一口气,“传令下去,在开封城外不断巡视,若是发现有大队人,速来通报。” 唐天英看着相国寺的方向,忧心忡忡:“今日一战,只能靠你们了。” 相国寺内,韩师玲带着追日剑教的众人,与无乐庄幽冥教激斗的难舍难分,却也在人数的差异上略显疲势。 “噗——”恰此时,韩师业吐出一口鲜血,意识已醒转。 “韩师兄,感觉如何?”黎心児轻轻拍着他的背。 “心児,对不起。”因为韩师玲而是自己愤怒出手,险些铸成大错。当初在襄阳,葬一道人说他练得功法属于歪门邪道,不是正途,终有一日会影响自身,“没想到,葬一道人说的邪道原来是这个。” “咔咔——”韩师业醒转的同时,赵跖身上的冰块出现了裂缝。 盘地打坐的灵逍立刻察觉到异常:“赵跖快破封了!” 韩师玲听言,不断拍动长枪,挑开一条血路,却也激起了众人的怒意,在场之人皆是当今武林的精英人士,韩师玲这般发难自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血路尽头便是那赵跖,封住他的冰块出现裂缝,灵逍内气所化的锁链之法尽数被化解,韩师玲见身前还有十数人阻拦,红缨飞舞,跃至半空,一股强大的贯力将长枪掷出。长枪好似神龙,直冲赵跖而去,沿路上无人可拦住它半分。 幽冥教众人见韩师玲孤立无援,手无寸铁,顷刻间包围住她,阴险恶毒功法无所不用。 “封!”黎心児再度出手,这一次并未针对众人,而是冰封住韩师玲。 “叮叮当当——”刀刃砍伐、银针暗器被冰阻挡,冰块也被削成碎末,却也赢得了这一瞬间。 韩师玲掷出的长枪逼近赵跖颈部,刺进裂缝之中,又似乎被阻挡下来,巨大的撞击产生气浪荡向四周,无不显示着赵跖的强大。 韩师业见此抄起一柄长剑,追日剑罡的威猛凝于剑尖,十尺剑芒所过之处碎肉横飞,腥臭之味异常刺鼻,一路横冲深入人群之中,四面刀戈。 韩师业抓住韩师玲的手腕,极阳真气助她化去一丝疲惫:“可还好?”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赵跖摘取颈边的红缨枪,一股炽热,那精钢枪头被捏得粉碎,随后又是诡异的阴冷,完全区别于黎心児的极寒与灵逍的阴性功法,两股气息交加,连天地都失去颜色。 “叮——”赵跖的手掌突兀地拍在一个银疙瘩上,原本必死的二人身前站立着不知哪儿来的九尺高银甲人。 韩师业也很诧异,记不起与这银甲人有过交集:“不知前辈是?” “赵跖,你先退下。”银甲人姿态高傲,对赵跖不喜。 “你是何人?” “我与你父亲是亲兄弟。” “亲兄弟?可笑!难不成仁宗还能活了不成?” “你说的不错,我即是赵祯。” 银甲人话一出口,整个祭坛突然寂静,随后不少人嗤之以鼻:“披了个银甲就说是赵祯,那我去做个金甲岂不是玉皇大帝啊!哈哈哈!” “他说的不错,他就是赵祯,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仁宗先帝。” 这道音浪传开,众人闭口不言,皆因一把刀直插在地,是柳天王的回生刀。 “属下柳叶见过圣上!”对银甲人异常恭敬,这番举动让在场不少人头大,心中对银甲人即是宋仁宗的事实有了几分相信。 “大胆贼人!竟敢公然侮辱先帝名讳!来人!立刻将此人诛杀在此,以儆效尤!” 赵跖当然不信,自古以来,皇帝驾崩是天大重事,可曾见得有人作假?更何况事已至此,赵跖也不希望自己头上真有个宋仁宗压着。 幽冥教与无乐庄被八荒与追日剑教几经消耗,损失不少人,可留下来的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尤其是幽冥教众,弟子们内气同源,无形之中有大势生成,压迫十足。 “赵跖!你竟敢反抗圣上!”柳天王双手执刀,杀气毕露。 一声冷笑:“就你能奈我何?”语罢赵跖气势徒然剧增,八品高级的内功修为暴涨,直奔巅峰。 “圣上,此子不简单,怕是不好对付。” “你们先走。”银甲人声音略显沙哑,虽有力,却无气。 韩师业自被银甲人救下,心神未归,目光呆滞:“您真的是仁宗先帝?” “算是吧,心児叫我一声姑丈,你也随她吧。”银甲人到丝毫没有皇帝架子,这份随和与传言无异。 “给我杀!”赵跖身先一马,之前拍过银甲人一掌,心觉这位自称仁宗先帝的银甲人内功并不深厚,完全倚仗着这身银甲,偏偏银甲十分坚韧,看来得用阴气才可以。 “放肆!”柳天王看赵跖杀心于胸,且多番力阻无果,两柄回生刀紧握在手,连颤三下格开赵跖的短刺,便化作一道黑影与赵跖交锋。 “柳天王,你以为我还是几月前的我?”想起数月前赵跖在皇宫门口被柳天王追杀,若不是展昭出手救下,那种狼狈,今日一并奉还。想至,手中的短刺越舞越快。 不同于韩师业之流,柳天王是实打实的巅峰高手,哪怕是最差劲的巅峰,双手一攻一守,刀法绵延凌厉,回生刀决一浪接着一浪,赵跖手中的五柄短刺被劈断三把。 “竖子,可服?”一脸揶揄,柳天王仅露在外的双眼充斥着狂傲,“若非先帝在此,你已是个死人!” 赵跖看着仅剩下的短刺也满是豁口,索性丢弃:“看来五毒的武功比起柳天王还是有差距啊。” “看来你很不服啊——” “柳叶,够了,不知者无罪,今日来只为了解这份恩怨。”赵祯言有所指,看着祭坛东南处的高塔,“赵允让,看够了没?” 众人疑惑,循着赵祯的目光望去。 岂料真有一黄色身影,自高塔上缓步而下。 会轻功的人江湖上数不胜数,轻功好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赵允让这般踏步云空的,或许世上只有他一个。 细看去,他走的每一步尽是轻身的极限,飘然若无物。 赵祯声音暗沉,戏谑道:“堂兄,你这身衣裳倒是很合身啊。” “堂弟,你也这么觉得?哈哈哈!”赵允让几个踏步,落至祭坛中,环视着四周,好似立至众人头顶,“这个位置不错,与龙椅的眼界差不多。” “允让,我这一脉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同为赵家人,还望收手。” “哈哈哈,仁宗先帝的道歉我可承受不起,至于这赵家人,我还真没稀罕,还是快意江湖的日子舒服啊,师弟,你说呢?” 柳叶看着站在高处的赵允让,一时间心中十数年的郁愤几欲迸发,此刻又被他冷言讥讽,拔刀向上,两步踏上祭台,千钧之力,照着赵允让便砍了下去。 “嗷——”一声龙吟,赵允让袖中刀柄反握,格住柳叶,趁此短兵交锋之际,周身闪烁出一条青色龙影,声浪直接震慑整个大相国寺的上空。柳叶的修为相差太多,虽同为巅峰级数高手,却也分得三六九等,当然,赵允让想一招杀了柳叶也是不切实际。 这次拼刀,两人竟不撤招,拼上了内力,“呼呼”声直作。 赵跖在底下没了声响,皱起眉头:赵允让对我不怀好意,况且欧阳辩曾说,柳天王是有两个,那么在自己幼年屠杀父母与祖母的究竟是哪一个?彼时年幼,记忆模糊。 银甲赵祯看着眼前的赵跖:“我对你有些失望。” “杀我父母的是哪一个?” “重要吗?现在的你还是为了仇恨而活下去?” 赵跖似乎被赵祯抓住了痛处,扭过头去,目光紧盯着祭坛上:“我问——是哪一个?” “六子的死我确有责任,不过也正是六子的死给了你这个机会,我与你干娘将你纳入了皇储之中。台上两人,都沾染了你父母的鲜血,区别就是一个是命令者,一个是执行者。” “原来如此。”赵跖的双眼咬死两人。 一边,韩师业与韩师玲已经退回到黎心児身边,灵逍对他们三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无大碍,让他们安心疗伤。 水寒霜与梦小清过了三四百招,梦小清心念无辜,不敢展露全部实力,水寒霜对梦小清也无杀心,阻拦为首,此刻有些乏了,二人倒背靠着背有些气喘。就这样水寒霜依旧拉着梦小清的手,不让她上前。 “水姐姐,虽然你现在没了天香的武功,可你的心还是天香的,对不?在花海中长大的,又有哪个真是恶毒心肠?” 水寒霜自嘲一笑:“小清,谢谢你,听姐姐一言,回去吧,公子的手段你想象不到。” “当真?比之台上那两位巅峰强者如何?” “公子早知柳天王之事,应天府就已做好了准备。” 梦小清张大嘴巴,不敢说话,很是吃惊。 “详情我不能说,还请理解我。”水寒霜恢复地更快,起身压住梦小清的双肩,“将他们几个带走吧,今日柳叶现身,公子的大事已不可阻挡。” 梦小清有些犹豫,若赵跖的后手真如水寒霜所说不可阻挡,是不是转身离开更好?况且有了水寒霜的允诺,天香的确可以置身于这场是非之外。诚然,为了武林大义替天行道除掉赵跖无可厚非,可人都是自私的,将已经安全的天香再搭进去,真的值得吗? “轰——”祭坛上,柳天王与赵允让已经分出胜负,赵允让刀幻化龙,一道虚影穿过柳叶的胸腹。 “恕老臣无能,不能手刃仇人。”柳叶半趴在地上,双刀尽碎,反观赵允让仅是轻伤,可谈笑作罢。 “无妨,自有计策。”银甲赵祯直视赵允让,“你一定很奇怪我这身银甲是何物?” 赵允让收刀,缓步走下祭坛,每下一台阶,台阶上无乐庄或是幽冥教的人皆暴毙而亡,直吓得后几阶退散离去。 倒是赵跖有些不服:“当年就是你派人杀害我爹娘的?” 赵允让这段时间对赵跖了解不少,着实没想到当年瘦弱的男娃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不过比他而言还是相差甚远,他是巅峰,赵跖不是巅峰,这就够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好,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当年我爹已经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而仁宗都不曾下杀手,你这旁脉的王爷为何做的这般?” “真宗的后代都必须死,这个理由够吗?”赵允让看着发狠的赵跖,自己当年又何曾不像他这般?真宗昭告天下,三接自己入宫,可到最后,赵六与赵祯的诞生让自己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赵允让,如果你真想这个皇位,当年你尽可说,我自不会去争!甚至禅让给你,又何必恼怒扰乱我大宋!” “赵祯!你到现在还认为你是对的不成?你敢不敢当着天下人的面说,那赵曙到底是谁的种?” “哼——”赵祯再是仁慈,在这个话题上也不想多加争辩,左脚踏前一步,周身银甲如同唐门的机括那般,将整个人都拔高一丈,“赵允让,今日我必降你,免得你为祸世人!” “这是?”水寒霜看着银色巨人,好比金刚,“这不可能!天目巨人,真的是天目巨人!” 水寒霜的惊呼引得周边不少人的目光,皆是询问。 “竟晓得天目巨人,莫非你也是袁天罡一脉?”赵祯这才想起水寒霜所用武学与叔叔葬一道人同源。 “天目巨人所耗巨大,当年朱温叛乱,昭宗求到袁天罡,举国库之力打造这最后的手段,奈何功亏一篑,缺少银母,后唐灭梁,将这半成品拖至南荒,不想这竟是真的!” “银母我听说过,少需亿两白银才可精炼。”黎心児不禁想起应天府前夕月园交易一事,“莫非这天目巨人一直存在月园?月园乃是药王嫡系,能复活姑丈虽有些夸张,倒也并无不可。几百年来月园一直在存财,怕是欧阳辩说的第三个手段便是这天目巨人了。” “天目巨人?有点意思,且看能挡我几刀!”赵允让的刀气才是展昭印象中的柳天王,狂暴,霸道,面对赵祯一丈高的身躯,凛然无畏,横刀而上。 赵祯大手抓去,就好比那怒目金刚。赵允让经验老到,挨于指侧,贴着手掌踏高三尺,目光便于赵祯平视,径刺一刀,沿路刮出罡风,好比雷鸣。 “好快的刀。”赵跖仔细盯着赵允让的一招一式。 “当——”赵允让刺向赵祯的那一刀被银皮挡住,随后一股黑雾喷出,赵祯的巨手回身上捞。 赵允让被黑雾笼罩,看不清赵祯的动作,本能觉得危险,确实不闪不避,他坚信手中的刀无坚不摧,倘在平时,一位巅峰高手不会这么鲁莽,可赵祯给赵允让带来的伤害让他失去理智,十成力道,以更快的速度劈向赵祯的躯体。 “哗——”金属撕裂的轰鸣,让同为巅峰的柳叶都难以忍受,静坐恢复的状态被打破,一口鲜血喷出,抬眼便是赵祯的银甲巨人被一道青幽的刀锋削去一臂。 柳叶闷哼一声,瞪大双眼,只因他忽觉有一物正试图钻进自己的督脉。赵允让的伤才刚压下,身心疲惫,不得不说,这暗中偷袭之人时机把握之巧妙:“到底是谁?” 柳叶虽受了重伤,仍是巅峰高手,掩饰住颓势,使得他人碍于名头不敢偷袭,却不想还是有胆大的,心中虽有怒气,眼下之急乃是如何拔去这钻体之物。 “噗——”又是一口鲜血,柳叶百般阻挠,所有的内气聚到督脉一处,却不想越是阻挠,那钻体的疼痛更甚,更糟糕的是,在使出全力后,他很清晰地察觉到那东西钻进自己的体内。 “是谁使这般手段害我?”柳叶环顾四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赵允让与赵祯的比斗,唯独有一双眼睛,似饥饿的凶狼,那种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杀气的,让这位视人命如草芥的柳天王也为之心颤。 “巅峰高手修行大悲赋总纲后的内气,够了,绝对够了!”赵跖与魔蛊相互感应,他很清楚魔蛊此刻钻进了柳叶的经脉之中,正在吸食他的真气修为。 “怎么会这样?柳天王的真气为何正在迅速枯竭?”在场之中还有一人能感受到柳叶的情况,她就是梦小清,她感受到柳叶的周身大穴里的真气在不断流逝,若不制止,定会生机流尽而死。 水寒霜听得清梦小清的疑惑,略有所思。 “嘭——”场中,赵允让又是夺得一招,踹偏赵祯的巨手,刀身重砸在巨人颈部,天目巨人险些站立不稳。 赵允让内心很憋屈:赵祯找来的铁疙瘩,硬的离谱,他自问手中的刀无坚不摧,却偏偏砍不断这银甲,好在赵祯没什么内功修为,全靠机括的运转才能驾驭这巨人,转念又佩服起设计巨人的袁天罡,普通人凭着巨人能与巅峰高手相斗,这属实不一般。 赵祯心里更是荒唐,赵允让这厮内功果然深厚,别看他驾驭着巨人威武地很,可砍在巨人身上的每一刀,虽被银甲卸力,却仍有余波传过来,这付身躯被竹青子用千种灵药浸泡千日才得以制成,现在赵允让竟仅凭着刀气的余威就把自己震得发麻。 又是十招后,赵允让终发现这巨人的弱点。几个腾身,攀至高处,刀举过头顶,近乎十成的力道,夹着龙吟,狠劈而下。 巨人左肩部被一股大力贯穿,赵祯感受到左边的机括开始吃硬,定是收到了撞击致使部件变形,有些心慌。 “果然,你的双手不能高于颈部。”赵允让狂笑一声。 随后赵允让再次攀至高处,这一次是十成的力道,继续攻向左肩,青色的刀芒鼓起一阵罡风,赵祯大急,右拳转身发力想逼退赵允让。 赵允让刀尖轻舞,回拉半分,整个人侧过赵祯的右拳,从巨人的腋下偷过一个身位。闪过右拳,那锐利的刀尖就抵在巨人左臂的路线上,赵祯此时再想应对已然不及。 “看来只能那样了。”赵祯果断决策,将左臂拆去,赵允让原本自信的一刀猛然发现前方空无一物,巨人的旋转有着一股惯性,五尺长的左臂被甩进院墙,可见力道。 或许是打斗过于吸引,不少人等到刀气临头才反应,连滚带爬,仍有三五人闪不及被刀气劈中,一阵血肉横飞。 独臂巨人自断一臂,难以掌握平衡,赵祯只好再转三圈才堪堪稳住。赵允让也不气馁,一击不中,回气再攻,这一次不是借助高处,而是从巨人的腰间不断出刀,刀刀劈在银甲上,火花乱蹦。 一时间两人再次缠斗,不过这一次,赵祯没了之前的威势,只得放下身形像个铁疙瘩杵在地上,被动防御,赵允让却是越大越上瘾,身法也用了上来,只攻不守,银甲被他砍得噼里啪啦直响。 连攻二十多刀,在巨人的腰部出现一丝裂缝,赵允让狂笑一声,刀锋插进裂缝之中,赵祯现在只能算是一个活死人,气数已尽靠月园的药物勉强留有一丝意识,赵允让的刀气已经削断了他的右腿,一股血涌出,再抽刀是,赵允让看着刀口上沾染鲜红,自知得手。 赵祯也看到了刀口上的血迹,无奈抛弃银甲巨人,整个人从巨人体内弹出,划出一道血路,跌落在黎心児面前。 众人此时才能看清这位诈死的仁宗皇帝是何面貌:浑身全无一块好肉,与稻草人无异,区别是他身上有着刺鼻的药味,很腥,五官只剩下双眼,口不能言,或许是腹语的缘故才使得他声音略显低沉。 “哈哈哈,原来你就是这副鬼样子,要是让任儿知道现在的你觉得会怎样?” “闭嘴!”赵祯在似乎在赵允让说道任儿后异常愤怒。 “闭嘴?哈哈哈!”赵允让此时的声音竟有一丝凄凉,“赵恒那老东西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三次接我入宫立我为皇储,事后三次推脱奸人谗言将我罢黜,他是长辈我忍了,我游戏江湖再不问朝堂,可你呢?勾搭皇嫂——” “你住口!”赵祯竟用一条腿站立起身,“任儿是被你抢过来的,你可敢问自己一声,你一共见过她几次?” “这能成为你勾搭她的理由吗?不管如何,她是我府中的女子,你身为九五之尊,要什么得不到?就算我未见过她几面,她依旧是我的妾侍,你有什么理由将她抢过去?” 众人已经忘记了比斗,只因这皇家秘辛太过于骇世:名满天下的仁宗竟然偷情皇嫂? 可还有不少人选择支持赵祯,江湖人更能理解,若那女子是被赵允让掳来的,那么赵祯以皇帝的身份将她释放全无问题,还她自由身后与之相恋再无差错,相对之,仁宗并未追究赵允让强抢民女的罪责倒是网开一面。 “原来欧阳辩说的是真的?”赵跖对这事后的真相也是诧异,“看来赵允让在皇位被夺,妻妾被抢的双重打击下,一念入魔,要将真宗一脉赶尽杀绝,欧阳辩啊欧阳辩,你猜对了。” 赵跖想到欧阳辩曾与他说过自己的猜测:当今皇帝赵曙是仁宗的亲生儿子,这天下大乱指的就是赵允让,而赵允让与柳天王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 众人的议论中支持赵允让的不多,仁宗英名在前,甚至有人指责赵允让忘恩负义,残暴至极。 赵允让看着周围的所有人,不禁大笑:“我与你们争辩什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争辩!” 实质化的刀气横扫八方,十丈之内无一活口,冲入人群,肆意屠杀,发泄着心中数十年的积愤。 赵允让双眼血红,一个瞬身立于赵祯身前,不待二话一拳将他的腹腔打空,拳劲狠辣,余波扫在韩师业众人身上,没有丝毫反抗,再添新伤。 赵跖看着发了疯的赵允让,自知身为真宗嫡孙,他必会向自己出手,再看柳叶那边,魔蛊就要成功,只好先暂避锋芒。 正文 第一零六章 彼时荷花畔 自在晴雨间(终章) , 赵允让的执念太深,赵跖刚动,立刻放下其他人,直奔他而来。 “可恶,就差一点,魔蛊就快成功了。” 赵跖不想赵允让这么快就像他杀来,大悲赋的总纲与阴阳二气急速运转,勉强跟得上赵允让的速度,不至于被他追上。 两人在祭坛上下飞窜,一追一逃,赵允让似乎很享受这种追逐,赵跖就是他的猎物,猎物跟绵羊一样全无反抗过于没劲。 梦小清趁乱偷到黎心児身边:“阿姐,你与姐夫赶快疗伤,我来助你们。” “你?”灵逍疑惑。 梦小清坚持:“现在不便解释,巨蟒前辈的蛟珠在我体内还有一半,我可以将蛟珠打碎,运用周天体质强行吸收化为天香决传给阿姐,这样可以加速他们的疗伤。” 说完不待他人反对,梦小清碾碎蛟珠,登时一股清香传出。 “运功!快!”梦小清长吁口气,突然一股旋风凝于她天灵之上,“聚!”蛟珠的力量被她吸引进体内,顿时一股燥热,心念天香决,一掌搭在黎心児肩上。 黎心児不是矫情的人,当下只能尽快恢复才能有一线生机,赵允让的武功太强,就算把赵跖跟他们绑在一块儿都不是对手,但无论如何,以更全健的姿态应敌终归没错。 “成了。”赵跖清楚地感受到魔蛊从柳天王体内钻出,还散发着隐隐幽光,想来不但吸收了柳叶的内气,还吸尽了他的生机,“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挡住赵允让的追杀,争取自己的片刻时间。” 一边想着,一边靠向柳叶:“有了!”赵跖的轻功掠过柳叶的头顶,赵允让紧随其后,却没发现一个白色蠕虫掉落柳叶的颈部。 赵允让的实力的确强大,下一个瞬间,赵跖感受到背心一处阴寒,暗道不妙,自己已经进入刀气的攻击范围,内气疯狂运转,可此时速度已是他的极限。 “跑!再跑啊!”赵允让挥刀上前,一缕刀气直射前去,赵跖只好在背上撑起一片内障,希望可以借此挡住。 “噗——”赵跖挡住了这一刀,却也受了重伤,强撑一股内劲,借这一刀的反冲炸出一段距离继续逃命。 “哈哈哈!有意思!”赵允让见赵跖没死,不怒反喜,继续追逐,又或者这一刀未出全力乃是故意为之,猎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猎物玩命地逃窜。 “给我挡住他!”赵允让的刀又一次欺至身后,赵跖惊起一身冷汗,冲进人群,企图靠手下的命寻得半点生机。 赵允让可不管是谁拦路,他誓要杀尽真宗一脉,无乐庄的弟子实力较之幽冥教不及,动作慢了一分,就这一分,被赵允让砍成了碎肉,刀气冲天,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成了。”赵跖躲闪之间,余光瞥到柳叶的身体动了,蛊虫已经顺利控制住他的尸身,闪烁之间,魔蛊被他撷在手中,一道道精纯的真气被赵跖吸取,“应天府之际只想让武林门派做总纲的炉鼎,却没想到这巅峰高手也会来夺,今日他毕生功力被我掠取,也是阴差阳错。” 赵跖将大悲赋一式与大悲赋总纲各取一半,以武林大会的名义散落江湖,让胜出者成为他的内功食粮,最后被柳天王夺取。 柳天王一身修为臻至化境,尽管他只修炼百日,可这惊人的量让赵跖经脉还是不断颤抖。 “得撑住,希望柳叶能替我挡住片刻。”赵跖一边逃窜,一边炼化魔蛊传递过来的真气。 “师弟?”本已重伤的柳叶竟然会出如此中气十足的一道,让赵允让诧异。 赵允让的攻势被柳叶挡住,回生刀格住龙尊刀决。 柳叶此时双目无神,头低垂着,可手中的力倒是不小,赵允让仓促之间险些吃亏。 “死了?”赵允让看着柳叶的双眼,瞳孔涣散,气息全无,这是已死之兆,“原来如此,用蛊控制巅峰高手的尸首,此子倒是有些谋略。” 赵跖珍惜每一刻时间,在柳叶挡住赵允让的瞬间盘身打坐,加快炼化真气,目光恰与赵允让相对,惊起心头的怒意。 “师弟,放心,念在同门一场,我为你报仇。” 似乎柳叶对于赵允让的恨意更甚,加之蛊虫的作祟,柳叶在内功全失的境况依旧凭着回生刀的精妙与赵允让缠斗不止。 “上!一起上!杀了他!”赵跖知道柳叶拦不住多久,百息已是牵强,诏令着两大势力的弟子上前厮杀。 “杀!”到底是被赵允让打出了真火,不少兄弟惨死,百多人见柳叶也来助阵,再次握紧刀剑,嚯嚯着上前围攻赵允让。 水寒霜轻身站至蓝晨身边,两女一冰冷,一孤傲,眼前这些杀戮于她们全然无谓。 水寒霜随意问道:“他真的值得吗?” 蓝晨面露微笑:“他想要这天下,便让他去做吧。” “你真的可以放下你师父?” “你不也放下了梁谷主她们吗?”蓝晨转头看着水寒霜。 水寒霜被问得一愣:“是啊,我们姐妹俩还真是命苦。” “他其实很可怜,一年前,他从五毒出山,仇恨折磨了他太久太久,我也是孤儿,能体会到孤独的痛苦,却体会不了爹娘死在自己眼前的那种无助,他对这天下不曾善待,可这天下又何曾善待过他?” “所以苍天将你送到他身边。” 水寒霜的话让蓝晨沉默,旋即轻言道:“或许,当初把他留在五毒会更好,或许没有今日的武功高强,却也少了太多血腥惆怅。” “他的气势不对,内功暴涨的很快。”水寒霜的目光一直盯住赵跖,这变化自然看得清。 “那是秦师叔的魔蛊,魔蛊应该是吸取了柳叶的功力,反哺给赵跖。” “苗疆蛊术还真是无所不能。”水寒霜的医术在当世也是大家之流,虽少有显露,但不可忽视,在某些方面,她不得不承认蛊毒一术的涉及之广,“公子他能成功吗?” “公子?看来你并不是很恨他。” “恨与不恨,对于我没有选择,大伯待我不错,加之时日无多,既来之则安之,我只想尽我最后的努力,守护东越的朵朵花香。” 两人不再多言。 “嗤啦——”柳叶只挡住五十息,就被赵允让的刀气撕碎,而不可一世的赵允让也被柳叶死前的倔强划伤一刀,伤了筋骨。 柳叶的死让无乐庄与幽冥教的人再次冷静,没了主力,近百人哄然逃窜。 赵允让点穴止血,随后挥刀运上十成功力,十丈刀芒斩下,在他与赵跖中间划清一条血路。 “是你杀了我师弟?” “自然。” “虽然我师弟与我不对付,但也不是你能杀的!” “你想为他报仇?” 赵跖的神情让赵允让有些诧异:莫不是他强装镇定?否则他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犹豫了?”赵跖佯装镇定,在拖着时间,哪怕就算是炼化柳叶的真气达到巅峰级数,也不一定是赵允让的对手。 “赵跖的内气不对劲。”梦小清有些疑惑,大悲赋于她过于深奥,她看不透,“赵跖的内气似乎在暴涨,具体原因我不清楚,阿姐,大悲赋里有令人实力增长的法门吗?” “有是有,我和韩师兄阴阳二气合击会让出招的威力增强很多。” “那不一样。”灵逍摇摇头,“你们属于合练,这是正常,大悲赋里的确有让实力增长的方法,我所练得就有。” “可我看你不曾用过。” “不是不想用,是不能用。”灵逍看着赵跖,略有所思,“大悲赋第三式里提到:将极阴真气聚于少阳经,可让阴气释放到体外,而聚集的过程就是内力增长的过程。” “真气外放?”韩师业三人不敢置信,“赵允让都做不到内气外放化形,大悲赋里还有这么一招?” 灵逍点头:“确实,寻常高手就能挥舞剑气,如追日剑教的剑罡,七品初级就有不小威力,赵允让这些巅峰高手最多也就是借助神兵利器使自己的真气更具威力,江湖上能人不少,不用兵器的确是一个没有,盖是如此。” “那为何说不能用?”梦小清不解。 “大悲赋里这一招只能用一次,用完大悲赋的功力就会散去,大悲赋乃是江湖至宝,若是一个不会内气的普通人身怀大悲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能用这一招,就算靠的这招赢下一成,事后也难逃死厄。” “那可以重新修炼吗?” “可以,可你觉得江湖会给你这个时间吗?”灵逍看着赵跖,“赵跖的内气增长越来越快,可我想不通,他就算靠这一招打败赵允让,之后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这不像他的作风。” 说到大悲赋,张梦白都有所听闻,赵允让岂能不知?他不但知道,更知道这极阴真气聚于少阳经一事。 “极阴真气聚于少阳经?”赵允让不得不慎重,太祖皇帝留下一段秘辛,当年西夏的大供奉便是用得这招逼退过太祖皇帝,那内气化作漫天神剑的威势,使得已是巅峰高手的赵允让也不免唏嘘。 赵跖心里却是狂笑不已:他本意是演给韩师业一行人看,下意识认为所有的大悲赋内都会有这一招,不得不防,谁想赵允让也认得,更是闻之色变。 “虚张声势!”赵允让就算心里有所忌惮,手上却不含糊,横刀一握,七分攻三分守,快步杀向赵跖,“今日就讨教一下这大悲赋到底何等威势!” 赵跖铤而走险,柳叶的内气于他来说过于庞大,魔蛊能吃下不代表他能吃下,消化不了的内气被他凝于少阳经,却不想赵允让也十分忌惮,无心之下一石多鸟之计,况且至此他还有一后手。 赵跖的少阳经处,一柄黝黑的短刺慢慢凝练。 “当真是内气化形!”韩师业与赵允让同声惊呼,相似的诧异,不一样的想法,韩师业寄望于不到九品的赵跖强行使出这招会被反噬重伤,而赵允让则是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赵允让的攻势停在半空,右脚后起半步随时撤离,可血液中似有一股无往之气在咆哮,体内的龙尊刀决心法宛若虬龙,将赵允让胆怯的心理彻底粉碎,作为刀客,怎可因敌人的强悍而退步? 赵跖虽借用他人内气凝成短刺,仍耗费极大心神去维持住,不可否认,这种练功手法让他对于九品这个境界的领悟更上层楼。 仅是犹豫片刻,赵允让一扫心中阴霾,这一次出刀,十成攻,不留任何余地,他坚信自己手中的刀,可斩世间一切。 那一刀,划破天际,追风似电,又恍若一汪大海波涛,夹杂着神怒之威,拍向赵跖,所过之处,尽化虚无。 “好强。”这片刻间的威压险些让赵跖的内气散去,“到底是当世之巅,仅靠这种小把戏还是不行,只好如此了吗?” 赵跖压榨着经脉,少阳经处不再是一柄短刺,而是三把,三柄短刺锋芒不逊实物,更携着一缕阴冥,场外众人竟不敢直视其利刃,这手段的确非凡人所及,赵跖这一招,实打实的九品之力。 “嚯——”赵允让的刀尖压向赵跖,二人全不避讳,针锋相对,三柄短刺连成一线,竟挡住了这一刀。 “咔”赵跖第一柄短刺破碎! 三息过后,赵跖第二柄短刺破碎! 五息过后,赵跖第三柄短刺破碎,随着强聚的内气被打散,一股气浪震慑四周,漫天刀气凭空肆虐,功力不足的被震死当场。 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切平息后,赵允让的刀化成了碎末,赵跖双手撑地,半趴着喘着粗气,衣衫褴褛,周身一道道伤痕,血肉外翻,隐隐约约有一些白色蠕虫在血肉中翻动,那是赵跖在用蛊虫治伤。 “早知今日你有如此造诣,当初就该追杀下去!”赵允让亦是油尽灯枯,赵跖的真实修为确不如赵允让,奈何大悲赋的强悍,内气化物亦是仙人手法,赵允让一介凡人硬抗不死已是万幸。 事态已超出了赵跖的控制,当下,最大的敌人是韩师业三人,赵允让的愤怒只是死前的抱怨,赵跖默默地催动着魔蛊,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同时面对大悲赋二式三式,他最后的倚仗便是总纲。 赵跖轻轻抬手,立挥而下,无乐庄与幽冥教纷纷涌向赵允让,赵允让手无寸铁,经脉郁结,内气空空,怎会是这群人的对手? 一代天骄,当世之巅,就此败亡。 “结束吧,武林的债也是时候讨回来了。”韩师业起身,径直走向赵跖,黎心児心念杀父之仇,紧随其后,灵逍略有挣扎,却也不打算给赵跖活路。 赵跖有所恢复,不再半趴着,盘坐在地,看着韩师业三人,眼中全无惧色,更是透露一丝嘲弄:“想向我讨债?凭你们三个?” 灵逍仍念一份旧情,抢过话头:“赵跖,如今你杀父之仇已报,八荒流的血亦付东流,若是你废去经脉,我们必不会杀你。” 赵跖看着灵逍,灵逍眼中有一丝不忍,倒没想他这般重情义:“灵逍,谢了,你我之间本就无情义可言,相遇只是缘分,黎心怜的死,真武山的难,相对于你的这番话,太轻了。” “可是——” 赵跖摆了摆手:“若我废去武功,我也活不长,大悲赋的诱惑,世上无人经得住。” “既然你有所觉悟。”韩师业信手掠起一柄剑,指着赵跖的眉心,“那就受死吧!” “住手!”水寒霜突至,拦在韩师业身前,“韩师业,今日你若想杀公子,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黎心児不待韩师业回复,抢道:“师姐,你已有身孕,何苦趟这浑水?” 水寒霜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揉了揉小腹,心中无比坚定:“这是我答应公子的,只要他不再发难天香,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那师妹就对不起了。”黎心児推出一掌,掌心威能无比。 水寒霜看到如此掌力,才知自己与师妹之间的差距又扩大了,可人活一世,纵使面对强敌,只要坚定信念,死又何妨?她与赵跖既然有了这般承诺,便要信手下去。 “噗——”一口鲜血,水寒霜倒飞出去,被蓝晨接住,黎心児在最后关头撤去了掌力,这一掌,并不致命。 赵跖从刚才便一直沟通着魔蛊,此时已到最后关头,可他仍需要一点时间,强撑着伤势:“众人听令,杀此三人者,可得大悲赋一式全卷!” 人活一世,不外乎功名利禄,若是得到大悲赋,哪怕只有一式,便可问鼎巅峰,至此,两势力共计四十余人不断扑向韩师业三人,混战一团。 韩师业与黎心児二人同心,韩师业更是褪去魔性,极阳真气如骄阳烈火,幽冥教的一位八品初级不慎被一掌击中,整个人退三十步才堪堪止住退势,可他的五脏已被打碎,一命呜呼。 混战中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一道黑气从那位宗师体内飘向赵跖。 韩师业越战越勇,不断拍飞众人,黎心児则更多地以极阴真气牵制,冷不防的凝出一道冰剑,半攻半守,她除了日月同生,进攻手段有限。 灵逍对于极阴真气的掌控更在黎心児之上,他每与敌人对拼一招,极阴真气顺势而上,侵蚀经脉,扰乱内气,若不及时退去阻挡阴气行进,会有大难。灵逍独特的攻击方式有了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凡与他对拼之人,十息内无法继续使用内气,一来二往,灵逍虽有奇招,却杀不了一人。 “灵逍,离渊真气!”韩师业大喝一声,冲天而起,黎心児亦如是。 无需多言,灵逍拍退身前三人,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光包裹住他的全身。紧接着天空中似多出两轮日月,甚是耀眼。 “日月同生!”一红一蓝两股剑气相互交融,伴随着一声轻喝,无数剑影横飞,八品中级以下,无一幸免。 赵跖看着手下一个又一个负伤惨死,心里不但没有丝毫不忍,嘴角更是露出一丝阴笑,他更希望韩黎二人将在场的人全数杀光。 灵逍在离渊的庇护下退出场地,不经意间看到赵跖的神色不对,定眼细看,这才发现被韩师业杀死的人体内都会有一缕黑气逸散出,飘进赵跖的手心,而原本内气空空的赵跖,又有了活力。 灵逍本能觉得很不对劲,高呼道:“快停下,情况有变!” 韩师业清楚灵逍不会无的放矢,当下收招,剑影骤停。可竟想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二十多位黑衣蒙面人,每人手中都是强弩,强弩拉得满弦,弩尖一丝绿油油的光芒炫耀着自己的毒性。 “放!”赵跖令下,这二十多黑衣人其射弩箭。 无差别攻击的弩箭,射杀人群包含了无乐庄与幽冥教众人,他们至死都想不出为何他们的主子会不顾他们的性命下此狠手。 “糟了。”灵逍惊呼,果不其然,每死一人,都有一道黑气被赵跖吸收,而相应的,赵跖的脸色越来越好,内气成音:“赵跖有变,今日暂退!” “不可!”韩师业已经疯狂,他急于向赵跖索命,“错开今日,我们将再无机会斩杀此僚,八荒会被他全数杀绝,今日之后,再无缓和余地,如今的八荒是万万斗不过一个内气化形的高手!” 弩箭十分密集,韩师业三人被迫躲进众多尸体之中,求得了一丝喘息。 “不曾想赵跖仍有后手,这群人应该是暗影楼的杀手,赵跖单独挑选了一群四品五品的杂兵混进人群掩人耳目,谁想这一招竟如此歹毒。” “恐怕事情不止于此。”灵逍看着黎心児,“阿姐,你能看出这些尸体上的黑气被赵跖吸收吗?” 黎心児闭上眼,默默感应着,三息后,摇了摇头。 “看来阿姐的极阴真气过于寒冷,以至于注意不到这阴气的另一属性。” “灵逍,别卖关子了。”韩师业有些糊涂。 “赵跖在吸收这些尸体上的阴气。” “你是说赵跖再用这些尸体练功?”黎心児倒是听说有用尸体练武的邪功,下意识地以为灵逍说的就是如此。 “不是邪功。”韩师业透过尸体的缝隙,果然看到了赵跖的脸色愈来愈好,“赵跖体内也有极阳真气,若真是邪功,他断然不可能修炼至此。” “或许,大悲赋的秘密远不是这么简单。” 弩箭的射击一共持续一盏茶时间,期间每位黑衣人射完了整整三壶弩箭,那四十多位高手全数死亡。 平息后,韩师业三人从尸体中钻出,看着周身尽是刺猬般的死尸,竟有一丝心寒。 “哈哈哈。”一声狂笑,赵跖站起身,“不枉费我这最后一张底牌。” 赵跖只是做了一件对付柳叶的同一件事,魔蛊的子蛊种到这些弟子体内,加之这些时日他们又苦练大悲赋一式,体内的真气被子蛊偷偷吸取,若是宿主身死,子蛊便会将真气反哺给母蛊。 当然,这子蛊没有魔蛊那般霸道,吸取全身内力,可这四十多人的内气就算再少,加诸在一起仍是一股可观的力量。 一股浓厚的黑气包裹住赵跖,双眼无白,好比无尽深渊,欲将韩师业众人拉入地狱。 子蛊本就为魔蛊服务,五息之间,四十余位好手修炼的大悲赋被赵跖吸食,下一刻,原本被赵允让逼至山穷水尽的经脉涌入大河般内气源流,枯涩的经脉愈发坚韧。 当日在无涯峰上,赵跖吸尽和为笑十余载的内功修为,他早就想再次为之,奈何条件过于苛刻。 阴气膨胀,赵跖体内的阳气竟一时间陷入了劣势,整个相国寺的上空,弥散出一丝阴霾,森森袭人。 “我们还有一丝机会。”灵逍踹翻身前的尸体,将藏剑竖插在身旁,“韩兄,阿姐,我来牵制住赵跖。” 不等韩师业质疑,灵逍一步踏出,三个起落,站至赵跖身前五丈处。 “赵跖,今日你必死!” 在所有人的疑惑下,灵逍使出了那属于大悲赋的禁招——将全身修为聚于少阳经,而灵逍自知与赵跖差距甚大,不奢求靠着一招打败,举浑身之力,化作九尺困龙锁链。 锁链共有九条,速度极快,抬手间困住赵跖。 是啊,内气化形,到底是九品的能耐,灵逍虽弱,但毕竟是内气化形! 这九条锁链皆从灵逍胸膛发出,锁住了赵跖,灵逍的身体机能迅速衰弱,每一息都好似苍老十岁:“快出手!” 不做迟疑,韩师业与黎心児共念阴阳相合心法,一轮炎日一弯新月,在半空中交相辉映,火红中糅杂着蔚蓝,原本势同水火的两股真气竟融汇得那般自然。 “大悲赋——阴阳相合!” 齐声高喝,一道真气化作霓虹,真气之中,无数的剑意横行,剑之彼端,是那被灵逍困住的赵跖。 赵跖仰天怒吼,黑发倒竖,不断喷发着内气,妄图冲破困境。 “嘣——”两道锁链被挣脱,赵跖的双腿有了一定的活动空间,可剩下的似乎变得更加坚韧,被赵跖撑开已然不见丝毫断裂。 这时,才过去三息,灵逍已形似枯槁,赵跖的强硬又使他的生机加速耗尽。 阴阳相合的合击,动若雷霆,溢散的剑意将赵跖周身的一切消弭。 那道七彩光芒,韩师业二人耗尽全部真气,虽比不上灵逍片刻化形的霸道,却亦不远矣。 锁链湮灭,化作虚无,灵逍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此刻的他,已经生机俱灭。 他还是太弱了,这招禁招的耗费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加之赵跖的冲破,无一不在压榨着他的全部能量,仅仅六息,他经脉中的内气,身体里的血肉都抽得干干净净。 赵跖所在之地,已成一处丈许方圆的深坑,坑内碎石遍布,看不见一丝生气。 不远处,水寒霜叹息一声:“结束了吗?” 蓝晨清楚地察觉到体内的天蛊没有异动,目光凝视:“他没死。” 柳天歌拄着断剑,强撑着:“韩兄,那魔头怎样?” 韩师业气力不接,却也是放下心来:“赵跖,定是十死无——” “轰——” 深坑中一声巨响,碎石横飞,一位身挂碎布的俊年踏出,赵跖不但没有受重伤,相反,修为更进一步。 “这怎会?”水寒霜不解惊呼。 在场众人皆是不解。 赵跖轻手一点,一道黑芒划过时空,灵逍的尸骨被炸的废碎。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赵跖狂笑,“这还得多谢你们,原来九品的道路在这里!哈哈哈!原来如此!赵允让,展昭,柳叶,这三大巅峰高手竟会被这样一个门槛困住数十载!哈哈哈!可笑可笑!” 赵跖话落,身形一闪而没,下一瞬,柳天歌步入灵逍后尘,粉身碎骨,没有人能够看清他是如何出手,或许在柳天歌的意识中也完全没有一点痛苦。 “小心!”韩师业快步挡在黎心児身前,两人被赵跖一掌拍飞,韩师业半边胸膛几近塌陷,奄奄一息,黎心児也是身受重伤,幸运的是留得一丝清明。 赵跖心中有一丝怪异,刚才那招下,韩师业本应该与灵逍、柳天歌一样粉身碎骨才对,可出手时经脉有一丝剧痛连他都几乎难以忍受,不得已之下才撤去一半力道,哪怕只有一半,韩师业也几乎是半个死人了。 “是不是很不解?”赵跖一丝轻蔑,“告诉你也无妨,九品之路,重塑金身,八脉合一,天地同寿。” “八脉合一。”水寒霜自嘲一句,“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怕是整个江湖都认为他是疯子,谁又会想到将自己的经脉碾碎并成一条,恐怕也只有大悲赋这种夺天地造化的武学才能成就。” 蓝晨起身,通过天蛊她感受到,魔蛊已经与赵跖化成一体,成为了赵跖血肉中的一部分,便知自己该出手:“师弟,吉时已到,切不可因他人错误。” “哈哈哈!正是,晨儿说的是!”赵跖看着自诩正义的众人,“若你们再次见证,我倒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今日大喜之日,不宜杀生!” 环顾四处,血肉满地,又想到赵跖如今的实力,生死之前,没有勇夫,只有愚者,善人、恶人,在死亡的威胁下,都低下了头。 场中沉寂片刻,小五庄的黑衣杀手再次翻入祭坛中,这一次没有拿着那些弩箭,而是搬运着一桶桶清水,擦洗着祭坛的血迹,清理着碎肉尸体。 不消盏茶,整个祭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焕然一新,就连打斗留下的坑坑洼洼也用新土填上,得知大势已定,原本被僧人保护的官员大臣也一一出现,请势之下,不再作出忤逆之事。 “一拜!”水寒霜做了赵跖与蓝晨的傧相。 “二拜!” “三对拜!礼成!” 下一刻,蓝晨抱住赵跖,红唇掺着情意,忘于这世间浮华。 天蛊被蓝晨渡入赵跖体内,赵跖兀地正眼,想推开蓝晨,这一推,推在了大悲赋第四式上,如石沉大海,没有波澜。 天蛊入体,不断化去魔蛊,同时也在消散着赵跖的功力。 蓝晨紧紧抱住赵跖,含泪欢笑:“陛下,臣妾想去一个地方,可以陪我吗?” 赵跖从没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是这般,这一刻,他放下了,竟是莫名的轻松,紧了紧怀中的人,笑道:“十三年了,从未有过此刻这般轻松。” 台下众人只看到这对新人亲吻拥抱,不明所以,心中各有想法,只有水寒霜清楚地感受到赵跖体内原本澎湃的内力正如潮水般散去。 “嗤——”利器入体。 “公子——”水寒霜惊声,赵跖的背心处插着一柄一尺长的短剑,作为曾经的天香弟子,她更是看出这柄短剑已刺穿了赵跖的心脉。 “师弟,对不起。”蓝晨手上再次用力,那柄短剑迸出一道剑气,搅碎了自己的胸膛。 祭坛上,蓝晨与赵跖依旧相拥着,一阵风拂过,二人黑发编缠的同时,也淡去了所有的恩怨。 ———————————————————— 后记: 一年后,东越,万蝶坪。 皇甫璇早已在此等候,韩师业与黎心児欢笑而来,韩师业牵着马,黎心児怀中正有一个婴儿在哭闹着。 皇甫璇看着手忙脚乱的黎心児,不禁发笑:“名震天下的圣医竟被一个婴儿难住,还真是少见。” “师傅,别取笑我了,快来看看这丫头怎么回事。”黎心児很是为难,总不至于抓着婴儿的手腕把脉啊,且不说这个婴儿再健康不过。 皇甫璇接过婴儿,看着眉眼清秀的婴儿,当下便知是孩子饿了,却仍不忘继续打趣黎心児一番:“心児,孩子饿了,你得想想办法啊,师傅我早就过了那个年纪,只能靠你了。” “啊——”黎心児愣住,眉头紧皱,一时间竟慌了。 看着黎心児的神态,皇甫璇轻笑不止,却是将食指送到婴儿嘴边,左手横抱住,轻轻晃动。 说来也怪,婴儿立马止住了哭声,吮吸着皇甫璇的手指。 “这就是霜儿的孩子吗?” “是。”黎心児有从怀中取出一帛锦帕,“这是李醉风前辈留下的,上面记载了翻龙诀的心法,李前辈他在孩子满月后就追随师姐去了。” 皇甫璇接过锦帕,只听到一声马嘶,韩师业与黎心児同马远去,不给皇甫璇任何留下自己的机会。 “这个心児。”皇甫璇才没功夫挽留徒弟,她更喜欢怀中这布偶般的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