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 正文 第1章 祈福得以如愿 , 正月初五的前夜,寒夜瑟瑟。 尤其是降了大雪后的泰山极顶处,更是冷上加冷。 碧霞祠的红漆大门紧闭,迎财神的香客们为了抢到新年头炷香,早已在冬夜里守了大半天。 紧贴着大门站立着的刘小俊,裹紧了花20元钱租来的绿色棉大衣,跺了跺脚,又将两手放在嘴上哈着气,转身朝身后望去,一级又一级不断矮下去的台阶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 快到开门时,人人手里紧攥着的高香烟雾缭绕,弥漫的空气里满是浓郁的异香味道。 他们一会儿摸出手机瞟瞟时间,一会儿又瞧瞧大门,就等着财神初五零点的钟声敲响,大门一开,争取第一个冲进去,将手中的高香插入福鼎,争到头炷香,求得新年好财运。 “哎!泰山老奶奶保佑我新年发财啊!”刘小俊喃喃自语。 马上要奔三十了,谈了几年的女朋友竟然抛弃了他,偷偷嫁给了富二代。朋友和同事操心,又给介绍了几个,他们不是嫌弃自己没房没车,就是嫌弃存款没过四位数。 好男儿可杀不可辱,遭遇女人的眼神鄙视,刘小俊怎能不生气,不着急。 咸鱼终有翻身日,蛟龙必有升天时。 他梦想着新年发一笔大财,买豪车,买豪宅……到时候一定让她们刮目相看。 刘小俊一咬牙,新年有了大励志:到泰山求一下老奶奶。 “噹!噹!噹!” 伴随着零点的钟声响起,碧霞祠大门终于被打开,刘小俊飞一样跨过门槛,第一个朝着大殿前的巨大福鼎百米冲刺过去。 “哈哈,我是第一个……噗!” 仰头看着福鼎里的唯一一炷高香,刘小俊还没来得及高兴,后背突然袭来一股强劲的力量,将他狠狠地撞向福鼎的足部。 “轰隆隆!” 福鼎倾倒,烟尘漫天。 “不好了!福鼎倒了!把最前面的小伙子砸到底下了!” …… “啪!啪!啪!” “痛!” 不知昏迷了多久的刘小俊,意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伴随着一阵燥热的异响,刘小俊感觉到后背传来如刀割一般的疼痛,火辣辣的。 “啪!啪!啪!” 耳畔传来的响声每作一下,痛苦就真切一下。 这感觉——分明是在受鞭刑! “不就是撞倒了福鼎吗?也不是我故意撞的,是大家推我撞上去的!谁在随便打人了?没人来管管吗?” 刘小俊一着急,意识和身体也逐渐苏醒过来。 节骨眼的当儿,刘小俊拼尽全力,一下子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冰冷的地板砖上,而鼻子跟前却是一双古式的布制鹅顶靴。 靴头尖尖又高翘,白色的麻布鞋底子,靴帮上用金丝绣着美丽的花纹图案。这般考究的靴子,让刘小俊有一种穿越到古代的错觉感。 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僵硬,不听使唤。 大抵是受了重伤,还没彻底恢复知觉。 唯有眼珠子能够转动。 刘小俊转着眼珠子,往高处一瞥,便看到一个穿着灰蓝色的长袍,戴着深蓝色帽子的男子,他一手攥着马鞭,一手捧着拂尘。完全一副古代宦官的模样。 刘小俊正当纳闷的时候,眼神迅速往周边扫去。 一群宫娥和太监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的四周。他们身后便是高高的宫城墙壁。 “咦!我怎么突然来到了旅游景区?电视剧拍摄现场?”刘小俊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节奏不对啊!周围的人分明不是演员,服饰和面容那么真切,举手投足那么自然。 正当刘小俊思索的时候,右边有人突然喊道:“病哥儿,快跑啊!快跑!” 一个十四五的瘦小少年正给两个太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他边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边偷空朝自己看来。 “病哥儿是谁?”刘小俊一脸懵逼。 “小黄门,你好大的胆子!病哥儿可是皇曾孙,你敢打他,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在瘦小少年不远处,也有一个少年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他胖嘟嘟的脸上早已有了不少青紫淤血。 “哼!狗屁皇曾孙!”刘小俊身前的持鞭太监怒骂一声,随后抬着鞭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他本是罪人,若不是皇上宅心仁厚,他这罪人刘据的后人怎能有资格列入皇族名籍,又怎能有资格出入掖庭!” 刘据?罪人?掖庭?皇曾孙……什么乱七八糟! 吐槽的同时,刘小俊的眼神瞟到自己的手掌,惊讶地发现比之前小了太多。 再瞟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缩小了! 明显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 卧槽! 穿……穿越了? 一连串的奇异讯息让刘小俊的脑子突然一阵嗡嗡乱响,随后剧烈疼痛起来。 前生的记忆和这一世的残缺记忆杂糅起来,让刘小俊胆颤心惊: “我竟然穿越成了汉武帝的曾孙——刘病已!” ……………… 暗压下惊讶,他很快便说服了自己,前生就是一个窝囊狗,一个失败者,一个连亲人都讨厌的废物,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死了也就死了,说不定还能给父母赔偿一笔巨款,让他们老两口安度晚年。自己的孝心也算是满足了。 穿越的身份嘛,皇曾孙也不错,起码是皇家编制内人员! “等等!”刘病已刚要高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以往的遭遇,那般痛苦不堪…… “哼!”持鞭小黄门喘着粗气说到,“怪不得我今日这般倒霉!无端被中常侍大骂一顿,都怪今日一早你这个……这个扫把星撞了我一下!” 切!小爷我撞了你,你得给我跪地磕头才对! 刘病已心里不服,但身体的知觉还未完全恢复,动弹不得,只能从心里进行抵抗。 “这是诽谤!歪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胖子替刘病已鸣不平。 刘病已一阵感动,眼神落到他的脸上,残缺不全的记忆里一下子跳出一个名字来:郭福! 粗浅的印象里,自己是一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人,到了宫里后,这个叫郭福的家伙却处处护着自己,很少替自己扛了挨打。 “你不要把所有的倒霉都算到病哥儿身上!” “你们受了委屈,没处撒是吧?” “柿子专捡软的捏,是吧?有我郭福在,你们别想着拿病哥儿出气!” “是啊!有我郭禄在,你们别想着欺负病哥儿!”那个矮挫的少年也吼道。 嘭!嘭!嘭! 那些按着郭福和郭禄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拳打脚踢,“闭上你们的狗嘴!” “好兄弟!”看着替自己两肋插刀的兄弟们挨了打,刘病已的眼里涌动起了滚烫的泪水。 想到这里,刘病已一咬牙,猛抬头,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持鞭小黄门。 “哼!说你是扫把星,你还不服了!”持鞭小黄门露着凶相叫嚣到。 “一出生,他的爷爷起兵造反,失败后被杀。” 造反?没想到祖上这么彪悍,是条汉子。 但巫蛊之祸是奸人制造的冤案,爷爷刘据是被迫害的,难道如今还没有被昭雪? 他记得,史书上记载,刘据死后不久,汉武帝刘彻就反悔了,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曾孙入了族谱。 难道自己穿越来的这个西汉跟历史有出入? 他担心因为自己的穿越,而造成蝴蝶效应。历史轨迹悄然被修改了。 “他的父亲自杀,他的九族被诛。” 这个……起点孤儿院又多了一枚编制名额。 “他尚在襁褓,就被关进了大牢。” 我去! 一出生便自带光环——这创了世界吉尼斯纪录了吧! “后来,收养他的老头儿因他从小有病,致贫。” 这说的就是丙吉吧,收养原主的好人呢! 他现在应该在霍光身边。 只要自己找到他,借助霍光的力量,提前崛起,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集团,就能把这些妄图将自己踩在脚下的小人们畏惧。 或许,凭借拥有五千年历史文化积淀的自己真能改出一片新的天地来! “他读书,把老先生气死。” 一定是少年博学多才,老先生羡慕嫉妒恨,枉为人师,羞死的。 “他读书两年,却呆头呆脑,豆大的字没记住几个,老先生忍无可忍,让他归家好生种田去,莫要因为读书把家庭托穷了。” “第二家收养他的人,男主家被人诓骗了巨额财产,吐血而亡。”持鞭小黄门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全家人染了瘟疫,不到半年就死绝了。” “扯淡!”胖子郭福大叫不服,“后元五年,无极县的那场瘟疫死的人不计其数!很多家族都被灭门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小黄门点头,“的确如此!可一家四五十口子人,独留这个家伙没事儿!” 这个……应该是小孩子天生就有瘟疫免疫力吧? 瘟疫病毒流动在一米五六的空气层中,而他当时的个子太矮? “第三家收养他的人,不到一个月就遭到了满门抄斩。”说到此处,小黄门痛心疾首。 卧槽! 这原主的命运……这般牛笔? “不能什么事儿都怪在病哥身上!”郭禄大叫冤枉,“史家那是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借以私自贩卖盐草为由头,遭遇的灾难,与病哥儿半点毛关系都没有!” “胡说!”小黄门突然嘶吼起来,嗓子都被喊哑了,“我姑母家做盐草生意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一直都没事儿?偏偏在收养了他之后就出了事儿!” “姑母家出了事儿,我家也跟着倒霉!我竟然沦落到成为阉人……”小黄门声泪俱下。 “他分明就是灾星!灾星!” 小黄门扬起鞭子跳着脚,往刘病已的脊背上摔打起来。 “啪!” “啪!” “啪!” 疼痛感由麻酥酥逐渐清晰起来,最后一下子刺痛感让刘病已遍体生寒。 而就是这么一激灵的功夫,刘病已突然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开始汹涌起来。 刘病已一咬牙,猛攥拳……知觉竟然恢复了。 此时的小黄门兴许是累了,再次停止了鞭打。 “姑母家满门抄斩了,结果他还没事儿!被行刑的差役当做不相干的外人打出了县衙……” “别人都倒霉,独他没事儿!到了收养他的第四家也是一样!”小黄门抬手擦了把泪水,哽咽地说到:“刚被收留的第二日,那家主人就因为一时疏忽拿错了马靴,结果……结果受了腐刑!” 一股冷气从脊背处升起,刘病已不由得遍体生寒。 若说巧合,这未免有些不好辩解。 一个词在他脑子里打转,最终喷薄而出:天煞孤星! 不对! 不对! 一切纯属巧合罢了! “那天,旨意一到,宗正刘德就将他的名字归入族谱。” 这是宗正该干的事儿啊,这家伙还拿出来碎碎念,这人真是无聊至极。 “结果,宗正下午就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大半年!” 靠! 这也许是他被繁重的工作累倒的,也或许是找了个生病的借口蹭休假。 亦如鄙人之前经常干的一样。 这位宗正得了我的衣钵啊! 英雄所见略同! 想不到两世为人,遇到知音了! …… “这半年来,只要跟他有过接触的,无一不倒霉的!被腰斩的,被杖毙的,被罚俸的,被夺妻的……” 汉武帝刘彻好刑法,手下的人遭此酷刑,好理解,但也不能全都怪在我的身上啊! “我们爱戴的华妃竟然被打入冷宫,只是因为那次行走,被这家伙撞了一下!”小黄门竟然痛哭起来。 周围的人也开始闻声抹起了眼泪。 “他绝对是扫把星!不打死他!咱们都会倒霉死!”小黄门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听到这里,刘病已听到周围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抬头,看到众人都在死死地盯着他,神色竟有些畏惧,但却难掩极度的憎恨。 糟了!众人被鼓动了! “病哥儿,快跑!”郭福和郭禄预料到后果不堪设想,着急地大喊大叫起来。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家就替大家主持公道!鞭毙了这个扫把星!”小黄门高高地扬起了鞭子,就要再次抽打下来。 刘病已哪还能忍,一骨碌窜起来,伸手一把攥住了小黄门高掷着的手腕儿,抬起一脚朝他的小腹狠狠地踹去。 “嘭嘭嘭……” 小黄门直接倒退着跌飞出去,一下子撞在了后面涌上来的人群。 “哗!” 人群急忙闪开道儿,让小黄门舒舒服服结结实实撞在了结实而凄冷的墙壁上。 “嘭!”撞了一个新年好头彩, “你!” 小黄门,连着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盯着刘病已看。 这个被人欺负惯了的软蛋竟然有胆量还手? 郭福和郭禄同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不过,旋即,他俩狂笑起来: “病哥儿威武!” “病哥儿好样的!” “这才是我们想要的病哥儿!” 小黄门在众人面前被这软蛋踹了一脚,失了脸面,以后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摆威风,顿时大叫起来:“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打死这个扫把星!否则,你们都倒霉!” 这话还是起了效果,纷纷摩拳擦掌朝他涌去。 “啪!”刘病已手儿一扬,破空打了一个响亮的鞭声。 “谁想尝尝鞭刑,可以过来。小爷我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呢!”刘病已说完,嘴角扬起了讪讪的微笑。 这笑是自信的笑,甚至还有点儿坏坏的。 这笑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而今日里,平常欺负惯了他的人们却见识到了一份冷森森的异样。 “疯……疯了!这小子疯了!大家快打死他!”小黄门吓得面色发白,手儿颤抖着发号施令。 正文 第2章 智斗王爷 , “啪!” “啪!” 两鞭子抽过去,直接将那帮摁倒郭福和郭禄的家伙们打跑了。 刘病已再次扬起鞭子的时候,众人作鸟兽散。 “呼啦”一下子跑开了。 “从今日起,谁再欺负小爷,就好好尝尝我这鞭子的味道!”刘病已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声,心中的郁愤终于缓解了一大半。 空地上,小黄门仍旧坐在地上,惶恐地盯着刘病已,满脸大写着“不可思议”。 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子竟然破天荒地还了手。 以前他可是出了门的出气筒…… 刘病已上前扶起了郭福和郭禄。 他俩都被打得鼻青脸肿,龇牙咧嘴。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咱们了!谁要是欺负咱们,必然加倍奉还!” 看着刘病已这般坚定的神色,郭福和郭禄陡然眼神闪光,似乎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病哥儿。 “这才像我们的病哥儿嘛!” 郭福紧握胖拳头鼓劲到。 “哎呀呀,疼!”郭福疼地缩起了脖颈。 刘病已掀起郭福的衣服,便看到他全身多处淤青。 “这帮家伙……” “病哥们,你脊背上也被他们打烂了!”郭禄查看着刘病已的后背,惊呼到。 体会着脊背的疼痛,再看着两人的狼狈模样,刘病已知道他该做些什么了。 为了能在这偌大而冷酷无情的皇宫里活下去,决不能唯唯诺诺,更不能心慈手软。 否则,自己就跟原主一样,成为人人随意踩在脚下的蚂蚁,轻易地会被碾死。 “哎呀呀,疼死咱家了,你们这帮狗奴,还不过来搀扶咱家起来!”小黄门怒指着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小太监,哎呀呀乱叫。 “嗨!杀鸡儆猴,就拿你开刀吧!”刘病已提着鞭子朝小黄门走去。 “你小子,胆大包天,以下犯上,你……你死定了!”小黄门见刘病已三人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急忙嘴硬起来。 “啪!” 老远地,刘病已扬起了鞭子就狠狠地抽了过去。 “啊!疼!” “啪!” “啊!疼!” …… 惨叫声连连。 吓得众人蜷缩在各个角落偷偷张望。 唯独郭福和郭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大胆!一个小娃娃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厮打内官?”一个如哄钟一般的声音炸响起来。 刘病已停住了挥舞长鞭,回身看到过道上,有一群男女奴仆簇拥着一位穿着青紫色蟒袍的二十岁青年,浩浩荡荡地走来。 “王爷装扮?这是哪位?”刘病已心中纳闷,搜索记忆,却对面前这人丝毫没有印象。 趁着这个当儿,小黄门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扑到那位王爷跟前。 “王爷,救救奴才!他这个疯子想打死奴才!” 王爷一低头,竟然吃惊地质问到:“小六子!你怎么在这里?母妃那里谁人在伺候?” “得!狗主人来了!”郭福低声耳语到。 小六子便哭诉着向这位王爷告状。 刘病已并不怯懦,将双手背负起来,仰着头等着他们接下来有何发作。 此时,郭禄拽了拽刘病已的衣角,悄声说到:“病哥儿,咱们跑……跑吧!” 跑?跑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 在这权势熏心的宫闱内,想害一个人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刘病已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心里诉说着:“你活了这么大,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可唯唯诺诺的作态,谁又能可怜你呢?还不是被这些小人踩在脚下任意践踏!” “从今个儿起,我要向众人挑明了,我不再是一个懦夫,也不再受任何人的欺凌,我要活出一个男儿该有的尊严!” 那位王爷听完了小六子的哭诉,这才仰起头来,将目光锁定不远处的刘病已,嘴角扬起了不屑的冷笑。 “孙子!还不赶紧过来给爷爷磕头!”他那副凌人的气势随时要将刘病已的性命碾压。 小六子此时爬将起来,蜷缩在王爷的身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鬼笑,似乎要等着看刘病已被宰杀的下场。 “啪!” 一声鞭响,王爷的帽子陡然飞了出去。 众人一错愕,齐刷刷朝刘病已望去。 只见他收了鞭子,抬起下巴,咬牙切齿地告诫到:“有屁就好好放!小爷我最讨厌拿伦理碾压人!” 众人一听,脸上写满了震惊。 而小六子的目光突然放出了光芒,紧接着就“噗嗤”一声乐了。 王爷瞪了一眼小六子后,又开始仔细打量起了刘病已,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的玩味。 “你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企图谋杀本王,格杀勿论!” 他这话一说,后面的仆从呼啦啦奔出来,朝刘病已奔去。 正在这个当儿,郭禄急得抓住刘病已的胳膊说到:“病哥儿,这位是齐怀王刘闳,你的二爷爷啊!” “什么?”刘病已的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 他不是害怕,而是震惊于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前世的他最爱看历史书,知道汉武帝刘彻有六个儿子。二皇子刘闳没过十三岁便早夭而亡。王夫人也在二皇子两岁时因病去世。 但,穿越而来的世界怎么与历史不符呢? 是历史错了? 还是蝴蝶效应?整个世界因为自己的贸然闯入而变了模样? 刘病已正在思索的时候,耳畔响起了郭福、郭禄跟那些奴仆的撕扯声。 但寡不敌众,三人不一会儿便被这群家伙擒拿住了。 “小子!你死定了!”小六子边跳着边得意地用手指着刘病已叫嚣,“王爷这次回来是要受封太子的,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齐怀王刘闳听了这话,脸上也绽放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奴仆们也都乐呵呵起来。 “大胆!谁在妄称太子!不怕掉脑袋吗!”远远的有一人朗声问到。 众人循声朝门口望去,看到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长胡须男子领着两位奴仆朝这边走来。 郭禄望去,高兴地大叫起来:“张大人,我等是冤枉的!受了人侮辱,还想杀了我们!” 刘病已凭借记忆认得此人乃是掖廷令张贺。 张贺因受了原主的爷爷刘据的恩泽,对刘病已百般关照。 巫蛊之祸,戾太子刘据逃至湖地走投无路自杀,而其支脉族人皆被下令处死。张贺的弟弟张安世上书求情,因此张贺得以被赦免,但身下蚕室,被处以宫刑。 张贺被处以宫刑后,成为一个阉人,因祸得福,出任的掖廷令。 张贺一直伤怀戾太子刘据之冤,又得到丙吉的恳求托管,才将刘病已收入掖廷抚养。见到刘病已孤苦无依,内心十分伤感,便十分尽心照顾。 张贺不但亲自担任刘病已的启蒙教师,连刘病已平日所需之额外费用皆由他自掏腰包承担。 张贺见刘病已生性胆怯软弱,担心他受人欺负,便将两个亲戚的孩子郭福、郭禄接到宫里,照顾刘病已。 每日担惊受怕,没想到今日里,这三个孩子果然闯了大祸。 张贺假装没看到齐怀王刘闳,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三个孩子,继续朗声问到:“没有陛下的圣旨官宣,谁人胆敢妄称太子?难道戾太子复活了吗?” “你!”小六儿伸手一指张贺,刚要发作,却被齐怀王刘闳一眼瞪得退身回去。 “原来是王爷!下官参见王爷!”张贺来到齐怀王刘闳跟前,赶忙施礼。 “哼!”刘闳抬高下巴,将头一歪,双手一背,一副微怒的样子。 张贺不为所动,一脸坏笑到:“王爷,有人妄称太子,小心隔墙有耳啊!” “哈哈,张公你听错了!谁人唤作太子了?”齐怀王刘闳皮一听这话,顿感不妙,急忙笑肉不笑地一番反唇相讥,“自从戾太子事件后,十几年太子之位都是空缺,哪还有谁被称为太子呢?我看是张公思念戾太子过甚,脑子坏掉了!” 齐怀王刘闳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张贺微微一笑,“王爷教训地是,下官的脑子的确是坏了!” 一看张贺服了软,齐怀王刘闳便将眼神回到刘病已身上,冷言冷语放出了恶狠话:“你的脑子坏掉了没事儿,就怕有些人的脑袋恐怕呆不久了,胆敢公然袭击本王爷!” “哦?是吗?谁人看见了?”张贺一副惊诧的模样,问到。 “我等皆看见了!他用长鞭企图谋杀王爷!罪可杀无赦!”小六儿立马出班逞能。 “哎呀呀!”张贺拍着手掌说着,“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下官前脚听到有人自称太子,后脚就听到借用太子之剑斩杀顽童。若是被言官风闻,纷纷上表奏章,恐怕此事不好解释啊!” 接着,张贺拱手弯腰一副恳求的模样。“王爷,下官说得可都是肺腑之言呢!” 咀嚼着张贺一番绵里藏针的言语,齐怀王刘闳的脸一会儿铁青一会儿煞白。 “好个伶牙俐齿的张贺!幸亏你是无根之人。”齐怀王刘闳将眼神一低,带着戏谑的玩味,抛出了冷冰中带刺的威胁。“如若非然,还不得让你张家二兄弟耀武扬威了不成!” “王爷抬爱了,下官惶恐!” “好个惶恐!”齐怀王刘闳一甩衣袖,说到:“哼!咱们走!” 等到齐怀王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远了,张贺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大伯,他们欺负人在先……”郭福刚要作解释,却看到张贺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什么了。 当张贺佝偻着脊背转身的时候,刘病已看到他后背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是什么季节,寒冬腊月啊。 正文 第3章 陷害 , “你们也是太大胆了!” “得罪他,不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吗!” 张贺的房间里,三个少年赤着脊背,有人在给他们上药。 张贺浑身打哆嗦。 张贺一会儿心生怜悯,一会儿气得脸色发乌,一会儿又后怕地脸色苍白。 郭福和郭禄边呲牙咧嘴忍受着疼痛,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他听到刘病已今日的反常表现时,先是惊讶,之后便觉得他这是被逼急了。 “这孩子一向自尊心很强,看来今日真是忍无可忍了。”他这般想着,更觉得刘病已受了大委屈,心疼不已。 当张贺看到刘病已虽默然不语,但脸上多了坚定自信之神色,他才略感欣慰。 张贺并没有责怪三个孩子,而是提醒到:“齐怀王此人鼠肚鸡肠,睚眦必报,恐怕这件风波,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仨都要老实些日子,莫要再犯了错误,被人抓了新把柄。” 郭福和郭禄道声“知错了”,便回宿舍休息了。 刘病已却向张贺询问了当下的朝廷局势。 张贺对这个好学的孩子自然不隐瞒,一一作答。 刘病已这才知道,历史中记载的早夭的齐怀王刘闳活得好好的,他的母妃王夫人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正得天子恩宠。 巫蛊之祸后,汉武帝刘彻一直忌惮自己的孩子再为了夺位子而重蹈刘据覆辙,便让太子之位一直空缺着。 剩余的五个皇子早已不安生,纷纷为了太子之位争宠不断。 朝堂之上,霍光也非权臣,目前是一个不起眼的光禄大夫,平时木讷寡言,也不爱好交友。 丙吉也还在基层奔波劳命。 “张叔。”刘病已总是这样称呼张贺。“您家女儿年芳几何?是否婚配?” 他记得史书中记载,张贺钱多关系多,不但好吃好喝供着自己。当他到了婚配年纪,还想着把自己的独生女嫁给这位落难的皇曾孙。 结果,他弟弟张安世不同意,并以“恐受造反连累”怒斥。张贺才将刘病已介绍给了暴室啬夫许广汉,才有了刘病已跟许平君的一段美妙爱情佳话。 张贺一愣神,皱着眉头打量刘病已,淡然回到:“我家独女年芳十八,已经是三个娃的娘亲了!” 刘病已一咋舌,喃喃自语道:“果真,一切都变了!” “病儿说什么?”张贺问到。 “张叔,没什么。草民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想着年关快到了,好盘算着给大姐送什么礼物好。” 草民? 在原主心里,早已把自己视为了庶民,甚至是罪人。除了感慨命运对自己不公外,就是剩下了自暴自弃。 但如今的刘病已却不这样想了,他要做的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让自己迅速崛起。 他暗暗下了决心:“既然一切都变了,那就靠我的智慧闯出一片新天地来!早日登上皇位!” …… 齐怀王刘闳的报复果然还是来了。 当年暑夏,一场持续数日的暴雨摧毁了未央宫不少的偏殿。 其中,存放大臣们奏章竹简的奏疏阁竟然屋漏偏逢连夜雨。 等到发现的时候,数年的奏章被泡在了雨水里七八天。 主管奏章的尚书令因此事掉了脑袋。一帮属官也被砍得七七八八。 一大堆泡过雨水的奏章成了烫手的山芋,无人敢接触,也就在修葺了奏疏阁后,堆在一角,让其被岁月尘封。 齐怀王刘闳好不容易才在小六子的提醒下,想到了这一难解决的茬儿。 他便借着父皇刘彻查问母妃寿诞之事的当儿,假意对刘病已大加赞扬,说他不但文采飞扬,对国事颇有见地,更重要的是他身怀奇功异能,善于修编陈旧竹简。因此便提出了让其修缮泡水奏章的主意来。 没想到刘彻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命草民刘病已三日之内规整好水泽奏章,钦此!” 捧了圣旨,刘病已带着郭福和郭禄,乐呵呵地风风火火奔向奏疏阁,全然不顾身后的张贺一脸如霜打茄子般的愁苦色。 “兄弟们!哥哥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奏章,走,跟哥哥去长长见识!”刘病已一呼百应,郭福和郭禄自然跟着高兴。 这几日,他俩终于感觉到病哥儿有大哥的样子了,不但性格豪放地跟他们玩得十分融洽,更重要的是他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尤其是对男女间十八般体操之事一通百通,让他俩对病哥儿的仰慕之情更胜一筹。 墙角处,有两人鼠头鼠脑地监视着刘病已。“难道这小子真的变傻了?这可是百分之百掉脑袋的差事,他竟然乐得出来?” “变傻了才好!咱们就怕他捅不了娄子!快去禀告小黄门,让王爷高兴高兴!” 两人窃窃私语一番,便抽身出去,奔向后宫。 等到刘病已一行三人走后,张贺急忙叫了随从赶往未央宫外的将军府。 刘病已有难,被人陷害下了套。 唯有找身为右将军的弟弟张安世想办法了。 “哎!不管怎么样,先保住他的命再说!”张贺甚至后悔自己把刘病已接到宫里。“如果这次风波能平稳度过,还是送他到乡下吧,那里该不会有这权势宫斗了!” 推开了奏疏阁的大门,一位属官领着刘病已三人来到阁内最里侧。 站在一座干燥泥土堆成的小山跟前,属官抬手一指,便说道:“这就是你们要清理的奏章。” “你确信?”刘病已盯着一堆土坷垃山,询问到。 “我等从泥坑里抢救出来的,怎的还能有假?”属官一脸鄙夷地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一番。 刘病已觉察出了他眼神里的不善,“你去忙吧,小爷一定把书简砸出来。” “哼!小小孩们口气不小!你要知道,圣旨上说的是,清理出奏章并确保完美无缺,你等若是有所损害,小心脑袋搬家!” “不就是一堆破烂竹简吗!用来烧火都嫌脏!至于这般吓唬人!”郭福一句话怼得属官目瞪口呆。 “你……你竟然用脏字玷辱陛下御批的奏章?小心我禀告陛下,灭你们族……” “行了!行了!”刘病已嫌烦,尤其听到“灭族”二字,尤其敏感,连忙挥手,示意他趁早滚蛋,“别动不动上纲上线,即使我们用了什么脏字,也比不了你用污泥玷辱陛下的朱批来得肮脏,要被灭族,咱们一起啊!” “你!”属官气得浑身打哆嗦。 “哼!”这家伙猛摔衣袖,愤愤然离去。 瞧着属官仓皇而逃的背影,三人嘿嘿直笑。 郭禄学着他的样子一甩衣袖:“哼!能惹不能撑的家伙!” 郭福则低声说道:“病哥儿,今天凌晨我看到小六子跟这人交往过甚,似乎还收了小六子的银两,咱们要当心他给我们使诈啊!” 刘病已点了点头,冷颜说道:“别管这帮狗奴,咱们先解决了奏章的事再说!” 他心里清楚,这真是杀人于无形的“好”差事啊! 他暗自发狠:“刘闳!你给我等着!” 转瞬一念,一个贼怀贼怀的主意涌上心头。 自己怕不是一个大妖孽吧? 怎么这般腹黑! 刘病已觉得太崇拜自己了! …… 刘病已先不忙着干活儿。 围着竹简土坷垃山转了好久,刘病已才设计好了解决方案。 “我们先这样……”刘病已跟三人一一做了分工。 三人找来小刨锄将土坷垃刨开,将里面的奏章扒拉出来。 让郭氏俩兄弟欣慰的是,以往病恹恹的病哥儿竟然如此勤奋,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两人不知,刘病已前世打小在农村里长大,什么农活没干过,眼前的这点儿活还算事儿嘛。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捡拾出来上千捆竹简,堆成了另一座小山。 “被雨水泡过的竹简还能有什么用!估计上面的字迹早就泡没影儿了!齐怀王真是坏透了!”郭禄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埋怨到。 “别废话,小心隔墙有条狗正在偷听呢!”郭福拽开陶泥瓶子,灌口白开水说到。 “扑棱棱……啊呀!”奏疏阁窗户外似乎有人倒地了,发出一阵哀嚎声。 三人心知肚明,面面相觑,撇嘴鬼笑。 刘病已打开一捆又一捆的竹简,发现它们虽然受了雨水浸泡,但先前的墨水字迹早已渗透进了竹子,并无大碍,只是到处都是泥迹,影响观瞻。 如果用抹布一个一个地清理,这得忙到什么时候! 作为有智慧的年轻人,怎能干蠢事。 刘病已询问了大半天,才知道当下还没有鞋刷之类的东西。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吃完午饭,刘病已开始布置任务。 “郭福,你去准备这样的竹竿,在一端打六排小孔,像这样的。”刘病已在地上画出了鞋刷的模样来。 “郭禄,你去搞一些猪鬃来,毛发越硬越好,越多越好。” “另外,给我弄一个做针线活的锥子,一些结实的麻绳。” “不要粗的,要细的!” “跟牙签一样的?” …… 吩咐完后,郭福和郭禄便去忙活。 刘病已则躺在竹简山上,眯个午觉。 前世养成了睡午觉的好习惯,没想到穿越到了大汉朝,这习惯也丢不了,索性将这优良传统继续保持下去。 正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刘病已被两个小子推醒了。 “病哥儿,你要的东西是不是这样子的?” 刘病已睁开眼,查看了摊在地上的几堆东西,还算满意。 之后,他便将一小束一小束的猪鬃撺入竹板眼儿,之后用麻绳将它们串联起来,随后从反方向用力一拉,一个猪鬃鞋刷就做好了。 刘病已用剪刀修整齐猪鬃毛后,便丢给郭福和郭禄看。 郭福和郭禄一边研究猪鬃毛刷一边滴溜溜地瞧着刘病已。 “病哥儿,你从哪儿学到的?以往怎么没见你这般心灵手巧?” “是啊,平时动手能力还不如我俩,如今怎么甩我俩好几条街了!” 知道自己漏了馅儿,刘病已干咳一声,“以前本哥哥是扮猪吃虎。对!扮猪吃虎懂不懂?” “不懂,我等只知道母老虎是何等厉害之物,那滋味……” …… 教训完郭氏俩兄弟,刘病已便手把手教授两人制作猪鬃毛刷。 等制作出六把猪鬃毛刷后,刘病已又命令两人挑来两桶水,另有两个空桶,还找来一根粗壮的绳子,在奏疏阁的院子里选了两棵大树,将绳子系在树干干上,作了晾晒东西的家什。 收拾停当,刘病已命郭福将满是泥土的竹简放在一个盛满水的桶里。 “病哥儿,这样行吗?上面的字迹不会被泡没了吧?”郭禄担心不已。 三人自然知道这些陛下御批过的竹简若是被弄坏了,会招来什么祸患。 “放心!听我的!每个竹简放在水里浸泡三十息,立马取出来,用猪鬃毛刷通体刷一遍。” “随后丢入另外一个干净的水里,涮一下,接着拎出来,挂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注意浸泡的时辰,还有毛刷的力度。” “晒干净一批,就取下来按类别分好垛,排列好。” “字迹不清晰的挑拣出来,我来执笔描红一番。” “咱们再有大半天的时间就能大功告成了!” 刘病已给郭氏两兄弟打气。 他还亲自试验了几捆竹简,结果出乎意料地好。 清理好的竹简跟之前完好的模样不分伯仲。 随后,刘病已给三人分好了工,便一起忙碌起来。 天擦黑的时候,竹简早已按照奏事折、奏安折、谢恩折、贺折分门别类排列好。 还有一堆约五十个竹简摆在了桌案上。 这些竹简被雨水浸泡地太久,墨色已经寡淡了太多,需要一一描红补救。 刘病已就当是练字了。 隶书如图画,书写起来,也就觉得趣味无穷。 更重要的是,从这些奏章和批示中,刘病已对当下的局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也有些奏章很是垃圾无聊: ——山西太守尤鸿路:“陛下,您好吗?” ——刘彻:“朕善!” 才过几日,再奏。 ——山西太守尤鸿路:“陛下,您好吗?” ——刘彻:“朕很好,又胖了一点。” 又过数日,再上书。 ——山西太守尤鸿路在前面诉说一堆“奏闻岳麓山书院先生王宏达染病故”,又说县里的田寡妇也死了,最后突然来了一句“陛下,您好吗?” ——刘彻:“你把跟朕请安的奏章和这个风闻奏章放在一起,什么意思?欠收拾吗?” ——“无礼!不敬!” …… 忙到月上柳梢头,大约是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郭福和郭禄早已将奏疏阁里的泥土打扫干净。 累极了的两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刘病已将剩余的三捆竹简翻了又翻,眉头紧皱起来。 这三捆竹简除了前面的几行字能勉强看出点字迹外,其余的全都是空白。 “这下可真糟透了!” 一身冷汗冒了出来。 刘病已起身,忐忑不安地来回踱步徘徊。 正文 第4章 武帝三问 , 让刘病已颇为伤脑筋的是,这三捆奏章竹简木牍外侧竟同样写有“天子三问”的字样。 在其内侧,首字也是大大的“密奏”二字。 足可见这三份竹简奏章的重要性了。 仔细反复阅读数遍,刘病已才知道这三份奏章的大概内容。 一则,“豪强富人,横霸一方,为非作歹,扰乱朝廷权威,陛下问众爱卿可有良策……” 二则,“我大汉屡败北方匈奴,擒楼兰王、白羊王,夺河南地,有臣奏报伥狼犯我非一仗可作为,时有侵犯乃常态,陛下问众爱卿可有良策一劳永逸……” 三则,“诸侯王居功恃傲,常拥兵自重,威胁朝廷皇权,战事一来,尾大不掉,陛下言:数年前御史大夫晁错上书削藩,一削削出个七国之乱,自此后朝廷便杯弓蛇影,忌惮于此,各大诸侯更是有恃无恐,众爱卿可有良策……” 看明白了这些文字,刘病已才长舒一口气。 “这三则可都是主父偃给一一破解的。” 汉武帝还为此非常赞赏,称呼他为“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 “难道这是对汉武帝刘彻的三问三答记实录?” “不知道主父偃现在居于何职?”刘病已最担心,如果他现在真的是位高权重,倒也不难,靠着对历史的印记也能写出一二来,就怕跟历史不符,他跟霍光一样,目前还处于韬光养晦的境地。 “笃,笃,笃!” 门板一侧有一小门洞。此时有人在外面敲响了小门板。 “公子,张大人差小人来送晚餐了。” 原来是张贺派人来送吃喝的。 奏疏阁内的奏章多为机密,是官家禁地,刘病已若不是奉旨清理被浸泡了的奏章也不能随便出入。 但一旦进入了,限期三日内不能离开。 打开小门洞,张贺身旁的小奴仆将食盒递了进来。 那名小奴仆低声说道:“公子,张大人让小的递话给你,他已经找了张将军托人帮公子周转一二,另外,让小的问话来,此事可有难度?” 刘病已闻言,心里颇为感动。 张贺果然把自己当亲人一样对待,凡事都劳心劳力。 “烦您禀告张大人,一切顺利。对了……”刘病已想起了刚才的困惑,急忙低声问道:“你可知朝堂上有一位叫主父偃的人吗?他现在位居何职?” 那名奴仆思索一番,便回到:“公子,这位大人的名姓小的不是很熟,等小的禀告了张大人,再来想办法回话给公子。” “好!”刘病已朗声说到:“一会儿送些热水来!本公子喝不惯凉水,已经渴得嗓子都冒烟了!” “是!马上就给公子送来。”奴仆微微一笑,便回身走了。 不多时,奴仆回来,一边将一瓷缸热水递给刘病已,一边悄声说到:“张大人说朝堂上未有此人。” “哦?”刘病已倒吸一口冷气,想必此人尚在燕、赵、中山等诸侯王国巡游,还处处受着排挤,闷闷不乐。 “大人还让小的询问,这个主父偃对公子很重要吗?” “非也。我只是随便一问。烦请您禀告张大人,奏章已经清理完毕,明日即可验收,中午回家吃午饭。” 奴仆眼光一闪,忙面露喜色,回到:“好的!小的一定禀告张大人。” …… 黑暗的苗圃中有一人急忙窜出去,沿着主道跑远。 孝武宫内,二皇子刘闳正在筹划母妃生日宴会的事情。若非此事,作为齐怀王的他断不可随意回长安。 借了给母妃过寿诞的机会,给天子上报了奏章,得到了朱批允许,这才顺利回到长安。 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 他此番前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意的是谋划着拉拢群臣,博得父皇好感,以夺取太子之位。 毕竟,刘据死后,他作为二皇子,理所应当的是太子之位的合法继承人。 但陛下似乎很忌惮涉及太子之位,空着这个位子已经十数年之久了。 他也知道,老三燕剌王刘旦、老四广陵厉王刘胥、老五昌邑哀王刘髆都在拉拢朝廷重臣,暗自较劲,盯着太子之位不放。 本来他想着让母妃吹吹枕边风,但一进宫才知道,陛下这些年一直宠幸赵婕妤,母妃根本没有这机会。 可宠幸她又有何用!六弟刘弗陵尚在襁褓之中,怎能跟自己比。 正在思索切入口的当儿,小六子过来禀报。 “王爷,奴才刚才听闻刘病已那个扫把星竟然一日之内清理完了所有的奏章竹简,明日便可进行校验。” “什么?一千多个竹简一天就清理出来了?”刘闳十分震惊。 “想必他们觉得三日时间太短,一定清理地粗枝烂叶,这样反倒好了,随便一检查,就能挑到治他们死罪的证据!”小六子幸灾乐祸起来。 “好!你去把奏疏阁的属官找来,本王有话吩咐于他。” “是!” …… 拨亮了油灯,刘病已开始将想好的计策一一作答。 对付豪强富人,解扣办法便是把他们统统都迁到茂陵,也就是汉武帝给自己修的陵墓。这样做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使当地迅速繁荣起来,又将他们置于天子脚下,便于监管,自然不用杀人就除掉了祸患。 针对北方的匈奴,每次等他们进犯时出兵进行打击,战线又太过绵长,太耗时耗力。 解扣之策便是提纲挈领,抓住鸡脖子,扼住问题的咽喉。当务之急便是要在朔方筑城,这样不但可以构筑抵御匈奴的前方根据地,而且也节省了许多物资转运的人力物力,又是一举两得。 如何弹压各地诸侯王?各地诸侯王犹如洪水,当年大禹治水采取的便是疏堵结合,对付诸侯王道理亦如此。 刘病已写下了历史上著名的“推恩令”。 想到主父偃还未出世,他的这一“推恩令”应该也尚未面世。刘病已也就顺手牵羊,捡了一个大便宜。 刘病已将字句反复斟酌一二,才动手一一写下。 书写完成,刘病已这才长舒一口气。 起身伸伸懒腰,舒展一下酸痛的臂膀,将郭福和郭禄叫醒。 三人围着桌子,铺开饭菜,又分了酒水,三人畅快淋漓地胡吃海塞,饱餐一顿。 饭茶过后,三人倒头便躺在临时搭的地铺上睡去。 正文 第5章 设下诡计 , 第二天中午时分,奏疏阁的属官正唯唯诺诺地跟刘闳做着禀报。 “他们清理地的确十分干净,没有一点儿泥土,那些竹简卑职也抽查了,确实是字迹完好无损,没有遗漏之处。” “你确信他们一天就清理完了一千余奏章?”刘闳手捧着茶杯,一脸地质疑之色。 “是!卑职按照目录查验了,确实一个也不少。”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做到的?”刘闳还是持怀疑态度。 在他看来,这个小人既然能被自己收买,同样也会被张贺收买。自然对他说的话持有万般怀疑和否定了。 “卑职作为奏疏阁的属官怎敢作假。”那人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谅你也不敢欺骗本王!” “卑职不敢!” “我只是不相信,他们三个娃娃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将千余水浸的奏章清理好的。” “卑职也很纳闷,不过,下官在现场发现了这个神器。”那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猪鬃毛刷。 刘闳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后,直接丢在了地上,“哼!这等贱物也拿来给本王看?” 一旁的丫鬟奴仆见了这物,都眼前一亮。 刘闳心里有气。 他本想着靠这个难题将刘病已推向断头台,没想到竟然让这个小子轻而易举破解了。 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个小子。 “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吗?比如说有些字迹模糊了,有些字迹直接消失不见了?”刘闳见这属官太过愚笨,只能点对点地提醒起来。 “卑职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事情!” “哼!”刘闳直接将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吓得属官浑身一哆嗦,之后将头耷拉地更低了。 “下去吧!养你等何用!” 属官见王爷脸色极为难看,知道这位王爷的小肚鸡肠脾气,生怕自己的官位不保,终于又开了口。 “还有一事要向王爷禀报。” “说!”刘闳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刘病已直接撕碎,方解心头之恨。 “去年,旱灾最严重的时候,陛下曾在朝堂上发出了三问。” “你说的是天子三问?” “正是!” “这又怎么了?听说当时天子连发三问后,朝堂上一片寂静,没有一名大臣能够想到顺利解决这三道难题的对策。” “确实!太史令司马迁觉得天子三问乃非常重要之事,便单独列了记事奏章呈给陛下预览。陛下当时并未朱批,而是下了口谕,说:空白着吧,等到良策呈现,再行批复。” “哦?你是说天子三问的奏章是空白的?这倒是稀奇事!不过,与那个小子又有何干系?”刘闳觉得这个属官没把事儿办好,却在这里讲一些闲杂故事,貌似是在故意转移视线,不让自己降罪于他。 刘闳不太喜欢觉得比自己还聪明的人,顿时对这名属官极其厌烦了。 “卑职在查验奏章时,却发现天子三问的奏章竟然填满了字。” “什么!”刘闳举杯刚要喝茶,一听到这话,马上就抬起了头。 “卑职对大部分竹简查验了一遍,发现有些奏章被水浸泡后,墨色变得寡淡了,刘病已却在清洗泥土后,对这些字进行了修补。” “修补技艺高超,不仔细看,看不出端倪。” “陛下的朱批他也未动一毫。” “这些都不好作把柄……”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天子三问本来是空白的奏章,他以为是原本有文字,被雨水浸泡地没了字。他却自以为聪明,胡乱填满了字,岂料画蛇添足,惹了杀头的罪祸。” “哈哈哈!”刘闳将茶杯往桌面上一顿,高兴地问到:“你是说未经陛下允许,他擅自在天子问答奏章上画满了字?” “是!” “有意思!你拿给本王看看!” “卑职……不敢……” 属官哪能擅自拿出奏章来,更何况封了属地的王爷不能干涉朝政,这是朝廷严律。 “鞥?”刘闳气得瞪眼望去。 “王爷……”属官急忙跪倒,磕头求饶,“奏疏阁是朝廷禁地,奏章更是绝密文件,若没有陛下允诺,谁也不能带离出半片文牍,连内容也不能泄露半分,否则,卑职就得遭受灭族之灾啊!” “你就不怕本王将你灭了族?”刘闳咬牙切齿地抛出了威胁。 “士可杀不可辱!王爷若平白无故治卑职的罪,小人也无话可说!” 属官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你若逼我,我就呈上一个奏折,告你窥窃朝廷机密,有威胁天子的不良之心! 他掌管着奏疏阁,自然熟稔大臣们私下弹劾政敌的把戏。 况且人证物证都在,前有刘闳送给自己的银两上刻有“齐”字的官印,后有两人几次对谈的笔录,还能跑得了他? 最重要的是,陛下晚年如惊弓之鸟,最忌惮有人害他。若有一点端倪,哪怕证据不充分,也会大开杀戒。 皇子又当如何?对待戾太子刘据,天子照样还不是六亲不认,将他的支脉灭了族。 宫内早已对二皇子刘闳风言风语,说他觊觎太子之位良久,还对陛下迟迟不下诏不满。以往,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有人煽风点火,屠刀立马就能下来。 考虑到这些,属官才这般死硬撑着。 刘闳也考虑到了这些,也就变了态度。 “哪有这样的事啊,本王宽厚仁爱,怎能随意斩杀朝廷官员。你想多了!” “卑职错了!卑职惶恐,只求王爷赐死。” “好了!你起来吧,本王不怪你!” “谢王爷!”属官起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刘闳瞥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了冷笑,“你觉得围绕陛下三问能做些什么文章吗?” 属官思索一番,才说道:“最近北方战事紧密,匈奴不断进犯,朝堂上连续数日都在讨论对策。卑职认为,可以寻一大臣借助匈奴之事牵出‘天子三问’……” …… 等到属官走后,刘闳对小六子说道:“去,查查他的品行问题,让人告他个德不配位。” “是!” “哼!一个个贱人竟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要让你们知道,碾死你们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 闻听了刘病已的诉说,张贺并不以为刘病已是侥幸,因为他也花了重金打理了奏疏阁的属官。 昨日一整天,他都在替刘病已奔走求助考虑退路。 弟弟张安世却劝他等这个风波过去后,赶紧把刘病已送走。 张贺何尝不知道,把刘病已带在自己身边本身就是一个大冒险。 巫蛊之祸,与其说是打击的是太子刘据,实际上打击的却是朝廷内的主和派。 太子刘据生前看似是跟汉武帝的分歧,实际上是主战派和主和派两大势力的较量。 刘据被打压下去了,可几乎所有的文臣,还有天下百姓几乎一边倒地仍旧从心里支持刘据。 数十年征战,民生凋敝,百废待兴。 这就像是一匹长途跋涉的马,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累死,就是要面临悲观的情绪萦绕了。 朝廷迫切需要喘息的机会,百姓对安居乐业的期望同样迫切。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刘据的被打压,实际上让主战派的心力劲儿憋得更加猛烈,就差一个突破口了。 加上刘据的为人处世很得人心,他的存在寄托了绝大多数人的良好期待。 随着他的逝去,臣子们自然视刘病已为他的影子,处处得以关照。 只是碍于汉武帝的威压,还有主战派的挑衅,大家都没表现罢了。 但主和派的退缩,并不代表着主战派,以及那些小人们就能放过刘病已。 巫蛊之祸的缔造者——苏文和江充之流不还活着好好的吗。 斩草要除根,他们能容忍这个潜在的威胁吗? “哎!不知道他以后会面临多少为难……” 望着在院中正晒着太阳跟郭福、郭禄诉说故事的刘病已,张贺忧心忡忡。 正文 第6章 震惊了汉武帝 , 御史大夫桑弘羊前几日告病在家。今早一退朝,便受了诏令,前往奏疏阁,寻找一年前的三个奏本。 桑弘羊本来以为是苦差事,去往的路上,听自己的属下回禀言说去年的奏折皆被雨泡了,为此还杀了一批官员,那三个奏本或许不好找。 来到奏疏阁,属官行礼过后,便将奏疏目录书简摆在桌面上,之后站在一旁听差遣。 “陛下要寻去年八月的三个奏本,让我看看它们的编号。”桑弘羊在摊开的竹简上一一寻找。“八月初五的朝堂实录三则。” 属官一听,浑身颤抖。 他知道桑弘羊所要的三个奏章正是“天子三问”,没想到刘闳果然对刘病已出手了,而且动作还这么快。 刘闳的手段不得不让他忌惮,想想自己这次有把柄握在了他的手上,就觉得自己马上会面临不好的下场。 想到这里,属官的脊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三则奏章速速取来。”桑弘羊见属官愣着没反应,顿时就有些恼火,心中做好了这奏章被雨水浸坏的打算。 “下官马上取来!” 桑弘羊一听这话,马上眼前一亮。 等三捆竹简摆在桌面上时,桑弘羊忍不住问起来:“听说去年的奏章大半被雨水浸泡,可有此事?” “是!包括这三捆竹简在内,确实被雨水浸泡过。但昨日陛下派遣了一人前来清理,昨天一日他们便给处理好了。”属官如实禀报。 “哪来的能工巧匠?竟这般手巧。”桑弘羊打开一点竹简查验着题跋内容,确实看到了史官所记录的陛下提出的问题。 随着拨弄开竹简,一串清秀的字陡然映入眼帘。 “这……”桑弘羊紧皱眉头,倒吸一口冷气。 他记得陛下为没有任何良策而恼怒,等到批阅这三个奏章时,陛下跟重臣说到,“既然大家都没良策,那就空白着这奏章,等到有了良策再行补上。” “谁人这般大胆!胆敢在陛下的口谕奏章上书写文字?”属官吓得忙跪趴下施礼,口口说到:“不是小人写的,是昨日那个清理奏章的人写的。” 随后,属官便将一个小子如何清理奏章,如何书写等一五一十地诉说出来。 虽然盛怒,但桑弘羊却被这些解策文字吸引住了。 一字一字地读下来,桑弘羊陡然眼光放亮。 他又迅疾地打开另外两册竹简,同样看到了解策之法。 思忖片刻,桑弘羊的眼里充满了火热。 “何人在此奏章上作答?赶紧给我找出来!” “这个……”属官被桑弘羊激动的深情半天说不出话来。 “限你今天务必要将此人找出来!我这就去面见陛下!”桑弘羊说完,抱起三捆竹简抬脚飞跑出门。 望着桑弘羊和众随从远去的背影,属官长叹一口气。 “哎!哪边都不能得罪!这下我可闯了大祸了!早知如此,我昨日就该递交了辞呈,还能保得一命。今日吾命休矣!” 属官的泪水都流下来了。 未央宫,宣室殿。 汉武帝刘彻正与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商议蠢蠢欲动的匈奴侵扰边疆之事。 刘彻正为找不到良策而眉头紧锁。 御史大夫桑弘羊火急火燎地奔来,手里还托着三捆奏本。 一看他有些慌张的表情,刘彻不自觉紧张起来,“桑爱卿,出什么事情了吗?” 桑弘羊作为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同时职掌举奏百官的非法和违失。 最让刘彻紧张的是他突然举奏哪个臣子造反了,或者哪里的百姓又举事了。 自从巫蛊之祸后,刘彻变得如同惊弓之鸟,最怕有人造反自己。 桑弘羊先是行了一礼,开口说到:“陛下,天子三问被解答出来了!” “你说什么?” 不只是刘彻无比震惊,金日磾和上官桀都极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桑弘羊看。 桑弘羊将手中的三个奏章一举,颤抖着声音说到:“这三个解答可谓天衣无缝!完美无瑕!” “快呈上来!”刘彻激动地一屁股坐在了几案后面,迫不及待地要查看这些竹简。 一旁的太监急忙将三个奏章接过去,轻轻排列着放在了几案上。 刘彻赶忙摸起一捆竹简打开来,眯着眼上下看了起来。 金日磾和上官桀很是纳闷地盯着桑弘羊看。发现他那双昏花的老眼竟然泛着光芒。 两人不知道桑弘羊在搞什么名堂。 这老家伙一向以“精于心算”闻名,不但会算账,更会算计事儿,常常把一些小事儿弄成爆炸性新闻事件,让陛下喜怒无常。 看看吧,这个老家伙这次又要搞什么名堂。 大伙儿都知道“天子三问”只有问题,还空白着解决对策。 这个老家伙能把空白内容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这老家伙啥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譬如娃娃若尿了炕头,他会假借老天说成是大汉疆域版图应该这样? 或者是竹简文牍哪一块被虫子蛀了,说成是老天在示警,要行占卜事,抽取某某卦? 这些奇闻异事,怪老头子能整得出来。 望着桑弘羊满脸的激动神色,两位老头子一脸的茫然。 “好!”刘彻看完三个奏章,竟然猛拍桌案,“好啊!” 金日磾和上官桀顿时面面相觑,对三个奏章的神秘之处充满了期待。 “你们也看一看,这些计策如何?” 一旁的太监将这三个奏章捧给了金日磾和上官桀。 两人将这三个奏章看了一遍又一遍,手儿竟然都激动地抖动起来。 “陛下!皇恩浩荡!大汉百姓有救了!” 一向谨言慎行的金日磾竟然痛哭起来,朗声叫到。 上官桀更是激动地差点儿浑身抖成癫痫,“陛下,这三策可谓是天衣无缝,一箭双雕啊!” “你们几人都发表一下看法!”刘彻也激动地站起身来,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三人对这三策难得意见一致地表示推崇,都对这三个计策给予了高度评价。 割据盘根错节的豪强富人早已成了大气候,一向喜欢搞中央集权的汉武帝哪能容忍?一直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该怎么收拾他们呢? 按照汉武帝的性格,统统都杀了吧。 这些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跟朝廷的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贸然杀了他们,可能会引起大乱子。 更何况,他们没犯下足以杀头的大罪,杀之无名。怎么办? 朝廷要臣们为此讨论了很久,都没有很好的解决良策。 奏章文字的对答是:把他们统统都迁到茂陵陛下的陵墓,令他们。 “陛下,此策可谓上上良策啊,既把他们束缚在天子脚下,派驻军队加强监管,又能使得茂陵地区迅速繁盛。妙啊,妙不可言!” 刘彻听了也很激动,本来这几日身体有恙,此时却觉得神清气爽,年轻了好几岁。 “只是……”刘彻突然皱起眉头,“朕的陵园设在茂陵地,此为机密,这写策人是怎么知道的?” 几位大臣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是啊,汉武帝一生好战,得罪了不少人。 担心死后遭遇不测,他为此做了好多疑冢。 而汉武帝唯独测得茂陵之地乃风水宝地。 这可是朝廷机密。 写策之人是如何得知的? 还是桑弘羊替刘彻解开了心中疑团。“陛下乃真龙天子,安卧之处必然有龙气聚集。茂陵在今年这大旱之年竟然获得粮食大丰收,这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事。前几日,数万百姓还朝长安未央宫方向行了跪拜礼……” 这番吹捧,很得刘彻的心意。他捋捋胡须,飘飘然起来。 几人又商量了剩余两个。 在朔方筑城,可谓扼住了匈奴进犯大汉疆域的咽喉,这样不但可以构筑抵御匈奴的前方根据地,而且也节省了许多物资转运的人力物力,又是一举两得。 评论起“推恩令”来,几人兴奋地讨论了将近两个时辰。 “推恩令”将诸侯王的土地分给诸侯王的子孙,化整为零,用温和的方法漂亮地解决了诸侯王问题,实乃空前绝后的大手笔。 刘彻激动地振臂高呼:“哈哈!真乃天赐良策!好!好!” 几人又分析了局势,在推恩令的基础上做了些补充。 可以推恩的则推恩,不可以推恩的就只好动刀了。 尤其是对于腐朽堕落、祸害人间的那些人,该杀则杀,绝不姑息。 商量周全了,桑弘羊便写下旨意与决策,标注了“密”字,准备先召开一次内阁会议,给要臣们打下预防针。 等各抒己见,查缺补漏后,再在朝堂上和盘托出,无异议后,颁布实施。 看着决策天衣无缝了,刘彻激动的心情才稍稍有些平复。 他再次将三个奏章反复阅读,突然发现有些字竟然是错字。 擅长怀疑他人的刘彻抬起了异样的目光,询问桑弘羊:“这不会是桑爱卿早想到的计策吧?” 金日磾和上官桀也持有这番怀疑心思,不免一起瞧向桑弘羊。 桑弘羊却一脸的镇定。 “启奏陛下,与这写策人相比,臣实乃愚笨之人,臣若是早有这上上良策,早就上书禀报了,何苦让陛下为此事日夜烦恼,劳心劳力啊。” 觉察出桑弘羊言语中并无虚假,刘彻又仔细品读几遍。 “此人的字写得真差,还写了好多错字,到底是何许人也?” “陛下,写策之人乃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什么!”刘彻连同另外两位大臣震惊地下巴颏都要掉了。 桑弘羊将奏疏阁属官的一番话诉说了一遍,金日磾突然一拍脑袋,说到:“陛下,臣想起来了,前日确有一道旨意,是让一人去清理被雨水浸润的奏章,还是限他三日之内完成。” “三日之内?千余奏章啊!” “被雨水浸泡良久,还滚在泥土里面……” “清理地如同没受水泽浸润一般……他是怎么做到的?” 上官桀更是拍着胸脯说:“如果陛下把这差事给臣去干,恐怕一百人也得干三四天,不一定能干得这般好!” …… “此人叫什么名字?”刘彻皱着眉头询问到,他觉得此人真是奇人,能在一日之内便将裹在泥土里的千余奏章清理出来,此人智慧过人。 有此智慧,能想到三策解决之法,也是不难理解了。 “陛下,此人姓刘名病已。”金日磾回禀到。 “刘病已?这名字好熟啊!” “陛下,下过旨意后,臣特意查了这人的底细,此人乃史皇孙刘进之子。”金日磾有意避开了为太子刘据,而是直接提了刘进之名。 刘彻一脸地茫然。 刘据的灾难仍旧在他心中隐隐作痛。 金日磾看着刘彻的脸色,轻声说道:“此人还是庶民,后元二年,陛下大赦天下,他得以从郡邸狱出来,被掖廷令张贺养在……” 上官桀和桑弘羊同时面露惊讶。 刘彻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神情萧瑟。 “传旨下去,刘病已因解答天子三策有功,封其号为皇曾孙。”刘彻缓缓地睁开眼,眼神无光地补充到:“等到推恩令颁布之后,即刻奉赏。” “臣遵旨!” 正文 第7章 悲喜交加 早朝上,难得一见地,所有大臣都对围绕“天子三问”而得出的“三策”给予了肯定。 收集群臣提出的意见后,外朝做了深度加工。 中朝又做了提炼与升华。 刘彻又与亲信近臣们对其做了更完善的补充。 考恒周全后,拟定旨意,开启分步实施。 庞大的国家机器开始围绕着这些旨意运转起来。 接近正午时分。 未央宫,宣室殿。 刘彻罕见地没有早早地用餐后,再去午休,而是喜滋滋地盯着“三策”看了一遍又一遍。 压在他心头的三块巨石终于被化解开来,自然让刘彻的心情无比地愉悦。 桑弘羊这位御史大夫独自立于大殿上,正盘算着要不要将盐铁酒官营的事再度提及。他想趁着武帝的心情大好,将休养生息的政策尽快落实一部分。 说起来,一大把年纪的他却有点儿逾越职位了。不过,他也没办法。 自从武帝接连处死了七位丞相,使得丞相成为了高危职业,没人愿意做。 丞相一职,跟或置或不置的太尉一样,也就一直空缺着。 朝中无丞相,就算有,也只是大殿上站在他两侧的左右跟班,这也就是武帝性格使然的结果。 桑弘羊察言观色,免不了要对这“三策”大加赞扬,哄得刘彻更是喜上眉梢。 这是自从巫蛊之祸后,刘彻已经没有这样发自肺腑的、灿烂的笑容了。 “陛下,臣以为,在朔方筑城计策中期可实施屯田戍边政策,既可充实边疆广袤而无人烟的空隙,又可顺利解决天下的流民问题。” 一提到“流民”,刘彻的长脸呱嗒一下子拉了下来。 流民?自从前朝就存在,为何天下人都骂朕,说什么都是因为朕大举战事,而导致流民遍野。 可你们不想想,没有朕用强大的军队狠狠地把匈奴、南越、西南夷揍趴下,哪有你们的安定? 一想起这个,刘彻肚子里就满是火气。 “流民问题,除了戍边外,桑爱卿可还有良策?”刘彻冷冷地问到。 “陛下,目前尚没有。”桑弘羊哪能在皇上面前露了怯,急忙眼珠子一转,再奏到:“陛下,可借鉴举孝廉之法,设立问策答略任务榜单,对于一些并不涉及机密的社会问题,可张榜问对策。” 一想起完美解决天子三问的刘病已,桑弘羊觉得应该充分挖掘少年人的潜能。因为一帮老家伙们思考了数年都没良策,还不如一个弱冠孩童来得聪明伶俐。他急忙补充到:“答策者可限定为弱冠之年内。凡答策经略可分为上上,中上等九个品级进行评定,分级别设置奖赏,对中策者实施重奖。” 刘彻闻听,喜上眉梢。这也是他选拔年轻俊秀的好法子。 从刘病已答策之事,他已经尝到了无比酣畅淋漓的甜头,桑弘羊的这一法子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怎能不让他心动呢。 “好!着桑爱卿写个折子报给朕。” “臣遵命!” 此时,一个小太监抱了一大捆奏章上来,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 刘彻心情不错,也就顺手拿起一捆打开来。 “哼!”刘彻将竹简直接丢在了桌面上,吓得旁边的小太监一哆嗦。 “这些人成事不足,锦上添花的本领倒是一绝。朕该用到他们的时候,不知道把头缩到哪儿去了,溜须拍马倒是怪积极!” 刘彻一番牢骚发泄起来。 “都说是朕的良策,朕的良策,可谁知道这些良策是朕的曾孙想出来的!他们这些酒囊饭袋还不如一个孩童!朕养他们干什么用!” 大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们吓得急忙把头压得更低了。 桑弘羊立马懂得了武帝的小心思,嘴角微微上翘,便朗声奏道:“陛下,臣常闻有一言:好善嫉恶,赏罚严明,治之材也。赏罚严明又贵在赏罚分明、赏罚信明、赏罚分审。” “臣请陛下降下隆恩,奖赏此良策者刘病已,以达到赏一劝众的目的。” “以此可作为英雄任务榜的前奏。” 刘彻听了,觉得桑弘羊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了,自然就顺了气,和颜悦色起来。 “桑爱卿所言极是!拟旨:封刘病已号皇曾孙,令宗正行拜宗谱宗祠礼,同龄同辈者皆参加。” “臣遵旨!” 桑弘羊快速揣测武帝此番话背后的意思,急忙奏道:“陛下,可否让其面圣领取教诲?” 这话问的,他的意思是想让这隔了几代的祖孙俩见上一面。 从这几日,武帝对答策的反应来看,似乎对这个刘病已极有好感。 桑弘羊也抓住这次机会,想着化解郁结在武帝内心中的痛楚——对巫蛊之祸中刘据的殉难怀着无尽的悔意。 刘彻沉吟片刻,眼神里射出复杂难掩的情绪。 “桑爱卿。” “臣在!” “代朕观礼。” “臣遵旨!” …… 掖廷宫。 “这下,病儿可闯大祸了!” 张贺盘腿端坐在书案前,双眉紧蹙地盯着窗外。 花园内,阳光下的刘病已正跟郭福郭禄用脚踢玩着一个圆球。 三个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 今日他才从奏疏阁属官那里得知,御史大夫桑弘羊找到了三个奏章,还怒气冲冲地质问谁在空白的奏章上乱涂文字。 张敞询问了刘病已。 刘病已不置可否。 张贺当下急得跺脚。而刘病已却泰然自若,回了一句:“大人莫急,陛下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谢我的。” 想起他那番胸有成竹,而又洋洋得意的神情,张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晚年的武帝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对着人开刀问斩。 他担心刘病已难逃这一劫,还害怕自己一家也因此受了连累。 张敞唉声叹气不止。 “圣旨到!”院门外,一人朗声高喝,吓得张贺浑身打哆嗦。 “完了!完了!灭门之灾到底还是来了!”张敞腿一软,马上就要出溜到桌子底下了。 “太子殿下,下官对不住你啊!”张贺觉得愧对刘据的恩泽,眼睁睁地看着刘病已步入火坑而却手足无措。 “刘病已接旨!”一名太监站在院子里,再次朗声喊喝。 刘病已正捏着球试着弹性,却被簇拥过来的郭福郭禄俩兄弟拉扯着跪了下去。 张贺并奴仆也统统奔涌过去,齐齐地跪在了刘病已身旁。 看着众人跪倒,小太监才缓缓展开了圣旨,朗声喊到:“朕自谏箴言以来,广纳良言,以正视听……” 听到这里,张贺吓得浑身打哆嗦,冷汗滴滴答答,打湿了冰冷的地面。 他瞥一眼旁边的刘病已,却发现这孩子巍然不动,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些浅笑。 张贺顿时又气又急,心下恨到:“人家都说这孩子是傻子,难不成还真是傻子?哎!我这些天也是为他突然的聪慧给蒙蔽了双眼,竟然相信他能妥善处理好了雨泽奏章之事。” “病已虽年幼,但聪慧过人……” 张贺一听,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微微抬头,瞥见了刘病已嘴角的微笑更浓了一些。 “……着病已加封,号皇曾孙,准择良日行拜族仪式。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惊一喜,惹得张贺情绪激动地竟不知所措了。 看着宣旨的小太监眼珠子盯着自己看,他这才会意过来,急忙掏了一锭银子来到小太监跟前,悄悄塞入其手中。 “有劳总管辛苦跑一趟了!” 小太监掂量了一下,白净的脸上顿时绽放了浓笑。 “恭喜张大人培养出了神童啊!” “哪里!哪里!承蒙皇恩浩荡厚恩,常如旭日当空,吾辈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知恩图报真君子,张大人再次恭贺了!” “总管慢走!”张贺对着小太监的背影一躬到底。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传球啊!郭禄你这个S——B,呆愣着干啥!” “病哥儿,S——B啥意思?” “啥意思?骂你傻缺啊!” “啥?我是有点儿傻,但不缺啊……” “缺你大爷,快传球!” 张贺手里捏着刘病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自己手里的圣旨,听着顽童们的暴喝,一脸的黑线。 张贺重重地喘出去一口气,无语地朝书房门口走去。 这几日,自己竟然白担心了。 他精神一放松,不免浑身如散了架一般,疲惫不堪。 正文 第8章 御史大夫的面试 择良辰,选吉日。 刘病已奉旨入族谱的仪式虽未盛大,却也十分庄重。 因刘病已尚未弱冠,什么前三日不饮酒茹荤,不行房事等禁忌考察也就免了。 在长安城最大的皇室宗庙里,近百族人聚于祠堂前。 除了四十多名跟刘病已同辈的孩童外,其余的族人都是前来帮忙的。 “主祭者,诣香案前,跪!”宗正刘德手持黄卷,主持祭祀礼。 刘病已居于最前方的主祭者位,闻言便跪倒在地。 “琴瑟在御,钟鼓在悬。惟我祖考,绥我思成。爰酿秬黍,苾苾芬芬。降以灌地,求神于阴。恍乎来临,以尉我心……” 御史大夫桑弘羊奉旨代武帝观礼。 张贺则作为刘病已的师者身份出席。 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桑弘羊跟前,注视着主祭场上的刘病已,眼里滚着泪花。 依次行了灌地、上香、初献、亚献、终献、侑食、行锡、辞神、彻馂等礼仪后,刘病已的门族牌位和匾额终于进入皇室宗祠内。 不过,在展示新修订的家谱时,刘病已陡然发出质问:“宗正大人,为何我的是旁支门第?而且我父亲、我祖父怎么没有上族谱?” 他这一问,让宗正刘德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变得煞白无血丝。 本来就对刘病已一副厌恶的面容瞬间就微怒了。 “罪人不上族谱。你父亲和祖父是罪人,怎能玷辱了这族谱!” 此时,刘病已的身后传来一阵唏嘘声。 “哼!本来就是罪人之子,竟然还能上族谱?” “脸皮真厚啊,心知肚明还明知故问。” “我等高贵之人怎能与这贫贱之人列于一班,真是开了眼了!” “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 感受着族人的讥讽,刘病已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心中愤然: “呵!就算自己的名字写入族谱了,也是戴罪之人的身份。” “给父母爷爷昭雪之路恐怕并不简单啊!” 站在不远处的张贺朝刘病已投去担忧的眼神。 刘病已不被族人接纳的担忧到底还是发生了。 “弟子规有言: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孝经曰:教民礼顺,莫善于悌。孔子也有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下面行兄弟互见礼。” 宗正刘德刚刚宣读完,一群人顿时聒噪起来。 “谁跟罪人称兄道弟啊!走了!” 刘病已转身望去,一个瘦高个子转身拂袖,径直朝宗祠大门口走去。 其他人也嘟囔一通,跟着瘦高个子离去。 几排人顿时只剩下了一个胖胖的小家伙呆在原地。 他低首瞥眼看见瘦高个走远了,这才挺直了腰板儿。 刘病已望着走掉的众人,又转身看看宗正刘德。他也是鼻子孔喷气一番,并不去管那些不守礼仪的小子们。 礼毕,刘德也就迈步朝门口走去,张贺急忙恭敬无比地送他出去。 刘病已看到原本站在张贺身旁的老头子却气定神闲,捋着山羊胡须,看着刘病已微笑。 “喂!快来见过章哥哥,只要恭恭敬敬喊一声章哥,以后我罩着你!” 刘病已闻言转身,看到那个还未走的小胖子撇着大嘴,晃晃悠悠来到自己跟前。 “刘章,不得无礼!这里面就你最小,哪里还敢妄称哥哥的!”那位山羊胡须老者也走到跟前,顺便训斥了这个小胖子。 刘病已微微一笑,到底还是一拱手,对着小胖子喊了一声:“病已拜见章哥!” 或许是作怪终于得逞了,小胖子顿时心花怒放,拍着胖嘟嘟的小手,乐道:“哈哈!好!好!弟弟,以后有章哥罩着你,保准儿没人敢欺负你!” 刘病已微笑着,心上一计,问到:“包括那位瘦高个子?” “他?”刘章面露难色,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不过,当他看到刘病已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他时,忙转了脸色,“刘舜那个兔崽子啊,见到我都毕恭毕敬地,我罩你自然不在话下。” “好!有劳章哥了!” “不必客气,改天小弟请我吃饭哈,今天章哥还需要去上课,就先走一步了!” 望着刘章的背影,刘病已眼神里闪过几丝狡黠。 “你可别听他唬话,他可比你小!”一旁的山羊胡子老者劝说到。 “我知道,感谢老先生教诲!” “哦?”老者开始上下打量刘病已,顿觉此少年并不简单。 忍辱负重? 虎落平阳被犬欺? 韬光隐晦? 刘病已怎能看不出来刘章这个小子是再打肿脸充胖子。但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是尴尬。因为爷爷的缘故,族人一直排斥自己,就连那些太监宫女也都识自己为瘟神,避之不已。 就算自己奉旨入了族谱,但还是改变不了他们对自己的鄙夷。 想到为爷爷平反昭雪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刘病已不得不伺机寻找一切可能利用的契机了。 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但眼下,能做什么? 孤零零的一少年无依傍,能靠谁? 西汉并无科举制,不管文考还是武考统统都没有。实行的举孝廉,看中的又是三代人的政审。自己恐怕惨遭淘汰。 正在深陷思索的时候,旁边的山羊胡子老者看到了刘病已的忧郁,询问到:“你想不想跟他们一样,去博望苑读书?” 刘病已一听这话,惊讶地望向他。 他会读心术? 正在此时,送走了宗正的张贺已然回来。 “病儿,这位是御史大夫桑大人。” 桑弘羊? 刘病已脱口而出问到:“原来您就是推行盐铁官营、酒榷、币制改革、算缗、告缗、均输的桑弘羊桑大人?” 对人当面直呼名讳自然是大不敬,张贺刚要教训刘病已时,桑弘羊却喜滋滋地回到:“正是老夫!” “病已见过桑大人!”刘病已说着退后一步,双手举过头顶,随后深深地一躬到底。 “哈哈!免礼,免礼!” 桑弘羊满脸喜悦,爽朗说到。 被人用一堆政绩一通夸赞的滋味,自然是飘飘欲仙。桑弘羊不免看刘病已的眼神里都满是爱惜之色。 “哦?”桑弘羊突然觉得不妙。“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晓的?” 要知道盐铁酒官营尚未推行,只是前不久他刚刚上奏给天子,还未有下文。 属于朝廷机密啊,这个娃娃是怎么得知的? 桑弘羊不免扭头朝站在旁边的张贺望去。 张贺一脸的苦笑。 他也不知道。 两人齐齐朝刘病已望去。 刘病已自觉漏了馅儿,不过,幸好他机敏伶俐。 “桑大人,前几日,陛下命草民修葺雨泽奏章,草民一日便完成了。那一夜又大半天,我便遍览了奏章,才得知的。” “呲……”桑弘羊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这回答确实合理,但要知道擅自翻看御批的奏章是要面临杀头的。 但想起前几日的天子三策之事,也算是解了困扰天子多年的困惑,桑弘羊念他是少年,又爱惜他的聪慧,也就心宽了许多。 “此事,只能告诉我一人。以后不要再告诉旁人!” 一旁的张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示意刘病已有所表示。 “是!草民知晓了!” 桑弘羊点了点头,正好想考教他一番。 要知道能解答天子三策之经略,不但要懂得天时地利人和,还要有很强的逻辑性,这几乎与他所擅长的术数逻辑有关系。 他今日虽代表武帝观礼,但更多的是爱才之心更胜一筹。 小小年纪的孩子竟然比满朝臣子都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肩负着大伙儿的重托,要当面对刘病已进行测试。 “代朕观礼”,这个“观”字,不只是观察,还有关心,关爱的意思。 聪明绝顶的桑弘羊不会傻到只会前来观赏一次祭祖仪式,他要做的是武帝背后的嘱托。 这才是重点。 “病已小友,老夫想问几个问题,可否?” 桑弘羊捋着山羊胡须,很是期待地看着刘病已。 一旁的张贺顿时愁容满面。他心里最清楚,桑弘羊虽然是御史大夫,可做的却是宰相的事情,他考究的自然是国家大事。而刘病已从小就傻呆愚笨。 前几日的什么答策,张贺一直以为一定是刘病已恰巧从其中的奏章里抄写的,而非他想出来的。 刘病已并不管张贺的挤眉弄眼,泰然自若地答道:“请桑大人赐题目!” 张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好!我出题目了!” 正文 第9章 罪己诏 “听好了,老夫的题目也是围绕着我最近的那份奏章。” “之所以难以推行,是有很多人觉得盐铁酒一旦官营,虽然增加了财政收入,但销量也会直线下降。” “病已小友,你觉得盐铁酒是该官营还是该还给商人?” 刘病已一听,果然他询问的是盐铁酒官营的问题。 这个问题肯定会受到阻碍啊,你这个老头子也不想想,天下的盐铁酒生意表面上是归属于商人,但他们背后的财阀却是朝廷权臣。 你一个清心寡欲的老头子唱出这出戏,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断人财路犹如弑人父母。 他们都在暗地里磨刀霍霍,要把你驾到断头台上呢。 你却浑然不知,真是愚忠啊。 不过,刘病已不能这样说话,眼下能利用的关系并不多,只有用自己的智慧说服了面前的殿前红人,自己才能博得一些人脉关系。 刘病已皱起了眉头,略加思索。 张贺一看,心里痛叫,“这下全完了!” “答不上来了吧!” “叫你逞能!” “你装肚子疼啊,扭头转身边跑就是了!” “这个老头子我来对付!” 刘病已全然不顾张贺的挤眉弄眼,脸色示意。 桑弘羊十分期待地捋着山羊胡须,瞧着刘病已。 刘病已觉得装得差不多了,才回答到:“这个问题好解决啊!” “哦?如何呢?”桑弘羊一脸地惊喜。 但桑弘羊也是有些嗤之以鼻。 要知道前不久,武帝围绕提出的这一策略专门开了会,遭到文武百官的激烈辩论,绝大多数人认为利少弊多。 他刘病已一个未经事的毛孩子能知道啥啊! 刘病已却满脸镇定。 刘病已心说,在前世里,除了喘气不要钱外,其他的全都与税有关,你这才对这几样收了税就导致销量下降? 扯淡! 刘病已微微一笑,答道:“盐铁酒应该官营,也不会造成销量下降,反而会销量猛增,给朝廷带来可观收入。” 这次轮到桑弘羊激动了,“为何这般说?快快讲来!” “我先来讲讲利弊吧,讨论了这个策略的可行性,方能给桑大人指出解决之法啊!” 桑弘羊眯眼咂摸这句话,觉得甚有道理,也就认真听讲起来。 刘病已也不惧怕这位位高权重的老者,在院中慢慢踱步起来。 “私营的危害大抵是商户囤积居奇,高抛低吸,操纵市场,朝廷拿他们没办法对不对?” “确实!”桑弘羊点了点头。 “朝廷掌握不了他们的生产数量,自然就有偷税漏税的嫌疑?” “确实!” “巨大的利润,不能被阻挡的庞大漏洞,让这些商户迅速崛起为巨富,但他们却又勾连王侯,成为一大隐患。” “七国之乱的背后恐怕也少不了他们的助力。” …… 桑弘羊越听眼睛越光,甚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些隐晦的背后交易,连一些大臣都猜想不到,而对这个少年来说,简直是简单之事。 “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闻晁错有奏: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前有七国之乱,恐怕之后会有八国之乱,九国之乱。” “这足矣说明朝廷势在必行,否则养虎为患。” “哎呀!妙啊!当初辩论会的时候,如果我有此言,一定将他们打击地哑口无言,哪能推行不了呢!” 桑弘羊激动万分,张贺更是惊讶地揉了揉眼睛,看看眼前的刘病已是不是他本人。 高深莫测的道理,他一个孩童是怎么知晓的? 想了半天,张贺终于明白了! “太子刘据在天之灵保佑!” 但他一想到刘病已出生当日乃太子刘据死亡之时,顿觉两者冥冥之中有着什么夙愿。 “难道是太子刘据英灵不散,俯身于他?” 一想到这里,张贺浑身一激灵。 但这一想法一旦产生,张贺就觉得刘病已的骤然变得聪明有了说服依据。 因为刘病已被小黄门鞭打的当日恰好是他的生日,也是太子刘据的忌日! “说到好处吗,草民不必累述,不过,需要强调的是盐铁酒采取放任政策,使经营盐铁酒的商人富比王侯。这措施也是对应天子三问中削弱王侯势力的有效辅助手段啊!” “正是!”桑弘羊一拍手,赞叹不已。 “那么,怎样化解大家对官营后销量下降的担忧呢?” 刘病已来回踱步,微微沉思一番,便回答到:“简单!” 桑弘羊和张贺顿时再次凝神听讲起来。 “夫物多则贱,寡则贵,散则轻,聚则重。销量下降的原因是因为垄断性太强了,结果质量严重下降,百姓自然不买账,销量怎能不下滑。” “这……”桑弘羊思考起来,突然就想通了此事的症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嗯!” “只是,”张贺也加入了讨论,“官营既然是必然的,如何保证销量?” “办法就是改革体制。” 刘病已细细说来。 在盐、铁产地设置盐官、铁官,盐专卖采取在官府的监督下由盐民生产,官府定价收购,并由官府运输和销售。铁专卖采取官府统管铁矿采掘、钢铁冶炼、铁器铸造和销售等一切环节。 酒水生产则可亦官亦私。私营需经朝廷许可,办法许可证书,并进行备案。官营提高质量,拉高价格。私营则征收重税,限制生产规模。 “这是基础的,桑大人也已经想到了,草民便不做过多卖弄了。至于既能保证销量又能保证税收,则还要增加两个职能部门。” “愿闻其详。”桑弘羊竟然抱拳朝刘病已拱手行礼了。 一旁的张贺顿时觉得腰板儿又挺直了许多。 “百姓不买账,在于质量差,那就设立质量司专管。”刘病已本想说设立质量监督局,但还是憋住了。 “为平抑物价,避免商品或高或低地太离谱,那就设立市场司,专管市场物价和供货讯息。” “官府垄断经营,寓税于价,物价又持续稳定,方能使人民避免不了征税,又感觉不到征税。” “妙!妙啊!”桑弘羊就差拍手跳舞了,怒放的笑容让满脸的褶子更胜一筹了。 望着跟孩子一样的桑弘羊,刘病已不失时机地猛敲一个闷棍。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但若想让盐铁酒真正让国库丰盈,还得行与民休息之法,让百姓手里有钱。” “这些年,朝廷忙于四处征伐,确保了我大汉稳定,但也让民生凋敝,苦不堪言。” “朝廷不可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焚林而猎。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朝廷啊!” …… 未央宫,宣室殿。 金日磾和上官桀立于大殿之上,闻听着桑弘羊关于盐铁酒官营的诉说,脸色或惊或喜,不知道变幻了多少次了。 “陛下,这些都是皇曾孙刘病已对臣子的一番劝导……” “什么!又是朕的曾孙?”刘彻刚要站起来,却又冷着脸坐了下去。 金日磾和上官桀已经惊讶地满布崇拜之色了。 “陛下,皇曾孙所言极是。” “陛下,臣附议!” 见金日磾和上官桀昔日这俩杠精竟然也服软了,桑弘羊也一拱手,弯腰说到:“臣附议!” 刘彻并没言语,而是盯着桌案竹简上,自己刚刚写下的一行字发呆。 只见那一行字为: 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焚林而猎。 半晌,刘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断然说到:“传朕旨意,书罪己诏!” “陛下!” 三位臣子一听,赶忙跪倒在地。 要知道能让武帝自己承认错误,哪得下多大决心? 喜欢用勇武征服别人的武帝,什么时候被人降服过,至今未有一人,如果有,这得靠多大的智慧? 如今,武帝竟然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给说得服服帖帖的,竟然向天下承认错误了。 为所未闻!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 正文 第10章 埋下祸根 桑弘羊到底还是举荐了刘病已,助他前往博望苑读书。 桑弘羊之所以这么做,一则为了缓解刘彻心中对刘据的亏欠,二则确实打心眼里喜欢极其聪慧的刘病已。 尤其是刘病已在术数方面和法家思想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让桑弘羊觉得自己的衣钵终于有了合适的继承人。 每每品读刘病已所诉说的“用数据说话,把数据化为朝廷管控天下的有力武器”,他就美滋滋的,喜不自胜。 心里每念叨一次,不但心情愉悦至极,连那个有点儿驼背的老腰也挺直了不少。 有皇曾孙的名言,谁还瞧不起老夫的术数?谁还敢说术数是哗众取宠之物? 老夫的术数可是治理国家的利器,比你们空谈强一百倍,一万倍! 桑弘羊有心想收留刘病已为弟子,但碍于刘据之事,他还是谨慎了一些。 只是在帮助方面多了一些热情,言语之间并未有些流露。 …… 武帝的罪己诏颁布后,天下一片哗然。 唯独刘病已却觉得这个罪己诏不完美,竟然没有给爷爷刘据、父亲刘进平反昭雪。 好吧,还得靠自己来争取了。 因为入学还要办理一些手续,张贺便代劳了,这几日跑前跑后。 刘病已乐得清闲,编起了大汉般的足球。 皮革昂贵,也没有做内胆的材料,也无法打气,刘病已便想到了用做藤球的方式进行改造。 藤球不同于蹴鞠。 但两者的玩法有些异同。 在这个尚武的时代,却也十分契合。 藤球的玩法是运用自己的脚腕、膝关节等同时夹、顶球,不让球落地,类似民间踢花毽子。 比赛规则也类似于排球,两队之间加了隔网。 但对于痴迷于足球的他来说,怎肯丢了足球的灵魂——球门。 每当足球被踢进球门的时候,发出的竭嘶底里的“球进了”的时候,心里是多么地畅快淋漓! 这瘾,他怎肯戒掉。 索性将藤球和足球规则进行了融合。 用藤球的技法,比如用脚、腿、肩膀和头,来触球,并使之在传球中不落地。 用足球的技法,比如裁判员、守门员、足球比赛部分规则等来布局人数和进门攻略。 刘病已适时地加入转体前空翻、劈叉式的摆腿发球、凌空倒挂扣球、腾空转体抽射及腾空摆腿拦截等非常高难度带杂耍意味的武术动作。 这一改造,藤球成为技巧性、观赏性、竞技性很强的项目,一定会风靡大汉王朝。 况且,藤球制作也简单。 几根藤条交叉编织,一会儿就能做出一个球来。 刘病已思念足球的模样,也就多用了不少藤条,把藤球做成了足球模样。 弹性比前世的藤球还猛烈。 感觉与足球相差不远了,刘病已才欣然微笑。 “病哥儿,好了没?我们活动地差不多了!”郭福跑来趴在窗户上询问。 “好了!足球比赛马上开始!” “好来!”郭福郭禄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 掖廷宫因为常居一些宫内工坊,各工坊门口有一个庞大的空地,日常作为车辆停靠,货物运输。 闲暇时,则作为宫人集结训话的场所。 正好闲置着,刘病已便把这个空地当成了球场,画了一个长方形后,两侧对应着各方一个球门。 当然,是将两个废旧的破衣柜拆了门板,改装而成。 刚刚撒过一场冬雪,虽然一早便给刘病已和郭氏二兄弟清理出去了,太阳一出来,场地上还是有些湿漉漉的。 洁白的藤球一旦着地,立马就变得脏兮兮。 “快传球!郭禄你这个傻二愣,快得传球啊!” “看球!” 郭禄一脚踢过来。 刘病已看准了球跳起来抬脚就猛踢去。 刘病已并不会武术,原主又有些身体虚弱,自然动作比较生熟。 “嘭!” 好不容易这脚踢到了。 刘病已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球被踢出了场地,径直朝旁侧的主道上飞去。 “嘭!” “哎呀!是哪个混蛋!弄脏了我的长衫!” 刘病已循声望去,瞧见了一群人最前面,一名穿着彩绣丝绸长袍的男子正在用手弹打着被藤球弄脏的衣角。 他那青色的绣衣上绣满了颜色鲜丽的花花草草,还有龙儿凤儿鸟儿蝶儿杂陈期间,显得格外热闹。 仿佛是走进了一个花团锦簇又鸟语花香的乐园。 绣衣男子因为衣服被藤球弄脏了,显得极为暴躁,骂骂咧咧起来。 刘病已自知闯了祸,忙跑步过去,在此人面前一立,深深鞠躬,连忙道歉。 绣衣男子本来很是生气,但他一抬头,看到面前的少年极为俊俏,便喜上眉梢。 “吆!哪里来的俊俏小生?本官以前怎么没见过?” 刘病已忽然觉得此人癖好大抵有些问题,更是看到他长得模样虽然英俊,但骨子里多了娘气,若放在前世里,定是娘炮一类人物,也就提起了小心。 忙低头回到:“草民刚来不久,没想到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不管是不是大人,反正在宫殿内遇到的人物都是品阶高的人。如同进了京城大院,最次是主任一样。 反正这样叫,也不会错。 错了,人家也欢喜。 “抬起头来!”此人说话甚是威严。 刘病已也就仰起了头,但他的眼神却瞧着地面,不去与他碰撞。 “吼吼!瞧这可怜楚楚的模样,真让本官动心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刘病已见他并不生气了,就想着赶紧应付完,回去接着踢球,便回到:“草民刘病已,年方十二。” “什么!刘……刘病已?” 此人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吓得周围的侍者浑身一哆嗦。 刘病已甚是纳闷,怎么别人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跟见到瘟神一样呢! “哼!原来是你!”此人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好!哼!好!”此人围绕着刘病已转了一圈儿,冷冷道:“想不到已经长这么大了!” 此人又将刘病已端详了片刻,说了一声:“走!” 他们便沿着大道朝院门口走去。 刘病已长吐一口气,很是不爽地抬头转了转脖颈,拾起球来查看藤球有没有被此人弄坏。 此时的郭福郭禄两兄弟奔跑过来,冷冷地朝着那堆远去的人群呸了一声。 “哎,别这样,我有错在先,不怪别人!”刘病已查看藤球并无问题后,提议继续踢球。 抬头却见郭氏两兄弟满脸怒色。 “怎么了?你们俩。” “他这种人,你还搭理?”郭福咬着牙狠狠地质问到。 “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他就是杀人不眨眼,害了你爷爷的绣衣使者江充!” “什么!”刘病已手中的球陡然落地。 “他害得太子好惨!他还害死了姑母一家!害得舅舅被割了……” 郭禄正在哭诉,却被郭福使劲拽了拽衣袖,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郭禄一扭头,看到张贺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三人。 他害怕看到刘病已的眼神变得愤恨。 因为愤恨而变得阴暗。 因为阴暗而变得郁郁寡欢。 数日来,刘病已不但变得聪明了,更是抛却了以往的仇恨和抑郁,变得欢快起来。 张贺本想着让刘病已忘掉仇恨,踏踏实实做一个安居乐业的普通老百姓,没成想,到底还是阴差阳错,又将旧仇恨激发起来。 唯一让张贺稍稍心安的是,吃过午饭后,刘病已又恢复了快乐。 或者这就是未成年人的好处吧。 “这样也好!”望着场地上正在踢着球儿玩的三个少年,张贺这般宽慰到。 正文 第11章 天子有偏爱 江充一行旖旎穿过一片布满冬青的花园,便来到了孝武宫。 小六子迎上来,一路引着他来到了怀思堂。 “王爷,今日邀小官人前来,所为何事啊?”江充也不客气,一屁股跪坐下来,翘着兰花指,轻轻捏起了一盏茶杯。 打开茶盖,一股清幽喷香扑面而来。 “看这汤色金黄浓艳似琥珀,单单嗅之便觉得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这一定是沁了腊梅,又研磨了杨梅、红枣、肉桂等物吧?” 江充微微品一口,又道: “万里群芳醉,唯有腊梅春。” “都说若懂天下香茗,莫过于齐怀王,果然名不虚传。” 刘闳一直瞧着他这番奇异做派,听他这般吹捧,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若说天下谁人最懂男人心,莫过于武帝宠幸的绣衣使者了。”刘闳不失时机地暗语嘲讽。 江充却不以为意,飘飘然地将茶杯缓缓放下,口中还击到:“为人臣子,首要的是忠君之心要赤诚,你们都把心给了陛下,下官只不过多给了一些其他东西,齐怀王何必这般吃醋呢?” “哈哈……哈哈哈……” 刘闳会意,玩味地哈哈大笑起来。 江充再次品茗又是一番夸赞。 “绣衣使者若是喜欢,本王便把亲手调制的汤料送予一些。”刘闳眯着眼瞧着面前的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论相貌,此人真是天生的无暇玉人一般,不但五官生的俊美大方,就连那肌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细嫩无比。 他心里暗度,“怪不得能得到斧王宠幸,连我看了也觉得喜欢。” 江充偷眼观瞧,看到他看自己有些痴呆了,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甜笑着将茶盏轻柔柔地放下,问到:“齐怀王邀本官来,不单单是为了品茗吧?” “那是自然!”刘闳直接切入主题,“本王想烦请绣衣使者做一件事,事成之后,纹银奉上。” “本官什么都不缺,尤其是银子这等贱物!” 江充滴溜溜着一对摄人魂魄的眼睛,微笑不语。 刘闳看着他,立马想到了这些年来,江充接着绣衣使者的身份,捕风捉影,以企图诅咒武帝的罪名,杀了数万人,光抄家就接近长安的半个城池庄户,银两钱财自然是胜不胜数。 “本官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喜欢锦缎丝绸之类的雅物。”江充说着抚摸了一下袖口上的纹绣。 那里盛开着一朵月季花,淡雅中点缀着一丝浓艳水韵,别致无比。 “既然绣衣使者喜欢丝绸,本王便送你百匹上等的苏绣便是。” “多少也有用完的时候。”江充直接斩断了刘闳的话,让他无法对接。 “算你为尊贵之客,每年定期送与你一些。”刘闳再次做了让步。 “丝绸虽好,到底还是烦劳王爷赠送,不如自己拥有,随用随取。”江充抛了一个媚眼给刘闳。 刘闳顿时哑口无言。 江充捏起茶盖撩着漂浮的余茗,淡然笑道:“本官想来不喜欢拿人家的东西。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既然喜欢,本王便把他变为自己的。” 他又抬头,将秀美的眉毛轻轻一挑,笑道:“本官最喜欢齐怀王的静雅丝绸庄,不知王爷舍不舍得?” 刘闳惊讶地张了张嘴吧,想说什么还是又咽了下去。 要知道,静雅丝绸店铺是长安城里最大又是最好的丝绸店,不但供奉着朝廷的贸易行,更是达官贵人、巨富商贾趋之若鹜追求潮流的胜地。 拿它出来跟旁人做交易,刘闳怎能舍得。 “绣衣使者真是好气度,还没问本王到底何事,就已经惦记着静雅丝绸庄了?” “本官有个坏习惯,最怕别人拿了本官当刀使唤,使唤便使唤,就怕事后却毫无回报。本官也就费些心思,连这些人一起收拾了。” “王爷也知道,动脑子多了容易使人容颜憔悴,本官可舍不得。”江充又恢复了浅笑,“就算本官舍得,就怕王爷心疼,舍不得吧?” 他那一个眼神,立刻让刘闳有种错觉,若是江充是一个女子,定然让男人魂销骨毁,身心荡漾,无法收手。 刘闳长吸一口气接着吐了出去。 “算你一成的投资。” “一?”江充笑着摇了摇头,“这跟每年送我万匹布又有何区别呢?” 两人来回兜兜转转,最终刘闳割肉一般,让给了他四成投资,江充才勉勉强强作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王爷明说吧。”得逞了的江充心情愉悦,连坐姿也是一腿盘着,另一腿拱起,悠闲无比。 刘闳屏退周围的仆人,才缓缓开口,“不知绣衣使者可听说罪己诏吧?” “自然知晓。全天下人都已经知晓了。” “可你并不知道罪己诏的源头是因谁而起。”刘闳说着张大了眼睛,冷脸质问到。 “谁?不会是因为本官吧?”江充花容失色。 “因为刘据的孙子!” “刘病已?”江充惊讶地差点儿喊出来。 “正是!” “你想让本官怎么做?”江充一听要办的对象是这个孩子,立马也上了心。 “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生。”刘闳说着说着,脸上浮现了阴冷之色。 “他可是你刘家的骨肉,也是王爷的孙子。” “这个你不必在意!” …… 江充走后许久,茗茶的热气都渐渐消散了,但他身上的香气依旧徘徊在屋内。 刘闳叹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小六子过来,悄悄说到:“王爷,奴才觉得用静雅丝绸庄的四成利换取那傻子的性命,实在是亏啊!” “你懂什么!”刘闳猛地睁开眼睛,吓得小六子急忙低下头去。 刘闳叹口气,心里萦绕着一份忧郁。 最近的宫内盛传着刘病已的奇异才能,说什么轻而易举破解了天子三问,一人舌战群儒,说服了陛下行运盐铁酒官营,还有效解除了官营后的一切弊端,几句话就让朝廷每年多出数万银两的税收。 最关键的靠着三言两语就把冰冷倔强的武帝说动了,依然决然地思过,写下罪己诏,颁布天下。 “联想到父皇为何十数年迟迟不立太子,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打算从我四个兄弟中挑选,而是把目光锁定到了他的曾孙辈。” “这也符合父皇的性格,人小年幼好控制。” “闻人言,刘病已的那股聪明劲儿与父皇幼年之时颇为相似,父皇的天平自然就倾向于他。” “还有人胆敢妄言,说刘病已乃刘据的魂魄所生,本来痴呆傻笨,前几天却突然聪慧无比。唯一的原因便是刘据魂魄已回,施展余生抱负。” “扯淡至极!还不是他们把对刘据的情感寄托给了他的孙子。假借着魂灵一说妖言惑众。” “别人再怎么作假,都是一厢情愿。但父皇最近的心思却完全偏向了他。” “什么‘代朕观礼’,什么‘罪己诏’,完全是对刘病已聪慧光环的助力啊!” 当这些听闻灌满耳朵时,刘闳便觉得有必要采取措施绊倒这个绊脚石了。 “唯有杀了这个小子,父皇的心思也就安然灌注到我的身上了。” 刘闳眯着眼,想象着自己登基的那一天,便觉得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万千美女环绕…… 正文 第12章 布下陷阱 , “老爷,今日您这般高兴,一定又有喜事了!”江充刚跨进府门,老管家江槐便迎了上来。 “哈哈,老爷我哪天没有喜事呢?”江充反问到。 “是!是!”老管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红着脸答应到。 江府仿造的是江南园林建筑风格,宫阁台榭,楼亭山石无一不秀,无处不奇。 江充边走边欣赏着雪后的小桥流水景致,心情更是大好。 刚刚经过三进门厅,江充便听到跨院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哭声。 “谁在哭?”江充询问到。 老管家立马神色紧张起来。 “老爷,还是那个叫杏儿的小丫鬟,吵着非要去救她的父母家人。老爷,老奴一定严加管教,不让她再这般放肆了。” 江充思索一番,突然双眉微挑,吩咐到:“把她带到我的书房里去。” “是!” 围着木炭盆子烤着火,江充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四个小丫鬟正在伺候着他打瞌睡。 老管家刚刚要迈步进来,却又折返出去了。 “进来吧!”江充微微一挥手,示意四个小丫鬟出去。 老管家把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带到江充跟前来,接着就退步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了。 江充细眯着眼睛,将面前这位可人的少女上下打量。 “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模样又十分可人,是一个美女胚子!你这般梨花带雨,更显得娇羞无比,楚楚动人了。” 听到江充这般评价,杏儿赶忙跪下,哭诉到:“只要老爷愿意,兄儿便把这身子给了老爷,心甘情愿伺候老爷一辈子,只求老爷大慈大悲,放过奴家的家人!” 江充顿时笑意盛浓。 这种把人的生死悲欢置于手掌之上的感觉,简直让他成就感十足。 “本官不缺女人。”江充冷冷道。 杏儿一听,知道自己的贱奴身份够不上伺候他的资格,顿时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灭了一大半,表情肃杀,呆坐在地。 “不过,本官倒是能替你指出一条路来,不但能取了你的奴婢户籍,还能救了你的家人。” “当真?”兄儿那双诱人的双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 “看你愿不愿意做了!”江充品尝着齐怀王刚刚送来的茗茶,顿觉心花怒放。 “兄儿愿意!愿意!只要能救贱奴的家人!死也能去做!”兄儿说着便又哭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悲伤。 “你近前来,本王告诉你……” …… 门口外,老管家见房内没有了动静,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慢慢悠悠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快到晌午了,太阳突然消失不见了,灰色的冷云遮住了天空,冷风起来,酝酿已久的冬雪即将要重新飘下。 …… “今冬真冷!” 博望苑。 林薮学院的一间寒酸卧室里。 年近七旬的扬询正在批改学生作业。 气温太低,冻得他双手麻木。 扬询不得不在书写一会儿批语后,将双手插进棉衣袖子里,抱团取暖。 他还要起身在屋内跑动一番,来到床边的铜盆前,再添一些木炭进去。 许多年前,扬询以文学举为博士弟子。但因为家境贫寒,更无关系,一直未能正式进入官场。 靠着师长的关系,勉勉强强在权贵家教授孩童读书。 孩童长大终于考入太学。 他便赋闲在家。 因为营生困难,脾气又古怪,至今迥然一身。 太子刘据因巫蛊之祸遭难,武帝为他修建的博望苑便荒废下来。 侍御史倪宽觉得偌大的宫殿废弃不用,着实可惜,他便上书天子,请求设立学院,专门教授皇宫内的幼小皇子,以及权臣子弟。 除了识字科、诗词歌赋科外,教授内容以儒学经典文献为主。选聘当朝硕儒为孩子们传道、受业、解惑。 也就是后世的小学。 没想到竟然得到刘彻的同意。 倪宽因观察博望苑内建筑风格以山水楼阁为妙景,又胜以山林泽薮,草木丛生,便给学院起了“林薮”的名字。 寄情于美丽山水,又有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的意思。 进入腊月后,倪宽照例地要去曲阜摆放孔圣人,还要面见鲁儒孔安国,探讨儒学。 正巧扬询求到倪宽,帮忙寻一个差事。倪宽便让扬询代自己执教一段时日。 教授了一段时间后,扬询便觉得这是项苦差事。 不但每日功课乏味无比,更可恶的是没有任何油水可捞。 之前在权贵家执教,尚能每日有好酒好菜款待。 在这学院里,不但饭菜清汤寡淡,还没有什么人能给自己孝敬的机会。 不过,今天一大早倒是给他来个一线希望。 御史大夫桑弘羊递帖子过来,说推荐一名孩童过来读书,安插在小一字班级里。 自接了这帖子,扬询就满怀期待地等待这孩童的家人送些礼品过来表示表示。 但一直等到傍晚了,学子们都下课回家了,却不见什么送礼的人影。 “或许明日来报到的时候一并送来吧!”扬询咂摸咂摸嘴,他已经好久没有好酒喝了。 兜里羞涩,哪有钱买好酒喝。 “再忍一忍吧!” 眼看着外面的天空越来越暗,扬询就觉得心中凄凉感倍增。 “孤寡一人,缺酒缺暖,最难捱凄凉梦啊!” 扬询叹息一声,就想着起身,趁早批改完学子的作业,上土炕暖和暖和。 “笃,笃笃。” 门外有人敲门。 “谁啊?” 门板破旧不堪,风雪之夜风又极大,只能用条木棍从里侧顶死。 扬询颤颤巍巍走到门口,一脚踢掉木棍,将门打开来。 赫然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满脸羞红地站在门口。 她手里正提着一个食篮。 她提起媚眼的双目,询问到:“您可是扬博士?” “正是老夫!”一下子就来了酒食,还有养眼的女子,扬询乐得咧嘴便大笑。 “我能进去吗?” 女子伸头朝屋内望去,发现屋内并无其他人。 “快进来!”扬询急忙让开道,让女子进屋里。 随后,他伸头看看院子里并无什么人,便将门板关上,复又将木棍顶上了。 “今日大风大雪,难免饥寒,小女子特意为博士准备了一些酒食,请扬博士品鉴。”女子边说着边将食篮中的菜一一摆在桌面上。 最后,女子取出了一壶酒,两个酒杯,并两双竹筷。 扬询立马会意,浑浊的双眼顿时绽放出了亮光。 “多谢姑娘厚爱,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扬询说着就坐在了椅子上,举起酒杯来。 “小女子叫兄儿。” “杏花灼灼枝头摇,郎儿见了心儿翘。”扬询摇头晃脑吟诵起了诗歌。 杏儿含羞一笑,举起酒杯来,说到:“博士诗歌真好,让杏儿敬博士几杯。” 灯影下,酒肉穿肠过,不免就有些醉意了。 “博士你喝醉了!杏儿扶博士就寝吧。” 杏儿将扬询搀扶起来,摇摇晃晃扶着他朝炕上挪去…… 夜深人静,突然有一群汉子怒气冲冲闯进博望苑。 他们径直来到一间卧室门前,一脚踢开了房门。 冷风挟裹着冰雪飞入小屋。 “好大的胆子,敢睡江大人的女人,看我不打死你!”前头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一把把扬询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本来就受了惊吓,又突然感到冷意无比,扬询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 “呜呜呜……我没法活了!”杏儿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衣服就哭着冲出屋子。 “好你个王八蛋,打死你!”大汉抬起一脚就朝扬询的裆部踢去。 “哎呀!”扬询疼得抱住关键部位,蜷缩着身子倒地打滚。 几人又是一番拳打脚踢。 半晌功夫,打累了的几人抱着膀子瞧着趴在地上的扬询,质问到:“这事儿可没完,你要钱还是要命?” “我,我身无分文。”扬询痛哭起来。 “没钱?没钱就拿命来!”大汉说着就挽起了袖子,作势就要再次开打。 “行了!玩够了没?”站在他身旁的白净汉子一把拉住了大汉。 他来到扬询跟前,蹲下来,冷笑到:“我替你想了一个变通的法子,你可以给江大人办一件事。只要你办成了。我们就放你这一次。” “如若不然,我们就把你告官。想必你最清楚不过了,一旦罪名坐实了,你这博士功名恐怕就不保了。” “我答应!我愿意为江大人做事!” “好!你听好了,明日一早,有个叫刘病已的少年将要来报到,你千万不能收留他……” …… 半夜里,趴在地上的扬询终于被冻醒了。 他一抬头,发现门板大开着,冷风呼呼吹进来。 一扇门板还被风吹得“哚哚哚”地碰撞着墙面。 扬询双手支撑着身子起来,浑身的疼痛立马就复活起来。 他咬着牙,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关上门,随后朝土炕蹒跚走去。 终于钻进被窝里了,扬询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一幕,恨得他咬牙切齿,嘴里砸出一个名字来—— “刘……病……已!” 正文 第13章 勇斗刁难 一场大雪让大地变得白雪皑皑。 暖暖的太阳刚刚露出山头,满地的水晶粒子便射出了晶莹的光亮。 刘病已早已晨跑回来。 虽然穿着单薄,但满头大汗。 “病儿,赶紧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去学院报到。别迟到了,给博士留个好印象。”张贺嘱咐到。 “好来!” 早饭过后,刘病已斜背了一个挎包,包里面装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用来做课堂笔记的空白书简。 身后跟着郭氏二兄弟。 他们一人提着一捆书简,一人提着食盒,打着哈欠,边走边嘟囔着,“上学需要起这么早,以后够咱们受得了!” “刚开学,需要的东西比较多,就麻烦你们二位了。以后,我自己背一个书包便可。” “真的?”郭禄高兴地跳了一下。 “高兴个头!” 郭福直接给了给了郭禄一个脑瓜崩。 “哎呀!” 郭禄抱头,欲哭无泪。 “以后我们也要早起读书,虽然还是在掖廷宫里,但要向病哥儿看齐!” 昨晚,刘病已担心因为自己去博望苑的林薮学院读书,张大人便将原本为自己设立的学堂给取消了。 没想到张贺很是懂得刘病已的担忧,表示还会继续供学给掖廷宫匠们的孩子们。 “没有学问不行,要想出人头地,做学问是最好的捷径。” 刘病已的几番学问作为,取得了的骄人变化,不得不让张贺更加认可学堂的重要性了。 刘病已这才心安下来。 其实,这也符合他自己的心思:前几日还愁着找不到实现计划的途径,没想到误打误撞,因为几个答策,帮忙的人就主动送上门来。 张贺一大早就遣人把礼品和学费给学院的博士送去了。 回来禀告说,“博士什么话也没说,冷冰冰的。” 张贺以为办事人的问题,惹得博士不高兴了,便在刘病已出发前多番嘱咐一定要对博士恭敬有加。 武帝运用董仲舒的理念,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了推行儒家思想,朝廷大兴官办入学教育,特别在朝廷设立太学,作为国立最高学府。 太学以儒家五经为主科,聘请儒学大师当教授。 太学内设立五经博士。只有研习五经,并在考试中脱颖而出,才能成为博士官。 地方上,兴办乡学,设科射策,劝以官禄,学成并经由官家认可的博士弟子员优与授官。 刘病已发现,极为有趣的是学堂全部规定教授儒学经典,其他家学说通通排斥。 学而优则仕,只是针对儒学文士,如果没有儒家经典护身,官场晋身之路算是被封死了。 武帝这招确实够生猛。 经此一役,天下士人改弦更张,一心向儒。 大汉天下,数不清的儒家大师应运而生,冲击的就是那最诱人的功名利禄。 至此,武帝在思想上的大一统任务算是完美解决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穿过一片茂盛的竹林,一座淡雅却不失雄伟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刘病已注视着门口的匾牌“博望苑”,良久出神。 这可是原主的爷爷刘据的私宅。 这座宫殿,汉武帝为戾太子建,目的是以供其交接宾客。 望着已经冰冷的宫殿,一时门庭若市的热闹场景,一时惨虐厮杀的悲伤画面,依次在刘病已脑海中浮现。 “病哥儿,咱们进去吧,时辰不早了。” 郭福将出神的刘病已唤醒。 “好!” 三人跨过门庭,进入宫殿,匆忙朝最里侧的林薮学院而去。 学院只是占据了博望苑的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都已经荒废不用,或者被皇宫仆人们用来放置杂物。 跨入小院子,朗朗书声扑面而来。 课堂房门大开,似乎一位老者来回踱步,检查学子们的读书情况。 刘病已赶紧小跑起来。 “站住!”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堵在门口,厉声呵斥。 他这一声,既让刘病已赫然站在了距离门口十米外的地方,又让屋内的学子们的朗读声戛然而止。 刘病已傻傻地站着,心里清楚,“他这是新任师尊三把火,第一把火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郭氏兄弟异常紧张,低头瞥眼朝刘病已望去,却见他脸色平静如初,丝毫没有畏惧感。 全然不像以前的他,一听到老师的呵斥就吓得脸色发白。 “病哥儿好厉害,这几日不知道练就了什么神功,竟然心不乱跳,脸儿不红……” 老者迈步出来,嘴里厉声喊到:“尔等何人?林薮学院是什么地方?是为天子太学选拔国家栋梁而设立,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出入的。” 刘病已本来想着给他深鞠一礼,喊一声夫子,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无礼,一见面就狠狠地怼了上来。 刘病已把身子挺得更直了,甚至扬起了头。 教室内的学子们纷纷起身,伸长了脖子,从门口、窗户里探出头来观看。 “夫子今日怎么了?他平时一向温和尔雅,从不训斥人啊。”说此话的人赫然是小胖子刘章。 “不知道呢!是不是夫子昨夜喝醉了酒,跌破了脸,为此恼怒呢?”一位比小胖子矮了半个头的小瘦子这么一说,大伙儿开始为夫子脸上那青一块紫一块儿的淤青而窃窃私语,鬼脸嬉笑。 一位站在门口的高个子突然眯缝起眼来,冷冷地说到:“他?他怎么来了?” 一旁站着一个浓眉小眼的家伙,回答道:“刘舜哥,昨日听父王说,御史大夫桑弘羊专门为此求了陛下,才得到了一个入学名额。恐怕他很地桑大人和陛下的赏识呢!” “哼!他一个罪人的后代,有什么可值得天子欣赏的!”刘舜的话里充满了戏谑。浓眉下的一双冰冷的眼睛竟然射出了更加冷酷的神色来。 “听说他解答了天子三问,还说服了天子通过了盐铁酒官营之策。”旁边有人这样回到。 “巧言令色罢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刘舜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刘据一家人。而眼前的刘病已早就闻言是一个病秧子的懦弱之人,连小太监惹了一肚子气都要拿他出气。 像这等废物能答天子三策? 还不知道是谁造的谣! 学子们开始了唧唧喳喳—— “夫子很少这般发火,看来这个家伙真的很令夫子生气。” “他呀,听说是一个扫把星,谁跟他近了,谁倒霉!” “真的?可别让他跟我们一起读书啊!” “瞧好吧,估计夫子就是因为这个,才想法子不让他来读书。”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 众人怀着玩味的心思挤着小脑袋,扒着窗户和门口,朝外面看去。 扬询一捋胡须,洋洋自得。“老夫自幼饱读儒学经典,天汉元年拜为太学博士,蒙皇恩,授命为林薮学院的教御夫子,所传授经学弟子皆皇子贵门贤材。你等草民,何由资格踏入半步?老夫劝你找个乡学去读吧。” 刘病已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说自己不够格,滚出这里,乡下的私塾才是自己该去的地方。 刘病已微微一笑,“敢问博士,我若非要进去,你有什么条件吗?金银珠宝,美女佳人,我尽量满足你!” 他这般话明显就是对付流氓恶棍,市井无赖的法子。 “哈哈……” 屋内的学子们轰然大笑。 “你!”当着学子们丢了脸面,扬询顿时恼羞成怒,终于的是刘病已的话里正好挑拨了昨夜里“仙人跳”的敏感神经,顿时觉得怕是自己的丑事被广而告之了,老脸顿时羞地滚烫。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刘病已朗声据理力争,“孔子也曾有言‘有教无类’,怎么到了博士这里,就变成了教有类别了?” “哼!无知小儿休得猖狂。”扬询立马用言语支开藏在内心的龌龊之事,生怕被人捕捉到什么。 他心里有气,若不是因为他这个小子,自己也不会挨了打。但转念一想,若不是他,昨晚的美事恐怕不会发生……那滋味已经久违了许多年了…… “那我怎样才能进去读书?请博士赐教!” 扬询干咳一声,把思绪拉回来,“好,既然你不死心,老夫让你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说到:“林薮学院并非启蒙学,老夫没空教你识字,儒家经学也已经学了大半,不可能单独为你开辟新课程。要想踏入学院,学子首要的一关便是能识字还能背诵儒家经典。” 扬询终于为搪塞这个家伙想到了好理由,顿时为自己的智慧高兴不已。 “老夫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背诵一篇经典,便放你进来。” 刘病已还一直担心自己不太懂的策论,没想到竟然是背诵。 教室里的孩子们顿时唧唧喳喳起来,“听说这个家伙太笨,半年学不会一个斗大的字,更别想着背诵经典了!” “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蛋吧!”刘舜趁机冷哼一声。 学子们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滚蛋哦!” “滚蛋!” …… 扬询也不阻挠,任由学子们咋咋呼呼乱起哄。难得学子们能够这般响应自己。 郭氏二兄弟皱起了眉头,他们知道病哥儿太笨了,哪能背出什么经典名篇来。因为对学习灰了心,病哥儿才整日跟他们疯狂玩耍。 “这下糗大了!病哥儿咱们走!咱们不来这种鬼地方读书了!”郭禄拽了拽刘病已的衣角。 刘病已却不为所动,嘴角勾出一个微笑来,淡淡地回到:“我能否背一部论语?” “什么?” “吹牛!” “连我们都背不下!” “这家伙果然是失心疯!” …… 正文 第14章 反杀下马威 扬询更是不以为然,冷哼一声,将背在身后的大戒尺抽了出来。 “错一个字就打二十下,之后给我乖乖滚出去!” 不知道是看到了以往跟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戒尺,还是夫子这番极具挑衅的话太过露骨,所有的学子都哑口无言。 连郭福郭禄都紧张地脸色发白,小心脏都担心到了嗓子眼儿。 “学而篇。”刘病已顿了顿,便开始背诵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刘病已不但背诵流畅,还抑扬顿挫,颇具感情。 扬询听着听着,不觉间眯着眼睛,摇头晃脑起来。 屋内一些好学的学子也随着刘病已的语气节奏,也摇头晃脑起来。 唯独刘舜和刘章两人不同。 刘舜横着眉,恶狠狠地瞪着刘病已,仔细听着刘病已背诵的每一字一句,还时不时低头瞧瞧书简内容,就等着他背错一点,就立马发起诘责。 刘章则嬉皮笑脸,一副崇拜的神情溢于言表。 “嗳!”刘章抬起手肘捅了一下旁边的一位学子,“瞧见了没?那是我弟弟,我是他哥,以后我罩着他!” 旁边的人一撇嘴一白眼,十足的鄙视。 半个时辰过去了,刘病已背诵地口干舌燥,郭禄及时拔开竹筒塞子,让刘病已喝口水。 润了润嗓子,刘病已继续背诵起来。 背诵诗篇,这是刘病已的强项。 中学那会儿为了背书没少下功夫。大学和研究生又是攻读的古文学,更是痴迷于背诵古诗词。 昨夜里,他翻遍了整篇《论语》,本来以为能发现跟后世的文章有什么不同,结果发现丝毫不差,也就放心下来。 前前后后连续翻看了数遍,再加上三十岁魂灵的理解能力,特别是之前熟读了南怀瑾先生的《论语别裁》,记忆起来就加了丰满的人生哲理,背诵起来也就流畅无比。 随着刘病已的背诵,刘章的双眉已经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双眼里冒出了燃烧旺盛的怒火。 而学子们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与崇拜。 一个时辰过去了,刘病已背得口干舌燥,但还是坚持下来,“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随后,现场一片安静。 刘病已望着面前仍旧闭着双眼摇头晃脑的扬询,略等片刻。 “完了?这么快就完了?”扬询显然是犹余未尽。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失态了,尤其是昨夜那帮人给他的任务是“把小子驱逐出去,不得录用”。 一想到这里,扬询便着急地心慌不已。 但面对这么优秀的学子,他又生了爱惜之情。要知道他教书几十年来,很少见到像他这般大小的少年能够把整篇论语背诵下来。 “这样的好苗子好好栽培,将来一定能帮助自己光宗耀祖,自己也能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大儒。” 只是…… 一想起昨夜的糗事来,扬询就羞愧难当,只恨自己“怎么管不住自己呢!” 叹息,悔恨都不能解决问题。关键是若是收留了这个孩子,自己今晚恐怕会再一次面临拳打脚踢,明日的时候,自己的丑闻全都被他们张扬出去了。 自己这博士和儒生的名分可就全都臭了。 “单单背诵诗篇有什么能耐!”刘章及时发难了。 刘章的支持者也及时呼应,“就是啊,只要肯下功夫,我等皆能背诵,还能做到一字不差。” “我们会比他这个傻子厉害,春秋,诗经,亦然!”现场有人显然知道刘病已之前的窝囊事儿,及时揭短。 刘病已也不怒不着急,微笑着瞧着扬询,看他还能给自己出什么幺蛾子难题。 “假若有真本事,现场赋诗一首啊!”刘章的提醒,让扬询顿时精神抖擞。 “既然大家都想考考你,那你现场作一首诗歌出来。诗歌可以简单一些,但必须符合押韵,暗含大道理。”扬询觉得胜券在握了,也就一转身,朝着教室门口走去,冷冷地回到:“限你十息功夫,在我踏进门槛之前,你必须做得出来。” 刘病已一下子犯了难: 心里暗暗有些着急:“我会背诵好几百首,用哪一首诗歌呢?” 眼神撇着扬询迈步走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七步诗? “正合当前的境遇!” 刘章顿时满脸堆笑,眼看着扬询还有两步就要走到门槛了,这小子到底还是栽了。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扬询微微一笑,但这笑里还带着鼻息的哼声,“果然是村夫一名!”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扬询听了微微一愣神,脚下不觉稍微顿了一下。 但他还记得昨晚那伙人的威胁,赶忙抬脚,就要跨过门槛。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扬询那悬在门槛之上的脚陡然停滞。 学堂里的学子们也都低下头来,仔细咂摸这首诗篇。 越咂摸越觉得奥妙无穷。 扬询心里震惊无比。 他何尝不知道这首诗篇的威力。 这般巧妙事物暗喻大道理的诗篇一定会在短时间内风靡天下,刘病已也会扬名万里。 一想到这首诗篇讥讽的对象竟然是他这个博士夫子,扬询被羞耻地面红耳赤。 爱惜学子之心到底还是战胜了昨晚的威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能坚持再将刘病已拒之门外了,若是事后被侍御史倪宽知晓了,也一定把自己打发走。 被大儒干出学府的士子,名声可就彻底地臭了。 更何况,刘病已是御史大夫桑弘羊举荐而来的,拒绝了刘病已,就相当于打了桑弘羊的脸,自己照样还是吃不了兜着走。 扬询一咬牙,回转身,站在门槛外,询问到:“这诗作叫什么名字?” 刘病已见他服了软,双手抱歉,微微一躬身,回答到:“回夫子,此诗作名为七步诗。” “七步诗?”一想起刚才自己确实是迈了几步,顿时觉得脸骚红滚烫。 他暗暗吃惊,“想不到自己竟然与这诗作联系到了一起。这样也好,算是给自己留下了治学严谨的作风,也算是好名声吧。” 为了好名声,扬询转身迈步进屋,说了句:“以后不准迟到了!” 郭氏二兄弟高兴地面面相觑,互相动起手脚来。 刘病已却只是微微一笑,心下叫到:“哎!让我做一些不仁不义之事,假借名篇,欺世盗名,罪过,罪过啊!” 学子们呼啦一下子坐回原座位,只有刘章楞在原地,咋摸着刘病已的诗作,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又愤怒不已。 刘病已知道,此人吃醋了! 正文 第15章 群殴 , 郭氏兄弟将东西放好后,便走了。他们还要回掖廷宫内的学堂读书,下午放学的时候,再过来接刘病已。 上午刚下课,学子们到院中散心。 刘章及时来到刘病已跟前,搂着刘病已伸出了大拇指。 “好样的!真给章哥哥长脸!放心吧,以后再有谁为难你,你就找我!” “是吗?一个窝囊废再加一个傻子,真是两个般配的兄弟。” “嘿嘿……” 身后有人在讥讽刘病已和刘章。 刘病已不转身瞧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刘舜。 他知道这个小子肯定跟自己没完没了。 刘病已自然是不怕他。 但刘章却畏首畏尾,将原本搭在刘病已肩膀上的手抽了回来,乖乖地低下头,朝另一侧小路走了。 刘病已瞥眼瞧了胆小如鼠的刘章,冷笑一声,便继续朝前走去。 “好小子,等着瞧!”身后的刘舜冷哼一声,抛下了颇具威胁的冷话。 一天的课堂倒也简单,经过片刻的摇头晃脑的背诵,随后,夫子开始一个又一个地检查背诵情况。 很多学子都会挨板子,随后便是到教室门口外罚站。 最后,也就剩下三四个学子尚能坐在教室里。 夫子开始针对“乡党篇”一句一句讲解起来。 刘病已仔细听讲,发现了很多新的注解,也就随手记在空白的竹简上。 下午还是背诵和讲经。 不过,快到放学时,夫子把刘病已叫到跟前来。 扬询捋着寡淡地没剩几根的胡须,将刘病已上下打量。此时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柔和。 优秀的学子犹如良驹,可遇而不可求。 他打算好好栽培一下刘病已了。 “论语的注解,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扬询的语气柔和无比,显然与早上质问凌厉时的他判若两人。 “回夫子,学生虽然已经完全背诵下来,但那是死记硬背,听了夫子的注解才恍然大悟,更觉得字字句句暗含着韵味无穷的大道理,像是心灵世界打开了另一扇窗户,看到了至美无比的佳境,受益匪浅。” 听着刘病已的吹捧,扬询很是受用,脸色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红了。 “除了论语,其他的可有涉猎?” 刘病已回到:“尚没有。” “嗯!”扬询点了点头,“为师中午盘算了一下,你虽然来晚了大半年,但你的学识却超越了他们。按照计划,这堂课还会持续半年光景。你也别浪费时间了,明日起,你便开始学习《大学》,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刘病已知道夫子给自己开小灶了,忙回到:“是!学生谨遵师命!” “去吧!把今天的课再温故一下。” “是!” 下午放学,刘章照例地搂着刘病已出了学院门。 刘章的聒噪,刘病已丝毫没听进去。 望着这座硕大而又荒凉的宫殿,听着乌鸦“呱呱”地叫着,刘病已的心里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原主的父亲、爷爷,还有一大家子人原本其乐融融地生活在这里。没想到物是人为,落得个无比凄凉。” “前面的小子给我站住!”身后有人一声怒喝。 “轰隆隆……”还传来了巨大的脚步声。 刘章扭头回去,登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对刘病已说了句:“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撒腿边跑。 刘病已还是跟没事儿一样继续往前走。 “站住!”一群人奔上前来,直接将刘病已围住了。 一看他们的打扮便知道是下人奴仆。 一个身材粗壮、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挡在了刘病已跟前,捋着袖子,满脸横肉地大声一吼:“小子!你懂不懂规矩啊!第一天来了,也不给爷报到!” 后来有人咋咋呼呼,“飞哥儿,让这个小子钻裤裆,再喊一声爷爷,就算拜码头了!咱们可以饶他打得轻一点儿。” “嘿嘿!”站在面前的大汉伸出拇指将唇上的浓密胡须一划拉,笑道:“听见没?乖乖地跪下磕几个响头,再从本爷胯下钻过去。” 大汉说着边将两腿岔开,做了蹲马步的姿势。“随后呢,再让大伙儿痛扁一顿……嚯!” 大汉的话还没说完,胯下的重要部位突然受到剧痛的重击。 大汉“哦吼”一声惨叫,双手捂着关键部位就倒在地上,鬼哭狼嚎地翻滚起来。 “他打了飞哥儿,一起上,打死这个小王八蛋!” 后面说话的人一拳朝刘病已的后心部位捅去。 只听得拳头呼呼生风。 刘病已快速蹲下,后面的人一拳打了个空,身子也由于惯性往前栽去。 刘病已攥紧拳头,抬起胳膊肘朝那人的腹部击打而去。 “噗!”那人疼地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捂住腹部,狼嚎叫起来。 刘病已知道原主的身子骨太柔弱,这就是为何他每天跑步、踢球锻炼的缘故。 面对这些生猛的大汉,拼力量肯定自己占据下风,只能用一些技巧来攻击。 前世的自己酷爱李小龙的截拳道。 直截了当地打,抛却套路,直击要害。 日字冲拳,肘击,标指,步法,勾踢,侧踹腿,转身后踢……他平时没少练习,只是以前是作为健身用,没想到来到这一世竟成了防身利器。 避重就轻,藏其锋芒,面对拙笨的几个大汉,刘病已几个招式便把他们干趴下了。 从满地滚着喊疼的几人挪开眼神,朝不远处的一人望去。 那人赫然是满布青紫色的刘章。 他又是气愤又是恐惧,竟然让身体颤抖成了风中的落叶。 刘病已伸出拳头,随后手掌往上翻,伸出了食指,朝他勾动。 “走!”刘章一声喊喝,众人这才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朝他涌去。 “你们在干什么!” 郭福郭禄各自提着棍子朝这边跑来。 刘章见自己的颜面扫地,急忙一挥衣袖,转身离去。那群被打伤了的众人龇牙咧嘴地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还不如养几条狗呢!”刘章显然是恼羞成怒,抬起手中的一捆竹简找着旁边的一个矮个子小伙的头部打去。 一下不解气,两下,三下……矮小子只能忍着剧痛任其痛打。 “废物!废物!” 望着他们远去,郭福急忙问道:“病哥儿,你没事儿吧?” “怎么没事儿!说好的放学过来接我,你俩怎么现在才来?” 刘病已责问起来。 但郭福郭禄两人瞪大了眼睛将刘病已上下观瞧,脸上满是异常惊恐,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生物。 以往的病哥儿,哪怕是面对一个小太监,都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现在的他竟然一人单挑七八人。 这是我们的病哥儿吗? 妖孽! 妖孽! “你们看什么看!我问你们话呢!”刘病已气嘟嘟地问了一句,之后将丢在一旁的书袋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雪粒子。 “病哥儿,我来拿!”郭禄急忙夺过了书袋,背在身上。 郭福则将放在地上的食盒拎了起来。 “我们啊,下午没背过课文,被罚站了……” 三人说着便朝门口走去。 …… 正文 第16章 江洋大盗 晚饭过后,郭福和郭禄缠着刘病已继续讲故事。 刘病已将此作为茶余饭后消食解闷的良策,乐得将前生每晚睡觉前听的评书稍加整理,给他们绘声绘色地讲出来。 没多久,张贺便催促着三人去做功课。 尤其特别关照郭福和郭禄。 今日下午,夫子专门给张贺交代了两人的学业拖沓不堪。张贺便上了心思,亲自督导他俩做功课。 刘病已抄录了一会儿《大学》,便借着上茅房的当儿出去夜跑。 临出门前,他将遗落在柴房里的一条马鞭收拾出来,又揣了一个小刀子,方才出门,朝着一片较大的树林奔去。 来到树林里,刘病已将围巾撤下,捆束在胳膊肘,对着一棵树开始练习肘击。 今天的一战,让刘病已懂得了要想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没有一项真本事,真是寸步难行。 原主的身子骨虽然薄弱,但只要坚持训练,一定能达到良好的效果。 这副架子,虽然有点儿近似瘦骨嶙峋,但唯一让他满意的地方是,没有赘肉,没有大肚腩。前世的自己为了去掉赘肉和大肚腩下了很大的功夫,但见效甚微。 这一世一定要克制自己不要暴饮暴食,更不要久坐,通过一些加强训练,争取在短时间内练出肌肉来。 有了肌肉才有爆发力,击打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放松两肩,然后使拳头一直都处于身体的中线,快速出击!”刘病已谨记日子冲拳的诀窍,练习着打击树干。 “砰砰砰……”树冠上的积雪被震动地坠落下来。 练了足够半个时辰,大汗淋漓。 刘病已抹了几把汗,开始将带出来的马鞭用刀子拆解起来。 马鞭绳皆用牛筋绳捆束。此时的牛筋绳比不了后世的工艺加工品,但弹性算是足够了。 刘病已赞叹,想不到古人竟然懂得用柔韧性极好的牛筋来做一些器具了。 而在牛筋绳里侧,手柄处,则是一根品相极好的青铜杆儿。 最令刘病已兴奋的是,青铜杆儿首端,则是两个丫杈,而丫杈的顶端竟然有两个小孔。 “哇!天助我也!” 刘病已本来还想着需要找一个粗壮的树枝枝丫,没想到一个马鞭就解决了自己的大问题。 他要制作一件利器用于防身。 刘病已将缰绳裁撤了一小段儿出来,束在三角叉的两股枝丫上——一副弹弓终于做成了。 又到荒野厚厚的积雪下寻找了一些小的滚石子,装在裤兜里,躲进小树林里,装好弹囊,拉满了弦一一实验。 牛皮缰绳不似后世的牛皮筋,极难拉动,但一旦拉满了,射出去的石子儿却能擦破一棵小树的树皮。 “好一个弹弓!” 刘病已握着这个法器,简直如获至宝。 又练习了一下午,刘病已渐渐地熟稔掌握了弹弓的力道和精准度。刘病已已经想到,不用抬起来瞄准,这个适合出其不意地偷袭。 只要藏在小腹部的位置,一手绕过身侧,拉满了牛皮缰绳,就能做到眼睛看哪儿,石子儿就飞往哪儿。 而对打人来说,制敌的关键在于——打眼! 有了这一护身的利器,刘病已顿时信心百倍。 而让刘病已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对打东西这般有天赋。 只要眼睛盯住哪儿,石子儿一定会飞去哪儿。 而在自己心中,赫然有了石子飞去的轨迹。 甚至,连那石子飞去的破风声都有犹在耳畔。 刘病已多次故意不去紧盯一个地方,只是瞄了一眼,石子儿只能准确无误地打到那个地方。 他还多次试了,看准一个地方后,背过身去,将弹弓在身后打射,竟然准确无误地打到那个地方。 “这难道是原主的天赋?” 可听郭福和郭禄那儿得知,原主可是一个唯唯诺诺,极其自卑的人。 他能有这项绝技? 难道是自闭症患者的专注诱因?比如一辈子做什么,什么成功的阿甘?就是因为心里世界缩小了,才得以排斥掉干扰因素,得以专注于做每件事情。 此时,皓月当空,而夜空不知怎的,竟然呈现暗红色,这暗红色染红了西部半边天,让那飞翔的流云渲染成了金黄色的锦缎,蔚为壮观。 刘病已感觉有些累了,便想着转身回掖庭宫。 突然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喊喝声,还有刀棍碰撞的铿锵声。 “咦?有人在打仗?” 来到这一世还从未见到大侠级别的人物真刀真枪地对干。刘病已顿时对那声音有些十足的兴致。 借着强烈的月光,刘病已窜进树林。 循着声音,刘病已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竟然发现树林深处有一片空地。 那里正有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舞着一杆霸王枪。 男子手中的霸王枪犹如他身体的一部分,跟着他上下翻飞,前后跳跃,犹如龙狮舞动,鹰马翱翔。 男子的武艺惹得刘病已看得痴迷了,竟然忘记了时光早已经很晚了。 “嗖!” 正当男子一个连续的后空翻的时候,刘病已突然感觉到眼前的空气竟然扭曲起来。 刘病已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而当他凝视前方,感觉那份奇异波动的时候,骤然发现一柄飞刀朝自己的额头袭来。 刘病已赶忙一骨碌,滚到雪堆一旁。 “砰!” 那柄飞刀直接插进了原本站立的身后的树干上,刀刃足足进去了半尺。 幸亏自己躲避及时,如若不然,早已经被插得透心凉。 当场毙命是逃不脱了。 刘病已忽然惊喜,恐怕此人是穷凶极恶的歹人。 要不然怎么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毒的手。 刘病已感觉摸出弹弓,及时上了弹丸,准备在此人靠近时,直射他的眼睛。 “哈哈,病儿少爷,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怎么不来找我了呢?” 男子朗声说着,提着霸王枪走了过来。 刘病已心里一惊,“他认识我?” 当即又想起来,自己霸占了这具身子后,似乎把之前的很多事情都忘却了。 此时,男子已经来到跟前,伸出手,抓住刘病已的胳膊就将他从雪窝里拽了起来。 “几日不见,气色竟然大不同了!” 刘病已心下暗叫不好,他竟然把自己的细微变化看得如此透彻。 此人是谁? 我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病儿少爷,上次逼你举石锤是我的错。当天等我回家后,我便觉得你擅长快、准,但力度上有些欠缺,我顿悟,应该着重于你的优势加强练习,而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循规蹈矩。” 刘病已一脸懵怔,这些他根本想不起来了。 “后来几日没再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生我的气了。我原本打算,你这几日再不来,我也不来这里了。没想到今日你真的来了。” 他说的话让刘病已一头雾水。 “等等,我的头好痛!”刘病已假装头痛,蹲在了地上。 “病儿少爷,你又犯病了吗?”那人着急地急忙也蹲了下来。 “我是朱安世!” “阳陵大侠朱安世?”刘病已一惊,差点儿一口气晕过去。 正文 第17章 反诗 “少爷,你怎么了?”朱安世一脸关切地询问到。 望着他一脸和善的模样,刘病已感觉神经有些错乱。 历史上的朱安世此时应该早就在十几年前被抓入大牢。而抓他的人是公孙贺。 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擅自动用军费,事发后被捕下狱。公孙贺为了救儿子,请求皇帝让他追捕。动用数百江湖侠客,历经艰辛,公孙贺才将朱安世捕获,眼看着儿子之罪将得以赦免。 朱安世在狱中上书陈列公孙贺的罪状,声称公孙敬声与武帝女儿阳石公主私通,且在皇帝专用驰道上埋藏木人以诅咒皇帝等事件。 时值武帝大病,本来就惹得他如惊弓之鸟。 这番告状,武帝立马大怒,给江充下令严查此事。 公孙贺向来与江充不合,江充正好借此机会,把罪状坐实了,最终将公孙贺全族诛杀,诸邑公主与阳石公主、卫青之子长平侯卫伉因为连坐也丢了性命。 根据眼前这人的年纪和事件发生的时间,当时的朱安世才不过几岁啊。 这就跟历史上的刘病已年幼时,武帝驾崩一样诡异。 刘病已突然觉得,这个贸然穿越来的世界一切皆混乱了。 “蝴蝶效应!” 刘病已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恐怕这个世界里,自己难以坐上皇帝位子了! “这怎么能行啊!” “我穿越来就是要过一把皇帝瘾。” “佳丽三千,颜粉凝黛,窈窕淑女……” “呃……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我要用上下五千年的智慧改造这个世界,驱逐了杀戮和贫弱,让百姓富足安康,让大汉朝成为历史上更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在清理水泽奏章时,刘病已便览近几年的奏章,知道这个貌似十分强大的外表下的天下早已是千疮百孔,暗疾累累。 多年的战乱和灾荒,数万万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民不聊生。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我的,不能因为一些奇异变化,拱手让给了别人来糟蹋。” “我要用我的智慧,实现天下人的幸福感,满足感!” 刘病已雄心抱负燃燃,内心涌动着无限的激动。 “少爷,你没事儿吧?”朱安世一脸的焦急之色。 刘病已忙回答到:“我没事!我刚才怎么了?头一痛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怎么在这里?” “哎呀!少爷的健忘症又犯了!” 刘病已突然发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绝好的借口。 “哦?我怎么经常好忘事儿?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少爷,我是朱安世,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跟着爹娘逃荒,结果遇到匪贼劫掠,家人惨遭屠杀。落单的我差点儿饿死,幸亏被太子相救,才得以幸免。” “后来,因为我习武在身,太子殿下便把我带在他的身旁,还给了我功名。” 原来是爷爷所救之人。刘病已本来警惕的心这才舒缓下来。 朱安世突然黯然神伤,“太子殿下被围困那几日,我率领弟兄们迅速突围,结果,太子殿下命令我们单独离开,当我们没走出多久,就听闻了太子殿下持剑自刎。” 朱安世说到这里,早已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后来,我们几个弟兄们无路可去,恰好逃至当年我爹娘惨遭杀戮的地方,我们心里窝着一股恶气,便杀上山寨,斩了他们的匪首,随后做了山大王。” 树倒猕猴散,想不到爷爷的灾难波及到那么多人。 “我知道一旦落草为寇,休想洗白自己的身份,我便将山寨里面囤积的钱两给大伙儿分发下去了,让他们做些营生。” “当我得知少爷安然无恙后,我上个月便秘密遣了回来。”朱安世说着,双眼里射出一份坚定来,“我没保护好太子,但一定要保护好少爷!” “那,举重又是怎么回事?”刘病已询问到。 “少爷身体太虚弱,也好健忘,我便将之前的事简单说一下。我来到这里之后便一直潜藏着,每天深夜与少爷在此回合,进行训练。教授了刀剑,少爷并不感兴趣。” 刘病已在想,或许原主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太笨了,记不住也吃不了苦。 “我想到一个捷径,借着少爷对速度和准精度的能力较好,我便想着传授给少爷飞镖术。” “飞镖术?好!正合我意!” “现在就开始吧!”刘病已迫不及待地要跟朱安世学习飞镖术。 江府。 江充正躺在软塌上,接受几名女丫鬟的伺候。 此时,门口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我要见江大人!让我进去!”一名女子哭喊着。 “抓住她!把她押入柴房,好生看管!”老管家厉声怒喝。 随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了?”江充懒洋洋地问到。 老管家闻声进门,恭恭敬敬地回到:“老爷,老奴没看管好小杏儿,让她逃了出来,扰了老爷的清静了,我立马加派人手看好她。” 江充略微沉思,说到:“让她进来吧。” 老管家略微一顿,还是回到:“是!” 他退身出去不久,便带着小杏儿进屋。 小杏儿一进屋便跪了下去,“老爷,您答应杏儿,事成之后,要我跟家人团聚的。” “是吗?本官容易健忘,我说了吗?”江充细眯着眼睛,瞧着面前这位衣服单薄,但身材火爆的少女,顿时觉得昨日的计谋,有点儿可惜了这姑娘。 “老爷说了,亲口答应杏儿的,说等我办成了事儿,我就能跟家人团聚了!” “哦?”江充略微沉思,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跟家人团聚可是有多重意思,比如放他们出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杏儿就高兴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层意思是,你到里面跟他们团聚……” 江充说到这里,杏儿陡然明白了自己的结果。 “不!老爷,你言而无信!” 被下人无情指责,江充一下子火了,“带下去,拿着我的帖子,把她丢入大牢,让她跟她的家人团聚吧!”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 “快拿抹布堵上她的嘴!拉下去!拉下去!”老管家一声吩咐,几人便将小杏儿拖下去了。 “那个老夫子怎么处置的?”江充问到。 老管家禀报到:“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禀报说他下了学业便溜到学舍附近的张殿大人家里了,恐怕因为老友关系,以后会寄宿在他们家,不好下手。” “不便动手就别动了,太学的那帮迂腐的人就跟马蜂窝一样,捅一下就会没完没了。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就算了。” “是!” 当天深夜,博望苑内扬询的宿舍门板上被人涂上了“茅厕”二字,里侧更是污垢不堪。 未央宫,宣室殿。 汉武帝刘彻品读着一首诗: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良久,他闭上眼睛,脸色阴沉着,沉浸思索,并不言语。 告病假回来的大太监苏文手捧拂尘,站立一旁。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悄声说到:“陛下,此诗有反诗之嫌,含沙射影,暗讽陛下之作为啊。此小人不得不防啊!” 汉武帝微微睁开眼睛,瞥眼瞧着他,半晌,他抬起手来甩了甩,说到:“去吧!按朕的意思去办!” “嗻!” 苏文转身离去。 刘彻突然睁开眼,恶狠狠地望着苏文的背影发呆。 正文 第18章 犯我者诛 , 正文 第19章 好毒的计谋 , 正文 第20章 遭遇截杀 每天的课堂无非就是背诵和识记。 刘病已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学》好好背诵了一番。 书法也练得越来越劲道了。 前生的自己上学的功利性特别强,又因为杂科太多,很难静下心来研究这些儒家经典。到了大学又忙于撰写论文,更是涉猎较少。 不过,那些突击与加强记忆的学习经验却很实用。 刘病已借着它们已经把一半的大学论著理解透彻并初步背诵下来。再用几日的时间便能做到全部背诵下来。 摘抄一些难以理解的,刘病已每天课后都会找夫子扬询请求解疑答惑。 扬询也乐得做一下详细解释,除了对句子进行翻译,还会引经据典,罗列不少的故事进行佐证。刘病已发现很多故事都未听过,知道是史书里没有记载的,便在心中一一记下来。退居教室后,再凭借记忆一一书写出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想不到上学几日,笔记本已经好几捆了。 书法也练习地也开始有了模样。 这天从早上一直阴沉沉的,到了傍晚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站在门口,仰面让鹅毛大雪飞落在脸颊上,享受一番难得的清洁与冰凉。 学子们早已见怪不怪了,纷纷背着书袋,随着家仆往院门外走去。 郭福和郭禄还没来到,估计又因为背不过文章,又被夫子罚站了。 天慢慢阴沉下来,刘病已却独自在雪夜中散步了许久。 一直到了博望苑外侧附近的小山丘上。 他虽然穿着单薄,但因为每日加强训练,已经有了很强的抵抗力,并不觉得冷。 昏沉更浓一些,万家灯火在苍茫中就是一些极小的点缀。 刘病已沿着模糊不清的小路往回走。 当他路过一片树林时,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道路中间。 刘病已想绕过这条道路,但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大惊小怪了。 刘章再怎么难为自己,也不可能会派杀手来杀自己吧。 自己跟他也没多少深仇大恨。 刘病已距离那人只有十几步的时候,终于看清那人带着斗笠,面部一团漆黑,似乎是蒙了面。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手攥着剑,而其背上则斜挎着一张大弯弓。 刘病已顿时觉察出情况似乎不妙,赶忙转身拔腿便跑。 没跑出去多远,那人赫然又堵在道路前方。 “你……”大汉终于抬起手一指刘病已,“你……今……今天休……休想活命……命了!” 这个杀手原来是个结巴。 “我……我……我……我……可害怕咧!”刘病已戏谑一声,急忙转身撒腿便跑。 斗篷下那张阴沉的脸更加浓黑了。“可……可……可恶!” 跑过荒野,跨过小溪流,前面便是一段小街巷。再往前走一段路,便能到达掖庭宫了。 雪越下越大,在这昏沉天色里视线距离也就在方圆十米之内。 窄窄的街巷尽头,赫然出现了刚才那人。 “你……你觉得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那人这话也让刘病已需要来一个了断才行。 刘病已不再跑了,他更想知道到底谁要置自己死地而后快。 “请问大侠,你为何要劫我的道?是想劫色还是劫财?”刘病已微笑着质问到,毫无畏惧感让气质一点儿不输。 “劫色?”那人微微一怔,“不……不……不劫色……也……也不劫财!我要……要你的命。”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刘病已成心想逗他,抓住了他口吃的弱点,一会儿就以暴风雨般的问话,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刘病已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心思。 “你……你是谁?”男子的眼神里陡然飞过一丝落寞,他貌似忘记了雇主说的名字了,只知道他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模样特别俊俏的那个。 “我给你提个人。刘据。”刘病已自豪地说到。 “刘据?太……太子?” “正是!那是我的爷爷。”刘病已说这话时,瞧着他的眼神,竟然丝毫看不到多少波动。 刘病已继续说到:“十二年前,爷爷被人陷害,自杀身亡,我全家百十口人满门抄斩,独独留下我一人。” “什么!你……你是太子的亲……亲孙子?” “正是!” 蒙脸男子略一低头,沉思起来。 刘病已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开始了瓦解。 “不过,我必……必须要杀你!拿人……钱财……替……替人消灾。” “好一个言而有信的大侠!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来赌一把。” “赌……赌什么?” “赌谁的速度快!” “怎么个……赌法?” “你用弓箭射我三次,我边躲边赋诗一首,我若被你射杀,算我倒霉。如果我躲过了三箭,我便射你三次,每次你也要赋诗一首或者吟唱诗歌一首。不过,规则是每次飞箭到跟前时必须吟唱完。” “好……好!”男子满脸的横肉激烈地颤抖起来,他对一箭射杀这个少年满怀信心。 “现在……就开……开始了!”男子说着将长剑背在肩膀上,而把弓箭取了出来。 抽箭搭弓,男子将弓拉满了。 望着寒光点点的箭头,刘病已凝眉起来,全神贯注。 刘病已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完全是避开男子的锋芒而求一线生机。 要知道这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力量肯定碾压自己,如果论打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如果比速度,自己则有十足的把握。 这几天晚上,朱安世可是拿着自己当活靶子,一次又一次地甩出了飞刀,测试自己的速度。 刘病已虽然知道,朱安世只用了几分力,刀子尖也被他断掉,成为钝刀。 但杀伤力却依然十分强悍。 朱安世甩刀的功夫可谓眨眼两刀,刘病已尚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进击,何况面前这位结巴大汉。 只是,刘病已知道此人定然是起了杀念。 最好一箭毙命,他也好回去交差。 “对面一只呆头鸡。”刘病已刚吟唱一句诗,便见男子扣弦的手指正在颤抖。 “嗖!”男子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支冷箭带着劲风,射穿了层层叠叠的大雪屏障,只取刘病已的咽喉而去。 眼看着长箭飞去,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不敢动弹了。 “砰!”长箭突然传来一声钝响,又在寒夜里发出了快速的颤抖音。 竟然直接射入了对面的一棵树上了。 面前的少年竟然不见了踪影。 男子双眉一跳,急忙瞪大了眼睛去寻找。 “小爷在这里。你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男子双眉竖立起来,急忙从箭壶里抽出两支长箭,一起搭在了弓弦上。 “连珠箭?”刘病已心下一咯噔,顿时紧张起来,“平时训练,朱安世还从未发过连珠刀。” 两支长箭的力道更为雄厚,男子拉满的弓弦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响声。 这力道一定会把人给射穿透了。 “嗖!”一支箭飞了出去。紧接着“嗖”第二支箭也飞了出去。 “说他是个大乌龟。他说自己叫王八。”刘病已急忙将诗句喊出来。 两只箭似破风石,劈开大雪花,一前一后朝自己飞来。 刘病已能够清晰地判断出长箭的轨迹,一支击打头部,一支击打腹部,而且两支一高一低的箭并非在一条直线上,而是斜着错开了。 这两支箭的刁钻之处在于,不管自己往左还是往右,都必然有一支箭命中自己。 男子望着飞出去的两支箭终于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嗖!” “嗖!” “砰!” “砰!” 两支箭竟然先后射在了树干上,三支箭从上到下一字排开。 “啊?这……我毛羽从……从未失手过!”男子双眼瞪大寻找着那名少年。 他的话刚说完,一人从雪地上爬了起来。 “哎呀!可摔死我了!”刘病已弹了一下身上的积雪,拍了拍手,说到:“你好,毛羽,该轮到本少爷发射了。” 刘病已说着露出了狰狞的笑来。 刘病已伸手从怀中将弹弓掏了出来。 望着刘病已手上的小东西,毛羽却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弓丢在一旁,把胳膊一抱,仰着头等待刘病已的发射。 “我们说好的啊,我在每次发射前你都要吟唱一句诗,如果还没说完,石子儿打到你了,你就要接受我的发射,直到你完成了吟唱诗句,并能成功躲过我的石子儿,我就束手就擒。” “哼!别废……废……废话!赶紧的……啊!”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一颗石子儿就射在了脸庞上,疼得他哎呀一声痛叫。 “我……我还没……啊!” 又一颗石子儿直接砸在了右眼上。 毛羽顿时觉得双眼冒金星。 毛羽刚拼命睁开左眼时,突然一颗黑色的小东西直袭脑门。 “砰!” 双眼里桃花多多开,红艳艳一片。 “砰!” “砰!” …… 刘病已颗颗石子儿射向毛羽的头部,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毛羽突然伸手将肩膀上的长剑拔出来,挥舞起来,虽然闭着红肿的双眼,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位置。 对于弓弦没那么自信,但对于长剑,毛羽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剑。 他的剑舞动地特别地快,刘病已只觉得眼前一道道剑影将自己包裹起来。 吓得刘病已呆立原地。 “砰!” 毛羽突然觉得自己弹飞出去了,重重地跌倒在地。 “师……师父!”刘病已大叫一声。 毛羽只听得一位男子底气十足地断喝一声:“想活命,赶紧给我滚!” 毛羽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吓得急忙爬起来,睁开浮肿的眼睑朝着树林跑去。 正文 第21章 天下第一贱 刘病已喊叫的师父自然是朱安世。 虽然朱安世一直是以家奴的身份对待刘病已,并尊称他为“少爷”,但他在刘病已心中自然是教授自己武功的师父。 在这悲喜交加的情况下,刘病已情不自禁便喊了一声“师父”。 朱安世一脚踹飞了天下第一箭毛羽,这才拍了拍刘病已的肩膀,说了句:“好样的!比昨晚上进步了!” 刘病已顿时乐呵呵起来。 “师父,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 “被你小子发现了?”朱安世虽然主奴思想较重,但他不并反对少爷喊自己师父,毕竟自己的确正在传授他武艺。 “从那个毛羽出现,我就对周围环境警觉,担心并非他一人前来,竟然无意间发现了师父的踪迹。” “你小子还算聪明!知道提高警觉性。不过……”朱安世陪着刘病已朝掖庭宫走去,“幸亏那个毛羽头脑不灵活,要不然凭借天下第一剑的号令,他杀你易如反掌。” “我知道!他的唯一弱点就是有口吃,恐怕这是他最为自卑的地方,我便设计了快速吟诵诗句的方式,激发他这种自卑感。没想到竟然奏效了!” “哈哈!少爷真是太聪明了!天下第一剑败在少爷手里也不丢脸。”朱安世越来越觉得少爷身上隐隐约约有着太子的遗风,聪慧过人。 “那个,天下第一贱到底有多贱?” 哈哈哈…… 两人的爽朗笑声渐渐淹没在茫茫白雪中。 大雪越下越大,毛羽踉踉跄跄奔跑在雪夜中,几乎睁不开眼睛。 陡然,他感觉后来传来凌厉的风声,他赶忙抽出长剑挥舞而去。 “噹!” 什么重击被长剑抵挡出去了。 但那劲道却十足强悍,震地毛羽虎口发麻,身子也倒退几步。 “嗖!”有一股劲风窜来。 毛羽赶忙劈刀出去。 不料那东西直接擦着额头飞过去。 斗笠直接被带了出去,被钉在了树干上。 “我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敢动我家少爷一根毫毛,别怪我遍发英雄帖,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那人冷冷地说完,便没了踪影。 毛羽心有余悸地去查看钉在树上的斗笠,赫然发现一柄小刀的大半已经插入树干。 而小刀的刀柄上赫然刻着“朱一刀”。 “朱……一……刀?寨……寨主?”毛羽先是惊讶又是错愕。 “朱一刀”是朱安世落草为寇时的绰号。那时候他杀人不用动第二次手,一刀绝对让人毙命。 而他刚才的两刀显然是手下留情了。 毛羽一下子跪倒了,朝着朱安世之前说话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多……多谢寨……寨主饶命!” …… 未央宫。 冬雪初霁的月夜,薄云惨淡,偶有徐徐清风,透过风门吹入屋内,将那床帏轻纱缓缓拂动。 “杀!”一位灰白发须的老者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竭嘶底里地吼叫一声。 大喊过后,骤然紧促地喘息起来,方才缓缓地将惺忪的睡眼睁开。 此时,候在门外的一群仆人举着宫灯,急忙跑了进来。 近到床边,纷纷跪倒,将头儿匍匐着,颤着声音说到:“皇上,龙梦儿又惊扰了龙驾,是奴才罪该万死,还望皇上赎罪。” 宫灯的温暖光亮将这里的黑暗渐渐驱散没了,屋内的场景慢慢淡入视线。 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龙床,四周竖立着四根粗实盘龙的床柱子,无不透露着皇权的尊贵和霸气威严。 卧室门大开,清风绕过屏风,缓缓吹拂进来,将那绣了金字的床帏吹拂地金光异动,星星闪闪。 大太监苏文偷偷抬眼观瞧。 卧室内静寂无声,唯有这纱幔被吹拂的影子还在墙面上缓缓移动,宛如阳光下的浅浅溪流的水纹一般。 “着江爱卿速速来见朕!” “喏!”大太监苏文起身,后面的太监才悄悄起身,闪开一条道来。苏文双拳举过头顶,倒退着身子退出卧室。 “给朕更衣!” “喏!”一群太监开始为皇上穿衣。 大太监苏文转出大殿,沿着曲曲折折的亭廊转了几个弯儿,出离了未央宫的宫门,便远远地看到江充和一名术士候在门庭外。 每夜必在未央宫门外守夜,这十多年来几乎成了江充的职责所在。江充听夜宣召,也几乎是皇帝这么多年时常有的事情。江充为了能够迎合皇帝的解梦之需,干脆带着一个术士每夜守在宫门外,也就避免了大太监苏文在深夜或者凌晨鞍马劳碌,跑到外面去唤他了。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上朝的时候了,江充望望垂在南方的圆月,还以为今夜也将无功而返了。 听苏文讲,这些时日,宫里来了几位炼丹术士,给皇帝进贡的丹药十分奏效,能够一夜睡到早朝十分,气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一听到这消息,江充却眉头紧皱,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种失落感犹如当年在街头混江湖的时候,本来打算好要讹诈某家公子的钱财,却白等了好几日的感觉,心里空唠唠的,还有一股烦闷无比的邪劲。 再加上今晚派出去的杀手不知道得手了没有。 郁闷,还有忐忑不安,让将仇浑身不自在。 平素里,守夜的时候,最让他能大足十二分精神头的莫过于回想当年叱咤风云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的他,身前身后围了成千上万的方士和神巫,他更可以借助左道旁门的奇幻邪术来设计诛杀与自己有过节的人,抑或他看不对眼的人。 当年,在他执掌蛊毒使者的时候,大搅后宫这一凡人不可惹的禁地,恣意杀害了不能被他俘获的数百佳丽。 他更是巧妙地把皇帝老儿的奇怪异梦与自己的计谋合二为一,将死敌太子刘据、卫皇后一并铲除。血雨腥风十几年,江充不但没有罪恶感,反而有着无比欣慰的兴奋感。 “要怪就怪这皇帝老儿糊涂了啊,要怪就怪你们手中的木偶人啊!” “如果不是你们为了夺宠,而崇信巫蛊之术,也不会遭到别人嫉妒,从而让人把巫蛊之术说成加害皇上的法术。” “我江充只不过是皇帝老儿他手中的工具,铲除他心中愤恨的东西罢了,我江充也是受害者啊!”名义上是受害者,其实江充心里最为明白,他与皇帝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其实那些人何尝不是皇帝想杀之人,这倒苦了我背负了罪名!” 皇帝借助他的手屠杀令他心神不宁的人,他呢,借助皇帝的权势,大肆泄愤,逐渐树立起一个连朝中大臣见了他都有股要下跪磕头的冲动。 “谁能想到当年的一个地痞无赖,成长为如今的蒙受皇恩尊显重用,权倾朝野的屠刀王侯!” 在江充心目中,借助巫蛊和术士,他可以挟至尊之命迫害皇太子,纠集一批奸邪小人,对一切权贵进行欺诈栽赃、逼迫陷害,就算做了,天下人知晓又能怎样?就像当年他设计毒杀赵王子一样,天下人还不是敢怒不敢言吗?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吹着风,望着夜雪风景,江充盘算着距离上次皇帝叫自己解梦,已经有十来天光景了。 那一次,皇帝老儿本来呆在建章宫好好的,大中午头的时候,他说看到一个男子带剑进入中龙华门,怀疑是不寻常的人,便命人捕捉,结果侍卫们将皇宫翻个了底儿朝天,甚至把皇帝老儿的龙座都拆了,也没找到那人。 皇帝大怒,将掌管宫门出入的门候全部处死。 幸亏自己从中调和,事先在御花园的湖边埋了一个人形大小并撒了血的木偶,借助巫师做法探出那木偶,又嫁祸于被幽禁起来的阳石公主身上,才平了皇帝老儿心中的怒气。 曲意逢迎,又能见风使舵,手中握着解梦与诅咒,简直就像握着决定国家命运走向的玉玺一般。谁人在他面前还不是轻易要被他碾死的蚂蚁,可怜虫? 这些年,人们都被他打怕了,杀破了胆量,他也能静下心来,好生琢磨各种梦境的解释方式。 既要合情合理,又能满足自己攫取最大利益的需求,大字不识一个的他竟然硬着头皮去学习认字识字了。 不过,这十来天未曾被皇帝钦点,总有种被冷落的挫败感。 正在为此事发愁的他,忽然看到宫门打开,一人提着灯笼小步奔过来。 “苏大人!江充这厢有礼了!” 大太监苏文大喘着气,走近了一些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唉喓喂,咱家就知道你守在这里,整个宫中就你最会疼呵人儿,知道咱家夜奔皇城多么辛苦。刚才皇上大梦初醒,就差咱家来唤大人你呢,此时此刻,该由你上场了!” 苏文说着翘起了兰花指,冲他连续抛了几个眉眼。 “烦劳苏大人前来唤奴才了!昨儿个,我从琉儿厂讨了一件小玩意儿,正想着跟苏大人送去呢,正巧今个儿就碰见你了!”江充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紫檀盒子,轻轻打开来,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翡翠绿的玉扳指。 “唉喓喂!整个宫里就你江大人最会疼人儿了!每次见面都会舍些小物件给咱家,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苏文伸出白嫩嫩的手儿,用那纤指捏起了玉扳指,借着月儿的光华一照,翠绿欲滴,迎光莹透,温润精美,煞是可爱。 一看便知是那难得一见的老坑种的玻璃翠,实属珍贵无比。 苏文将玉扳指戴在大拇指上,又将拇指举起,拦住袖口,意态自得,甚是时髦。 “江大人你这人,怎么这般了解咱家的小心思呢,整的咱家怪羞赧的!”苏文说着用手捂嘴,嘿嘿发笑。 “有劳苏大人前头带路?” “江大人请。” “苏大人请。” “江大人请。” …… 哈哈哈 …… 两人甚有礼节地跨过了宫门,朝未央宫内走去。 正文 第22章 噤若寒蝉 , 正文 第23章 陷阱浮动 刘舜冷着脸进屋。 “舜儿回来了啊!”王妃急忙上前抚摸他的额头,发髻上面有一些腊梅花瓣。 江充双眼一眯,满脸堆笑,“儿啊,怎么一脸的不高兴?” “亚父也在啊!孩儿见过亚父!”刘舜赶忙行礼。 江充微微点头,满脸地慈祥模样。 此时的王妃这才细心比较两个人儿的模样。 不看不知道,一比较就让她大吃一惊。 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妃的小心肝顿时狂跳如硕鼠,自己的篓子恐怕早已经捅大了。 他的这一心思早已被江充识破了,朝她微微一笑,便镇定自若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形的陶罐。 “这是干爹送你的。拿去!” “什么?”刘舜虽然在疑问但手儿早已经伸出接了过去。 “打开看看!” “蝈蝈!”刘舜那张怨恨的脸突然绽放了兴奋。“谢谢亚父!” “拿去玩儿吧!”江充望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刘舜,满眼里绽放父爱光芒。 站在一旁的王妃无限感慨,倘若自己不被家族抬入皇宫,自己早已经跟这青梅竹马的江充私定终身,也一定会跟现在这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一家几口人其乐融融地度日。 “刚才怎么闷闷不乐啊?到底所为何事?”江充端详着绣花,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学堂里的那个讨厌鬼!”刘舜一提及那人便嘴巴嘟囔起来。 “谁这么厉害,能让舜儿生这么大的气?”江充很是玩味地瞧着面前的孩子。 “还能有谁?那个叫刘病已的倒霉鬼。” 江充一听到“刘病已”三个字立马将绣绷放在了桌子上。 “他又如何了?” “他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一个罪民,凭什么次次获得皇帝的嘉奖?我哪一点儿比不了他?为何他就比我还抢眼?” 江充瞧着刘舜,琢磨起事儿来。 半晌,江充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亚父教你一个法子,可让咱家的舜儿扳回一局!” “真的?”刘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你难道还不相信亚父吗?” “相信!相信!” “亚父最近正在帮陛下解一个梦,陛下惊梦于身处危险之地,有人要刺杀于他。而前几日,干爹的属下在殿前公然遭受羞辱,辛辛苦苦追查出来的反诗案却被那帮腐儒视为无稽之谈。这样,干爹想了一个好法子……” …… 刘病已的飞刀术没想到进步很快,这让他十分惊叹原主是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朱安世望着全神贯注于琢磨飞刀轨迹的刘病已,心里很是欣慰。 刚开始接触少爷刘病已,用了大半年时间都没让他在武学上开窍。 马上快要绝望地认为少爷不是练武的料,忽然发现少爷竟然无师自通了,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变得异常聪明了一般。 这样的惊喜变化着实让朱安世欣慰。 “这或许是我大半年下的苦功夫的结果吧!” “也许是太子在天之灵,保佑少爷。”——这样的话,是他从张贺口中听到的。刘病已出生之时,恰好是太子逝去之时,时辰丝毫不差。 朱安世虽然不相信这样邪门的事,但从刘病已在短时间内练武精进了不少的惊喜上开始向这种想法靠拢了。 “休息会儿吧!”朱安世拍着刘病已的肩膀,嘱咐到。 “不!我总觉得还未寻找到飞刀术的奥妙所在。”刘病已皱着眉头,从腰间的褡裢上又抽出一把小刀。 朱安世朝百米外的一个不到一平方的木板上望去,那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小刀,快速地数了数,又瞧了瞧刘病已腰间褡裢上所剩的刀子数目。 褡裢上还剩四把,木板上是九十五把,再加上他手上的一把。 天呢!少爷竟然把把击中木板。 这着实让朱安世狂喜不已。 “想不到为师的这门功夫后继有人了!”朱安世赞许一番,但他另有企图,用夸奖或者贬低的方式看看能够动摇刘病已的心性。 测试他的稳定性。 只见刘病已不慌不忙地说到:“这水平若想赶上师父,还早着呢!” “嗖!” “哆!” 小刀正见缝插针一般透过一个小空隙插在木板上,随后犹如震颤,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朱安世能看出少爷虽然有准头,但还缺少一些力道。 “少爷,休息一下吧。” “等我射万一百刀。”刘病已目光冷峻,盯着百米外的小木板,细细打量哪儿还有空缺。 朱安世耐心等待。 其实他已经看出来,木板上再无空隙了。 刘病已竟然从容地又拔出一柄小刀。 这次,刘病已忽然脸色由愁苦变得舒缓起来,一甩手腕,飞刀直接飞了出去。 “嗖!” 朱安世看这刀的轨迹,完全朝着密集的刀林飞去,那里还能有什么空隙,很可能因小失大,因为这一刀而把其他刀惊扰下来。 “哆!” 朱安世瞪大了眼珠子,慢慢扭头,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刘病已。 “哆!哆!哆!”刘病已索性将剩余的几枚刀子直接抛了出去。 刘病已拍了拍手,冲朱安世挤了下眼睛。 朱安世瞧着那四枚插在其他木制刀柄上的小刀摇了摇头。 “你的速度不够快,瞄准耗时太多,如果是在战场,还没等你瞄完准,早已被人杀了。这是其一。”每次训练完,朱安世都会指出当日训练的不足之处,刘病已也会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关键词。 “其二,你现在做到的是眼观,若想更进一步,需要做到心观。” “师父,何谓心观?”刘病已询问到。 “我来演示给你!”此时,百米外的木板已经被清理干净,朱安世在方形木板上画了好几个同心圆,最中间位置点了一个拇指印大小的黑点儿。 朱安世取出一块儿黑布,将眼睛蒙上了。 “砰!” 一刀正中靶心。 “师父,不如,你原地打几个转儿。” “砰!” 还是正中圆心。 “师父,我去把木板随意搬动。” 刘病已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急忙抱着木板打着蛇形往远处急奔。 “砰!” 一刀正中圆心。 …… “师父,如何才能研修好心观之术?” “心观之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少爷还需要多多体会。” 刘病已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理论指导不了,或者从实践中提炼不出理论来的。 刘病已沉吟片刻,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小树,刘病已微微一笑,说到:“师父,我明白了!” 正文 第24章 风波再起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正文 第25章 关进大牢 让学子们在担忧却又兴奋的是,夫子出去一天,到下午放学时分也没有回来。 一到时辰,学子们一哄而散。 夫子的小助手康仕伟将堆在讲桌上的作业抱至夫子的办公屋。 那里原本是夫子批改作业兼睡觉的地方,上次的风波之后,夫子便搬了出去,住在他的一个老友家中,夜间也帮着辅导老友的孙子们读书。 屋门没有上锁,只是用一个青铜挂钩钩住了门栓,防止夜风把门吹开,老鼠进了屋子。 当康仕伟走后不久,不远处的立柱后侧闪出一个黑影子来。 那人悄悄来到屋门口,打开了房门…… 刘病已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刘章却来到刘病已面前欲言又止。 “明日跟我们几个一起踢球吧!”刘病已主动邀请刘章小胖子。 “好!”刘章刚高兴地答应了,突然又一挠头说到:“坏了!我差点儿忘记了,明日我还要去舅舅家里一趟。” “好吧,那就改天再一起玩儿。我制作了更棒的足球,弹性十足,打起来的感觉特别棒!” “好!”刘章心不在焉地望着刘病已不断放入书袋的竹简发呆。 “你怎么了?”刘病已觉得今日的刘章有些反常。 “没……没怎么!”刘章匆忙回了一句,转身要走,突然在刘病已耳畔小声嘀咕了一句:“小心你的笔记,被刘舜那小子拿走一本。” 他说完,迅疾地抽身跑出了教室。 刘病已拿起扫帚假装跟着康仕伟一起打扫卫生。 挨个桌洞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自己的那本笔记。 刘病已想不明白刘舜为何要拿走自己的笔记,但他隐隐约约觉得不是好事儿。 回到家中,刘病已立即翻找他昨日的笔记,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才证实了刘章的提醒。 “怎么了?病儿,怎么还不来吃饭?”张贺路过书房,看到刘病已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张大人,我想赶紧赶出作业来,好挤出时间来陪郭福和郭禄练练足球。” “那也得先吃饭。” “我一会儿就去,你们先吃。” “好吧,那你快点儿!” “好!” 等到张贺走后,刘病已赶紧将最近几日的作业,连同笔记书简全都拾掇到了桌面上。 四十多捆竹简,他一一打开查看,发现字迹真的全都一样,头皮突然猛地一下子发冷…… 戌时,也就是后世的十九点钟的样子,天将黑未黑,万物朦胧。 一群手持青铜斧钺杖栉节,穿艳丽绢衣戴素冠的人群突然涌进博望苑的林薮学院,他们穿院而过,直奔先生的办公屋。 他们赫然是一群绣衣使者。 打头阵的一名侍者举起斧子将门栓砍断,一脚把门踢开。 四五名侍者轰隆一下子闯了进去。 一名侍者翻找着堆在桌案上的竹简,突然找到了一捆,攥在手里,便跑了出来。 “大人,反诗找到了!” 侍者将那捆竹简高高举起递给了绣衣御史王贺。 王贺打开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果然是反诗!将所有证物统统带走!立刻将题反诗之人抓捕归案!夫子也不能放过,说明是他怂恿的呢!” “喏!” 侍者答应一声,便转身一挥手,“把所有反诗统统带走!” 间隔时间不长,这群绣衣使者轰隆隆闯进了掖廷宫,直奔张贺的宿舍区。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张贺急忙来到屋门外,挡住了王贺进屋搜查。 望着将整个宿舍区团团包围的绣衣使者,张贺的眉头皱得老高。 “张大人,本官也是奉旨办案,请勿阻挠。”王贺挺着胸脯,眼睛向下四十五度看着面前的张贺。冷冷说到。 绣衣御史虽然是侍御史的一种,但官位很低,也不是常设官位。 但绣衣使者是汉武帝专门挑选,用于他专权办案,所以有种无官阶却有实权的特权。 而且,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直接对皇帝负责,往往冷若冰霜,不讲情面,朝廷上的大小官员都被他们的淫威所震慑。 张贺顿觉很是棘手。 他们这种人就跟瘟疫一样,在哪里出现,哪里就遭殃无数。 张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为了不让自己和掖廷宫里面的人收到伤害,也就打着胆子进行了冷颜对抗。 “大胆!没有陛下的手谕,怎可随意扰乱公务场所?近几日大家都在为王夫人寿诞宴会做着准备,你们若惊吓了他们,耽误了工序,陛下怪罪下来,你们担得起吗?” 王贺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竹简说到:“今日有人告发刘病已题反诗一首,现在认证物证皆在,还不赶快让开!” “什么?什么反诗!”张贺这才知道这群绣衣使者是奔着抓刘病已来的。 “诅咒陛下的反诗!” “怎么会!一定是栽赃陷害!”张贺根本不相信刘病已会题这样的诗篇。 “让开!你若放走了刘病已,你就是同犯!”王贺朝着旁边的侍者一使眼神,那人会意,举着青铜斧上前,正要对张贺下毒手。 “慢着!小爷我在这里!” 张贺身后,闪出一个小小的少年来。 王贺将这少年上下打量,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如此俊俏的少年,实属罕见。 “你就是刘病已?” “就是小爷!” “带走!” 王贺一挥手,上来几名侍者直接架住了刘病已。 郭福和郭禄手持棍子从屋子里冲出来,就要跟侍者打起来,却听到刘病已一声断喝:“站住!放下!” 张贺也正要上前阻拦侍者,却被刘病已刚才的断喝吓了一跳,站住不动了。 刘病已对张贺说了一句:“张大人请勿着急,我是冤枉的,过几日便会回来。” 有一些侍者冲进书房,抱着一捆竹简出来。 王贺一挥手说着:“走!” 这群绣衣使者才押着刘病已轰隆隆朝着大牢的方向奔去。 王贺着急去禀告暴胜之,争取今晚就过堂审讯,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 有人下了死命令,要他办好这件事。 况且他的把柄还握在那人手中,他怎能不心急。 刘病已被绣衣使者押走后不久,张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来回走动。 郭福走近,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小竹片儿,递给张贺,“舅舅,病已那会儿塞给我两支简牍,他说一支交给病哥儿的师父,一支交给郡邸狱狱史丙吉,两件事儿办妥了,他就没事儿了。” 提及刘病已的师父,张贺自然知道,要不然他也不会每天晚上放刘病已出去。 至于丙吉,他有些疑问了。 “病儿要我找丙吉是什么意思?” 张贺握着两支简牍沉思起来。 正文 第26章 太子魂 , 正文 第27章 凶多吉少 “病儿乃太子俯身啊!”张贺便将刘病已前后的骤然变化如实跟桑弘羊诉说了。 “病儿之前无比懦弱,生性软弱,但自从小黄门毒打他那天开始,病儿竟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而那天恰恰是太子的忌日。” “哦?”桑弘羊细眯起了眼睛,仔细听着。 “之前我听史家说了,病儿出生之日恰好是太子自刎当天,而且,太子断息的片刻恰好是病儿出生的时辰!”张贺越说声音越小。 桑弘羊倒吸一口冷气。 张贺继续滔滔不绝地诉说到: “卑职之前也想不通,为何病儿突然就变得聪明伶俐,异常勇敢了,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后来,联想到这种种,卑职敢断定,一定是太子游魂不甘屈辱,趁机飞回到了病儿身上。” “病儿出生之时,之时太子的残魂,所以让病儿多年以来痴呆不已,似梦似幻,而这次是太子的魂魄全部附身。” “要不然,病儿之前豆大的字一个也记不住,怎么会写诗篇背诵儒家经典了?他没接触过天下大事,怎么会完美地答出天子三问?这完全是太子通达天理的智慧啊!” 张贺越说越激动,连桑弘羊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了。 “是啊,当时我还纳闷,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怎么会比所有大臣看得还长远?连陛下都被那三答赞不绝口,如今更是发挥了大作用。” “想来,一定是太子的智慧啊!” 联想到太子刘据的聪慧,桑弘羊心中的疑问顿时解开了。 “此事一定要记得保密,要不然主战派一定会疯狂作为,皇曾孙就更加危险了!”桑弘羊提醒到。 “是!卑职一定谨记。”张贺会意,立马答应到。“只是,病儿眼下的这一关该如何办才好?我担心病儿一旦到了他们手上就凶多吉少了!” “此事虽然关系两派的斗争,但幸亏病儿是林薮学院的学子,学院的夫子也被抓了进去,反而有助于我们了。我马上写信派加急,让大儒倪宽回来。” “一旦绣衣使者的铡刀向儒士开斩,就开了一个坏头,如同病儿之前所说的‘文字狱’就不可避免了!” “文字狱?”张贺突然对这个新词儿比较感兴趣。 “是!之前跟皇曾孙交流的时候他提到过这个,说是一旦开了端口,天下文人士子就遭殃了。相信,我把此事后果告于倪宽,他会比咱们还着急。” 张贺一听事情有了转机,顿时眼前一亮,“那就有劳桑大人了!希望好转来得越快越好!” “好!在派出信使的同时,我在朝堂内做做工作,相信绣衣御史那边不会这么轻易结案,这里面牵扯的势力太复杂了……” 桑弘羊望着窗外的黑洞洞的天空,已经感觉到未央宫内多种势力暗流涌动。 桑弘羊当即书写信件,令信使赶紧送往鲁国曲阜。 是夜,长安城东南部位,安门旁侧的角门微开,一匹马一信使奔跑出来,沿着官道朝着正东方奔去。 郡邸狱。 一间牢房内,一老头儿正背依墙面,浑身软弱无力。 扬询今日一早便被一老友叫到酒馆,连喝带吃,吃了大半天,后来又去了茶馆儿喝了半天茶。晚上又被邀去跟几位老友喝酒。 他从来没想今日这般痛快。 但当他醉醺醺快要朋友家中,却被一群绣衣使者抓住,之后便带到了这里。 连吓带着急,扬询的酒醒了大半,浑身也已经被汗水湿透,透过高高且小的窗棂一吹冷风,浑身凉飕飕的,极为难捱。 他此刻最为担心的是前不久那个小杏儿的事恐怕已经被人告发,要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被关入监牢。 想到因为这件不光彩的事,不但丢了夫子一职缺,甚至还会被太学除名,顿时悔恨不已。 想了大半天,竟然埋怨起了刘病已。 刚想到此处,“吱呀”一声响,牢门上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小口,一束灯光照射进来。门外有一差役将一碗米饭,一盘咸菜通过小门儿递了进来。 “开饭!”那名差役随口说了一句。 扬询正在愣神的时候,那名差役低声说到:“记住,打死也别承认。” 扬询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吱呀”一声响,小门关上了。牢房内再次恢复了黑暗。 “打死也别承认?”扬询低声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忽然想到谁会无怨无悔来帮助自己?难道是每日寄宿的老友?不可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势力,把手深入这监牢。 “你……你是谁?”扬询急忙起身窜到小洞门口,却听得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扬询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再一次被无情地掐灭了。 他望着门口的地上放着两只碗,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 一天基本上忙于品酒和品茶了,饭菜倒是没吃多少。 他连忙蹲下来,端起米饭,拾起碗上面的一双筷子。 扬询突然感觉手感不好,拿着筷子往旁侧一歪身子。 后半夜的晚月已经升起,月光透过小小的悬窗斜射进来。 扬询发现一双筷子下方竟然藏着一块儿竹简。 他仔细端详,上面竟然是一行极为秀丽挺拔的字,这字体还是他第一次见。 “此乃病已字体,名曰瘦金体,其余字体皆不认。” 后面还刻着一个小字“文王康之”。 本来,扬询对这片竹简有所怀疑,但看到后面的四字才断定此为刘病已所写。 理由是昨日一早,刘病已曾跟他请教此四字背后的典故。 这四字乃《诗经》里面,周颂清庙之什里的《天作》篇。 刘病已的科目是他单开的,目的是让他尽快熟悉儒家经典,以备代替学院参加每年一度的春闱论辩。 西汉时期没有实行科举制度,人才选拔靠的是察举制度。 所谓的察举制,就是以地方推荐为主,考试为辅,考试与推荐相辅而行。 无论是特举贤良方正,还是岁举孝廉、茂才,推荐过后,所推荐之人还要经过考试复核。 复核合格后,才能量才录用。 在士家家族盘踞的年代,这种选士制度基本上被稳稳地操控在手里。 选士制度成了他们加强权势的一种重要手段。 每年从地方上源源不断送入京城的士子其背后代表的一定是某方势力。 武帝曾为此进行了几次改革,但效果并不明显。 毕竟,围绕在武帝跟前的朝廷重臣本身就代表着某些势力。 哪有人拿着刀子捅自己的。 何况,武帝的这一制度触及了他们的共同利益。 这些势力不管每年如何斗争,都是围绕名额分配以及派员职缺。如果被当韭菜一样被割掉,他们怎能容忍。 相对比朝廷的选士制度,儒家士子群体却有自己的培选士子新秀的方式,那便是每年一度的春闱论辩大会。 由几位大儒担任评委,天下儒学士子奔赴长安,凭借学识与谋略闯过一次次考试,最终面对几位大儒,进行答辩。 脱颖者就被评为大儒新秀,有资格进入太学,还能获得极大的名望。 很多士家也会关注于此,聘请大儒新秀加入自家阵营,以补充新鲜血液。 春闱论辩大会不限门阀,只考察学识。 脱颖者还能进入权贵圈子,彻底改变自身身份。 所以,它成为寒门跳龙门的重要途径,备受天下学子欢迎。 捏着竹简,扬询慨叹一声:“哎!又是你,你又给我闯了什么祸啊!竟然害得为师身陷囹圄!” 扬询欲哭无泪,眼前的饭食顿时失去了香味,精神颓废到了极点。 正文 第28章 刀俎鱼肉 , 长安的天牢内。 一间窄小的监狱里,刘病已正盘腿打坐,默念着朱安世教给他的飞刀术口诀,眼睛却望着一米开外的一个蜘蛛网。 月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斜照进来,照见了蜘蛛网的一角,那里正趴着一只大拇指盖大小的花色蜘蛛。 刘病已一直盯着它,已经看了近一个时辰了。 虽然他的腰肢特别酸痛,眼睛疲劳至极,但还是忍住了。 这样的盯视是练习飞刀术的基本功。 它跟扎马步一样,看似毫无关系,其实直接决定了飞刀术的境界高低。 刘病已明白,朱安世的飞刀术其实糅合了弓箭术。练习好了,不仅有利于飞刀,连射箭的基本功夫也掌握了。 盯视小东西,这让刘病已联想到了以牦悬虱于牖的纪昌,坚持目盯虱子,几年下来,三年下来,百米外盯虱子如同看大车轮。 虽然言过其实,但却是有无尽裨益。 除了练眼力劲儿,刘病已还不忘练习打石子儿。 刀子等凶器休想带进监狱,在被关进来之前早已被搜了身。 连藏在裤裆里的弹弓也被搜了出去。 还好的是,差役一脸嫌弃地将弹弓丢进了废物桶里,或许现在已经被清理到垃圾场了。 只要自己出去,找寻一下即可。 监狱墙是土石混合起来的土坯垒砌的,石子儿遍布墙面,刘病已便用手镣蹭着墙面,弄出不少石子儿来。 打了几圈儿石子儿,随后是仰卧起坐,俯卧撑。 脱掉宽大的棉袄,退到手铐上,他便穿着单衣原地踏步跑。 跑步是他每天的习惯,而这样的穿着也是他每次跑步的习惯。 一番运动下来就是一个时辰的光景。 随后等到汗水流淌地差不多了,他便穿上棉袄,闭上眼睛,回想今日所读的文章。 觉得时辰不早了,刘病已便将地上的稻草收拢一下,觉得厚实一些了,这才合衣躺下。 第二天,一点光亮透过小窗户刺射进来时,刘病已便起身活动筋骨,开始新一天的跑步了。 “如今我的实力单薄地如同这冬日薄冰,脆弱不堪。眼前的自己只能靠锻炼身体来强化自保了!” 刘病已叹息一声,他要迅速强化自身实力了。 该怎么做? 那就先从打败一次大阴谋开始。 早朝前,桑弘羊已经联络主和派的几位要员,将昨晚刘病已被抓之事告于了众人。 众人一听眉头紧锁。 “现在有人传言他是太子的魂寄……” 桑弘羊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众人见桑弘羊不置可否,就是认同了这种说法,大家立马心花怒放起来。 “以后不要再传言这些了,我们好不容易树立起了新的旗帜,别让那伙人当成了众矢之的。”桑弘羊告诫大家。 “可现在已经是了!皇曾孙被羁押就挑明了他俨然是敌方的眼中钉,肉中刺,拔了这钉儿、刺儿,就相当于跟咱们宣战了: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虽然老夫皮糙肉厚,但架不住自己光着身子被人多砍几刀啊。”太中大夫东方朔为人性格诙谐,言词敏捷,滑稽多智,但此时他却难得地一脸愁苦。 太史令司马迁也是着急:“敌方既然已经宣战,咱们更不能打退堂鼓啊,一定要冲锋上去!迎头痛击!” “对!打他们个龟孙!怕他们个鸟卵子!”东方朔大手一挥,做了切刀的姿势。 众人群情激奋,就差揭竿而起,到大街上游行示威了。 “我们这样……” 桑弘羊把大伙儿一聚拢开始了商量对策。 早朝上并未提及反诗一说,东方朔暗暗给桑弘羊使了一个眼色,桑弘羊立马会意。 等早朝散朝之后,天子照例在温室殿取暖办公。 到了三九末的节气,天气异常严寒,武帝不得不从宣室搬到了温室殿。 跟“中夏含霜”清凉殿相对于的是温室殿,冬处之温暖也。 为了皇帝夏日避暑,特建了清凉殿,又以画石为床,文如锦,紫琉璃帐,再以玉晶为盘,贮冰于膝前,玉晶与冰相洁,意指加了储冰设备,让大殿格外清凉。 温室殿的取暖方式,跟清凉殿差不多。也是在大殿的结构中添加了可以储存木炭,以及可以流通热水的管道,使整个大殿的温度升高。 这已经是后世取暖设备的基本雏形。 如果说早朝是大杂烩,便于皇帝了解各个阶层的讯息,而针对内朝和外朝的小朝会则是大汉决策的中枢神经,是要讨论国家决策问题的。 但也免不了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告黑状、打小报告。 绣衣御史江充终于出手了。 在等待桑弘羊针对推恩令实施以来的近况做了冗长的汇报后,江充将刘病已所为亲题的两首反诗交到了武帝的龙案上。 汉武帝查看着一首诗篇,不免满满吟诵出来: “身在长安心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项羽不丈夫。” 站在一旁的桑弘羊脸色极为凝重,屏息不敢大喘气。 金日磾则眯着眼,嘴角冷翘。 上官桀则一脸的怒色,就差一声暴喝骂娘了。 汉武帝并未咂摸太多,便让人卷了卷收拾起来。 大太监苏文给汉武帝打开了第二个书简,站在一旁的江充冲苏文抛去了一个笑眼,苏文会意,立马点了点头。 “陛下,您看了这首诗莫要生气!” 苏文细声细语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桑弘羊一咬牙,差点儿就要跑上前狠狠得咬他一口了。 苏文这一手叫教唆,更是先入为主。 不管你对待这首诗歌到底是什么态度,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告诉你这个不是好事儿。 当事人自然就开始往不好处考虑了。 果然,汉武帝这次读诗时,牙齿里满是恨意:“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开。他年我若为宣帝,报与腊梅一处开。” 一看到“宣帝”二字,汉武帝立马就火了。 江充适时添油加醋:“齐国近日有奏,封禅之地泰山有大石自起立,灵异鬼怪,令世人惶恐不安。” 汉武帝听了,眉头紧皱。 封禅之地那可是神圣之地,竟然有这灵异事件发生,难道要天下大变吗? “又有上林园奏报,其间有柳,枯僵复起,虫食叶成文:公孙病已当立。” “什么!”汉武帝一惊诧,脸色顿时阴暗无比,“病已当立?” 金日磾听了嘴角挂着冷笑。 上官桀则是震惊又惶恐。 桑弘羊则气得眼色乌黑,双眼突起,快要瞪出来了。 江充再添把火:“启禀陛下,书写此反诗之人正是姓刘名病已。此子题反诗造舆论分明有夺权之嫌疑。” “嘭!”汉武帝直接将竹简丢在了地上,高声断喝:“查!给我彻查!” “喏!”江充赶忙应答。 桑弘羊直接急眼了,连忙奏到:“陛下,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不可以因一面之词而危言耸听啊!想想巫蛊之祸,陛下不可不三思啊!” “大胆!陛下面前岂能容你顶嘴放肆!”苏文尖细着嗓门怒斥。 “鞥?”汉武帝气得白了脸色,冷眼扫去。 苏文吓得赶忙跪下,“陛下,奴才担心桑大人之言触及陛下痛楚,奴才才一时生气出言不逊,望陛下开恩。” 汉武帝到底还是将苏文的越礼忍了,但却对桑弘羊冷冷地质问道:“桑弘羊?你是在威胁朕吗?” 桑弘羊一听皇帝直呼己名,知道惹怒了他,立马跪倒下去,但嘴上还是在努力进攻:“陛下,绣衣御史负责监理天下人的言行举止,但遇到大案应按照律制,交由三法司进行会审,若查实则能防止歹人漏网,若查无此事可避免谋害良善,以正视听啊!” 此时的上官桀和金日磾则纷纷跪倒: “陛下,臣复议,以正视听!” 上官桀和金日磾虽然是主战派,与桑弘羊主和派明争暗斗,但此刻他们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共同敌人是绣衣御史。 如果刘病已此事坐实了,真的要爆发“文字狱”,早晚遭殃的也是他们。 虽然主战派多为武将。武将凭借战绩升官发财。 但他们的子女孙儿却都在世子道路上奔波,很多人的孩子还是太学学生。 文字狱一旦开了口,这把杀人的刀早晚会架在他们各自家族的头上。 与其让这只猛兽成长起来恣意要人,还不如直接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想到这里,上官桀和金日磾便互递眼色,急忙跪倒,挑明立场站在了桑弘羊一边。 “你们这是说朕的不是吗?” 武帝发怒了。 众人急忙回到:“臣不敢!” “哼!”武帝站起身一甩衣袖,就朝门口走去。 大太监苏文急忙给武帝披上虎貂皮袄。 “起驾钩弋殿。” 一行人陪驾出门。 站在一旁的江充朝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冷脸一笑,转身也出门了。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望着江充的背影一脸的怒色。 正文 第29章 暗自较劲 未央宫到底还是下旨,针对刘病已反诗一案,由三法司会审。 三法司也就是后世的攻坚法,这一制度由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设立,当时为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他们分别掌管政务、军务和监察。 沿袭至西汉,将三法司赋予了实际权力,形成炙手可热的制度,真正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情况,嗜好权力紧握在手的汉武帝怎能容忍,于是设立了刺史,后来又改名为大司空,又罢太尉置大司马,罢丞相置大司徒,形成了名副其实的三司。 三个司法机构可以相互监督,又可以相互协助,最后实现集权于汉武帝。 但设立以来,汉武帝很少使用到此机构。特别是针对绣衣御史的指正,以及对诅咒之人的处置,基本上是皇帝一人专断。 此番反诗案涉及到皇曾孙刘病已。 表面上是处置一个儒家学子,而背后却是主和派和主战派在较劲。 一旦刘病已被处置,主战派会乘胜追击,大搞文字狱,将主和派打得人仰马翻,挫败他们的斗志,主战派便能为资助战事大兴赋税其道。 旨意还宣布由御史大夫桑弘羊和绣衣御史江充为主副官,带领三法司审理此案。 桑弘羊为了给倪宽从齐国赶回来留足时间,便借口需要搜集证据为由,将三司会审的时间搁置下来。 即使这样,双方却在暗自较劲。 在这股强劲的力量之下,一种关于某人的歌谣和传说却在民间流传开来。 市井中,学院休息当儿,百姓家中,时不时会听到孩童们的歌唱: “泰山有大石,神奇自起立,天龙欲降生。上林枯木春,虫食叶成文,病已当立而。**污垢除,良善回青天,只把岁月等。百姓安居乐,万业待俱兴,病已当立而!” …… 歌谣的背后,太子魂魄附身于病已的传说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天子三答,七步诗,连同反诗也一起涌向大汉天下,被百姓津津乐道。 刘病已俨然成了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天下百姓的救星。 而对于深居大牢内的刘病已对此却一无所知。 百姓认同反诗就是刘病已所写,但桑弘羊他们却要想方设法把这个案子做成是奸人陷害。 数日过去了,武帝下了旨意要尽快审理此案,桑弘羊不得不开启三司会审程序。 面对两捆刘病已的手书竹简,桑弘羊犯了愁。 物证在,就差夫子认定刘病已的书法,做成了人证。 人证物证一旦收集齐整,刘病已的反诗案算是成为铁案了,要想翻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桑弘羊踌躇不前,郁郁寡欢。 即使身边的幕僚,还有一些主和派代表在讨论对策,他都全然听不进去。 丙吉这几日亲自坐镇郡邸狱,原本作为狱史的他并不需要当值,但如今关押着决定刘病已生死的夫子,他能不尽心竭力看守。 任何来探视夫子扬询的人他都一一回绝。 新进犯人,以及其他犯人的探视更是谨慎又谨慎,生怕有人借机进入对扬询不利。 夫子扬询倒是待得比较舒畅,每日有酒有肉好生款待。扬询也乐得于此,只当是休了年假。 丙吉这几日心里颇不宁静,不仅仅是担忧刘病已的处境,更是为刘病已主动找寻自己而欣慰。 当年,因为太子刘据起兵谋反,尚为襁褓婴儿的刘病已便被关入郡邸狱。 刘病已的祖父刘据、祖母史良娣,父亲刘进、母亲王翁须和姑姑等一众亲族皆在长安遇害,独留他一个活苗。 后来,因汉武帝大病,巫师谗言,说什么狱中有龙气,吸取了陛下的龙寿,汉武帝派遣内谒者令郭穣,把长安二十六官狱中的犯人抄录清楚,占卜一番,又觉得抓几人未免有漏网之鱼,便下令将狱中之人全都斩首。 幸亏,当时时任廷尉监的丙吉舍命抗旨,将刘病已护了下来,又自己掏了腰包让忠厚谨慎的女囚胡组、郭征卿住在宽敞干净的房间哺育刘病已。 说起“病已”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当时的刘病已体弱多病,又常年深陷监牢中,环境恶劣,常常生病。为此,没少拖累丙吉。 等到汉武帝大赦天下,刘病已方才获释出狱,那年他才两岁。 丙吉家境贫寒,家里人口又多,无力照拂刘病已,便寻了他的祖母家人。 史恭的母亲贞君年老,见外曾孙刘病已孤苦无依,甚为哀伤,亲自抚养。 没想到后来史家因为私贩食盐治罪遭遇灭门。 幸得丙吉托人出手,将刘病已救出,送给掖廷令张贺。 病已本为皇孙,在皇宫内生长,必然有利于他的学识和智慧,丙吉这才觉得了了一桩大心事。 本想干了好事儿却要隐瞒起来,不料还是被刘病已得知了。 丙吉纳闷,自己并未跟张贺等人有过接触,怎奈刘病已能够知道此事呢。 孝武宫。 二皇子刘闳正在愁眉不展。 马上要到母妃的寿诞,这就意味着自己距离回齐国的时间不多了。 父皇恩准的准其回长安,图的就是为母妃的寿诞宴会做一些准备。 一旦母妃寿诞结束,他就要回齐国。 否则,有了封地的皇子无缘无故呆在长安,无疑于起兵造反的罪过。 这让刘闳很是着急。 小六子趣步进门,“王爷,听说三司会审陛下已经开始催了。” “哼!桑弘羊那个老匹夫分明是想用拖延法来寻找突破口,他能拖得了初一,怎能拖得了十五啊!” “王爷,就怕他们也从中做了手脚,出现了不利于惩治那个小子的罪责。” 刘闳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我交代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那个夫子的把柄可是握在我们手里,只要敲打一番,就能让他乖乖为我们办事儿。” 小六子一下子紧张起来,“王爷,下人说了,很难进入监狱,不知怎么回事,郡邸狱突然戒备森严了,不需人进入也不需人出来,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刘闳一听就急了,喝问到:“怎么回事?” 小六子浑身一哆嗦,忙回到:“下人回禀说郡邸狱狱史丙吉亲自坐镇,借口说是陛下预审罪犯在此,需要严加防范。” “一个小小的狱史能有多大能耐!”刘闳气得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又问到:“如今谁在掌管中都官狱?” “由光禄大夫霍光兼任内官长。” “哦?”刘闳沉吟起来。 汉武帝晚年宠幸绣衣使者的同时,为了方便羁押奉皇帝诏令而立案拘禁的人犯,特设中都官狱为诏狱。 中都官狱是指长安京师诸官府所设监狱的总称,也就是长安狱的组成部分,直属朝廷管辖。 中都官狱与长安县狱、京兆尹所治之狱、长安市场的监狱等也就分化为明显的不同阶层,作用亦不同。 管辖中都官狱的机构为中都官府,以内官长及丞主管之。 如今,担任光禄大夫的霍光作为皇帝的侍从顾问,掌管论议朝政得失、劝谏等事宜,但他的工作范围并不固定。 他的特权在于可以出入皇帝左右,参与国家大事,对一些朝政法则影响很大。 刘闳知道霍光此人虽为饱学之士,但却谨言慎行,以自矜为原则,但却在主战和主和两派斗争中处于中立地位,他就觉得霍光是拉拢的对象。 “你去找他一趟,就说本王想见他。” 刘闳知道霍光此职位可大可小,但无真正实权,如果他肯助自己,等自己立为太子,就可以任命他为光禄大夫兼太子太傅或者太子少傅,等自己登基,权势自然水涨船高。 想必,这对于霍光而言,一定大有诱惑。 想到这里,刘闳多日的烦躁终于暂时被压制下去了,心情渐渐舒畅起来。 正文 第30章 潜在的威胁 霍光见了刘闳后,并未表达效忠之意,而是言辞严谨地密不透风。 刘闳画的大饼,霍光也只是一笑而过。 霍光走时,天色一浓黑。 刘闳书房外对面的墙壁上有一黑影子陡然飘落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个黑影不久便出现在了文华宫的卧房屋顶。 他将拳头伸展为手掌,顿时甩出一柄刀子,之后用小刀撬开了一片瓦当。 一股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卧房内,帷幔飘摇,床榻震荡。 没多时便静止了。 一男子的慵懒声音响起:“我儿最近怎么萎靡不振了。” 这话立马招来女子的责怪:“还不是你管的!自从那个叫什么刘病已的被你们做了手脚,写了什么反诗抓起来,舜儿便狂喜不断,竟然每夜御六女,这几日的枯萎就显现出来了。” “呵呵……”男子笑了起来,“颇有本王的风范!不亏为我江充的亲儿子!” “嘘!”女子急忙用手堵住了江充的嘴唇,“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隔墙有眼更好,来个活纯宫。” 江充说着就翻身压了上去。 “啊……别闹了……累了……啊……” 黑影子将瓦当复又盖上,一纵身再次淹没在黑暗当中。 大牢内,刘病已的枷锁更沉重了一些,因为在青铜链脚铐上又加了一个沉重约百十斤的大石块儿。 理由竟然是狱友举报他打扰了他们的休息。 刘病已知道这是江充给自己的下马威,非得用重刑具拖累自己。 刘病已的心情却很平静。 “只当是回自个儿老家一趟,看看生我养我的地方。”刘病已借着昏黄的光观察着极为简陋的监牢。 他想象不到原主是如何在这种连猪狗窝都不如的肮脏地方长大的。 怪不得原主生性胆小怯懦。 在这种常年阴暗潮湿的压抑环境里,能养育起一个乐观豁达的孩子? 是才怪了呢。 不过,江充就算这样,哪能难得了他。 照例地跑步,只是原地踏步,就像踩在踏步机上。 练习飞石击打目标,练习目视蜘蛛,背诵课文,一点儿也不耽误。 想起师父朱安世之前给他量身打造的方案,需要增加力道。 刘病已寻摸一圈儿监牢,却没发现可用之物。 正要到四周转转,忽然被脚下的石块儿绊了一下。 刘病已突然将目光锁定了这块巨石。 “咦?它岂不是正好?” 刘病已试着用双手搬动了一下,让他惊喜的是竟然轻松无比地搬动了起来。 天生蛮力? 这……这么柔弱的身子骨怎么可能做到的! 刘病已简直不敢相信,他便兴奋地抱着巨石在监牢中跑了起来。 以前跑步,虽然双腿是负重了沙袋,但从来没把重量加到百十斤。 跑起来虽然非常艰难,但刘病已跑几圈儿就暂时休息会儿。休息地差不多了再继续举起巨石来练习。 狱吏听见了异样的东西会举着火把进来瞧一圈儿,当他们看到十二岁的刘病已举着大石头在监牢中转圈儿,顿时摇了摇头。 “这孩子果真是个疯子!” …… 三法司终于在武帝的多次催促下,展开问案了。 御史大夫桑弘羊和绣衣御史江充为主副官,但不能直接接触案情审讯,也就是挂个名头,在案件批复上做一些评语。 而在武帝喜欢弄权于手心的操持下,三司人员一点儿也不齐整。 大司徒也就是先前的丞相,丞相一位置空缺多年,武帝便让霍光代表了。 大司空则是之前的御史,桑弘羊已经作为此案主官,不能再次重叠,在江充的推荐下,暴胜之暂时担任。 大司马一职位上,颇有争议,在霍去病担任职位之后,再无人接替,经过内朝商议,最后由上官桀暂代此职。 临时拼凑的三司焦灼着两派的斗争。暴胜之是主战派,上官桀虽然是军队一方,但他顾忌文字狱波及孩子们,也就站在了主和派。 至于霍光,两派都想争取,但他却对谁都显示中立态度。 目前来说,两派在三司力量上出现了制衡。 这也是汉武帝所想要的结果。 “不偏不倚,朕就是要看看不由朕来决断,你们能弄出什么花样来。”汉武帝心里很看不起三司,觉得他们折腾一通,最后还是循着自己的思路,大开杀戒一通。 在中都官府,“三司”终于开始了审案。 霍光担任主审官。 这三人只有他能不偏不倚了。其他两人不管谁担任,都能打起来。 霍光猛捏起惊堂木猛拍桌子,说一声“带人证!” 那时候还没有“威武”等震慑庭审现场的衙役,只是带人上来后,需要做叩拜礼。 扬询被带了上来。 由于是儒士,并不需要行跪拜礼。 只是一抱拳,说一声:“本夫子扬询见过诸位大人。” 众人根据登记簿核对了扬询的相貌这才点了点头。 霍光瞧了瞧两位陪审,见他们都点头示意了,这才问到:“刘病已可是你的学生?” “是老夫的学生。” “他学识如何?” “学识渊博,聪明伶俐。” “可经常作诗?” “作诗倒是有过,但不经常。譬如七步诗,就是老夫的学生所作……”扬询张口就要吟诵出来,却被霍光即使制止了。 “反诗也作了不少吧?”坐在旁侧的暴胜之突然开口问道。 “反诗?”扬询的眼珠子一骨碌,立马明白了自己为何为羁押了,原来并非为他那次跟杏儿……顿时心花怒放。 但思索着“反诗”一罪责可是要杀头的,顿时也是脊背冷了一下。 “请问何为反诗?如果七步诗也是反诗的话,那儒家经典岂不都被妄称为反诗了不成?”扬询偷梁换柱,把这问题反问回去了。 “本官在问你的话,你答是或者不是,你没有资格来质问本官!”暴胜之这番怒气,惹得旁侧的霍光和上官桀很是不满地冷眼瞧他两眼。 要知道面前这位夫子虽不是大儒,但他却是自己孩孙们的夫子,多多少少得给他留点儿面子。 况且文人本来就清高,这般无礼对他,怎能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果然,扬询怒气冲冲,冷哼一声,瞥头仰面朝另一侧,双手也背在了后面。 “本官问你,这个叫刘病已的题了反诗没有?”暴胜之质问到。 “没有!”扬询冷脸回到。 “本官再问你一句,到底有没有?”暴胜之直接怒火中烧,大声呵斥到。 “没有!老夫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尔等难道聋了吗?”扬询直接也跟他怼了起来。 暴胜之刚要起身发怒,却被霍光给一把抓住了手腕儿,示意他不要冲动。 一旁的上官桀赶忙帮他解围。 “你看看这个可是刘病已所作?” 他将一捆竹简递给了身旁的衙役。衙役则捧着竹简送到扬询手上。 扬询打来,仔细看了起来。 等他读了一遍,后背差点儿嘣出冷汗来。 “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开。他年我若为宣帝,报与腊梅一处开。” 此诗作貌似是他前几日布置的作业,以腊梅为题,作一首诗。 没想到刘病已竟然作出这样的反诗来。看字迹貌似是他的,但缺少了一些气质灵韵。 扬询正在万般着急的时候,陡然想起了前几日病已给他的简牍。 扬询赶紧镇定一下情绪,猛抬头,对着三位大人说到:“你们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反诗?” 上官桀也不忌讳,如实告知:“从你布置的学生作业里搜出来的。” 扬询冷笑一声:“真是苦了这些人了,栽赃陷害起来,也不知道偷学一下病已的书法。虽然落款是病已,但这么丑的字根本不是他写的。” “什么?”三位大人顿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上官桀突然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嘴角便洋溢起来微笑。 “你所言可是事实?” “自然不打诳语。” “那你看看这首诗可是刘病已所写?” 当扬询接过竹简,打开细品一番,虽然脸上努力保持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着实为刘病已的文采所惊讶。 “身在长安心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项羽不丈夫。” 大气,豪迈,胸中似乎含着万千世界。 格局确实极高。 扬询本想细品一番,但此刻却不适宜。 他必须努力把刘病已与反诗之间撇开关系,否则他也会受到连累。 “呵呵,哈哈哈……” 扬询陡然笑了起来。 三位大人顿时蒙了。 “大胆!公堂之上,肆意咆哮,你这是在蔑视公堂!”暴胜之呵斥到。 霍光也有些板起脸来,问到:“夫子因何而笑?” 扬询适可而止,回答到:“你们这些人真是处心积虑啊,想尽办法想置老夫与病已于死地啊。两首诗作也确实是老夫的学生病已所作,但本来不是这个模样,都被人偷梁换柱了。平常的抒情诗竟然被改成了反诗!” “什么!那你说原本的诗作是什么?”三位大人异口同声问到。 “原诗作?老夫怎么会知道?学生们的作业老夫还没看到,就被你们这般无礼地请到了这里,恕老夫无可奉告!”扬询一副愠怒的样子,“不过,老夫可以以孔夫子的名义做保证,病已绝不会题什么反诗。若是他题了,不劳烦几位大人,老夫自当揭发人,亲自去告官!” 三位大人面面相觑。 上官桀抓住机会急忙询问到:“第二首诗作可是刘病已的笔迹?” 扬询连想都不想,直接丢在了地上,“这么丑的字真是玷辱了老夫的手!你们去瞧瞧他写的字,你们一定会羞愧难当的。他写的瘦金体可谓一绝!” “什么瘦金体?”三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你们问问老夫的学生不就知道了!” 霍光和上官桀完全倾向于扬询的证词了,互相对视一番,点了点头。 暴胜之却皱紧了眉头,瞪着虎目似要威胁扬询,他这般不合作休怪他拿了他的把柄,一定让他为今日的证词而反悔。 扬询被这犀利的眼神一惊吓,顿时心虚起来。 他最为担心的就是与那杏儿一事儿,被抓在某些人手中。不知道自己面临这威胁,还能不能扛得住…… 正文 第31章 解除后患 , 长安县狱,一名男子掏出了一两银子交给了当值狱吏,笑着说:“几位官差老爷,这点儿银两是我孝敬你们的,麻烦你们喝点儿茶水用。” 那位狱吏接过了银两,掂量了掂量,觉得足量,便对着另外几位狱吏笑道:“这小子会来事儿,够咱们去万花楼喝一壶的。行了,进去探视你的家人吧,但别墨迹,叫你出来就赶紧出来。” 男子大喜,“谢几位官差老爷!” 说完,他便从狱吏打开的栅栏门缝里钻了进去。 里面有位狱吏引他到了要探视的一间牢房前,说了句:“快点儿说哈,别墨迹!” “嗳!” 男子见狱吏走远了,对着栅栏门内的人群扫视一遍,目光登时盯住了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急忙轻声说到:“杏儿姑娘,我是夫子派过来救你的。” 里面原本躺着三人,都是身材佝偻的老妇孺,而在最里侧则是一位少女。 虽然脏兮兮不成模样,但她那双眼睛却冰雪锃亮。 她听到“夫子”二字顿时醒悟过来,急忙爬起来,来到栅栏门前。 “你是夫子派过来的?” “是!”男子点了点头,“他知道杏儿姑娘因他而被下了监牢,茶饭不思,便派我来替姑娘想办法,你拿着这个。” 男子说着将一个小布包悄悄塞到了杏儿姑娘手中。 之后,他压低声音,附在杏儿耳畔说到:“晚饭时,你与你的家人将此药粉缠在饭团里喝下去。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你们会暂时失去脉搏。我会使人拉验尸,诈他们说是你们得了瘟疫而死。” “啊!”杏儿惊讶地差点儿喊出声音来。 “杏儿别怕,一个时辰后,你们还会自动醒来。到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你们拉出监狱,推到乱葬岗子了。到那里我唤醒你们后,会将你们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男子刚说到这里,有狱吏过来催了:“还没完事儿吗?赶紧地!我还要交差下班嗯!” “来了!来了!”男子急忙回应一声。 “切记,今晚就开始动手!我在监狱外等着你们。” 杏儿握住了那包药粉,眼神里却充满了疑惑。 男子似乎看懂了姑娘的担心,冷冷地说到:“江大人已经把夫子关进大牢了,他会拿你再用一次,之后定然会杀了你灭口。” 杏儿吓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就差大声惊叫起来了。 男子趁热打铁,“现在逃出去,不但你们不会有事,夫子也就得救了!只有今晚这一次机会了,其他时间我不会在外面接应你们了,好自为之!” 男子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杏儿呆立当场,张着嘴不知所措。 等到傍晚时分,狱吏开始在各监牢分发饭食。 只不过是一人一碗稀粥。不管饱,也不解饿,只是保证犯人们饿不死。 一位老妇孺小心翼翼地捧起这碗米粥,端到杏儿跟前,气若游丝地说到:“闺女,连续数日都是你让我和你爹在吃粥,今日你就吃一口吧,要不然身子骨扛不住的。” 老妇孺说完,一旁的老头儿也唉声叹气。 “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歹咱们一家人死在一起了!也算在九泉之下团团圆圆了!” 杏儿泪水扑簌,他接过那只残破的碗,突然瞪大了眼睛:“爹,娘,杏儿把你们一起弄出去。” “傻孩子别说胡话了!那个万人刮的江充能放过咱们吗?”老妪唉声叹气起来。 “现在就能!”杏儿急忙将身子转向墙面,掏出了那个布包,迅速解开,将里面的药粉撒进碗里。 随后,杏儿端起碗就要喝。 老妪急忙上前攥住了杏儿的手,激动地劝导到:“你可别有三长两短啊!” 杏儿压低声音说到:“爹,娘,这是那位夫子来救咱们了!咱们都喝了它,今晚就能逃出去!” 两人老人虽然不信,但看到闺女仰头喝了几口下去,只得唉声叹气一阵:“怎么着都是死,何苦在这里受罪!喝!” 看着爹娘将米粥全都喝了,杏儿竟然笑了起来。 微笑里满是苦涩。 半个时辰后,回来收碗的狱吏发现三人直挺挺地躺在监牢里,赶忙打开了牢门,进去查看。 将手指分别在三人鼻息间试探,已经没有了呼吸。 仵作前来验了尸体。 两位收尸人脸上蒙了布将三人抬到车子上推出了监牢。 当两人推到乱葬岗时,一人突然撕去了遮在面上的布条,伸手进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另一人,说到:“辛苦兄弟了!这是你的酬劳!” 那人见到银子后甚为欢喜,急忙回到:“应该的!应该的!” 他将银子揣进怀里,便沿着来时的路跑走了。 男子将车子推进了附近的树林里,掏出一只玉葫芦,扒开塞子,将葫芦口儿分别放在三人的鼻子前。 过了一会儿,杏儿突然咳嗽起来,之后便是两位老人咳嗽起来。 “我……我这是死了吗?”杏儿陡然问到。 “死了的话,还能觉到冬日里的严寒吗?”男子将一捧雪往女子脸庞上一碰。 “冷!啊!我没死!” “不但你没死,你爹娘都没事儿!” 杏儿急忙去搀扶两位老人。 三人还没欣喜多久,男子便催促三人赶紧走。 他带着三人奔向荒野的一方跑去。 在将三人藏匿起来后,男子来到一间卧室,关上门,这才撕去了敷在脸上的一层膜,露出的面容赫然是朱安世。 少爷给他的简牍里,暗含了几人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朱安世连续几日跟踪这几人后,终于知道了是刘闳以丝绸庄每年的四分利钱为诱饵,要求江充设计陷害刘病已。 江充的第一计谋便是用杏儿勾引夫子扬询。 一想到扬询若是担心自己这一丑闻遭泄露,一定会出卖少爷。 他便想方设法把杏儿一家人救了出来。 彻底断了他们对夫子的威胁。 …… 夫子扬询正为这丑闻即将被泄露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凌晨的早饭比平时早一点到来了。 扬询急忙奔过去蹲下身子去取餐饭时,外面的狱吏低声说了一句:“病已让我告诉你,杏儿一家人昨晚死在狱中了,得了瘟疫死了。” 那人说完后紧接着便往前继续走,敲打着旁侧的监牢门说着:“吃饭了!吃饭了!” “啊!”扬询一时接受不了这事儿。 毕竟那姑娘与自己有一夜鱼水之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先是不由自主地痛心,但随后便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威胁似乎被解除了。 他望着窗外的阳光,喃喃自语道:“等老夫出去,一定去你坟前给你上上香。” 正文 第32章 力大无穷 , 刘病已的锻炼持续不断。 被关在监狱里啥事儿干不了。 每天除了背书,就剩下了锻炼。 打拳,背诵诗篇,练习石子儿。 监牢里尤其浓黑,却给刘病已训练在黑暗里的目力准备了条件。 他现在能在三米开外,用石子儿轻易打中蜘蛛。 不能说百发百中,十个石子也能打中六个,其余的,相差也只是分毫。 刘病已还惊叹于原主的臂力,没想到扛着百十斤的石块儿能够在监牢中跑五里路了。 这几日的紧闭式的训练已经让细胳膊细腿起来了发达的肌肉疙瘩。 相信只要出去,伙食质量搞上去,身体会越来越强壮。 操练累了,刘病已才盘腿席地而坐,筹划着外面的局势变幻。 “我给师父的简牍虽然只是几人的名字,相信师父一定能找出破局之法。”刘病已提供的都是害自己的主谋之人。 目前对付刘闳,不那么容易抓住把柄,只能先那江充开刀。 既然他们把夫子扬询也抓了,肯定会拿杏儿之事要挟于他,好让他给自己的案件做伪证。 至于他们拿什么害自己,至今刘病已还蒙在鼓里。 丙吉虽然是郡邸狱的御史,但关押自己的地方是绣衣御史江充的地盘,相当于皇帝设下的私牢,别人根本进不来。 正在此刻,有狱吏打开了门板上的小窗,一线亮光穿进来。 刘病已一时适应不了这强烈的光线,用手去遮挡这阳光。 狱吏竟然捏着一只盛满肉块儿的碗放在监牢的石板上,借着又放在碗里一个大大的粗粮窝窝。 刘病已数日没吃到肉食了,赶忙扑了上去,抱着碗和窝窝,蹲在里侧墙角吃了起来。 窝窝虽然是各种杂粮所做,但许久没吃一顿饱餐的刘病已此刻如同嚼着世间美味。 他望着一大碗的红烧肉,突然停住了手。 他担心江充会在碗里下毒。 “吱吱……” 老鼠竟然闻到了香味,跑了出来。 刘病已挑出一块儿小肉丢给老鼠。 看着老鼠吃起来没事儿,刘病已这才又狠狠咬了一口窝窝。 “咔!” 似乎咬掉了什么东西,把牙齿嗝了一下。 刘病已从窝窝里竟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竹片儿。 他赶忙将竹片儿抽出来,将上面的面弄干净,才看清上面写着一些蝇头小字。 “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宣帝,报与腊梅一处开。” 哦?反诗案? “这些人可真会偷梁换柱,诗歌改得也甚为粗糙,还不押韵。” 刘病已立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会是谁送进来的?丙吉?张大人?”刘病已将这些人一一排除,最后考虑到送信人一定是桑弘羊。 若是反诗案,其他人根本进入不了知晓案情的核心层。 想到这里,看着老鼠正在啃食地上的肉块儿,刘病已一阵心疼。 快速吃罢了这饭菜,消化食的功夫,刘病已闭目思考解决此问题的对策。 本来自己平时常常念诵的是根据“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改的“但使骠骑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只是在那次交作业时为紧扣腊梅题目才改为“他年我若为骠骑,不教胡马度阴山”,没想到被别有用心的人改为这般。 刘病已沉思良久,觉得他们主审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也就将此抛之脑后了。 “希望桑大人和师父多给力一些。” 刘病已越来越觉得势单力薄、孤家寡人的自己很难在这勾心斗角的宫廷中立足。 “一定要把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惧敌人的阴险诡计!” 眼下,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锻炼身体和苦练武功了。 江府。 江充把暴胜之和王贺骂了个狗血喷头。 三法司审案,竟然审出诗作并非刘病已的书写字体。 去监牢捞取杏儿,却发现人得了瘟疫死翘翘。带人去乱葬岗子寻找却连尸体也没找到。 江充知道自己落入了旁人设下的陷阱,能不恼火吗。 王贺察言观色,见缝插针到:“属下在查获刘病已时,也将他的日常作业全都搜集来了,暴大人可以将他的日常作业调出来,跟反诗一核对,便知道那反诗铁定是他写的了。” “还不赶紧去查!愣着干什么!” 江充真是火大了。 精心设计的计谋竟然办成了这个效果。 自从桑弘羊主持此案后,便将所有的物证严密看管起来,连三司人员的其中一派都很难轻易拿到,除非三司人员一同署名方可取到。 在暴胜之的提议下,三司会审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审讯。 将一并扣押的刘病已的笔记搬了出来。 暴胜之撇着大嘴,满怀信心地要抓住刘病已的笔迹并非夫子扬询所说的什么“瘦金体”。 等到众人将刘病已所有的书简摊开查看后,纷纷傻了眼。 他的笔迹分明跟所谓的反诗作业不一致。 暴胜之不甘心,提议寻找人证对质。 夫子扬询因为事先得了刘病已的简牍提醒,面对一堆瘦金体书写的笔记,自然没表现出一番惊讶,反而捋着胡须,交口称赞。 “老夫的这一学子不但聪慧,熟读儒家经典,还能写出一手好字。这瘦金体乃学子病已独创,个性强烈,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至刚而不失其柔,风姿绰约,傲骨凌然。” 他这一番吹嘘,自然让暴胜之大为恼怒,急急地把他打发走了。 “传证人康仕伟。” 康仕伟,乃夫子的助手,常常帮夫子收发作业,也就是所谓的语文课代表。 暴胜之将刘病已的笔记丢给了他,“本官问你,你可认得这是谁写的字啊?” 暴胜之这样询问,明显是钓鱼执法,一旁的上官桀不免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 暴胜之是铁了心要治刘病已的罪。 康仕伟接过去看了半天,却皱着眉头挠了挠头。 暴胜之一见这情形,立马乐开了花,心说:我终于抓住刘病已的把柄了,这些笔记一定是有人故意伪造的,要不然桑弘羊为何把持地这么严。 康仕伟突然一拍脑袋,说到:“我想起来了,这像是刘病已的字体。” 暴胜之立马怒了,“什么叫想起来了,什么叫像是?你看仔细了!” “回禀大人,学生只是负责收发作业,并未看过同学的作业内容。刘病已才来学堂几天,总共收发他的作业不到十次。学生只知道书简最外层的姓名一栏,刘病已的字体便是这个样子的。” “瘦瘦的,干枯无比,弯度也不似夫子教授的柔和,而是钝角,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去吧!” 还没等康仕伟的话说完,暴胜之就把他赶出去了。 正文 第33章 感动霍光 “下一个证人。” 来者正是刘舜。 暴胜之换了一种审讯思路,问到:“本官问你,刘病已是不是经常作诗啊?” 一听这话,刘舜连想也不想,直接就回答到:“正是!学生经常听到他作诗,而且多为反诗。” “哦?”暴胜之来了兴致。 还没等暴胜之问话,上官桀便插话说到:“在这公堂之上,你要对你所说的话负责。” 刘舜不慌不忙,说到:“学生句句属实,愿意担责。” “好!我来问你,他经常作一些什么诗歌?” 还没等上官桀的话说完,刘舜便摇着头哼出了一首诗:“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宣帝,报与腊梅一处开。” 三人看着那反诗核对,竟然一字不差,三人同时愕然。 “嘿!我说什么来着!”暴胜之高兴了,“刘病已果然作了此反诗!” “等等!”霍光眯眼望着面前的少年,问到:“此诗是谁作的?” “刘病已啊!”刘舜吊儿郎当的,脸上写满了兴奋。他为了加害于刘病已,已经将此诗作背得滚瓜烂熟了。 “你怎知是他所作?有何证据?”上官桀问到。 “他经常在教室里这般哼哼,所以我就记住了!” “哦?那么说其他学生也知晓了?” “那是当然!” 上官桀还要询问,却被暴胜之给阻止住了,“这人证物证明摆着,还用怀疑吗?” “这才询问了三人,只有一人这么说呢!何为人证啊!”上官桀也恼了。 霍光及时劝阻,“两位不要争了,再传下一位学子看看情况,再下定论也不迟。” “哼!” “哼!” 上官桀与暴胜之谁也不服谁。 又来一位学子,正是小胖子刘章。 “本官来问你,”这次由霍光来主持问话了,“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宣帝,报与腊梅一处开。你听过这首诗吗?” “好熟!”刘章低头思索起来。 暴胜之的眼光突然亮了,抬头盯着这个小胖子充满了期待。 上官桀却满脸浮满愠色。 众人安静不语,都在等着小胖子的回答。 “哦!整首诗的我没听过,只听得过后两句!” “谁作的?”暴胜之满脸喜色。 “刘病已!”小胖子干净利落地回答。 “太好了!”暴胜之高兴地猛拍桌子,气得一旁的上官桀牙齿紧咬。 “不过,这两句也不对!”小胖子突然又回答了,“他作的应该是‘但使骠骑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霍光一听,猛地抬头,盯着小胖子,心里仔细咂摸这两句话: “但使骠骑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好大的气魄!” 让霍光情绪激动的是里面提及的“骠骑飞将”,那可是同父异母的大哥霍去病啊! 霍去病一生都在匈奴死磕,他不但大打匈奴锐气,还让匈奴人闻风丧胆。 大哥可谓是汉朝大英雄,可惜他英年早逝。 霍光曾想着替大哥写诗,记录他的英姿伟事。无奈自己的水平不行。 他发动身旁的儒士写诗,却没有一首能够打动他的内心的。 没想到今日听到了这般英气豪迈而又壮志凌云的诗句。 霍光凭感觉知道这等佳句一定会流芳千古,将大哥的伟绩代代相传。 想到这些,霍光不免对刘病已有了好感。 “怎么改成宣什么帝了?宣帝是谁?”小胖子十分纳闷,“先生是出了腊梅题目,按照病已的改法,蕊寒香冷即代表了腊梅,只要题目改为咏腊梅,也就点了题。何故这般改得柔不柔,刚不刚的。这明显不是病已老弟的水平啊!” 小胖子大发感慨,暴胜之怒斥到:“你胡说什么?你到底跟这个刘病已是什么关系!” “同为扬夫子的门生啊!也是我刘家的族人。我是他章哥,虽然我踢球不如他,但在其他方面都是我罩着他!” “好了!好了!别瞎咧咧!你就是承认这首诗是刘病已所作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去问他不就清楚了吗?”刘章一副厌烦的表情。 “踢球?你说的踢什么球?”上官桀心情大好,开始琢磨起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足球啊,一种藤条制作的……”小胖子开始普及刘病已发明的足球项目。 暴胜之赶忙打断了小胖子的话,“你们是不是在一起经常论及反诗啊?” 暴胜之想抓住这个小胖子,把他作为共犯处置。 “什么反诗?病已小弟弟说的都是豪迈的诗篇,怎么成了反诗!” “那就是经常作诗了?” “也不是经常作,有时踢球累了,论及匈奴之事,病已小弟就会说虽然匈奴早晚会被我朝将军所灭,但如果骠骑大将军多活四五十年,匈奴一定被他一人给灭干净了!” 霍光一听这话,眼光里更是迸射出了激动的火花。 “而这两句骠骑大将军的诗句也是那次踢球之后他吟诵出来的。骠骑大将军是病已小弟非常崇拜的英雄,那当然也是我的英雄!我的小弟喜欢谁,我就喜欢谁!” 霍光的心情极好。他突然觉得该帮帮刘病已了,之前他持中立态度,那是因为他对这个刘病已无感,只知道是刘据的孙子。 他的老部下丙吉曾经讲述过有关刘病已的故事,但他觉得跟自己与关紧要。 这次审理刘病已一案,丙吉曾向他求情,希望能在适当时机高抬贵手。 他不理解,丙吉为何要这般关心这个孩子。 他只知道,丙吉只是受了刘据一点儿恩惠,就值得这般泉涌般的报答吗? “不为太子刘据,就算是为了丙吉吧!” 霍光突然觉得老部下丙吉挺重感情的。 为了滴水之恩,竟然舍了性命,贴了家当护卫太子的小孙子。 假若有一天自己死了后,他也能这般袒护自己的后代吗? 霍光陷入了沉思,但他显然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一定会的! 如果这个时候,倘若刘病已在的话,知道了他的心声,一定会告诉他,真到了那一天,就算丙吉如何阻挠,也逃不过被灭门的遭遇,霍光一定会吐血的。 霍光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本官问你,刘病已是不是竟然跟同学创作诗篇啊?” “不!除了我能跟他玩到一起,其他同学都不愿意理他,想理他的也惧怕刘舜,对刘病已敬而远之了。” “哦?刘舜跟刘病已不和吗?”霍光捕捉到了有利讯息,急忙问道。 刘章自然是将刘舜对刘病已的百般刁难讲了一遍。 三人顿时明白了几分。 暴胜之却愤怒地一拍桌子,“与本案无关的事不要再说了,签字画押,下去吧!” 正文 第34章 万言书 代表三司的三位霍光、上官桀、暴胜之分别就人证和物证做了阐释。 在判案意见书上,江充写了“人证物证俱全,罪责属实。” 桑弘羊写下了“证据不足,不予立罪”。 其实双方无论审讯与否,结果早已既定了。 他们的作用就是查清事实,将此罗列清楚,交由天子决断。 汉武帝对四位人证不以为意,但他从刘病已原本的诗句“但使骠骑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看到了印证他斗争匈奴的有力支撑,认为是迄今为止最高的评价,当然,前提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汉武帝刷刷点点,在锦缎上一挥而就,随后便教人挂在了温室的影壁墙上。 主战派看了,会对主战怀有充足的信心。 主和派看了,会为陛下启用刘病已的诗句而沾沾自喜。 没想到这样的两句诗竟然调和了两派的激烈斗争关系。 但有些人却不甘心。 刘闳为此计未打压下刘病已,反而助其诗篇登堂如阁,大大恼怒。 江充则因为三法司会审上,刘舜的自以为聪明,背下整首反诗而被桑弘羊牢牢抓住了把柄。 大家都知道江充与刘舜的关系,只是大家都畏惧他的地位和心狠手辣,不吱声而已。 江充便不在表面上与桑弘羊硬怼,而是转而让苏文加把劲,时常在陛下耳畔吹吹风。 大儒倪宽终于快马加鞭从曲阜赶了回来。 当他得知夫子扬询被抓,自家学堂的学子刘病已被指控作了反诗,又被绣衣使者兴起了针对文人儒士的“文字狱”,他哪能不着急。 这场关乎天下文人命运的关键事可不能起了个坏头。 一旦江充之流坐实了此案,他们一定会假借巫蛊之事把魔手伸向文人。 对局势发发牢骚,评头论足,甚至是嘲讽,这些都是文人常有的事。 但文人也就止于发牢骚,其余其他的造反之类的,他们连想都不会想。 倘若文字狱兴起,绣衣使者会以严查天下文字为令,对文人大肆搜捕迫害,恐怕到时候会造成天下人恐慌,人人禁言。 朝政发展谁还敢议论?谁还为朝廷发展建言献策? 小人当道,专权专横,恐会误国。 倪宽手捧万言陈情表,来见天子。 看着这些文字,汉武帝皱着眉头,颇对倪宽的危言耸听有些不满。 “陛下,所谓文能提笔安天下。” “我大汉自立朝以来,将先秦书同文进一步演化,废汉字繁复小篆与秦隶,变书写简化的汉隶,树立了权威,令天下归心。这是文字的功效。” “至于治国安邦,征战外交,更是离不开文字底蕴基础上的士子文人。倘若兴起对文字的围剿和刑狱,恐造成文网之密,案件之多,打击面之广,罗织罪名之阴毒的重重冤案,到时候天下人噤若寒蝉,无人敢进言,最终会误国啊。” 倪宽的一番苦劝到底还是唤醒了武帝。 他顿时觉得不该拿一首什么反诗就要置一人的罪过。倘若这事儿扩大化了,谁还为他出谋划策。 况且从桑弘羊提交的案件报告来看,那首诗歌并非刘病已的笔迹,诗歌也是被人篡改了。 刘彻想释放了刘病已,但此案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发朝廷上两大派别的争斗,他便将暂时搁置起来,等到冷却时再行处理。 刘彻听得倪宽的一番叙述有些头大了,挥了挥手:“朕会慎重考虑的。” 正好想起了明年开春后的春闱论辩筹备情况,便询问起来。 刘彻问得细致,倪宽据实回答。 足见刘彻对首届春闱论辩会的重视。他想通过这种短平快的方式选拔年轻人才,以弥补世家对举孝廉途径的控制。 刘彻自然明白,如何培养和选拔人才,如何任用与监督,则是朝政兴衰成败的关键。眼下的人才选拔制度采取的察举制考试,虽然刘彻对任人唯亲的宗室门阀采取了很多措施,设置了各种限制与监督,但天下能进入举荐范围的人还不是多局限在世家操控的手掌之中。 去年,大儒倪宽向刘彻进言,采取文试选拔的方式,可以有力避开世家门阀的控制,天下寒门子弟也能有资格进入竞争的序列。 刘彻欣然答应。 虽然他知道天下的文人绝大多数出自门阀世家,但这样的文试开举已经是向天下文人表了态:只要有能力,便可以由布衣平民直接跃升为国家栋梁。 倪宽草拟了各种严格的选拔比赛,但刘彻还是想通过春闱论辩的形式小试牛刀。 若效果良好,再逐步推行层层考试的方式。 当然,刘彻明白,这样的阻力太大,首先来自于门阀世家。 若天子三策是对世家门阀从外侧的敲打,而文试则是对其的釜底抽薪。两种措施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陛下,”倪宽见武帝的情绪稍稍好转,急忙趁机说到:“国家栋梁之师要从娃娃抓起。刘病已作为少年,可以为其同龄人立榜样,臣请求明年的春闱论辩会允许刘病已参加。” 倪宽此时的职位是左内史,掌管法令、拟定文书。 西汉管制有一种说法“太傅辅王,内史治国民,中尉掌武职,丞相统众官。” 因倪宽的大儒身份,刘彻便让他潜心治理儒学教育,制定最新的人才选拔制度。 想起天子三问的巧妙对答,想起刘病已的各种奇巧诗词,再抬头看看挂在墙面上的那两句诗,刘彻也心软了下来:“好!准奏!退下去吧!” “是!”倪宽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倪宽这才挺了挺酸痛的脖颈和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守在门外的桑弘羊赶忙上前,抱拳询问到:“倪大人,情况如何了?” 虽然倪宽一回到京城便来面见天子,还未曾与桑弘羊等人谋面,但彼此心照不宣。 “应该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陛下还是不肯松口。”倪宽不无担忧到。 “陛下在办理此案里已经惊动了整个朝野,本来的结局是抓住刘病已的把柄,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却没想到这是一个诬陷案件,陛下又不想将此案彻查下去,毕竟关乎齐怀王的脸面,美人的寿诞在即,陛下是拉不下这个脸了,所以就不好尽快结案了。”桑弘羊分析到。 倪宽则不以为意,“陛下应该差个水落石出,尽快结案,将诬陷案件的人绳之以法,即使是皇子,正好借机敲打一下为夺嫡而勾心斗角的其他皇子。” 桑弘羊见四周无人,便低声说到:“恐怕没这么简单,还牵扯着主战与主和的两大派别。” 他说完,便再一拱手,来到温室门口,等待宣召。 倪宽思忖着桑弘羊的话,低着头,走下了台阶,向大殿门口走去。 他要去林薮学院看看,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学子们的学业是否有长进了。 正文 第35章 奉旨乞讨 , 桑弘羊急着面见刘彻,一是想探查刘病已案情进展,二是早上递交了近期数万难民拥挤到了长安一带,尤其是充斥长安南郊的杜县,恐成为后患。 “又是难民!年年到年底的时候,长安周边就要闹起难民潮!” 刘彻想了想,便在桑弘羊的奏章上作了朱批: “着内朝商议,三日内拿出解决良策。” 顺手翻看起来 当刘彻决定在案情报告上批复,释放刘病已时,站在一旁的苏文转了转眼珠子。 “陛下,红枣银耳羹要凉了。” 刘彻这才端起旁侧的一碗羹来慢慢喝了下去。 “陛下,其实人就像这红枣银耳羹一般,红红火火伴着清淡寡欲,时而名噪一时,时而就要学会低调潜伏。” 刘彻见苏文有话要说,便瞥了他一眼,“有话讲来便是!” “喏!” 苏文弯腰低声道:“陛下,民间正在传一个歌谣,不但妇孺皆知,而且孩童还在大街上不断吟唱。” “哦?什么歌谣啊?”刘彻眯着眼等待着苏文的回答,他料想一定是百姓对自己的歌颂。为征战匈奴,为天子三策的实施,抑或为即将颁布的春闱辩论会。百姓无以言表,大多又目不识丁,便以歌谣形式来歌颂朕了! 苏文嘴角一抽,便说道:“泰山有大石,神奇自起立,天龙欲降生。上林枯木春,虫食叶成文,病已当立而。**污垢除,良善回青天,只把岁月等。百姓安居乐,万业待俱兴,病已当立……” “嘭!” 苏文的话还没说完,刘彻边一拳头拍在了龙案上,吓得苏文并宫女们齐齐跪下磕头。 “奴才错了!”苏文连忙求饶,但他的脸上分明藏着喜悦。 “哼!让谁继承太子,是朕说了算,哪有天下人评头论足的!”刘彻铁青着脸憋出这句话来。 “陛下,恐怕并非天下人之意,而是某些人的意思,故意编纂了歌谣,通过学堂教授下去的!”苏文赶紧加把火。 “嘭!” 刘彻猛拍桌子,起身便在桌案旁来回踱步。 刘彻原本刘病已只是单纯的反诗案,没想到背后却是两个派别的拉锯战,怎能不让他恼火。 “陛下,有人甚至说……”苏文浑身打颤,不敢说下去了。 “说!”刘彻怒道。 “有人说刘病已是太子刘据的魂魄再生体,因为刘病已出生时辰正好是太子刘据的死亡时刻,而刘病已幼儿时期一直唯唯诺诺,而前段时间突然变得聪明伶俐,博古论今,并能吟诗作赋,大家就认为是刘据的魂魄……” “嘭!”刘彻直接将一个花瓶踹翻。花瓶一下子碎裂开来,有些碎片甚至飞溅到了苏文的身上,吓得他浑身打颤。 “传旨,将刘病已打为庶民!” “陛下,他现在已经是庶民了!”苏文及时补一刀。 刘彻看到龙案上刚刚批复的难民奏章。 “那就贬他为乞丐,在长安外,杜县范围内进行乞讨!” “喏!” 桑弘羊站在温室门外,始终没有得到召见。 下午他便得知圣旨:刘病已贬为乞丐。 桑弘羊咂摸着武帝的意思,陷入沉思。 …… 反诗案不了了之,当刘病已走出了关押了自己近十天的大牢时,眼睛被强光刺激地差点儿流出了眼泪。 待了老长时间,这才勉强适应了。 监牢外,郭福和郭禄早已守候了大半天,他们一见到刘病已,“嗷嚎”一声,窜地老高,直接奔上前去,抱住刘病已又蹦又跳。 刘病已虽然心里大抵知道这是虚惊一场,但还是架不住他们的情感渲染,眼睛里湿润起来。 “你们有没有耽误了踢球啊?”刘病已问到。 “没病哥儿在,踢啥球啊!自从你被关进去,舅父憋了一肚子火,全都撒到我哥俩身上了。”郭福很是恼怒。 “是吗?”刘病已幸灾乐祸。 “舅父还不是担心病哥儿。”郭禄道出了缘由。 “废话别说了,赶紧回家吧,颁布圣旨的苏文还在掖廷宫等病哥儿呢!”郭福催促到。 “圣旨?”刘病已感觉奇怪,既然自己被放出来了,还要什么圣旨啊。 “病哥儿这次一定会恢复皇家身份,听说病哥儿常说的那两句诗‘但使骠骑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陛下十分喜欢,专门御笔写了条幅,挂在温室殿里。” “那样的话应该是恢复爵位啊,起码得奉个小王爷啊!” “那样的话咱俩岂不是成了小王爷的马前卒……” “你想多了!那个需要咱们净身!” “净身?咱娘还希望我传宗接代呢!” “那是我的事儿,你就安心净身……” “不!不!还是别劳烦大哥了,小弟我受点儿累,负责传宗接代,大哥负责光宗耀祖……” …… 三人边说着边斗着嘴朝掖廷宫走去。 刘病已却一脸地抑或,江充和苏文,还有那个齐怀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吧。恐怕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 掖廷宫内,众人大礼接受了陛下的圣旨。 让张贺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认为刘病已妖言惑众,有失皇家体面,贬刘病已为乞丐,限杜县范围内乞讨,责七日内离开长安。 “贬为乞丐?这是哪门子圣旨!” 等苏文走后,郭禄跳着脚怒骂,却别张贺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看着张贺的颜色乌黑铁青,郭福和郭禄不敢吱声了,规规矩矩垂手站着。 “呵呵,奉旨乞讨,有意思!”刘病已不怒不悲,反而高兴连连。 张贺几人正以为刘病已得了痴心病,惊讶地张了大嘴巴。 张贺忙宽慰到:“病儿,咱们不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活动活动。” “张大人,我没事儿,圣旨虽然是让我乞讨,其实内底里应该别有隐情。”刘病已胸有成竹地说到。 “哦?”张贺一听这话,顿时眼睛放光,“病儿,这里面难道有玄机?” “当然有玄机了!”有人在门外大声说到。 众人抬头,看到桑弘羊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刘病已赶忙起身,深鞠躬下去,“病已见过桑大人!感谢桑大人全力救助病已!” 桑弘羊望着几日不见的刘病已不但没有萎靡,反而精神抖擞,便喜上眉梢。又见他这般懂得礼数,更是心满意足。 桑弘羊点了点头。 “桑大人,病儿的事劳烦您了,也多亏了桑大人,病儿才免遭了这次杀身之祸。” “张大人别客气了!病儿之事也关系到天下文人的安危,我这般做也是应该的。” 两人客套一番后,分宾主落座。 桑弘羊盯着面前的刘病已,很是欣赏,“刚才病已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请桑大人明示!”张贺颇为刘病已的将来担忧,如果真有转机的话,他或许还能放宽一些心思。 “不妨让病已先分析分析?”桑弘羊面对刘病已,觉得有必要考究一下他的学识。 刘病已微微一笑,回答到:“桑大人,张大人,我在狱中的时候,时常会遇到一些新近被押解进去的犯人,听他们说,最近长安城外,尤其是杜县聚集了上万的难民,都是因为饥寒交迫,加上不堪忍受沉重的赋税,被迫背井离乡。” 桑弘羊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张贺的眉毛一挑,表情却更加凝重起来。 刘病已在获得了桑大人的初步肯定后,就判断自己的推测应该差不许多了。“我又听说,朝廷由于连年战争,流民数量逐年增加,而越是到年关,聚集到长安周边的流民就越多。因为头几年的时候,朝廷通过颁发救济粮,减轻难民赋税,所以他们寄希望于朝廷想办法给予他们基本的温饱安置,便纷纷涌来。” 桑弘羊又点了点头。 “他们这种方式说得好听点儿叫求生,说得不好听点儿叫上访。”刘病已做了判断。 “上访?” “对!就是上访!”刘病已心说,如果说后世的上访方式,恐怕这些流民的方式还是嫩点儿,而且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很多人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用人数众多来给朝廷施加压力,给他们的生存以喘息的机会。” “那这个跟你被贬为乞丐有什么关系?”张贺不管什么流民不流民,他关心的是刘病已从此流落为乞丐。 “还请桑大人赐教!”刘病已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相信陛下一定有所特指。 桑弘羊捋着胡须,点了点头。 “陛下受了歹人的蛊惑,对病已之事怒气冲冲,但陛下之所以把病已变为乞丐,或许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考验?”张贺皱紧了眉头。 “都成乞丐了,还要什么考验?” 桑弘羊也是有些不很确定,“昨日,倪宽的春闱论辩会陛下已经通过,天下文人可以凭公平竞争和优异成绩获得官位。今日早朝后金日磾大人上了奏本,给皇子皇孙晋升爵位提供了一个晋级通道,大抵是实时发放一些任务单,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晋升爵位。” 张贺和刘病已同时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我被贬为了乞丐,还能有资格参加吗?”刘病已对此很是关心。 “说也奇怪,金大人的首要任务列举的便是如何妥善解决杜县的难民问题,而化身为乞丐确实任务之一……” 张贺和刘病已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过会儿就要去找金日磾大人,问问他你这般是否属于接了任务。若是的话,恐怕陛下给你委了重任,你可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刘病已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倘若是这样的话,定不辜负陛下所期。”刘病已信誓旦旦地说到。 “对了!明年开春的春闱论辩会,倪宽大人推荐了你参加,陛下也同意了,你好好准备!”桑弘羊起身拍了拍刘病已的肩膀。 “哦?”刘病已顿时明白了武帝的心思,明面上是贬黜自己,而实际上呢…… 张贺更是想明白了这层关系,点了点头,总算放心下来。 几人一起送桑弘羊出门。桑弘羊嘱咐到,“还有七日的准备时间,好好谋划一下这个任务该如何处理吧。” “七日?”刘病已突然咬牙切齿地暗暗盘算,“七日时间,灭掉那帮小人,足够了!” 正文 第36章 报仇雪恨 为何限期七日,而不是立即逐出未央宫? 刘病已后来才知道,这七日里未央宫将发生几件大事儿:王美人的寿诞,传统节日春节。 在刘病已的心里还多一个节日:某些人的末日! “或许刘彻不想因为多一份对子孙的心里亏欠,才没有把我立即赶他出去做乞丐吧。” “不过,这七日刚刚好!” 刘病已冷笑一声,在他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个完整的复仇计划。 从监狱出来的当天晚上,刘病已照常去深林之中与师父朱安世练习飞刀。 “想不到你在里面的这几天并未荒废,真是难得!”望着刘病已已经在三米内目视钉如巨,朱安世颇为欣慰。 “徒儿时刻心怀复仇计划!哪敢有所懈怠!这个有关徒儿的身家性命!”通过这次事件,刘病已深刻懂得了拥有一身好武艺的好处了。 对手无时无刻地在琢磨着如何加害自己。 而在危险时刻,能救命的还是自己。 刘病已更加吃苦地开启新一轮的训练模式。 “师父,我如何才能加大力量的训练?” “从现在开始举石百斤,坚持扎马步。腿绑沙袋跑步。”朱安世加大了刘病已的力量型训练。 刘病已照常去学堂。 扬询经历这次风波,受了很大的心理刺激,又看到倪宽回来了,便请辞回乡学教书,安度晚年。 倪宽处于这段时间,扬询帮自己替岗,给扬询老家的乡学堂修书一封,也就是大儒的推荐信,让他带着回去。 倪宽查看了扬询这段时间的教学笔记,果然看到了对刘病已极高的评价。 当初,春闱论辩会的人选就是扬询极力推荐的。 刘病已到来的清晨,倪宽便将其叫到花园内,晒着太阳,认真考校一番,果然发现刘病已的天资聪慧,博学多识。 “最近一段时间,你还要仔细研读儒家经典,为师帮你列了个学习计划,你要在这期间多多努力。”倪宽想到刘病已在七日后就会被人押解至杜县,奉旨作乞丐,倪宽便想着这几日抓紧时间带着刘病已学习一遍这些儒家经典。 慢条斯理地灌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快速传授。剩余的时间便是刘病已的自我消化时间。 “夫子,学生想知道春闱论辩会会考些什么题型。” 倪宽想了想便道:“主要考策论。到时候陛下会亲自出几个题目,学子要围绕题目作答。” “题目会围绕当前的朝廷大事。” “作答要围绕题目,择期相应的儒家经典,要引经据典,对其进行阐释。” “随后要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听着倪宽的说法,刘病已想到了后世的八股文。 虽然当前还没有八股文的考试,但策论基本上是八股文的模式。 题目出自四书五经,回答要代圣贤立言。好在此时还没有禁止个人独立思考的愚民政策,恰恰需要这种个人的智慧。 刘病已顿时有些小兴奋,他完全可以参考八股文的固定格式进行回答。 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样沿着这样的程式引经据典,就能取得好成绩。 眼下要抓紧的就是熟读识记儒家经典,要做到张口就来。 只有积累大量的知识,才能做到博古通今,智商高群,头脑灵活。 不下苦功夫是不行的。 最近几日先苦读典籍,不懂的地方及时询问倪宽。七日期限满额后,就要全靠自学了。 想必当乞丐的日子,应该有大把的学习时间。 想到这里,刘病已竟然对乞丐生活有些小期待。 傍晚放学,经过兴庆宫,里面正有不少人忙着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听说长安顺的杂耍团要来,王美人的寿诞夜的节目就更精彩了。”郭禄对王美人的寿诞十分期待。 “王美人的寿诞每年都过吗?”刘病已问到。 “哪有啊!今年不知道咋回事,王美人突然要过寿诞了!听说陛下还要亲自来参加。你看那舞台对面,也搭建起了高大平台,那是给陛下和大臣们的。”郭福十分厌烦地嘟囔一句。 刘病已知道,那还不是齐王刘闳借口来长安,为夺嫡做一些准备工作嘛。 不过,刘闳的王爷命运将在王美人的寿诞夜终止了。 刘病已眯着眼望着正在搭建的高大舞台,还有舞台不远的距离,有一棵硕大的 “我最喜欢他们的喷火节目了!病哥儿,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啊!”郭禄还是不忘寿诞之夜的节目。 “或许十分精彩吧!”刘病已笑着点头,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是夜,夜黑人静的时候,兴庆宫里,仍有一些人点着火把在搭建舞台。 刘病已跑步到达宫门后,看到有士兵正在院子四周站岗。 刘病已闪到宫墙外侧,借着夜色,摸到靠近大柳树的墙外。 刘病已观察了宫墙是标准的万仞宫墙。 一仞合七八尺,而所谓的万仞也是夸张说法,其实也就是一丈八尺高,大约是六米高。而在五米高的地方便有几个凹槽,方便士兵放箭用的孔洞。 这还是因为兴庆宫是宫内宫的缘故,若是永巷尽头的最外侧宫殿墙高要在四丈八尺,大约是三十米高。 宫墙为了保持足够的厚度,地基特别地大,而越往上越瘦削,外形便有了比较陡峭的弧度。 刘病已后退几步,猛吸几口气,加快速度奔跑,快到宫墙时,抬脚踩在两米高的地方,再一助力,另一只脚便踏在了四米高的距离,身子再一飞跃,双手直接掏进凹槽,紧紧地抓住了。 双脚踩稳了墙面,伸手继续往上攀爬。 硕大的柳树足有一人抱。 刘病已的身子本来就瘦削,他在柳树后一站,便遮挡住了士兵的视线。 刘病已掏出刀子来,在树干上刻起了字。 一刻钟的功夫,两行字并一个骷髅头形状终于刻写完毕。 刘病已从怀中掏出了一团用布块儿包裹的泥团儿。 刘病已均匀地将泥土塞入刻字和骷髅头之中,随后他又从原路攀爬下城墙,快步奔跑,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正文 第37章 天雷劫难 有人在为寿诞夜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刘病已也在忙着鼓捣着一些东西。 掖庭宫内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作坊。刘病已这几日转了一下染布坊,终于找到了工匠们用以制造染料的硫磺。 刘病已又在茅厕附近的泥土中寻找一些白色霉状物。 刘病已知道,这些泥土里含有大量的有机物。 有机物腐败以后,再经过硝化细菌的作用,就生成硝酸。 硝酸进一步与土壤中的砷、钙、镁作用,生成硝酸钾及其钙镁硝酸盐,这就是土硝。 只是各种土硝中含硝酸钾量不一,一般含百分之几。 刘病已要找的是厕所的土墙上析出蓬松白色的霉状物中,硝酸钾含量会很高,有时能高达百分之七八十。 至于提纯方法,根据土硝的成分,向土硝中加入适量的草木灰,利用灰中的碳酸钾使土硝中的镁、钙等硝酸盐转化为碳酸钙和碳酸镁的沉淀除去,溶液中剩下硝酸钾。再采用水溶解和结晶法提炼出结晶物来。 这样以来,硝石便获得了。 至于剩下的另一种成分木炭,便很好获得了。 冬季里,用于取暖的主要原料,几乎是每家每户都会聚集一大堆。 刘病已记得孙思邈的《丹经内伏硫黄法》中便有“一硝二磺三木炭”的说法,成为产生火药的“伏火硫黄法”。 真正配比起来,刘病已还是破费周折。 再根据不同比例配制好后,分别灌入细小的竹筒里。 竹筒外面写着三个材料的配比数,以便找到最佳的配比。 刘病已又将细薄麻布沾了面糊糊,裹了配比好的火药粉,捻成条状的信捻。 每个竹筒里插入一根,作为导火索。 凌晨,天还浓黑的时候,刘病已早早地起床,来到浓密的树林深处,找到早已挖好的深沟,将不同配比的竹筒深埋在坑洞里,擦着火石,点燃导火索。 “啪!” 最开始配比的竟然是极其微弱,如果噪音再大一点儿,这点儿响声根本听不见。 “嗙!” 第二个竹筒,炸起了一小片儿的土。 “砰!” 第三个竹筒竟然直接炸飞了一堆的土。 刘病已记录好第三种的配比,觉得再努力一把,或许就能成功了。 第二日凌晨,当土堆最上方的一块三十斤的石块儿被迸溅起来时,刘病已知道火药的配比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刘病已开始研究起了铜锣。 他想找到能够模仿打雷声音的器具。 而这样的器具还不能过大或者过于沉重。 刘病已找寻了几日,终于在一个废弃的铜锣上发现了类似于雷电的“咔”的声音。 准备齐全了这些物什后,刘病已便等待着王美人寿诞夜的到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王美人寿诞夜早已到来。 太阳刚刚落下山,兴庆宫内便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酉时刚到,也就是十九点的时候,刘彻在一群宫娥太监的簇拥下来到了兴庆宫,坐在了高达的观演台上。 观演台周围搭了厚厚帷幔,里面升起了庞大的火盆,让里面温暖无比。 刘彻手牵着两岁的刘弗陵坐在软塌上。钩弋夫人赵婕妤坐在刘彻旁侧。 而今夜的主角王美人则坐在第一阶梯的旁侧。 王美人抬眼瞧着受宠的钩弋夫人和刘弗陵,眼里真喷火。 坐在更矮于她的刘闳更是吃醋不已,替母妃打抱不平。 刘彻宣布演出开始。 第一场节目是近百位穿着华丽艳服的宫娥跟着悠扬的音乐跳着舞蹈。 刘病已此时出现在了兴庆宫宫墙外,让他没想到的是,城墙上竟然满是肃立的士兵。 刘病已皱起了眉头,不过,好在昨晚他已经将几捆装满了火药的竹筒绑在了柳树树冠位置。 信子长长地耷拉下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紧紧地贴着主干的柳枝。 而巨大的废旧铜锣则被刘病已藏在了紧挨着城墙的小阁楼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剩下的便是等待最佳时机。 刘病已要等的就是人们的疲惫感开始翻涌。 歌舞,杂耍,独奏……一个又一个节目演绎下来,观看的人早已经有些困乏。 城墙上的士兵不少还连连打着哈欠。 刘病已借着去旁侧的厕所的当儿,刚走到小阁楼的位置,便转身藏在了阁楼的夹角后面。 城墙上的火把亮光找不见那里,便在小阁楼与城墙之间形成了一片暗黑。 刘病已找寻一番,发现信捻子完好无损,他便掏出了打火石与火折子。 几下便碰溅出了火花。 点燃了一堆枯草后,刘病已迅速将信捻儿点燃。 “刺啦啦……” 信捻儿被一团火儿追着一路往柳树树冠爬去。 由于歌舞声音嘹亮,周围的人又被舞台上的表演吸引住了,信捻儿燃烧的声音竟然被遮盖住了。 城墙头上的士兵由于必须背对宫殿内侧,所以正好背对着柳树。 信捻儿就算燃烧,他们也浑然不觉。 只是,一股冷风吹过,焦灼的奇闻让一些士兵猛抽鼻子。 那几名士兵正在寻找异味的来源时,突然听到一股响亮的打雷声:“轰隆隆……” 一些听到这巨响的人们还是畏惧地朝天空望去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雷电声: “砰!” 地动山摇,碎屑纷纷,烟尘滚滚。 在场的人有的吓得趴在了地上,有的猫着腰蹲在什么东西后面。 观演台上更是狼狈不堪。 刘彻紧紧地抱住了刘弗陵,脸色铁青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棵粗大柳树看。 那棵树懒腰断裂,树干上方还冒着靑虚虚的烟雾。 钩弋夫人则紧紧地趴在了刘弗陵的腿上。 王美人吓得瘫软在软塌上。 齐王刘闳则钻进了案桌下方,浑身打哆嗦。 “保护陛下!”此时,有人一声令下,两队一身戎装的羽林郎及时冲向观演台,将刘彻等人护卫起来。 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天雷啊!是天雷!专门渡劫的天雷!” 人们一听这话,顿时喧嚣起来,人们惊恐万分,朝着宫门奔去,企图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站住!谁也不能喧哗!”城门口有一员大将带着三排士兵将宫门牢牢困住,使得很多人无法出去。 “陛下!刚才是天雷……”苏文吓得双腿打颤,直接跪倒在地。 “天雷?大冬日怎么会有天雷?”刘彻一句反问,让在场的人顿时醒悟过来。 “是啊,大冬天怎么会能打雷呢!” “可刚才明明听到轰隆隆的雷声!” “还有刚才的那巨大声响分明是雷电击打在了那棵柳树上。” “冬天打雷,可是不祥之兆!” “哎呀,那棵柳树可是上百年历史了,一个人抱都抱不过来,只一下便拦腰斩断了,定然是那天雷!” “天雷滚滚,只劈坏人!难道我们中间有恶毒小人?” …… 众人议论纷纷时,台上的刘彻则命右将军金日磾前去查看柳树到底为何折损。 金日磾拿着火把前去查探。 而当他转至柳树与城墙之间,仔细查验柳树断裂之处时,突然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金日磾赶忙回到展演台前,施礼道:“陛下,大树之上竟然有雷符文字!”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雷符文字?老天爷要杀小人了!” 刘彻一听,脸色更加地难看,赶忙将长袖一挥,怒道:“上面写的什么?” “写的……卑职看不清,恐怕只有真龙天子方能识得!”金日磾本来到嘴的话还是咽下去了,转而用了恭维的话作挡箭牌。 “把树干砍来给朕看!” “喏!” 金日磾立马带着工匠士兵奔向只剩一个粗大树干的柳树。 现场的人无不露出惊恐之色,生怕那雷符文字与自己有关。 正文 第38章 天在看 , 在场的人都惊恐地望着不远处的士兵正在从齐土根部砍着树。 生怕那棵树上的雷符文字刻写着自己的名字。 忐忑,纠结,让在场的人都焦躁不安,大气都不敢喘。 刘病已早已趁着那会儿纷乱的时候藏在了人群里面。 此时的郭福和郭禄发现了他,立马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感觉溜。 两人就怕那雷符与刘病已有关。 刘病已朝他们微微一笑,之后便朝台上那苍老无比的刘彻望去。 刘彻的脸色更是阴沉如炭。 他活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遇到过冬季打雷。 打雷就打雷吧,竟然劈在了距离自己不足百米的位置。 如果再稍微偏一点儿,这天雷还不得劈在自己身上? 那棵百年柳树都被劈打地成为粉末,何况是人呢? 后怕,恼怒,让刘彻的脸色时阴时晴,他搂抱刘弗陵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刘病已迅速环绕四周,竟然没发现江充的人影。 估计他早已经跑到文华宫,与他那两小无猜的王妃华阳君厮混去了。 站在刘彻身旁的苏文则将头深深地低下,双股还在打颤。 刘病已恨骂一句:“做贼心虚!” 只是,这次没有捎带上他,暂时让这个苏文多活几日吧。 侍卫很快将粗壮的树干砍下,八个人才扛起来,一直扛到舞台跟前,竖立起来,并将有雷符文字的一面展现在刘彻面前。 刘彻站起身,走近了树干。 此时有人举着火把跟着过去了。 刘彻看到树干上半部被雷劈地四分五裂,一个巨大的裂纹直接通彻到快到树干腰部。 而这裂纹下方赫然有两排密密麻麻的裂痕。 刘彻仔细端详,赫然发现那些勾勾叉叉竟然写着两行字“江充蛊皇,齐王谋逆”。 伺候在刘彻身后的苏文一看到那两行文字,陡然吓得瞪大了眼睛。 虽然没有他的名字,但他跟江充之间有太多的勾结了。 恐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给牵连了。 事不宜迟,苏文赶忙跪倒大声呼叫起来:“陛下,江充蛊惑陛下,竟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已经是人人皆知,只是他权势滔天,手段残忍,奴家和众大臣们敢怒不敢言啊!” 苏文说得声泪俱下。 刘彻呆立着,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无血丝。 “好一个权势滔天!给朕查!严肃查办两人!” 桑弘羊、金日磾、上官桀等人赶忙跪倒,“臣领旨!” 刘彻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转身朝台阶走去。 一众羽林郎急忙分布两侧,护送着刘彻回钩弋宫。 御史大夫桑弘羊本来就负责对百官进行监察和纠劾,此案一接手,他便安排人手准备接收百官对江充和刘闳的弹劾奏章。 金日磾和上官桀则负责羁押江充和刘闳,并根据百官的举报去探查案情。 一时间,以往被江充打击的人,急忙写了控诉书上奏。 有些人竟然书写万言字罗列江充的罪名。 百姓们知道了江充被关押,一时间形成了庞大的上访队伍,奔到未央宫前跪倒哭诉。 刘彻听闻宫外百姓哭声一片,这才知道江充干尽了坏事,命桑弘羊等人严查。 桑弘羊派出众多御史,在未央宫门外设置接案台,接收百姓的投诉状。 很多百姓目不识丁,无法书写投诉状。 桑弘羊及时调出数十名太学学子在未央宫门外设置长案,命他们书写百姓的投诉。 一时间,排队等待投诉的百姓竟然达五千人。 桑弘羊站在城楼上,望着广场上正在排队的人们,叹口气,“没想到江充之流的罪责竟然是罄竹难书啊!” 金日磾则眯眼笑道:“桑大人相信昨日的巨响是天雷吗?” 桑弘羊一听这话,立马扭头凝眉瞧着他,“金大人此话怎讲?” “我查过现场,竟然发现现场有股浓重的异味,还发现了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硝粉。” 桑弘羊一听,马上觉得事情有蹊跷了。 “金大人的意思是说此事是人为?” “我不敢断定,但在城墙附近的小阁楼里发现了一只废弃的巨大铜锣,敲击后发出的声音竟然很像是雷声。” “哦?”桑弘羊低沉不语。 在他心中,他希望这不管是不是人为,一定要做成天雷责罚,趁着这个机会把江充彻底搬倒。 “桑大人可查到了当夜是谁这样做的吗?” “有人发现了皇曾孙曾经溜进那个小阁楼。” “刘病已?”桑弘羊突然意识到,论动机和智慧,他的嫌疑最大。 反诗案差点儿害了他的性命,他怎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这么快反击了。 桑弘羊心中好笑。 他觉得刘病已比起太子刘据来,聪慧多了。 他这个小子知道隐忍,更知道如何对敌人打击报复。 想到这里,桑弘羊觉得刘病已将来一定是成就大事之人。 心中不免无比舒坦起来。 “桑大人查无实据啊,那巨响分明是天雷,人为如何能办到?” 金日磾瞧着桑弘羊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只是根据现场的一些痕迹初步推断。正如桑大人所说的,就算抓到了凶手,那个巨响如何解释?” 桑弘羊一听金日磾做了妥协让步,进而再次强调一句:“如今,满朝文武和普天下百姓的公敌是江充和齐王,金大人要识时务啊!要知道顺水者行万里,逆水者寸步难行。” 面对桑弘羊的言语敲打,金日磾微微一笑,“我当然懂得,你看这下面的人,如果谁替江充喊一声冤枉,还不得被这些人踩踏成肉泥!”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桑弘羊拍着金日磾的手背,眯眼笑道。 掖廷宫,刘病已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整理着笔记。 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有点儿慵懒。 但刘病已却不敢耽搁丝毫。 倪宽考虑到刘病已的时间紧张,便让他在家中集中突击两日,圈出不明白之处,等到第三日到学堂后,再一一进行讲解。 “哈哈!江充这个大坏蛋终于也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了!”郭福和郭禄中午课间回来,准备吃午饭。 掖廷宫内的人们在刘病已的倡导下已经养成了吃午饭的习惯。 日中时辰,也就是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掖廷宫厨房内便开始烧火做饭。 一股浓密的饭菜香气便萦绕在整个掖廷宫内。 “刚才路上碰见刘舜了,这个小子竟然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郭禄端起一本石桌上的竹简边看边说到。 “他口口声声说江充是他的亚父,以前没少仗着那个恶魔干坏事儿,江充被打倒,顺带着刘舜也遭到了学子们的排挤。他心里当然不好受了!”郭福洋洋得意,笑着望着挨着宫墙处的一个柿子树。 那上面还零星挂着几颗红彤彤的柿子,在蓝天下格外地醒目。 “病哥儿,您说老天爷真的开眼了吗?那天雷果真是来劈小人的?”郭福问到。 刘病已收拾书简,随口应到:“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旦报应,天打五雷轰!” 正文 第39章 遭暗害 , 江充与王妃华阳君私通,生下私生子刘舜,此事被人揭发举报。 此事本来就是公开的秘密,一旦被人公开揭发,传闻便如瘟疫一般,迅速传遍了未央宫。 满朝官员,连带着长安百姓,瞬间炸了锅。 要知道,当年江充查办过的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案件,也是由于通建案。 人们气愤的是,别人不能做的事,他却做得。 别人都惨遭灭门了,他却火的好好的。 一时间,要求严惩江充的呼声甚嚣尘上。 不少太学学子,还有儒学弟子纷纷署名,要求严办江充。 更有不少人撰万言文,挂在长安街头上,抨击江充。 刘闳篡权案,则由于江充吞并的齐王的静雅丝绸庄的四分利勾连在了一起,而被起货为联合搞阴谋,陷害忠良,谋取王位。 前段时间受了齐王恩惠的官员见风头不好,纷纷交出刘闳给予的财物,交代刘闳凭借淫威对他们施加压力,企图换取他们在立太子之事上投刘闳一票。 其他事在刘彻眼里算不得什么,但在拉帮结派谋取太子储君之事上令他大为恼火。 刘闳一案让刘彻对刘闳彻底没了好感。 “太子之位,朕想给的时候便给。朕不给,谁也不能抢!”刘彻抛下一句狠话,便把刘闳的案件坐实了。 爆炸性新闻让百姓议论的热情丝毫没降下来,尤其是祸害一方百姓的江充被惩治,让百姓大快人心。 各种歌颂皇帝英明的奏章和诗赋层出不穷。 时光飞快,转眼间便到了传统节日——春节。 整个长安城张灯结彩,人们欢天喜地,节日气氛浓厚。 刘病已十分感慨,此时的春节虽然还没有火药的发明,鞭炮还没同时应运而生,但每当夜晚,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热情还是颇让人动容。 春节上午,暖阳高照。朝廷在长安城最大的广场,长乐广场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刘彻亲自主持。 祭祀仪式复杂而完整,主要过程包括迎神、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等。 数万百姓聚集广场,随着天子的行礼,百姓一起跪倒行大礼。 望着这般盛况,刘病已甚是欣慰。来这一世,唯一能给自己与后世相通的便是这阴历正月初一的春节。 从近日查看的史料,刘病已得知,春节由虞舜登上天子之位后,举行的祭祀祈年活动演变而来。 那时候,旧岁农事结束,在新岁开端的岁首,虞舜带领部下人员,祭拜天地,感谢祭天地众神和祖先护佑的恩德,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继续丰收,国泰民安。 从此,人们就把这天当作岁首,农历新年由此而来。 当朝天文学家落下闳等人制订了《太初历》,仍以原夏历的孟春,也就是阴历正月初一为岁首。落下闳,也因此被后人尊称为“春节老人”。 在随着万人行礼时,刘病已在心里向父母、爷爷奶奶祷告,“病已已经将害你们的江充送入死牢了,不久他将开刀问斩。届时,也能祭奠您们的在天之灵了!” 刘病已流下了眼泪。 他是在替原主了却一桩心事而高兴,更是为未来更为坎坷难行的路痛下决心。 昨晚大年三十,张贺提醒刘病已去给去世的一家人上坟,却被他拒绝了。 “我现在是乞丐之身份,何德何能面见家人?” 刘病已黯然神伤,不仅仅是因为这尴尬的身份,更是不想被家人的在天之灵窥视到他一个外人抢占了他们的孩孙的身体。 “等我夺了爵位,恢复了王爷身份,再去祭奠也不迟。” 对于刘病已这番话,张贺还是欣然接受。 太子刘据的事还未平反,刘病已本来就被世人所诟病,这样的风头浪尖下,怎能让他再去招惹是非,也就作罢。 三十夜晚,张贺多弄了一些纸钱,面朝着太子刘据坟墓的方向烧了。 又让刘病已面朝坟墓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春节过后,王妃华阳君赐锦缎上吊自尽,刘舜被贬为平民,江充在菜市场开刀问斩。 当天,整个长安城万人空巷,一堵这位大坏蛋被斩的下场。 刘病已并未去凑热闹,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开始朝着杜县出发。 “奉旨行乞,真是千古绝无仅有啊!” 刘病已想起了电影苏乞儿。 但他很觉得可怜的是,他没有美女陪伴,没有大队伍随行,更没有被人用轿子抬着。 主爵都尉汲黯在撸掉了刘舜的小王爷身份后,便遣了人去催促刘病已赶紧上路。 一众羽林郎押解刘病已前往长安城南郊四十里外的杜县履行旨意——开启行乞人生。 羽林左监徐勇亲自率队。 一行八人皆骑马,唯独刘病已步行着。 当一堆人出离了长安城,骑兵羽林郎们快马加鞭奔跑在官道上。 “快点儿!” 有一人扬起鞭子来,就要抽打刘病已,没想到被刘病已急忙闪身躲过。 刘病已瞪眼怒视那名士兵。 “瞪什么眼!再不赶紧走路,本爷抽死你!” 此时,徐勇拨马回来。 他一挥手,让士兵住手,随后对着刘病已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来个比赛吧,我们骑马你跑步,快谁先到达杜县。若我输了,我叫你一声爷,跪地磕头。你若输了,你得叫我一声爷,跪地给我磕个响头。” 刘病已冷哼一声:“谁跟你们比啊,你们是马脚力,我是两条瘦弱的小腿儿,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不如这样,你让你一刻钟,你先跑。一刻钟后我再开始骑行去追你。”徐勇指了指路边的一家行脚茶水店说,“我跟兄弟们先去喝两盏茶,喝完了再走。”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病已估摸着两盏茶大约是一刻钟的功夫,自己能跑出去多远。 “那是当然!” “苏二,你骑马跟在他后面。” 徐勇说着便招呼几人下马把马儿栓好了,进店里坐下要茶水喝。 “遵命!”那个先前拿着鞭子抽打刘病已的士兵抱拳说道。 “还不快走!别等会儿输了哭鼻子!”苏二催促道。 刘病已点了点头,将长袍脱下,塞在背包里,又掏出了两块儿灰布条扎进来裤管儿。准备好了后,刘病已开始了跑步。 “嗳喓,挺厉害啊!”望着一溜烟跑出去数百步的刘病已,苏二嘿嘿一笑,催马追去。 等刘病已气喘吁吁跑到杜县,又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徐勇他们,刘病已这才知道徐勇把自己给耍了。 徐勇知道读书人死要面子,就拿这个当做激将法,让刘病已赶紧跑到杜县,他们好回去交差。 等刘病已跑到了,他们都没动身。 刘病已又气又恨,恨自己太过实在了。 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社会,自己这般实在,还不得被人玩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一路跑下来,刘病已发现他们衣衫褴褛,灰沉沉的脸上满是饥饿许久的菜色。 他从电视剧上,历史课本上看到过难民的影子,但真正切身处于这样的真实状态里,却被这难民的疾苦震撼地无以复加。 行乞路上,多的是被饿死冻死的人,更有无依无靠的孩童坐在尸体旁,向路人乞求食物的场景,让刘病已皱紧了眉头。 越到杜县,难民越多。 街道两侧的商店因为难民太多直接关门。不少难民蜷缩在大街两侧躲着寒风,忍受着饥饿。 “听着!”苏二下了马,冷着脸开始发话了,“从今日开始,你就是乞丐了,但你这一辈子都不能踏出杜县半步。” 刘病已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徐头是不是应该过来给我磕几个响头,叫我一声爷啊?” “他们来了!在那儿!”苏二用手一指他们来时的路。 刘病已扭头去看,“哪儿有?” 刘病已突然感觉不妙,刚要回头,只觉得脖颈处突然一阵剧痛,随后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苏二望着倒地的刘病已啐一口:“呸!你以为你是谁啊!” 苏二蹲下身子,拿起了刘病已的包裹,摸了摸,竟然摸出了十两银子。“嘿嘿!给苏大人办事儿,卖了个面子给他,让这个家伙彻彻底底变成乞丐,没想到还有这么丰厚的回馈。” 包裹里仅剩下几捆竹简,一支毛笔,其余的便是衣物。 他将包裹随手一丢,蜷缩在墙角的难民们迅速围拢上来争抢。 “苏大人说了,乞丐就得有乞丐的样儿!” 苏二这次牵着马缰绳,对着刘病已说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人。” 他说完,骑着马便沿着来时路奔去。 正文 第40章 眉来眼去 , 清明节。 傍晚。 淡淡的余晖光泽渐次暗淡下去,街面上的华灯初上。 明媚春光刚刚让这个经历严冬的大地有些翠绿色,天就一直阴沉着下起了毛毛雨。 淅淅沥沥的牛毛小雨中,路人们打着油纸伞,匆忙地在光滑如镜面的石板路上,快步奔跑。 春雨,行人,匆匆……寥寥几笔便很轻巧地勾勒出了大汉王朝的杜县春景。 如果说非要吟咏诗句的话,杜牧的清明最为恰当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邦邦——邦邦——” 几声梆子声响过后,便响起了清脆的喊叫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邦邦——邦邦——” 暮春时节,下雨夜晚的温度骤降,本来就单薄的衣服愈加地清冷无比。 一位衣着阑珊的十二三岁少年,抱着膀子,在这春雨里,独自走到能反照亮光的石板路上。 刘病已使劲裹了裹麻布衣服,更是倒吸了一下肚子。 刘病已,稀里糊涂地竟然在杜县做一名响当当的乞丐,历时近一个月。 由于做乞丐经验不足,刘病已自奉旨成为乞丐那天以来,已经很满足地挨饿了几天几夜。 可恨的是,这晚饭点儿的街道两侧满是美食的诱惑。 还有人不长眼地大声对着街道上的刘病已喊了出来。 “包子唠!热腾腾,香喷喷的包子唠!” 刘病已听了只得赶紧地干咽几口唾沫。 “这里有长安各种名吃,羊肉泡馍,肉夹馍,羊肉串儿……” 刘病已听了更加紧凑地吞咽唾沫。 刘病已很是懊恼。 穿越来了数日,几乎吃不到任何东西。 望着无人的古街古巷,他叹一口气:“别人难得接一次圣旨,要么是大富大贵,要么是武功盖世的英雄,我怎么就成了一名乞丐了呢!” “奉旨乞讨?就这个德行?” 可恨的是,在这一世里,仅存的几个亲人们却都跟商量好了似的。 郭福郭禄?这俩以往的跟屁虫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也不来看看自己。 师父朱安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向关心自己的张贺张大人也不闻不问! “这是怎么了?难道树倒猕猴散?我被贬为了乞丐,他们就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 刘病已拄着一根树枝儿,流落街头。 “桑弘羊、张贺他们说好的只是刘彻对我的考验,到头来却不是什么考验,而就是把我贬为了乞丐!”刘病已感叹一声,继续低头,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在他走过去的街道胡同口藏着几人,正探着头,朝百米外的刘病已瞧着。 “病哥儿好苦啊!”一个小胖子,赫然是郭禄,已经鼻涕一把泪一把。 “哎!没办法的事,桑大人说有陛下派了人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着病哥儿,咱们不能冒冒失失去帮他。否则,病哥儿的前程就毁了。”郭福叹口气,痛心道。 一会儿工夫,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郭福郭禄回头,看到朱安世朝着飞跑过来。 郭福小声问道:“朱叔,怎么样了?观察到了多少人在监视病哥儿?” 朱安世面色凝重:“太多了!不少人混在难民里,还有,我竟然发现了苏二也在周围!” “苏二?他不是苏文的堂侄吗?”郭禄叫了一声,顿觉不妙。 “是!” “当初就是他打了少爷一个闷棍,让少爷丢了所有的银两和衣物。他还在这里,要干什么?”郭福咬着牙狠狠地说到。 “好像纠结了一大批人要干什么,我时刻盯着点儿!”朱安世说到,刚想转身离去,又扭过身子来,“你们先回去,把少爷的情况禀告给张大人。别逗留太久,小心被那帮人发现了,给少爷记一过。” 随后,他纵身一跳,跳上一个墙头,飞跃至屋顶,随后便朝着远处飞去。 “走吧!别看了!”郭福催促到。 “走!”郭禄一狠心,便跟着哥哥窜入街道。 “包子!新鲜出笼的包子!快来尝尝啦!” 路过一家包子铺,刘病已听到这样暖心的话,急忙仰起头,喉结同时蠕动,带动干涩的嗓子做一个吞咽的动作。 店小二一看站在街道当央的是一名小乞丐,刚想挥手赶走,却看他那张脸俊美地祸国殃民,顿时一愣神。 当刘病已刚想开口要包子时,店小二伸手一指斜对面的一家店,笑着说着:“那家,那家的老板是个漂亮的寡妇!嘿嘿!” 寡妇?跟我何干?我要吃东西! 刘病已心里直堵得慌。 见店小二又是微笑又是点头哈腰,刘病已便心软下来。俗话说得好,举拳难打笑脸人。何况人家给自己指了一条卖身……卖一膀子力气找工作的路子。 刘病已悻悻然继续低头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路,一股酒肉香味挟裹着异样的温度朝自己扑来。随便带来的还有一些汉子们的猜拳唱和的嚷嚷声。 更有一个汉子粗着嗓子吼到:“我说梅二娘,你也忒不仗义了!喝你的吃你的个把月了,爷爷连手都没摸到,更不用说屁股蛋子了!你再这样下去,爷爷非砸了你的店不可!” 紧接着是一群汉子的嬉闹声:“砸了!砸了!” “凭什么哩?一帮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也不害臊!”一个甜美的少妇声音从店铺里间传出来。 娇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泼辣,让这声音愈加有了磁性的魔力。 “梅二媳妇,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说了你可别乐坏了!”一股粗狂的嗓门骤然在耳畔响来。 紧接着是一群汉子的嬉闹声。 “你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准是风流韵事的坏主意!我就不听了!”甜美的少妇声音不卑不亢。 刘病已抬头,发现道路一旁有一家店铺仍旧亮着灯光。 店铺门口两侧的灯笼上写着“梅儿酒庄”四个字。 刘病已情不自禁地咽了几口唾沫。 “我说梅二娘!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闷气,是嫌弃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昨儿个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太爷告诉我一件天大的事儿,你猜猜是啥呀?” 汉子醉醺醺地嚷叫起来。 “你呀!我梅儿娘可高攀不起你这破皮无赖的高枝!”店内的一个小门处,麻布门帘一挑,里面出来一位美艳的少妇。 只见她三十岁出头,脸蛋儿俏丽地如同仙女一般。身子成熟如蜜桃一般,前衣鼓鼓囊囊的,傲然挺拔的山峦起伏,在葱白的脖颈下颤颤巍巍。瘦腰肥臀,细长的双腿。浑身散发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店铺内正在喝酒的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你让我不说就是让我说!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就把实话讲了!” 汉子灌一口酒摸把嘴说到:“老太爷跟我说了!我其实不是唐四儿,前几年因为从马上摔下来,当场摔坏了脑袋,醒来后我不知道自己叫啥,有人告诉我叫唐四儿!结果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当唐四儿了!而老太爷托梦给我说,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梅二!” “好个梅二!” 醉汉儿边吆喝边敲着桌面。 “媳妇儿,你高兴不?今晚我就不走了!我要尽丈夫之责,与你行夫妻之份!我也该好好疼疼你了!哈哈哈!” “哈哈…”店内的醉汉们齐刷刷地哄堂大笑。 “你想得美!” 梅二娘照常地泼辣,更是引来了一阵哄闹。 梅二娘边说着边端着一盆水一侧身顶开了门帘,随后将满盆的水狠狠地倾倒出去。 “我就怕啊,你有肥胆儿来,没你的小命回去!”梅二娘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地将木盆里的水猛劲泼了出去。 似乎那盆水就是那个泼皮无赖,她要将它狠狠地丢出去,出一口恶气。 “哗…” “砰!” 一整盆水毫无遗漏地全都浇到了正杵在门口的刘病已身上。 菜叶子、油渍盖满了他的头发。 一些积水顺势从乱蓬蓬的头发上流淌下来。 “啊!”梅二娘大吃一惊,急忙丢掉了木盆,从怀里抽出手帕去给他擦拭。 抹去了水渍,撩开了他的乱发,一副俊美的模样暴露在女子面前。 女子的手儿突然一颤,竟然双手高举,似要捧住他的脸来一波双唇的欺辱。 刘病已也好不到哪儿去,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跟这么淡雅素美的俏佳人近距离接触,她那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面颊上,能把自己烘烤地芳心大乱。 一位风韵十足的俏娘子这般亲昵地对待一个陌生少年,惹得店铺里,吃醋的醉汉们“嗷嗷”乱嚷。 “梅二娘,你若看上这个小白脸,也不能用这种打招呼方式啊!” “泼人家一身脏水,是不是想要脱人家衣服,趁机揩油啊?” “这个小白脸蛮不错的,不如让我来吧!” …… 一群汉子说什么的都有,说得如此不堪入目,骚得刘病已和梅二娘脸红脖子粗! “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刘病已被这温热的汤水一浇,却觉得祛了寒气。有这美丽的俏佳人亏欠了自己,更觉得从皮肤温暖到了内心。 尤其这娇羞的小脸蛋被春雨一浇,梨花带雨般地娇羞动人,刘病已便怜爱不已,柔声回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梅二娘乍听到这样的话先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等到刘病已抿嘴一笑,梅二娘这才会意,他不是有意为难自己,才“噗嗤”一声乐了。 “公子真会说笑。”梅二娘这般一笑,更加地气质迷人了。 梅二娘似得了鼓舞,看到被浇了一身汤水的刘病已被春雨一浇,跟落汤鸡一般,顿生怜悯之心。 “公子,这般模样可别得了风寒,不如委屈一下,到我后院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刘病已刚想说,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脏了就脏了,没必要要换什么衣服。当下只要能给他一口吃的,也就算是赔偿了。 还没等刘病已同不同意,梅二娘边牵住刘病已的手朝后院门口走去。 “你的芳心乱颤了吧!看见小帅哥,也没有像你这般搭讪的!” “你故意湿了他身子,是不是趁机扒光他的衣服,行一些苟且之事?” “梅二娘,你受得了吗?要不要俺们来帮忙?” “他这小生,小小孩们也没个腰!还是俺们来吧!” 哈哈哈…… 诨话,笑声,醉汉们顿时亢奋不已,砸桌子的声响响遍店铺。 正文 第41章 一对俏佳人 , 梅二娘似赌气一般,拽着刘病已就到了后院,拉开一扇门,又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一身粗布长衫来。 “公子,烦请你换上吧!” 刘病已抬头,看到梅二娘的俏脸上竟然闪着泪光。 刘病已这才想到,她或许今晚躲不过店铺里那群醉汉的骚扰,心里自然醋意大增。 刘病已冲了个温水澡,又梳洗了长发,换上了梅二娘给的衣服,在镜子里一照,差点儿把刘病已吓倒。 活脱脱的一个顶级大帅哥! 如果放在前生时代,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萌妹子。 虽然在掖庭宫也常对着青铜镜瞧一下自己,但那个时候满心里全是盘算着如何应对江充之流,还没有正视这一世的自己。 不过,眼下的刘病已却没有多长心思欣赏自己的美貌,因为肚子里饿得咕咕乱叫。 刘病已推开门,正在抹泪的梅二娘陡然抬头,看到面前的刘病已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双眼瞪得老大。 那梨花带雨的双眸里,燃起了无限的渴望。 梅二娘看得自己痴呆了,刘病已却不好意思地低首弯腰一抱拳,道一声:“多谢梅二娘!晚生等有了新衣便将这身衣服送还回来。” “不……不用……公子且穿着……我家那该死的兴许……兴许已经不在了!”梅二娘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 刘病已抬头要做一番宽慰,无奈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唤。 “噗嗤!”梅二娘破涕为笑,“公子还没吃饭吧,稍坐片刻,我去给你盛一些粥饭来!” 梅二娘说话毋庸推脱,刘病已边只能坐于桌前。 “叮叮当当”一阵响,又一阵“呲呲啦啦”的油炸响声。 不一会儿,一大碗米饭,还有一盘野菜炒肉被放在刘病已面前的桌子上。 “公子,请慢用!” 还未等刘病已说声感谢,前面店铺内便有人怒吼起来:“梅二娘,你死在小白脸怀里了?要不要我们帮忙,给你们助助兴啊?” 满口的荤段子,刘病已听了一阵脸红,但梅二娘却不愠怒,迅速地用手帕擦把泪水,便朗声应道:“你们这些破嘴,安心喝酒吃肉,哪里这么多废话!” 她边说着边朝前院店铺走去,临进屋时,还拎起门口外棚子下的一坛酒,扭身用肩膀挑起门帘,转身进去。 但在进屋的那一刻,她的目光瞟到后院屋子里的刘病已方向。 刘病已也正巧在吃吃地望着她出神。 没想到两人的目光一触碰,便有种电磁阵阵的感觉。 等到门帘飘荡而下,店铺内传来一阵阵打情骂俏的笑声时,刘病已还在愣神。 不过,耐不住肚子咕噜噜直叫,也就转身坐在桌子前,抱起那碗米饭,迅速地扒拉起来。 自打成为乞丐,这还是半个月以来第一次尝到粮食的可亲味道。 虽然菜里没有后世里常用的生抽老抽蚝油白醋料酒等调料,但难得一份清口的新香。 不过,米饭不但粒儿小,但味道都是沙拉如同嚼腊。怪不得后世的时代要不断改良品种,为的就是要保持口感和营养。 饭足菜饱,刘病已又喝了一大壶温热的茶水,便出了一身透汗。 本来想起身跟梅二娘道谢告辞,无奈,血液冲击到胃里,消化那数日来未曾尝到的饭菜,脑袋竟然晕晕沉沉起来。 “好吧,等到梅二娘忙完了,我便给他洗碗刷盘子,以此作为报答吧!”刘病已想到这里,心里得了宽慰,脑袋的昏睡袭来,他便就势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不知道晕沉地睡了多久,耳畔突然炸响起来一阵嘈杂声—— “乒楞乓浪!” “哗!” “啪啦啦!” 碗筷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梅二娘的怒吼声乍起。 这让刘病已浑身一机灵,抬起头来。 “嘿嘿!你就乖乖地躺好,等我流把汗吧!你这么一个肥嘟嘟的小美人儿天天守空房,别人不着急,我还着急呢!今晚,你就从了我吧!” “不!”梅二娘发出了竭嘶底里的嘶吼声。 刘病已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 兴许是用力过猛,脑袋竟然嗡地一阵乱响,双眼突然失去了光线,只剩下了一片惨淡。 与此同时,过往那次次穿越都扑街的一幕幕飞速地展现在脑海中: 江充对爷爷的陷害,逼得一家人被杀头;原主就算唯唯诺诺以求平安度日,竟被小黄门给打死;于人无害,却遭遇刘舜、江充、刘闳的此次陷害……到现在,自己竟然被一纸圣旨变成了流落街头的乞丐! 刘病已越想越有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当刘病已骂自己无能时,心脏处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奔涌出来。 那股力量迅速地贯穿全身经脉,让他有一种使不完的力气。 当这股力量在全身飞窜的时候,刘病已才知道,前几次穿越的金手指随他而来了,而这次被激活的便是巨臂神力。 因为是后半夜,偌大的店铺内空荡荡的。 但在店铺中间位置,桌椅板凳全都歪斜在地上,还有酒菜瓷碗也都洒落一地。 醉醺醺的唐四儿正死死地压着躺在地面上的梅二娘,用力撕扯着她的衣裳。 唐四儿嘴里还叫嚣着:“叫你不从我!我就来硬的!哈哈!烈马驯服起来,才叫一个爽!” “轰!” 通往后院的两扇门早已被唐四儿死死地锁住了,连店铺前门都被他事先用两张桌子抵住了。 他早就有了预谋,就算梅二娘如何咋咋呼呼,别人想进来救人,都难。 他没想到的是,通往后院的两扇门怎么突然就炸了。 他惊异地扭身子一瞧,登时火冒三丈。 而梅二娘朝门口瞧去了,也是一脸的惊异。 门口处,赫然站着的是那位文文弱弱的少年。 “王八崽子,你竟敢出来叨扰大爷的好事,看我不削死你!” 唐四儿翻身起来,摸起旁边的一个条凳,挥舞着便朝刘病已奔去。 趁机起身的梅二娘赶忙拉过地上残破的衣服遮住身子,嘴里还颤抖地大喊起来:“你快跑!他会打死你的!” 此时的刘病已却如同呆滞了一般,双眼红彤彤没有了白眼乌珠的正常状态,似被附体了魔一般。 因为马上要到嘴的好事儿被人搅扰,唐四儿本来就有气,结果一听到心仪的娘们却在心疼一个小白脸,更是气上加气,手里轮起的条凳更是虎虎生风,誓要将面前的文弱小生一下子拍扁。 “嘭!” 条凳拍在少年身上,竟然直接炸裂碎散成为了粉末。 唐四儿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儿,那名少年的拳头早已飞了出去。 “寸拳!直击小腹上二指!击碎丹田!”刘病已边口念心声,边将握紧的拳头一下子打了出去。 “噗!”坚硬如巨石般的拳头一下子击打在唐四儿的丹田处,如同一拳打在了豆腐块上。 唐四儿直接口喷鲜血,捂住肚子往后倒退。 刘病已哪能绕过这个欺负良家的贼汉子,飞身起来,一脚扫出去,直接朝唐四儿的脑袋踢去。 “嘭!” 飞身出去的唐四儿撞破了窗户,直接飞身到了后院子里。 刘病已几步窜了上去,直接骑在倒地的唐四儿,抡起了散落在旁边的砖头,朝唐四儿的脑袋削去。 一下,两下,三下…… 噗! 噗! 噗! 砸得那叫一个狠呢。 刘病已边砸边骂:“欺负人是吧?” “我平生最讨厌一个大老爷们强迫一个弱女子!” “我也最讨厌强者欺负弱者!” 地上的唐四儿早已面目全非,但他似乎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竭嘶底里地吼到:“小爷,我是弱者,你才是强者啊!” 刘病已哪里肯听他狡辩,边砸着边怒骂:“你还狡辩了是不是?你还是不服!不服就接着砸!” “服!小爷,我服了!”唐四儿求饶到。 “你这就怂了?你是不是爷们?爷们能轻易说服了吗?”刘病已仍旧生气地拍着砖头。 “啊……哇……我太难了!”唐四儿哭诉起来。 这个时候,梅二娘终于从接二连三的惊魂中缓醒过来。她颤颤巍巍地奔到院子里,喊到:“少侠,饶了他吧,打死了人,你我都是要吃官司的!” 梅二娘这般求饶了,唐四儿立马也来了硬气。 “你小子打死我啊,打死我,你也好不了哪儿去!” 唐四儿这般一吼叫,立马让刘病已心中的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他想到了后世电视剧里常演的各种刑讯技巧,立马将砖头变了方向。 “嘭!” “啊!” “嘭!” “啊!” …… 正文 第42章 好黑的汉子 四砖头下去,唐四儿的两个胳膊和两条腿直接碎裂。疼得他发出死猪一般的吼叫。 “打人不打脸,那就不打脸!”刘病已边说着边对着他的胳膊交替着猛砸。 “我……我的胳膊全都断了……断了!我的两条腿也断了!断了!”唐四儿疼得吼叫起来。 刘病已的一砖头丢下去,直接对着唐四儿的胯下砸去。 唐四儿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吼叫声后,直接晕死过去。 “他……他死了吗?”梅二娘吓得瘫软在地上。 “没!”刘病已擦一把额头的汗水,回到:“他只是为他的第三条腿心疼过度,晕过去了!” “啊?第三条腿?”梅二娘朝着唐四儿的双腿间望去,那里正在流淌着血液…… “多谢小公子救命!”梅二娘这才醒悟过来,赶忙起身朝刘病已作揖。 “不必谢……”刘病已刚说完这句话,脑袋便一阵晕沉,双眼一黑,晕倒过去。 刘病已暗自叫到:“不好了!低血糖!” “公子!”刘病已在临近闭眼的时候,看到梅二娘朝自己扑了过来。 之后,自己就像倒入棉花堆里一般,柔柔弱弱的,温暖无比。 ……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脑袋昏沉沉的刘病已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片云上,被人拉着,飞快地朝前移动。 头痛欲裂,但意识似乎只存留了一小部分,身体不能被支配,如同刚刚穿越来一样。 刘病已苦苦挣扎,怎奈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没过多久,耳畔就传来一男人尖细的声音:“这个小子长得不赖啊!细皮嫩肉的,模样也俊俏。” 另一个声音憨憨的男子声音说到:“你把梅二娘敲晕了,就敲晕了?怎么不继续下一步行动?” 尖细男子说到:“我也想啊,刚脱下裤子,外面就有一大帮人山呼海啸地冲进院子了……” “可惜了……”憨憨的男子话语间充满了无尽的遗憾。 “这个小子是不是苏二要的那个人?赶紧拿出画像来对比一下。”憨憨的男子问到。 “稍等我看看……确实是他!”另一人回到。 “既然是他,咱们赶紧捅他几刀,割了他的人头,去找苏二领赏啊!”憨憨的男子搓着手掌急不可耐。 “呲……”尖细嗓音的男子倒吸一口冷气,“恐怕这个小子来历不俗,竟然惊动了宫里人亲自来作手脚,就怕等我们得手了,赏钱拿不到,结果被他们杀了灭口。” “那怎么办啊?”憨憨的男子急切地问到,“他若是醒来了,还不得把咱哥俩拍成唐四儿那样,残废终生啊。不过幸亏咱们提前做了手脚,在他的饭菜里加了蒙汗药。不过,就怕此时药效已经过去了。” “好办!”尖细嗓音的男子嘿嘿一笑,“瞧这俊俏的小子,杀了委实可惜了,不如咱们把他卖给阎罗大王,想必他一定会喜欢,今晚也一定爽翻了!嘿嘿!关键是咱们一定卖个好价钱!” “嘿嘿!好啊!好哇!为了避免他醒来,让我给他一棒槌!”憨憨的男子突然一声吼,车子便猛烈晃悠起来。 “千万别!”尖细男子惊讶地制止到。 “嘭!”刘病已只觉得脑袋一阵温热,意识终于断了片儿。 …… “赶紧给老子醒来!” 不知道迷迷糊糊了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水突然扑在了脸上。 刘病已被冻得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竟然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刘病已想到刚才有人说把自己送给那个好男风的大王,一下子吓得坐了起来。他急忙查看自己的衣服。 发现仍旧是梅二娘送给自己的那身衣服,刘病已这才放宽心下来。 “快穿上它!赶紧去大殿战队!大王马上要宴请客人了!”大汉说完便跨步出去,接着便听到大汉催促别人的声音。 刘病已摸了摸头,发现并无伤痕后,这才拿起大汉丢下的衣服,仔细一看是一件布铠。 穿好衣服,戴好了头盔,刘病已走出门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庞大的山洞。 山洞甬道周围是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刚才进屋里的大汉正站在甬道前,手扶住挎在腰间的刀柄,怒目看着甬道,“都给老子快点儿!穿好衣服后,拿着家伙,排好队,一起去大殿!” 此时,不少人从甬道两侧的小屋里窜出来,甬道立马显得十分拥挤,好在大汉的声音足够震慑,前面的人领了门口的武器便低头钻出山洞。 刘病已来到大汉跟前,发现门口的墙上竖着码放了一排长长的青铜挝。 刘病已顺手抓住一柄青铜挝,低头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更为宽阔的甬道。甬道两侧站满了士兵。 那群刚从山洞里钻出来的人稀稀拉拉被赶着朝前方跑去。 甬道尽头,空间豁然开阔。 刘病已仔细端详,发现这是一个庞大的山洞。 刘病已跟着前面的人来到一个庞大的座位前,分开左右两侧站好。 少顷,热浪涌来,空灵缥缈的古音乐响起。 刘病已循着声音望去,在自己身后旁侧,有一群穿着奇异古装的少女老男们正在演奏音乐。 有的在吹箫,有的在轻抚古筝,有的在拨动琵琶…… 眼光收回,看到自己旁侧同样站立着的竟然都是俊美的男子,他们手里拿着跟自己一样的武器,身上也披甲带盔,显得英姿飒爽,只是身子骨有些瘦弱,缺了阳刚之气。 想起山大王的特殊爱好,刘病已陷入了沉思。 “这些都是他们掳来的文弱书生吧?他们手下到底有多少人贩子,竟然一下子弄来这么多人。” 刘病已余光迅速扫射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古典的大殿,墙面上一道又一道不规则的凿痕,似乎在说明这里是在石洞里。而陷在墙壁深洞里的灯盏说明此刻正是深夜时分。 他面前是一个小广场,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有一群七八人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舞转乐悠扬,歌愁敛红香。拂袖媚连情,陶然若胴乡。 诸女长袖漫舞,像极了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 大部分都是穿着粉色的长裙,宛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唯独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着一袭红色的长裙,若空谷幽兰般出现,随着她轻盈优美、飘若天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遮蔽,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跟衣服的颜色搭配极为协调的是,这名女子模样俊俏,五官精致,完美诠释了“三庭五眼”跟瓜子脸的天然绝配。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像是清澈的湖泊一般纯净动人。 她就像一块磁石一样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吸附住。 当刘病已恍惚以为这群少女瘦小的腰肢,峰峦起伏的身材,如同无着衣一般时,定睛瞧仔细了才发现,她们的长裙丝衣单薄如蝉翼。 “咕——噜——”刘病已使劲咽了口水,赶忙收回让自己脸蛋滚烫心跳加速的目光,继续朝周围望去。 让刘病已心生气愤的是,在小广场一侧,坐着四五个男子,除了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俊俏小生外,其余的人都是长相粗俗的大汉。 把刘病已吓一跳的是,其中一人身材异常魁梧,而皮肤黝黑如炭,浑身长满乱糟糟的黑毛。 而他的项上人头却是一个如平锅一般大小的黑脑袋。脸色黑如炭,被灯光一照,还泛着黑漆漆的光亮。 一双鬼嘘嘘的大眼珠子盯着红衣女子来回飘移。大口半张着,流着哈喇子,全部一点儿不剩地流入他半举在空中的酒杯里。 “妖孽!还是色心发狂的妖孽!”刘病已顿时心疼起面前正在舞动轻盈的红衣女子,最担心的是在酒宴过后,要被这只丑陋的黑大汉拉入“洞房”,干些存兽欲灭人理的龌龊事情。 刘病已边恨边将目光急速扫射。那名白衣小生似乎对场上舞动的女子不感兴趣,反而仰面朝着台上的人暗送秋波。 刘病已的心里突然犯了嘀咕:“难道坐在上面的是一位女性山大王?看这些护卫全都是一水儿的俊美少年,准是被她强掳了来,平时做护卫,晚上做健身教练!” 而随着七八舞女飘逸地游动,刘病已透过憧憧人影缝隙徒然发现,坐在大王位置上的赫然是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黑脸老男子。 正文 第43章 从山贼手里抢美女 山大王在与白衣少年传递了秋波之后,眼光犀利地捕捉到了刘病已的窥探,立马瞪大了眼睛,朝他露出了色眯眯的电光来。 刘病已瞬间觉察出这目光极为地另类,急忙停止与他对视,目光低垂下去。同时,他感觉身后的出气口火辣辣的痛痒。 “哦哈哈!”山大王爽朗一笑,用他那无比雄浑的气嗓喊道:“诸位能千里迢迢从长安奔来看俺,俺是十分地高兴!今日诸位鞍马劳碌,应当尽早歇息。” 他的声音停下,那群宾客似乎充耳不闻,眼神还死死地盯着场上的美少女们恋恋不舍。 “哦哈哈!诸位既然有这份雅兴!我便将她们统统送给诸位,你们随便挑!” 山大王的话语刚落,这群男子顺便变成了野兽一般,一下子窜起来,朝广场上的美少女们扑去。 “啊!”美少女们吓得惊呼一声,疯了一般捂着脸朝四次逃散。 “你是我的了!今晚好好陪陪大爷!”黑脸大汉径直朝红衣女子扑去。 红衣女子并不像那些女子充满惊恐,而是面容充满憎恶,轻盈转身,几步就窜出去十来米。 那黑脸大汉哪肯放得过她,加快脚步,飞身起来,一下子就抓住了女子飘逸着的衣角。 “你给我过来!”他怒吼着用力一扯。 “哧啦”一声,那单薄的长袍顿时便被扯裂开,女子的身材全都暴露在刘病已面前。 红衣女子的脸上顿时飞起了羞愧的红晕。她紧咬牙关,拧着眉瞪着眼,来不及与突袭而来的黑脸大汉纠缠,一抬头,看到面前仅有几步之遥的的少年正冲她露出焦急色,急中生智地喊道:“俊郎,救我!” 刘病已本来就不愿意预知一个恶心的后果——倘若这名绝美的少女被黑脸大汉抓住后会惨不忍睹,一听到女子向自己求救,立马就升腾起了男子汉大丈夫雄心壮志,何况自己要护卫的是一位娇美绝伦的心仪少女呢! “逮!警茶来了!”刘病已边喊边将青铜挝一横,试图要与这妖兽决一死战。 听到刘病已的喊喝声,黑脸大汉一阵发愣。 刘病已同时能感觉得到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子似乎也是一愣神。 刘病已这才知道,这是猴年马月啊!所里开咖啡店,他们哪里能知道,跟他们说一句:“请你跟我一起喝杯咖啡”,简直是对牛弹琴,一窍不通。 黑脸大汉不懂得他这话,但能懂得他手里端着的武器的姿势,分明是在挑衅他,更重要的是,他今晚热炕头的美艳女子正缩在他的身后。随着他步步紧逼。这名拿着武器的男子将身后的女子挤在墙上。女子为了避免墙面的冰冷,使劲怼在他的背上。 眼下已经没有退路,只能与面前这个庞然大物拼上一命。 都死了四回了,再死一回又当如何? 何况,身后的女子无半片丝衣遮体,只能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遮蔽这妖兽贪婪的目光。 让刘病已瞬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你敢挡大爷的好事!”黑脸大汉愤怒一吼,右手从后腰部一摸,陡然举起一个硕大的青铜锤朝刘病已扇去。 虎虎生风中,那大大的青铜锤赫然带足了雄浑的内劲之气。随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刘病已能够感觉得到,那大锤分明带了炽热滚烫的温度,只要一扇下来,自己的头上顿时会被扇飞。 “小心呢!你快跑!让我来!”身后女子的呼吸声浪喷在自己的后脖颈上,让刘病已一阵灼热。 “轰!” 一股潜藏在血脉之中的热浪陡然沸腾,顺着脉络径自飞窜到全身,让他充满了无穷力量。 黑脸大汉的大锤飞速劈下来。 刘病已双手紧攥的青铜挝横着杠上去。 “砰!” 刘病已以及身后的女子如离弦之箭,一股庞大的力量直接将身后的石墙砸开一个大洞,飞了出去。 气浪还掀起了黑压压的灰尘来。将大洞里面的情形遮挡住了。而墙壁外分明是一个宽阔的走廊。走廊外的天空中正悬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咳咳!”躺在地上的女子紧闭双眸,无力地咳嗽起来。 她的嘴角还挂着血丝,分明是被刚才的撞击伤到了。 “哪里逃!”黑脸大汉一声怒吼,一脚迈出大洞。 刘病已浑身疼痛不已,双耳鸣叫,眼睛昏花,但在这危急关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赶紧爬起来,抱起女子,飞快地沿着长廊奔跑。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走廊尽头有一群士兵正疯狂跑来。 刘病已一转身,看到黑脸大汉早已虎视眈眈地朝自己步步紧逼。 唯一没有人阻拦的地方就是长廊外。 而跨过洁白的石栏杆,下面赫然是千仞悬崖。 月光下,悬崖底部一丝如镜面一般的亮光有序波动。刘病已看清楚了,悬崖下方赫然是一条宽阔的河面。 “前后都是一个死字!何不死个清白和全尸!” 刘病已抱紧了怀中的女子,一声嘟囔后,脚踩栏杆,纵身一跳,朝万仞悬崖下跳去。 大大的月盘,层峦叠嶂的山峰,之后,视线里全是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面刚一触碰到水面,就听到了“噗通”一声炸响。 下沉,下沉,死一般的寂静。 唯一让刘病已欣慰的是怀中的女子似乎清醒过来,双手搂紧了他的腰肢,一用力,便将他托举起来,随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朝上浮去。 “哗啦!” 头儿突然触碰到了边际,刘病已本能地朝上仰面,一股炸肺的空气陡然窜进肚里,让他长大了嘴巴拼命地喘着气。 游动,匍匐前进。 女子的力气异常强大。 她将刘病已的一支胳膊环绕在脖颈上,另一手搂紧他的腰肢,朝岸边游去。 一出水面,刘病已就如同瘫了一般趴在草丛上,动弹不得。 缓了会儿,疼痛逐渐减弱,身体的力量开始聚集。 刘病已暗自庆幸,幸亏平时多加训练,倘若这原主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当他扭头看到,美少女背对着他正忙着拧干长发上的河水时,刘病已不忍心,强忍着浑身的剧痛,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将身上的铠甲脱下,又将血红色的长袍脱下来,走近她,将长袍披在女子身上。 美少女一瞥头,看到刘病已的温柔又贴心的举动,嘴角轻盈地一翘,露出的笑容,差点儿让刘病已石化。 不过,当女子起身穿衣的时候,刘病已觉得自己也不能袒露着,便回转身将铠甲穿起来。 瘦弱的身材,被这铠甲一衬,显得更加弱鸡。幸好自己瘦削而高的个头,勉勉强强有点儿飒爽。 “谢谢你救我!”美少女来到刘病已面前,仰起头来,看到他那副俊美的面容后,眼神陡然亮了。 “不客气,救你当是救我!” “我……你?”美少女听不懂刘病已说的这番话的寓意,但似乎很快就联想到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一见钟情本该就是这般舍身亡命地心甘情愿地相救。 两人目光如同被锁住了一般,久久地凝视着对方,不舍得分开。 “你们这对狗男女!” 随着一声响彻山涧的呼喊声的是如地震一般的“砰”。 一块巨石从山涧上方滚落下来,砸在两人不远处的草丛中。 让两人惊奇的是草丛中的巨石竟然自己会滚动,滚动……赫然站立起来。 这东西分明是那个黑脸大汉! “不好!快跑!”刘病已拉着女子的手就往前方跑。 “哎呀!”女子突然跌倒在地。 正文 第44章 险象环生 刘病已生怕被黑大汉追赶上,急忙后退半步,弯腰,径直将女子抱了起来,之后便撒开腿玩命似地跑。 “休想逃走!今晚你是我的!我的!”黑大汉边跑边怒吼,兽性完全被激发。 那喊声响彻山涧,震荡着狭窄的空间。 余音环绕,一直绕到高约千仞悬崖之上的石洞里。 站在栏杆后往山涧底部望去的山大王微微一笑,一瞥头,看到俊美小生一下子扑到自己怀中。 “走!本王累了,扶我去歇息!” “喏!” 俊美小生搂着他的宽大腰肢,沿着长廊朝着一间石洞走去。 “他没事儿吧?”大王慵懒地问道。 “大王请放心,这是一只成了精的火熊,专门精通火法,通体坚不可摧!”小生怯怯地答道。 “不是,我说的是我那个俊美的少年!”大王否了他的回答。 “噗嗤!”小生莞尔一笑,一巴掌拍在大王的胳膊上。 “大王好坏呢!大王有我还在乎他吗?” “哦哈哈!”大王爽朗一笑,伸出胳膊搂紧了小生,转入一间石屋。 山涧下的怒吼声一阵接着一阵。在这亮如白昼的月夜,分明成了最为动听的乐章。 刘病已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强悍的力气,怀里抱着美少女,丝毫感觉不到累,反而感觉怀中传来阵阵的温柔,让他有一种似幻似梦的错觉。 刘病已此时才懂得师父的那句话:奔跑,关键时候能救命。 “俊郎!放我下来吧!我们俩一起跑,总比你抱着我,要强!”美少女的香甜气息喷在刘病已的面颊上,让他满脸滚烫。 “不!你需要我的保护!今晚就算拼上我这条命,也不能让这妖怪抢跑了你!你……你是我的!” “俊郎!俊郎小心!” 两人正在陶醉地边跑边说着话时,脚下的步伐明显有点儿放缓,而此时追上来的黑大汉早已气得双眼冒金星。 距离两人还有百十米的时候,他瞅准了眼前的目标,一个纵身飞扑,如离弦之箭,径直朝刘病已的后背袭击而去。 “嗵!” 黑大汉的硕大青铜锤结结实实拍在了刘病已的后背上。 顿时,铠甲被拍得粉粉碎,而刘病已则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飞速窜出去。 “噗通!”刘病已和女子一下子跌倒在地。 “吼——”黑大汉仰面长啸,双拳抡圆了拍打着胸脯。 “拍得不够痛吧!来尝尝这个!”美少女的声音响在耳畔,而随着一道黑影飞过来的是一截青铜鞭。 “砰!”青铜鞭梢结结实实砸在黑大汉的头上,顿时打得它双眼冒金星。 “吼——”黑大汉的兽性再次被激发,他一声怒吼,抡着大锤与少女战斗起来。 “力气竟然这么大!”望着气势汹汹的黑大汉,美少女顿时胆怯了几分。 “小美人儿,来吧!今晚我要让你彻底服了我!”黑大汉将硕大的青铜锤挥舞地虎虎生风,径直化成了片片光亮的影子,径直朝美少女拍去。 青铜鞭宜远不宜近,随着黑大汉的步步紧逼,美少女只能步步倒退,手里的青铜鞭也失了几分神气。 “砰!”黑大汉突然抓住了青铜鞭的梢头,用力一扥,径直将青铜鞭另一头的美少女甩飞起来。 “砰!”黑大汉毫不怜惜地将少女重重地砸在山石上。 “噗!”美少女一口鲜血喷出去,当时就翻了白眼,头儿耷拉下去。 “吼哈哈哈!”黑大汉再次咆哮着拍打着胸脯。 他的咆哮声震荡着山谷,不少山石应声震动,跌落下来,砸入河里,传来“霹雳哗啦”的响声,在这月夜里,甚为别致。 这吼声也将昏死的刘病已惊醒。他一抬头,恍惚间看到黑大汉肩上扛着美少女,扭着肥硕的身躯朝悬崖峭壁的山脚走去。 他要盘着山崖一直爬到山巅的石洞里去,然后…… 刘病已哪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有利的兵刃,如果这个时候有个狙击枪,或者冲锋枪……或者是巨大铁锤也许啊! “铁锤?”刘病已这般想着,右手陡然异样沉重,他低头一看,手里攥着的赫然是黑大汉丢弃在一旁的巨大青铜锤。 黑大汉被少女的美色所倾覆,竟然将随身携带的武器直接丢弃在这里。 “有你就好办了!”刘病已呼喊着,不过,让他心寒的事,走不了几步,巨大的青铜锤就如同被大地的磁石吸引住了一般,一旦落在地上再也拔不起来。 情急之下,刘病已四处寻找石子儿。 河谷底部是整体的山体岩石被溪流长年累月冲刷出来,布满了青苔和淤泥,而碎石或者巨石块儿完全不见踪影。 寻找石子儿的谋划泡了汤,刘病已只能借助于这一柄硕大的青铜锤了。 刘病已双手紧紧地攥着铁锤的木制柄把,奋力地去搬动它,可是它沉重地似乎是一座山,一棵长在地上的树,自己的力量简直弱小无比。 眼看着黑大汉背着美少女爬上了悬崖。 反着身子躺在黑大汉背上的少女的衣角敞开了,连绵的两座山峰陡然展现在眼前。 “这怎么能行——不行!” 刘病已怒吼一声,那股只在大牢里出现的久违热血陡然被唤醒,迅速窜至全身,双手的青筋暴起,力量重新回来。 巨大的青铜锤终于变得轻松无比。 刘病已挥舞着青铜锤,旋转起身子来,就像投掷铅球一般,转了几圈儿,力量足够强劲的时候,看准了行动中的目标,陡然撒手,飞出去的青铜锤径直朝着攀爬在半山腰的黑大汉飞去。 “咦?”黑大汉感觉到一股雄厚的力量朝自己迸射而来,刚一扭头,就被巨大的青铜锤伺候上了。 “轰!” 黑大汉的脑袋就像一只西瓜一般,被青铜锤砸中,直接爆破为碎末。 鲜血、脑浆直接溅满了旁侧的崖壁。 没了头颅的身躯还保持着壁虎一样的姿势趴在悬崖上。 “哗——哗——哗——”硕大的尸体朝悬崖下方滑去。 刘病已赶忙飞跑上去,眼看着少女要坠落到离地面三米高的时候,刘病已弹跳起来,飞身到崖壁上,张开了双臂,一只手托住美少女的臂膀,另一只手绕到美少女的双腿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下沉,下沉……刘病已意识逐渐模糊。 当他重重地砸在地上,而美少女安然无恙地躺在他身上时,他的意识才缓缓地熄了鼓儿。 而当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耳畔嘤嘤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情郎,你……你……你没事儿吧!” “情郎!” 刘病已心里这般突兀地发问,还没等他开口,头脑一阵剧痛袭来,意识彻底断了片儿…… 正文 第45章 差点儿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刘病已被悦耳的鸟叫声和哗啦啦的溪流声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蓝天白云,一抬头,看到美少女正坐在旁边吃着野果子。 发现美少女安然无恙后,刘病已才彻底放松下来,头儿重重地砸在草丛上,长舒一口气。 “你醒了?起来吃点儿东西吧!”美少女捡起几粒红彤彤的山酸枣,伸手要递给刘病已。 刘病已抬手放在脸颊上,用力掐了掐腮帮子。 “滋……疼!” 刘病已的幼稚动作立马引来了美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你没死!我们都好好的!那个黑大汉被你一锤锤死了!” “他死了!”刘病已立马兴奋地坐了起来问到,双眼瞪大了瞧着美少女出神。 刘病已显然将昨晚的激战成果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噗嗤!”美少女又乐了。 “你真是一个怪人!昨晚谁又在山洞里用巨大的力气与那黑大汉抵抗了,又是谁挥舞着巨大的锤子将黑大汉的脑袋拍飞了!” 美少女将瘦弱的刘病已上下望了几眼,拧着眉纳闷地问道:“你是人还是神?这么瘦瘦弱弱的身躯怎么突然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呢!” 一看到美少女以不屑的眼光看自己,刘病已立马就来了小气。他嚯地站起身,双拳紧握,如健美男子一般,双臂向内勾,一用力,努力将肌肉展现出来。 结果,这弱鸡的身子骨儿哪有半点儿型男的肌肉块呢! “咯咯咯……” 美少女笑得前仰后合。 “哎呀,疼!”刘病已这一用力,后背位置,那个被黑大汉拍了一锤的地方疼痛难忍起来。 刘病已赶忙老老实实蹲下身子坐在草丛里,呲牙咧嘴地叫疼。 “疼了吧!谁叫你逞强的!”美少女将手里的干酸枣儿放在地上,赶忙起身来到刘病已身后,伸出手掌来,帮他揉着受伤的地方。 随着美少女的按摩揉捏,疼痛感渐渐散去。更重要的是让这位美丽绝伦的少女伺候,刘病已觉得欣慰和幸福感大于疼痛,也就不疼了。 两人这般亲昵的动作,逐渐敞开了心扉说起了各自的身世。 女孩姓许,叫许萍儿。 刘病已也如实禀告,只不过他隐去了官名儿,也就报了“刘小俊”的名字。 “这是什么地方?”刘病已这般问出来,才觉得唐突了。 美少女也不惊讶,以为昨天他为了救自己,脑袋受了伤。 “昨晚听说是陇西山寨,一批生活不下去的农民进山造反,靠着打家劫舍,没想到成了气候。” 刘病已又询问了此地与长安的距离来,推算着当初的自己昏迷了多久。 刘病已忽然想起昨晚的黑大汉以及那个俊美的小生来,就奇怪地询问士子怎么会跟山贼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许萍儿也纳了闷:“不知道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想必一定是官贼勾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刘病已瞬间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靠着自己数千年的文化积淀,以及现代化的科学足以能够生存下去,但与武力值高超的人斗,恐怕凶多吉少。 看来以后要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武功了。眼下从头学起已经不现实,关键是抓住一项特殊技能抓紧训练,比如飞刀,不如飞石,还有弓弩,长矛。 “你怎么会在这里?”美少女似乎感觉到了刘病已的犹豫和惧怕,便岔开话头问到。 “我?我忘了……”刘病已的遭遇有些崎岖,一时半会儿不能和盘托出,只能这般如实回答了。 美少女沉默了起来。刘病已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让美少女不可信,立马按照这个话题反问到:“美女你呢?怎么会来到这里?” 许萍儿如实相告。原来,她随着她的贴身丫鬟晴儿来到深山打猎。中途遇到了狼群。晴儿舍命将狼群吸引开来,她在深林中狂奔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咬到,昏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猎户家。还没等她对解救她的猎人说声谢谢,就被一群山贼强掳到了山上。 后来从那群舞伴们口中得知,救自己的猎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专门在深山用狼群和毒蛇设套,强掳美丽的少女。 比起她们来,许萍儿反而是幸运的,因为这些女子的家人都被猎人的狼群和毒蛇,或者是山贼杀光了,独留她们上山伺候山大王。 刘病已一听这话,一股热血冲上脑门,立刻十分担忧地问道: “哦?那你没有被……山大王……霸……霸占了吧?” 美少女莞尔一笑,顿了顿说到:“我在山上待了四五天才发现,山大王不好女色!” “不好女色?那他好……”刘病已一想到昨晚,山大王看自己时露出的贪婪无比的色色眼神,屁股突然一紧。 “俊郎,我把你按疼了吗?”许萍儿关切地问道。 “没……没有!”刘病已真替自己这个原主悲哀。 想起龌龊的事情,刘病已胃里一阵恶心。 吃了许萍儿采来的不少野果子,刘病已才觉得力气在逐渐地恢复过来。 饱暖思欲欲,刘病已开始对眼前的美丽山河景致有了兴趣。 他们此刻正处在一座山峰之上。而山峰之下便是那条昨晚救了自己和美少女的河流。 环绕着河流的是重重叠叠的群山,一直蜿蜒万里,看不到尽头。 “啪!”绵绵长长的马鞭声响在山谷之间。 山下这一声巨响,吓得刘病已和许萍儿赶忙匍匐下身子来。 “都给我打起十足的精神来,一是找到黑魔王,二是找到那个俊美的小生!活要见人,死……死也要见人!那名俊美的小生昨天一早才绑了来,我还没尝鲜呢!” 山峰之上的刘病已和许萍儿一听,这粗嗓子分明是那名山大王。 从他的话里,刘病已读到了最关键的信息,立马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心想:“还好,还好!我这朵美丽的少年之花,并没有受到这坏蛋的摧残!” 他这般心花怒放的时候,余光陡然感到趴在脸庞的许萍儿用一双温柔的眼神瞧着自己。 他一侧头,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对视起来。 两人爬地太过紧贴了,只要刘病已愿意,往她的方向稍稍扭头,热烈的唇印就就落在那张美艳无比的脸蛋上。 可是,刘病已是有道德底限的人,不能夺人之爱。起码得让对方先主动吧! 嘿嘿(*^▽^*) 哈哈\(^o^)/~ 吼吼o(*^@^*)o “糟了!黑大汉的尸体就在旁侧,他们不会按图索骥,找到山峰上面来吧!”刘病已焦急万分。 正文 第46章 你若愿嫁,我便娶你 , 许萍儿撇嘴一笑,立马颇有意味地瞧着刘病已说到:“黑大汉的尸体昨晚就被我丢入大河里去了,经历大半夜早就漂没了影儿。现场也被我处理了,丝毫看不出打斗和血痕来。” 刘病已这才以仰慕的眼神正视面前这名身材火热的美少女,有这般大智慧。 听到山脚下传来不少狗吠声,刘病已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儿。 “哎!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昨晚我没昏死过去,现在早就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了。”刘病已为自己的虚弱抱憾不已。 “放心吧!我在山脚下释放了毒粉,狗儿一闻到就会发狂,进而……” 许萍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山下的狗声陡然狂吠起来,紧接着是众人被撕咬地异常疼痛的哭喊声: “哎呀呀!这群畜生!疯了!疯了!敢咬我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刘病已和许萍儿知道药粉起了效果,都不约而同地嬉笑起来,透过高高的草丛,两人朝山下望去,山大王连带那百十号士兵被数十条狂犬咬得四处逃散,完全乱了套。 趁着他们慌乱,许萍儿领着刘病已朝一条绵延的山峦摸去。 一路走起来,刘病已才知道什么是深山老林,什么是崇山峻岭。 更让他们苦不堪言的是,两人一路渴了喝山泉水,饿了吃野果子,一路狂奔,就想把山贼远远地甩开。 一路上也提防着猎户,他们中很多人是靠捉人来卖给山贼,尤其是貌美的女子。 为了掩人耳目,许萍儿用淤泥把自己涂得跟个野人似的。 只有深夜,两人攀上了能够避免野兽袭击、视野开阔的石山岭,才敢架起火来,烤熟了打来的野兔子吃。 许萍儿从山下的河里洗澡出来的时候,兔子肉已经香喷喷。 原生态确实是后世无法比拟的,只可惜少了烧烤的必备三套件:辣椒、孜然和盐。 咀嚼着味道还算鲜美的烤肉,刘病已瞥见许萍儿吃得却是狼吞虎咽,顿时心生怜悯。 这么美貌的女子竟然落得这般窘迫,男子大丈夫的自尊心备受打击。 “你怎么了?”许萍儿感觉到了刘病已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没!没!”刘病已扭过头去,借着被烟呛的当儿抹一把眼泪。 深夜,两人背靠背偎依着,仰头瞧着漫天星空,吃吃地发着呆。 许萍儿讲述着牛郎和织女的凄美故事,说到动情处,许萍儿只是昂着头不说话。 刘病已就默默背诵起了牛郎织女的诗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许萍儿默默念诵着,“真好!你作的诗歌吗?你教我,你快教我!” 刘病已这才意识到这首诗歌虽然产生于汉朝,但要在西汉末年才出现,到南朝时期由萧统将这一无名氏诗作选入《文选》,凑成了十九首,而得名《古诗十九首》。 看美女这般崇拜自己的神情,作为新时代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刘病已,可以背出好多诗篇来。用一晚上就能俘获美少女的芳心。 但他不想这样做,因为他背不过全部……(⊙o⊙)… 书到用时方恨少,刘病已真的要恨死自己了。不好好背诵诗歌,反而抱着金庸大师的著作孜孜不倦,真是罪过,罪过。 虽然在内心深处不断谴责自己,但他还是要将这首凄美的诗歌传颂给许萍儿。 两人这般笑着聊着,陡然分别作了牛郎和织女的角色。 “如果有一天我在天宫,你会每年按约定时间来看我吗?”许萍儿问到。 “不去!”刘病已断然拒绝。 “鞥?”许萍儿明显被刘病已的狠心拒绝生气不已。 “看你,一天怎么能够!我要在这星空上铸造一个天宫,住在里面,每天都能见到你!” 不经心的撩妹,换来的是许萍儿的良久无言。 刘病已一扭头,看到许萍儿正双眸紧盯自己,两股泪水从脸颊上滑下来。 刘病已伸手帮她轻轻抚去泪水,之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经历了生生死死,几世轮回,来到这一世里,只有她是自己最为贴心的人,刘病已真的害怕,一旦离开她了,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无比懵逼的少年。 这一路上已经证明,是她在照顾他!照顾这个对大自然生存法则一无所知的高等人才。 他真想跟她说:“这一辈子永不分开!” 但他不敢说出口。 男人一旦对心爱的女人说了承诺就要做到。 但他能做到吗?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自己的家业在哪里,一穷二白,傻不愣登的一个少年,他拿什么来做出承诺。 “我们要去哪里?”刘病已问到。 “杜县!位于长安城南郊百十里地。” “杜县?”刘病已念叨着这个名字,心里在嘀咕着:“你有家,我的家在哪里?” 刚想到这里,耳畔突然响起了爷爷的声音:“刘病已,你跟着她,你也去杜县!你的家在杜县!” “什么?”刘病已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才知道自己失了态。 爷爷施法助自己来这一世,要经历“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渡劫,以此来洗脱石家因为泄露天机的罪孽。这还是来到这一世后,第一次听到爷爷借助魂灵之力传达的声音。 “我说啊,杜县距离长安城有百十里地。”许萍儿以为刘病已在询问自己,干嘛回答到。 刘病已的心完全不在这里,他反复在心里问到:“爷爷,爷爷,你在吗?” 问了几遍却得不到爷爷的回复,才知道爷爷因为帮助自己穿越五世,几乎耗尽了特异功法,目前是处于沉睡状态。 偶尔醒来一次,一旦借助魂灵之力传达讯息后,就会将功法能量耗费殆尽,换来的是另一段沉睡期。 “好!我们就去杜县!” 刘病已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许萍儿倍感温馨。她仰起头来,瞧了瞧刘病已的俊俏脸庞后,幸福地莞尔一笑,直接就扑到他的怀里,如小绵羊一样,闭目睡去。 正文 第47章 迷魂药 “陛下,他已经失踪数日。” 未央宫。 温室殿。 宽大的御桌前的空地上,一位穿一身青衣的人正俯身半跪在地上。 “卑职一直追踪到他被人掳到陇西深林,便下落不明。” “宫廷內侍有人一直在杜县,那人名字叫苏二,是苏文的侄子。” 汉武帝听完了此人有关刘病已的汇报后,摆了摆手,那人便一抱拳微微躬身便退身出去了。 汉武帝眯着眼,颜色阴沉道:“苏二?” 未央宫后面北宫门东边码着一排板房。 在其中一间狭窄的屋子里,值宿太监苏文端坐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如同打坐,耳朵却仔细听着苏二的汇报。 “叔,这事儿您交给我,我肯定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苏文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们跟踪那个小子的这些日子,没被人发现吧?”苏文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最近皇上似乎很是关心刘病已,尤其是在今日的外朝上,皇上对大臣们始终拿不出流民整治对策而大为恼怒。与此同时,皇上还提到了妙解天子三问的刘病已,言语之中,无不充满了夸赞。 这不得不让苏文对自己正在实施的报复计划忐忑不安。 如果皇上一旦查到刘病已突然失踪,而这失踪又与自己紧密相关,皇上会不会对自己开刀问斩? 江充被灭族后,苏文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毕竟,他与江充一起策划了巫蛊之祸,在陷害太子刘据的事件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文华美人寿诞之夜的爆炸很多人认为是天雷惩罚,但也有种传言,或许是人为。 想到刘病已逐渐显现出来的聪明智慧,苏文就充满了十足的恐惧。 他生怕刘病已会把这份怨愤之火烧到自己身上。 要消除这种恐惧感,必须要对目前尚无依靠的刘病已下毒手。 苏文听了苏二的话后,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睁开眼,抬眼问到:“你确实看到他被人拖进深林了?” “侄儿亲眼看到的!” “你该趁机杀了他!”苏文咬着牙说到。 乍听到这话,苏二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望着满脸愤懑的苏文,知道他对自己不满了,苏二立马挤出笑来,“叔,他毕竟是陛下的皇曾孙,一旦查到是咱们干的,咱们苏家就得满门抄斩啊!” 苏文听了,幡然醒悟地瞥眼瞪了他一下。 “咱们借助别人之手杀了他,岂不是让咱们脱离地干干净净!”苏二见苏文的愠怒之色稍微缓解,进一步说到:“您老放心便是,那个山大王是出了名的男色狂,那个小子到他手里肯定会被折磨而死,您就瞧好吧!” 苏文听到他这番戏谑之话,脸色才有了喜色,骂到:“你这家伙从小就不正经,可没少让叔叔操心呢!” “您老人家教导有方,我不是改邪归正了嘛。” “哼!狗改不了吃屎!” “是!是!您老人家怎么开心就怎么骂吧……” 连续在山林行走了七八日,当两人的衣服彻底破烂成了叫花子打扮时,才站在杜县的城池外。 刘病已心中十分感慨:数日前刚刚奉旨前来,没想到中间被人掳走,数日后再次归来,自己不管是穿着打扮上还是从心理上彻彻底底适应了乞丐生活。时逢灾荒年代,路上多的是形形色色的难民。多两位年轻乞丐也不是稀罕事儿。 混在形形色色的难民中,他们照例是最为普通的两个逃难者。 当然,与这些逃难者不同的是,许萍儿有家业在杜县县城内。 刘病已跟着许萍儿在杜县的大街小巷绕来绕去,终于在一家小门口前停住了脚步。门口两侧的灯笼上写有篆字“许”。 “到了!终于到家了!”许萍儿刚要举起拳头砸门。 墙头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喊喝声:“什么人!这般大胆!” 分明是女人声调,分明有一人从墙头上飞身落下来。 见到这情形,刘病已本能地将许萍儿拉到自己身后,伸开双臂护住许萍儿。 那飞人落地后,让刘病已眼花缭乱的是,她那瘦弱的身板上前凸后翘,因为落地太过陡然,它们抖抖颤颤,颇为壮观。 刘病已未看此人面部,却盯着她的脖颈下方的山峦吃吃地瞧着。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刘病已这般贪婪地盯着重要部位观瞧,顿时激怒了这名女子。 “镗啷啷……”一把明晃晃的青铜剑亮在刘病已面前。 “逮!你们这些贼民,大白天就想打劫吗!”女子声音坚定,底气十足。 刘病已抬起眼神来,才看清面前的女子男子装扮,长发高扎,干净利落,无比飒爽。 一副凌然正气的杀手小姐姐装扮。 “晴儿!晴儿!我是萍儿!”许萍儿从刘病已身后窜出来,朝面前的女子扑去。 晴儿当时看不清楚许萍儿的模样,但听到她的声音后,立马就断定此落魄女子定然是自家的大小姐了。 她愣在原地,直愣愣地等着许萍儿将自己搂得结结实实。 “晴儿!我可到家!到家了!”许萍儿喜极而涕。 晴儿这才收起了青铜剑,紧紧地搂住了许萍儿,眼里也滚起了泪水,哽咽地说:“那一日,我独自引开狼群,逃到一个高山上,在山脚下撒了毒药粉,傍晚才发现,那些狼群是有人驯化的。知道这件事后,就后怕我们是遭人监视了。等我回去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寻找了四五日无果,我深知身单力薄,无法与这些歹人对抗,只能回来禀告老爷了!老爷和二老爷正召集高手,准备即日启程,去寻找你哩!可好,你竟独自回来了!” 说到“独自”两个字的时候,晴儿横眉瞪了刘病已一眼。 当她发现刘病已仍旧用色眯眯的眼睛瞧着自己那脖颈下的关键部位瞧时,立马将小姐推开,瓮声瓮气地质问到:“他又是谁?是不是他强掳了你去?我今日非宰了他不可!” 晴儿说着拔剑就要上前一剑结果了刘病已的性命。 刘病已赶忙后退几步,吓得双手护在胸前,生怕被这个杀手姐姐一刀结果了性命。 刘病已虽然初见晴儿,但一路上从许萍儿口中听到了有关晴儿的大概事迹:家人遭歹人杀害,从小拜师学武,擅施毒药——一位冷酷无情,但颜值超高的杀手小姐姐。 “晴儿,你误会了,是他将我从山寨大王那里解救出来的,没有他,我就遭遇不测了!”许萍儿忙拉住晴儿的胳膊,安抚着情绪激动、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刘病已碎尸万段的杀手小姐姐。 “他?就他这弱鸡样,能救你?连他自己都救不得吧!”晴儿拧眉瞪眼,将瘦瘦弱弱的刘病已上下打量几番,十分不信任许萍儿的话。 “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他。你别看他瘦弱,但他很是强悍来!”许萍儿急得口不择话。 “强?他哪里强了?”晴儿一听许萍儿夸赞这个美少年,眉毛拧得更紧了! “他是不是对你施了迷魂药?还把你给怎么了?说不定他跟那些猎人和山贼是一伙儿的,设计来撬咱们家的财产!我看还是让我一剑剁了他!” 晴儿的话虽然毫无根据,但她分析地头头是道。研究过逻辑学的刘病已自然高看了这位冷酷的杀手小姐姐了。 这般心动,立马让他双眼射出了更加闪亮的光泽来。 晴儿立马就感知到了他双眼的贪婪来,气上心头,就要挥舞长剑。 “别!晴儿,你要信我的,我没有被他迷惑,你相信我,是他才护住了我的清白之身,还一路护送我到的家!” 刘病已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更不能躲在许萍儿身后,得以安全。男人的自尊心让他必须要说些什么了。 他整了整衣襟——两片儿枯草编制的韦席——彬彬有礼道:“晴儿小姑娘,萍儿小姐句句属实,在下也岂敢欺骗于你?” “小?小姑娘?我哪里小了?”晴儿生气地说完这句话,突然看到刘病已视线飞落之处恰是自己的身材,立马就火冒三丈。 正文 第48章 杀手小姐姐 “是真还是假,先问问我的小毒毒再说吧!”晴儿一挥舞手中的青铜剑,立马就想起了铮铮的清脆声。 “好剑!”刘病已赞不绝口起来,他心想:“这把好剑若是拿到后世,一定可以买一个国家!” “当然是把好剑!它可是杀过数百人了!今天就让你尝尝它的滋味!”晴儿说着就飞身上前。 “嘭!”许萍儿一把抱住了晴儿的腰肢,“晴儿,我真的是得了他的相救!若不是他誓死相救,我的清白早就被那山大王给玷辱了!” 许萍儿之后便是苦口婆心,连带双手捋吧她的双肩,这才让晴儿放下了杀心。 末了,晴儿用手一指刘病已,“他怎么处置?” 许萍儿想都没想,就说到:“我想把他领进许家……” “不行!”晴儿不等许萍儿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小姐,你别忘了,你跟刘家的那个小子的婚约还没解除!你就领着一个美男子进家门?这话传出去了,老爷为了许家的名节,还不得乱棍打死你啊!” 刘病已从杀手小姐姐的口中说出“美男子”三个字后,沾沾自喜。刘病已忙整了整凌乱的衣衫,虽然只有两片儿草编的韦席。梳理了一下长发,虽然头发里裹满了草杆儿。 可他听到后半句时,才恍然大悟,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陡然领一个陌生男子进家门,实在是不妥。 如果今日自己迈进了许家半步,明天一早,大街小巷就会疯传许家大小姐许萍儿与美男子的风流韵事来。 这样以来,岂不是害了这一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了吗。 “萍儿,晴儿说得对!”刘病已这般一说,原本正在争执的晴儿和许萍儿顿时惊讶不已。两副俏丽的脸蛋儿同时瞧着刘病已,瞪大了美丽的大眼睛。 一样的惊异,不一样的是许萍儿的眼神里满是温婉柔媚。而晴儿的眼神里充满了冷峻与肃穆。 享受着两位大美女的崇拜目光,刘病已的心中充满了凌然正气。 “我不能迈入许家半步。今日里安然送你到家,我已知足了。就此别过了!好生保重!”刘病已学着古人的样子,冲两位美少女一抱拳,干脆利落地要转身离开。 但双眼扫及许萍儿时,过往陪伴的种种场景历历在目,心里陡然一软,颓然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这些时日的相依相随,已经让刘病已无法离开这名美丽又会疼人的女子了。 但长痛不如短痛,何况,等到他找到家人,还能找机会跟她见上几面,抑或等着许萍儿跟刘家的那个让她极度讨厌的小子撕毁了婚约,他就差人上门提亲。 这般想着的时候,刘病已已经猛然转身,沿着来时的窄窄长街潇洒走去。 “刘小俊!刘小俊!刘小俊!”许萍儿呼喊着刘病已的名字,胳膊却被晴儿牢牢抓住了,不让她去追刘病已。 “哎呀,好歹给他一些银两啊!他身无分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呢!”许萍儿挤得干跺脚,却眼巴巴地瞧着刘病已匆匆离去,头也不回地转过墙角,拐入另一个胡同。 “你不是说他家也在杜县吗?担心什么!你还是快快去见老爷吧,老爷这几日都快被急疯了!” 许萍儿拗不过力大如牛的晴儿,直接被拽入家门,穿过后院,穿过花园,朝前院小跑而去。 刘病已独自来到大街上,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神色立马就衰弱地如同丧家之狗。 “这杜县这般大,我要到哪儿去?奉旨乞讨是不是给限定了区域,那段区域在哪儿?”刘病已懊恼不已。 在大街上转了许久,丝毫找不到头绪。刘病已恨不得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抓住一个人问:“你认不认识我?我乞讨的地盘在哪儿?” 如果那样的话,就算自己呲牙咧嘴笑着询问,也会被人当做是傻子,疯子。 还会被美少女大喊一声:“抓流氓了!” 他会立刻遭到善良而又团结的街民们拳打脚踢一番。 眼看着傍晚的夕阳就要落山了,干瘪的肚子开始饥肠辘辘地叫唤了。 今天一大早为了赶路,并没有去捕获野味,只是吃了一些干酸枣。到现在已经饿地前胸贴后背了。 刘病已忍受着饥饿,心里直叫苦:“真是倒霉透顶了!别人穿越再悲催,只不过是一介平民,我刘病已倒好,不但接连仆街,还穿越成了千古一枚乞丐,忍饥挨饿,独自流浪在街头。” 人饥饿到了极点才明白一个道理:脸皮子与食物比较起来,简直轻若鸿毛,狗屁不是。 想到这里,刘病已从腰带下抽出一只石碗来。这是在深山老林的时候,刘病已为了喝烧开水而专门凿的。 一手捏着石碗,一手拄着一根树枝,刘病已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伟大事情——乞讨! 刚刚拐入一条胡同,刘病已顿时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关门声响。 这一条街道两侧的茅草小院的门不约而同地关闭。 紧接着便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咒骂。 “死乞丐”、“死难民”……各种污秽言语不绝于耳。 刘病已赶忙抽身出去,狼狈不堪地拐入另一条胡同。 走了大半天,还是一样的紧闭户门。而让他惊喜的是在胡同的角落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敞开着门。 刘病已心说:“好人还是有的啊!” 刘病已刚刚一脚踏入宅门,便听到屋子里有一粗壮的男子声音吼了起来:“俺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你若进来,就把你炖了!” 一听这话,刘病已赶忙抽脚出来,扭身跌跌撞撞朝大街上跑。 看到了纷纷扰扰的难民们,刘病已这才放心下来。 虚晃着身子,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刘病已心里咒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人心淡漠到人吃人的无情与悲凉啊!” 折腾了大半天,却什么吃的都没能讨到。 刘病已沮丧地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沿着大道往前走。 “娃子,快走!小心被虎二他们看到你!”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拽着一位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往前飞奔。 “哎呀!我的小丫头!我的小丫头!”小姑娘对着地面上的一个小木偶拼命招手,无望地呐喊着,奈何被那大汉拽着快速朝前奔去。 刘病已心疼小姑娘的失望,急忙快走几步,将地面上的小木偶捡起来,快走几步,追上那位小姑娘,一把洒在她的手里。 “谢谢!谢谢叔叔!”小姑娘看到小木偶失而复得后,高兴地露出了两个好看的虎牙,她一抬头,看到刘病已后,嘿嘿一笑,说到:“叔叔你真好看!” 听到小姑娘的夸奖后,刘病已回报她一个微笑。 “叔叔笑起来更好看!” 刘病已抬手想要摸摸这位可爱小姑娘的头,却听到拽她胳膊的大汉怒道:“小白脸再好看也是一个要饭!看什么看!好看能顶饭吃啊!快走!虎二他们要追上来了!”大汉拽着小姑娘继续挤开难民朝前疯跑。 “爹爹,你今天怎么这么害怕虎二他们?”小姑娘询问到。 “我刚才抢饭,打了他妹子!” “啊?那么好看的小姨你也打?爹爹你该打!”小姑娘说着就抽打起了大汉的大腿。 “好看顶个饭吃啊!今儿舍粥的量越来越少了,不抢又得挨饿!” 两人边说着边往前跑,直至淹没在难民群中。 正文 第49章 高烧 , 暮色越来越沉。眼看就要黑天了。 刘病已一无所获,只能拉着沉重如铅的双腿朝街边的扎堆的灾民挤去。 “呵呵,小伙子,没抢到官府的舍粥吧?”一位白发胡子的老头儿侧身躺在墙角,见刘病已蹲了过来,不无戏谑地问到。 “舍粥?有舍粥的地方?在哪里舍粥?”刘病已一听到这话,嗖地一下子起身,激动地四处张望着。 “早施舍完了!” 这句话简直如针一般,戳破了皮球,让刘病已一下子泄了气,绝望地继续蹲下身子。 “你是新来的吧!”老头儿问到。 刘病已心里好生气恼,哪有空管他。 老头儿见他不言语,却自得其乐:“官府本来一日舍粥一次,刚开始米粥糠草的量还算足,眼看着难民越聚越多,舍粥的量却突然少了下来。今天的舍粥不但迟了许久,还多半是米汤,见不到米粒子。不过,听他们说,有这一锅就不错了,明儿个恐怕不再舍粥了!”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难民便嘤嘤有了附和声:“朝廷不把百姓当人看,还不如他们家的一条狗呢!狗尚且有狗食儿,咱们这些当老百姓的,连喝米汤的资格都没有了!” “因为舍粥越来越少,东街昨天已经饿死了不少人了!恐怕再过今晚,又要饿死更多的人……” 听着周围人的诉说,刘病已心中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愈加地抨击起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刘病已由愤恨转为慨叹,不觉间就吟出了这两句诗句。 他这一脱口,周围的人顿时鸦雀无声,仔细品读着这两句刻画逼真的诗句。 “好句子啊!看你细皮嫩肉的是一个读书人吧!”老头儿那双贼亮的眼睛闪出了光芒,上下打量着刘病已。 刘病已懒得跟他搭话。 当人饥寒交迫到极点,话是最多余的,连心里话都懒得去动弹了,浑身上下的力气全都用在了粗粗的喘息上了。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你惹谁不好,刚才竟然调戏了狗三儿的闺女,小心这个女儿奴报复心强,晚上趁你熟睡,给你一个闷砖头!”老头儿的话里满是充满玩味的戏谑。 刘病已还以为他说的是许家,忙睁开眼要质问狗三儿的为人。 老头儿见他的话起了效,嘿嘿一笑,说到:“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四五岁的娃娃也不放过!” 啥? 啥! 明白了老头儿所指是刚才他帮捡拾布娃娃的小女孩儿,刘病已顿时在心里开骂: 你这老头子老而不尊吧!思想这般龌龊! 老头儿见小伙子用犀利的眼神瞪他,戏谑一声笑:“这个难民大潮有两大帮派,一个是河涧帮,为首的便是虎二。一个是鲁中帮,把头儿的就是狗三儿。为了抢舍粥,两大帮派已经干了不少仗了,刚才的一仗刚刚互相打死了不少人……” 刘病已听着老头儿的叙述,开始嘲笑起了他们,他心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饥饿的年代,人为了一点点食物会大大出手,甚至不惜打死人命。” 听着聒噪的交谈,刘病已突然心肝发颤:“爷爷说我来这一世的使命是‘为天下苍生谋福利’,这样穷困的时代,要实现这一目标,任务是多么地艰巨!何况,眼下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谈什么大宏伟目标,简直是扯谈!” 饥饿的时候,度日如年。黑夜如同鬼蛆,渐渐爬浓了天空。 刘病已只能跟灾民们一起挤在大街两侧的墙角根旮旯角。 暮春时节,柳树芽儿刚刚吐出来一些。深夜异常清冷。衣服单薄的刘病已经不住这凄寒,使劲将自己蜷缩起来。 灾民们挤在一起,除了长吁短叹,就是一贯的沉默。 一天的疲惫终于霸占了柔弱的身躯,刘病已渐渐昏睡而去。 半夜时分,寒气侵入体内,刘病已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一阵眩晕。 “莫非挨了那狗三儿的板砖?倘若是的话,明日一早,我就对你的闺女不客气了!”刘病已迷迷瞪瞪,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没有丝毫力气支撑起沉重的眼睑来。 刘病已下意识地抬手,照额头上一抹。 “糟了!” 滚烫无比,似开水烧。 发烧了! 在前世,发个烧,吃几粒儿感冒胶囊和阿莫西林,出身汗,就能挨过去。 但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古代,发烧感冒是要死人的! 刘病已努力地想睁开眼睛,让自己强挣扎着起身,用跑步的形式让自己出身汗。 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他腹中空无一粒粮食,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住这滚烫的发烧。 一番折腾不但奏效,反而愈加地昏死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刘病已只觉得口渴难耐,胸中如火烧一般灼热难耐。 “水……水……” 刘病已在昏睡中,发出了喃喃的渴望之声。 “叮……” 什么东西塞到嘴边了。 “咕噜……” 一股清流窜入口中。 “水!”刘病已下意识地一扬脖颈,将衔在嘴边的碗儿往上一送。 “咕咚咕咚……” 一碗的水儿全都灌入腹中。 而让刘病已极为惊讶的是,嘴中似乎还有几粒香甜的米粒儿。 “好看的叔叔,你好些了吗?”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刘病已得了汤水的滋润,病情才有所缓解,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那个长相可爱的小姑娘正趴在自己面前,瞧着自己。 “谢谢你,小姑娘!”刘病已身子骨异常虚弱,只能蠕动喉舌,发出这般声音来。 “混账小团儿,你怎么把米汤给他了!那可是爹爹拼死拼活干仗抢来的!”周围突然一声暴喝炸起。 刘病已抬头一撇,看到不远处的狗三儿疯了一般朝这边跑过来。 刘病已下意识地想起身,护住小姑娘。但他昨晚发了高烧,身体瘫软如棉花,根本就动弹不得。 狗三儿几个箭步跑过来,一把揪住了刘病已的两片儿韦编,就把他提溜了起来。 “你这小白脸,又在耍什么花招哄骗我闺女了!昨晚我就想给你一个板砖儿,要不是丫头拦着,我就拍烂你了!” 狗三儿如疯狗一般脸贴脸地朝刘病已怒吼起来。 “放手!我并没有哄骗你家姑娘!”刘病已语若游丝地辩解道,语气里透着镇定自若。 “爹爹,小团儿见他生了病,才来喂他的。他没有骗我呢!”小姑娘跺着双脚焦急万分地说到。 “你用了什么迷魂汤,把俺闺女哄骗地这般服服帖帖了!俺今天非把你揍死!快点儿把喝下去的米汤给俺吐出来!” 刘病已本来就瘦弱无比,加上发了高烧,更是无比轻飘飘。 狗三儿拎起刘病已就像是拎一只小鸡子,单手提起来就给丢到大街上了。 “嘭!” 重重地摔在地上,砸起了灰蒙蒙的烟尘。 正文 第50章 闯祸 全身酥软如同棉花一般,即使重摔一次,也并没有唤醒多少知觉,只觉得头嗡嗡乱响。 暖暖的朝阳晒在刘病已的脸上,刘病已反而有种困顿的疲惫感。 “嘭!” 狗三儿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刘病已的腹部。 这一重击让刘病已的脑袋顿时嗡嗡直响。 双眼迷离,出现了幻境—— 王爷,富贵,种田,赋诗,赚钱,小酒,美女如云……这些本该才是自己应得的情形突然烟消云散,结果自己却是做个悲催挨打的乞丐! 一股悲愤的闷气在胸中涌动,让他原本无力的四肢慢慢充满了力量。 “爹爹!救我啊!”此时,不远处突然炸起了小姑娘的呼喊声。 刘病已缓缓抬起头来,竟然看到一个男子拦腰抱起小姑娘就往远处跑。那人边跑边狂笑到:“哈哈!终于被我虎二逮到了!别怕啊,小姑娘,等我把你卖掉,叔叔就去寻花问柳一番!哈哈哈!” “小团儿!小团儿!”狗三儿竭嘶底里地一声怒吼,赶忙撒腿去追那人。 而就在此时,五个大汉晃悠悠围了上来,直接将狗三儿围在圈里。 “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给俺让开!”狗三儿怒吼到。 “去你娘崽的!”其中一人一个闷棍打在狗三儿的后背上。 狗三儿顿时如死了一般栽倒在地。 “嘭!” “嘭!” “嘭!” 五个大汉围着狗三儿拳打脚踢起来。 烟尘漫漫,周围的灾民们吓得纷纷躲避开来。 已经跑远的小团儿还在奋力挣扎,竭嘶底里地哭喊道:“爹爹!你们别打我爹爹!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千万别再打我爹爹了!” 携裹她的虎二一声狂笑:“哈哈哈哈!孝顺的小丫头,你跟了他就是遭罪!放心吧,等我给你开了包,我一定给你找个对你好的男人嫁了,以后你就吃香的喝辣的……噗!” 虎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背袭来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顿时变成了秋风里的树叶一般,飘飞出去。 “嘭!”飞出去十多米,终于栽倒在地。 被甩出去的小团儿赶忙爬起来,回头看到那位好看的叔叔陡然站立在虎二身后,气喘吁吁地浑身颤抖。 “这家伙会功夫!快!拿刀剁了他!” 周围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原本围攻狗三儿的五个大汉蜂拥而至。 而习惯偷袭人的那名汉子窜到刘病已身后,闷头就来一下木棍。 “嘭!”木棍竟然碎裂成了木屑。碎屑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撒了一地。 那名汉子一看手中的断木,吓得双目圆瞪,浑身哆嗦。 跟那名汉子一起纳闷的还有刘病已,他在心里陡然骂到:难道自己还是大力金刚神?坚不可摧,力大无穷? 想来,一定是与自己平时苦练有关系,但自身的潜质一定是自闭症的原主抗打能力强,毕竟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的乱棍鞭打之下。 “这……这家伙是人还是鬼!” “什么鬼不鬼!给我拿刀劈了他!”虎二爬将起来,龇牙咧嘴地大声喊叫到。 “杀!”剩余的四名大汉抽出大刀来就朝刘病已飞奔而去。 力量?一股股热血沸腾了,刘病已顿时觉得双臂有了数百斤之力,眼前恍然出现的是截拳道的招数。 肘击,扫腿,侧踢…… “嘭!” “嘭!” “嘭!” “嘭!” 一下一个,刘病已才出了四招,四名大汉就蜷缩在地上,嘴里喊痛,浑身抽搐。 “看刀!”虎二气红了眼,拾起地上的一柄大刀就朝刘病已剁去。 “找死!”刘病已一侧身子,躲开砍来的大刀,左手一下子攥住了虎二的手腕儿,右肘出击,直接顶在了虎二的腹部。 “嘭!” 一下,不痛快! 再来! “嘭!” “嘭!” “嘭!” “嘭!” 几肘下去,虎二当场吐了鲜血。 杀红眼的刘病已还不解气,腾空一个翻身,一脚正中虎二胯下的关键部位。 “咔嚓!”虎二的什么东西当场碎裂。 “啊!”虎二痛叫一声。 还没等他翻白眼,刘病已再一拳砸在他的后心窝上。 “咔嚓!”同样是一拳打碎骨头。 “啊!”虎二痛叫一声,一翻白眼,昏死当场。 周围的灾民全都吓傻了,都如同被点了穴位一般,愣怔怔地盯着他出神,木讷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小团儿!我的小团儿啊!”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狗三儿跌跌撞撞朝小团儿扑去。 “哇!”小团儿像是刚才被吓傻了。她一看到爹爹就痛哭出来。 刘病已看到父女俩终于团聚,欣慰地一笑。但随后就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等到一口水被灌入口中,刘病已才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面前给自己喂水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 “醒了!好看的叔叔终于醒了!”一旁的小团儿高兴地叫了起来。 小团儿这般呼喊,夕阳斜照处的墙角拐入一个男子,那人赫然是狗三儿。 他一近前来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刘病已跟前。 此时,女子一把把小团儿也拉了过去,跟狗三儿并排跪下。 “你们这是……”刘病已强挣扎地坐起身来。 “狗三儿一家人感谢大恩人!”狗三儿说完就磕起了响头。 “嘭!嘭!嘭!” 震得这大街墙面上纷纷落土。 “你们快请起!我刘病已受不起你们这般大礼!”刘病已起身将三人搀扶起来。 “恩人!请喝米粥!”女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粗陶碗,递给刘病已。 刘病已看了看三人,“拿碗来吧,咱们分着喝!” “嘿嘿!俺们早喝过了!恩人,这是给你特意留的,你快喝吧!”狗三儿笑得极为腼腆,但话里透着真挚。 刘病已也不再顾忌了,接过碗先浅唱一小口。 浓粥! 刘病已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又将面前的三人看了一遍。 “喝吧,好看的叔叔!现在没人跟爹爹抢舍粥了,好喝的全都落在咱们这里了。” 听了小团儿这番话,刘病已才低头继续慢慢吮吸起米粥来。 来到这一世,刘病已还是头一遭尝到了大米粥和着米糠的粥饭。 刘病已心里苦楚异常:“这次奉旨乞讨,真是让我尝尽了人间苦楚!” “想必,陛下这是让我从最基层干起,把缺少的基层经验给补齐了。” 戏谑归戏谑,刘病已心里明白,难民问题一直是困扰朝廷的一件大难事,如果能够顺利解决此类事件,或许能够有助于安定天下,也能实现自己设立的“为天下人谋福利”的抱负。 桑大人的意思,也是希望通过此事堵住那些怀疑自己能力的人的嘴。 好吧,那就想办法尽快把难民问题给解决了。 算算春闱论辩会的日期,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看的叔叔,好喝吗?你知道吗?虎二他们死了后,爹爹每次抢粥都能抢到最好喝的。”小团儿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虎二他们死了?”刘病已对打死人这事儿,多少还是难以接受。 “糟了!”刘病已担心因为此事会遭到朝内御史的弹劾,那样的话,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是得不到奖赏。 正文 第51章 小子,你害我 , “他们是被灾民们乱棍打死的!”此时,躺在刘病已身旁的老头儿发了话。“他们没少欺负灾民,抢夺舍粥自不必说。有些灾民饿死了,他们就把人家孤苦伶仃的孩子卖了换酒钱来耍。好看的女人,他们就先霸占了,玩够了再卖掉,竟干些缺德的事儿,能不遭人恨吗!” 小团儿指着面前的女子也开了腔儿:“石榴姐姐虽然被虎二当作妹妹,实际上他杀了她的丈夫,硬抢夺来的。爹爹见她无依无靠怪可怜,昨晚已经拉过来一起睡了觉!” 女子听了这番话,双颊飞起了红晕,旋儿低下头去,转身躲在墙角去了。 “嘿嘿……”偎依在墙角的狗三儿瞧着她的模样,嘿嘿傻笑。 刘病已听了老头儿和小团儿的这番诉说,心里的愧疚感才稍稍缓解。他见老头儿跟前的土陶碗干净无比,知道他还没吃过东西,就将碗中的米粥倒给他一些。 老头儿见了米粥,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 双眼眯缝着紧盯着那盖了碗底的米粥,如同见了亲爹娘一般,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来,之后一仰脖,一口气喝干了,又伸着舌头将碗底舔干净。 良久,老头儿才长喘一口气,余有未尽地咋摸着嘴儿。 “小子,你害我!”老头儿大有十分气愤的模样。 “怎么说?我给你米粥,怎么成害了你?难道粥里有毒不成?”刘病已没好气地问到。 “正是你给我了粥,才是害我!”老头儿一脸的不高兴,“以往忍饥挨饿,也就习惯了。偶尔喝点儿稀汤,就觉得是人间美味。但你一下子给我了这么浓稠的米粥,我下一顿该如何是好?再喝稀汤,岂不是跟喝清水差不多!” 刘病已听了觉得在理,但也知道这未免有点儿太残酷了。 不过,他旋儿质问到:“我们有手有脚,干嘛非要等官府的舍粥?” “不等舍粥还能做什么?” “做些能赚钱的营生!” 老头儿一瞪眼,“眼下什么能赚钱?没有田地,做不了佃农。难民一多,商铺纷纷关门,哪还能找到什么零工要打。杜县的百姓们见了咱们,就跟见了瘟神一样,唯恐躲避不及。” 老头儿的话刚说完,狗三儿接了话茬儿。“虎二他们为非作歹,不是偷就是抢,败坏了咱们难民的声誉,官府几次都想找借口把咱们赶出县城了,多亏朝廷里有好官罩着,才没有被驱赶。” 刘病已这才明白自己的唐突想法,在这不合时宜的时代简直是异想天开。 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眼下要做的就是尽量获取当前形势的信息,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小团儿见好看的叔叔把眼睛闭上,牙齿紧咬。那副好看的脸上徒然平添了一份肃穆,也就不再鼓噪地说什么话了。 饿了许多日,又染了风寒,刘病已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刘病已笃定一个信念:无论何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这份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儿,必须要在病好后,再次把日常锻炼给捡拾起来。 狗三儿得了刘病已打败恶棍的依仗,在难民营中自然挺直了腰板儿。又没了虎二那帮派的威胁,自然就做了独大。 狗三儿曾经借着奉承,捏了捏刘病已的胳膊腿脚,发现他并无异样,自是纳闷不已。这瘦瘦弱弱的身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 后来,他就跟人四处说,刘病已大哥是神使下凡,自然是深藏不漏,岂能是凡夫俗子所能看透的。 狗三儿还添油加醋对刘病已一番吹捧,自然是得了这依仗,好做欺负人的事儿。 若不是看在小团儿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刘病已才不管狗三儿的死活,但眼下也不能由着他胡作。 刘病已时常劝慰狗三儿心要向善,比如在官府舍粥时,要懂得礼让老人,妇孺和孩子。当天下午,狗三儿就照做了,结果却得到了三只空空的碗,灰头土脸地告诉众人准备好一晚的挨饿。 刘病已知道因为自己的劝善而遭遇挨饿,也就悻悻然,闭上眼睛假装看不到大家的愤懑。 “哎!弱肉强食的时代!” 掖廷宫。 张贺焦急万分地来回踱步。 郭福和郭禄更是双双苦着脸,唉声叹气不止。 “病哥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够了!”郭禄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贺呵斥住了。 前几日让他俩躲在暗处护着刘病已,没想到两人因为贪玩,竟然跟丢了刘病已。这一失误造成的是刘病已的失踪。 至今不见刘病已的身影已经七八日了,这怎能不令张贺心急如焚。 桑弘羊得知后,更是坐立不安,急忙撒出得力护从去暗中排查。 “大人!”门外,尚方署的尚方令魏东肃立在台阶下,双手抱拳,低头禀报到。 尚方署,在掖庭西北角靠近未央宫北司马门的地方,专为宫庭制作器物用具的地方,犹如瓷器等工艺品生产制作车间。 “什么事!”张贺无暇顾及掖廷事务,一见到这些下属,就烦躁异常。 魏东欲言又止,“大人,下官能否进屋说话?” 张贺甚是反感,也就一招手,“进来,赶紧说,什么事?” 魏东进屋后发现有两个孩童在屋内,他继而盯着张贺使眼色。 张贺本就挂念着刘病已失踪之事,也就对面前的魏东心不在焉,见他不说话,急忙催促到:“什么事?赶紧说!” 魏东只得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张贺,“大人,这是杜县的工坊在运白土过来时,受人之托,捎给大人的。” “哦?”一听是来自杜县,张贺立马紧张起来。 他知道朱安世一直潜伏在杜县寻找刘病已,难道他有新的消息了? 朱安世还是朝廷钦犯,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临走时说好了,有少爷的消息会及时派人来递信息。 张贺打开小布袋,发现里面是一截小小的案牍,上面刻着五个字:“杜县东南城。” 张贺欣喜不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放了。 郭福和郭禄见张贺的脸上泛了喜色,急忙围拢上来,询问是不是少爷有了信息。 张贺一瞪两人。两人便不再说话了。 魏东见势急忙告辞离开。 等魏东走远了,张贺欣喜若狂,急忙命郭禄去禀报桑弘羊。 “舅父,我们想去杜县找病哥儿!”郭福兴奋地嚷着。 张贺一冷脸,“你们别去捣乱了!在家好好读书!” 受了一番训斥,郭福低着头吐了吐舌头,脸蛋儿瞬间便蔫了。 正文 第52章 不负朕愿 未央宫。 早朝上,刘彻勃然大怒。 缘由是长安周边的难民越来越多,而朝廷一直拿不出像样的解决方案。 连年征战,再加上旱涝多发,朝廷积存的粮食已经不多。 当然,剩余的粮食还是要首先照顾攻打匈奴的军队。 而更多的粮食还长在地里。 冬季马上就要结束,绿油油的麦苗却因为春季干旱而有些枯黄。 水塘坝里的存水却不多。 连续数日,各地哭诉旱涝不保的奏章如雪花一样飞入长安,又因为赋税不减,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大量老百姓被迫背井离乡成为流民,有些人上山成寇,打砸劫舍,社会治安一落千丈。各种哭诉的奏章夹杂着悲观情绪涌入朝堂,令刘彻焦头烂额。 让他极为动火的是民间和朝堂竟然有反对攻略战事的声音。他们把这几年的疾病一股脑怪在这上面。 一向自负的刘彻怎能容忍有反对声音。本来因为刘闳篡位和江充背叛自己之事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没想到被这些抱怨的奏章一下子激起火来。 早朝过后,刘彻移驾温室。虽然是初春,但正午的阳光却有些毒热,刘彻热得连喝了几杯茶杯,更是热得汗流浃背。 “灾害隐患解决不了!流动问题解决不了!朕养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刘彻拍着桌子怒吼。站在大殿上的重臣们随着桌子的震颤悸动。 “陛下,请息怒!小心龙体!”桑弘羊哀求到。刘彻听到这话刚想发怒,却找不到了着陆点,这几日身体的确不适,不免戳中了要害,强烈的自怜感让他的火气自然就小了一些。 刘彻闭上了眼睛,心气顿时浑厚起来,无奈地摆摆手,“都下去吧!” 众位一鞠躬,退步出去了。桑弘羊却没有出去,柔声细语地说道:“陛下,春天干燥,需要多补水,心情更要注意勿躁,龙体要紧啊!” 刘彻睁开眼睛,长叹一口气,脸色还挂着愠怒。“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桑弘羊知道刘彻言语所指的是刘病已,马上回禀道:“蛟蛇已出洞,就看他怎样应对了。”刘彻点点头,“朕对他期望很大,希望他不负朕之心思。” “陛下,何不拭目以待?”桑弘羊回答地十分迂回。 刘彻点了点头,“好!”桑弘羊退步出去了,刘彻急忙跟当值的小太监吩咐道:“摆驾凉室殿!” 凉室殿和温室殿分别是未央宫的夏冬大殿,因为靠着大汉最顶尖级工匠们的智慧,让两个大殿冬暖夏凉,非常适宜居住。 干旱的春季气温升高,让空气异常干燥,人难免心浮气躁。居于凉室殿内的刘彻终于随着透凉的局部环境沉淀下心情来。 小太监奉了茶后,轻声说道:“陛下,霍大人在门外候着呢,今日可见还是不见?” 刘彻翻动着新捧来的奏章,正巧是霍光关于春闱辩论会的新建议,他提出要将太学分出上闱院、内闱院和外闱院三闱院,春闱论辩会脱颖而出的优秀生可以免试入学,凭等级进入不同闱院这样以来,平民子弟就能跟世家子弟一样进入当朝最高学府了。 把春闱优胜者与太学之间搭建通道,就破除了世家对学子的控制,有利于为皇帝培养亲信。 况且,寒门子弟一旦上门,对皇恩的感激之情更为浓厚,自然就培养了效忠皇权的栋梁之才。 这个奏章在众多报灾报难的奏章中算是一股清流,让刘彻心情舒畅起来。 “宣他进来。” “啫!” 霍光进前来,施礼后站立在大殿之上。 刘彻抬起头来,打眼瞧了面前这位稳重的老臣,见他一副心沉似水的模样,便觉得异常舒服。 “霍爱卿,春闱之事可还有其他想法?” 霍光一听这话,就知道陛下已经认可了他的这份奏章,心里便有了其他想法,“陛下,桑大人、金大人等草拟的方案,臣已品阅了数遍,觉得有三大不妥。” “哦?哪三大不妥?”刘彻顿时有了兴致,要知道目前的春闱论辩会方案已经经过了多论外朝磋商,大概内容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没想到温文尔雅的霍光竟然看出了三处破绽,顿时来了兴致。 “其一,春闱的台阶过高。陛下既然是要为天下寒门子弟敞开晋升通道,就不该将门槛设定为县学及以上,臣建议将范围扩展至凡掌握儒学经典者皆可报名参加。通过设立初试、入围试等考试,层层筛选,便可把学识低的学子筛选出去。” 刘彻听了点了点头。 “其二,春闱的形式太过单一,只有论辩恐怕没法全面考校学子的学识。臣建议初试、入围试为笔试,题目可设置背诵经典题、答辩题两种形式。所谓言为心声,笔试的考核既不违背论辩的主旨,又能考校书写、逻辑、识记等能力,可谓一箭双雕。” 刘彻听了又点了点头。 “其三,既然有春闱,当然可以设置秋闱。春闱考校文学学子,秋闱可考校武学学子。文武双全,方能给我大汉输送全面人才。” “好!”刘彻听了异常激动,满脸充满了喜悦。 “朕基本同意你的这三点,你速速写个详细方案出来,明日早朝后由外朝进行商议。” “谢陛下!” “嗯!”刘彻喜滋滋地瞧着面前的霍光,若有所思起来,便柔声问到:“霍爱卿对难民之事可有良策?” 刘彻对霍光充满了期待。 霍光也曾研究过此难题,但解决措施都是大家所熟知的,什么安抚百姓,什么给予恩惠之类的,但实施起来很有难度。这个难度的来源便是朝廷财政拮据,无法拿出大量的安抚资金出来。 霍光奔向认怂,但他听属下丙吉说过,刘闳和江充倒下去了,却又惩治了他的曾孙刘病已,看似是不搭边界的惩罚,实际上是对刘病已的一种新期待。 什么期待?自然是难民的解决良策。 刘病已曾经解答出了持续多年的天子三问。 恐怕刘病已被下放,实际上是陛下有意为之,好让他找出最佳方案。 霍光顺坡爬驴,急忙回到:“陛下,此难题唯有一人可解答?” “哦?谁?”刘彻眼里放出了光芒。 “刘病已!”霍光坚定地说到。 “哦?为何?” “太学流传着他的许多经典言语,其中让微臣最为深刻的是两句话。” “哪两句?” “他说空谈误国,又说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 “空谈……”刘彻细细咂摸着,突然叹一口气,“希望他不负朕之愿望。” “陛下圣明!”霍光不适时宜地拍马屁。 “霍爱卿,朕交给你一项特别任务……” 正文卷 第53章 异样气氛 , 杜县,东南角的城池内。 源源不断涌入的流民让这座本来就不算富裕的地方彻底变成了贫民窟。 本来还算繁华的沿街商铺早已关门。 百姓门也都紧闭家门,防止流民窜入家中,强取豪夺。 为了解决流民的吃饭问题,朝廷鼓励富户捐钱捐粮,给流民们舍粥。 日益加重的商税把大户们的利润空间不断压缩,已经让很多人根本吃不消,哪还有余钱来行舍施之事。 号称杜县贫民窟的东南城更是无人顾暇。 贫弱的官府既要完成朝廷下派的任务,又不想花钱,便四处打压大户采取实际行动。 杜县有一个大户在得了官府的一份允诺后,最终才出资舍施粥米。 至于什么允诺,流民们根本不晓得,其他人唯恐避流民之不及,更不会关心这些事情。 但流民中普遍觉得有一种异样气氛充盈其中。 至于何故,谁也说不清楚。 流民们只盼舍粥能否抢得到,能否由一天一次改为一天两次,才没精力管什么异样气氛。 这个大户极为吝啬,不但只是一天开一次舍粥,但凡舍粥都是汤汤水水,能见到小米粒都算是幸运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石林醒来缓缓睁开眼的时候,陡然吓了一跳。 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子正趴在自己面前,瞪着眼瞧着自己。 “你是谁!我在哪儿?” 石林四处一瞧,发现自己正躺在大街旁的墙角上,而周围全都是零零星星的乞丐和难民。 “病!你醒了?”趴在自己跟前的老头子嘶哑着声音问道。 “病?”石林纳闷地回转头,看着老头子喃喃问到。 “饿傻了?来,吃吧!这是今早官府舍粥的时候,我给你抢来的一碗,喝了就不饿了!” 石林看到,老头子手里的一个破烂的土陶碗里仅有一点儿盖底的稀粥。 石林伸手接过碗来,瞪着碗底的稀粥,想不明白昨晚的事情。 “你呀,我说你什么好!昨晚你是不是偷人家衣服了?” 老头儿靠着墙角躺了下来,还不忘唠叨几句。 “偷衣服就偷吧,是不是还想占人家寡妇的便宜?” “小小的孩们,连腰子都没有,还想干这事儿。” “这次被人打晕了,丢大街上,算你幸运!” “下次,估计直接就去见阎罗了!” 石林一皱眉,辩解道:“不是,我昨晚英雄救美……” “救你的头!你还真病了!怪不得叫刘病已……” 还没等老头子把话说完,石林一扭头,瞪大眼睛,吼到:“你说什么!” 老头子觉得这个小子真的病得不轻,也就咂摸了一下干裂的嘴巴,闭口不言。 吃不饱饭,懒得打架。 石林觉得自己刚才唐突了,急忙换了口吻,柔声问道:“爷爷,您刚才叫我什么来?” 老头子这次唤醒过来:“这孩子,被人打蒙了不是。你不是叫刘病已吗!” 刘病已? 石林惊喜若狂。 他捧着碗,直接笑了起来:“哈哈!我叫刘病已!从此后我就叫刘病已了!” 他突然愣怔住了: “刘病已?奇绝横才的大汉励志帝?” “不会吧!我读过他的故事,他的故事不是乞丐开局啊!” “开局签到为乞丐?狗血的剧本!” “哦!汉武帝都健健康康的,剧本全都改了!” “这历史完全不靠谱啊!” “这妖孽的狗血人生!” 不想那么多,反正知道,自己从此以后改了名字:刘病已。 ———— “老爷爷,你认识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刘病已一口喝完那稀粥,放下碗,虚心请教起了老头儿。 “前几日你告诉我的,你还说你是读书人,家住在杜县。” “我的家在杜县哪里?”刘病已高兴地马上蹲下身子,满脸堆笑地给老头儿捶起了腿。 能得到原主更多的消息,就能立马摆脱乞丐身份了。 老头子得了刘病已的捶打后,满脸的欣慰。 “没了!你就告诉我这一些。” “啊?没了?”刘病已似乎感觉到有一盆冰冷的水泼了过来,从头凉到脚跟。 手上的捶打也停止了。 老头儿一看不行,急忙说到:“你还说了……” “说什么了?”刘病已满脸堆笑。 “你说你似乎失忆了,不记得家在哪儿,问询了县衙的人,说是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刘病已一下子呆住了。 “或许……”联想到历史记载的悲惨童年,刘病已猜想,或许是自己的身世太过敏感。 为了保存自己的性命,好心人把自己藏匿了起来。 这样以来,自然就没有被登记在户籍里。 县衙当然不会查到此人了。 “不过,这样以来,家可就真的难找了!” 刘病已悲伤没多久,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丙吉!” 根据历史记载,刘病已襁褓中的时候,被丙吉所救。找到丙吉不就知道了自己的家在何处了吗! “不过,我要祈祷,这狗血的剧本不会被改动地太过离谱!” 刘病已心中有一丝丝不安。 因为,两天的见闻,完全不是按原本的套路来的。 “还有,昨日闻听那几个老头儿言说刘彻还在世。” “刘据的冤枉还没被沉雪。” “思子宫也还没建起来。” “也就是说苏文和江充这俩大奸贼还没被除掉!” “那么说,自己的身份更不能暴露了!” 苦恼了不多久,一向乐观豁达的刘病已立马就给自己宽慰了: “管他呢!当一天乞丐打一天狗!” “苏乞儿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刘病已照样能逆袭为皇!”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逆天改命!” “我要改出一片精彩来……” 刘病已觉得自己拥有着五千年的智慧,肯定能在这知识贫瘠的时代闯出一片天地来。 想到这里,刘病已心中斗志昂扬,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他长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说到:“睡觉!” 他往墙脚一蹲,双手往袖口里一揣,长大了嘴巴,打一个酣畅淋漓的大哈欠,噙着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霍府。 霍光抱着茶杯听着面前的丙吉说着话。 “大人,下官当年虽然救了刘询。但当年下官实在是贫寒,恐养不起他,抚养他到三岁便送人了。” “送人了?送给谁了?”霍光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我送的人非是旁人,而是刘询的外祖母史良娣家。” “外祖母?也那是至亲了!”霍光闻言,吹了口热气,便吸一口热茶。 丙吉却无比痛惜到:“下官昨日得了大人的命令,昨日去寻那史家,没成想,史家早在十年前……” 丙吉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怎么了?你说便是!”霍光顿觉有不祥之感。 “史家早已被灭门,全家人被斩。” 霍光听了,浑身一哆嗦,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滑落出来。 “下官打听了三公曹主,才知道,十年前,因为史家私自涉及盐铁生意,被人告发。” 霍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不过,下官查阅了当年被斩的名单,里面并无刘询的名字。” 霍光放下茶杯,猛地起身,开始在屋内踱步。 “下官以为是刘询进了史家后就改了姓名。我便将刘询的相貌和年龄跟当年的办案人员一一核对了,发现刘询确实不在被斩杀的人员里面。” “哦?”霍光的眼里再次迸射出光芒来。 “我为此四处打听,却查不到刘询的下落。自此后,刘询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十年来,一直是下官心中的痛!” “哦?” 看着丙吉痛不欲生的样子,霍光不免心中难过。他之所以肯看中丙吉,将他从小小的狱卒逐步提升起来,还不是想借机攀附住未来的皇子刘询。 当年,因为太子刘据起兵谋反,尚为襁褓婴儿的他便被关入郡邸狱。 刘询的祖母、父母亲和姑姑等一众亲族皆在长安遇害,独留他一个活苗。 后来,因刘彻大病,巫师为了斩草除根,进谗言,说什么狱中有龙气,吸取了陛下的龙寿。 刘彻派遣内谒者令郭穣,把长安二十六官狱中的犯人抄录清楚,占卜一番,又觉得抓几人未免有漏网之鱼,便下令将狱中之人全都斩首。 正文卷 第54章 卑躬屈膝 , “放手,你这小娃娃别碍大爷的好事儿!”那人朝刘病已大声吼到。 “是!是!不耽误大哥。”刘病已恭敬有加地笑到。 举拳难打笑脸人,那人虽然脸上再横,也得多看刘病已几眼。 “哼!算是识相!你,还不乖乖跟大爷们走!”那人拽住石榴的胳膊,便要拉扯。 刘病已见他执意要将石榴拉走,便笑得更加浓烈了:“这位大哥,我姐怕生人,性子还特别烈,前几日有人想霸占她,那人的大小鸟儿被我姐撕咬下来活吞进了肚子。” 刘病已这般说,三名大汉不约而同地朝自个儿大腿部望去,裤子抖动,似乎屁股一紧张,有些大小失禁了。 刘病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继续笑着说到:“大哥若看上了我姐,那是我姐的福分!这样吧,让我好好地劝劝我姐,让我姐死心塌地地好好伺候几位大哥。总不能让我哥靠着几位大哥的大小鸟儿吃个饱吧!” 刘病已说到最后的话故意抬高嗓门,吓得三位大喊脸色变得异常惊恐。 不过,狠人就是心狠,其中一人一捋袖子,“别整这么吓唬人的勾当,嗨,你也别说,爷爷就喜欢驯服烈马,越抗拒越来劲!” “哈哈哈!”三人顿时狂笑起来。 石榴儿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呆滞着眼睛惊恐地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血丝。 狗三儿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小团儿趴在狗三儿背上,瞥头瞪着眼睛。那眼睛里分明迸射出了愤恨。 “来吧!好好伺候三位爷。”三人说着就开始拉拽石榴。 “不!我不!”石榴惊恐万分,痛苦地疾声吼叫起来,身子瑟瑟抖抖,如遭遇了寒风侵袭。 “大哥!好商量!”刘病已一下子攥住了其中一位大胖子的手腕,还是一脸灿烂无比的微笑,“大哥,一看你心宽体胖的,就知道是这片儿的头儿。” 大胖子听了他的话,一眯眼,笑了起来。 这一番恭维的话很得他的心思。 刘病已急忙趁热打铁,“大哥,容许我一点儿说服我姐的时间,天一黑我立马给诸位送过去!你看看我们几个老弱病残的跑也跑不掉,对不?何况,你们几位若做了我姐夫,那是我的荣幸,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刘病已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让胖子极为舒适。 “滚蛋!谁是大哥!别碍着我们快活!”旁边一个瘦个子家伙抬起一脚就往刘病已的腿部踢去。 刘病已急忙闪身躲到胖子身后。 瘦个子家伙还要去追,却被胖子一巴掌打了个响亮的耳光。 “滚犊子!” 瘦个子挨了打,又被呵斥,当即便失了威风,想怒却又不敢说什么,一手捂着被打的腮帮子,转身站在一旁,小声嘟嘟囔囔起来。 另一人却知趣地站在胖子身边,单手揉着下巴,色眯眯地打量石榴的身材。 “多谢大哥罩着!”刘病已冲胖子一抱拳。 “哼!做人要言而有信!”胖子拿食指对着刘病已点点画画,“别打歪主意!要知道我的人可是布满这个城池的。想溜?门也没有!” “是!是!小弟怎么会溜呢!”刘病已急忙狂喜,“这里有吃的,去其他地方还不得饿死啊!再说有大哥罩着,赶我走,我也不走啊!” 三人见他这般胆小,也就松了石榴的手。石榴吓得赶忙窜到墙根,跟小团儿抱在一起。 刘病已见石榴安全了,也就继续对着胖子低三下气地说到:“几位大哥,烦请帮个忙,小的想入伙!” “就你?”胖子撇着大嘴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了一番,极为鄙夷地嫌弃到。 “实不相瞒,小的名字唤作刘病已,就是前几日将虎二儿打死的那个小子!” 三人一听到“虎二”,立马转了脸色,满是惊恐和质疑地又将刘病已上下端详了一番。 “小的么也没有了,爹娘都被人打死了,唯一的依靠就是我这亲姐了!”刘病已说着鼻子翅儿一酸,双眼挤出一些泪来,“谁敢打我姐的主意,我肯定跟他拼命。前几日也就是虎二大意了,吃了瞧不起我的亏。但是,在大哥您面前,小的知道必须要有个靠山,否则还会被欺负。我索性就把我姐送给大哥了,这样咱们也攀了亲,以后大哥要多照应小的啊。” 刘病已声泪俱下,表情又到位,把胖子说得极为不自在。 嘴角一撇,胖嘟嘟的脸上一抽搐,立马犯了难色。不过,他倒是嗅到了意味寻常的讯息:“今晚把你姐送到我这里来,你这个小弟,我就认下了。” “多谢大哥!”刘病已赶忙点头哈腰,感激涕零。 “叫姐夫!哈哈!”胖子大大咧咧,负手而行。 三人渐渐远去,但一路上,他们见到老人挡了路,抬脚就给对方一脚。看哪个女人漂亮了,拽住胳膊就往他们的地盘拉。 有人上前哀求,他们抬脚就是几脚伺候。这些流民很多都是饥肠辘辘许多日了,哪能经受地住这番折腾。有老人被打了,当场咽气。躺在地上,没人在意。 刘病已咬着牙,瞪着眼,将这些恶棍的行为尽收眼底。 “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怕虎二跟他们是一伙儿的?”老头儿爬起来,附耳责怪到。 此时的小团儿和石榴将狗三儿扶起来,掐他的人中。半天功夫,狗三儿才倒吸一口气,缓醒过来。 看到狗三儿缓醒过来了,石榴顿时捂住脸痛哭起来。 小团儿一是被吓二是心疼爹爹和石榴姐,竟然也哭了起来。“好看的叔叔,你真的要把石榴姐送给他们吗?” 小团儿哭着一抬头,发现刘病已一脸的愤怒,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嬉皮笑脸的谄媚。 “我怎么会把好好的石榴送给这些人糟蹋呢?”刘病已淡淡地说到,“是人都不会这样做!” “可是……”小团儿十分担心,“你不送去,他们怎么饶了俺们!” “我自有办法!”刘病已见之前三人中的一人朝这边勾了勾手,示意他前去。 刘病已忙起身,一脚跨过半躺着的狗三儿,猛吸一口气,努力地酝酿脸上的微笑。 而旁人没注意到的是,刘病已将手儿掏入裤口袋,那里有一个扎地结结实实的小布袋子。 小团儿抬头,望着刘病已跟着那人朝城池的一脚走去,泪水更加紧了。她喃喃自语到:“好看的叔叔不会出事儿吧!不会出事儿吧!” 正文卷 第55章 妙计得逞 , 跟随瘦高个儿绕进一个长长的胡同。 胡同两侧布满了条凳,三三两两的男子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有一人抬头发现了新情况,其他人便抬头或扭头,冷眼瞧着跟在瘦个子身后的刘病已。 “这些都是他们的爪牙吧?”刘病已从心里更加笃定了这些人的背后来历一定是某大户,或某势力。 刘病已随着瘦高个儿步入一个用土坯临时搭建的小院子,果然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流民。因为院子里的一角有着一个硕大的大草棚,不少的苇席并列排开,一看就是供下人或者打手临时居住的地儿。 流民都窝墙脚跟,哪有他们这般讲究的。 场院中间有一个大柴锅,里面正炖着肉。阵阵肉香飘出来,让刘病已顿感饥饿。 而在一旁的石堆上赫然铺着几张血淋淋的狗皮。还有几人正拿着一个狗头在玩耍。 刘病已心里一阵反感,暗暗怒骂到:“杀狗之人必遭报应!” 刘病已心想的同时,手儿狠狠地攥了攥裤兜里的小布袋子。 “啊哈哈!给我脱!”此时,一人兴奋地大喊大叫,“脱不下来,直接撕碎!” 刘病已循声望去,看到窝棚内一个肥壮的、心窝处满是黑毛的大汉,正吩咐几个汉子将按在苇席上的女子动手撕扯衣服。 女子痛叫着在席子上翻滚,双脚奋力踢打着几位大汉。 他们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狂妄了。 “几位大哥!雅兴十足啊!”刘病已不卑不亢地高喊一声。“不如允许小弟看个现场直播!” 众人停住了手脚,齐齐地朝刘病已望去。 “大哥,就是这个小子打死了虎二!”那个先前要拖走石榴的胖子对着比他更大几圈儿的胖子点指说到。 那个黑毛大汉抱着光膀子,转身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双眼冒光地滋滋称赞:“不错!不错!是个漂亮的小生,如果卖到春鸨院,不但女人喜欢,连男人也喜欢!” “哈哈……” 他这话顿时让大伙儿开心不已,连欺负女人的几个小伙子也住了手,饶有兴趣地等着大哥如何玩弄面前的俊俏小生。 “大哥看得起小弟了。”刘病已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旧保持着微笑:“我巴不得要去呢,只是小弟身子骨不好,受不了那些老夫人的折腾,几下就能把腰给折断了,还是让小弟呆在大哥身边做一条狗吧!只要大哥能赏碗饭吃!” “啊哈哈哈!好!”黑毛大汉捏起桌子上的一碗酒来,咕咚咚灌进肚里,大吐一声:“当狗好啊!当狗能有骨头啃呢!” “哈哈……”周围的人顿时乐开了花儿。 黑毛大汉这般说,眼神儿对着灶台前忙着添柴的人一努嘴。那人立马就嘿嘿一笑,从热锅里捞出一个大骨,远远地丢在了刘病已脚旁。 “吃啊,漂亮的小狗!”黑毛大汉伸手拍了拍刘病已的肩膀,眼神却盯着地上的骨头狂笑。“快吃啊!吃给我们看看!” “好狗!快吃!快吃!” “吃一个给大伙儿瞧瞧!” 刘病已的嘴角仍旧挂着微笑。他弯腰,迅疾地捡起那根狗骨头,双手抱着,直接啃咬起来。 不知道是饿极了眼,还是心里有恨,刘病已竟然硬生生地将骨头撕碎了,一片一片地咬碎,吞咽进肚子里。 “哈哈哈……啃了!啃了!真啃了!” “狗改了啃骨头!” “好一条狗!啃地好!” “再来一根!” …… 在众人的狂笑声里,刘病已将最后一片儿骨头放进嘴里咀嚼着,嘴角还露出了欣慰的笑。 “呜哈哈,这个小子没想到做条狗最合适!”黑毛大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么说,大哥收留小的了?”刘病已冲着众人一一深鞠躬。“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狗儿!出去撒泡尿给大哥们看!”黑毛大汉指着对面的墙垛,命令到。 刘病已二话不说,走出窝棚,解开裤子,抬起一条腿,就对着那堆石头撒起了尿。 完全是一副哈巴狗的模样。 这番操作逗得大伙儿又一阵狂笑。 “看狗撒尿!” “看狗撒尿了!” “呜哈哈……” 在众人的狂笑声中,刘病已来到热锅跟前,伸手去捞一根骨头。 却不料锅里的热气升腾,让肉食骨头异常滚烫。 刘病已反复捡了几次,都没能把骨头捡起来。 “狗儿,用嘴叼!”身后有人命令到。 刘病已扭头,冲他们嘿嘿一笑,急忙围着铁锅转着圈儿接着捞另一根骨头出来,抱起来接着啃。 众人没注意的是,刘病已在捞骨头的当儿将手里攥着的一个麻布袋子丢在了热锅汤里,又用手中的骨头拼命搅拌了一下,将麻布袋子捅进锅底,彻底淹没在肉食中。 面对着众人,刘病已边啃着骨头边退出了院子。 听着院子里的狂笑声,刘病已转身,脸上的微笑刹那间变为了冷峻,旋儿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老头儿躺倒的墙角,刘病已用石块儿砸碎了取来的那根狗骨头,之后碾成粉末,撒在野菜汤里,又多煮了会儿,才分给大伙儿吃。 大伙儿一番苦闷心思,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都闭上眼睛闷声不语。 眼看着天要擦黑,石榴边给躺倒的狗三儿擦拭伤口边流泪。 “好看的叔叔,石榴姐姐真的要送给他们吗?”小团儿一脸的不高兴。 刘病已嘴角一扬,轻笑到:“他们这群疯狗,无福消受了!” 对于刘病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小团儿根本不理解,看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也就不再问了,继续跟着石榴落泪。 天彻底黑了下来,布满流民的大街上却异常安静。除了细微的哀叹声,便静地出奇。 “喔哦!”远远的小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嘶吼声,划破了这安静之夜。 随后,有人痛叫起来:“傻蛋子,别咬我!啊!你疯了吗你!” 紧接着便是一声骚乱。 “啊!别咬我!别咬我!痛死我了!” “宋瘸子,你怎么也咬人!我的耳朵啊!还我的耳朵!” …… 那边窝棚里,传出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本就寂静的傍晚里,分外瘆人。 刘病已却“噗嗤”一声乐了。 正文卷 第56章 惩治恶棍 , “疼!混蛋!你别咬我弟……” “打死你这个疯子!” “嘭!” “啪!” 从窝棚里传出来的撕咬声、痛叫声不绝于耳。 窝棚外,数百名年轻力壮的流民围在胡同口外的广场上。他们人人手里攥着一根粗粗的木棍,有的竟然搞到了耙子、耒、耜、铲、镰。 望着这些农人,刘病已心里有些隐痛:“这些流民即使远行,也会不舍得丢掉农具。热爱农耕的民族,到底还是有希望的。只是要给他们一个安宁的环境。” “是时候该结束流民生活了!”刘病已朝身后望去,十米外有一棵大树,刘病已便朝那边走去。 “只要跑出来一条疯狗,就乱棍伺候!别让他们咬到大伙儿,因为他们是疯狗!”攀爬在树杈上的刘病已冲着乌央央的人群高声喊喝到。 “乡亲们呢!你们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啊!”此时,不远处的墙角处,一位蓬头垢面的男子匍匐在地面上,嘴里不停地哭叫到:“今日,我的媳妇儿被他们霸占了,之后一头撞在墙上死了。可恨,我的双腿也被他们给打折了!” “我命恐怕不久矣,恳请大家伙儿可怜可怜我,帮我砸死这帮牲畜!” “乡亲们呢,这帮恶棍真不是东西。”一位头裹白布的孝子哽咽着哭诉到。“他们欺男霸女,老人欺负地更不在话下,今日就因为我老娘挡了他们的路,被他们推倒在地,活活给踹死了……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啊……” “我家女娃子莫名其妙失踪了!” “还有我家的妹子也不见了!” “还有我……” …… 众人本来就受够了逃难的窝囊气,更是对这群恶霸厌恶至极,又临时受了这种种刺激,顿时群情激愤,个个恨得牙根痒痒。 刘病已见到这种场景,马上高喝一声:“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被迫才背井离乡。” 他这一喊,又因为是居高临下,很是起到了震慑作用,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了过去。 刘病已满脸肃穆,咬着牙说到:“大伙儿本来生活就不顺,逃到这里无非是希望府衙能给咱们做主开仓赈粮,供给咱们一口活命的饭食,或者给咱们发放应对灾害的赈灾款,让咱们回归家园,咱们的要求也不高啊!” “是啊!咱们的要求不高!” “不高!” …… 流民的情绪被点燃了,愤恨终于要喷发出来了。 刘病已双手一摆,示意大家安静。 等现场终于沉静下来后,刘病已朗声吼到:“不发赈济粮,不发安置费,根本不管咱们的死活!他们无所作为也倒算了!偏偏还怂恿黑心的大户压榨咱们的血汗!糟蹋咱们的亲人,贩卖咱们的姐妹!此恨是可忍,孰不可忍!乡亲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了这帮狗奴!” 有人一声吼,现场顿时沸腾起来。 “杀!” “杀!” …… 眼看现场的人情绪高涨起来,却有人大叫了一声:“打死了人是不是要坐牢?” “坐牢怕个鸟!大不了去吃牢饭,总比在这里喝汤汤水水还受窝囊气强!”又有人跟他怼了起来。 “对!都去吃牢饭,也饿不死!” 众人纷纷响应。 “咱们的亲人怎么办!” 刘病已这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一个右脸上长着一个大黑痦子的男子。刘病已回忆着下午到窝棚里去时,并未发现此人。 正在思考间,这个黑痦子男子跟其中一人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人纷纷躲避开,冷冷地观战。黑痦子男子明显瘦弱不堪,结果被对手死死地压在身下,接受着拳头打击。 黑痦子男子慌乱中伸手在蜷缩起来的高靴上乱摸一通,突然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刀子。 刘病已眼睛放光,急忙甩手丢出一颗石子。 “啪!”石子打在了黑痦子男子的手背上,顿时打得起了淤青。 男子手儿一疼,刀子陡然落地。 被压着的男子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脚将黑痦子男子踢开,迅疾地爬了起来,站在一旁冷眼瞧着黑痦子男子在地上哀嚎。 “打死他!他跟里面的恶棍是一伙儿的!”刘病已一声吼,却见众人蠢蠢欲动,但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刘病已知道他们对杀人坐牢有畏惧感,大声吼道:“诸位乡亲,我就是前几日杀死虎二的刘病已,你们可见我被抓了吗?他们本身就是作恶的恶棍,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 “我狗三能作证,是他为了救我杀死了虎二……”拖着瘸腿,迟迟而来的狗三这么一喊,众人这才信以为真。 毕竟,大家多多少少认得狗三。他这么一作证,谁还不信。 就算不信的,也受了其他人的感染,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农具朝着黑痦子男子砸去。 …… “他们跑出来了!”有人突然提醒到。 此人,有人痛哭着从胡同里窜出来,众人看了是那些恶棍,便抬起棍子,一起朝那人打去。 长久被压抑的情绪和愤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没几下,那些人便当场翻了白眼。 …… 浑身是伤的黑毛男子苦苦哀求着留他性命。 刘病已上前一步,直接将脸贴在他的面门上,吓得他浑身哆嗦不止。 “英雄!奴才错了!”他边说边疯狂地磕着头。 “你错在哪里?”刘病已冷冷地问到。 “奴才万不该欺辱大英雄!”黑毛大汉流着鼻血,哭诉到。 此时,有人将小院里的锅抬了出来。望着里面只残存了一点儿的浓汤,刘病已心里想着:“这群恶棍还真是吃干榨净啊,不但这么一大锅肉吃得干干净净,还把汤儿喝得没剩多少。” “把这仅剩的汤儿舀到碗里。”刘病已看到有人对这口锅里的汤汤水水舔嘴唇,急忙提醒到,“这口锅不能用了,先前我在这里面下了药,这些人才疯魔了,把它砸了吧,别让其他人误食了。” 他这么一手,周围的人才吓得倒退一步,生怕这毒会跑到自己身上。 有人照办了,将碗儿捧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接过碗,来到黑毛胖子跟前,欣赏着油水面儿上倒影着的月影儿,娓娓道来:“实话告诉你,我在取走第二根骨头的时候,往锅子里撒了一些药粉儿。这药粉儿就是专治疯狗病的疯狗药。吃了这药,人会变得癫狂,一旦咬住什么东西,知道死都不带松口的。” 刘病已说着将碗递给了旁边的一人。 说起这些药粉儿,还是当初许萍儿跟他在深山里,戏弄山大王的时候,分发给他的一袋子药粉。当时他并没有完全撒掉,也就随手揣在了裤兜里,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黑毛胖子畏惧地望着眼前的一只碗,吓得脸色苍白。 刘病已冷冷地威胁到:“我给你两条路,一条路你将实情道来,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你跟虎二什么关系?你们的任务是什么?第二条路,就是喝了这碗疯狗汤,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刘病已的话刚说完,那肥壮黑毛男子身子一颤,立马喊到:“我说!我全说!” “我们是昔阳家家派来的,加上之前你们打死的虎二还有拐子六,我们是第三波人。我们来的目的有俩,一个是帮助昔阳家家物色好看的女子和小孩子,拐了来卖了。第二个便是代那县衙监视你们。一旦发现你们里面有心存不轨,或者有刺儿头的,就立马斩杀。” “所以,这些流民在你们官府和富商眼里,连人都不是!都变成了牲畜了吗!”刘病已陡然怒吼起来,吓得那肥壮男子浑身哆嗦。 刘病已平复一下心情,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到现在卖了多少女人和孩子了?又害死了多少流民了?说!” “说!” “说!” “说!” …… 正文卷 第57章 解决流民难题 群情激愤,一个个如同愤怒的老虎,对跪在人群中间的肥壮黑毛男子怒吼到。 人人举起的农具上闪闪星光,似乎要大开杀戒了。 “诸位爷,我说!我说!”肥壮黑毛男子吓得瘫软在地上,流着泪说到:“至今已经卖了三七二百一十人。” “打死……打死了七十八人!” “虎二他们众兄弟的折损也算在了里面。” 黑毛男子说完,立马就焉了,蹲在地上垂下了头。 “你胡说!人数肯定还多!”刘病已语气坚定地质问到。 “小的不敢撒谎!” “那么,这些数你如何记得这般清楚,莫不是诓骗于我等众人!” “非是我诓骗,这些数目都有记录,贩卖的人数和打死的人数,我们都会一一记下,因为要靠这记录好跟昔阳家领赏钱。账本儿就在窝棚里的一个石窝里。” 刘病已朝着狗三儿一使眼色,狗三儿立马会意,带着两个人便奔向胡同里的大院子。 “找到了!”狗三将一个竹简递给刘病已。刘病已翻开看了,登时气得砸在了肥壮男子脸上。 “天杀的!”刘病已气得暴跳如雷,“你将这些妇孺和儿童全都贩卖给了山贼,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刘病已这般怒吼,众人这才明白失踪的人的悲惨下落。人群里有不少是这些失踪了人的亲人,立马就攥足了劲头,要将这肥壮男子一棍拍死。 “打死他!” “打死他!” “替我妹子偿命!” …… 当群情愤怒的时候,刘病已喝止住大伙儿,说了声:“将他绑了!” 上来几个小伙子拿着绳子就把胖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刘病已一指地上的碗,“把这仅剩的肉汤全喂了他,别浪费了这么有营养的好东西!” 肥壮男子一听要被喂毒药,吓得浑身瘫软,口吐白沫。 这倒让人省了心,有人过来,将他七捆八捆,束在粗粗的树干上,之后就有人将一碗疯狗汤全都给他喂了下去。 “都散了吧!他这疯狗病是会传染人的!”刘病已这话确实吓退了众人。 而在最后,刘病已安排人打扫这些死掉的恶棍。 至于如何处置他们,是活埋还是焚烧,刘病已管不得那么多,任由流民自行处理。 战斗后的城堡里,再次安静下来。 圆圆月轮高悬天空,长夜漫漫凄凉奔来。 刘病已举头望月,心中突发无限惆怅的感慨:这样下去终究不是法儿,得想办法好好谋划一下这些流民的出路了。 “啊——”一声嘶吼划破了夜空。 有人大叫一声:“疯了!他果真疯了!快来看呢!” 一些好看热闹的流民远远地蹲在墙角看那个被束缚在树干上的肥壮男子,张着大嘴想咬什么东西咬不得,干脆伸出自己的舌头,“噗嗤”,鲜血迸溅而出…… 除了静静地观望这一惊心动魄的流民们,不远处的高树上,有一人躲在黑暗中,脸部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便纵身飞下,之后朝着一个角门奔去。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阁楼之上,一人魏然站立,一手掷着笔,一手捏着竹简,借着月光,迅疾地在竹简上面写写画画。 等最后一笔书写完毕,他将毛笔卷在竹简里,又将竹简随手一攥,便揣进了怀里。随后,一转身,几下便踩着瓦片儿朝长安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本来捆束在树干上的肥胖男子便不知下落。 绳索、血迹,连带昨日的打斗痕迹统统不见了踪影。如果不亲历这一切,想必没人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愤恨曾经升腾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这些人就像是昙花一现,无声无息地消失,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太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依旧来临。 刘病已却经历一夜思考,早已有了新的打算。 在他的召唤下,流民营里选拔了近百名青壮劳力,成立了临时维持秩序的队伍。 刘病已还将这些人分了队和伍,并明确了分工。 有的人负责看管新进城的流民,防止昔阳家再次派了爪牙扮作流民混进来。有的人则负责将数万流民划分区域,以防因为有陌生人捣乱而不能随时察觉。有 刘病已还寻找了几位能识字的人,负责登记流民讯息,记录户籍、年龄、性别、特长,以及家庭人口。 有些特长的人被特别分门别类地登记造册。一天时间竟然找出来近百名泥瓦工,几十名浆坊工,还有八名木匠,三名读书人,两名郎中,一名曾为某大户人家打理事务的管家。 刘病已饶有兴致地看完了名册,点了点这个管家名字,跟狗三说到:“让这个程谦过来。” “得来!兄弟们跟我走一趟!”狗三一挥手,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朝人群走去。 经过昨日的惩治恶霸事件,刘病已的威望突飞猛进,这个狗三也顺便得了势,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刘病已不放心狗三的办事能力,急忙喊到:“别吓着他了,跟他说,是我请他过来!” “放心吧!事儿办不砸!”狗三大大咧咧地回到。 一会儿,一个瘦弱的老头儿站在了刘病已面前。 这老头儿虽瘦弱,但鹤发童颜,白胡须飘扬,颇有点儿仙风道骨。 看他穿着,衣服虽陈旧,但收拾地干净利落。 看人仪表,便知其性格特点。 刘病已对面前的这位,好感度猛增。知道他做大户管家确实有点儿水平。 “晚辈拜见程叔!”刘病已抱拳作揖。 程谦本来有些紧张,不知道被人叫来做什么,但闻听此娃儿昨日率人惩治了恶棍。惩治倒是不反对,他倒是不赞同将他们杀了泄愤。 一想到这个,程谦便有些忌惮。如此小年纪的娃娃,竟然心狠手辣。他不知道他会面临什么恶果,早知道在登记的时候就不说实话了。 没想到,这个娃娃温文尔雅,倒也颇有礼数,马上就放下了戒心,急忙还礼。 “小公子找老夫,不知为何事?”程谦问到。 “程叔,我想请您帮个忙。”刘病已很是谦卑。 程谦立马就觉得自己的腰板儿挺直了,“但说无妨。” “走,我们去护城墙上走走,边走边聊。”刘病已率先朝城墙台阶方向走去。 站在高高的护城墙上,刘病已说到:“程叔,您看这座小小的城堡,竟然拥挤了近万人,秩序和治安乱不说,单就吃喝拉撒就把小小的环境给污染了,恐怕气温一旦升高,蚊蝇疾病就会肆虐。” 程谦细眯着眼睛望着挤满人的城池,点头应到:“确实!公子打算怎么办?” “我这里有一些工匠的名单,我想麻烦程叔挑选出一批得力人手,有人负责管理工匠,帮流民在那片空地上造一排简易房子,给流民遮风挡雨。” “有人负责管理工匠,在城墙的一角修筑茅厕,防止随地大小便而造成瘟疫滋生。” “有人负责管理妇孺,除了给大伙儿缝缝补补,就是浆洗衣服。” “另外,还有几名账房先生、郎中和书生,我也一并交给你管理。” 程谦对于先前几个要求全都答应下来了,后面的一条面露难色,“眼下流民哪有款项?开支怎么办?” 刘病已微微一笑:“他们目前负责登记流民们每日所需粮食、各种物资,还有中草药的采集或采购量。至于钱款和粮食,这两天我们就会有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面露喜色,不过,仅凭这少年空口白话,大家还是觉得刘病已有点儿异想天开了。 刘病已也不说破大家的疑惑,笑道:“大家拭目以待!” 正文卷 第58章 仇家来算账 军不可一日无帅,家不可一日无主。 聚集在一起的流民更需要一个统帅。 偌大的流民城池,自从有了刘病已的部署,昔日烦乱的秩序一下子变得规整起来。 城内,程谦带着泥瓦匠划定了几处要建设的茅房的位置。 在广场边沿有一个高于地面三尺的台子,台子上方有一个亭子。这是城池内,用于守城军队首领观瞻和训话的地方。 程谦命人在平台上方搭建了几张桌子,令人砍了竹子,作了案牍,让书生开始记录流民信息。 程谦把流民按户籍来源地划分出来二十几个队,队下设伍,让他们分别选出队长和伍长。 分好了队伍后,陈谦让他们排队去登记信息。 先前,流民们的积极性并不高。程谦得了刘病已的同意后,便放出话来:凡是登记造册的,五日之内每人每十天将能领取一斗米,外加一斤肉。 流民一听有这好事儿,急忙争抢着去排队登记。 程谦分派完了任务,便回到城墙上,一脸无奈地瞧着刘病已,似乎在说:看吧,话已经说出去了,看五日之后拿不出粮食和肉食该怎么办。 刘病已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 刘病已在教授了几个强壮的年轻人一些基本的操练动作后,他们便领着年轻小伙子们,手持木棍,喊着口号,做起了动作。 “哈!” “哈!” …… 远远地望去,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城池外,不远处有一大片森林。狗三带着一批木匠到那里去砍伐树木,用来修建几处大棚厦。 程谦还选出了几名农妇,让她们带领着年轻的妇女和儿童到城池外的山林里采挖野菜。 一批青壮劳力则人人背着工匠刚刚制作的简易弓箭,去深山边沿狩猎野兔野鸡之类。 树林里,狗三负责统帅这几支庞大的队伍。 站在最高点的城池阁楼上,刘病已观察起了这座杜县城池的布局。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杜县城池的东南角。偌大的一片矮屋低墙明显诉说着他们的贫困和低贱的身份。而越过这一区域,往西北方向,是一片广袤的荒山野岭,还有一条宽广的河流横穿其间。 而在河流的另一岸边驻扎着不少的营地。 穿过层层叠叠的营地,那边就有了林立高楼,想必那里才是杜县的核心区域,是官家富户住的地方。 刘病已凭着印记才想起来,当初他送许萍儿到得家门后,就稀里糊涂地沿着大街道,走过了官兵驻扎的长桥,来到了这里。 刘病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富户和穷人是严格区分开来居住的。 随着流民拥入,杜县县衙便派了部队,驻扎在两者之间,限制流民进入核心地段。 眼看着长桥上的队伍越来越多,几乎是对路人严加盘查,想必是担心流民闯过桥,混入那片富饶之地。 “什么时候都是有钱人好啊!”刘病已感叹一句,就思索着要不要偷渡过去,去找一下许萍儿,跟许家借点儿钱。 不过,眼下恐怕不行。昨夜跟那些恶棍撕破了脸,昔阳家不可能不实施打击报复。毕竟刘病已断了昔阳家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昔阳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巳时,也就是等到快晌午的时候,狗三儿催促在荒山野岭劳作的人们赶紧进城,一方面担心有野兽从深林里窜出来,伤了他们,一方面进城后等待大户的照例舍粥。 等人员查点完毕,一一进城。新组织的炊火队忙着摘菜杀野味,本该照例开始的舍粥处却迟迟不见舍粥人。 大伙儿纳闷,刘病已更是在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他本来打算今日里跟那舍粥的人送去一些野味,讨好关系,让他们多舍一些粥给大伙儿,没成想,今天的舍粥人压根儿不想来了。 就在新选出的队长和伍长听从狗三儿等人的命令,带领流民们按照行伍排好队,翘首以盼舍粥的时候,城墙角门陡然打开。 紧接着,奔出一匹马儿来。那高大的马儿上端坐着一位凶神恶煞的红脸人物。只见他腰间挎着一柄长刀。长刀并没有配刀鞘,白森森的刀刃被阳光一照,犹如咬人的怪兽牙齿,甚是威吓。 在这马匹身后,同样奔进来十来名持着火杖的随从,各个都是膀大腰圆,面露凶相。 他们鱼贯而入后,就将角门关闭。 后来跟进来的一队人已经攀上了城墙,将这偌大的流民营地死死捆住。就算是一只苍蝇,也插翅难飞。 看着这些人的装束,刘病已冷笑一声:担心着,盼着,昔阳家终于来人了! “喔……”端坐在高马上的大汉一声吼,将现场气氛一下子聚拢到了顶点。 本来守在流民和这帮人中间的流民护卫队望着这番气势,吓得连连败退。 “唔哈哈哈!”骑在高马上的红脸男子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 “逮!”红脸男子一声怒吼,举起粗壮的手来朝人群高声喝到:“谁人是刘病已?敢出来受死吗!” 刘病已一听是冲着自己来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他拨开众人,兀立站立在两支队伍中间。 “找小爷何事?” 藏在长袖里的手儿,早已将石子儿装入弹弓皮囊中,蓄势待发。 这个石子儿并非圆圆滚滚,而是多了棱角与尖刺。 这样的石子儿还是他从深林边沿寻找到的,貌似是玄武岩的构造。这样的特殊形状正好用来射击。 望着面前瘦弱不堪的小娃娃,马上的红脸大汉笑得更加狂妄了。 “你这般柔柔弱弱的小生,没想到竟然心毒如蛇蝎!害我家好几条人命!今天我就挑了你,架在火上烤了喂狗!” 大汉说着从腰间抽出大刀,双腿一夹马匹,催马上前。 “看刀!” 大汉挥舞着长刀就砍剁下来。 “呜……” 长刀挟裹着劲风朝刘病已的头颅砍去。 “杀人了!”流民们害怕到了极点,有人大喊一声,急忙躲闪,更多的人却捂住了眼。 “啊!” 一声痛叫后,紧接着传来了“噗通”一声坠落地面的声音。 正文卷 第59章 老虎来了 众人听到响声后,骤然睁开眼睛,发现红脸大汉早已从马上跌落下来,栽倒在地。一只长箭赫然穿透了大汉的心脏。 两支队伍顿时“哗”地一下各自往后退去半步。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中间跌落在地的大汉望去,脸上布满了惊恐。 刘病已也是一脸的纳闷,刚才他打出的石子儿射击到人脸上,顶多来个万朵桃花开,怎么突然来了一支箭? 刘病已顺着飞箭飞来的方向扭转身子朝远方的高楼顶部望去。 有一人赫然站在一高楼的屋檐上,手里抱着一弯大弓,而青色的长衫随着春风烈烈摇曳。 刘病已转身,远远地冲着那人一抱拳,随后深深地鞠躬下去。 他看不到的是,远在屋檐之上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男子剑眉星目,标致的帅气脸。 他远远地看到刘病已冲他施了大礼,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身飞身走了。 望着那人远去,刘病已心里慨叹:“师父啊,你到底还是在暗地里保护着我啊!” 广场上,昔阳家那些剩余的爪牙一看头儿被人斩立决,顿时慌了神儿。 在他们四处张望,手足无措的时候,狗三儿突然一声怒吼:“逮!你们这些狗奴!今天干嘛还不舍粥!就知道杀人!杀人!” 这一声吼吓得昔阳家的人浑身哆嗦。黑脸大汉的那匹马儿受了惊吓,滴溜溜地咆哮起来,乱踢蹬开,撞翻了不少昔阳家的人,朝城门口奔去。 刘病已一指马儿,大声吼道:“抓住它,今晚吃肉!” 流民们哗啦一下子窜了上去,几十双手齐用力将马儿扯住。 “大胆!你们这些暴民!“”一名昔阳家奴似乎是这些人的小头头,仗着这边尚有持着棍棒的十几人,大着胆子回咬狗三儿等人:“枉费我家老爷一片好心,每日给你们供养舍粥。你们却狼心狗肺,不但砸了昔阳家的舍粥铺子,还杀了我们的人。” “以后再也没有舍粥了!” “像你们这般没良心的暴民,就该活活饿死!” 狗三儿一听自此没了舍粥,顿时火冒三丈。嘴里“咿咿呀呀”地叫骂起来。 见成功挑逗起了流民的情绪,那个小头头无比自豪地奸笑起来。 刘病已看出了他的奸计,也知道了既然有今日来杀人,就有明日的投毒,甚至是偷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刘病已想到这里,立马高呼一声:“狗三儿,该试试你带的队伍的战斗力了!” 刘病已说完,就潇洒地转身,朝着队伍后方走去。 狗三儿一挥闷棍,照那小头头就是一下。那人顿时挺直了身子倒地。 狗三儿紧接着一声怒吼:“兄弟们!昔阳家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也不给他们活口!杀啊!” “杀啊!” “杀了这帮欺负俺们流民的狗奴!” 他这么一带头示范,周围的流民顿时挥舞着大小长棍,与昔阳家的人厮打在一起。 昔阳家的人确实是练家子,起先上来的流民纷纷被他们的长棍砸飞出去。 但流民胜在多如蚂蚁。一个被打趴下,还会有三五人再扑上来。 打趴下三五人,还会有八九人蜂拥而至。 只一瞬间的功夫,昔阳家的家奴们就变成了丧家犬,纷纷夺城门而去。 有两人还不忘拖着红脸大汉的尸体,仓皇逃走。 流民们见打了胜仗,纷纷高兴地欢呼起来。 很多人异常兴奋,是因为从这次打斗中尝到了团结的力量。 清理完战场,狗三儿带着人将那匹马斩杀了,充当今日的饭菜。 经过统计,有十几人在这次打斗中受了伤。程谦急忙命郎中给他们诊治。 蹲坐在墙角的刘病已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的惊险一幕,心里还有阵阵余悸。 “该弄一些家伙武装武装这支流民队伍了!” 想到斧钺钩叉这类兵器,刘病已担心这次打斗会引来杜县县衙的查问,一旦发现他们拥有武器,那就是有造反嫌疑。 到时候,县衙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了。 之所以纵容昔阳家为非作歹,里面肯定有昔阳家与县衙的暗地勾当。 昔阳家惹了祸,县衙也不好出面。 更是知道昔阳家做的都是丧尽天良之事,一旦县衙的人出来弹压,肯定会激起流民的愤恨。本来在安置流民和舍粥方面,县衙一直躲着,无作为。 一旦挑明了立场,站在流民们的对面,万一发生了流民暴动,杜县县衙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样的话,也不能让他们空着手,赤手空拳的跟昔阳家干啊!” “昔阳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快速武装起来!” 刘病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法子来,睁开眼睛正巧看到狗三儿手里拎着一条马鞭和一些缰绳,顿时眼前一亮。 “狗三儿,把那些东西拿给我看。” 刘病已接过马鞭,发现是用麻绳捆束而成,而在手柄处,麻绳裹着的则是柔韧性极好的白腊杆。 刘病已赞叹,想不到这时代的人竟然懂得用柔韧性极好的白蜡来做一些器具了。 “白蜡杆儿!好东西!” 刘病已正愁难民队伍用一些平常木棍做的打狗棒,难以与大家族的火棍相较量,此时便想到了武器的替代品。 “狗三,附近有没有这种白蜡木?” “有啊!城外的树林里满是这个!” 刘病已询问了白蜡木的所在,便命他吃了午饭后,赶紧带人去砍伐一些回来。 仔细端详缰绳,刘病已才知道那些是用伸缩性极好的牛皮做的。刘病已扯了几下,觉得需要改进一下他的利器了。 之前,师父朱安世给自己的牛筋绳制作的弹弓,被绣衣使者翻找了去,后来不知所踪。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是何物,便丢弃了。 刘病已嘱咐狗三儿下午不但要砍一些笔直的白蜡木,还要砍一些枝杈多的白蜡树来。 狗三儿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办了。 等到用过了难得的野菜炖肉的午饭,刘病已教授小团儿马鞭术。 无非是抽、打、剪、切等动作,用这般武术防身,可以在特殊时期做到一定自保。 小团儿甚是高兴,学得也是非常起劲。 待到狗三儿带人扛来不少白蜡木条后,刘病已教授他们剥去树皮,制作柔韧性绝佳的白蜡条。 制作好了后,经过晾晒,就可以用来武装护院队伍了。 刘病已从砍回的树木中找到了合适的三角叉,经过一番打磨,又将缰绳裁撤了一小段儿出来,束在三角叉的两股枝丫上。 ——一副弹弓终于做成了。 刘病已又到荒野寻找了一些小的滚石子,装在裤兜里,躲进一个小树林里,装好弹囊,拉满了弦一一实验。 牛皮缰绳不似后世的牛皮筋,极难拉动,但一旦拉满了,射出去的石子儿却能擦破一棵小树的树皮。 “好一副弹弓!” 刘病已握着这个法器,简直如获至宝。 又练习了一下午,渐渐地,刘病已熟稔掌握了弹弓的力道和精准度。刘病已已经想到,不用抬起来瞄准,这个适合出其不意地偷袭。 只要藏在小腹部的位置,一手绕过身侧,拉满了牛皮缰绳,就能做到眼睛看哪儿,石子儿就飞往哪儿。 而对打人来说,制敌的关键在于——打眼! 有了这一护身的利器,刘病已顿时信心百倍。 只可惜目前还没有什么猎物让自己试验一番,检验一下自己的射击水平。 此时的夕阳染红了西部半边天,让那飞翔的流云渲染成了金黄色的锦缎,蔚为壮观。 “啊——哦——”一声震撼天地的怒吼从深山里传出来。 “老虎来了!” “快跑!” 从树林里前后窜出来七八人。 他们边跑边惊恐地叫到。 刘病已一看他们是自己的行伍队员,有几人身上已经挂了彩。 “病已,快跑!有老虎追上来了!” 跑在最后面的人边跑边喊。 刘病已正陶醉在弹射石子儿的乐趣当中,一想到有活的猎物供自己试验一番,就高兴地精神抖擞起来。 “你们先撤到城池里!让我来对付他!” 七八人也不担心刘病已这个比他们小太多的家伙能不能降服地了老虎,只因为前几日亲眼看到他一人打飞了虎二等人。此时节,也并不对他有所怀疑。 等七八人跑远了,刘病已就下意识地拉满弹弓,静静地等待从林子里窜出来的老虎。 “嘭!” 一个黑影子从密林里窜出来。 刘病已刚想放开弹弓,但同时看清楚了那个黑影子竟然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 他窜出密林就跌倒在地。 “啊——吼——” 一声怒吼再次在耳畔炸响。 刘病已陡然看到一只庞大的吊睛大虎从密林里窜出来,直接张着血淋淋的大嘴,扑向摔倒在地的男子。 正文卷 第60章 开山大弟子 刘病已再次拉满牛筋缰绳,瞄准了飞扑下来的打老虎的眼睛,“嗖!” 一颗石子擦着老虎的额头飞了出去。 老虎见对面飞来了什么东西,一摆尾巴,身子便朝一旁倾斜着跳跃。 石子擦着老虎的脊背飞了出去。 “没打中!” 刘病已心里一慌,同时明白了,之前练习的目标都是死物,而眼前的却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家伙。 刘病已心中顿时有了速度、加速度、距离、力道、弧度等一连串的数学公式。 刘病已的这一下虽然没有打中老虎,但成功地吸引开了它的注意力。 老虎刚落到空地,紧接着就朝刘病已飞奔而去。 “再来!” 刘病已拉满弹弓,沉着地随着它移动。 “这次要猜测它的行动轨迹,行进速度,还有石子的力道和弧度。看准了!” “嘭!”一颗石子儿飞奔出去。 刘病已恨不得那颗石子儿变成刀子,增强威慑力。 “嗙!” 石子儿精准地弹射进老虎的一只眼睛,砸出了血花来。 “啊——哦——” 老虎吃痛,掀翻到地。 刘病已哪肯放过机会,连续地拉满弹弓,发出第二颗、第三颗……终于又有一颗石子儿射入老虎的另一只眼睛,顿时血花再次飞溅起来。 “啊——哦——” 老虎惨叫连连,疯了一般,闭着眼睛朝刘病已方向扑去。 “我的妈呀!”刘病已见势不好,撒开腿快速奔跑,绕开这只庞大地能压死自己的老虎。 “让开!我来!” 躺在地上的男子终于缓醒过来,爬起来一下子,猛一纵身跳到老虎背上,一手揪住老虎的虎皮,另一手攥紧了拳头猛砸老虎受伤的眼窝。 老虎吃痛不已,疯狂地飞窜。 刘病已又发射了几颗石子儿,威力却小了太多。 受了重伤的老虎疼痛地连吼带窜,竖起的尾巴如钢刀,砸在地上,能把山石被击碎。 骑在老虎背上的男子几次险些被甩下来,摔在尖利的石子堆上。 刘病已发现男子躺倒的地上有一杆长矛,心下一激动,捡拾起来,双手端住,纵身朝着老虎的屁股刺去。 “噗!” 一杆长枪直接刺入老虎体内一大半。 老虎的屁股一紧,尾巴一挺,身子一僵,随后“啊——哦——”一口气吐出去,便栽倒在地,彻底咽了气。 “小弟弟,想不到你的力气——好大!” 男子从老虎身上滚落下来,边夸奖边爬起身来,“竟然能洞穿了它……” 当他看到老虎的致病一枪的位置后,有些目瞪口呆了。 “呵呵!”刘病已略有些尴尬,但还是自我劝解到,“不管怎么样,只要杀了这妖兽就行!” 刘病已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好一个打虎英雄!” 男子揉着受了伤的胳膊,回到:“英雄谈不上!只是撞巧了,看到老虎要伤人,于是就逞了英雄,却差点儿被它咬死,多亏你帮忙了!对了,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刘名病已。” 男子一听这名字,眼里蹦出了亮光来,欣喜到:“原来是救难民于水火,为民伸张正义,打死恶棍,赶跑狗腿子的病已大英雄,失敬!失敬!” 男子怀着无比崇敬的激动心情,冲刘病已一抱拳。 “哪里!哪里!敢问兄台贵姓?” “免贵姓元名大牛。” “幸会!幸会!我看你力气很大。” “那是啊,所以,别人就叫我大牛啊!力大如牛!” “我从小就生病,所以老人老是希望我的病能彻底好已,所以就叫病已了。” “你的速度飞快!弹石打得也很准!” “还没到火候!” …… 两人越聊越投机,只感觉相互间皆是仰慕。 说了大半天,刘病已见时候要不早了,赶忙说到:“元兄,我们去把人叫来,咱们今晚大伙儿吃个全虎筵!” “好啊!走!” “走!” “以后跟元兄好好切磋一下,大力气是怎么练出来的。” “好啊!我告诉你啊,就是要干活儿,多吃饭……” …… 是夜,一堆篝火旁,打虎男子元大牛吹嘘自如,但轮起胆识与谋略的英雄气概来,他自愧不如刘病已。 “师父……”刘病已正窝在墙角,跟老头儿头靠头地眯眼打盹儿。 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极具谄媚的男子声音来。 刘病已一睁眼,看到狗三儿嬉皮笑脸地弯腰站在自己面前。 “师父……”狗三儿一改往日那副整个世界都欠他的丑恶嘴脸,龇牙咧嘴,满脸堆起了无比可爱的憨笑。 “谁是你师父?”刘病已为狗三儿打搅他的好觉而有些恼怒,“若是叫师父,得行大礼!” “噗通!” 狗三儿腿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嘭嘭嘭地磕起了响头,嘴里还高呼着:“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老头儿被这吵闹声惊醒,睁眼斜瞥了狗三儿一眼,嘴角一抽抽,翻个身子继续打盹儿。 “好了!起来吧!”刘病已起身将狗三儿搀扶起来,“你比我大好几旬呢!不怕差了辈分!” “师父,你答应收俺为徒了?”狗三儿一脸无辜,似乎受了欺负。 “答应!答应!”刘病已对师徒之分毫无感觉,却因为担心耐不住狗三儿的胡搅蛮缠,随口就这么一说。 “哇哈哈!俺成为师父开山大徒弟了!”狗三儿高兴地蹦跳起来。“盖世武功,师父会传授给俺啊!” 不远处,火堆那边的男子们远远地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欣羡的目光来。 刘病已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自从做了乞丐,刘病已越来越喜欢接地气式地躺在土地上睡觉了。 虽然吃喝暂时有些差,但休息总该是保证了,总比前世熬夜加班好多了。 觉睡好了,精神状态自然好得很。 “师父,能肯教俺神奇武功吗?”狗三儿还站在跟前等待刘病已的回答。 “什么神奇武功?我不会啊!”刘病已非是断然拒绝,而是确实不会啊。 “师父,就是今天下午,你打死老虎的那一招!”狗三儿露出了迫切的眼神来。 “哦,你说的那一下啊!”刘病已的脑海中想到了他拿长矛戳老虎屁股的那一幕,顿时又好笑又好气。 “这个简单,只要你看准了目标,狠狠地给它来一下……”刘病已说着做出了动作。 “师父,他们说你来了好几下。” “好几下?什么好几下?这个嘛……来一下,就够它爽的!”刘病已纳闷地回复到。 “不是,他们说你空手飞石子儿,连续飞射了几十发……” 呃……是你龌龊还是我…… 刘病已真想破口大骂。 但刘病已还是故作深沉地蹲下去,背依墙根,慢条斯理地说到:“这个神功不是一朝一夕能炼成的!” “师父,俺能吃苦!” “是吗?去!今晚师父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只要你完成了,我便将神功传授给你。你去守着咱们大院里的那口井。”刘病已微眯着眼睛吩咐到。“注意,留两个人守在旁边,故意打瞌睡。其余的人藏匿起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马给擒住。” “一口破井有什么好守的?”狗三儿摸着头纳闷到。 “你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就开除你这开山大弟子!”刘病已嗔怒到。 “俺去!俺去!”狗三儿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转身,嘴里还嘀咕着:“看一口破井?跟练神功有什么瓜葛?” 他走了几步也没想通,但行动上还是履行了。他沿路点了几个青壮劳力,便朝院子里的唯一一口井而去。 远远的火堆旁的人瞧着狗三儿的囧样,哈哈大笑。 正文卷 第61章 神机妙算 狗三儿走远后,老头儿开口问到:“你觉得他们今晚会来吗?” “未雨绸缪,以防万一!”刘病已淡淡地回复到。 “未雨绸缪?好词儿!”老头儿夸赞一番,再次合上了眼皮,继续打瞌睡。 受了老头儿的感召,刘病已的困意袭来。 来到这一世,刘病已已经习惯了窝在墙根打瞌睡,白天睡了,晚上还要接着睡,似乎是要弥补前生通宵熬夜打游戏、看小说、看小电影的损失。 “哎!舒服不过躺着,好吃不过饺子!”刘病已喃喃自语到。 “妙!妙啊!出口成章,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对了,什么是饺子?”老头儿问到。 “睡觉!我说的是睡觉!”刘病已担心说漏了嘴,马上纠正到。 深夜,刘病已梦到了前生的自己,吃着母亲亲手包的水饺,嘴角竟然流出了哈喇子。 “真香……” 睡意浓烈,刘病已不觉间便沉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畔突然炸响—— “嘭!” 一声钝响把刘病已的美梦惊醒。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不远处,狗三儿一嗓子吼叫,撕破了深夜的宁静。 “在这边!快来人!” “抓住他了!” 水井那边,一番纷乱中,陡然亮起了几簇火把。 老头儿翻了翻身子,抬头往水井方向看了看,喃喃自语到:“他们到底还是来了!小老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刘病已微微一笑,旋即便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他们这帮没脑子的东西,也就是蠢货才会这么干!”刘病已说着从墙根的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径直朝水井方向走去。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家伙被众人捆束住了手脚,狗三儿正拿着一包东西,一脚踩住了地上那人的手掌,穷凶恶极地质问他。“这是什么?说!” “说!” “快说!” 周围的人群情激愤,厉声质问到。 “你给我快说!不说就打死你!”任狗三儿时不时地捅他几拳,踢他几脚,那人死活不说。 刘病已缓步走了过去,魏然站立,望着被按在地上的人,其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顿时意气风发,心中充满了运筹帷幄的快感。手上做出摇扇子的动作,忽然觉得手上少了一样装逼神器——折扇。 刘病已不失尴尬地再次负手而立,用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瞪着面前被捆束的那人,仔细上下打量。 那人似乎是受不了这份威严,吓得浑身哆嗦。 “师父果真是高人呢!”此时的狗三儿急忙上前阿谀奉承一番:“本来俺守这破井还不服气,结果到了后半夜,这人竟然从墙上跳下来,还鬼鬼祟祟地摸到井口边,要不是俺一泡尿憋醒,这个家伙就把这个东西丢进井里了。” “哦?”刘病已望了望狗三儿手中的小布包,顿时猜到了七八分。 “可是,这人就是一个烂舌头的家伙,俺怎么问他这是什么,他就是不说!”狗三儿气急败坏地说到。 “这还不简单!你怎么不动动脑子!他本来就是一个哑巴,你还问他?”刘病已这番话说的狗三儿一头懵。 “师父连他是哑巴也能猜得到?真是神仙啊!”狗三儿对刘病已的崇拜愈加浓厚了。 “少来!师父教给你一个法子,总比你拳打脚踢费力气,还没有效果,强百倍!”刘病已这般一说,狗三儿马上嬉皮笑脸地贴上来。 “师父,怎么弄死他,请吩咐!”狗三儿倒是在整人方面特别有灵气。 刘病已见他这番恭敬,自是十分满意。刘病已微微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说到:“笨徒儿,把这些药全都给他喂进肚子里,不就知道这药是何物了?” “哦!对啊!俺怎么没想到呢!嘿嘿!”狗三儿一拍脑袋,顿时盯着面前被捆束的家伙,眼里放出了光芒。 “你不说是吧,大爷俺就给你尝尝?把他捆在树上,把这包药全都给喂进肚子里!” 那人一听这话,吓得咿咿呀呀乱叫,挣扎着要挣脱众人。 “我说!我全说!”被摁在地上的人立马大叫起来了。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害得大爷着急了半天!”狗三儿上前一脚狠狠地踩在了那人的手上,重重地捻了起来。 “啊!疼!疼!我说!我是昔阳家派来的,目的是要把这泻药丢进井里,让你们全都拉死!”那人连哭带喊着说了出来。 众人一听,顿时满脸发黑。 这招太狠毒了。 本来流民们都饿着肚子,营养不良,倘若喝了这下了泻药的井水,还不得全都归西天啊! 昔阳家太狠毒了! 刘病已沉沉说到:“狗三儿!为了奖励他的善心发现,我觉得该给他试试这药效,让他记住随便害人是不得好报应的!” “好来!” 狗三儿哪能放过这般整人的好机会。 “兄弟们,把他拴在树上,咱们该有待客之道了!” “得了!” 众人本来心里有气,哪能这么便宜地放走这家伙。 “别!各位大爷,放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该招惹大爷们了!”那小子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放心!我的待客之道是很讲斯文的!”狗三儿讪笑着,一把拎起这家伙的衣领,像拖狗一样,把他拖拽到了大树跟前,猛地一丢,众人便七手八脚地前来伺候。 等到众人将他捆束到树干上,狗三儿打开了小布包儿,另一手一捏那人的腮帮子,将一整包东西塞进那人嘴里,之后捏紧他的鼻子,灌进一口水,再照着他的肚子狠狠地捅一拳。 那人一点儿没剩残渣地将整包药粉儿吞进肚子里。 半晌功夫,那人开始口吐白沫,之后浑身抽搐不止。 又经历一会儿,那人开始屎尿失禁。 折腾到天亮,那人早已虚脱地变了模样,脸色发乌,如同被泡久了的荷叶一般,干瘪乏力。 “放他走吧!”刘病已望着那位没有多少气息的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师父,俺们就这样放他走了?”狗三儿恶狠狠地吼到,“他昨晚的药可真是毒辣,如果咱们的人喝了这水,估计数万人就全都趴下了。一个活命的人都没有。” “我说放就放了,哪儿这么多废话!”刘病已一皱眉头,拿话顶了回去。 一个十三岁的少爷,说的话掷地有声,让近四十岁的狗三儿都有些畏惧。 “好!师父莫俺的气,师父莫生俺的气!俺马上放人!” 狗三儿一招手,示意过去两人,给那人松了绑后,拉着他的胳膊就将他拖到城池外,丢在大道上。 经历昨晚这一闹,众人对刘病已更是敬佩不已。 “刘病已真是神机妙算!” “活神仙在世!” “他是老天爷派来,救活咱们大伙儿的大英雄!” …… 正文卷 第62章 床前明月光 过多睡眠唯一不好的下场是凌晨很早就睡醒了。 刘病已睁开眼,听着旁边的老头子呼呼打着呼噜,倒十分佩服他这一点,除了吃饭,其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在睡觉。 刘病已望着漫天星辰,似看到了那浩瀚的苍穹布满了细小的珍珠,在夜空中闪闪发亮。 一件愁心事不觉间翻涌上来:数万人的吃饭问题,这是眼下最让刘病已头痛的事。 在没有有效的谋生渠道的情况下,只能另辟蹊径。 靠着到深山狩猎,还有挖野菜,流民们的吃饭问题暂时得到了改善。但焦虑感也很强烈,基本上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这种焦虑深藏在每一名难民心里,时不时爆发出来的便是难以掩饰的戾气。昨晚上,城池内就爆发了几波打斗。有些为了争抢食物,有些为了争抢窝棚,有些纯粹是因为想打架而制造矛盾。 一种不安情绪在流民营中荡漾,大有肆虐的迹象。 刘病已将程谦,还有老工匠、疾医、书生等人找来,商议着如何才能让大家闲着无事可做。 心闲生余事,人闲生是非。只有让大伙儿都忙起来,才能保持一定的稳定性。 大家略微沉思后,开始各抒己见。 “我发现附近深山里到处是蒲草。”率先说话的是老工匠罗百义。 大伙儿一听他有了什么新思路,便朝他看去。 罗百义继续道:“我们可以采集来,编织成芒履,拿到杜县官道旁的曲江集市上去卖。” 大伙儿听了后点了点头。 芒履就是草鞋。用蒲草编织,做地好点儿的话,可以起到保暖护足的作用。虽然草鞋简陋,由于草鞋价格低廉,而且轻便、耐水、防滑,可以随穿者千里之行,很受百姓喜爱。 “编织芒履可以稀释一大部分老弱妇孺,这个方案可以。”刘病已一直在为不能安置那些既不能去山里挖野菜,又不能做缝补衣物的人而发愁,没想到此刻有了解决方案。 程谦却皱了皱眉头,说到:“草鞋的价格太低廉了,曲江集市十日才一开,到时候的销量也不会太高,就怕大伙儿付出得多收获少而心存怨言。” “这个倒不用担心,先让她们有活儿忙起来。”刘病已及时止住了大伙儿的悲观情绪。 说到这里,疾医张景捻着胡须说到:“深山里确实有很好好东西啊,单就这几日给大伙儿诊治用的草药都是这城池外的深山里采集到的。” 刘病已听了,眼前一亮,“张叔可以选一些比较灵透点儿的人去深山采集草药,这样既可以满足我们的日常需要,多余的部分可以拿去卖给曲江对面的医馆。” “好办法!”张景高兴起来,“近日老夫发现了几个年轻人颇有医学潜质,老夫正想着收他们为徒呢。” “这是悬壶济世造福于民的好事儿!我们大力支持!”刘病已给予了赞成票,“疾医本来就掌养万民之疾病。张叔教授越多的学生,我们的人就能越快得到诊治了!” “好!好一个悬壶济世!”张景摸了摸腰间挎着的一个大葫芦,觉得刘病已的这一说法夸赞的便是他本人,顿时又将包了浆的葫芦再次抚摸起来。 对于孩童的安置,刘病已对几名书生说到:“不能让孩子们成了整天疯玩的野孩子。你们几位根据最新的统计,将孩童收拢起来。我们临时开办学堂,教授孩子们识字和算术。” 刘病已的这一提议,也得到了众人的点头。 解决了眼下的系列问题后,程谦仍旧给刘病已泼了冷水: “眼下最缺的就是钱了!那么多人一天的米粮消耗不是小数目。” “钱从哪儿来?粮食从何处来?” “自从咱们跟昔阳家撕破了脸,赈济粥铁定没了。” “县衙也是铁定了不管大伙儿的死活了。” “大家这样无所事事耗下去,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 这些事刘病已不是没想过,也有了初步方案,程谦此刻说了起来,刘病已便现场解疑答惑:“先解决钱的事。愿意回乡的我们发给路费盘缠。不愿意回乡的,就地安置。我们再解决田地的事。” “钱和田地都不是小问题。”程谦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刘病已却微笑着说到:“还是那句话:拭目以待!” …… 当朝阳刚刚露出大地平面时,杜县东南角的广场上,众流民整齐划一地端坐在地上。 而在流民的最前方,高台之上,训诫亭里,放置着一张破桌子。 桌子后端坐的正是刘病已。 他端起碗来,嘘溜了一口滚烫的热水,抬眼看到狗三儿率领那队看家护院的百十人到灾民周边围拢着盘腿坐下,便放下了碗儿。 刘病已清了清嗓子口,捏起一截长方形的小木块,往特意找来的一块板岩石块上一拍。 “啪!”声音清脆而嘹亮。 偌大的广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他。 刘病已把右手一抬,伸出食指一指天空,朗声念诵到:“难难难,道德玄,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上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枉费舌尖!” 说到“舌尖”的时候,声调猛地一下子抬高,随后便摸起穷摔木板儿往石板上一砸。 “啪”地一声脆响,在场的人顿时摸不着头脑,但觉得甚有意思。 此时,坐在最前面的小团儿猛地拍着手掌,喊了一嗓子:“好!再来一个!” 石榴儿也学着高声喊了一嗓子:“再来一个!” 周围的人也受了鼓舞,有模有样地学着,纷纷举拳喊到:“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刘病已望着台下的流民们越来越像模像样了,也就欣慰不已。 小团儿、石榴儿都是他事先教会的托儿。 前世的他,作为纲丝儿,极其喜欢单口相声,尤其迷恋这单口相声,尤其喜欢评书类的单口节目。 当然,这一世的人们自然没接触这一广受百姓好评的形式,刘病已也就能够凭借着记忆自由发挥了。 这一想法还是今晨晨练时,狗三儿禀报的消息:附近的野菜不多了,恐怕大伙儿要到深山里去,可是那里的野兽太多了,恐怕大伙儿有生命危险。这样以来,大伙儿的口粮成为最为棘手的问题。 刘病已琢磨着昔阳家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对待那个视流民如草芥的冷血家族,更不能心慈手软!”一个大胆的报复计划在刘病已的脑海中形成。 而观望难民区与富户区之间有官兵重重把守,要想成功混过去,就得有一身像样的衣服,还得弄一些营生物件,否则,怎能从铜墙铁壁的重重包围中进得了富户区呢? 流民们的口粮,还有新近所需衣物,总不能靠打家劫舍,也不能靠偷盗。贫民区的百姓本来就对流民心存芥蒂,怎肯再做些龌龊之事。 只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而赚钱的营生,在这贫民窟里,能找到什么活计? 思来想去,刘病已觉得民众的欢迎率和接受度最高的就是评书了。耍一耍嘴头子,用好故事吸引住人,让这些百姓打一些赏赐,几日下来,估计就能置办齐整衣物,还有维持几日难民的口粮了。 当下,刘病已整理了前生所记忆的精彩段子,便撒下不少人手去贫民区,边敲梆子边吆喝起来: “邦邦邦……” “听先生说书了!阅世间百态,品百味人生,尽在刘病已评书剧场!” “邦邦邦……邦邦邦……”梆子响过几声后,胡同那边也有人正在喊喝:“阅世间百态,品百味人生,尽在刘病已评书剧场!” …… 此时节,刘病已刚背诵完一首定场诗,便看到村巷街口聚集了不少当地百姓。 爱看热闹,自古便是一大优良传统。 何况,因为流民涌来而关闭家门许久的人们早已憋得不透气。一听说有稀奇事,便迫不及待地奔涌出来,瞧瞧热闹。 刘病已顿时来了兴致:“好!再来一个定场诗,听好了!” 大伙儿顿时安静下来。 “十冬腊月大雪降,老两口儿睡觉抢热炕,老头儿要在炕头睡,老婆儿就不让不让偏不让;老头儿抄起了顶门闩,老婆儿拿起了擀面仗,老两口儿叮叮当当打到大天亮,挺好一热炕,谁也没睡上!” “哈哈!” “轰……” 刘病已刚刚说完,场下的人,还有村口的百姓顿时大笑起来。 刘病已一看,对于凡夫俗子,只能择一些浅显易懂的段子来讲,才能受到奇效,于是接二连三抛出一些俗段子来: “初三十三二十三,两口子吃饭把门关。苍蝇叼走一个饭米粒,老头子一怒追到四川,老婆家中算了一卦,伤财惹气,赔盘缠。” “轰……” “哈哈……”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台下的人顿时群情激愤。 刘病已心说:“好!来个狠一点儿的!”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正文卷 第63章 坑王 “好!”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场下的人们各个嘻嘻哈哈,热闹非凡,纷纷要求刘病已再来几首定场诗。 “不来了!不来了!”刘病已及时止住现场气氛,“定场诗要一一念出来,得说到什么时候啊,大伙儿是来听我刘病已讲评书的,说到‘评书’二字,肯定有人要问了,到底何为‘评书’,评书即为评议事理,我给大伙儿讲一个故事,是非曲直,正义公道自在其中。” “我讲这个呢,不图别的,只求劝人向善,崇德明礼。” “今天呢,咱们就来一个故事,名字就叫《波斯寻宝》,故事发生在我大汉建元元年,东海边界杭州县有一公子,名叫……”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落魄公子遭受了无数的倒霉事,最终因为机缘而终于咸鱼翻身,成就了一方富户。 刘病已之所以择这个故事来讲,只是因为故事主人公很符合当下流民的境遇。 给流民以鼓舞,给流民以希望,这是刘病已在思考如何安抚流民心境时最先想到的。 刘病已借着自己的理解,又将其他故事里的悲惨经历添加了进去,使故事主人公境遇坎坷无比,多灾多难。 这些灾难又是非常契合流民的遭遇,很容易让流民们产生共鸣。 说来,除了刘病已一人的声音,数万人聚集的广场上竟然鸦雀无声,都被故事中主人公的凄惨遭遇感染,身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说到动情处,刘病已的声音颤抖起来,广场的人竟然有不少人抹起了眼泪。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故事也正巧只讲了一半。 眼看到晌午头了,刘病已卡到故事情节最为惊心动魄的当儿,将穷摔醒木捡起来,“啪”地一下砸在石板上,朗声说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啪!” 果断挖坑,吊起众人的胃口,等待明日再开第二局。 穷摔摔完,刘病已端起碗就喝了最后一口水,之后将碗放在桌子上,准备起身。 “嘡啷啷……” 几枚五铢半两大钱陡然被丢入石碗中。 刘病已刚一抬头,就听到有人在下方高声喊喝:“刘公子,刘夫子,把故事讲完再吃饭吧!我主家给你的赏钱!” 那人话音刚落,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往自个儿的袖子里掏东西。 “我们也给,快快讲来!” 不一会儿,铜钱犹如秋风中的树叶一般,“叮铃嘡啷”地被抛到刘病已端坐的桌面上。 有的距离远的,也大都丢到了训诫亭之外。 杜县东南城的村民大多是布衣,生活条件并不是很好。 但架不住人多,你一文我一文,数千人光丢钱的将近七成。 很多不愿意花这钱的人,受了这热烈气氛的鼓舞,也往袖口里揣去,抓出一把铜钱便凑热闹地往刘病已方向丢去。 “继续说啊,把故事说完!” “太好听了!继续说吧!” “快点儿说完!有赏钱!” …… 现场的人边喊边丢钱。 训诫亭前顿时下起了铜钱雨。 流民们看到这一幕格外地兴奋。 在评书开场前,刘病已就命狗三儿带着护院队伍在流民四周维持秩序,尤其是重兵把守着训诫亭,防治昔阳家的人偷袭刘病已。 此刻,正好用来维持铜钱雨的现场。 狗三儿一挥手,令护卫们将落铜钱雨的地方圈了起来,以防流民或者其他村民趁机哄抢。 刘病已起身冲着四周丢钱的局面抱拳鞠躬行礼。 村民们丢钱的热情又来一个高潮。 “刘夫子继续说!” “太好听了!” …… 良久,铜钱雨才停歇。 训诫亭前早已铺满了铜钱。 程谦急忙带领着几名年轻账房抬着几个箩筐去捡拾地上的青铜钱。 趁着这个功夫,刘病已赶忙喝起了热粥。 等刘病已将一碗粥喝完,程谦已经收敛了八大筐满满的铜钱。 十来个人将沉甸甸的铜钱抬了下去,找一个地方统计去了。 刘病已算计着一大筐约承载五百文钱,十八大筐约有九千文,共约九贯钱,也就是九两银子。 按当时的市场行情,购买一石粟米约220钱,一石大米约300钱,九两银子能买40石粟米,或者大米30石。 一石等于后世的二十七斤,九两银子能买一千多斤粟米,或八百多斤大米。 这些大米虽然可观,但对于万名流民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 但好歹是有自己的粮食吃了,不用靠等别人的救济粮了。 不过,好歹有了一个好开端。 刘病已估摸着数,除却购买粮食,还能买些肉蛋菜,改善一下流民们的伙食。 除此之外,还能拿出一部分钱来购买几身行头。 他要乔装打扮一番,去富户区,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刘病已踱步上了训诫亭,端坐在桌子后面,朝广场上扫射一遍。 广场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刘病已捡起穷摔摔在石板上。 “啪!” 台下的人顿时将目光重新聚集到刘病已这儿来。 “上文书说到……” 刘病已并没有再讲解太多,只是多开了一个故事情节,讲了半个时辰,便摔了穷摔,朗声说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 这话一出口,台下的人顿时骚动起来,纷纷不敢了。 “继续讲啊!” “快点儿说完吧!” “别吊着俺们的胃口了!” “这样多难受!” 此时,狗三儿迈步出来,把大嘴一撇,又把胳膊高高举起,冲着众人高声说道:“今日的评书到此结束了!俺师父累了,都散了吧!想继续来听的,明日再来!辰时正式开讲。” “都散了吧!” 村民们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转身准备离去了。 刘病已走出训诫亭,来到临时用木柴围成的小隔断里。那里,程谦正监督着几位账房先生算着账。 几名书生则将一堆又一堆的铜钱数着数,按每一千文为一贯用麻绳串起来。 目前已经串起了八贯,但筐子里还有不少。 刘病已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但刘病已高兴,现场的人都满脸的喜色。 狗三儿望着满地的钱,摩拳擦掌,流起了哈喇子。 程谦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上前说到:“这下总算是解燃眉之急了!粗略算来,今日所得钱款大约二十两。” “哦?这些铜钱有这么多?” “不只是这些铜钱,还有不少碎银子呢!” 刘病已这才想起来,住在东南城池里的人未必都是穷人,或许还有一些条件较好的户,会丢一些碎银给自己。 刘病已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不少。 “狗三,给我拿着一两银子,咱们去买几身衣服去。” “好来!”狗三儿急忙从账桌上抓了一把碎银子,账房先生反手用毛笔杆儿敲打着狗三儿的手背,冷冷道:“拿多了!” “嗨!多不了多少的!”狗三儿嘿嘿一笑,便迅疾地揣进口袋里,不管账房先生的白眼。 刘病已对程谦吩咐到:“麻烦程叔列个单子,看看需要买多少大米,多少肉菜,还有其他方面的亟需开支。” “好!我马上就算一算!” 刘病已瞧了瞧木柴垛围成的隔断,说到:“找工匠们先砌出一个办公的大房屋来,里面隔离开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的用来咱们几人开会商讨事情用,小的便作为账房先生用。” 程谦有些犯难:“恐怕这边的里正不答应吧。建茅厕或许是小问题,但若是建较大的房屋,他们会找上门来的,毕竟是在人家地皮上。” 刘病已摇了摇头,他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以前难民们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东南城的住户和里正躲得他们远远的。但今日里,他们分明已经拿到了钱财,恐怕里正不久就要来踏门,要东西了。 “不管它!”刘病已冷笑一声,“我还怕他不敢上门来呢!” 刘病已觉得还有不少账要跟这位一直未曾露面的里正算一算呢。 “程叔,拿出二两银子来,买点儿酒肉,给几位管事改善改善伙食,再给大伙儿置办得体衣服,天气马上就要转暖了!” “好!老夫一定办妥!”程谦高兴地答应到。在场的人无不欢喜。 “狗三儿,咱们走,先置办一身行头,再去桥那边的商业街逛一逛。” “好来!” 现场气氛顿时火热起来。大伙儿都看到了希望,每人心里开始有了暖意。 , 正文卷 第64章 俊俏的小郎君 给工匠们安排好建设一个临时的粮仓后,程谦带着一群人喜气洋洋地奔向唯一连接贫民区与富户区的曲江大桥。 一群菜色的人涌上来,当然受到了士兵的阻拦。 程谦掏出了几把铜钱,偷偷塞给了一位长官,笑着低语一番:“给各位长官一点儿酒水钱,以后每日都会有一份钱孝敬。” 士兵一听每日会有外财进来,又用拳一握这一大把的铜钱,估摸着够今晚喝点儿小酒,便闪身躲开,也不说什么话,装作没看到他们。 程谦几人赶忙趁机溜了过去。 他们先奔去曲江沿岸的粮店商讨购买一批粮食。 曲江是杜县里的一条大河。在这遍布茂密森林里,犹如一条玉带,将杜县、鼎湖、兰陵等地串联起来。又因为朝廷修了王渠、昆明渠、穴水,还挖了藕池、大液池、昆明池,将长安城里的支流与曲江连接起来。 这样以来,便形成了庞大而密集的水上运输线。杜县也成为航运线上的重要码头。一些不能进入京城的货船便在此卸货装货,之后由陆上运输转入或转出长安。 得益于曲江航运的便利,曲江河畔的杜县、鼎湖等地商业发达,繁华异常。 颇有点儿“玉带环山绕,一线串明珠”的意味。 刘病已带着狗三儿、元大牛去东南城池里唯一的商业街走去。那里虽然是平民的买卖之地,多是些农产品或者普通工艺品的交易地,但也不乏卖二手衣服的布衣店。 刘病已他们要换一身行头,方便度过曲江大桥,去往对岸的富户区,办一件大事。 之所以这次要带着元大牛,刘病已发现此人表面上勇武,但心思缜密,可谓智勇双全,将来肯定是协助自己的重要人物,也就放在身边细细考教一番。 刘病已带着两人逛了几家旧衣店。 狗三儿看了那些陈旧但却没有补丁的衣服,满眼里露出了渴望与羡慕。 但在询问了价格,觉得太过离谱后,狗三儿翘着大拇指怼着自己说:“师父,俺这身行头精贵的很!这身行头可是俺的身份象征。有人拿万钱来,俺都不卖!” 一旁招待完顾客的小伙计,鄙夷地撇着嘴巴,将狗三儿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说到:“你这身脏兮兮的行头。你倒贴我钱,我都不买!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狗三儿、牛大力和刘病已被店伙计赶了出来。 狗三儿还在嘟嘟囔囔:“师父,咱们好不容易有了钱,还不如去大吃一顿,俺肚子咕噜噜叫了大半天了。” 刘病已直接给他一个脑瓜崩,“笨蛋!我们当然是去对岸饱餐一顿,可度过曲江大桥,得换一身好行头,才能混过去。这个道理,你还不懂?” “哎呀!”狗三儿一拍脑门,顿时恍然大悟,“嘿嘿,师父原来也惦记着吃呢!” “啪!”刘病已又给他一个脑瓜崩,“你就知道吃,为师当然是先吃饱了,再去办事儿。你别在神神叨叨了,若因为你的墨迹,耽误了大事儿,为师就除了你的名,永世不得录用。” 狗三儿一听这话就急了,“师父,莫急啊,剩下的几家店,您就瞧好吧,看俺狗三儿如何勒索他们……” “笨蛋!”刘病已跳起来又给他一个奖赏,“不准欺负人!小心坏了咱们流民的名誉,拿你当祭旗谢罪!” 狗三儿一听这话,吓得急忙快步溜走了。 身后的刘病已和元大牛哈哈大笑。 一身褴褛,在风中奔跑。 狗三儿那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如同刚被挠乱了的鸟儿羽毛。四处翘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窟窿,犹如蜂窝一般。 还好,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些窟窿实在是盛了扒衣服乘凉的功夫。 不得不说,在耍横占小便宜方面,狗三儿有其异样的天赋。 一番讨价还价,便把布衣店的店小二砍得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折价卖给他们三身衣物。 刘病已选了一件暗绿色的锦缎长衫,虽然已经久经水洗,没了光泽,也算是普通的士子的装束。 给狗三儿买的是粗布麻衣,已经被水洗的不知道什么颜色。 他穿上这身衣服,完全是仆人装扮。 牛大力则穿着一身紧身的武士窄衣。人是衣裳马是鞍,狗配铃铛跑得欢。这样一打扮,牛大力那健硕的身材便很好地衬托出来。 三件衣服共花去了三百文。 望着大把的银钱哗啦啦都给了店小二,狗三儿顿时有些心疼。 他眼馋地盯着掌柜切割银钱的手,脸上的横肉直跳。 当狗三儿想打包拎着他以前的行头时,刘病已命令道:“丢掉!” 狗三儿哪舍得,一把揪住店伙计的脖颈,凶神恶煞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给大爷俺收藏好!明儿个,爷来取。知道不?” “好好好,客官,小的一定给你收好!”店小二一副得了赏钱一样的笑脸相迎。 殊不知,等三人一走,店小二就将那捆一拾起来就散架的衣服丢在门口外。 三人一行走在大街上,身后的狗三儿撇着大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脸的豪横。 前面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后面一位豪横的奴仆,还有一位气质盎然的武士仆人。 这样的配合倒是符合一般富户公子的出行规格,但三人的面貌跟这刚穿上的行头着实有些不搭。 虽然衣帽勉勉强强,但脸上仍是那灰头土脸。 似乎是一群钻了烟囱的人,偷来几身好衣物,套在了身上。 刘病已三人快行至长桥时,看到一些妇女在桥下河里捡了石块儿坐着。她们一手紧紧地攥着浸在水里的粗布麻衣,一手攥着小木板,往湿透的衣服上敲敲打打。 每一板子起来,都带起了白色的水花,被阳光一照,如同碎散的白银一般,亮晶晶。 她们那湿漉漉的秀发下,个顶个地眉清目秀,皮肤如牛奶般天然去雕饰。 刘病已赞叹这一时代的女性,没有了化学品的腐蚀和遮盖,自有一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美感。 刘病已沿着小石板路下到河边,蹲在水边,捧起河水来,洗了一下脸。 这还是自从当了乞丐,第一次洗脸了。 搓下一层灰尘,顿时感觉面部清爽无比。 元大牛也一起捧着河水洗了脸。 “嘿嘿!” 刘病已抬头,看到狗三儿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双眼死盯着那些敲打衣服的妇女们上下观瞧,嘴里还嘿嘿直乐。 “狗三儿,赶紧把脸洗好,咱们进城!” “师父,俺们做难民的不能太干净。太干净了,容易生病!”狗三儿强词夺理地倒是有一番大道理。 刘病已抬头,看他那张如锅底一样黑黑的脸面,那呲牙咧嘴却如同黑夜里的一副鬼牙漂浮在半空,突然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位凶神恶煞的家伙,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派头。 这样想来,刘病已自然也不去管他。 不过,刘病已起身的时候,不经意朝洗衣服的妇女们望去的一刹那,有一妇女就大喊起来:“那位俊俏的小郎君,今夜可去梅二娘家,她的男人们都去城里耍了,没人打扰哦!” 正文卷 第65章 声名远扬 刘病已并不觉得她们在跟自己说话,但看到那些妇女们都齐刷刷地朝他投来浓浓的眼光时,刘病已才知道那些妇人在跟自己喊话,一下子听懂了什么,脸上刷地一下子滚烫起来。 “哈哈哈……小俊朗害羞了!” “哦!还是个雏儿!” 有人这般打趣,顿时引来妇人们的哈哈大笑。 先前的那名妇女又喊道:“吆!俊俏的郎君也能害羞吆!不如今晚去我家吧!新置办的褥子还藏在柜子里一直舍不得用呢!” “咯咯咯……” “去我家!我家宽敞!以天为被,以地为褥!” “那不是奶牛圈吗!” “去你的!你才是奶牛呢!能压死人的奶牛!” “咯咯咯……” 那些妇人们七嘴八舌地哄笑起来,大伙儿一高兴,竟然互相泼起了水花儿。 那飞溅起来的水珠儿被暖阳一照,更加地晶莹闪烁,放出光芒来。 刘病已本来以为古代人应该是封闭的,没想到这般开放。听着她们这般放肆调笑的言辞,脸上越发滚烫了。 身旁的狗三儿已经把魂儿丢了,就连元大牛险些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走啊!”刘病已转身已经来到了桥面上,元大牛也已经跟了上来。 狗三儿却望着那些妇女们“嘿嘿”直乐。 切!他还以为那些妇女们在跟他说话,自作多情地心里乐开了花儿。 他就差回复那些妇女们:“俺狗三儿今晚有空了!” 两人来到廊桥的另一头时,兵卒上下打量他们的一身穿着,又见一人带一个护卫一个奴仆,以为是哪家富家子弟,也没有多加盘问,便将他们放行过去。 傍晚的余晖映照在天边,如同烧红的锅盔一般。 桥对面,平民区的岸上是黑压压的寂静没落。桥这边却是商业繁华,人潮川流不息。 虽然斜阳还剩下半个脸未被西山遮掩,但几座高大的商楼早已挂上了红灯笼,让这条繁华的街道顿时有了些许暖意。 夜市开始了! “师父!俺们可以喝酒不?兜里还有几个大钱!够俺们喝一壶。”狗三儿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脸的垂涎。 “好啊,找一家特色店,咱们好好吃一顿。吃饱了,跟师父干活儿去。” “师父,什么活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刘病已含笑不多言语,也不点破来此一行。 他心里明白,今晚的事儿一旦做了,将要轰动整个杜县。 而流民的仇恨也就得以报了。 “师父,那边有个包子铺!” “好!就去吃包子!” “好来!包子,我们来了!” 狗三儿得了命令,赶忙率先朝不远处的包子铺跑去。 而在包子铺门口高高的蒸旁边,赫然有一店铺幌子上写着“梅二酒庄”。 “梅二媳妇,吃了你这么多年的酒水,却连手都不让摸一下,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茶馆内,有一说话瓮声瓮气的大汉爽口喊到。 “就是啊,人家对面卖包子的有时候还搞个买三送一,买五送二,我们也不奢求多喝你几碗酒水,只求享受一下特殊的贵宾待遇总也可以吧!”有个尖细嗓门的男子附和到。 “就是啊!就是!” “快给福利!” “轰隆隆……”店铺里顿时传出来砸桌子的响声来。 “你们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店铺里间传出来。 而麻布门帘一调起,里面出来一位美艳的少妇。 她一出来,店铺内喝茶的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去。 只见她二十岁出头,身子早已如蜜桃一般成熟。 “梅二娘,我后背痒痒,过来帮我挠挠!”瓮声瓮气的男子调侃到。 “这么尊贵的活儿我梅二娘可攀不上,还是回家让嫂子给你挠吧!若挠着不管用便用马鞭抽,一下不解气就一百下!一千下!” 她端着一木盆洗碗水边说着话,边往店门口走。 她对粗鲁大汉这么一说,茶馆里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就算我有色心帮你,就怕扈大哥没小命回去!”梅二娘一边说着一边气哼哼地将木盆里的水猛劲泼了出去。 似乎那盆水就是那个泼皮无赖,她要拿她狠狠地出口气。 “哗…” “砰!” 刚巧,刘病已正好走到店铺门口,倾听着梅二娘的声音,回想着她的容貌,不料那水儿竟然直接朝他这边泼了过来。 “小心!”元大牛一把把刘病已拉到一旁,那盆水儿到底还是泼溅到了三人的鞋面上。 “你没长眼吗!”后面跑上来的狗三儿生气地刚吼一嗓子。他们刚刚穿上新衣,结果就被淋了脏水,哪能不生气,不过,等他一抬头看到拎着空盆子的女人是一位身材和样貌绝佳的人,顿时哑然。 嘴巴大张,双眼直勾勾地瞧着面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少夫人。 “哎呀!”梅二娘赶忙丢掉木盆,慌乱地蹲下身子对着刘病已上下其手。 一个俏娘子这般对待一个少年,惹得店铺里面的男人们“嗷嗷”乱叫。 “放开他,让我来!” 哈哈哈… 茶铺里的人顿时亢奋不已。 梅二娘只顾着急地给刘病已擦鞋,嘴里还说着:“对不起公子,我没看到。” 从这个角度看去,梅二娘的大圆规身材显而易见,那紧紧的裙子几乎要被撑地圆润了。 刘病已最担心狗三儿起了色念,赶忙去看他,果不其然,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刘病已急忙笑道:“梅二姐,我们之间总不能每次以这种方式打招呼呀!” 梅二娘一听这话,赶紧抬头,这次认出面前的这位少年是前几日解救自己的小英雄。 “哎呀!是你!你怎么……”梅二娘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一番。 “是不是还活着?呵呵,吉人自有天相!” 梅二娘一想起那日他被解救后,却突然昏迷了,醒来便不见了小英雄,便猜测他多半凶多吉少,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大活人,着实又惊又喜。 “吆!怪不得梅二娘不搭理咱们呢!她有个老相好,还是个漂亮的小白脸!”店铺内传出了刻薄的声音来。 刘病已听了心里又恼又气。 梅二娘回头对着店铺内吼到:“吃你们的吧,再胡说小心给你们下了蒙汗药!” “好啊,来吧!我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 那人这般回复,顿时惹来一阵哄笑声。 “小英雄还没吃饭吧,进来坐吧。”梅二娘热情地招呼到。 刘病已看看后面跟着的两位似乎并不抵制,也便回答到:“好!要一桌上等酒菜。” 梅二娘挑开半个门帘,让刘病已三人进店。 刚迈步走进去,刘病已便受到了屋内所有人的灼热目光。 坐在门口的一桌上赫然是一个官差打扮的男子,他的旁边还坐着几位差役模样的年轻人。 刘病已瞥开与这些人的对视,瞧见了店内最里侧有一张空着的四方桌子,也就迈步走了过去。 刘病已靠着墙面坐下,正好把视野辐射整个店铺。 梅二娘赶紧笑着过来擦拭桌面,“三位有什么忌口,要酒水吗?这次敞开吃,我梅二请客,答谢公子。” “哼!”门口那名官差男子将酒碗往桌子上一顿,颇为不满。 刘病已冷眼朝那人望去。 梅二娘似乎懂得了刘病已那犀利眼神的意味,便小声说道:“那是杜县当值的县啬夫扈大哥,别看他油腔滑调,耍嘴皮子,没个正行,但为人仗义,前几年我跟爹爹逃难过来时,多亏了他救济才盘下了这座店。别被他表面的撒泼蒙骗了,他在家最怕夫人了。如果现在我调戏他一番,估计他会躲得远远的,要不然今晚上他肯定进不了家门。就算进了家门也得把屁股打烂了!” 梅二娘这般一说,刘病已这才放下了戒备心思。 刘病已文质彬彬地说到:“梅二姐,有好酒好菜尽管上,这钱该怎么结就怎么结。以后,姐若是遇见了流民,施舍一些饭菜给他们,就算是帮弟弟还了那份情了吧!” 刘病已这般说了,坐在门口的扈大哥这次抬起头来,无比震惊地望着刘病已,眼里的嫉恨已经没有了。 “好!姐答应你!你们先喝水,我马上去准备。”梅二娘说着便去后厨忙活了。 梅二娘一走,寂静的店铺内终于有人开了话头:“哎!连年征战,加之灾荒不断,聚集到京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哎!可不是呢!杜县东南城里的流民恐怕快要到两三万人了吧!人一多肯定乱哄哄的,治安,瘟疫,都是避免不了的。” “嗳!你这就错了!他们那里现在可归整了!我上午去东南城探望远房一老人,就见他们有护卫队维持秩序,有工匠们领着年轻人造茅草房,还有人领着妇女做针织,连孩子们都有书生教授读书。” “是吗?今年县衙腾出手来管理流民了?” “哪里是他们啊!听说流民营中出了一位奇少年。这些都是他的主意。今天上午我还听了他的什么‘病已评书剧场’呢,他说的那个评书,就是那个故事太好听了!我都听得入迷了!不过,他还没讲完,我明天一早还会过去听。” “是吗?他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一个故事……” 那人娓娓道来。 坐在里侧的狗三儿倾耳听着,撇着大嘴,朝刘病已伸出了大拇指。 连元大牛也欣慰地笑着对刘病已点着头。 刘病已却冲两位摇了摇头,低下眉头,盘算着晚上的这场行动。 正文卷 第66章 替天行道 那复述之人虽然只是说了故事的一个大概,但酒馆内的人闻听了,也觉得津津有味。 梅二娘在给刘病已上了三道菜后,站在门口照顾客人时,也听得入迷了。 此时的人们都被这故事吸引住了,谁也没有了心思去调戏眼前这位长相和身材极为诱人的梅二娘了。 而唯独狗三儿狗性不改,双眼不老实地将梅二娘上下打量,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刘病已不失时机地敲打着狗三儿,才使得他不那么嚣张。 元大牛喝了一口酒,慢慢品着,却不似那狗三儿如同饿佬一般见到食物便狼吞虎咽。他紧抿着嘴儿,听着那复述之人的讲述。 此时,刘病已才觉察出来,自己的故事竟然这般吸引人。虽然那人讲得粗枝烂叶,失去了很多动人的情节,但还是让人很是痴迷。一想到这是个精神文化贫瘠的时代,刘病已才恍然大悟。 但刘病已却想到了另一个发财致富的途径——写书。 他能说书,若现场找了几名书生将自己讲述的整理出来,那不就是故事大全吗?相信那些不能到达现场的人一定会喜欢上这些故事书。 一想到自己的一个故事需要用万言字,心中慨然,那得用多少的竹简啊。 造纸? 只是一个想法一晃而过,刘病已就知道接下来的几日又要忙得浑天昏地了。 哎,眼下先办妥此事再说。 甩掉这些想法,刘病已用竹筷夹起了竹笋片儿添到嘴里。 味道寡淡,水煮一般,这菜真得与后世的大厨做法相差甚远。但这是缺盐缺油缺料的时代,倘若自己再开一个美食店铺,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哎,要干的事儿可真多。 摘紧要的事儿做。解决了流民问题,还要挤出时间来学习功课。距离春闱论辩会的时辰已不多了,自己还答应了倪宽,一定会去参加呢。 复述之人终于说完了,众人还沉浸在故事里面,连那梅二娘也失神起来,完全陷入故事中不能自拔。 “这……”复述之人慨叹一声,“讲这个故事的人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 “孩子能讲出这么好的故事?人小不经世事,还能懂得这么深刻的人生道理?” “你们还别不信!”复述之人怡然自得,似乎那评书讲述人正是他一般,“说故事的人正是把流民打理地井井有条之人。” “这可能吗?小孩子连开窍都没有,能做到大人都做不了的大事儿?你真会吹牛!”有人冷哼一声。 “嗨,你们还真得信了!”狗三儿此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高高翘起大拇指指着刘病已,对着大伙儿撇嘴说到:“这就是俺师父刘病已。说书人是他,治理流民的人也是他。” “啊?” 众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刘病已惊呼起来。 “对!上午说书的人正是他!那时候的他穿着破……”复述之人刚要说什么话,觉得对人不尊敬,马上止住口,“那时候他穿着朴素,但气宇轩昂,知识渊博,一看就是天才大儒!” 他这般一吹捧,刘病已早已坐不住了,赶忙起身冲众位抱拳到:“晚辈刘病已让各位叔叔大伯见笑了!” 大伙儿见他这般懂得礼数,立马纷纷抱拳回礼。 此时的县啬夫扈大却冷言问到:“听说上午凭借耍耍嘴皮子就得了不少银钱呢!得有上千文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哗然一片。 站在门口的梅二娘更是眯着眼,嘴角上翘地瞧着刘病已出神。 刘病已知道这个扈大在挑刺儿责难自己了。他倒是不慌不忙,冲众位抱拳到:“感谢今天上午大伙儿的捧场。”虽然在座的只有一人去了现场,但他的客气话还是要到,以便拉进跟大伙儿的心里距离。 “还是最开始我跟梅二姐说的那番话。” 梅二娘一听他的话里竟然扯上了自己,不由得俏脸蛋儿微微一红。 “我所做皆为流民所想,今日评书得来的赏钱全都拿去购买米粮,为流民们煮粥发粥。再赚得更多的钱财后,我会给那些想回故土的人发放路费,而想留在此地的人,我会帮助他们解决田地问题。虽然每日钱款不少,但对数万流民们来说还是杯水车薪。病已难能有什么开心或者得意之处,还望大伙儿能够谅解。” 刘病已这番话直接怼得扈大哑口无言,反而衬托地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扈大满脸涨得通红,他一拍桌子,叫到:“好一个‘所做皆为流民所想’!明日一早我扈大一定前去捧场!”他又对着身旁的几位官差说到:“弟兄们,今晚备好银两,明日一早去给病已小弟捧个场!” “得来!”几位官差十分爽快地答应到。 众人看待刘病已的目光充满了赞许,纷纷冲他点头。 梅二娘却把俏脸涨得通红无比,美丽的一双大眼睛里喷出了火热的目光,着实黏在刘病已身上,挪移不开。 刘病已感觉她似乎对自己动了芳心,赶忙坐下低头吃起了饭菜。 酒菜吃饱,身体终于有了一些暖意。 在挨了十几日的饥饿后,刘病已终于又尝到了吃饱饭的甜滋味。 让元大牛十分震惊的是,不但他很注意不能暴饮暴食,刘病已竟然也有很强的克制力。 “许久一直亏空着肚子,乍来一下过饱,恐怕肠胃会受不了,就会罢工了!” 虽然元大牛不懂得刘病已口中的“罢工”是什么意思,但懂得这番话的道理。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直克制着尽量吃到了六成饱便果断地撂下了筷子。 大部分饭菜酒水都被狗三儿添进了肚子里。 狗三儿腆着大肚子,用竹子细茬儿剔着牙,打着饱嗝,跟在刘病已和元大牛身后,一直穿梭在热闹的夜市上。 “师父,俺们要去哪儿?” “跟着我便是了!” 三人一路弯弯绕绕,快到一个长街的尽头时突然听到一阵锣鼓喧天,唢呐吹奏,一派喜庆气氛。 三人刚转过街角,就看到一个宽大的宅院大门上红灯笼高高挂起。 灯笼上写着两个篆字:“昔阳”。 刘病已这才轻松吐出一口气,说到:“就是这里了!” “谁?俺们来喝喜酒?师父的亲戚?”狗三儿不识字,也就不知道这座家院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了。他望着门口一大帮人跑进跑出,不停地搬弄东西,嘴巴表急表急地似乎又犯了馋劲。 “亲戚?呵!”刘病已顿时苦笑起来,“的确是亲戚,一位不善的亲戚!既然是亲戚咱们总是要有所表示,正好吃他一个欢天喜地的喜宴!” “真的?师父,俺们又有口福了?”狗三儿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对!还是不花钱的那种!” “啊?有这等好事?”狗三儿的牛眼一转悠,惊喜到:“俺狗三儿今晚要把亏欠的饭菜统统吃回来!” “卖包子来……新鲜出炉的包子来……”大户斜对门竟有一家包子铺。 包子铺门口的灯盏映照下,明显看到几张桌子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有还未吃晚饭的,便落了脚,要上一些包子。 嗅着那份久违的香气,刘病已说了声:“走!咱们先吃点儿包子垫垫,今晚咱们还要跟迎亲队伍帮个大忙呢!” 刘病已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来。 “迎亲?啥迎亲?俺们也要去迎亲?”狗三儿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走你的!尽管听公子吩咐便是,哪儿那么多的屁话!”元大牛一把便把狗三儿夹在胳膊窝下,腾出一只手来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肚皮。 “哎呀!我要吐了!” “哈哈!你还会吐?刚才谁还说要把亏欠的全都吃回来,小心今晚你有好福分,没那机会去享受!”元大牛打趣到。 “你管俺啊!俺狗三儿可是坏人!专做坏事!不怕报应的那种!”狗三儿撇着大嘴,嘴硬到。 “坏事?”“报应?” 刘病已一想到那个坏点子如果真的实施了,自己真是一个十足的大坏人了吧! 但,对付这个拿流民的性命不当回事儿的昔阳家来说,算是替天行道了。 正文卷 第67章 战斗 夜已深沉。 对面不远处,昔阳大院门口的火红灯笼照亮了大半个街面,连它的对面,十丈开外的高高竖立在店门口的包子笼屉都被染成了火红色。再染,将那袅袅升起的水蒸气都染成了火红色。 “新鲜出炉的包子来……客官,快请坐!那边还有一个空位,正好给你留着呢!” 这条商业街上的其他店铺早已关门歇业,而唯独这家包子铺却仍在忙忙活活。 店主很是把准了昔阳家办喜庆事儿的当儿,一直营业到现在,恐怕今夜将是无眠之夜了。 昔阳家院,不少忙忙活活的人进进出出,时而有三三两两的人迈步进入包子铺吃一笼包子,喝一大碗滚烫的米粥,歇息片刻便继续进家门忙活去了。 也可能因为弥补了昔阳家厨房不能彻夜达旦劳作的不足,昔阳家便默许了这家小店今夜的营生。 要知道,今日里,刘病已他们三人过来时,就看到了昔阳家的家奴们在驱赶占道经营的几个商铺。箩筐、斗笠、布匹被踢打地满街都是。 净街后,昔阳家的家奴们便洒扫庭除,又在大门外铺上了红毯子,浓浓的喜庆气氛。 正是有了这个没有歇业的店铺摊位,刘病已他们才得以要了几笼包子,几道小菜和一壶酒水,围坐在一个小桌子旁,慢慢品着,瞧着对面不远处的昔阳家的院门。 听着店门口伙计的吆喝声,感受着浓浓如白雾的蒸汽,狗三儿咀嚼着大半是野菜的包子,感到一股别样的清爽气息。 望着狗三儿大快朵颐,一个接一个包子往嘴里塞,把腮帮子鼓得满满胀胀,刘病已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脖颈上。 “慢点儿!吃包子怎么还吃出了流民的饥饿感来了!” “嘿嘿,师父,俺真是饿了大半年了!这回可见到亲娘了!俺不得好好地亲热一下?” “喝着米汤,别噎着!” “嗳!” 刘病已边吃着野菜包子,边瞧着昔阳大院的大门口,进进出出忙碌的人儿,细细地想着事儿。 元大牛也不言语,眼睛在昔阳家的院墙和屋顶打量,只是半天功夫才端起粗碗抿一小口酒水。 后半夜的时候,终于见到一顶大红轿子被前后六个人,从街道一头,慢慢地抬了过来。 “六位客官,要不要吃点儿包子啊!”包子铺店伙计急忙上前招呼着。 “吃的,吃的,店家还有空位坐吗?”在最前面抬轿的,花白胡子的轿夫问到。 “有的!六位爷,正好一个大方桌!小的正好备着一个,马上给六位爷搬出来!”店伙计说完,就朝里面高声吆喝一声:“六位客官,方桌一张。” 店铺里面顿时传来齐齐的吆喝声:“吉祥桌一张,来了!” 店铺里面,几个伙计赶忙放下手上的活儿,一起跑到后院,不一会儿就有俩人搬来大桌子,两个伙计各持两条长凳,轰隆隆地搬到店门口外面的大街上。 店伙计将肩膀上的麻木毛巾拽下来,边擦着桌子边吆喝着:“客官先请坐,店里的包子有韭菜、荠菜、马兰头,还有野兔、野虎、野豹……几位客官来点儿什么?” “要肉的,多多的上!”一位花白胡子的轿夫回到,“我们几位要熬到后半夜,去接新人儿,不能饿着肚子抬人不是?” “好来!几种野味的各来几个……得来……几位稍等片刻……”店伙计吆喝完就去盛稀米粥过来。 稀溜溜喝着滚烫的米粥,花白胡子轿夫嘱咐到:“咱们吃完饭稍微迷瞪会儿,后半夜打起精神来。这次随着主家去接亲,千万别再出差错了!上次咱们把新娘抬错了,害得咱们赔了人家一大笔钱,干一年的活儿都赚不回来。” “这次的活儿,我好不容易才从昔阳家的大管家那里求来。等做完了,有大大的赏钱下来,你们长着眼神儿点,可千万别再错了!” “放心吧,童二叔,这次绝不会弄错!!”一位嘴巴上有个痦子的家伙轻蔑地说到。 “这次的活儿干好了,傻蛋儿也能说门亲事了,到时候我们几个一定亲自把媳妇儿抬到你家里,不要你的钱,就算是帮忙了。”姓童的轿夫头子说到。 “好来!谢谢童二叔!”一想到要有媳妇娶了,那家伙高兴地张大嘴乐呵呵起来。 坐在他们一旁的刘病已听到这句话,极有韵味地将狗三儿上下瞧了瞧,嘴角露出了微笑。 “师……师父,你咋这样看俺?你这眼神,俺乔瘆得慌!”狗三儿很是吃惊刘病已那怪怪的眼神。 本来,刘病已这个十几岁的娃娃看似平平无奇,不过,这么久相处下来,狗三儿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他表面上柔柔弱弱,却有着一下子能打倒几人的爆发力。 他一介书生,却懂得把流民管理地井井有条。 他年纪这么小,却能讲出那么富有人生哲理的故事来。 聊就聊吧,竟然还能赚钱。 那么多人给他撒了一地的钱。 不出汗,不甩膀子,不卖……就能让旁人主动掏钱。 这能耐,真不是盖的! 刘病已瞧了瞧元大牛,两人陡然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师父,大牛,你俩笑啥?”狗三儿一脸茫然,见两人冲着自己笑,便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来了。 “好好吃,后半夜,师父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刘病已云淡风轻地说到。 越是这样,狗三儿越是害怕。 “师父,俺……俺怎么谢您……不过……俺要不要先下河里洗个澡?” 刘病已一听,立马一欠身,又给狗三儿一个脑瓜崩。“洗个棒槌!瞎想什么呢!” “唉喓!师父,俺……俺没想啥呀!”狗三儿捂着脑袋,哭丧着脸说到。 “你再胡思乱想,为师就让你当回女人!”刘病已瞧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狗三儿,别有意思地笑着。 “噗嗤!”元大牛乐了。 刘病已也乐了。 “师父,您别笑!您一笑,俺就瘆得慌!”狗三儿赶忙低头啃起了包子。 “好好吃,下半夜好好干活!”刘病已端起稀米粥来喝几口,眼神瞥向坐在旁侧的轿夫们。 此时的轿夫们正喝着米粥,等待包子上来。他们看到一个壮汉被一个毛小子训斥地如同狗儿一般,很好奇地朝刘病已他们看着。 等到好看的场景没有了动静,他们也就好笑地摇摇头,撇回头去,聊起了其他事。 吃罢了晚饭,六名轿夫抬着大红轿子靠着昔阳家门口旁侧的墙脚迷瞪起来。 等着狗三儿结了账,刘病已领着两人沿着昔阳家的院墙,在大街上走着。 等他们走远了,没入一片漆黑环境里时,刘病已便让元大牛和狗三儿贴着墙根蹲坐下来。 “师父,俺们不是要去办事儿吗?”狗三儿见刘病已和元大牛没有任何动静,纳闷地问到。 “现在还不是时候,先眯一会儿,保持体力。该行动的时候,为师叫你。”刘病已说完,头儿靠在墙上睡去了。 元大牛深吸一口气,暗暗运气。 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正文卷 第68章 私奔 “邦邦……邦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丑时时分,大约是后世的凌晨三点。打更人敲着梆子开始在深夜的街面上转悠。 几名轿夫闻声后开始起身,伸伸懒腰,揉揉惺忪朦胧的眼睛,收拾一下大红轿子,来到昔阳家的门口等待主家传讯。 门口守夜的家丁奴仆跑着去跟管家禀报。 没过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大伙儿打起精神来,今儿个,少爷大喜的日子,大伙儿都麻利着点儿!”有人大喊一声。 “知道了!请丁管家放心!”一伙儿人齐刷刷地回应到。 “少爷,你醒醒哈,一会儿就要骑马了。”丁管家在柔声跟小主子叮嘱后,立马变了厉喝声音说到:“你们几个老婆子扶好了少爷,别摔了少爷!” 刘病已听着这样截然不同的音调,暗自佩服这个丁管家:这奴才真会来事儿,前一会儿对待主子却柔声柔气,一会儿却又对随从人员大呼小叫。 听着院内的声音到了门口,有一貌似就是那名管事的人,站在门口,双手掐腰,对着轿夫喊到:“你们几个腿脚利索点儿!别误了事儿!误了事儿我们可不给钱!” “丁二爷,您放心,我们几个麻利着呢,绝对把事儿给办得漂漂亮亮的!”童轿夫上前点头哈腰答应着。 丁管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板着脸说到:“做好了找我来领赏钱。” “是!绝对办得红红火火的!保您满意!”童轿夫笑嘻嘻地说到。 等到一人牵着一匹马靠近门口,便有两个老婆子搀扶着一位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少爷迈出门来。 那少爷胖嘟嘟的脸蛋,眯着小眼睛,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似乎没睡醒。 这时,有一个家仆赶紧跑上前,趴跪在马肚旁侧。两侧的婆子搀扶着少爷将脚踩着爬跪在地上的家仆的脊背,翻身上马。 等少爷在马背上坐定了。 丁管家朝门洞里招呼一声:“鼓乐队出来!” 有一大群人呼啦啦从院子里窜出来。 而在队伍最前方的则是一些拿着唢呐,拿着铜锣的人。 而长长的队伍后面则是一些抬着大小不同礼盒的人。 “今日良辰一到,新郎官起驾迎亲!”丁管家一声高喝,队伍最前方的鼓乐手开始吹吹打打。 一股喜庆的气氛顿时被搞了起来。 刘病已冲着元大牛一点头,元大牛便微微一笑,退后几步,抬起头来,瞅准了位置,一纵身便用脚踩着墙面攀了上去。 转眼功夫,人便不见了踪影。 “走了!”刘病已一推狗三儿的脑袋,便把正在打呼噜的狗三儿推醒。 “走?去哪儿?”狗三儿睁开惺忪的眼睛问道。 “自然去迎亲呢!”刘病已讪笑几声,站起身来。 “师父,您别笑!您一笑,俺就瘆得慌!”狗三儿揉着惺忪的眼说到。 “快走!”一个脑瓜崩又飞了过来。 “哎呀!师父,轻点儿!” 随着队伍兜兜转转,刘病已和狗三儿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竟然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 当看到一条大街的胡同口也悬挂着大红灯笼时,刘病已拽着狗三儿转入一条窄窄的胡同。 “师父,俺们去哪儿?”狗三儿跟在刘病已身后狂奔。 “去迎亲!” “迎……亲?师父?你想打劫啊?劫钱又劫色!师父够胆儿啊!”狗三儿突然由懒洋洋变得兴奋异常,“师父,您老早说有这等好事,俺就多吃几笼包子了!” “劫你的头!”刘病已转身,就要给狗三儿再来一个脑瓜崩。 狗三儿早已有了条件反射,忙双手抱头,远远地躲开。 “过来,师父告诉你,你要该怎么做!”刘病已站在原地,等着狗三儿近前来。 狗三儿唯唯诺诺,担心再被弹了脑瓜崩,双手捂着头近前来。 等刘病已把一个计划告诉狗三儿后,狗三儿立马就瘪了黑脸:“师父,这个,俺做不来!” “你不做?难道让师父亲自上阵吗?”刘病已顿时黑虎起脸色来。 “可这……也太让人难为情了!”狗三儿涨红了脸,手儿挠着络腮胡子。“主要是,俺这模样吓个人还行,让俺来……不得恶心死人啊!” “我就是这个效果!”刘病已干笑一声,“你照师父的说法做,一定没错!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为了数万流民在战斗!你知道迎亲的这家人是谁吗?” “谁?”狗三儿依然朦朦胧胧,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就是昔阳家!” “什么!”狗三儿一听是那些让自己吃了多次瘪,还差点儿抢走小团儿和石榴的人,顿时火冒三丈。 刘病已见此刻已经燃起了狗三儿的雄心,便柔声说到:“师父信任你!你一定会不辱使命的! “好!俺做了!”狗三儿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准备要大干一场了。 “这才是我的好徒儿!到时候,为师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尽管折腾就是了!来,咱们再来商量一些细节……” 两人商量已定,便摸到了这家人的后院。 后门口同样挂着两盏红色的喜庆灯笼。 刘病已站在门口,用手推了推,发现门锁死了,推不动。 而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飘出一个女子的低低声音来:“来了吗?” 刘病已和狗三儿吓得面面相觑。两人刚想拔腿就跑的时候,门内的女子再次问到:“你这死人,来了吗?” 狗三儿刚想跑,却被刘病已一把攥住了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刘病已突然觉得有了新的计划。 “来了吗?死货!说话!”门内的人再次问到。 刘病已急中生智,直接压低嗓门对立面悄悄说到:“来了……” “该死的!来了不早回应!让我喊了半天!接着!”门内的女生说了一声,立马将一样东西从半空中丢了出去。 “嗖!” 刘病已看着那样东西直接从门内越过高墙飞了出来。 “什么!”刘病已下意识问到。 “该死的!包袱啊!” “没事儿你抖什么包袱!” 刘病已一把接住了那东西,一抹果然是包袱,里面似乎还有一些银钱。 “还不是被你害的!肚子都被你搞大了!不跟你私奔,人家就没法活了!” 里面的人边埋怨着边拉开了门栓。 刘病已看到门口两侧有一些灌木,他赶紧把狗三儿摁在里面,藏好。 “按为师的计划行事!”刘病已悄声对狗三儿说到。 “他们发现了打我怎么办?”狗三儿一脸的茫然。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师父,啥意思?” “笨蛋,他们打你,你打回去啊!” 刘病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门儿“吱嘎”一声陡然打开了。 正文卷 第69章 别来无恙 刘病已赶忙将包袱举起遮挡住了脸,但透过余光偷看到门内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虽然普通,但身材却并不普通,傲然十足。 “你愣着干什么,过来抱我,等你那会儿,我看不清路,踩空了台阶,崴脚了!”女孩龇牙咧嘴地冷抽一口气,随后便弯腰开始揉脚。 刘病已一想,如果他此时去搀扶她,或者弯腰给她揉脚,一定会露馅儿。万一女孩一咋咋呼呼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刘病已的贼眼一转悠,计上心来。 刘病已突然轻轻叫一声:“有人来了!快跑!” 刘病已说完,抱着包袱遮住脸,扭身子就开跑。 “啊!什么!你等等我!”女孩儿一下子慌了神儿,见前面那人一跑,她也迈出门槛,一瘸一拐地追着前面的人跑了起来。 她边跑边轻轻嗔怒到:“该死的!你等等我!我的脚……” 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钟左右,大街上静悄悄地,除了有些早已从冬眠中苏醒的小虫儿偶尔鸣叫外,便只有这两人一浅一深的脚步声。 等了片刻,听到周围没了声响,狗三儿才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来到半敞开的门口,伸进头去,观瞧院内没有人影后,他捡了几块石头丢入院中,发现并无看家狗,这才溜进院子里,悄悄地将门板掩实了。 沿着石板路,趁着凌晨的昏暗光泽,一路摸进去。 兜兜转转,转到一个圆形的拱门外,狗三儿闪身进去,找了一个水瓮,在它后面藏好,悄悄抬起头来,偷眼朝拱门内的小院子望去。 一座二层小楼竖立在宅院的最后方。门口处,红灯笼高挑。红晕的光线下,一位擦着浓粉的中年妇女手里攥着条手帕。随着一说一笑,那手帕也极有节奏地挥舞着。 “啊呀呀,今天小姐大婚,你们呀,都精神着点儿!一会儿姑爷就来,你们照顾地好一点儿,就能得赏钱的!都瞧好的吧!” 这时,一位小丫鬟笑着说到:“王媒婆,小姐的装束已经打理好了,就等姑爷上门了。我们几个姐妹是不是先去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要不一会儿跟着小姐要走好久的路,万一饿倒了,准给你丢人!” 她这般说了,其他丫鬟也纷纷附和。 “你们呀,就是一心知道吃!知道你们对那唐家的甜点垂涎三尺了!也罢,反正就是为了今天的宴席,早晚也是一个吃!哎!真拿你们没办法,赶紧去吧!” 媒婆一招手,众丫鬟们四散而去。 “哎呀,站了半天了,我的老腰哦!我得歇会儿!”媒婆见众人呼啦一下子走远了,媒婆负手捶着后腰,嘟囔着朝一旁的厢房走去。 从她们的话里,狗三儿知道了今日要迎娶的小姐就在这座楼里。 趁着门口没人,他猫着腰,快步小跑到门口,轻轻推门进去。 一楼是一个招待人的客厅,除了正突突燃烧的灯烛照亮了不算大的房间,就是静悄悄的无一人值守。 狗三儿沿着墙角的楼梯悄悄上楼。 在楼梯的尽头,正有一盏灯烈烈地燃烧着。 狗三儿悄悄摸到楼梯尽头,朝里面观瞧,看到一位穿着大红袍的女子正坐在床沿处,头上盖着红头盖。 这位小姐身旁并无一个丫鬟。 狗三儿觉得如果有灯光的话,就怕被这个大小姐给看到,他看到后会大呼小叫,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先把灯烛给掐灭了。 狗三儿踮起脚来,蹑手蹑脚靠近灯烛,之后攒足一口气,“噗!” 他将那盏灯吹灭。 二楼顿时黑暗下来。 狗三儿好不容易适应了视线,赶忙蹑手蹑脚朝着之前打量好的床铺方向摸去。 “嘭!” 狗三儿突然双眼冒金星,似乎自己的脸撞上了什么庞大的东西。 狗三儿刚想猫腰蹲下,只见“嘭”地一声响后,肥壮的两个胳膊搂住了自己腰肢,狗三儿奋力挣扎都挣脱不开。 耳畔突然响起了如哄钟一般的憨笑声:“呵呵!你终于来了!瞧你猴急的,就等不到拜堂成亲吗?也好!早晚是你的人,也不差一会儿!咱们现在就来吧!” “啊!”狗三儿被那肥壮的两支胳膊用力一勒,如同小鸡子一般,双脚悬空地拎了起来,就往床的方向走去。 “你咋还长胡子了呢?”耳畔传来女子的浑厚的声音,“嘿嘿,不过,总比前几日见你细皮嫩肉地好!我就喜欢毛毛壮壮的你。来吧,让我们先行夫妻之礼!” “嘭!”狗三儿陡然如同离弦之箭,被丢在了床上。 狗三儿一看自己跟她比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慌忙伸手进怀里,扥出一点儿绳子来,还没来得及自己起身实施计划,就被那大小姐那沉重的身子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我……”狗三儿一口气没喘上来,气血淤堵,脑袋嗡地一声,双眼冒了金星,差点儿昏死过去。 在差点儿快被憋死的时候,狗三儿突然有了法子,他喘着粗气说到:“俺们今晚玩个特别的花样?” “花样?”女子的声音比狗三儿的声音还要粗。“啥花样?我要玩!我要玩!” “你按我的步骤来,保你喜欢得很!” “好哇!来啊!怎么个步骤?” “第一步,先脱衣……” …… 晨曦的微光携着初春丝丝暖意忽闪忽闪地越过云层,倏忽地铺设在朦胧的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刘病已和美少女一前一后在光滑照人的石板路上奔跑着。 刚刚折入一个胡同口,气喘吁吁的刘病已撑不住,终于停住脚,双手扶墙猛喘粗气。 而当他猛然抬头的时候,看到几盏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上写着“许”字,眼神儿都要直了。 这家宅院不正是许萍儿的家么! 半个月前,他还亲自将许萍儿送到家门口,没想到半个月过去了,自己竟然落得个实打实的流民的身份。 当刘病已感慨于岁月蹉跎,人事两非时,后面,那个昔阳家的丫鬟终于追了上来。 她上得前来,直接双拳捶打着刘病已的脊背,气喘吁吁地埋怨到:“你哪来这么大的劲儿?平时你不是柔柔弱弱的吗?今儿个吃错药了,你?你……你跑什么跑!” 当她转到刘病已前面时,陡然看到面前站着的分明是一位陌生少年时,惊讶地大叫起来:“啊!你是谁!你拿我包袱干什么!你……你占我便宜!” 刘病已刚想做解释,墙头上突然炸响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在占谁便宜了?一个男人胆敢欺负弱小女子,看剑!” “嗖!” 一道红影子从墙上蹿了下来。 想起晴儿那傲然的身材,还有那柔媚中带着些许阳刚的美丽容貌,刘病已嘴角一歪,嘴里立马叫了起来:“杀手小姐姐,别来无恙啊!” 正文卷 第70章 捉花童 “嗖!” 一道飞快的影子直接从墙头上飞下,落在刘病已身前。 双脚还没点地,长剑已经夹在了刘病已的胳膊上。那冰冷而锋利的剑刃紧紧地抵住了脖颈。 “是……是你!” 晴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停住了长剑挺进。 “是我!杀手小姐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啊?” “哼!”晴儿冷哼一声,秀眉紧蹙,银牙紧咬地说到:“怎么又是你!你这个大色狼!” 晴儿说这话时,瞥眼瞧了瞧身旁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孩儿。 见她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包裹,满脸的汗水和疲惫,似乎受了委屈。 刘病已心叫一声不好,晴儿定是以为自己拐骗良家小娘子了。 他马上挺直了脖颈,眼睛撇着剑锋,笑着解释:“杀手小姐姐,不是你想得那样!听我解释!” 晴儿冷哼一声,“臭男人就爱解释!”她把剑刃更加靠近了刘病已的脖颈,气势汹汹地说到,“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强词夺理,编瞎话哄人芳心!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干出这些勾当,还枉费小姐……” “小姐她怎么了?”刘病已急忙问道。 “她?”晴儿顿时觉得说漏了嘴,懊恼不已,这更让他气急败坏,“关你屁事!” 刘病已见晴儿丝毫不手软,突然灵机一动,冲着晴儿身后轻声喊了一嗓子:“许萍儿,早啊!” 晴儿果然上了当,当她回头斜瞥向门口时,刘病已赶紧侧身躲开那锋利的剑刃,生怕那削铁如泥的青铜剑劈到自己的脖颈上,立马一命呜呼了。 等晴儿发现自己上了当,转回头时,刘病已已经跳着脚逃出去了十几步。 晴儿又气又恼,气冲冲地大吼一声:“你这个榴芒!看我不把你废了!” “救命啊!”刘病已一听这个美女杀手小姐姐要废了自己,赶忙又羞又恼地撒丫子便跑。 “想跑!看剑!”晴儿掷着剑就要去追,却不料胳膊被人一下子抱住了。 晴儿一侧身,发现那个被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姑娘正双手搂紧了她的胳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她欢喜地说到:“大姐姐,你误会了!我是本来打算跟我那相好私奔的,误打误撞,把包袱给了他,不过,我看他也挺好看的,跟了他私奔,比跟那个没良心的好!姐姐,你别为难他了!你把他让给我!” “什么!”晴儿一脸懵了,“把他这个大色狼让……让给你?” “嗯呢呢!”小姑娘满脸的期待,“我知道大姐姐也喜欢他,不过呢,今日是他主动勾引我的。他拎着我的包袱跑,分明是在调戏我,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 “等等……”晴儿满脸愁苦,“你说谁喜欢他了!” “我啊!”小姑娘满脸羞涩。 “不是,前几句。”晴儿紧蹙眉头,苦大仇深的问到。 “大姐姐也喜欢他。” “切!谁喜欢这个大色狼……” “我喜欢啊!”小姑娘一听晴儿对小郎君并无心思,顿时欢喜交加,忙从包袱里掏出了两锭银子塞在晴儿手中,“这样啊,那个小郎君就让给我了啊!这金银算是谢礼!”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边撒丫子去追刘病已。 “你别跑了!小姐姐把你让给我了!”小姑娘大喊着追了上去。 此时,胡同口外的大街上,正有一名管事带着几个家丁立在那里。有两个家丁,一人捧着一篮子用红布剪裁的花瓣,另一人则抱着一篮子糖果。管事则焦急地在原地打转。 “这个陈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气愤地嘟囔着,“昨日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晚上不要再喝酒了,以免误事,他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这个时辰了,新娘子快要被接出来了,他还没来,两个花童也没有被带来,这让我怎么交差!今天早上我跟丁二爷再三承诺,此事没有问题的!” 眼看两个花童来不了了,他知道丁管家交代给他的这项任务完不成了,回去之后肯定会挨一顿训斥。这倒是其次,关键是前几日刚刚花了钱才坐上了管事的位置有可能因为此事而保不住了。这能不让他着急吗? “你……快……快跑步去催催陈二!”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旁边的一人说到。 “我?我才不去呢!陈二家住在县城北城门那里,等我跑到了,婚礼也就结束了!去了也是白去!”这小子明显就是敷衍,借口不去。这名新上任的管事之前还是一名赶大车的马夫,没想到竟然成了他们的管事,谁也瞧他不顺眼,哪能他说什么就听他什么。 管事又急又气,猛一跺脚,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时,另一个小子说到:“朱爷,反正陈二也来不了了,咱们直接从大街上抓两个孩子不就得了。” “捉花童?确实可以,但这么大清早,孩子们都窝在被窝里睡大觉呢,谁会这么早起来?”朱管事愁眉不展,心下彻底凉了,没有花童的婚礼,老爷定然会大发雷霆。而捉花童的风俗虽然是有这个说法,但大都是事先找好了一男一女两名孩童,在一对新人队伍前面佩戴着大红花,一路撒红花,抛喜糖。花童的寓意自然是祝福新人来年生一对胖娃娃。 花童的作用也是评价婚礼男方的实力象征。有钱人家找的花童定然不俗。朱管事让陈二事先找的两个花童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也是他为了办好这个差事自己掏了腰包,花了大价钱。 没想到事与愿违,两个花童竟然没按时来到。 “哎!完了!全完了!” 没有花童的婚礼,昔阳家一定会成为整个杜县的笑柄。老爷也会认为这样的婚礼极为不吉利,会被冠以昔阳家没有后的诅咒。 朱管事又急又气又害怕,额头上竟然渗出了冷冷的汗珠。 “嗳,那不是有一个孩子吗?”那名帮他想办法的家伙一指长长的胡同,高兴地叫到。 朱管事丢魂一样地朝胡同里望去,顿时烟花怒放。 “嘿!天不绝人之路!逮住他!有赏!” 正文卷 第71章 助兴 众人一听有赏钱,赶紧呼啦一下子堵住了胡同口。 “站住!就是你了!”一个伙计大声吼道。 刘病已快要跑到胡同口了,就被四五个人死死地堵住了通道。 他们瞧见刘病已就乐呵呵地满脸地嬉笑。 刘病已见有些人提着灯笼,灯笼上写着“昔阳”二字,心叫一声不好,“啊!难道……暴露了!狗三儿这个杂碎,把事儿办砸了?”刘病已想到这里赶忙转身就要回窜。 前面有一群昔阳家的打手,后面有晴儿杀手小姐姐拦腰斩根。刘病已狠下一条心,宁愿死在石榴裙下,也不愿意死在刽子手的屠刀之下。 这时,胡同深处传来了那个女孩的声音:“公子,等等我……” 而紧接着她的声音的是另一个女孩子的呼喊声:“妹妹,小心那个榴芒!他骗了我家小姐的芳心,又来骗你了,别再上当了!” 刘病已正在为难的时候,却发现双腿不管怎么蹬,都跑不动,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 正在纳闷的时候,一回头,看到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朝他龇牙咧嘴。 原来他的两只胳膊被人架了起来。 朱管事乐呵呵地近前来,马上呵斥到:“放下他,放下他。” 等刘病已双脚落地了,朱管事冲刘病已笑着说道:“今日我家少爷举办婚礼,正需要花童一名,我看你面貌俊秀,年龄也不大,正符合花童的标准,请你劳烦一趟了。事后,我定然有赏。” 刘病已这才明白他们为何要捉自己,便抖了抖衣袖,负手而立。 “我还以为打劫的呢,既然如此,我便勉为其难了!” “好!有劳小公子了!” 两人正在交谈,身旁那个热情的家伙又大声嚷了起来,“嗨!想什么就来什么!瞧!玉女这不正冲我们跑来吗?” 此时,众人撇头回望,胡同里有一女孩朝这边奔来。 “莺儿!”朱管事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女孩子本来还着急抓不住刘病已了,没想到在胡同口竟然撞见了朱管事,还有昔阳家的众家丁。 她心下着急,自己背着包袱,又是从昔阳家里逃出来的,他们一定明白自己想干什么。一旦被他们捉回去了,丁管家一定会打死自己的。 莺儿心下着急,急忙转身要逃,却被朱管事呵斥住了:“莺儿,别走!先帮我一个忙,事后有赏!” 莺儿哪管他的呼喊,还要迈步就跑,却又听到朱管事喊到:“跟他一起当花童!帮我这个忙了,我不会揭发你的!” 莺儿一想自己确实没有了退路,便停下脚步,转身低着头慢慢朝朱管事走去。 朱管事叹口气,心里沉重的担心终于烟消云散了,“别的先不说,帮我度过眼下的困难,我保你不会有事的。”他转身对众人说道:“谁也不准说出此事!事后重重有赏!” 本来有几个不服他的,但一听到有赏钱交易,也就悻悻答应了。 朱管事赶忙让两个婆子给这两个娃子披红戴花。 一位胖乎乎的婆子瞧着两人乐呵呵地说到:“这俩娃娃可真够喜人的!男的帅气,女的俊俏,这次能寻得这么绝美的花童,一定会把主家乐坏的!” “可不是嘛!干了这么多年媒婆,头一回撞婚运,能捡到这么好的一对儿花童!”另一妇女说到。 收拾妥当,有两人将一篮子红花和一篮子糖果分别递给了刘病已和莺儿。 莺儿喜滋滋地瞥眼瞧着身旁的刘病已,见他帅气十足,不由得害羞甚甚,低下头去。 计划不如变化。刘病已也改了主意,趁此打入迎亲队伍里,倒要在适当的时候帮一下狗三儿。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什么情况了。 “走了,俩可人儿。待会儿等少爷把新娘子接出来,你们便撒花撒糖,还要说一些吉祥话,譬如‘佳偶天成心相印,百年好合乐无边’……”那个胖乎乎的婆子边领着两人朝着迎亲队伍前面走去边絮絮叨叨起来。 刘病已瞥见胡同口旁侧的高墙上有一个影子飞走。而那背影赫然是晴儿。 他抿嘴一笑,知道这个晴儿指不定会在许萍儿面前说自己什么坏话了。 众人在大门口站了片刻,院内陡然传出了音乐响声。 唢呐吹响,锣鼓喧天,一片喜气洋洋。 没过多久,有司仪朗声高喝一声:“开面礼成,拜祖礼成,赏起嫁酒,新人福门入,财源家丁旺!” 他的话越说越快。而当他的语调刚落,就有人大声说到:“赏迎亲队所有众人。” “谢榆林太翁赏!”司仪朗声致谢。紧接着便拉长声音喊到:“新郎牵红绸,新娘跨龙门来……” 话音刚落,锣鼓喧天的音乐骤然响起来。 随后便看到一个矮矮胖胖的新郎官头戴花冠,穿一身红色大丝袍,丝袍上绣着百鸟图。 新郎官手中一条火焰焰的红丝带,丝带不断从门洞里出来,陡然牵出一个带着红盖头的肥硕新娘子。 新娘子一双大脚上穿着一双木屐,木屐上画上彩画,系上五彩的带子,形同两朵硕大的牡丹花。 一身红裙被新娘子撑得鼓鼓囊囊。 两个送喜丫鬟各在一旁,艰难地扶着新娘子跨过了门槛。 此时,门洞里出来两个妇女,她们抬着一只木盆出来,走下台阶后,直接将木盆里的水泼在大街上。 “送汤礼毕,新娘子入轿。” 送汤,也叫送水,这是新娘在出嫁之前享受的最后一次手足之情的伺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是在劝慰新娘的母亲,嫁出的女儿象泼出去的水一样,再也收不回来了,母女怜惜之情适可而止。 随着轿帘挑开,新娘子被两个送喜丫鬟搀扶进轿子,新郎官被人搀扶着上了马儿,司仪朗声说到:“亲迎礼成,六礼行毕,姻亲既结,两方和睦,世世合顺!” 伴着欢快的奏乐响起,抬轿人费力地起身,艰难地往前迈出一步,也就预示着六礼暂告功成。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直到女方被抬入男方家里,入了洞房,六礼便完成了。 经过了喧闹的音乐声响,不少人已经起床并跑出了家门,挤在大街两侧对着迎亲队伍说说笑笑。 孩童们则追着两个花童,张来臂膀接着撒出去的花朵和糖果。 一些妇孺对着新郎官指指点点。 一些汉子则对花轿里面的人物更有兴趣。 但更多的人却对着一对俊俏无比的童男童女称赞不已。 刘病已撒会儿糖果,便趁着孩子们挤进来哄抢的功夫,凑到大花轿的近旁时,随口嘟囔了一句;“狗三儿这个蠢货,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把事儿搞砸了!回去找小团儿报仇!” 这话刚说出口,大花轿突然猛地一颤抖。 前后各三个轿夫极为吃力地同时歪了歪身子。 刘病已看到他们都是一副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的状态,而且满头大汗,浑身湿透。 刘病已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又嘟囔一句:“我看石榴儿挺标致的!” 轿子陡然又一颤,刘病已这才确信了,狗三儿已经得手了! 童轿夫气喘吁吁地说到:“嗨嗨,大伙儿加把劲啊!回去多给你买几个肉包子!份子钱各加一倍!” 这次的轿子不再颤抖了,而是发出了“咕嘟嘟……”肚子饥饿的声音来。 刘病已抿嘴一笑,急忙赶到队伍最前方,向着街道两旁的孩子们泼撒糖果。 迎亲队伍在行进,迎面撞见一乘青色小轿。 惹人眼的是抬轿子的是四个老汉。 四个老汉抬着颤颤巍巍的轿子,步履轻缓地朝前走着,正跟浩大的迎亲队伍撞上了。 两个花童首先站定了,而后面的乐队也跟着站定了。 这样以来,后面抬轿子的人坚持不住,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将轿子放下喘口气。 而这些一系列动作着实让朱管事大为恼火。 迎亲讲究气贯如虹,顺风又顺水,轿子抬起来了就不能撂下,迎亲队伍开始走了,就不能停下。及时遇到了什么坎儿或者小桥儿的,队伍可以原地踏步走,但绝不能像这样挺住了脚步。 朱管家急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队伍最前方,一见挡住迎亲队伍的是一顶黑色的小轿,脑门上立马显现了一条黑线。 “晦气!真他妈的晦气!”朱管家跳着脚骂到。 那四位轿夫年纪大了,最受不得这等污言垢语,再说了晦气一词往往与“死”“倒霉”“白事”等场景相联系。 四个老汉一听也恼火了,“小子!你在骂谁呢!” “我骂谁!骂的你们!你们的狗眼长瞎了吗?抬着一顶黑色轿子,就不能躲避一下,让迎亲队伍先过去吗?你们挡在这里……哎呀呀!” 没等朱管事把话说完,四个老汉就撂下了轿子,一起动手朝朱管家奔来。 “你说谁长狗眼!你才长着狗眼,你知不知道这顶轿子里的人坐的是谁!” “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爷滚开!”朱管家见对方气势汹涌,急忙退着步子,嘴里还放出了硬话。 四个老汉不依不饶抓住朱管家的衣领就要动手。 迎亲队伍里的小厮们一见少爷探头探脑地有些愠怒了,赶紧撂下抬着的礼盒,纷纷窜上前,跟着四个老汉扭打在一起。 四个老汉顿时占居下风,被打得吃痛不已。“哎呀呀,打人了!你们这些混账,知不知道轿子里的人是县令张大人!” 朱管家先前挨了四个老汉的拳脚伺候,气不打一处来,“我管你什么县令,他出来照样得挨打!给我打!往死里打!” 刘病已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重要讯息,登时喜出望外。 “杜县县令?好啊,我来添一把火,给昔阳家助助兴!”刘病已冷笑几声,将手儿往怀中摸去,掏出了弹弓,又摸出了带着尖刺的石子儿。 正文卷 第72章 傻子 此时,坐在青色小轿子里的正是杜县县令张欧。 他昨夜在别院小妇那里多贪了几杯,没想到就醉在那里过了一夜。晚上又被小妇折腾地十分辛苦,一早醒来,就大为惊吓。 要知道家中的细君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她从不允许自己纳妾,更别说养什么别院妇了。 前些日子,有一商贾为了盘下一座杜县县城的店铺,设计将原店主送入大牢。在张欧的运作下,办成了铁案。商贾为了答谢自己,不但给了五百两纹银,还送来了一名貌美的女子。 张欧将此女子纳为小妇,养在县衙旁侧的一座民宅内。 昨夜借着应邀参加酒席才得以出来。酒席散了后,他便趁机溜到小妇那里寻欢作乐。没想到又被小妇灌了不少的酒,昨夜还被折腾了一番。 彻夜未归,一回家定然会被细君责罚。张欧不敢怠慢,一大早醒来便催促着轿夫赶紧打道回府。 此时头脑晕晕沉沉,脚底更是如同踩了雪团,柔柔弱弱。 张欧便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打瞌睡,没想到轿子骤然停下,他还以为到家了呢。 不过,竟然听到了轿子外面打闹声响骤起,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欧刚挑开轿帘,一个黑色的东西骤然朝面门飞了过来。 “嘭!” 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直接打在额头上,顿时一阵火辣辣,张欧惨叫一声,用手捂住额额头,竟然觉到一股暖流渗出。 他急忙将手儿放下,看到手上的颜色后,大声惊叫起来:“血!流血了!” 他一抬头,看到迎亲队伍挡住了去路,自家的四个轿夫却给人打倒在地,模样惨不忍睹,顿时怒发冲冠,大喝一声:“谁人这般大胆!胆敢阻挠本官去路,来……来人给本官拿下!” 他这一声喊,让迎亲队伍一愣神,旋儿,马上的少主见他这般狼狈模样,竟然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手底下的小厮们也都开怀大笑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花儿乱颤,笑得热泪盈眶。 张欧更是气得脸色发白,“你……你们!” 张欧朝着队伍望去,见到有人提着一些红灯笼。红灯笼上赫然写着“昔阳”二字,顿时想起来,今日是昔阳家的少主大婚之日。 昨日他还收到了昔阳家的喜帖儿,本来还想着去攀一下富贵,没想到今日却成了自己的冤家对头。 昔阳家虽然是大财主,家业做得极大,但并无官宦背景。张欧之所以这般巴结昔阳家,主要是昔阳家这次攀附的亲家是榆林家。 虽然榆林家也是当地的富户,但因为榆林老头子的孙女嫁给了霍光的儿子霍禹。霍光又是当今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因为这层关系,张欧便想着讨好昔阳家,进而为仕途打点一二。 张欧正在愣神的功夫,牛管家一声令喝,几个家丁上前将那顶青色小轿子抬起来便丢到了道路旁侧的沟渠里。 “哎呀!”坐在轿子里的张欧直接翻滚出轿子,一头扎进臭水沟里。 “张大人!” “张大人!” 四个轿夫忍着剧痛爬起来,朝沟渠奔去。三两下终于把张欧从臭水沟里扶出来。 四个轿夫虽然年迈,但都是张欧多年的轿夫。 张欧此人虽然最大爱好是贪,但还能有点儿优点,便是极重感情。 见到四个跟随多年的轿夫鼻青脸肿,张欧顿时气得直跺脚,牙齿紧咬地对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说到:“好你个昔阳家!咱们后会有期!” 前几日有人告状,说昔阳家行一些贩卖流民给山贼之事,他为了讨好昔阳家,便把案子压了下来,不过,他却暗中做了调查。为的就是抓住昔阳家的真实把柄,好把这个案子做成天大的人情卖个好价钱,或者对等的好前途。 没想到,这个案子竟然要成为搬倒昔阳家的一把利器了。 张欧眯着眼,冷哼一声,脑子里正在盘算该如何收拾昔阳家了。 清晨的余光微醺,空气中除了清新气息,便是那婚宴的喜庆味道。 迎亲队伍刚转入胡同口,昔阳家门口便锣鼓喧天响彻耳畔。 华侨的门帘被一只粗大的手指微微挑开,黑洞洞的轿子里露出一只眼睛来。 黑眼珠上下左右快速地扫射一遍后,便迅疾地将门帘遮下,生怕被谁人瞧见了。 六个轿夫艰难地抬着轿子,等到了门口,终于如释重负地将沉重的轿子轻轻放下,赶忙歪着身子敲打酸痛的肩膀。 此时,早已候在门口的媒婆,还有众丫鬟赶忙围上来。 “吉时已到,新人礼开始……”站在门口久侯的司仪开始唱起了。 年轻的新郎官此时小嘴一咧,赶忙甩腿下马,一腿瘸着奔着花轿快步走去。 “新娘子,咱们回家呗!”新郎官低声嬉笑到。 “呼……噜噜……” 轿子里传来了振聋发聩的打鼾声。 “新娘子!”新郎官大声一吼,轿子里面的打鼾声骤停。 “新娘子,咱们回家呗!”新郎官再次轻轻呼喊道。 “好!”里面发出了浑厚的声音。 两侧的丫鬟老婆子将轿帘一掀,里面露出一个高大身材的新娘子。 她蒙着红头盖,衣服紧绷,似乎那浑身的肉要把衣服撑爆了。 新郎官先是被吓得傻了眼,随后便是嘿嘿直乐,嘴角还流出了长长的哈喇子。 刘病已瞧见了,心里说到:“莫非这孩子是个傻子吗!” “新娘跨火盆……” 两侧的丫鬟开始扶着盖着红头布的新娘子跨过火盆。 而当新娘子伸出了又粗又黑的两只大手时,两侧的丫鬟先是一愣。 但身旁的新郎官看见了却嘿嘿直乐:“这……大……我喜欢!” 两侧的丫鬟捂嘴直乐。 司仪开始唱起来:“新娘过门跨火烟,明年添财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兴。” “新娘举步跨火盆,行为端庄人温存;夫唱妇随同心腹,同辈相惜老辈尊。” 众人簇拥中,新娘子高大威猛,新郎官柔弱矮小还跛脚。 在这样极为鲜明对比下,一对新人步入宅院。 在跨过门槛时,新娘子的红盖头陡然飘起,新郎官顺势低头去,猛然看到长长的络腮胡子。 新郎官先是惊吓地双眼圆瞪,嘴巴如圆孔。随后便是惊喜地手舞足蹈。 “我喜欢!我喜欢!” …… 正文卷 第73章 酒席混战 繁文缛节过后,一对新人在司仪“送入洞房”的高声吟唱中,被人搀扶着进入新房。 有人拿着一些银子往乐队前面的桌子上一撒,乐队吹奏地更加起劲了。 在这欢快的音乐里,酒席开启。人们开始觥筹交错,划拳行令,欢声笑语,顿时让整个宅院热闹无比。 刘病已和莺儿则被人恭维地请入一间屋内,端坐在中堂。 周围的宾客看了这一对可人的童男童女,无不赞叹连连。 “这女娃娃真美啊,娶了回家,一定生下漂亮的孩子!” “这小男孩可真俊呢!谁若嫁了他一定美死了!” …… 此时,有不少人开始打听两人的底细,盘算着是谁家的娃娃,择日请媒婆上门,跟自己的孩子撮合一二。 刘病已自不去管他们,而是在倾耳倾听洞房内的动静。 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酒宴上的人们的欢快更胜一筹。 家主与众宾客觥筹交错。 昔阳家主昔阳东青,五十岁上下,胡子花白,印堂发暗,双眼衬着硕大的眼袋,小眼睛却炯炯有神。 众宾客一见到,纷纷起身行礼,口中念着“恭喜”“恭喜”的祝福语。 昔阳东青一一还礼,说一些客套话。 “啊!” 在这番喜庆的氛围里,婚房里突然再次传出男子的痛叫声。 乐队停止演奏,连酒席筵上的众宾客也都停住了说笑。 现场静寂地落根针都能听得到。 “啊!” 洞房里又一声惊呼,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笑,却能会意。 “再来!我就是喜欢你!啊!”洞房内高声连连。 昔阳东青闻听后,脸色微怒地摇了摇头。他朝身旁的人使一个眼色。身旁一位尖嘴猴腮的奴仆赶忙猫着腰上前。 “主人,有何吩咐?” “小五,你去让乐队的声音大一些,遮住翰林的声音,老夫的脸都让这个孽畜丢尽了!” “是!”小五赶紧一溜小跑着去跟乐队说。锣鼓喧天的声音更加响亮。 周围的宾客也十分知趣,赶忙再次恢复了觥筹交错。 痛叫声,锣鼓声,划拳声,此起彼伏,构成了昔阳家的动感乐章。 在一个大宅院的卧房里,突然传出来东西被踹倒杂碎的声音。 院门外,刚刚送走闺女的老两口抹着眼泪,相互搀扶着往院子里走。 “细君,莫要悲苦了,闺女有个好前程,你我不是很高兴吗?况且那昔阳家也是家大业大,闺女去了也是做一房独大,日后,昔阳家的家财还不是咱闺女的吗。” “郎君说得是,幸亏妾身言传身教,才让闺女有了掌舵大家业的本事,要不然嫁过去了肯定吃亏。”老婆子蛮自豪地说到。 榆林老汉干笑几声,不置可否。 “叮……嘡啷!”屋内传出花瓶被打碎的声响来。 家奴们听到小姐闺房里传出异样的声音来,立马操起了家伙。 “小姐房里有贼!赶紧地!进去逮住他!” 几人手里拎着笤帚、木棍等物,愤怒地冲进小姐的闺房,见到有一人正趴在床边的地上,身上正裹着床单。 “有贼啊!打死他!” 众人见状大吼几声,抬起板子叮叮当当地打在地上的那人身上。 “打死你这个小贼!胆敢来府上偷东西!打死你!” “呜呜呜……”床单裹着的人蠕动着,嘴里呜呜咽咽说着什么,众人却听不清楚。 打了半天,众人累了,这才将那人翻身过来。 有一人突然惊呼一声:“大……大小姐!” 众人一听晃了神,赶忙丢下手里的家伙,蹲下身子将小姐扶了起来。 这才发现小姐嘴里塞着布团,双手反绑,双脚也被绳索捆束着。 而此时的小姐已经被打得双眼泛白,脸色铁青,吓得几人连忙哭叫起来。 榆林老汉和老夫闻听有人通报后,哭天抢地地奔进来。 当老两口看到凄惨无比的闺女模样时,直接扑上来,痛哭起来。 众人顿时七手八脚地将小姐抬到床上,掐人中,奋力捶打,半天功夫,大小姐才倒吸一口气,缓醒过来。 她一睁眼看到亲娘便“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老妇也痛哭起来。 半晌,大小姐这才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榆林老两口一听到对方嫌弃自己的女儿,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换了女孩儿,顿时气得浑身打哆嗦。 榆林老汉颤颤巍巍地跺着脚怒吼到:“好个昔阳家的!看不上我家姑娘,也不能这样对待我!这不是直接抹杀我的老脸吗?昔阳家,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猛转身,怒吼一声:“来人!给我抄家伙!去昔阳家!” 一帮家奴正为刚才责打了大小姐而心有余悸,没想到家主并不责骂,而是为了昔阳家而恼火,顿时有了以功谢罪的心思,纷纷抄起家伙,气质高涨地嚷着奔出府门。 昔阳家。 婚宴还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刘病已听着婚房内传出来的声音,嘴角上扬。 他这一笑,顿时把围绕他的丫鬟、婆子,还有女宾客迷得神魂颠倒。 “哎呀,要死了!这个小郎君真是太迷人了!” 就在众女眷们神魂颠倒的时候,小五揩着油,从女人堆里钻进去。 “嘿嘿,什么人竟然比我还俊俏?” 他一钻进去,就遭到众女人的捶打和责骂。 正当他与众女眷嬉闹的时候,他一瞥眼,看到刘病已时,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是他!”小五前些日子带着家丁前去杀一儆百,没想到打头的壮汉被人一箭射杀了。 小五趁着混乱逃回来,如实禀报了家主。 昔阳东青望着那支射杀壮汉的箭,脸色阴沉。因为长箭上赫然刻着“羽林”。 这着实让昔阳东青犯了难。 他担心的是刘病已背后的身份,谁人才会受到羽林军的保护? 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太子?皇子?皇孙? 羽林军可是皇帝的亲卫啊。 用羽林军加以保护,足见皇帝对此人的关照程度。 “查!给我好好查查这个刘病已!” “是!” 只是因为紧接着忙儿子的婚事,昔阳东青竟然把这茬儿事给忘记了。 小五花钱雇的人还没过来递信息,但小五心里觉得此人就是一个流民,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只不过虎二的死与此人有关。听虎二的人说,未央宫有人找到了虎二让他好好“伺候”这个刘病已,定然是这个小子得罪了宫内的大官儿,才落得流民的身份。 既然如此,他还怕个鸟儿呢。 说不定整死了这个小子,未央宫有人还会跑来感激自己呢。 想到这里,小五忙一挥手,甩开众女眷的捶打,冷着脸钻出人群,朝着昔阳东青跑去。 身后引来众女眷的责骂声。 小五来到昔阳东青身旁,跟他耳语一番。 昔阳东青听了后,牙齿紧咬,脸上露出了狰狞。 “他敢来?老夫便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大呼小叫地闯进一批人进来。 “昔阳老鬼!你给老夫滚出来!什么乌龟憋孙,竟然干出这等事来!”在一群持着家伙的众家奴簇拥下,昔阳家的老亲家榆林延鹤。 “亲家!想不到你也来了!你这是……” “谁跟你是亲家!你这个老乌龟,我今天跟你没完!”榆林延鹤直接率领人扑了上去。 “等等!什么情况!”昔阳东青还摸不准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榆林延鹤竟然变成了疯狗一般直接扑了上来。 “等等!榆林亲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等昔阳东青把话说完,榆林延鹤如猛虎一般直接扑身上去,一拳头呼在了昔阳东青脸上。 “嘭!” 这一拳头打得昔阳东青双眼冒金星。 站在一旁吓傻的小五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呼一声:“榆林老鬼,你疯了!” 随后,他如恶犬一般扑上榆林老头儿,与他扭打在一起。 榆林延鹤带来的仆人也不示弱,各自提着棍子扑上昔阳家的奴仆们。 “乒乒乓乓……” “啊!”众宾客吓得四处逃窜,找地方躲起来。 摆满院子的酒宴桌席一会儿工夫就变得杯盘狼藉,酒水菜肴盘子桌椅板凳碎撒一地。 “你说,孩子们大婚的日子,你这是闹哪一出啊?”昔阳东青的脸上挂了彩,捂着脸痛叫到。 榆林延鹤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得问问你了!你的儿子把我闺女绑起来,塞进床底下算怎么一回事?你儿子不愿意娶我家闺女,你直说啊!我家闺女还不愿意嫁给你们那个又瘸又傻的儿子呢!” “你说谁又瘸又傻了!你才又瘸又傻哩!”昔阳东青平时最讨厌别人这般说他儿子了,尤其忌讳听到“瘸”和“傻”,结果,榆林老头子偏偏这般当面揭短。 他的火儿一窜起来,就是三丈高。 他挥舞着拳头,再次朝榆林老头子扑身上去。“打死你这个烂嘴头子的老鬼!” “来啊,打死老夫,看你有没有这个狗蛋!” 正当他们打得正酣的时候,洞房里面传出了如杀猪般的嚎叫来。 “啊——” 随着这凄惨惨的鬼叫后,屋内变得死一般的静悄悄。 正文卷 第74章 心有所属 “啊?”此时的昔阳东青才反应过来,心里当下就断定是有人给自己下了套。“你刚才说什么?你闺女被绑在了家里?” “这还能有假?”榆林延鹤捂着被打痛的大脸,闭着一只眼睛,龇牙咧嘴,倒吸冷气。“你们真是厉害啊!诡计多端,偷梁换柱!佯装迎娶我家闺女,实际上把我闺女给绑了,半路上换了其他姑娘,你们真是好计谋啊!骗得我们榆林家,还骗得了大伙儿!” 榆林延鹤边说着边转身对着周遭看热闹的众宾客拱手到:“大伙儿今天都在这里,你们来给老夫评评理!他昔阳家竟然是这般卑鄙无耻之人!老夫的闺女差点儿死了啊!”榆林延鹤声泪俱下,痛苦不已。 “糟了!”昔阳东青突然脸色发白,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因为他在刚才混战的时候,偶然间瞥见人群中有一名俊俏少年冲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现在想起来,那笑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此时,昔阳东青急忙寻找周遭人,却并不见了那名少年。 而听到榆林延鹤说的这番话,还有洞房内,儿子传出来的奇怪惊叫声,他立马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心里一着急,双腿开始打颤。 “大事不好了!中计了!”昔阳东青大呼一声,朝洞房奔跑而去。 “果然是你的奸计!你现在终于承认了!昔阳老儿,你给老夫个说法!”榆林延鹤仍旧站在原地,指着他的后背大声怒骂。 “我们都中计了!我的儿子啊!哎呀呀!”昔阳东青扭头对着榆林老儿哭嚎起来。 “你说什么!”一看到他这般作态不似假装,榆林延鹤这才感觉到事情并非他所想象的,这才抬脚迈步去追昔阳东青。 当两人一路奔到洞房,推开门的时候,一幕凄惨的画面展现在两人眼前。 只见新郎官昏死在床榻旁的地面上,他满脸淤青,裤裆位置流着鲜血…… “我的儿啊!”昔阳东青痛叫一声,直接扑了上去。 昔阳东青一把扶起新郎官,却见脸色铁青,双眼紧闭,用手一摸鼻息,只觉得气若游丝。 “天杀的!刘病已,定然是那个刘病已!”昔阳东青双眼通红,挂着些许淤青的脸上满布黑云。 他捶胸痛哭,边哭边骂。 站在一旁的榆林延鹤这才明白原来两家同时遭人陷害。 而相比起昔阳家来,他的闺女只是受了惊吓而已。而昔阳家却是绝后了……顿时,他才知道自己上了歹人的当,闹出今日这一出来,剩下的只能是长长叹口气。 昔阳东青哭了会儿,突然扭身对着守在门口的小五吼到:“把家里所有的门都给我堵住,把家里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那个刘病已给我捉住!我要一口一口地把他的肉给撕下来!” 他怒目圆瞪,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吓得站在他身旁的榆林延鹤浑身一哆嗦。 “我的儿啊!”昔阳东青如同丢了魂一样捶打着倒在血泊里的独苗儿子。 昔阳东青抱着昏死的儿子痛哭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走水了!后院粮库走水了!快请龙王……” 这一声音直接将痛心不已的昔阳东青惊吓地痛哭不出来。 他猛然站起身,瞪着大眼睛,跌跌撞撞窜到院子里,朝后院方向望去。 那里,滚滚浓烟如同一条青龙,扭曲着身子奔向天际。 “粮库……不,旁边是银库啊!” “天杀的刘病已!刘病已!”昔阳东青竭嘶底里地吼叫着。 …… 古道,晨风,瘦驴。 朝阳之下,得意之人在晃悠。 朝阳的光线已经将湿滑的石板路照得明亮如镜面,反射出光芒来。一头瘦驴拉着一辆木架车子快速地在空寂的街道上奔跑。 一些早起的人们赫然发现,驱车的是一位大汉,而他所穿的竟然是一件红艳艳的婚袍。瞧他的脸上,络腮胡子里竟然把嘴唇抹了红胭脂。红艳艳的脸庞,黑黢黢的胡子渣渣,灼然一副夸张的脸蛋。 行人不觉怪叫连连。 而蹲坐在一个又一个箱子上面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 此刻的他陡然“阿嚏”“阿嚏”“阿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打喷嚏有三大缘由:一是被美女想念了;二是感冒了;三是被人骂了!”刘病已嘟囔着,“我还是喜欢第一个,被美女想念了!” 听着刘病已的嘟囔,狗三儿回头,撇着大嘴,露出了十分的不屑来。“师父,八成是那个昔阳老鬼在骂你哩!他肯定会骂你祖宗十八代!” “就你话多!不说话还拿你当哑巴了!” 刘病已边怒气冲冲地怼话,边抬起拳头,脑瓜崩一个接一个地弹了下去。 “师父!师父!饶命!” 看到一个俊俏的少年欺负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周围的路人更是惊讶不已。 这副奇怪景致随着驴儿奔跑的脚步快速驶向曲江大桥。 驴儿刚刚要要桥面时,刘病已见到身材傲然的梅儿娘正掀开门帘,端着一个木盆来到门口倒水。 “梅二娘好!”刘病已边说着边从车子上下来。 “哗!” 一盆洗碗水直接浇在了刘病已的腿上。 梅二娘这次大呼一声,后退几步,抬眼上去,才发现正是俊俏小郎君刘病已。 “梅二娘,怎么每次见到你,我总要湿身啊?” “失……失身?湿……失?好一个湿身!咯咯咯……”梅二娘直接笑了起来。 刘病已这笑话,笑得她花枝乱穿,腰肢前后扭摆。 她这一朗声笑,惹得坐在车上的狗三儿燥热无比,慌忙地解开了大红袍,用手掌做了扇子呼扇着。 梅二娘瞧见了他,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儿:“你……你们这是唱哪一出?一个络腮胡子的粗汉子竟然穿着新娘子的大红袍!” 听到这话,狗三儿这才想起来,自身上还裹着新娘子的衣服。 他忙下车子,脱了这大红袍,双手捧着,来到梅二娘跟前,笑嘻嘻地说到:“师娘,您穿上这一身准好看!快拿着,今晚就穿上,入了我师父的洞房!” “什么师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梅二娘顿时收了嬉笑,俏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你这么大年纪了,想必你的师父一定快要埋进土里了!” 狗三儿慌忙将大红袍塞进梅二娘的怀里,指着站在一旁的刘病已说到:“俺师父就是他!” “什么!他是你的师父?那师娘不就是他的……”梅二娘这次惊讶地瞧着刘病已。一对美目瞧着瞧着,顿时充满了似水的柔情。 随着这扣动灵魂的凝视,梅二娘那美丽的脸蛋上也飞满了红晕。 “原来你就是那个解救流民于水火中的小英雄啊,昨儿个,店里的客人们都把你吹得神乎其神了!” 听了梅二娘这般诉说,刘病已才得知,他的名声早已在整个杜县传播开来。 “梅二娘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区区一些小事,何足挂齿呢!” 刘病已这般谦虚,更让梅二娘对他刮目相看。 有功却不居功自傲,与那些日常见到的,惯常吹嘘的粗野汉子相比,简直是一番清新脱俗的新鲜感觉。 有了这份温馨而又异样的感觉,梅二娘自然对刘病已越加倾心了。 “嘿嘿!俺狗三儿的师父当然是最厉害的!天底下最厉害的师父!” 狗三儿满嘴称赞,梅二娘听了自然笑得更加欢快了。 见到自己的话起了好作用,狗三儿更加地得意洋洋了。 “他们在那里!”远远的,有人大呼小叫起来,“快!抓住他们!” 刘病已循着声音望去,竟然看到昔阳家的家奴们各个抡着棍棒,仰着明晃晃的大刀朝自己飞奔而来。 “师父,快!快上车!”狗三儿急忙催促到。 “后会有期!”刘病已冲梅二娘一抱拳,翻身上了驴车。 狗三儿扬起了鞭子,在空中呼啸着打了一个转响,高喝一声:“驾!” 驴车催动,拉着满车的银子朝前奔去。 车子刚跑动,刘病已突然将一包东西丢向梅二娘,“二姐,接着!” “什么!”梅二娘不知道刘病已丢过来的是什么,但已经伸出手去,一把接住了。 攥在手里仔细一摸才知道里面满是金锭,一枚十两,二十枚足有两百两。 梅二娘又惊又喜,抬头刚要给刘病已还回去,却看到刘病已已经远去,而后面追来的那群气势汹汹的人群越来越近了。 梅二娘这才想起怀中还抱着新娘长裙,马上卷了卷,赶紧进店里将衣服和金锭藏起来。 她想着,自己绝不能收他的银两,等下次见面一定还给他。 而且,这些银两也太贵重了。二百两金子,价值两千两白银,这样的数字,自己开这家酒馆,赚一辈子都未必赚到这个数。 不过,想起刚才狗三儿的话,梅二娘的俏脸顿时一红。 又联想到刘病已最后把金锭抛给自己,她竟然飘忽忽地想到,刘病已似乎在跟她说,这是订婚礼,小娘子请收下…… 又想想怎么可能!梅二娘赶忙收回了这个幻想。 不过,没过多久,她又陷入了美好的想象当中。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梅二娘只觉得脸颊滚烫,心儿乱跳如麻。 正文卷 第75章 日出而作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太阳露出地面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满是行人。赶来买早餐的,赶来卖东西的,赶来串门做生意的,大街上的人络绎不绝。 昔阳家奴在小五的带领下,怒气冲冲朝着狗三儿驾驶的驴车奔去。 但行人太多,昔阳家的人不得不放缓速度,边推推搡搡,边怒骂着。 “滚开!” 众人连踢带踹,将行人打得鸡飞狗跳,传来一连串的叫骂声。 但在拨开众人,眼看着快要追上驴车时,面前竟然有一高挑的戴着斗笠的大汉挡住了去路。 这个大汉正横着挑子担着两个满满当当的粪桶,挡住了昔阳家奴们的去路。 “闪开!”小五怒气冲冲地冲大汉吼道。 大汉无动于衷,小五气急败坏地抬脚就朝大汉的屁股上踹去。 大汉却不回头看他,但在小五的脚快要踢到他时,两个膀子竟然一转,闪身开来,小五立马踢了个空。 “好小子!还敢躲!着!”小五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那名大汉砍去。 前面的大汉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但在刀刃快要砍到他的脖颈时,大汉猛地一转身,两个粪桶直接飞了起来,直接横着砸在了小五的脸颊上。 小五痛叫一声,后面的几人见势不好,纷纷上前招呼这名大汉。 没想到,大汉再一转身,将两只粪桶飞舞起来,直接将众人掀翻在地。 还没等他们起身,大汉将挑子一摘,将两个分头一块儿丢向他们。 “哗啦!” 两只粪桶里的污物全都扑在了他们身上。 尤其是小五刚要起身的时候,一直粪桶直接罩在了他的脸面上,一点儿也没剩,全都包圆了。 众人哈哈大笑的同时,捂着鼻子快跑几步躲开了。 站在远处嘲笑他们的囧样。 昔阳家奴们平日里没少欺负人,没想到今日里他们反倒被旁人欺负了。 大伙儿都围着四周,看他们的笑话。 那名大汉把斗笠拉得更低了些,迅疾地钻入人群,淹没在人海当中。 驴车飞奔, 狗三儿扬起鞭子一阵抽打,驴儿吃痛不已,撒开四蹄子跑了起来。 远远地看到一顶轿子横在桥中间慢慢行走,狗三儿大呼一声:“让开!让开!” 抬轿的四人本来就不以为意,结果一扭头,看到一辆驴车疯狂地朝他们奔来。 远远地听到那名驾驶驴车的大汉吼到:“驴儿疯了!驴儿疯了!路上的人们躲一躲!有劳了!有劳了!” 刘病已教授的这个法子果然奏效,狗三儿这般一喊,前面的路人们纷纷躲闪开来,让出一条宽阔的路面。 而那顶轿子的四名轿夫也不敢耽误,急忙闪到路边。 闪地太过迅疾了些,轿子里面,正在打瞌睡的人陡然被诓倒,头儿撞在轿子横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们在干什么!”他一掀帘子,对四个轿夫训斥到。 “主人,有人跟我们抢路,而且十分蛮横,不得不及时躲让,以免轿子被他们撞散了!”轿夫头头忙解释到。 轿子里的人一抬头,正巧看到刚刚闪身过去的驴车上端坐着一名少年,那名少年正冲着他抱拳,微笑着作揖。 “是他?” “主子认识他?”轿夫头儿问到。 轿子里的人横眉瞪他一眼,训斥道:“好好抬轿!” 那人白挨了一顿训,挠挠头,不明所以,这才悻悻然去抬轿。 轿子里的人气得脸色发青,嘴里狠狠地说到:“苏二是怎么办事的!他怎么还好好的!” 轿子里,吹胡子瞪眼的这人正是大太监苏文,今日他出了未央宫,去杜县县衙捞一个人。 “苏二办事不利,我却还在为他的事操劳,我养他干什么!”苏文生气归生气,但终究撇不开叔侄关系,也便无可奈何地免不了操这份心了。 但他心中的怒气早已在酝酿,急需要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出来。 狗三儿驾驶着驴车马上要到曲江大桥了,那里的士兵见势就举起了长矛来,准备刺倒奔来的驴车。 眼看还有三十步的距离,刘病已急忙喊了一声:“接着,诸位买酒吃!” “嗖!” 一小包东西径直朝着当值的属官飞去。 那人伸手一把抓住,迅疾地打开布包,竟然发现是十两银子,大喜过望,急忙冲着一队人一挥手,众人立马躲闪开来,让出一条道来。 刘病已冲他们一抱拳,微笑地点了点头。 “吼……驾!”长鞭在空中回旋一圈,陡然传出一阵呼啸声,之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啪”,响彻在桥面上。 狗三儿驾着驴车玩命儿地狂奔,吆喝声和路人的嗔怒声构成了清晨的乐章。 升起的朝阳,被桥下宽阔的河面映照,碎成了一河面的碎银子。 波光粼粼与溪水潺潺,构成了清晨的另一番动听的音乐。 一条轻舟滑过河面,穿过桥洞,还传出了渔夫的声声渔歌。 朝气蓬勃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天的评书照常开始。 狗三儿已经将一箱又一箱的银钱搬入刚刚修建好的账房。他又安排了几十个强壮的小伙子拿着家伙将账房团团围住。 元大牛回来了,他丢掉斗笠,将一身粗布衣服换下,又穿上了紧身的武师傅,捏着一只酒葫芦坐在账房外的大石磨上喝酒。 程谦给各个伍长下了通知,愿意回乡的流民统一一下。随后,他带着几名书生根据造册的人数,算出需要发给每人所需的盘缠路费。 眼前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这么多的流民聚集在一起,不但容易滋生细菌,还容易给县衙造成聚众闹事的罪责。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有了钱粮,也有了基本架构的组织。 另外一点,流民之所以从四面八方奔来长安,大多是为了朝廷能发给他们救济粮,以便来年耕种。虽然有着减轻赋税的央求,但那也是想想而已。 绝大多数流民的故土情怀比较严重,毕竟土地才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失去了这一命根子,命都难保。 只要粮食到位,或者朝廷还能发放一些回乡的淄川路费,那就更棒了。 但这些都是一厢情愿。当他们来到的时候,发现朝廷连赈济粮都不管,还是鼓动的大户来捐的粮食。大户却靠着这个竟干些偷鸡摸狗偷人卖人的勾当。县衙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管他们的死活。 流民一路上看惯了饿死冻死或病死在路旁的人,也看惯了各种生死。 到了长安城外的杜县,也只是随着大流,盲目行之,至于下一步,是死是活,他们谁也不知道。 正当大伙儿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小少年,竟然带着他们惩治恶棍,打跑万恶的大户,整顿秩序,还给免费供给粮食,他们心中久藏的希望重新被燃起来了。 今日又听伍长和队长说,还能发放回乡的路费盘缠,流民们着实激动万分,纷纷报名,等待着领取粮食和费用。 一想到自己的迫切问题解决了,流民的脸上各个洋溢着欢快的喜悦。这样的日子犹如过新年一般,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一想到路途遥远,道路上盗匪横行,大伙儿的心里又沉甸甸起来。 盘算出了要发放的路资,又算出了要发放的粮食数量,程谦便带着几十名年轻人进城里到几大粮行采购粮食了。 他临走前,又安排了几名伍长,让他们带着几十名妇孺去购买二手衣物和防治基本疾病的草药。 大伙儿一下子忙碌起来。 绝大多数流民为了归乡做着准备,而剩下的一些流民则按照狗三儿的吩咐,在硕大的广场上铺着韦席。 还搬了桌椅板凳放在靠近城墙的高台上,放了糖果茶点。 这是按照昨夜刘病已的吩咐布置的。 大部分流民进城忙碌去了,就能腾出更多的空间来。 因为昨日的传播,今日一大早,城门外边就聚集了大量慕名而来的县城人。 有三三两两结伴步行而来,有赶着驴车而来,也有抬着轿子前来。 等城内布置妥当,门口处的几个年轻人开始向人们发放一个又一个的小竹片儿。 “拿好了,这是座次牌,看清楚了前面的是区间号,小横线后面是行数和座位号。” 一位穿着讲究的人问到:“有没有雅座之类的?” 他本来只是试探着询问,没想到年轻人回答干脆,“雅座有,在靠近讲台的两侧的高台上,各有百张桌子,上有茶点,并有茶童伺候,不过需要茶点费,一张桌子半天需费用一两银子。”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惊呼起来,“一两银子!” 年轻人冷哼一声,斜瞥这些人,“让你们免费进城听评书就算不错了,等到以后前来听书的人越来越多,就要收门票了!” 小伙子这么一喊,有人就不服了,“这评书有这么好听?” 小伙子也不示弱,冷冷道:“你不爱听,可以给旁人让出席位,愿意听的还在排长队呢!” 旁边那个穿着讲究的人微微一笑,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小伙子,我要两张桌子,一共七个人,这是二两银子,你收好,可有凭证?” 小伙子见到银子后掂量了掂量,便交给了旁侧的账房先生。账房先生幺了称,点了点头,小伙子这才答应到:“有的!” 小伙子打开斜背着的布兜,开始寻找着什么。 “小伙子,我要靠近讲台的位置。” “好的!给!”小伙子摸出了两块儿大竹片儿,上面也写着一些字。 “尊驾以后再来的时候,我们就能给你铜牌了,可以留下作为纪念。”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便去一旁的马车奔去。 “还是有钱人好啊!到哪儿都能花钱买到舒服。”旁边有人酸溜溜地说到。 小伙子瞥他一眼,见他右脸处有一小小的红色胎记,冷冷哼道:“好好珍惜今日的评书吧,以后想来也得花钱了。” “哼!今日吾来本就是瞧得起他,若再来吾便是小狗。”红色胎记男子不屑地说到。 “随你!”小伙子冷瞥他一眼,便继续招呼前来问雅座的人。 , 正文卷 第76章 意外之喜 众人原以为流民居住的地方脏乱差,没想到一进城后发现竟然是井然有序,环境整洁,房舍整齐,颇为震惊。 他们按照手中的座次牌找到了座位,虽然席地而坐,但地面上已经有了厚实的韦席,跪坐上去也很舒适。 不少人都是结伴而来,大伙儿的座次都挨着,方便彼此聊天。 虽然平日里,大多数的有钱人有过这样的读书经历,也是这样跪坐在一起,听师父讲授课程。但如此大规模达上万人的场景都还是第一次见。现场的人都颇为兴奋。 “听说这个说书之人还是个娃娃。” “哼!一个娃娃才经历多少人事?还能深谙世故?简直胡扯!” “昨日的听闻,大半是有人胡说八道了。” …… 说什么的都有,但绝大多数持怀疑态度。 刘病已梳洗一遍,又吃了早饭,喝了会儿热水,便整装一番,慢慢上台。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年轻人,纷纷跑步上前,将训诫亭团团围住,以防被人搅扰了讲述评书。 等刘病已坐定,广场上的人顿时哄地一下子炸开了锅。 “看呢!果然是一个小屁孩!” “哈哈,乳臭未干的娃娃,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切!上当了!” …… 刘病已不慌不忙,不怒也不喜,平静地等待众人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嘴里念叨着什么。 有人发现他正在说话,而周围却乱哄哄,便自觉地帮忙维持起来秩序,“都别说话了,听听这个小子在说什么!” 训诫亭的设计的确有其科学道理所在,此处为城墙处的狭窄地段,而两侧的城墙高大无比,似一个扇形扩展出去。远远地看去,训诫亭犹如一个大喇叭口上的哨子,只要有人呆在那里一说话,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听得到。 随着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刘病已心中好笑,为了镇压如此阵仗的场面,光拿醒木敲打板子可不行,必须出奇兵,用口型来制止大伙儿。 人人都有好奇心,及时自己不出声,只是动一下口型,就能制止住这浩大的喧哗。 等到广场上的众人安静下来了,刘病已才出了声音:“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现场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一来,很多人的兴致被牵引起来,什么否定与怀疑统统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侧耳倾听讲台上的刘病已开始了评书。 “昨日,学生讲的是《波斯寻宝》,诸位尊驾或许昨日没有来到,学生便简单叙述一遍……” 虽然是简单叙述,但也是把重要情节和动人的细节讲述出来,现场的人很快便深陷故事中,不能自拔。 雅座位置上,有一老者捋着胡须,仔细听着。 而在他旁侧站立着两个孩童,竟然互相挤眉弄眼,窃窃私语道:“兄长,病哥儿真的这么厉害!昨日的传闻名不虚传啊!” “是啊,是啊,病哥儿太厉害了!我越来越崇拜病哥儿了!” “病哥儿威武!” 此时,长胡子老者身旁端坐的男子朝两人转过头来,瞪了他俩一眼,两人这才低下头去。 两人见那人扭回头去了,个子稍高的人低声假装训斥到:“张大人生气了。郭禄,以后不准喧哗了!” “哼!刚才是兄长起的头!”郭禄不服气。 郭福伸手朝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郭禄刚要痛叫,却见到桑大人也要扭头过来,急忙憋住了叫声,不过他早已经痛得双眉竖立,脸色发红。 郭福刚松手,郭禄就要还击了,郭福突然低声说道:“弟,你说郭大人和桑大人这次出来是不是要把病哥儿接回宫里了?” 郭禄一听有这等好事儿,便皱起眉头来思索。 郭福见成功引开了郭禄的注意力,捂嘴掩笑。 刘病已讲到激动之处,还会站起身来,表演着被人抓住衣领毒打的场景。 现场近万人都被这动作和情节揪心无比,纷纷瞪大了眼睛,渴望着善良之人能得到护佑,而邪恶之人得到惩治。 本来这故事很是单纯,但刘病已却把阴谋情节加入进去,使得主人公的故事更加丰满了。 现场的人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深呼吸会错过重要情节。 正在此时,城门外有人大呼一声:“刘病已,你给我滚出来!你干的好事,害得我家少主婚事都砸了!命根子还被你给切出去,我昔阳家跟你没完!” 现场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朝城门口望去。 那里正有数十名家奴拿着家伙要硬闯堵在城门口的流民护卫。 刘病已却冷笑一声,心说:“他们这才过来啊,动作这么慢!” 昔阳家的人来,自然是在刘病已的算计之内。 不过,他们这次来,恐怕捅了一个大马蜂窝,不好收场了。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想进城欺负流民吗?还是想打劫听众?”流民护卫中有一年轻人名叫刘成,他朗声质问到。 “我们可以不进去,但必须要交出刘病已。”昔阳家为首的便是小五。刚才他们几人被浇了一身大粪,好不容易找了自家的布衣店,洗了个澡儿,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匆匆忙忙赶来。 他们各个心里窝着火,就等着抓住刘病已好好折磨他们一番,泄泄心头之愤。 “别胡来!吾家师父年纪尚小,你们这些恶棍进去,还不吓坏了他!你们若不是来听书的,都给我马上滚!”刘成把手中的棍子往地上一杵,下了最后通牒。 “敢叫我滚?兄弟们,杀进去,把那个刘病已千刀万剐!”小五一声吼,众家奴纷纷举起家伙跟面前的流民护卫打了起来。 现场一片厮杀。城内的人不安起来。 狗三儿急忙调集所有的护卫将城门层层围住了,以防这些恶犬进城里伤害了众人。 广场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刘病已站起身,站在训诫亭外,朝众人深深作揖。此时,广场上的人这才停止了一些喧哗。 “诸位师父,让您们见笑了。”刘病已见现场渐渐安静下来,这才继续说道:“此事罪责不再流民,而在那昔阳家。” 刘病已便将昔阳家干的勾当一一说了出来,现场的人顿时哗然一片。 “诸位!”刘病已伸开双臂,等现场安静下来后,刘病已说到:“惩治恶人由官府处理,我已写好诉状,等待良机交给县令。” 他的话语刚落,城门外,便响起了一声高喊:“杜县县衙在此,都给我住手!” 众人朝城门外望去,果然发现一队县衙官差来到,为首的便是县啬夫扈大。 扈大一大早便接到了昔阳家的报案,称有人下了狠手,不但烧粮仓投银库,还把他的儿子阉割了。 扈大是是非分明的人,看到昔阳家的悲惨模样,心中顿时舒爽。 等他回县衙给县令张欧回禀此案时,却见他满脸淤青。等到他低声细语将昔阳家的案子说给他时,没想到县令竟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手鼓掌着狂笑不已。 “活该!活该啊!” 等张欧发现自己在下属面前失了态,这才故作深沉,重新端坐在椅子上,询问案情细节。 “知道是谁干的吗?” “下官正在查,不过昔阳东青一口咬定是一个少年所谓,他名叫刘病已。” “刘病已?”县令张欧一念叨,“这么熟悉?” 想了会儿,张欧顿时一拍手,“想起来了,昨日小妇念叨的此人就是他啊!想不到他能文能武,还足智多谋啊!” 扈大顿时觉得好笑,平日里张欧一向喜爱巴结权贵,憎恶流民等凡夫俗子,没想到今日竟然倒过来了。 扈大心中本来就担心刘病已会因此事落得不好的下场,一看到县令这般态度,他便放心下来。 “没有确凿证据,本官不能随便抓人,不能因为他昔阳家的猜测而玷辱了本官青天的名誉。” 上次,张欧为一富户巧取豪夺了门店,那人便敲锣打鼓送来了一个青天浩然的牌匾,他竟然以此为标榜了。 扈大心中好笑。 此时,有人上门禀报。 东南城外有两伙人械斗。 张欧一听是械斗类的治安问题,立马就紧张起来了,“怎么回事!” 要知道杜县距离长安太近了,若这类治安问题被御史抓住了,肯定会参奏一本,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 “查清楚了,是昔阳家奴们手持武器前去挑衅,声称要将一名少年千刀万剐!” 张欧一听这话,心中大喜,他本来还愁着抓不住昔阳家的把柄呢,没想到这么快送上门来了。 “大胆!在本官地盘上竟然如此猖狂!扈大,你快领一队人将昔阳家奴统统抓拿归案!” “是!”扈大领了命令感觉点了人手奔去西南城。 其实昔阳家被敲打,让人大快人心,谁让他们平日里做尽了各种坏事。 张欧站在门前,瞧着扈大走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本官就把新账老账一起算!”他朝着门口望去,那里似乎有一箱又一箱白花花的银子被人抬了进来。 “昔阳?哼!”张欧冷哼一声,走出房门,朝后院走去。 因为他今早挨了打,张欧便找到了昨晚未归的借口,因为自己不惧权贵,秉公办案,却遭到了昔阳家的围追堵截。昨晚未归,就怕把恶棍招惹进府内,没想到一大早溜回来时,还是遭到了昔阳家的暗算。 他的妇人一听这话,对张欧又是崇拜又是担心。 一番细心伺候,着实让张欧高兴不已。 正文卷 第77章 急火攻心 扈大一出手,双方械斗便停住了。 小五看着一向袒护他们的官兵到来,顿时冷笑一声:“扈大,抓住这些贼寇,他们打砸抢烧,杀人越货。” 扈大本来就对昔阳家反感,又听到这个家奴竟然直呼其名,更是反感异常。 刘成受了伤,胳膊处鲜血淋漓,他却一抱拳,冲扈大说到:“这位大人,这些人无理取闹,还拿着武器声称要砍人,我们为了保护城内的听众,才跟他们打了起来,望大人明鉴。”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扈大又是特喜欢别人恭维自己,虽然只是县衙的县啬夫,小小的官职,但他却极其看重这个位子,最喜欢别人尊称自己,尤其喜欢“大人”这样的称呼。 刘成倒是提醒了他,他对小五一瞪眼,呵斥到:“无故扰民,还非法持武器发生械斗,给我统统抓起来!” 众衙役一听,要抓的人是拿武器的人,自然是昔阳家奴们了。 而流民一方的人全都持棍,不算武器。 此时,有人附耳扈大,低声说道:“扈啬夫,张大人办案一般是双方都要先押回县衙。” 扈大一皱眉头,瞪他一眼,“张大人说的原话是将昔阳家奴统统抓拿归案,没说抓流民啊!再说了,流民都被砍伤了,鲜血不止,亟需紧急救治,无法进行关押。” 那人急忙会意,欠身一笑,便领着众人一挥手朝城门外走去。 小五一看官府只抓他们的人便嚷嚷起来,没想到却被一官兵一棍子打在腿上,顿时吃痛不已,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远远地望着昔阳家的人被官差押解走了,流民护卫却未被押走。刘病已朝着扈大微微抱拳行礼。 扈大微微一笑,转身便跟着队伍走了。 狗三儿急忙带着受伤的护卫去医馆进行救治。 一旁的元大牛冷冷一笑,继续仰头喝酒。 若是元大牛出手,昔阳家的人恐怕几招就被干趴下,但刘病已事先有交代,不让他出手,更不让狗三儿出手,让昔阳家的人闹去,闹得越凶越好。 等县衙的人来质问,就以扰民为由,给昔阳家扣个屎盆子。 没想到县衙这般为流民着想,只把惹事的昔阳家奴给押解走了。 广场上的人本来听了刘病已的诉说愤怒不已,没想到杜县县衙这般体恤民意,顿时鼓掌声和欢呼声响彻一片。 “真乃为民着想的张青天啊!” …… 这民声民意很快便传到了张欧的府中,夫人对张欧的崇拜愈加深甚了。 张欧的大嘴撇地更加厉害了。 广场上,很多人开始对着刘病已称赞不已。 “年少有为,伸张正义,实乃国之栋梁啊!” “相比较而言,朝廷却无为了,不得不让人痛心呢!” “连年征战,赋税加重,流民增多,国库亏空,这也是没办法啊……” 议论声越来越倾向于对朝廷的声讨了。 张贺朝身旁的桑大人望去,发现他的脸此刻铁青无比,难看至极。 正当众人纷纷扬扬地议论时,刘病已“啪”地一声敲了敲醒木,继续开书。 “上文书说到……” 广场上的人再次陷入故事当中。 刘病已说得情节跌宕起伏,听众们听得深深入迷。 不知不觉太阳高悬正南方,日中时分已到。 刘病已当闻到饭香味时,才说到关键点上,果断地捏起醒木敲在石板儿上。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 半晌功夫,现场观众还沉浸在故事中不能自拔。 “我说这位小师父,你能不能今日便把故事讲完了。吊着人家的胃口,还要明日再跑来一趟吗?” 他这一声质问,勾引了很多人的共鸣,纷纷迎合到:“是啊,小师父,你今天讲得也太少了,这才讲了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他们还嫌不够长。 “故事虽好,但听得不过瘾啊!” …… 刘病已并无答话,拾起粗瓷碗,喝了一口白开水,这才笑眯眯地听着众人的埋怨。 此时,狗三儿上台,冲广场上的人大吼一声:“时辰已到,今日评书到底结束。想听的明日上午再来排队等候。散场了,散场了!” 众人这才不情愿地起身。 城门口的人趁着人群还没涌过来,便趁早朝门口走去。 这些人带动了所有的人开始朝着城门口走去。 大伙儿边走着边评说着故事里面的人物以及情节。 “好听!明日吾还来听!”右脸处有个红色胎记的男子说到。 城门口外的小伙子见到那人这般说了,朗声说到:“明日将有一条小狗来了。是谁说的,明日若再来听评书就是小狗了!” 周围的人都是红色胎记男子的朋友,一听这噱头,急忙指着他哈哈大笑。 “哈哈,韩兄,以后莫要轻言发誓,小心真的应验了!” 红色胎记的男子羞地满脸通红。 “不来就不来,我站在城墙外听,不就算我没来吗?” 一群人哈哈大笑,夹杂在人流中朝前涌去。 等到听众走得差不多了,程谦便安排妇孺拿着扫帚去打扫卫生。 刘病已查看了受伤的刘成等人,见他们伤势无大碍,这才放宽了心。 此时,程谦抱着一大抱的竹简上前来,禀报到:“这些是想归乡的流民的人数,以及所需要的川资路费,还有要发放给他们的口粮,布衣,木车脚力,以及归乡后耕种的粮食种子,这样以来,费用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费用只要够就行。”刘病已打开一捆竹简大体地看了一下。 “不过……”程谦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刘病已问到。 此时,他们不知道,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正有四人远远地站在那里,仔细倾听着刘病已跟程谦等人的对话。 桑弘羊听着程谦刚才禀报的事情,颇为惊讶。 发给流民川资路费?还要发放沿途口粮,以及归乡后的种粮?还要给他们发放布衣?竟然还有木车脚力? 这……即使是朝廷也办不到这一点啊。 数万流民得需要多少费用啊,这可是一笔巨资啊! 刘病已竟然做到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哪里来的这笔巨款? 此时,闻听程谦吞吞吐吐说到:“有人说这些前时昔阳家的,公子取来得不正当,担心昔阳家打击报复,沿路实施抢劫等事。” 刘病已冷哼一声,“他们倒讲起仁义来了?你问问他们,昔阳家何曾对他们讲过仁义?还不是拿他们猪狗不如地喂一些汤汤水水,还得以此为回报,抢他们的妻女,卖他们的丈夫儿子?” 程谦见刘病已生气了,忙歉然道:“公子莫生气,这种声音还是少数。” 刘病已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还是那句话,你多多强调,这是朝廷发给他们的,我刘病已只是暂管这笔费用。另外,你找一些文采较好的书生写一封表彰昔阳家为流民慷慨解囊的公开信,之后安排人四处宣扬一下。” “是!” 站在不远处的桑弘羊顿时点了点头,悄悄地在袖子里朝刘病已伸了一个大拇指。 居功不自傲,还把这份仁慈让给了朝廷,以及大户,这份肚量难能可贵。 刘病已又翻开一个竹简,问到:“木车购置了多少辆?” “一共采买了六百二十一辆。” “这么少?”刘病已皱起了眉头。 程谦却不着急,笑一声,答道:“那是因为先前我已经安排工匠制作木车,到今日正午已经做出来了五百四十两,如果这两天再赶制一下,能达到一千二百两,足够他们用了。” “不错!”刘病已满意地点了点头,“按木车的行市价格,给工匠们支付费用,不能让他们白干。” “好!老夫这就安排。” 程谦说完,却没有走开,刘病已问到,“还有什么事吗?” “流民们能归乡,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只是他们担心沿途的匪盗横行,他们又携带钱粮,恐怕路上会遭遇麻烦。” 刘病已听了却微微一笑,“这就是我为何要以乡邻为单位让他们组团归乡的缘由了。每一组最少的人手是百十人,这里面有青壮劳力负责沿途护卫,一些中年男子负责用木车推着所用口粮。多准备的一些木车则是用来搭载年纪较大的老人或者幼小的孩子。” 程谦听了大喜。 刘病已又问到:“那些负责护卫的人都签军令状了吗?” “都签了!” 刘病已点了点头,“我不是不信任他们。他们既要负责大伙儿一路上的人身安全,又要把所有人送回家乡,最后才能归家,责任重大啊。” “明白!” 刘病已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另外,我也修书一封,准备上报朝廷,让官府沿路派兵弹压一下匪贼,保护流民的安全。朝廷总该为流民们做些什么。什么都不做,还是天下万民的主人吗?” “大胆!” 刘病已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便有人轻声斥责一句。 刘病已循声望去,竟然发现在忙忙碌碌的流民人群中赫然站着四人。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御史大夫桑弘羊。而站在他一旁正冲他笑眯眯的正是张贺。 张贺身旁站着俩小子,当然是郭福和郭禄了。 这俩小子正冲着他做鬼脸呢。 刘病已大喜过望,急忙上前,冲桑弘羊施一礼:“学生参加桑大人,参加张大人。” “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诽谤朝廷!”桑弘羊故作严肃到。 刘病已却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学生不但口头上进行鞭笞,还要上书万言书进行骂街呢,桑大人接招吧!” 桑弘羊冷哼一声,但手儿却伸过去,一把把那捆竹简夺了去。 他迅速地翻看一遍,顿时叫了一声:“好!这实乃治理天下流民的良策啊!” 桑弘羊如获至宝地卷起来揣进怀里。 不过,刘病已还没等到他的夸赞便听到了他的牢骚满腹,“你也太慢了,陛下等这个良策已经多等了不少时日了。这几日陛下天天召见老夫询问流民良策可否答出。逼得老夫都惧怕上朝了。今日,陛下更是着急,直接将老夫哄了出来,说让老夫来杜县散散心……” 刘病已却听得十分新鲜,打趣到:“早知道桑大人这般不讲情面,学生就不这么着急献出计谋了,应该再等个半年!让桑大人急火攻心,最好一命呜呼!” “好你个小鬼!看老夫怎么参你一本。” “本公子何惧之有!”刘病已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起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正文卷 第78章 交易 当天夜里,刘病已的评书如同瘟疫一般,传遍了整个杜县,甚至这余温还影响到了长安。 一些探访贵人、美人、宫人、采女的大舅哥、小舅哥之类的人物,迫不及待地奔到未央宫,向他们讲述这奇妙无比的故事。 不少往来于宫殿的伙夫,开始绘声绘色地给宫女们讲着刘病已的评书故事,吸引着一大群人追着他们继续讲下去。 那些伙夫被追地实在是无奈,才说出了实话:“这些都是那个叫刘病已的夫子讲来的,他每日上午在杜县东南城开讲,若你们喜欢,明日一早可以去听啊。” 他这番话立马招来宫女们的责打。“我们若能出去,还用得着你来传话?记得明日上午听了,下午便来我们这里,再给我们讲一讲。” 伙夫又惊又喜,没想到靠着鹦鹉学舌的本领,还讨到了众宫女们的欢喜,当场应允。 一时间,刘病已的评书便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讨论最多的话题,而刘病已也成为了众人仰慕的大人物。 未央宫,凉室殿。 一名穿着青衣的男子跪在地上,头深深地低下,慢慢讲述着杜县东南城里的那些流民的一举一动。 “什么?发放钱粮和车辆给流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刘彻皱起了眉头。 “今夜有一封公开信传出来,说是昔阳家捐钱数万两给流民,帮助他们归乡种田。” 刘彻冷哼一声:“他倒是一手好把戏,难道他就不怕这样以来,无异于把流民陷入危险境地,让匪贼沿路抢劫这些流民吗?” “所以……”地上跪着的人,稍微顿了一下,借着禀报到:“公子扬言出去说朝廷会派人马沿路护送流民回家。” “什么!”刘彻为自己被刘病已这个小子绑架而恼怒。 那人接着禀报到:“数万流民们为此一起跪倒,朝着未央宫方向磕头谢龙恩,都说朝廷发钱发粮,又护送他们归乡,都夸赞陛下是爱护子民的天下圣主。” 刘彻虽然冷哼一声,但脸上却绽放了笑容。“他这一手真是狠毒啊,连朕都被算计了。” “卑职不敢!”跪着的人害怕地急忙回禀到。 “好了,不管你的事。下去吧,继续监视着那边的情况。” “遵旨!”那人爬起来,深弯着腰退步下去了。 “来人!速传车骑将军金日磾和左将军上官桀来见朕。” 等到传递圣旨的太监离开,刘彻冷冷笑道:“这个小子,还真会折腾!你既然叫朕出兵护卫流民,朕便从了你吧!” 杜县东南城内。 狗三儿临时分到了一间茅草屋。 屋内的狗三儿将一副金手镯套在了石榴儿的手腕里。石榴儿端详着,顿时高兴地撇脸捂嘴抿笑。 炕上的小团儿听到了什么动静一睁眼看到了这一幕,急忙坐了起来:“阿翁偏向,俺也想要!” 狗三儿的脸呱嗒一下子拉长了,嗔怒到:“小孩子,戴这个危险,不怕被坏人连人带金子都抢跑了?” 小团儿一努嘴,不高兴地哭了起来:“要人家干活儿的时候,可没说俺是小孩子啊。怎么轮到有好东西,却说俺是小孩子了!” “好了!别哭了!乃翁给你背着呢,刚才是逗你玩儿呢!”狗三儿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绳子,绳子的下方坠着一块儿凤凰白玉。狗三儿将这挂坠给小团儿挂上脖颈。 小团儿这才高兴地捧着白玉仔细端详起来。 “谢谢阿翁!”小团儿高兴地也不睡觉了,从土炕上蹦起来,跳下地,穿上草鞋便夺门而出,“我给好看的叔叔看看。” “慢点儿!这冒失孩子。”狗三儿嘱咐一声,不过等他回头,手儿又摸进怀里,掏出来两只金耳坠,两个手指头捏起来,放在石榴儿眼前晃悠。 “拿来吧!”石榴儿一把夺过来,脸色害羞地红晕一片。 “时候不早了,不如咱们……” 石榴儿羞赧地一点头,“嗯!” …… 小团儿奔出草屋,循着声音来到了广场上,看到刘病已正跟着程谦等人商议着什么,而更多的流民已经迫不及待地结队,推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往城外走去。 当他们行到刘病已身前时,流民们集体跪倒,向刘病已磕头,嘴里还念念道:“恩公,请受大伙儿一拜!” 刘病已赶忙上前将最前面的老汉扶起:“使不得!使不得!各位请起!” 等众人纷纷起身,刘病已嘱咐到:“各位乡亲父老,回乡后一定要按照我教的法子试种田地,相信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先前跟流民们聊天得知,他们嫌弃田地的肥力越来越差,农作物的产量和品质下降,而束手无策。作为个人送给流民们的特殊礼物,刘病已将沤肥、培肥的法子教给了他们。 流民们纷纷表示感谢。 刘病已又对元大牛说到:“他们这一批人归乡的路程大约两三天的时间,你带着十几个弟兄把他们送到后,接着回来。恐怕不多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元大牛冲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元大牛一向沉默,话也不多,但却是极其精明之人。 刘病已便拍了拍元大牛的胳膊,让他们启程了。 他们这一批人距离杜县不过三百里地,一旦拿到粮食和钱财便着急地想马上动身回家了。 朝廷还没下达让官兵沿路保护流民的号令,刘病已担心他们这批人会受到匪贼们的伏击,便安排了元大牛带着百十名护卫一路护送。 望着离去的人群的背影,刘病已询问程谦:“东西准备好了吗?” 程谦命人递过来一个小木盒子。 刘病已接过来打开看,里面盛满了各种奇异珍珠,在灯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璀璨夺目。 “人手我也找来了,这些人都是。”程谦又指了指站在面前的十几人说到。 程谦招手让一个托着十几捆竹简男子过来,“所有的事情都记录在册,可以一并交给他们,总比空口说要好得多。” 刘病已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时,小团子奔跑过来,拉住刘病已的衣摆仰起头来问到:“好看的叔叔,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刘病已摸了摸小团儿的头儿,笑一声,说到:“小团儿,叔叔不走,叔叔出去办一些事情。” “我能一起去吗?”小团儿想起阿公刚才一脸嫌弃自己的模样,就不愿意跟阿爹睡在一起了。 刘病已笑了笑,打开怀中的小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副玉镯,蹲下了身子:“来,我给小团儿戴上。” 小团儿望着刘病已手中的玉镯愣神。 那副玉镯晶莹剔透,被灯光一照,发出了像月光一样的光芒来,顿时看傻了眼。 刘病已将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笑着说到:“小团儿再长大一些,戴着就合适了。” “哇!好看!”小团儿这才反应过来,小脸上绽放了笑容。 “好好在家里,叔叔办完事情就回来。”刘病已嘱咐一声小团儿,便领着一群人朝城门口走去。 东南城池说是城,不如说是借着杜县的城墙又在城内围了一圈儿土坯矮墙,又在一旁安了城门,就形成了一个城内城的瓮城。 听说当年闹瘟疫的时候,东南城闹得最凶,杜县县衙为了阻隔病患者,便在这里修筑了矮墙工事,又设置了大门,将他们关在里面,任其自生自灭。 瘟疫虽然过去了数年,但东南城的百姓却习惯了这些工事,把它们当成了看家护院的一堵城墙,还凑份子钱雇了看护城门的人,日出则开门,日落则关门,日日如此,井然有序。 今夜有大批流民要出城,这座东南城的城门才开启。 而县城的城门则也由刘病已通过扈大上报了县令,获得了开城门的特权。 县令之所以这般通情达理,主要是聚集在县城内的这一大隐患终于要被解除了,也可以算作是杜县县令的政绩。 况且,流民一走,县城居民原本以为的治安压力也得到了缓解,县令松了一口气,自然就大开城门,让流民们尽快离开。 刘病已带着一队十几人的流民朝着张欧的府宅走去。 在杜县县衙附近有一座僻静的宅院。 宅院的卧房内,香炉微烟起,袅袅婷婷绕过了满屋子的豪华红木家具,便在粉红色的帷幔前纤纤散开。 门上、窗边、还有卧房周边都一律的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床边一侧悬挂着的衣服浴在灯光里,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彩贝珠宝镶嵌的青铜制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挂着四个边沿镀了金的、华丽的长条画幅。画布上绘就的是梅兰竹菊图案,所画“四君子”气质高昂,无不透着傲视的胆魄,而在这四副图利都飞舞着一只彩色的蝴蝶,自如飞翔。 屋内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夜色微凉。 一名花白须发的老者正躺在床上,一名穿着透明丝裙的女子正给他揉着脚踝。 他眯缝着奸笑着,在女子身上狠狠地打量一番。 而在这床榻不远处,则站着一人。 灯光摇曳,照见了这人却是杜县县令张欧。 “苏大人,苏柱子之案确属下官秉公执法,他能取得腾达酒馆的确是用了敲诈勒索手段,以极低的价格从唐家手中买过来。唐家前来喊冤报案,下官不能不为老百姓做主。” 苏文冷哼一声,“好一个为老百姓做主,钱家能取得这家店铺,也是靠了巧取豪夺吧?这其中也有你一份,你收了钱家多少银子?” 正文卷 第79章 告状 苏文一番冷冷地质问,不免让张欧心中大惊,虽然他今天一早才知道腾达酒馆的原东主苏柱子是苏文的堂侄,不由得脊背发凉,但想了一日,便觉得自己办案也算是合乎法度。 苏柱子为了夺取腾达酒店,绑架了原东主唐家的儿子做要挟。唐家不得不以极低的价格将酒店转给了苏柱子。 但腾达酒店早就被钱家惦记上了,尤其是当唐家陷入窘迫,几次找到钱家想卖给唐家。 唐家只是因为价格上谈不拢才迟迟没有答应,没想到却被苏柱子钻了空子,率先将酒馆夺了去。 这家酒馆的意义不单单是卖酒菜的生意,而是掌握有官府特许的酿酒权利。 酒馆被苏柱子夺了去,眼看到嘴的肥肉被人抢走了,钱家怎能不生恨。 钱家找到杜县县令张欧,花了大价钱,设了计谋,让唐家写了诉状,将苏柱子抓拿归案,并在几日内办成了铁案。 苏柱子一出事,亲弟弟苏二急忙向叔父苏文求救。 苏文这才亲自赶到杜县处理此事。 不过,张欧的态度让苏文极为恼火,索性赖在这里不走了,只等着张欧给出明确答复。 只爱占便宜却从不愿意为了旁人花钱的张欧,怎舍得把苏文安排在高等的酒肆馆,在那里有酒有肉,还有乐技伺候,一日下来没有十两银子,绝上不了台面。 张欧苦思冥想才想到了让自家的小妇伺候这位京城来的宦官。 他一个废人,再怎么着也不会办出多么离谱的事。 好好劝慰了小妇,这才说服下来。 苏文在这里逗留了大半天,一半时间把张欧支开了,让把好好梳理一下此案件给他一个详细的报告。 天一擦黑,张欧才前来禀报。 “今晚吾还要当值,限你三日内,办好此事。三日内吾要在宫内见到吾那苦命的大侄儿。若是见不到,你就等着惩戒书吧!” 苏文说完,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临走时还狠狠地捏了捏那名美貌女子的下巴。 张欧敢怒不敢言。 那女子强忍着剧痛,挤出一个笑容来,施了万福。 张欧一路躬身陪着笑,将苏文送到门外的马车上。 看到马车走远,张欧这才长舒一口气。 想到小妇刚才的满脸的苦笑,知道她今日受了委屈,张欧赶忙回宅院中,去安慰小妇。 一进房门,便听到了屋里传来了小妇的哭泣声。 张欧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支银钗,觉得有它就能好好安慰一下小妇的心情了。 当他推开门迈步进去时,骤然看到小妇揭开了衣服,露出了满背的淤青。 “啊!” 张欧心疼极甚,冷气从脚底一直凉到头顶,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你……” 小妇听到男君进屋里了,赶忙披上了衣服。 张欧心疼地浑身颤抖,慢慢走近了小妇,轻轻揭开了披在背上的轻纱,看到她整个背上被掐地一个又一个的淤青点,密密麻麻地像是万千坟茔,触目惊心。 “好你个苏阄人!本县非刮了你不可!”张欧痛不欲生,声音颤抖,“痛煞我也!” 小妇闻听此言,扭身一下子搂住了张欧的腰肢。 …… 坐在轿子里,张欧无精打采。 回想着心爱的小妇被苏文折磨地不成人样,心里顿时如刀割一般火辣辣疼痛不已。 常年与号称母老虎的细君相伴,张欧一直觉得自己因为挺不起腰板来,不像个男人。 而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小妇的到来,不但让他的腰板挺直了,还让他找回了男人的雄风。这段时间以来,张欧的心情大好。 就算在家里,被细君责骂,张欧的心境也好了不少,不似以前一样爱好受闷气。 这样以来,细君因为自己的淫威不奏效了,却也有所克制。 因为这种种变化,张欧格外地疼爱这个小妇。 没想到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小妇竟然被苏文蹂躏地那般凄惨。张欧又恼又恨,在轿子里坐着,心里却如同架在火上烤一般。 张欧一心想给予小妇一些补偿。但他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往日里别人孝敬自己的东西,都如数上交给了细君。如今他两手空空,正在为此事的善后发愁不已。 让张欧更加心烦意乱的是,苏文交代的事情明显让他左右为难。苏柱子之案虽然是秉公执法,但在量刑上,他是加重了太多倍。当时是他受了钱家的不少好处,才尽快结的案,没想到如今自己倒被推上了油锅,进退两难。 若是按照苏文的要求放了苏柱子,他不但会要求把酒庄夺回去,更不会放过自己。而钱家因为夙愿最终没有达成,一样不会绕过自己。 一想到这件棘手的事,张欧便心里淤堵,异常难受。 轿子停下,府宅已到了。 张欧无精打采地走下轿子。 扈大上前行一礼。“大人,东南城的刘病已求见。” 张欧连想都没想,直接冷冰冰地回到:“不见!” 此时的扈大朝旁侧的人一挥手,那名衙役抱着小箱子快步走上前,低头弯腰高高地举起。 “大人,这是刘病已的一点心意。”扈大这么一说,张欧这才猛地睁大了眼睛,急忙伸手接过去。 微微打开一点缝隙,赫然发现小箱子里全是珠宝,张欧顿时惊喜不已,情绪马上好了起来。 有了这些宝贝,小妇也不会因为受的委屈而难过了。 他打定主意,马上折返回去,亲手交给小妇,讨她欢心。 张欧刚想折返上轿,扈大却再次提醒到:“大人,刘病已带来了昔阳家为非作歹的证据,还有十几名人证。” 此时,他身旁又过来一名衙役,手中端着一个案板,案板上堆着一堆竹简。 张欧一下子想起,昔阳家的人还关押着,正愁着捉不到昔阳家的证据呢。 没想到自己所想所要的全都统统来了。 张欧顿时对这个刘病已有了兴趣。 “好,他们人在哪里?” “他们都在县衙门前候着。” “好!打道回县衙,本县要连夜审问此案!” 张欧很少夜里讯案,今日却来了兴致,不免让扈大对刘病已的手法刮目相看了。 其实,张欧心里想的是,小妇的宅院恰在县衙附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今晚直接在那里过夜了。 衙役一行直奔县衙,一路上遇到了流民,都施礼喊道:“浩然青天,爱民如子!” 张欧听了更是心花怒放,一日之内因为苏文而窝的一肚子火终于消了不少。 杜县县衙内,张欧升了内堂。因为只是涉及到取证,所以就升了小堂。 县尉胡文贵一直处于养病状态,所以一县的治安、捕盗、司法皆由县令张欧代替。 但具体事务上,张欧全权交给了扈大处理,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 扈大为人爽快又仗义,还喜欢乐善好施,县衙里的衙役们为此私下里都叫他扈大人,实际上是盼着他能接任县尉一职。 扈大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众人心知肚明,不说开而已。 县丞马耀晖是一位文弱的先生,因为张欧的惯常甩手,让这位县丞整日忙碌着全县的文书工作,还监管着一县的粮马、税收、户籍、巡捕等事务。近数月,因为难民之事,他与主簿几乎住在了办公衙署,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屡受上级的批评。 刘病已到来后,有效安抚了流民,才让这位马县丞和主簿大大地喘口气。 所以,当他们听说站在台下的人是刘病已时,不免对这个小少年大为好感,态度上就好了很多。 张欧询问了事情经过,有一一询问了证人,马县丞和主簿在一旁细细做着笔录。 等刘病已与十几名证人签字画押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放亮了。 张欧这才想起错过了与小妇共度春宵的时刻,不免有些恨恨,连忙宣布退堂。 走出县衙,程谦上前来,说到:“公子,酒馆儿饭菜已经定好了,在二楼思雅厅。” 刘病已连忙拦住了扈大,马县丞、主簿,以及值夜班的衙役,邀请他们去县衙对面不远处的酒楼用餐。 几人顿时大喜,连忙跟着这小少年走去酒楼。 再去找县令张欧,却不见了踪影。 有人悄悄跟刘病已一指旁侧不远处的胡同,“与美人共度春宵一刻了。” 众人低声笑语一番。 酒桌上聊了一些闲话,临走时,刘病已让程谦给每人分发了一些银子,众人纷纷抱拳致谢。 趁着距离评书开讲还有一个时辰,刘病已赶忙回去小睡片刻。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快到点时,被小团儿叫醒。 刘病已心中慨然,“看来,需要把造纸术借用一下,安心写书,也一样能火吧,反而省去了自己费口舌了。” 刘病已强打精神,才发觉自己这段时间错过了晨跑,错过了读书,更错过了准备不久将要到来的春闱论辩会了。 “流民安置之事得抓紧了!也不知道桑大人那边进展如何了。” 洗涮完毕,刘病已扒了几口饭菜,便朝讲台方向走去。 今日里,听评书的人更胜昨日,貌似之前流民占据的地方全都爆满了。 不过,还有不少流民却耐着性子想再听一听刘病已的评书,这就出现了一排排木车队伍旁,蹲着或者站着数千流民的景象。 刘病已上了训诫亭,端坐齐整后,朝黑压压的广场上望去。 等到众人的喧嚣渐渐沉寂下去了,刘病已才开了口朗声说到:“悟悟悟,众生苦。所求众多是为苦,求而不得苦上苦。谈谈谈,道德玄,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了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枉费然!” 当“然”字被拉长和抬高音调后,刘病已拾起醒目往石板上一砸,“啪”地一声响动。 “好!” 现场掀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正文卷 第80章 廷争 “砰!” 昔阳府内,昔阳东青将瓷杯瓷瓶砸得稀巴烂,还暴跳如雷。 小五他们被杜县县衙关押,昔阳东青开始以为是张欧在流民面前做做样子,差人带着银两前去要人,结果却碰了钉子,挨了一顿水火棍的责打,这能不让昔阳东青恼火吗。 “好你个张欧!亏老夫平日里那般巴结你,结果养了一个白眼狼!那个小子送给你的,也是老夫的珠宝,老夫的银子!” 昔阳东青气得在屋内打转,边喊边骂。 “盗匪私闯民宅你不管!害了吾儿你不管!烧了我的粮仓偷了我的银钱你不管!养你又有何用!” 一旁的管家邹洪吓得颤颤巍巍,他越听越害怕,急忙劝慰到:“主子,您消消气,小心……隔墙有耳!” 昔阳东青一扭身,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邹洪,吓得他急忙低头。 “听见了更好!免得老夫骂得不痛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昔阳东青咄咄逼人,吓得邹洪连连退步。 半晌,昔阳东青不再叫骂,但胸脯却上下起伏剧烈。 “他竟然有胆子扣老夫的人,”昔阳东青阴沉着声音缓缓说道,“就是撕破了脸,跟老夫作对!他还真以为老夫拿他没办法吗?” 昔阳东青猛转身,吓得邹洪浑身一哆嗦。 “去!把这几年给他送礼的单子拿来!他既然不吃敬酒,那就吃罚酒吧!” 邹洪得到了解脱的机会,赶紧应一声,飞窜出去溜走了。 没过多久,一名奴仆背着一个大包裹,悄悄地打开了后院的院门,他探脑出去,瞧了瞧胡同里并无人影后,这才蹑手蹑脚地将一匹马牵了出来,随后关上后门,来到马前一跃身,上了马,一扬鞭子,催马朝胡同口奔去。 当他一走,胡同深处有一拐角,那里赫然出现一名男子。 他阴沉着脸,远远地盯着马匹的背影。 未央宫,朝堂内。 御史中丞陈忌正在宣读《治理流民三策》:“流民之困在乎粮,灾荒寒疾使民绝产,颗粒无收,无以为继,又恐赋税催缴,便背井离乡……” “流民之困在乎财,粮尽而无以生存,食草啃皮,风餐露宿,漂泊万里,财薄如蓑衣……” “流民之困在乎稳,群聚于长安,皆望天子能悲悯天下疾苦,减赋税发放粮种与民休息……” 众臣听了,面面相觑。这些道理谁都知道,可钱、粮、稳该从何处入手解决呢?他们有心想窃窃私语,却见刘彻阴沉着脸,双眼如闪电一般,瞪着大殿上的虚空。 陈忌停顿一下,继续念到:“草民以为,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安以质为本,质以诚为根。然,粮不保,便无以食业。不足食胡以养民?不养民何以固国本?” “流民四起,皆为乞求朝廷给予救济之道。然,为国稳征伐连年,国库怠空,钱资粮食无以维计……” “遍观天下,国民贫弱,但大户富余有足。草民以为,破流民之困,钱财之事在乎此,粮食之事亦在乎此,而流民之稳在乎朝政之诺言……” 听到这里,朝堂上顿时“轰”地一下子打破了沉寂,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刘彻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异样的光芒来。 大殿左侧的一方队列中,一名大臣忽然列队而出,拱手道:“启禀陛下,臣魏宁仁有话要说。” 魏宁仁乃丞相司直,行监察不法官员之责。 站在一旁的苏文用余光朝刘彻打量而去,但刘彻微微点了一下头,苏文便道:“准奏!” “陛下,此奏文有危言耸听诽谤朝廷之嫌,流民之祸害在于旱灾蝗灾,却也只是局部范围,奏文却言说我大汉皆流民,并且将天灾之怨怒怪罪于连年征战,还妄言国库亏空,这表面上是行解困流民之策,实际上是对我朝兴战事固国本的讨伐,而且以草民之口,实乃搅乱人心之毒文,恐会搅乱君臣之心,臣请求责拿此人,以正视听。” 位列文官首要位置的桑弘羊回转身子,看到魏宁仁这般一说,深得众大臣的点头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 不少的大臣纷纷出班附议。 桑弘羊心里冷哼一声,其实这策略的重心在于向大户开刀,征用大户的钱粮,以安抚流民,这样以来,既有效挖掘了商贾大户的墙角,又帮助朝廷解了流民之困,使百姓安居乐业,可谓一箭双雕之事。 只是,刘彻不想落得是他一意孤行之意,便在昨日外朝商议之后,又拿到朝堂上,让大伙儿评论是非,无非是想看看百官的态度,是袒护己私,还是照顾陛下的天下。 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众朝堂对此策进行了严厉的抨击。 桑弘羊心知肚明,那些商贾的背后还不是站在朝堂上的众人。 陛下打击商贾,本身就是在砍众大臣的根基。 一看到众人一边倒地反对此策,大司农颜异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不断四起的流民之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安抚流民需要钱,需要粮,可朝廷如今已无钱无粮,叫他两手空空地去处理流民之事,简直就是做梦。 昨日,桑弘羊带回来皇曾孙的答策,他顿时茅塞顿开,为终于找到了破解流民之困的良策而高兴不已。 本指望通过昨日的外朝便可以定下这一国策,没想到外朝上就遭遇了强势的反对。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陛下既不表态,又把此事拿到早朝上来议论。 颜异心中刚刚崛起的希望眼看就又要泡汤了。 泡汤的后果,颜异最清楚,流民之事的重担最终还是要落到自己肩头,到时候还是两手空空干着急。 他等到那些声音说得差不多,才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臣颜异有话要说。” 刘彻点了点头,苏文便朗声说到:“准奏!” 苏文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简,双手高举着,低下头去,“臣启奏陛下,杜县富户昔阳东青捐出纹银五千两救济流民,用于买粮买车与川资路费,迄今为止,近两万流民已疏散过半。流民无不感激陛下,每临行前皆朝长安方向跪拜,言必称谢陛下爱戴子民。此为杜县县令张欧所书奏文,请陛下御览。” 苏文冷眼一眯,心里暗自怒骂张欧有心思管流民之事,自己交代给他的事反而办得拖拖拉拉,脸上不免露出厌恶之色。 刘彻见苏文没动静便狠狠地瞪他一眼,苏文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忙接过了大殿之下的小太监捧上来的奏文,放在龙案上,缓缓打开。 大殿之上的群臣还是聒噪了。 此时,有绣衣御史出班启奏,“陛下,杜县大户昔阳东青非自愿捐献财物,五千两白银乃御批乞丐刘病已偷盗而来。况且,卑职已监察到确切证据,刘病已设计扰乱昔阳家婚事,挑拨昔阳家与榆林家的亲事,并将昔阳少主阉割,手段残忍。此杀鸡取卵之事心术不正,恐天下人有效仿之嫌疑,夺大户杀大户,造成天下动荡不安,臣启陛下口谕将此贼子抓拿归案,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他这么一说,大殿内顿时哗然一片。 颜异一抖手觉得全完了,刘病已若是被问责,流民之策也就彻底被否了。 此时,桑弘羊这才冷笑一声,朗声回到,“好一个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众朝官不顾天下流民之疾苦,却在为商贾大户的利益争执,传扬出去了,岂不令天下人寒心吗!” 正有人要出班顶嘴,桑弘羊急忙朗声到:“启禀陛下,臣这里有检举证据一份,职责昔阳家以资助流民之名义,行一些拐卖少女与孩童的勾当,请陛下过目。” 等奏章铺陈在御书龙案上时,桑弘羊继续说到:“先前,各县迎接流民不暇,便鼓励商贾大户舍粥于民,各地也有响应。据属官调查,昔阳家前期资助舍粥,不过是汤汤水水,一日之内人人竟有一碗,颗粒不见,汤水清澈见底。而不少流民却无故失踪,更有其纵容家奴行一些霸占虐民的勾当。” “桑大人,敢问你说的这些有何证据?”此时,有绣衣使者出班质问到。 “证据嘛,杜县县衙便有奏章呈上来,届时诸位可以观瞻一番。”桑弘羊早知道有人发难,应对之策早已胸有成竹。 “空说无凭,桑大人需言语审慎啊!”霍光出班启奏。 苏文见了,脸上绽放出一些笑意来,他事先将弹劾刘病已的事情交代给了绣衣使者,没想到霍光竟然在此时站在了反对刘病已的行列,着实让苏文有些意外。 “无凭无据,老臣在此言说,岂不是有欺君之罪了?本官这般说,自然有十足证据,但地方案件查办需由杜县主办,待证据确凿后,才能上交辞讼诸曹进行核罪。本官诉至此事,是给流民之策以佐证。诸位眼下还是以大局为重,妥善处理流民之事,方能替陛下解忧。” 霍光继续说到:“凡国无法则众不知所为,无度则事无机。作为朝廷重臣更应当以法为准绳,且不可以私情裁断。即使昔阳家确实罪责已定,应当由杜县查办,朝廷裁决后,实施抄家或差没,由朝廷拨付资金给流民使用。” “或曰大户捐资于流民,资金发配由杜县县衙支配,而不应该是刘病已擅自处置。” “此二者皆不符合法度。” 霍光说完,便回队列了。 正文卷 第81章 晴儿生气了 “霍大人所言极是。但事实确实情况危急。当时在杜县,昔阳家所为一度造成流民怨愤载道,恐有民闹之忧。若非刘病已出手,恐杜县早已民变。若此,长安早危矣。纵观天下一百单三个州郡,基层哪里有良策?地方不理,大户不捐,流民暴戾,又爆发了多少的流血事件?” 桑弘羊索性将这些人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刘病已乃皇曾孙,又是陛下钦奉的御批乞丐,虽然我朝尚未有此官职,但却奉了解此难题的口谕,自然享有决断此事的专断权力。” 他这么一说,那些反对的大臣们纷纷皱起眉头来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刘病已竟然是暗自奉了陛下的旨意,前去杜县做乞丐,也只是一个幌子,而背后却是在寻求治理流民的良策。 说白了,刘病已所在的杜县只不过是一个试验田。至于如何折腾,那是手握御批的特权,可以专断专行。 至于合不合程序,合不合法度,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拿出治理流民的良策来。 一向玩新意的刘彻,很多时候让大臣们捉摸不透。 就像当年,刘彻为了接见江充,直接在朝堂上宣布免朝一样,令百官哗然一片。 再说他老人家一向独断专行惯了,他的曾孙也这般,也许人家老头子正在心里偷着乐呢。 而大伙儿呢,却在指责刘病已,说得曲折点儿,他老人家还不得以为大伙儿在反对他的独断专行吗? 聪明人纷纷汗颜,悔恨刚才对反对刘病已那般坚决。 主爵都尉汲黯眼珠子一转,急忙出班启奏:“启禀陛下,臣斗胆询问桑大人,若实行此策,岂不是在逼迫商贾大户行善事,恐怕各地会以此为借口对大户大肆进行盘剥,到时候恐怕就成了一方百姓得益,一方百姓受损的局面,也会造成动荡,对社稷稳定不利,请陛下三思。” 他这一问倒是打中了诸位心中的疑虑,纷纷点头称是。 桑弘羊却不怒,反而打心里感谢汲黯的这一话题牵引,“汲大人所言极是,对此,答策里也有说明,请陈忌继续念下去吧。” 陈忌瞥头看望苏文,苏文用余光打量刘彻的意思,刘彻点了点头,苏文便给了陈忌示意。 陈忌这次继续朗声念到:“大户捐赠全凭自愿,为鼓励大户善行义举,可根据不同档次,朝廷给以官职奉赏。” 大殿上的人顿时窃窃私语。 “这不是卖官吗!” 有人一针见血。 刘彻闻听后,眼神凌厉,直刺说此话之人。 那人受到了刘彻的眼神警告,急忙把头压得更低了。 待大殿上再次安静下来,陈忌继续念到:“此官职并无实职,可视为地方爵位。赏赐最高者不能超越县令一职,若捐献数目巨大,可由朝堂赐奉,爵位也可继承给子嗣,但继承次数不能超过两次……” …… 虽然朝堂上还在为流民之策吵得沸沸扬扬,但刘彻却在暗中安排了人马一路护送流民归乡。 元大牛如释重负,提前带着护卫们回来。 这几日流民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硕大的西南城池一下子空旷下来。 从昔阳家搞来的五千两银子根本支撑不了多达两万流民归乡的开销。但这几日刘病已凭借开评书得到的赏钱已经达到了三千两银子。就算这样,钱财花得也如同流水一般。 刘病已眼看着书生们将现场人的打赏十几筐十几筐地抬走,等来的便是程谦报来的干巴巴的数字,而等到下午的时候,这些数字就会被分摊给流民,全都见了底儿。 刘病已拍着脑门,闭上眼睛,缓了很久,想了很多高大上的理由,这才把霍霍疼痛的心安抚下来。 “哎!就当是替爷爷搞慈善了!” 伴随着刘病已的评书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刘病已的身世以及刘病已的神作也被反馈回了杜县。 “皇曾孙刘病已!” “曾在七步内作出了《七步诗》的天才少年!” “太子刘据的孙子!” “太子遗德光耀千秋!” …… 评论之声已经渐渐从对当今天子的感激转为对太子刘据的怀念。 刘病已却顾不得这么声音,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太多,但也渐渐有了规律,卯初凌晨五点钟起床跑步,饶着杜县的内城墙跑一圈儿,大约是四十里路。 洗漱吃饭后,便温习功课。 等到巳时,他便缓步走上训诫亭,开启半天的评书故事。 听众们跟刘病已的互动越来越默契,看来爱热闹是人的天性,无师自通。 每当最终故事讲完,听众们便将手中的铜钱和碎银子往训诫亭前方的空地上丢去。 钱币如秋天的落叶一般纷纷扬扬地飘下,却使得刘病已麻木无表情。 “这些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刘病已似牙疼一般,索性直接不再去搭理一场到底得了多少钱币,免得自己又开始心疼不已。 “晴儿!快!挤进去,丢一把银子!”一个漂亮的少女在人群中跳着脚说到。 晴儿嘟噜着嘴,不情愿地攥着一把银子奔向如高墙一样的人墙。 让她恼火的是,竟然有人趁机揩油了好几次。 晴儿又羞又恼,却又无法还击,等她挤进人群,便把气撒在仍旧坐在亭子里发呆的刘病已身上了。 晴儿远远瞧着他,突然抿嘴一笑。 她将碎银子一小块一小块地分开,随后,一枚又一枚狠狠地朝刘病已抛去。 “啪!” “啪!” “啪!” 晴儿连续地射出了三枚银块儿。 刘病已沉浸在这银钱雨中,心情刚刚好转,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个又一个的黑点儿朝自己的面门、脖颈和胸脯打来。 刘病已定睛一瞧,才看清是三枚银块儿。 丢银块儿的很是平常,但这么直接朝自己袭击而来,又带了十足的力道。 这般凶悍蛮力,明显是故意为之。 他双眼一转,便看到这三个黑点的来源是夹杂在狂热人群中的一个少女。 晴儿! 刘病已庆幸于师父教导自己每日凝视跳蚤半个时辰。 虽然有些日子无法晨跑,但每夜的凝视功夫却坚持下来。 真正到了今天的实战,刘病已才知道这样的好处。 三个黑点还远在三丈开外,本身大小也就如同现在的五角硬笔,但却能在这么远的距离里还看得清清楚楚,真的要感谢师父传授的这一绝技。 在一愣神的功夫,三个黑点便到了跟前。 刘病已急忙趴下,钻到书桌下方,躲过了这三枚银块儿。 但他从桌子底部偷瞄过去,看到晴儿明显地气恼,恨得紧抿嘴唇,小拳头紧握在身前。 “完了,又得罪这个杀手小姐姐了!上次的误会,她可千万别告诉萍儿。” “不过,这么久了,却不见萍儿来听自己的评书,一定是相信她的话了!” “糟糕!我该如何挽回我在萍儿心目中的形象?这次不能再次惹恼她了,索性献一次身吧!” 刘病已一转念,计上心来。 他看到晴儿将手中的一大把碎银子朝自己的桌子狠狠丢来。 刘病已感觉起身,正巧这些银块儿全都砸在自己的脸上。 刘病已作势“啊”地一声惨叫,四仰八叉地往后摔倒。 晴儿见自己得手了,顿时乐呵呵笑了起来。 刘病已再次偷瞄而去,笑得花枝乱颤的晴儿着实有一种别致的动人美。平素里见到的都是阳刚里带着冷酷的气质,今日却能见到了她温柔的一面,着实让刘病已觉得这一跤摔得特值。 刘病已揉着痛脸爬起来,一下子扑到了晴儿面前。 晴儿一下子吓呆了,没想到他的速度这般迅疾,连她这个号称冷面杀死的大侠都极为愕然。 晴儿练就的是轻功,但比较起刘病已刚才的动作,却觉得自己真的差了太多。 “干什么?大色狼?” “当然是吃小绵羊啊!”刘病已搓着手,舌头还在舔着嘴唇。 “无耻!”晴儿一努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刘病已知道晴儿能来,许萍儿肯定也已经来了。 但他找寻了半天,却没找到许萍儿的身影。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唯独晴儿边抱怨着边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刘病已忙追上去,谄媚地叫到:“晴儿小姐姐!” 晴儿一听到他的声音,双脚反而走得愈发快了。 刘病已赶忙加快了速度,奔到了晴儿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晴儿怒目而视,刚想发怒,陡然瞧见了一辆马车从一片树林中窜出来。 “晴儿小姐姐,能否帮我把这个带给萍儿小姐?” 刘病已趁机从怀中掏出一个制作精良的竹简,双手举着,在晴儿眼前晃着。 “谁是萍儿?本小姐根本不认识!” 晴儿冷着脸,迈步就要走。 但她明显看到轿子掀开了一角,有人朝她使了个眼色。 刘病已也已经瞧见,所以捧着的竹简仍旧在晴儿眼前晃来晃去。 晴儿转身迈开步子就走,但她也趁机伸出手去,一把将刘病已手中的竹简夺了去。 她的身后传来了刘病已的高亢声音:“谢谢晴儿小姐姐了!” 晴儿生气地一扭头,“小?谁小了!” 刘病已捂嘴“噗嗤”一声笑了。 晴儿回头,瞧见那车轿里的人儿也捂嘴掩笑。 “哼!这俩还真是一对呢!”晴儿一蹙眉头,加快了脚步。她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躲开这个恼人的小流氓。 正文卷 第82章 两难 轿车内,许萍儿正瞧着刘病已写给她的竹简“情书”。 晴儿很是有些恼怒地望着她,心里生着她的闷气。 本来,她不想理那个小流氓,可大小姐偏偏暗示她接受了刘病已递给她的信,她一不情愿,二来自己成了他们俩人的花朵,自己成了绿叶,她能不窝火吗。 晴儿冷眼瞥去看着晴儿,她看到那个臭小子写的“情书”一定会心花怒放了吧。 可是,晴儿却看到了让她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许萍儿看着看着便双眉紧蹙,晴儿的心一下子好起来。 心说:这个小子一定是耍了花花肠子,惹得大小姐生气了。 好啊!最好是让大小姐气得暴跳如雷,给他一个“大流氓”的定性,之后与他永远决绝,生死不相往来。 “噗嗤!”许萍儿竟然骤然笑了。 “哈哈!”许萍儿竟然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的晴儿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急忙把身子往后仰着,避免大小姐这不正常的举动会传染给自己。 “萍……萍儿,你怎么了?” 许萍儿止不住笑,把竹简甩手丢给了她,“你看看,笑死我了!” “让我看?”晴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双眼眨地很是猛烈,似乎在询问她:“你俩的情书,我能看?” 许萍儿似乎不在乎,一个劲儿地鼓励她,“快看吧!” 晴儿心里嘀咕着:这俩怪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虽然有些挨不过面子,看人家的书信有些不适应,但好奇心却让她把书简端了起来,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竹简上的字体隽秀挺拔,飘逸无比。这美美的书法跟行为有些放荡的少年简直太不搭配了。 他这人这般猥琐,书法也应该猥琐才对! 晴儿不自觉地努起了嘴巴,表示嗤之以鼻。 开始念叨起来:“公子,求你不要再摸了!” 晴儿骤然将竹简喝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气愤地望着坐在对面的许萍儿。 许萍儿却用手捂嘴憋笑,笑得浑身乱颤。 “他这么一个轻薄之人,你还笑得出来!”晴儿气愤地对许萍儿说到,“这都是什么污言垢语!不堪入目!” “你先别生气,你继续读下去嘛,继续读下去嘛!”许萍儿将手儿扶在晴儿的大腿上摇晃起来。 晴儿被摇晃地难受,只能答应到:“好!我念!” 晴儿边嘟念着“你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边随手展开了竹简,继续读下去: “公子,求你不要再摸了!你别再摸了!你摸了上面摸下面,毛都让你摸掉了,这么嫩的皮,被你摸的都流水了!” 晴儿读到这里时,脸蛋儿都涨得通红,她抬头狠狠地剜了许萍儿一眼,又低头继续念下去: “你让俺以后怎么卖?这桃子都是新鲜的,您不买就算了!” “哈哈……” 许萍儿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连驾车的老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晴儿这才回味过来,“噗嗤”一声,也乐了起来。 车里的人陪着车外驾车的人哈哈大笑了一阵。 许萍儿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半晌,晴儿冷哼一声:“近二两银子,就买了这个?他的文笔也太贵了吧!” 许萍儿终于止住了笑声:“不是还让某人打了几下,出了口气嘛!” 晴儿想起自己拿银块打刘病已的几下,着实有些得意。不过,不对啊,小姐不是在人群后面吗?怎么会看到自己拿银子打刘病已? 哼!原来你这么关心他呀! 晴儿心中不服,嘴角噘地更高了。 “千金难买爷高兴!”许萍儿学着刘病已说评书时的一句口头禅。 晴儿嘴儿一撇,“别跟他学,流里流气的,小心小姐被他带坏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就这……”晴儿卷起了竹简,刚要说竹简里面的内容污垢不堪,却看到竹简外侧有一行小字,仔细端详,上面写着:“阅读此文,一开始便愤怒的人,一定是低趣味的人。” “这……这个王八……蛋!”晴儿气得将竹简一下子甩在了轿车里,用脚踩了起来。 许萍儿把脸瞥到一旁,偷笑起来。 杜县县衙。 张欧的书房内,幕僚王谏正在帮着他解读眼下的形势。 “大人,那名少年的身份已经核实了,确实是太子刘据的孙子,前几日因为解答天子三问,而被奉为皇曾孙,入了族谱。而他这次以乞丐身份来到杜县,也是御批的,带有皇上的口谕啊。” “这……”张欧一时犯了难。“这事儿就棘手了!两方都不能得罪,两方都要平衡。” 王谏不解地问到:“大人在担忧什么?如今的形势可辨,依附哪方对大人的将来最有利,一清二楚啊!” 张欧叹口气,“可惜,本县还有把柄握在昔阳老鬼的手里。” 王谏脸色一变,“大人说的是小妇一事?” “非也,非也!本县……”张欧把手背拍在另一手里,重重地叹口气,“本县一时糊涂,拿了他不少银两!” 王谏听了大惊失色。他本来还为终于攀上了刘病已这一皇亲的枝儿,为张欧的升迁做一份贡献,自己也能得到荫庇,走了举孝廉的途径,自己也能被扶为正统。 他已经四十多了,再等下去,自己就老了。 没想到张欧竟然给他泼了这么一瓢冷水,怎能不让他着急。 王谏沉吟不语,“大人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助皇曾孙将昔阳家拿下。” “现在应该是晚了!这几日的犹豫不决,恐怕昔阳家已经狗急跳墙,把证据送到京城里去了!” “什么!大人怎么会知道!” 张欧苦笑起来,“我怎能不知道?自从把小五他们关押起来,本想着昔阳家沉不住气,会花重金……” 张欧说着说着就觉得惭愧无比。 王谏重重地叹口气,“在这大是大非面前,岂能被钱财这等小事坏了大事!” “本县也是后悔啊!”张欧后悔莫及,但后悔也没用,此刻只剩下哀叹了。 县衙的书房是一个套房,外间码着一排桌椅板凳,用来接见心腹之人。 此刻,书房外间忽然有人说道:“客人来了这么久了,连口水都不给,岂不是很没待客之道啊!” 张欧和王谏同时一惊。 平素里,书房就是县衙重地,外围会有不少衙役把门,今日外间怎么会进来陌生人。 张欧和王谏先后窜出书房内室,竟然看到主位上端坐着一名少年,而他身后则站着一个魁梧的武士。 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刘病已。 张欧刚想发火,责问差役们怎么把的门,门外突然闯进一人。 “大人,您今晚的筵席属下已经安排好了。”扈大抱拳躬身到。 “本县什么时候安排此事了?”张欧铁青着脸问到。 “这……”扈大抬头看望刘病已。 刘病已微微一笑,“我安排的。今晚给张大人压压惊。” 张欧双眉紧蹙,刚要发火,一旁的王谏拽了拽他的衣摆,示意他要尽量克制。他才挥手让扈大出去了。 “看好门!再让陌生人进来打你三十大板。”张欧明显是在怪罪扈大私自将刘病已放进书房里。 刘病已冷笑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简,放在桌面上,往前一推,“想必,这个东西能换大人一口热水喝了。” 张欧不明所以,瞪着桌面上的竹简皱起了眉头。 刘病已也不着急,静静地瞧着他微笑。 张欧心里突突乱跳,他担心刘病已把刚才他们俩人的对话记录下来,等着上奏朝廷弹劾他了。 但此刻,他已经有些恨,恨起了面前这个少年了。 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心狠无比,手段老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披着少年伪装的老巫师。 张欧警惕地拿起竹简,颤抖着手打开来,刚刚打开一点儿,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手儿速度越来越开,陡然将竹简全部打开来。 “这……这……这个从何而来?”张欧激动万分地问到。 “我就怕昔阳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对大人做一些不利之事,便派了人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想到昔阳东青竟然伪造了这些,派人送往京城告御状,幸好被我的人及时拦下。” 张欧狂喜起来,“天助我也!” 他高兴地几乎要上前抱住刘病已跳跃起来了。但一看到站在刘病已旁边的大汉横眉一对,吓得他这才收了手。 “那个送信的人我已经交给了扈大,有什么话你尽管去问。不过呢,我截获了可以一包袱的这样的伪证,这个只是其中之一。” 张欧的笑脸一下子呱嗒下来。不过,他急忙生智,笑着说道:“不如全都给本县吧。既然是伪装,倒要看看这个昔阳家到底想要给本县安个什么罪责。” 刘病已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劳烦张大人分心了,还是抓紧把这个案子办到底吧,免得夜长梦多,那些伪造的证据会被抄誊数份,被分兵送往京城呢!” 刘病已的威胁不露声色,张欧的脸一下子铁青起来。 “可是,前几日刚刚上奏了昔阳家慷慨解囊赈济流民的折子,若此时却动手抓他,让天下人如何议论呢?”张欧犯了难。 “一码归一码。干的好的该怎么奖励就怎么奖励,干的不好的,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是非分明,方显张大人秉公执法。您说是不是啊?”刘病已笑着观察着张欧的一举一动。 张欧沉吟不语,还在权衡利弊。 王谏急忙上前低声规劝到:“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啊!赶紧下决定吧!” 张欧仍旧愁眉不展。 王谏似乎明白了张欧的担忧,但也同时想考究一下刘病已的真实实力,便来到刘病已跟前深深施礼,“大人有一个担忧,就怕先脚抓了昔阳家,结果接到了朝廷的褒奖,一功抵一过,将他的罪责全免了,那就棘手了。” 刘病已心思一转,为这人的智慧折服,微微点了点头,“还是尊驾考虑地周全,我会给长安书写一封信,让他们把嘉奖先遣送了来。” “那就最好!等嘉奖一到,县衙立刻进行抓捕。” “好!至于其他证据,你们要及时搜集全了。” 张欧微微一笑,“公子请放心,这个是县衙的本职工作。” 刘病已微微一笑,起身抱拳施礼,“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免贵姓王,单字一个‘谏’字。” “幸会!幸会!” 王谏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光泽,自己被关注了。 正文卷 第83章 不如狗 等送走了刘病已,张欧赶紧在内堂提审了昔阳家送书信的家奴,这才得知,昔阳东青罗列的给自己行贿的记录多达十几个竹简。 而刘病已却只给了他一个。 张欧顿时又恼又急。 恼怒的是昔阳家竟然撕破脸了跟自己作对。着急的是这些把柄竟然易主,被刘病已把握住了。 “大人,你还在为那十几捆竹简担忧吗?”王谏对这位喜欢占尽小便宜的张欧冷嘲热讽。 王谏家境贫寒,靠着自小给远房亲戚打长工,被好心的落魄书生教授着认识了字,还读了不少儒家经典。 成年后,借着第三家主人的推荐,才谋得给杜县县令当了幕僚。 本想着这名靠举孝廉起来的张欧将来能够成了气候,自己也能顺理成章地爬上官位,没想到张欧竟然私底下收了昔阳家那么多贿赂。 观一叶而知秋,可见张欧表面上的清正廉洁好名声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实际上骨子里贪腐地厉害。 望着这个曾经把自己的命运绑架着的人,竟然这般不堪,王谏心里失落至极。 张欧自然是对王谏的态度变化感觉出了什么,他冷瞥一眼,觉得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我并非担忧那些竹简,只是作为一方父母官,竟然要拿当地的功臣子民开刀,着实有些心痛啊!” 张欧做作地极为刻板,王谏听着有些刺耳,他心里骂到,不是当初昔阳家要拿这些证据去告御状的时候了,那时候的你恨不得将昔阳家千刀万剐。 王谏突然觉得跟着这个家伙简直是糟蹋自己的前程。 “是啊!身为百姓父母官,若不能体察他们的疾苦,不能保护他们的财产,确实是愧对他们啊。” 张欧听了,明显感觉到了不适,但也不好发作,眼下正好是用他之时。 看刚才刘病已跟他交流的样子,就知道两人是合得来的。他需要这样一个人跟刘病已讨价还价。 “昔阳家的证据本县会尽力搜索,昔阳家的嘉奖最好也得抓紧。还得麻烦王兄帮忙跑一趟了。” 王谏听了心里还是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枉费这么多年帮他出谋划策,度过了那么多的难题,到头来开始卸磨杀驴了。 王谏也打定主意了,从现在开始,他要弃暗投明了。 “是,老夫一定帮大人办好此事。” “嗯!去吧!” “老夫告退。” 王谏说完,一转身,甩袖出门去了。 望着王谏的背影,张欧呸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说到:“什么东西!见利忘义的自私鬼!” 杜县东南城。 一片小树林里。 刘病已正在练习打石子。 用弹弓练了半个时辰后,他又该用手弹石子。 打着面前十步以外的树干。 树干上事先用毛笔点了一个黑点儿。 刘病已几乎颗颗打中黑点,如今这个黑点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露出了绿色的树壤来。 “好哇!好看的叔叔真厉害!”一旁的小团儿看得兴起,刘病已每次打中目标,她就会边鼓掌边跳着欢呼。 “好看的叔叔,你教教我,我也要打石子儿。” 刘病已拍了拍手,摸了摸小团儿的头,笑了笑,“小团儿好好练习鞭打之术,那个更易于女孩子防身用。” “好看的叔叔叫我打鞭。”小团儿从腰上拽下那根刘病已给她的马鞭子,就要递给刘病已。 “我不是很会,不过叔叔认识一个打鞭子特别厉害的大姐姐,改天我让她教你。” “好啊,好啊!”小团儿高兴地跳了起来。 “是谁在大白天占人家便宜的。”树林外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来,“人家娃娃叫你叔叔,你却让她叫我姐姐,明显就是在变相地占本小姐的便宜。” 刘病已顿时欣喜,这说话的人不就是许萍儿嘛。 刘病已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林朝外望去,树林外正站着两个女子。 一人穿一身大红色长裙,一人穿一身紧身的武师服。 相比较许萍儿的婀娜身姿,刘病已更喜欢英姿飒爽的晴儿的装扮。 温柔中带着阳刚,阳刚中又满满的似水温柔。更重要的是每次见到自己,她总是一副似乎自己曾经欺负过她一般,冷着面容,甚至连一双大眼睛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萍儿姑娘怎么来了?”刘病已牵着小团儿的手走出树林。 许萍儿抿嘴一笑,“难道你不希望我来?那好吧,再见!” 许萍儿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刘病已赶忙追上去,阻挡许萍儿往回折去。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啊!”刘病已被她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既然没意思,那告辞了!”许萍儿还是一样发怒,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哎呀,有意思!我对小姐有意思!”刘病已说完了,突然感觉自己的话好暧昧。 他刚想摆手去解释,突然看到许萍儿“噗嗤”一声乐了。 此时,小团儿举着头,盯着许萍儿和晴儿看了半天,突然奶声奶气地说到:“好看的叔叔,这位就是你说的姐姐?长得真好看!” 小团儿抬手又一指晴儿说到:“还有那位姑姑,长得也很好看。” 晴儿一听,本来想高兴一番,结果听出了不同的意味:“你叫这位叫姐姐,却叫我姑姑?” 小团儿点了点头:“好看的叔叔,好看的姐姐,好看的姑姑,都很般配呢!” 刘病已听出了小团儿这话,已经激起了晴儿的怒火。 晴儿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病已憋住笑,摸着小团儿的头说到:“小团儿不要乱说话,两位都是姐姐。” 小团儿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嗯!好看的叔叔,两位都是好看的姐姐。” 晴儿更不愿意了,突然抬手指着刘病已,“你这家伙,又在占我俩的便宜。” “冤枉啊!”刘病已憋住笑,赶忙举手投降。 “还敢笑,你这是故意的!说,平时在人家背后都说我什么坏话了?”晴儿气得就要拔剑。 乖乖,杀手小姐要发威了。 刘病已此刻的求生欲极其强烈。 “没,小人哪儿敢!” “说不说!不说宰了你!”晴儿气得就要去扯刘病已的衣领,刘病已哪能束手就擒,赶紧退步出去,朝树林中窜去。 “你还跑了!做贼心虚,分明是说我的坏话了!看剑!”晴儿说着就扑向刘病已。 “好剑!不用看了!”刘病已抱头鼠窜,钻进树林里狂奔起来。 许萍儿看到了可爱的小团儿,母性大发,蹲下身子,笑着问到:“你叫小团儿?” “是!好看的姐姐,你会打鞭子吗?好看的叔叔说你打得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听着小团儿奶声奶气的声音,许萍儿的心都要软化了。 “好啊,姐姐教你。”许萍儿接过小团儿递过来的鞭子,对着一棵小树抽打起来。 许萍儿示范几遍,之后再手把手细心教小团儿。 许萍儿教得仔细,小团儿也学得认真。 一旁的晴儿怎么追都追不上刘病已,气得拿剑看着树干。 小团儿看到了,奶声奶气地说到:“好看的叔叔说过,爱生气的人老得快!” 晴儿一听更加地怒了,照着树干拳打脚踢起来。 此时,树林外传来刘病已跟一名男子的对话声。 “王师父,怎么想起来大驾光临呢?” 王谏笑一声,“还不是帮那个张大人擦屁股。” “这差事不好办呢!尊驾也知道,此事不在我而在于他怎么做。”刘病已说这话分明就是一个成熟男子的做派。 晴儿一听愣了神儿,这还像那个轻浮的少年吗? 晴儿停止了折腾,一屁股坐在软软的草地上,望着许萍儿教小团儿练习打鞭子。 而她的耳朵却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 “老夫知道,只是他现在已经不信任老夫了,老夫说什么他未必会听了。”王谏无奈地叹息到。 “怎么会?尊驾不是他的心腹幕僚吗?他连自己的心腹都不信任,那他能信谁?” “以前是这样,但自从今日你我的那番言语,还有扈大对你的袒护,他现在谁也不信了!连老夫这次过来找你,也是他有意试探你我的关系。” “既然是试探,尊驾也敢来。如果是我,肯定不会来。那样的话,反而会重新博得他的信任。” 王谏摇了摇头,“没必要了!卸磨杀驴是必要的了。老夫知道他的为人,芝麻粒大小的心眼儿,什么仇都会记得清清楚楚。这次老夫和扈大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王谏有些惆怅,但话里话外,意指这事儿因你而起,你得对大伙儿负责。 刘病已看破也不说破,转移了话题:“其实,你和扈大哥都不要担心,这次风波之后,他会被调往鲁国,那里的灾荒严重,流民遍地,他既然在处理流民的案子上这般得力,朝廷会委以重任的。” 王谏听了顿时一惊,“这不是明升暗降吗?” 刘病已瞥他一眼,“你以为呢?凭借这次风波处理,调去当京兆尹?然后再大捞一笔?” 刘病已和王谏两人边说着边往树林里走着,“昔阳家贿赂他的记录我都一一查看了。这个张欧简直做得太过分,一年竟然要过五次寿诞,给他过就算了,还要给他的夫人,给他家的每一位奴仆,甚至还要给他家养的一条狗过寿诞。光这一项,五年内就收取了昔阳家近一千两银子。” 刘病已说到这里,冷冷地问到:“尊驾也经常过寿诞吗?” 王谏听了脸色阴沉,叹口气:“说起来,老夫还不如他家的一条狗!” 正文卷 第84章 僵持 “老夫只给家公和家母过,自己的寿辰只是容许自己喝一点儿酒,但还是给家母过。” 刘病已点了点头,“孩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应当!应当!” 王谏大感惊异,“哦?还有这说法?为所未闻,但确实有道理。” 两人又把话题扯回来,“就算是把他调到鲁国,过几年当人们忘记他在杜县的所谓政绩后,也会把旧账新账一起算!” 王谏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深深地叹口气。 “公子也不怕老夫把这话告诉了他。” “尽管去说,那样的话他的最终下场只会提前一些,而尊驾也失去了大好前程。” 王谏沉思片刻,朝刘病已弯腰拱手,“老夫愿意跟随小公子。” 刘病已笑了,“跟着我没出息的,我现在是一名乞丐,如果我是丐帮帮主的话,兴许会聘请尊驾为我的军师。” “可你不是一般的乞丐,是皇上御批的奉旨乞丐,目的还不是为了解决流民问题找良策。” “好了,你我也别互相吹捧了,把此案趁早了结了,我许你一个好前程。”刘病已冲他微微一笑。 王谏见他眼神坚定,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便再次拱手行礼,“老夫谢过公子垂爱!” “我已经通知了桑大人,昔阳家的嘉奖明日便可抵达,你们要抓紧时间了,别让他借着新官职,上京告了御状。要知道虽然是虚职,但也享受同等的朝见待遇。他若去长安告状,陛下不能不见他。” “老夫知晓,一定催促大人尽快办案。” 两人不觉间走到了树林深处。 还没等到王谏看清楚面前的两位大小姐,却听到有人对他喊了一声:“师父,您怎么来了?” 王谏定睛一瞧,原来是许家的大小姐许萍儿。 他当年就是在给她当了几年教书夫子,才得到了许广平的推荐,给如今的杜县县令当幕僚,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萍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团团此时却仰着小脸蛋,奶声奶气地说到:“好看的叔叔,好看的姐姐教我练武功呢,你俩都会武功,模样都那么好看,真的很般配!” 王谏一听这话,瞧了瞧羞红了脸的许萍儿,又看看抿嘴偷笑的刘病已,顿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杜县东南城的流民走得差不多了,数量有近两万人缩减为不足一千人。 大量流民分批次朝着四面八方踏入归乡的旅途。 伴随着流民而去的还有杜县流民的应对政策:发粮、发钱、发木车,还有护卫。 沿途其他地方的流民却什么也没有。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别人有,我们怎么没有?同样是流民,难道流民还分个三六九等吗?” “既然杜县什么都有,那咱们也去杜县,杜县不行,就去长安,让天子为咱们做主!” 有人带头,便带动了大量的流民朝着杜县和长安的方向奔涌而去。 官道上顿时形成了一大奇观:一股朝气蓬勃的流民推着车子,载着粮食和老人归乡;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饥寒交迫、面瘦如柴的窘迫流民拄着拐杖,急匆匆朝着杜县和长安的方向奔去。 不时有流民高声呐喊,加油鼓劲,相互间涌动着难得的默契。 这算是温柔的流民,而脾气暴躁的流民直接在当地打砸起来,他们冲进县衙,烧毁房屋,见差役便打,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患寡而患不均,别人凭什么能有,而俺们凭什么没有!” “砸!给俺狠狠地砸!” “揍这帮不干人事儿的家伙!” …… 各地对于流民暴动和流向的奏折如雪花一样飞入长安。 刘彻紧急开了内朝会议,气得把御书案拍得邦邦响。 “朕养你们这帮人能干什么!这么多日子了,连难民的对策都决绝不了!非得逼得天下的流民都赶来长安,把朕的未央宫都拆了,才能决断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纷纷打了暗语:谁最御魔?还不是你啊!若不是你什么态度也不表,流民之策早就全面推开了。 刘彻发了火之后,大臣们的办事效率飞速提升。 半天功夫,一封封御批《告天下流民书》便被快马加鞭飞往各地。 御道沿途上,插着杏黄小旗骑着快马飞奔的信差还会大声喊出大概内容: “各地流民请尽快返回原籍。” “到原籍处领取粮食与赈灾费。” “大户捐五千两白银赏亭长同等职缺。” “捐一万两白银赏同等县令长职缺。” “无俸禄,但可世袭一次,传嫡长子。” …… 这御批文书到了各地一旦张贴上榜,一下子点燃了各地的商贾乡绅富户们的热情,捐赠热潮空前绝后。 当然,地方上对这些捐款却没有善断权,需由朝廷遣出巡行使,由他们复核富户的捐资,分配物资,赈恤孤贫,禀贷流民,以及后期的发放同等职缺。 不过,他们在分发各地时,刘彻专门嘱咐了这些人,去地方后,还要在赈济流民的同时,或举谣言,察风俗,或究吏治之能否,察狱讼之冤正,考核黜陟百官,或搜访遗滞,举荐人才,广推教化。 这样以来,代表皇帝眼睛和耳朵的巡行使被赋予了广泛的监察职能,使上情下传,下情上达,以图吏治的清明和社会的安定。 各地县衙则负责对捐资的大户进行歌功颂德,同时还捎带着自己在赈灾过程中如何地勤勉。 原本诉苦的奏章开始变成了歌功颂德的信鸽,纷纷飞往长安未央宫。 昔阳家的嘉奖迟迟不来,刘病已知道里面定然出了什么幺蛾子。 杜县县令张欧迟迟没有动作。他在等着刘病已事先承诺的嘉奖,之后才能采取措施。 但时日一长,刘病已未免有些尴尬。 日近阳春三月,各处铁树铜枝已经开了花儿。姹紫嫣红的花儿随着春日的温暖将芳香弥漫开来。 杜县东南城外侧的树木已经发出了嫩芽,远远望去,像是一层层淡绿的轻纱飘在空中。 刘病已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读书。 这摇椅还是刘病已给几名工匠画了草图出来,他们按图制作出来。 等成品出来时,众工匠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巧物也不是很难啊,稍稍动动脑子便出来了新品。 没想到刘病已一经使用,不少大户和官员纷纷上门定制。 刘病已便将这业务给了工匠们,还精细了草图,让摇椅既实用又美观,还在木料上打起了主意。 一时间,工匠们忙得不亦乐乎。当然,他们单靠这一摇椅也赚了不少。各个工匠腰包里的钱囊鼓鼓的,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挨饿受冻,看不到希望。 最关键的是,刘病已在深山某处竟然发现了一片紫檀木林,之后又派人特意去寻找,结果又发现了一大片花梨木和黑酸枝木。 刘病已顿时激动万分。要知道这些木材在后世可是价值贵比黄金。 刘病已命工匠围绕这些红木林修筑工事,圈了起来,又派人驻守。 因为这些都是深山野林,正好也免去了跟官府报备。 不过,刘病已知道焚林竭泽的严重后果,他便又特意命一批匠人试着栽培扩植这些红木。 刘病已凭借记忆画了不少常用的家具草图,工匠们一下子来了兴致。 每制作出一批新式家具来,便放在评书剧场的边沿,吸引听众们的注意力。很快,这些新式红木家具被大户们纷纷订制抢购。 一时间,匠人们忙得几乎日夜劳作。 这些匠人们被刘病已深深地折服,对他的恭敬更是深甚。 老工匠罗百义捧着一捆竹简走到刘病已跟前来恭恭敬敬地站定弯腰:“公子。” 刘病已抬头,“罗师父。” 刘病已急忙起身。 对待长者,刘病已总是礼数到位。 刚开始,众人有些不适应。作为他的下人,来见他,还要劳烦他起身施礼。但时间长了才知道,这个少年是打心眼里对老者怀有尊敬之心。他们也就越发地对刘病已恭敬有加了。 罗百义冲刘病已点了点头,他干了一辈子工匠,被世人认定为奇巧工奴,卑躬屈膝地为人营造工事,没想到晚年了却从一名少年这里获得了尊严,他着实觉得自己应该活得更长久一些。 也因为刘病已提供的工艺草图,再加上结实又美观大气的红木木材,让他的家具价格与以往想比提高了近百倍。 有时候一件家具的价格相当于他过去干十年的所得。这着实让罗百义欣喜不已。 因为家具被订制到了年底,人手不够,他又招募了不少手巧的年轻人。如今,他统领的匠人已经达到了三百人。 “公子,订制我们红木家具的客户已经排到了明年开春了,您看是不是再招收一些年轻学徒,把工事尽快往前赶一赶?”罗百义心里最清楚,家具火爆是一回事儿,而更多的人看到木匠活儿赚钱多让人眼红是另一回事。 越来越多的人求到罗百义跟前,非要拜他为师父,这着实让他感动不已。 要知道,他干了大半辈子了,工匠这身份是受人不待见的。四海为家,吃尽百家饭,一年忙忙碌碌,收入却很菲薄。 他收的几个徒弟还是在游走途中捡拾的流民弃婴,含辛茹苦养大了,才不得不跟着他干些工匠活儿。 木匠收徒儿,除非农户们在农闲时偶然学着做一些简单家什。 谁会舍弃良田,跟着他们像乞丐一样四处为家。 没想到,现在拜他为师父,已经排起了长队。甚至有大户将家中的孩儿领来,以订制家具为由,央求他收孩子们为徒弟。 罗百义应接不暇,渐渐觉得有些难为情。 毕竟,东主是刘病已,他能不能容许自己养这么多人,还得征求他的意见。 刘病已想了想,说到:“工期不必着急赶,有句话叫奇货可居,越是得不到,价格会被炒得越高。” 罗百义本来以为刘病已会一口答应自己的请求,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这着实让他有点儿承受不住。他还答应了很多人,保证他们进入自己麾下,拜自己为师。 罗百义一时着急,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 正文卷 第85章 同行是冤家 刘病已见他还不走,也不说话,顿时问到:“罗师父怎么了?” 罗百义苦笑一下,才说了实话。 刘病已听了哈哈大笑,“罗师父,你真是的,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是了,绕什么弯子。” 罗百义不好意思地把老脸一红,搓着干涩的手,憨笑起来。 “这样,徒弟该怎么收就怎么收。不过,您得严格把关。手巧心思缜密的就收,痴呆憨傻的坚决不要。流民之事一旦解决了,咱们也不能光做慈善了,咱们不养闲人。” 刘病已又顿了顿,忽然说到:“另外,多嘴多舌的人也不要!咱们的工艺不能被旁人夺了去。” “老汉明白!”罗百义高兴地躬身行礼致谢。 刘病已的话,罗百义自然明白地很。而关于最后一点忠告,他会比任何人看得还重要。这些工艺可是他吃老本的命根子。 若是被同行偷学去了,他还靠什么活。 所以,罗百义在招收徒弟时,除了看其聪明伶俐劲儿,还会考察他们的身世背景。 家里有从事木匠的,他不收。亲戚家或者曾经做长工的大户家是工匠的,他也不收。 反正,同行是冤家。管你是不是来偷学艺的,一棍子打死,拒之门外。 罗百义还实行严格的师徒礼。 一些关键的机巧,他则只给几个养子知道,其余徒儿只是学一些基础的木工活儿。 “您先教授他们木工活儿,让他们以普通木料做家具,售卖给普通用户,价格可以实惠一些。我们也要扩大品牌影响力嘛。” 罗百义点头称是。 “等过些日子,我还有更重要的工艺要教你们,让他们做其他营生。”刘病已想到了造纸术还有印刷术。每日手捧沉重的竹简,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另外,他知道这样的评书不会持续太久,他要寻找一种替代品,便是著书。但一个故事要讲下来,没有数万字根本无法说清楚里面的奥妙。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出世也就变得十分迫切了。 “老汉遵命!” 罗百义乐呵呵地走了。刘病已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自己偶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想到会用自己的智慧改变了那么多人的生活。 自从教授了新式家具图,又找到了红木林,让罗百义成为第一批不愿意归乡的人。他曾经下了毒誓,这一辈子要跟着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 刘病已构想了不少的奇巧工事,确实需要这么一批能工巧匠,也就答应下来。 其实,工匠制作家具和卖家具的费用都是由程谦统管,但这笔费用却没有放进赈济流民的费用里,而是记在了罗百义的头上。 也就是说,家具所贩卖费用,除了供养这些工匠们的吃喝穿以及工具外,剩下的就是罗百义个人的了。 罗百义能不心花怒放,干活儿和招收徒儿的积极性越加高涨。有时,他还会循着刘病已绘制的草图多加完善,使这些家具更显高档。 譬如刘病已为刘彻设计的一款龙榻,罗百义竟然在周围的窗格上设计了百鸟朝凤图,还有龙飞云雾图,着实让刘病已大开眼界。 盘算着刘彻的寿诞快要到了,刘病已想用此物来给祖爷爷祝寿,也算是一种关系缓和措施吧。 刚刚送走了罗百义,程谦也捧着一捆竹简近到前来。 “公子,今日的评书共收取了三百余贯,而剩余下来的流民的开支已经降到了每日不足五两,照此下去,咱们是不是要考虑将暂停的房屋园舍修筑起来?供养这些不愿意走的流民居住?” ——前几日,一直未曾露面的里正终于出面交涉了,告诫他随着流民离去,不要再修筑房屋了,而先前铸造的茅草屋也要一点一点地进行拆除。 刘病已答应下来,表示,等到流民彻底离去,他会拆掉所有新修筑的房屋,恢复东南城的原貌。 里正又埋怨了每日一期的评书,抱怨东南城池一下子涌进来那么多人,会带来治安问题,还有瘟疫问题。 里正抱怨了大半天。 等到程谦偷偷将一两银子塞进他的手里,他才欣然起身告辞。 不过,在出门时,里正回身,低声说道:“上边压下来的任务,小的不敢不从,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莫要生气。” 里正还对刘病已表达了一份感激,“说起来,俺要感谢公子。俺们这里本来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因为公子的到来,居民们竟然都干起了营生,每天刚给观众们烧水送粥,每家每户都赚了不少钱。俺家顺势开了一个酒馆,每天都是宾客满溢,无奈又扩大了店铺,才勉强撑下那么多的宾客。” 刘病已微笑着对他的经营管理夸赞一番,便将其送走了。 回味里正的话,刘病已顿时对张欧大为气恼。 “穿小鞋?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点儿。” …… 程谦又问了一遍,这才将刘病已的思绪拉了回来。 “程叔,这些工事不用修筑了!留着这些钱,等到流民全部送走后,咱们寻一处买一些田地农舍吧。” 面前的程谦也是不愿走的一批人之一。当初他选定的这名大管家,还有诸多管事都选择留下来。 刘病已明白,在这饥贫的时代,谁能一日之内赚取这么多钱?又有谁还是皇亲?基于这些因素,早晚发家还不是时间问题。 程谦粗粗地算了一下,除了铁杆随从狗三儿一家三口,还有罗百义的那批工匠外,还有一半的护卫留下来。 另一半的护卫大都是远乡人,随着流民归乡了。留下来的大都是杜县附近的,家里的农田尚未耕种,没有其他营生,索性留了下来。 而近两千流民却迟迟不愿归乡,或许是懒,或许就是铁定了心地要走乞讨之路。 这些人以天天躺在墙角跟睡大觉的宋老汉为主流。 刘病已暂时先不催促他们回乡。 毕竟有他们在,刘病已才能以赈济流民的名义呆在杜县东南城。 一旦他们全都被送走了,自己也该滚蛋了。 这样的回答倒也符合程谦的心思。前几日他还在为这每日的评书所得而欣喜,刘病已却告诉他,这样的评书岁月不会太长久,流民一走,官府就要赶他们走了。 自那时起,程谦便有了买田置地的打算。 程谦刚要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公子,上次里正说的瘟疫并非虚言,老夫昨晚与王谏喝酒时,听他说已经有几个地方将这样的讯情报送到了县衙,不少人染了病不几日便死掉了。” 刘病已顿时有些恼怒:“我早就跟朝廷上了奏章,提醒他们随着气温回升,饿死或病死在沿途的流民尸体一定要派专人及时清理掩埋焚烧,他们却置若罔闻。一旦瘟疫起来,死上百十万人都是轻易之事。” 程谦听了也是大惊失色,“我明日,不,今晚我便告诉王谏,催促他提高防范,先从杜县开始着手处理流民尸体。” 伴随着流民增多,从去年冬季各地便传来爆发瘟疫的消息,只是以为这样的瘟疫距离县城太过遥远,只是听资而已,没想到竟然与自己切身相关。 要知道每日里还有不少流民从四面八方涌进杜县,领取钱粮。 虽然各地的官府已经实现了赈济措施,但有的发放地多,有的发放得少,为此还诞生了一批专门流窜多地,骗取物资的人。 刘病已却不愿意揭破他们,担心因小失大,对自己的良策造成冲击。 “从现在开始,你速速命人烧制石灰,围着东南城洒遍城池。岗哨对涌进来的流民严格盘查,问清籍贯,严格造册。在城墙外距离二里开外侧临时搭建一些茅草棚,从瘟疫爆发地而来的流民严格管制,拒绝他们进入,统统赶入临时区域看管。” “我待会儿写一个方子,让疾医张景从现在开始采买大量的中草药,每日熬汤,除了供给咱们的人食用外,给每日前来的听众每人一碗。” 刘病已急忙来到石桌前,研磨提笔,在一个空白竹简上写下了几行字: “金银花,连翘,雄黄,贯仲,板蓝根,苍术,重楼,霍香,檀香,乳香,木香,艾蒿,艾叶……” 刘病已写好后递给了程谦。 他来回踱步一番,又补充到:“从明日开始,进城门听评书的人要购买门票,购买门票时登记姓名、籍贯等信息,并发放铜制票据。” “另外,多拍一些人手在门口把关,每一位进城的人都要先摸额头试体温。额头滚烫者严禁进城。” “还有,命妇人们赶制一批口罩出来。” “好!老夫这就去办!”程谦急急慌慌地跑出去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问到:“什么是口罩?” 刘病已微微一笑,“口罩这东西,不久将是抢手货。但容易模仿,咱们要抓住第一线的生机,大赚一笔。来,我绘制一个草图给你。” 刘病已提笔在一个空白竹简上画了一块儿长方形,又在两侧各画了两条细带子。 “中间的布块儿要厚实一些,但也要保证能够顺利喘息。至于材质,程叔跟她们多商讨一番。” “成本不要太高,因为这样的口罩必须保证每日必换。特别是守门的护卫,要一次性多戴几个。” 程谦拿着草图跑出去了,刘病已忽然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朝他喊到:“程叔,您马上去采购酒水,越多越好!我有用处!” “好的!老夫这就去办!” 刘病已仰头,看着半空中黑沉沉的低云,叹息一声:“希望这瘟疫只是虚晃一枪。” 前世的那段记忆太过深刻了。 瘟疫,杀人于无形,是另一场残酷的战争。 正文卷 第86章 微服私访 今日是望日,郭福和郭禄俩兄弟被师父放假半日。 俩人一放学便迫不及待地奔来杜县,找刘病已玩儿。 “若是上午能准了假就好了,还能听一下病哥儿的评书。病哥儿讲得就是好,总比夫子讲的什么‘之乎者也’要动听地多。”郭禄手里抱着一个油饼,边啃着边埋怨到。 “你就知足吧!师父现在的授课已经改变了不少了。”郭福喝一口刘病已递过来的草药汤水,顿时被苦地龇牙咧嘴。 听了刘病已诉说,这是预防瘟疫的良药,两人才忍住苦味勉强喝下去。 从小便听从病哥儿的话,这是俩兄弟的优良传统。 “哦?跟我说说,师父的授课有何不同了?”刘病已吸溜着喝着滚烫的草药汤水,很感兴趣地问到。 郭福想了想,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些文字,说到:“以前,师父总是说一些干巴巴的道理,现在他老人家竟然给学子们讲起了故事,而且故事也都很有趣儿。听说是师父听了病哥儿几场评书,有感而发,也就变了教授方法了。” “哦?师父来过?我怎么不知道?”刘病已大喜过望,惊讶地问到。 “病哥儿哪能知道?每一场光听众就达万人,你有心去找,也找不到啊。”郭禄猛啃一口油饼,用美味去阻挡草药汤儿的苦味。 “听说,长安城里的富户都来过,连朝廷大臣们也都来听过。还有宫里的宫女和美人也有偷偷溜出来听的。” 刘病已没想到自己的评书这么受欢迎,他顿了顿问到:“皇上有没有来过?” 郭福和郭禄两人齐齐地摇了摇头。 此刻,在杜县外三里的地方,有一老者坐在轿子里晃来晃去,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陛下,外面寒冷,咱们还是回宫吧。”坐在一旁的苏文低眉顺首地小心问到。 “不必了。他们都说杜县治理流民有方,朕倒要去看一看,到底多么地有方。”说话的老者赫然是刘彻。他今日一身素衣打扮。 车外还跟从着两队羽林郎将车轿团团围着,其中还有两匹高大的马儿,马儿上分别坐着两位老者,一位是桑弘羊,一位是霍光。 两人都穿着便服,陌生人见了还以为是两位夫子,骑马巡游,颇为悠闲。 桑弘羊今日又上书央求对杜县的昔阳家进行表彰,刘彻却兴致不高。反正在他治理下,流民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他也不再为此事而烦恼了,又有不少大臣上书反对授爵位与大户,说什么打击了一批旧权贵又扶起了新一批权贵,恐国体不稳,他便借机将奖赏一事暂时搁置了。 而提出这一反对意见的代表者便是霍光。 为此,桑弘羊和霍光在外朝议事厅上大吵了一番。 刘彻为了缓和两位老臣的情绪,提议带他们微服私访,查探一下各地赈济流民的实际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桑弘羊便提议去杜县查探,刘彻欣然答应。 其实大伙儿都明白,刘彻就是要去曾孙那里去瞧一瞧,他们也乐得竖了梯子让皇上爬一爬。 车子行到距离杜县二里地的时候,刘彻发现有人正在道路两侧的荒坡上搭建草棚。 有一些人还在管道上撒一些白色的粉末东西。 更让他奇怪的是,做工事的人脸上都带着一样东西,遮住了口鼻,只露两只眼睛出来。 刘彻一行人快接近这些人时,有几人赫然拦住了去路。 “所有人都排好队,检查体温,登记信息,方能进城。”有一名魁梧的汉子拦住了众人,说到。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去见杜县县令,不必搜查了。”一名引路的羽林郎上前打招呼。 “不行!要想进城必须测体温,否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照办!”大汉不依不饶。 “你……大胆!”那名羽林郎有些恼怒了。 “不按照我们的规定来,你们就走吧,别想进城了!”大汉一掐腰,举手招呼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羽林郎开始怒了,“你们是杜县县衙的人吗?有巡查令吗?谁给你们的权力要搜查路人?” “谁?俺们的救命大仙刘郎君吩咐的,要想活命就得顺从。” “他有何权力!”羽林郎提高了嗓门怒吼到。 “有没有权力,就先看看后面墙上的告示。”大汉用大拇指一直身后。 墙上正用毛笔写了一些字:“近期瘟疫肆虐,恐疫情区人士流窜进县城,祸害城中百姓,进而危及长安,现责令众行人测体温,必登记,凡高温者需到草棚处观察数日,备有草药汤水,疾医诊脉,一切免费,切勿紧张……” 后面还有杜县县衙的落款儿。 羽林郎只得跑步到后面的车轿前半跪下进行禀报。 苏文刚要对车外的人发怒,刘彻摆了摆手,“不妨,朕坐了大半天也累了,下去走走。” 苏文连忙起身扶他起来。 此时有人早已抽出木凳,放在车轿帘门前。 有羽林郎站在车前,接过苏文递过来的臂膀,搀扶着刘彻下车。 一身素衣的刘彻,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威严,越发像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子,但白色须发下的面容多少还有些可惧神色。 他在土地上站定,朝不远处的人群望去。 此时,桑弘羊和霍光也都下了马,快步走到前面来。 “陛下,龙体要紧。” 刘彻摆了摆手,“微服私访就不要行大礼了,更不要叫我陛下了,叫我武哥儿吧,姓刘单字一个‘武’字。” “遵旨……是!”众人还不是很习惯。 一批羽林郎先排队上前,接受量体温,进行信息登记。 众人见他们摸额头,喊一声:“体温正常,登记后可过。” 但也有一些流民趁机插队,想要尽快接受检查后过去。 这时,有一流民被护卫测出高温来,立马就被人拉拽进旁边的草棚,“姜郎中,这里有个高烧的,把脉后给予药汤,小心看护。” 等到刘彻排到最前面时,那人刚要伸手去摸刘彻的额头,却被一旁的苏文直接挡下。 “放肆!拿开你的脏手!” 那汉子却也不恼怒,“为何?难道他也发烧?那就请自觉一点儿,去那边的草棚诊脉吃药,然后隔离。” 苏文刚要发怒,刘彻笑道:“这位小哥,诊脉和吃药需要多少钱?你们不会趁机捞路人一笔钱吧!” 那汉子将刘彻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像你这般心胸狭窄之人不在少数,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家郎君自掏腰包,吃药诊脉,还有几日的米粮都是郎君花钱,路人一文钱不用花。” 一旁的苏文刚要为大汉的冷嘲热讽而恼怒,却见刘彻一脸的笑意,也便作罢。 他身后的霍光却睁大了眼睛,瞧着那些茅草棚里的人,表情舒缓而点了点头。 一旁的桑弘羊却满脸笑意,心想着:“看吧,老夫说的都没错吧,刘病已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比官府还要好数倍。” “小哥,这样吧,老夫有洁癖,旁人触及老夫的皮肤都会出现红肿,不如让老夫摸了额头,之后将手儿放在小哥的手上,以试温度?” 大汉将他的脸色仔细端详一番,挥手道:“不必了!尊驾除了有些体虚外,思路还算敏捷,口齿伶俐,可以断定没有发烧的症状,过去登记一下便算通过了。” 听到体虚二字,身后的桑弘羊和霍光抿嘴憋笑。 刘彻的脸上也是一青一白,但还是照顾礼数,冲那汉子一抱拳:“多谢小哥了!” 刘彻以“刘武的名字登记,职业登记的是粮商。” 一行人步行着进入杜县东南城后,陡然发现并非想象中的混乱,而是一片整洁有序,那份整洁甚至比长安还干净数倍。 “陛下……武……武哥。”桑弘羊近前来,做了临时向导。 “初始,聚集在此城池的流民多达两万余人,几乎把这个硕大的广场给占满了。” “两万?”刘彻冷冷地念叨着,“哪里有这么多流民?” 桑弘羊想了想,急忙如实禀报:“自今年年初始,天下大旱,黄河干涸,武威、朔方、冀州、兖州的难民多达五万人逃离出来,而聚集到杜县的则有两万人之多。他们聚集到此地的人大多是奔向长安告御状,但考虑到治安问题,将他们阻隔在了长安道上,他们只能朝着距离最近的杜县奔来。” “这么说,朕倒要感谢杜县县令了?” 桑弘羊尴尬地一笑,“陛下,初始,杜县县衙并无作为,而是富户昔阳家舍下粥来,每日供给一次粥。” “哦?桑爱卿所说的就是那名捐资五千两白银的大户?”刘彻似乎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 “不过,”桑弘羊欲言又止,担心陛下一高兴,就赏给昔阳家一个类似于免死金牌一样的职缺,那就难办后。 “不过什么?”刘彻斜瞥他一眼,但眼神却瞧着广场上有人在安排人手往墙根处撒着白色的粉末,还命人抬着几瓮什么东西朝城门口走来。 “臣便安排人监守始末,那昔阳家竟然派人在流民中做些拐卖妇女儿童之事,还时常拳脚相加,打死无辜难民,后因奸行败露,恼羞成怒,便实施些断粮之可耻行径……” “有这等事?” 此时,一旁的霍光却冷冷一笑,“桑大人,指责人是要证据的,你能否拿出证据来?” 桑弘羊就是苦于这一点,才想着对昔阳家先礼后兵,通过办案逼问出他做的那些实情来,但桑弘羊那肯认怂。 一旁的苏文瞧了一眼霍光,面露喜色,帮衬道:“是啊,桑大人,口说无凭,就是栽赃陷害啊。” 桑弘羊也不怒也不急,微微一笑,“栽不栽赃,一问流民便知。” 对于这般冷语回答,苏文趁机抓住机会说到:“昔阳家乃杜县县衙亲赐的忠厚之家,怎会干些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你这般嫁祸于他家,岂不是枉费了良善大户救灾的慈善之心!若是传扬出去了,岂不是让天下富户人人自危,以后遇到朝廷该用之时,谁还敢来应承?祈求陛下明鉴啊!” 苏文的话语刚落,桑弘羊冷冷地反问到:“苏公公的耳朵好长啊,身居宫中当值,怎么会对宫外这么偏僻的地方之事这么了如指掌?” “你……无理取闹!”苏文气得浑身颤抖,眉毛鼻子乱颤。 刘彻头一回见一向懦弱的苏文竟然会发这般雷霆大怒,斜瞥他一眼。 苏文吓得急忙要跪下,刘彻见抬着黑陶瓮的几人过来了,便摆摆手,示意他莫要行大礼。 正文卷 第87章 欣慰 “这几位小哥,你们抬的是什么?”刘彻主动跟几位打招呼。 那几位将几个黑陶瓮放在城门洞附近,说到:“这些是酒水,以后行人进城前要先净手。” “净手?” “对!” 一名年轻人说着从小木桶里取出一只瓢来,由从黑陶瓮里面舀出一点酒水来,说到:“几位,洗洗手消消毒。” “这……”刘彻有些懵,但却照办了。 净完手,身旁另一年轻人抱来一堆东西,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说到:“进城里的人每人领取一只口罩。不过,口罩不是免费的,需要支付布料钱和手工费。” 苏文立马抓住了什么把柄,尖细着嗓子嚷嚷到:“看吧,到底还是为了钱!” 那名年轻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是从长安来的贵人吧?难道连一只口罩一文钱都付不起?就你那身皮囊也能换我们这里的好几坛子酒水了。” 对于年轻人的嘲笑,苏文明显惹火了,刚要发怒,桑弘羊便道:“苏大人,你那份口罩钱,老夫替你付了。” 桑弘羊笑着付了四文钱,接过了年轻人手中的口罩。 刘彻将口罩拿在手中,仔细观瞧起来。身旁的年轻人示意着教给他们。 “这个口罩倒是很精致,不过看似是巧工之物,但也简单明了。”刘彻翻弄着口罩滋滋称赞到。 年轻人呵呵一笑,“看似简单,但在它之前谁也想不到,只有人用毛巾扎捆,很不方便。” “哦,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般灵巧?”霍光将口罩在最前比划一下,感觉大小合适。 “还不是我家郎君。” “谁?” “刘病已啊!这个你们不知道?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我家郎君的威望,你们竟然不知道?”年轻人狠狠地鄙视了一番霍光,摇着头收拾着口罩。 “不知为何要戴这个?”刘彻却不管年轻人这般态度,转移了话题。 那名年轻人说到:“最近瘟疫肆虐,恐怕很快会传染过来,咱们要尽早做好防范。” “瘟疫?哪儿来的瘟疫?朕……真的没听说过呢!”刘彻不解地扭头看望桑弘羊,又看望霍光。 两人皆一脸懵懂,羞愧地低下头去。 “你们当然不知道了,身居长安的富户哪管得了外面的事情?从流民开始四处游走,沿途便有不少的流民饿死冻死病死,或者被盗匪杀死。而尸体又无人搭理,置他们于荒野之中。天气一暖和,尸体便腐烂了,郎君说他们身上滋生什么病毒,这病毒就像看不见的小虫子一样到处乱窜,尤其循着人味,透过鼻孔嘴巴钻入人的身体里,使人生病,不久便死掉了。” 刘彻听了皱起眉头来,前几日他在龙书案上似乎看到过建议朝廷处理流民饿殍尸首的事情,当时他听从了一些大臣们的评价,说天下流民不过几千,那些动辄说流民上万或者数万的人是别有用心。 当时自己还相信了。没想到事情果然如奏章中所说的,天下流民近十万,光关中之地就有五六万,这么一来,聚集到杜县,希望到长安告御状的流民聚集到两万人也在情理之中。 刘彻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把冷峻的目光瞥向旁侧的苏文。天天在自己耳根子前夸赞天下太平,抨击诉说流民遍地之人的还不是这个贱奴。 朕被这贱奴误导了,险些误了百姓生死。 刘彻想起一件事来,询问到:“请问小哥的家乡在哪儿,也是跟着流民一起来到杜县的吗?” 年轻人微微一笑,“我家离这儿不远,现在还不到农耕时节,不着急回去。况且郎君需要人手打理剩下的事务。”年轻人想了想又说到,“倘若前几日你来,朔方、冀州、武威、兖州、齐鲁的都能找到,但自从郎君筹了银两,给大伙儿发了口粮和路费后,大伙儿都回去了。” “哦?他们来这么一趟就是图谋这些?”刘彻不解地问到。 “路费和口粮在路上,或者归家后半年内就被消耗完,但他们还分得了粮种,郎君还传授给他们提高粮食产量的耕种方式,他们一旦缓解了吃饭问题。最重要的是看到了希望,朝廷能够体恤他们,皇帝能关心他们,他们感激涕零,恨不得一个月便种出粮食来报效皇帝。你刚才说的图这些东西,说明你的眼光太过肤浅了!” 无故被这年轻人一褒一贬,刘彻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恼怒。 身后的三人有些动容,刚要训斥这个年轻人,刘彻此时干咳一声。 “小哥言过其实了吧,你家郎君还只是一个娃娃,怎么会有这么多点子处理好了流民之事。” 刘彻这么一说,年轻人顿时有些急眼了,不服气地将刘彻上下打量一番,“看你穿着不俗,就知道你是深居浅出目光短浅之人。” 刘彻的脸刷一下子红了。 “大胆!怎么跟陛……毕武哥说话的!”苏文怒吼到,却差点儿漏了马脚。 年轻人冷哼一声,瞧了瞧苏文,之后用手一指不远处正在撒石灰粉的人,问苏文:“我问你,你知道那些白色粉末是什么吗?又有何用?” 这些也是刘彻等人纳闷之事。 年轻人这般一问,不光苏文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其他人也皱起眉头来,不知道那是何物,又是干什么用的。 “告诉你们,那是石灰。所谓石灰,便是由石头烧制而成。石灰粉洒在地面上,能杀菌消毒,郎君说了,只要每天按时洒在城池内,保证这座城池不会受到病毒侵扰。” 此时,正有几人抬着一筐石灰粉,另一人拿着木勺子剜出来,泼洒在地面上。 刘彻上前伸手就要抓,却被年轻人挡住了,“别动,小心你被这石灰粉烧死了。” 刘彻闻听此话,同时也感觉到了石灰粉的高温,顿时眯起了眼。 刘彻皱了皱眉头,“石头还能烧成粉末?” “那是当然!让你们觉得惊奇的事多着呢,你们慢慢看吧!”年轻人说着去忙着给行人分发口罩了。 几人再往里面走,偌大的广场边沿正有人拆着茅草屋。 桑弘羊及时充当向导:“陛下,那些茅草屋本来就是临时搭建,供养流民使用。等他们走后,便拆除了恢复原貌。” 刘彻微微点了点头。 桑弘羊能感觉得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看到了这些变化,刘彻开始相信刘病已的能力了。 “朕不是不相信,只是怀疑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娃能决断天下大事?比朕的十几名大臣还有能耐?” 一旁的霍光听了脸色滚烫。 桑弘羊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眼下他要趁热打铁,说服陛下了。“陛下,别看皇曾孙年少,但他却有陛下的少年遗风,虽然比不了陛下当年年少时,但只是略逊一二。” 一旁的霍光听了嫉妒心暴涨。 桑弘羊这个老家伙一句话既夸了刘病已的能耐,又拍了陛下的屁股,真是一箭双雕。 刘彻听了也是心里美滋滋的,以往他规避旁人赞许刘病已,是因为他竟然听到,刘病已有太子刘据之气度,这触及了他内心的痛楚,他一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 没想到桑弘羊这话奠定了新的基调,曾孙子有自己遗风,曾孙子的能耐就是自己的能耐,虽然与当年的自己比起来差远了,但他所行之事却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自己啊。 刘彻很是受用,点了点头,老脸泛起了一丝红晕。 “恐怕桑爱卿这话有点儿偏袒啊!” 桑弘羊连忙解释到:“皇曾孙确有奇功异能。他曾一人战七人,阻挠了昔阳家奴强抢民女,拐卖孩童。更曾预见了昔阳家下毒之事,早早地派人守候在井口,当夜就抓住了下毒之人,一番惩戒,便将那人放了!” “确有此事?”刘彻一听就皱着眉质问到。 “此事正在查办。那日那人折回了昔阳家后便再没下落,恐怕是遭遇了灭口。微臣已差人详细搜捕。” “若大户行此龌龊之事,定斩不饶!加紧办理此事!”刘彻有些咬牙切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想起那些绣衣使者的说法,跟现实完全不符,就气不打一处来。 刘彻心里暗暗思忖:“倘若我不亲自看了,信了他们,真的派兵对付这些难民,岂不是助纣为虐,成为暴君无疑了!” 自从江充一事,刘彻越来越不相信绣衣使者了。 “能将四处逃荒来的难民的心归拢到一起,确实有些手段!桑爱卿,流民三策之事如何办理的?你给朕细细讲来。” “是!” 刘彻虽然没有明指杜县东南城的事,但桑弘羊在用以佐证时还是用了刘病已的措施,也就变相地将刘病已的功绩禀报出来。 刘彻听了,却不置可否。 “桑爱卿所言的思想工作就是那个被人人吹嘘的评书吗?美人天天在朕耳旁吹嘘,都快把朕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了。” 桑弘羊也不追问,见刘彻转移了话题,也乐得说些其他的。 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的训诫亭前围了些许人,便用手一指,“瞧,那里,今日下午怎么还开剧场了!陛下有耳福了!” “哦,那就有意思了!快去一看他的什么评书神技!”刘彻一声招呼,霍光、桑弘羊和苏文,还有一些羽林郎陪着皇帝老儿便朝训诫亭的方向走去。 刘彻看到,广场上被分成了几个大区域,每一区域约有序铺陈着数百荒草编制的席子。大约有百十人正坐在那里听台上的人说着话。 现场的人还哄笑不已。 而在听众周围,竟然有不少摆摊卖茶水、酒菜、吃食的。 桑弘羊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雅座前的一人。 那人捏着银子一愣神,反而摇了摇头,还给了他,“郎君平时下午都在做功课,很少开评书,今日是因为他的两个好友来寻他玩,非要听一回评书过把瘾,郎君无奈才开坛讲来。你们自当是自家人乐呵乐呵吧,我就不收你们的银子了。要茶水要吃食可以自己去旁边摊位上买来。” “多谢小哥了!”桑弘羊大喜,急忙抱拳感谢。 刘彻选了一个面朝训诫亭的位子坐下,桑弘羊等人却站在身后。 刘彻觉得这样太引人耳目了,便给几人赐了座位,就连几位羽林郎也赏了座。 桑弘羊、霍光、苏文跟刘彻围坐在一张方桌旁侧。几个羽林郎则搬了凳子将刘彻团团围住,以防有人暗算刘彻。 刘彻也不再强求。 他朝训诫亭望去,想看看这个稚嫩的小子到底有何神圣本领。 正文卷 第88章 千古一帝 台上的刘病已正在暖场,一个又一个的定场诗蹦出来,逗得现场的大伙儿热情高涨。 “马瘦毛长蹄子胖,老两口子睡热炕。老头儿要在炕头上睡,老婆儿还偏不让,老头儿拿起顶门棍,老婆抄起擀面杖,两口乒登乓当打了个大天亮,炕也晾了个冰凉,谁也没摸着睡热炕。” 哈哈…… 现场笑声不断。 “再来一个!”有人高声喊到。 “每羡鸳鸯交颈,又看连理花开。无知花乌动情怀,岂可人无欢爱。君干好速淑女,佳人贪恋多才,红罗帐里两和谐,一刻千金难买。” 刘彻一听这些俗语,便皱起了眉头。 他斜瞥众人,竟然看到他们的脸上喜滋滋的,已经听得入迷了些。 “再来一个!”听众再次鼓动。 “月子弯弯照几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凡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散在他州。” 这首定场诗一出,很得众人的悲凉心境,但都只是一愣神,不想破坏这难得的评书时刻,纷纷鼓掌喊一声好。 “再来一个!”小团儿咋咋呼呼,格外引人注目。 “再来?再来今日下午便成了定场诗歌赛了!”刘病已苦笑一声。 “哈哈……再来一个!” 郭福和郭禄很是起劲。 “好,再来最后一个。众位听好了!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到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刘病已说完这首定场诗,捏起醒木来,往石板上“嘭”地敲一下。 顿时击中了某人的心灵深处。 这一首定场诗直接让刘彻心怀荡漾。“是啊,大汉跟匈奴的战事也太久了吧,朕什么时候能够听到前线捷报传来,永久地灭掉了匈奴,朕也会到长安城亲自为名将解战袍啊!” 刘病已敲完了醒木,便开始步入正题,“本来我下午不说书,一是累,上午说了大半天。二呢,我还要复习功课。但今日里有郭福郭禄两个好兄弟来看我,说很想听我说的评书,我便说上一小段儿。上午讲演的都是长篇,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今日下午呢,我就说一个短一点儿的故事,名字就叫《珍珠汗衫》,故事发生在齐国济南县……” 故事中关注的还是男子对女子情感的漠视,无意中成为了悲剧的孽因。 蒋德、陈商这两位商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重利轻别离”特质。相较于新婚妻子的依依不舍,男子并无情感上的安抚,只是叮嘱她安守门户,“免得传言不好听”。这种大男子主义代表了当时的境遇。 因此,石榴儿等妇人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甚有同感。 浪荡子弟意欲接近良家妇女,便花钱买通一个面善心黑的独身婆子来从中牵线。为了得一时欢愉,浪荡子弟不惜怀中白银、膝下黄金,也要托她巧言令色地说动春心。 刘病已说到急色之徒与黑心妇人的寡廉鲜耻桥段时,现场的听众无不紧张到了极点,就连刘彻听了也不由得捏紧了水杯,为即将落入陷阱的王三巧揪心不已,着实捏一把汗。 当王三巧被被薛婆与陈商设计成功陷害,并沉溺于露水情缘之中时,众人纷纷唉声叹气。 至于后来两个私通人抛却道统与空闺,日渐恩爱日笃,甚至以祖传宝物珍珠汗衫作为信物相赠,浓情蜜意,甜度超标,分别时又撒娇吃醋好不娇俏,让听众把眉头皱得愈加严重了,连刘彻都愤恨地耐不住性子,要下令捉拿这俩人来开刀问斩了。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脱离了道统,居然让人想感慨一句:这才是爱情的真正模样!”刘病已这么一说,却得到了在场的女子们的点头,却也遭到了男子的横眉横对。 刘病已恐怕引起大伙儿的反感,急忙接了话头:“谁能料到,士之耽兮,也没跑脱……” 当刘病已说到初见王三巧就挪不动道儿的陈商,因为这一场婚外情而落得人财两空、一命归西时,听众们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刘病已又接演了两人的一些曲折情节,到最后破镜重圆一家亲。 在大团圆的情节下宣布剧终,现场的人无不拍手鼓掌。 刘彻也经历了这段曲折的情感纠葛,竟然浑身湿透了,不过却觉得身心舒爽无比,似乎连全身的毛孔都张开透气了。 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陷入专注之中了,没想到这一评书听下来,身心异常地愉悦。 在众人的鼓掌中,刘病已起身向着众人抱拳鞠躬。 狗三儿上台来大吼一声:“干活儿了,干活儿了,都忙去了,一会儿就要黑天了!” 众人一听,埋怨着纷纷离去。 刘彻也起身,步下贵宾台。 走到城墙边时,却被一排排的红木精致家具吸引住了。 他绕着家具仔细打量起来。 苏文得势低语道:“陛下若是喜欢,奴便令人拉到宫里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这些家具很贵的哦,想要的话得交了订金排队。不过,客户已经排到明年开春了,一时半会儿交不了货。” 苏文有些反感,刚要发怒,他一回头却呆住了。 众人也纷纷回转身子,见到刘病已领着一大帮孩子站在跟前。 桑弘羊出列,对郭福和郭禄说到:“你们俩带这些孩子先去玩吧,伯伯跟病已说些话。” 郭福和郭禄朝桑弘羊施一礼,便领着小团儿等人朝广场上跑去了。 刘彻此刻才定睛仔细打量这个曾孙,忽然感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刘病已却假装没看见,围着这些家具转了起来,“这些可都是名贵的红木,现在买还是挺实惠的,以后若再想买却不是这个价格,到时候这红木会贵比黄金。” 苏文冷哼一声,认定他在吹牛。 霍光瞧着家具的细节,问到:“听人讲,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对啊!我还要更好玩的家具呢!比如说摇椅,最适合你们这些老夫子了!” 一听到“老”字众人不悦了。 桑弘羊及时拿话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什么奇巧家具,口说无凭就是吹牛,何不给大伙儿瞧瞧?” 桑弘羊对着刘病已挤眉弄眼。 刘病已顿时明白了,说到:“好吧,诸位阁下既有耳福,更有眼福,还有其他福,一起去瞧瞧吧。” 刘病已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朝着一个大草棚而去。 刘彻趁机考起了刘病已,“娃娃,刚才讲的故事都是真事儿?” 刘病已却也不看他,仰起头来看那风起后即将要四散的乌云,此时的阳光却透过薄云,将天空染成了红彤彤的颜色,远看像是云层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大灯笼照着一般。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凡事故事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世间千秋事,博古或通今,人情世事也不过如此。” “好一个真假难辨。”刘彻顿时对这富有哲理的话大感兴趣。 “你既然这么博古通今,知晓万物,那老夫问你,当今陛下,你又是如何看待的?”刘彻问此话时,刘病已陡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瞧着他。 跟在他们身后的桑弘羊等人也愣怔一下,停住了脚步。 桑弘羊很是担忧地盯着刘病已皱眉头,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遭来杀身之祸。 刘病已瞧着他片刻,却又低下头去,来回缓缓踱步思考着。 众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刘病已站定,仰头望着那即将要四散开的红色乌云,慨叹到:“虽然因为连年征战,导致民生凋敝,朝廷入不敷出,民穷国贫,又遭遇连年旱灾蝗灾,致使流民遍地,盗匪横行,民不聊生,可谓我大汉朝千呛百孔……” 刘彻听了,皱起了眉头,脸色逐渐变为了铁青。这样评价他反对他的人不在少数,而是绝大多数。 刘彻最嫉恨的便是此事。他辛辛苦苦征战半生,还不是为了大汉的江山永固,还不是为了张扬大汉国威,不被异族欺辱,更不会致使万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谁又能够懂得朕的? 难道朕真的是天下的孤家寡人了吗? 刘彻心中在滴血。 桑弘羊与霍光面面相觑,担忧万分。苏文则嘴角轻扬,等待刘病已遭遇陛下的雷霆之怒。 “不过,”刘病已把话锋一转,“陛下是有功绩的。” “政治上,他建立察举制,举贤任能,割诸侯集权于朝廷。” “经济上,铸币盐铁权收归朝廷,行五铢钱统一货币。” “思想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兴建太学,设五经博士。” “军事上,灭胡之术,打得匈奴四分五裂,扬我中华之雄风。” “外交上,两次出使西域,奠定大汉雄踞世界霸主地位。” …… 刘病已一一诉说这些丰功伟绩的时候,面前的几位再次惊呆。 那份惊呆,如同是看到了极其奇怪的生物一般。 尤其是刘彻时而悲伤愤怒,时而惊讶狂喜,时而双眉舒缓,一副自得欢喜的样子呈现出来。 说到激动之处,刘病已振臂一挥,朗声到:“他给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伟大民族永远的名字!” 刘病已将记忆中的评语说出来的时候,面前的刘彻竟然浑身颤抖起来,满眼里竟是惊喜与震惊。 刘病已缓缓慨叹一声,慢悠悠地吟唱出来,“秦皇汉武,大统天下。雄才大略,风骚万年。当今陛下的功勋不亚于那位统一了六国,又做到了书同文、车同轨、行同轮的秦始皇嬴政。可以说,他俩同属天下决无再有的千古一帝!” “什么!”面前的刘彻一近乎浑身颤抖了。“千古一帝?” 正文卷 第89章 给陛下送寿礼 , “你是说朕跟嬴政大帝同一功勋?” 刘彻说完,身子晃了三晃,马上就要倒的时候,身后的苏文马上扶住了他。 刘病已去看众人,每人脸上都挂着不可言说的惊恐。 刘病已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便随口说到:“没错啊!大汉盛世即将到来,这就是陛下的丰功伟绩带来的最佳结果。” “大汉盛世?好一个大汉盛世!”刘彻激动地长大了嘴巴,脸上堆满了狂喜。 “陛……武哥,咱们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桑弘羊急忙对着长安的方向拱手到。 霍光也十分知趣,扭身对着长安的方向说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彻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深吸一口气,镇定一下早已紊乱的心神。 平复了片刻,刘病已又笑着说到:“诸位还去瞧瞧我的精工巧匠之作吗?” “自然是去的,小哥在前方带路吧。”桑弘羊回答到。他的脸上堆满了喜色,没想到啊,万人说服不了的陛下,竟然被刘病已三言两语说得这般动容失态。 不过,细细咂摸一番那些评价,确实很有道理。 桑弘羊心中暗自对刘病已赞叹不已。 一旁的苏文却皱着眉头,为刚才刘病已的吃毛求疵而阵阵发寒。 他心说—— “这般吹捧的本事可真是让自己甘拜下风啊。” “可就是这般本事,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倘若这些话是出自我之口,陛下岂不是大为欢喜,对我百般看好了。” “可惜,可惜……” 几人各怀心思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座巨大的茅草棚跟前。 进了门才发现,这茅草棚虽然是泥土坯和荒草搭建,但也讲究格局,宽敞无比。宽大的落地窗户让房屋极为明亮。 挨着窗户的地方有一把奇怪的椅子,下方四个腿上竟然有两个弯弯的木条。 刘病已一屁股坐了上去,顺势前后摇了摇。 随后,刘病已起身让刘彻坐上去试试。 刘彻坐上后,学着模样摇了几下,顿感舒适无比,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 桑弘羊见刘彻难得露出喜色,顿时替刘病已高兴万分。 刘彻拍了拍摇椅把儿,说到:“苏……苏二,临走给吾抬走。” “是!”苏文急忙点头,随后往门口的羽林郎招手,过来两人抬走了摇椅。 望着陪伴了自己数日的摇椅被人抬走了,刘病已顿时心疼地直搓牙花子。 真是的,强盗进村,见什么拿什么。 刘彻被屋内的硕大木质床榻吸引住了。 与其说是床榻,不如说是由红木组合,成为一幢独立的小屋子。 里面有床,有榻,甚至有用作看书或者梳妆打扮的桌台。 刘病已根据架子床、拔步床以及罗汉床,进行了有机整合,成为一种大气的床榻。 四个大立柱构筑起了床榻的内部空间。四面围栏将里面的内容包裹起来。顶部悬空一个大木板,谓之承尘。 床前是一个封闭的廊子,廊子下方铺设着大面积的木板,可在上面穿着软袜,坐在书桌一旁看书或者描眉装束。 小叶紫檀做的床榻精致而华丽,各种雕琢工艺刻尽了世间万物。 镂空与浮雕工艺呈现花卉与百兽,圆雕与透雕绘就水中百鱼,镂雕、链雕与微雕书写万千山河,钮雕、篆刻与镶嵌还原天宫的想象。 里面甚至有万马朝圣图,象征着天下的所有草原部落归顺大汉。 泰山上的朝阳冉冉升起,云海荡漾,天子御驾封禅,祈求国泰民安。 百姓祥和,笑容满面,处处是欢庆的场景。耕牛遍山野,农业兴旺,五谷丰登。商贾云集,大型商船起帆远航,闹市连连遍及天下。 祥云如意、麒麟送子、葫芦万代、梅兰竹菊等寓意应接不暇。 …… 刘彻一一看着,甚至伸出手来,颤抖着一一抚摸这些画面。 望着这件天下难得的艺术珍品,桑弘羊等人只是站在远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吃吃地望着,嘴巴长开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他们不敢往前一步,生怕因为自己的脚步声太过沉重,而让这件罕世珍品岿然崩塌。 刘彻望尽了这些奇景,陡然背对着众人站立,双手背负,胸中激昂着一片雄图壮志。 他期望山河永固,他期望民生富足,他期望大汉盛世……一样又一样梦想了多少次的盛况竟然全都以这样的形式呈现在眼前,着实让他激动万分。 刘病已没想到这件本来想在他寿诞之前送出的礼物,竟然让他这般动容。 更没想到他竟然为这件东西而潸然泪下。 现场极其尴尬,桑弘羊他们惊呆着望着这件珍品,而刘彻这位堂堂的天子却在泪流满面,刘病已只能用言语打破这种冷寂,让刘彻能下得了台。 想通了这一点,刘病已缓缓地说到:“每一幅画面都是草民亲手所绘就,之后由近百名工匠雕刻而成,所用材质也是最名贵的小叶紫檀,这种材质不但结实耐用,美观大方,还有阵阵香气……” “大胆!” 刘病已的话还没说完,刘彻就训斥一番。 刘病已急忙跪下行大礼道:“曾孙病已参加曾祖,曾祖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病已这一行礼,桑弘羊等人也顺势跪下,行了大礼,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病已微微抬头,斜瞥看去,发现刘彻趁机抹了几把眼泪,镇定了一下情绪,这才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之上。 “病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铸造龙凤之皇家御用之图,你该当何罪?” 桑弘羊听了,惊得急忙瞥头去瞧一旁的刘病已,却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桑弘羊心里发急:“哎呀,这小子疯了吗?难道痴傻了不成?” 同样跪着的苏文却微微点了点头,心下高兴着呢,终于逮住你这个小子的把柄了,现在该轮到你死了吧。 苏文还在为刚才没有利用好昔阳家的事情而悔恨恼怒,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这下的罪过可是坐实了,而且是皇上亲自督查到的,谅你有千万能耐也跑不掉了。 霍光一向与任何人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态度,也就对眼前的这一幕没什么感情色彩。他的内心深处还沉浸在为这件巧夺天工的美物之中,无法自拔。 众人各怀心思,唯独刘病已仍旧不慌不忙地回到:“陛下,床榻有些微凉,待草民编织好了床褥垫子铺上后,陛下才能安卧,另外,还要记得夏日万不可铺凉苇席,这小叶紫檀木本身就有纳凉的功效。还有,这紫檀气味对陛下的气息有良好的治疗功效,能助陛下益寿延年。” “等一等!”刘彻有点儿糊涂了,“朕且问你,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床榻是为朕做的?” “当然,曾孙本来就是想着等曾祖的寿诞之时敬献到长安的。” “朕的寿诞?如今才三月,恐怕并非如此吧?”刘彻的怀疑毛病突然又犯了。 “曾祖的生辰,曾孙记得清清楚楚。” “你说,朕的寿诞是何时?” “曾祖的生日是乙酉之岁七月七日平旦时。”刘病已回答到。 刘彻一听,惊讶不已,瞪大了眼睛瞧着匍匐在地面上的刘病已,良久无话。 “曾孙之所以这么着急赶制出来,是因为小叶紫檀需要放置至少半年时间,才能将浓郁香味更加浓厚。” 刘病已这般回答,刘彻心花怒放,不由得站起身来,再次打量起这个庞大的床榻了,此时换了另一个微妙的心境,自然看得格外认真。 “霍爱卿,这是不是描述的匈奴被征之事?”刘彻问到,但他见到身旁没有人,而几人都跪在远处时,顿时像个孩子一样,“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 “谢陛下!”众人起身。 刘彻仰头看了会儿上方雕刻的天宫场景,忽然见众人还是站在远处,这才又扭头,不耐烦地说到:“哎呀,你们过来,都过来,陪朕瞧瞧这些精美的图画。” …… 几人陪着刘彻兴奋地将床榻细细观赏几遍后,刘彻突然反问:“病儿,你什么时候跟朕运送过去?” “起码要晾晒半年!”刘病已见刘彻的心情大好,便故意拿话逗他。算计着曾祖的生辰,他想着最好是在生辰前夕送去,这样的礼物还有特殊意义。 “不可!朕三日后就要用上!”刘彻急不可待。 “这……曾祖要给曾孙留足做里面的软塌的时间来。” “软塌不需要你来做,让苏文给朕准备好!” 几人说着,出离了这个大草棚,刘彻见乌云已经散开,露出了片片蓝色天空,夕阳的光芒照在飘逸的浓云之上,渲染成了耀眼夺目的金黄色。 “曾祖今晚在此用膳吗?尝尝曾孙的厨艺。” “不必了!”刘彻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扭身问到:“病儿,你小子刚开始是不是装得不认识朕?” 刘病已不慌不忙,抱拳深深鞠躬,“刚见到曾祖的时候,曾孙确实不识得,但冥冥之中感觉特别亲近,而细细观察,发现曾祖身上龙气深甚,又见几位夫子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着实便断定了心中的猜测,又见诸位夫子对曾祖恭恭敬敬,颇多礼数,这才最终断定了。” 刘彻听着仔细咂摸一番,觉得有这份道理,自己的龙体确实很严重啊! 刘病已偷眼观瞧,发现这位曾祖老脸一红,知道被自己说得动心了。 正文卷 第90章 黑夜刺杀 刘病已连忙提及了流民之事:“曾祖,如今天下万赖龙恩浩荡,流民一事已妥善解决,草民以为,该对善行义举的富户们进行褒奖了,以助天下安抚,让百姓静心耕种,待今年五谷丰登,保佑我朝粮满仓银满仓,满朝繁华皆似锦。” 刘彻听得心情大好,细眯着眼一咂摸,突然灵光一闪,“臭小子,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曾祖还是知道的。好吧,朕便答应你了!” “多谢曾祖!”刘病已深深鞠躬施一礼。 “走吧,出来的时日也有些久了,朕也累了。” 此时有马匹拉着轿车近前来,刘彻踩着木凳子上了轿车。 刚在轿车内坐稳,刘彻打开一点门帘说到:“别忘了把朕的心爱之物尽快送到长安去。” 刘病已微微一笑,再次抱拳鞠躬下去,“曾孙领旨!” 夜晚袭来,春日的星夜早已吹拂起了阵阵热风,令人舒服至极。 刘病已却不忘叮嘱城内的人们喝水要煮开,肉菜要煮熟,进城后要用酒精净手消毒,出城门一定要带口罩。 他还在城门口外设置了废弃口罩回收专用桶。每日对废弃口罩进行喷洒酒精后,抬至荒郊野外挖坑焚烧填埋。 陛下亲临城池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对刘病已的敬仰之情更加浓厚。狗三儿面见刘病已时,弯腰的度数和微笑的浓意更胜一筹。 程谦也对刘病已多了一份恭敬。 罗百义还专门召集弟子们开了会,给大家表明了刘病已的身份,又催促大家干活儿要精细一些,还要更尽心一些。他刚刚宣布由他们制作的龙榻被皇上看中了,众徒儿们欢呼雀跃。大伙儿的兴致越来越高了。罗百义趁机敲打道:“没有主公,就没有我们罗家工匠的今日,大家一定要牢记心间,铭记一辈子。” “徒儿知道了!”众徒齐齐抱拳躬身行礼,回道。 当夜,杜县县令张欧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皇帝能来杜县东南城探查流民处理之事,虽然是看望他的曾孙,但那里是自己的地盘,刘病已所做的当然是自己的功绩。升官发财受表彰,指日可待。 这消息还是王谏连夜跑到张欧的小妇别宅,敲开了门跟他说的。张欧也不再为王谏的深夜打扰恼怒了。 王谏趁着张欧激动的时候,说到:“大人,我们不能不表态,做些什么了!” 张欧立马抬手吩咐到:“快唤扈大过来!让他带着衙役们前来。” 等王谏奔出去十几步,张欧突然喊道:“让他们去县衙!” 张欧这几日以处理流民之事为借口,跟发妻请了几日假,这几日一直腻在小妇这里。若是被别的衙役知晓了,保不准会透露给发妻。要知道衙役里面有发妻家的侄子。 王谏微微一笑,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去。 未央宫,刘彻心情大好,唯独容许自己狂纵一晚。他推掉了公文审批,也推掉了与美人们的晚宴,打发走众人,独自一人待在凉室殿里,一壶酒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千古一帝?哈哈,朕乃千古一帝!” 刘彻回味着刘病已今日下午的一番话,着实心潮澎湃。 “知我者,曾孙也!好!好!”刘彻一仰头将最后一杯酒灌进嘴里。 …… 苏文侍奉刘彻早早地睡下,难得在戌时一刻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将苏二唤了来,低声道:“你去一趟杜县的昔阳家,告诉那个老匹夫一句话‘先礼后兵,好自为之’。” 苏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抓抓头皮皱起了眉头。 “你把原话告诉他便可。另外,你拿着我的帖子,去一趟县衙,敲打一下张欧,老夫交代他的事情可容忍不了几日了,让他抓紧。” 苏二大喜,他接过苏文的帖子,便转身快步溜出去了。 透过窗棂,望着沉寂的夜空,苏文冷冷一笑:“不除掉你,我心里始终不安呢!只可惜皇帝老儿又要为此伤心一些时日了。” 他转身伸了伸懒腰便唤一名宫女前来服侍他。 窗外的城墙上,有一个黑影迅速闪过,在黑夜中跳来跳去,逐渐远去了。 昔阳家,昔阳东青的密室里围满了长相穷凶极恶之人。他们是昔阳东青这些年从牢房里捞出来的死刑犯。给了他们昔阳家奴的身份,散布到周围各县,抓一些富户的家人,行一些敲诈勒索。流民多了,他们便抓了女人与孩子送去山寨。 昔阳东青正仔细翻看着各地收入的汇总情况。 敲诈勒索在去年除了一个意外,险些把他给挖出来。他便行了变通之术,靠着给那些山贼输送青壮劳力和美丽妇女,讨好山贼,以便暗自与他们勾结。他们负责搜集猎取对象的情报,山贼实施抓人,并出面对一些富户进行敲诈勒索。靠着这个手段,昔阳家也分得了不少的钱财。况且,这样以来还免去了巨大的风险。 昔阳东青翻看着这段时间的收入,很是满意。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收入囊中的钱财,基本上可以抵消了刘病已前来府上偷盗的钱财,以及烧掉的粮食亏损。 只是,他的独生儿子为此丢了家伙,昔阳东青很是恼怒。 不过,这几日他也想通了,正好借助儿子这一遭遇将其送入未央宫,做个服侍皇上的奴,不也很美嘛,至于传宗接代的事情,儿子不行,自己还是可以的,再多娶几房,多日夜操劳一下便是了。 为了儿子的将来,他最近跟苏文走得愈发近了。甚至在礼品上更加地厚重无比。 苏文也乐得跟这样乖巧的富户打交道,也就在很多事情上上了心。 “家主,有一个叫苏二的人求见,他说是从宫里来的。”有人禀报到,打断了昔阳东青望着账簿在沉思。 昔阳东青一听是宫里来的人,猜测是自己的儿子的入宫之事有了着落,便吩咐到:“内书房待客。” “是!” 内书房里,苏二十分口渴地灌着凉开水,喊一声:“来人,添水!” 等待下人前来续水,却看到昔阳东青走进屋内。 苏二也不起身,歪着头吊儿郎当地用下眼角斜瞥着昔阳东青。 昔阳东青连忙上前躬身施礼:“草民拜见苏郎君。” 苏二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昔阳东青说到:“叔父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昔阳东青大喜,连忙问道:“可是为犬子之事?” 苏二冷笑一声,“还犬子?眼下先保住你的命再说吧!” 昔阳东青大惊失色,满脸惊恐地望着苏二。 “叔父让我带话给你,先礼后兵……还有……务必杀了刘病已,死而后生。”苏二记不清苏文的话了,但大体意思还是在路上琢磨透了。 依照叔父那般心狠手辣,他肯定要借助昔阳家的手除掉刘病已。 这招借刀杀人,叔父没少干。自己也没少替他跑这种腿儿。今日也是其中之一,不会有什么变化。 “什么!先礼后兵?”昔阳东青大惊失色,但他不理解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只是隐隐觉得有一种危机感急忙压迫下来。 “请问苏郎君,苏大人有没有说一些关于老夫的事情?” “哦,有的。”有人给苏二倒了满满一碗凉开水,苏二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叔父说皇上御批的嘉奖令明日便可到来。” “嘉奖?”昔阳东青的脸上顿时显出了狂喜之色。 不过,他突然想通了一个关节,“先礼后兵?难道这个嘉奖就是‘礼’?那么‘兵’呢?” 昔阳东青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刘病已,你既然不仁,休怪我不义!” 苏二斜瞥他一眼,见火候到了,便起身告辞。 苏二知道,昔阳东青会当即召集人开始行动了。这个时候,他待着这里就是多余的。 何况,他要拿着叔父的帖子去找县令张欧,去他那里好好敲打一番。一想到有有水可捞,顿时全身兴奋,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尽快到达张欧的府中。 昔阳东青果然命这些亡命之徒今夜奔袭东南城,对刘病已实施刺杀。 望日的圆月早早地从东山头爬起,将天空与大地照得分外明亮。 一些黑影迅疾地在窜入杜县的东南城,他们攀上城墙,飞上屋顶,朝着某一处房屋奔去。 一处茅草屋,那里的灯盏还亮着,里面有一少年正在灯下捧着竹简读书。 天气刚刚转暖,但刘病已却已经将百叶窗打开了。 他喜欢听着蝈蝈的叫声,还有一些虫鸣声看着书。 这使他回味起了过去对“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一田园生活的憧憬。 前世身为白领的他,没日没夜地加班,还赚不够每月的房租费和各种开支,孩提时整天享受到的田园时光,在多少次疲惫的岗位上幻想过,憧憬过。可结果呢,还不是把一切梦想停留在了梦想阶段。 如今,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了这种田园生活,怎能不好好享受一番。 他有时候在想,过一个与世无争的生活,也不枉费多续这条命一回,也算是对前世的一种弥补了吧。 可自己这身份,着实尴尬,总是把不相干的人或者棘手的事招惹来,自己哪能过一份太平日子噢。 想到这里,刘病已就觉得熬夜点灯看书,简直是对自己的摧残,对自己珍贵生命的亵渎。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睡觉!” 刘病已打了一个大哈欠,伸了个懒腰,吹熄了灯,借着明亮的月色,往小床方向走去。 , 正文卷 第91章 险境 今夜月明亮地有些惨白,暖暖的春日气息在空气中荡漾,扑在人的脸上,让人有种痒痒难耐的感觉。 刘病已的茅草屋里,灯光熄灭后不久,便传来了熟睡后的鼾声。一粘床,不出五分钟便进入梦乡一直是刘病已的好习惯。 他在前世,曾在中学时代,因为学业压力,还有因为暗恋一个女生而不得,有长长一段时间出现了失眠症状,让他痛不欲生。后来,当他读了大学,整个人泡在图书馆里,几乎阅遍了心理书籍,最后得出一个重要结论:人的睡眠就跟吃喝拉撒一样,不必费脑子去搭理,不必强加特别意识的干涉,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它们自然而然就会很正常。 饿了就去吃饭,困了就躺倒呼呼大睡,岂不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想通了这一点后,刘病已再也没有失眠过。 甚至在白领时期,被单位强制深夜加班,都要给他骂骂咧咧一通,找机会就去睡觉了。 当小草屋子里传出一些鼾声后,有几个黑影子从墙上屋顶上窜下来,直接朝着这座小草屋子迸射而去。 他们打量了一下,广场上原本夜巡的护卫队竟然没有当值。几人互相点了点头,都以为流民走得几乎差不多了,护卫队们便没必要再夜巡了。 几人见四周静悄悄的,附近只有草屋子里传出来的鼾声,便又互相点了点头。 其中一人从背上取下一个较大的东西,又伸手朝背后的东西摸去。 借着月光才隐约看出他竟然拉开了一张大弓,一支硕大的长箭搭在弦上,“嘎嘣嘣”这人奋力地拉开了弓,在这黑夜里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那长箭的箭头被月光一照,发出了闪闪寒光。 此时,其他黑影子纷纷扥出了长刀,几个翻身便蹲在了屋门口旁和窗口旁。而又有几人窜上了茅草屋顶,轻轻挑开了茅草棚顶,朝屋内望去。 此时,拉弓的人得到信号,直接将紧绷的弦一松手,那支硕大的长箭发出了破风般的呼啸声,径直朝着窗户内的床榻舍去。 眼看着飞速射出的箭就要破窗而入,直取床榻之人的头颅,却突然听到了“砰”地一声巨响,同时在百叶窗的位置电石火光一闪,什么东西竟然“当啷”一声坠落在窗台前。 众人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长箭受了什么东西的撞击,被打掉了,竟然连窗户都没进入。 众人大吃一惊,要知道长臂猴子杨光的箭法出神入化,自出师以来从未失过手,没想到今日却被什么东西打掉了。 众人不解地齐刷刷朝杨光望去时,突然发现一个黑影子从茅草屋内飞出来,直接扑向杨光的额头。 杨光惨叫一声,朝后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晕死过去。 有人大呼一声:“中计了!杀进去!” 门口的两人直接一脚踢开房门,提着刀就要迈步进去时,突然看到两个黑影子飞来。 两人躲闪不及,同时被打中了额头,惨叫两声便扑身栽倒。 与此同时,房顶上的人也惨叫一声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屋内突然有人爆喝一声:“大牛,还不来救我,我要死了!” 此时,躲藏在四周的人纷纷丢掉茅草席子,跳将起来,各个手里拿着木棒呐喊着朝着茅草屋方向奔去。 有人点燃了火把,将小木屋照亮如白昼。 而此时的刘病已却被一人从后侧伸出大手臂,一只大手掌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刘病已在将屋顶的一人用飞石击落后,没想到又蹿下一人来。 刘病已再去摸石子,竟然发现一颗也没有了,顿时懊恼今晚再练习打石子后忘了捡拾回来。 懊恼也没有用,刘病已赶忙飞奔起来,却没想到那人的夜视能力和飞奔速度比自己更加厉害。 那人直接扑到自己跟前来,刘病已飞出一个肘击打在那人的胸膛上。那人吃痛不已,惨叫一声。 刘病已借机飞起脚来,将面前这人打倒在地。不料,自己也重重地倒地。 此时,那人急忙翻身直接掐住了刘病已的脖颈,“小子,挺厉害啊!看老子非掐死你不可!” 刘病已伸出双手去掰扯那人的手掌,却发现这人的力气奇大无比,刘病已被掐地面红耳赤,双眼冒金星,喘不上气来。 刘病已慌乱中突然想到,假装睡眠前将一柄小小的青铜刀别在缠在小腿部位的麻布里面了。 刘病已艰难地抬腿,右手迅疾地摸着,突然摸到了剑柄,立马反手拔了出来,用足了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朝身后的人狠狠地捅去。 身后的人陡然松开了手,径直朝后方倾倒,“通”直接砸在了地上。 刘病已这才蹲下身子,摸着快要被掐断的脖颈,缓了会儿,双眼的金星才渐渐散去,视线才慢慢恢复过来。 刘病已大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望着被自己一剑戳入腹部的人。 刘病已伸手一把把短剑拔了出来。 那人在地上狂抖了一阵子,便直挺一下,终于断了气。 此时,外面的人还在跟几人械斗,喊喝声和惨叫声连连。刘病已担心元大牛和狗三儿他们遭遇不测,急忙起身,却突然感到一股劲风正冲自己的脑门飞来。 刘病已急忙闪身躲开,顺势在地上打一个骨碌,同时,瞅准了飞箭射来的方向,一甩手,短剑也飞了出去,直接朝着墙壁上的那人飞去。 “当啷!”短剑竟然被什么打中掉落在地。 同时,听到有人惨叫一声,紧接着“噗通”一声闷响,有人从什么高处跌落到了地上。 众人喊喝着冲了过去。 此时,院子里没有了打斗声。 刘病已这才起身,透过窗户,看到几个火把下的流民们将几名刺客捆绑起来。刘病已这才几步窜出院子。 他瞧了瞧被捆绑的人皆被自己的石子打中,额头上一个大血洞,流着鲜血,将整张脸都染红了。 他们都没精打采地低着头,似乎头脑有些不清醒。 墙根处,正有四五人将一人踩在脚下,另有两人正在用绳子捆着他的手脚。 刘病已走到跟前,看到了地上的一张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弓,还有自己丢出去的青铜剑,而地上赫然插着一支短小的箭。 刘病已看着眼熟,伸手将那支短箭从土里拔了出来。 此时,墙头上出现了一人。 众人正大喝着纷纷奔涌过来时,刘病已抬手止住了众人。 刘病已对着高墙上的黑影人说到:“师父,这人是你踢下来的吧?” 众人这才大为惊异,原来是郎君刘病已的师父。 不过大伙儿都纳闷,“教书先生也会武功?” 元大牛却很快想到了,这位肯定是教授刘病已武功的师父。 要不然,刘病已那绝妙的打石功夫和一身轻功凭空就带来的? 元大牛对刘病已的打石功夫和轻功着实甘拜下风,不由得一脸崇拜地朝着黑影子方向望去。他也渴望有这么一位功夫了得的师父。 只见墙上的黑影子哈哈一笑,说到:“少主,属下让你受惊了。” 大伙儿一听这话,顿时才明白,此人一定是之前跟从太子刘据的人。 刘病已摆了摆手,说到:“你为何对此人手下留情?难道你认识他?” 刘病已知道,朱安世号称杀人小魔王,对待自己的敌人一向以灭口为主,很少能让对方喘着气看到他。 除非他认定的朋友。 刘病已瞥了一眼这个擅使大弓的人,心里不免对他有爱才之心。 要知道拉开那张大弓没有两石的力气,根本办不到。 朱安世点了点头,说到:“少主将这长臂猴子杨光给了我吧,这人对我有用处。” “好!”刘病已知道师父想要此人一定有他的道理,便冲众人挥了挥手,“放了他。” 众人此时刚一放开杨光,却见他迅疾地拾起地上的大弓便夺步飞奔。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举起棍棒要奔上前去时,一个黑影从墙头上飞下,只听得那人喊喝一声:“你小子乖乖跟我走吧!” 又一道黑影闪过,原本呆立的杨光却不见了踪影。 众人惊呼的时候,元大牛可看得清清楚楚,刘病已的师父的轻功简直出神入化。旁人一眨眼的功夫便飞出去百十步。而且,力大无穷。想刚才的大个儿少说也得三百斤重,没想到竟然被他抓住脖颈,便拖走了。 元大牛打心眼里佩服刘病已的师父。他心里嘟囔着: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拜他为师,学得一身好功夫。 此时,城墙外传来一阵高喝声,同时还有奔跑的脚步声。 等那群人奔进城门,众人才看清打头阵的是扈大。他正领着一帮衙役夜间巡逻,没想到得到打更人的消息说,东南城有人械斗,顿感皇曾孙有难,抓紧带人赶了过来。 众衙役上前来,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后,扈大见到被捆绑的人额头上都有一个血窟窿大吃一惊。当他钻进人群见刘病已安然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扈大面露喜色,上前急忙问到:“病哥儿没事儿吧?” 不管叫什么都不妥,扈大干脆跟着郭福郭禄那般这样叫着。 “我没事!”刘病已伸手捏了捏脖颈,此时还有些痛地发涨。 “扈大哥来得正合适,这些刺客今夜来刺杀我,可惜没成功,赶紧把他们带走吧。” “啊……”扈大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准备,但听得刘病已亲口说出来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扈大扫视一遍被捆扎地结结实实,又都放倒在地的人大喝一声:“你们也太大胆了!知道你们刺杀的是什么人吗!” 刘病已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自己的身份。 扈大这次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随后对衙役们说:“统统带走!” 还有两人进屋里搜寻一番,抬走了被刺死的刺客。 等衙役们带走了这些刺客后,扈大冲刘病已点头哈腰笑道:“病哥儿,深夜出了这档子事儿,卑职一定竭尽全力查到真凶,不过,还得劳烦您去一趟县衙,录一下口供。” 刘病已点了点头,“好,没问题!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好,病哥儿请!”扈大躬身让出了道儿,抬手引领。 刘病已负手踏步便走。 元大牛招呼了几个兄弟一同前去,给郎君做一下证明。 正文卷 第92章 鞠躬尽瘁 , 衙役们押着众刺客先行奔向县衙关押起来。 扈大陪着刘病已等人快到县衙时,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了下来。 扈大说到:“卑职进院子里,将此事禀报给张大人。病哥儿稍等片刻。” 扈大进屋后没多久,从院子里便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等院子里的人站在门口时,刘病已看到除了扈大,张欧,还有一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元大牛附在刘病已的耳畔,低声说到:“他就是苏二,他前脚从昔阳家出来,那群刺客便出离了府院。” 刘病已立马想起来了,当初自己从未央宫被押送到杜县当乞丐,还是此人跟随。后来,在流民中,他还见到此人跟昔阳家奴多次交头接耳。 “苏二?”刘病已忽然想起了苏文,立马想到,“等我好好查一查他跟苏文的关系,若是与苏文有关系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经历今夜的生死之难,刘病已除了对自己没有武功的悔恨,便是对敌手的愤恨。 “不出这口恶气,就不是我刘病已了!” 刘病已暗自下了决心,要将害己之人送上他们该去的道路。 张欧急忙下了台阶,来到刘病已面前,满脸惊恐地询问到:“今晚的事件是卑职的疏忽,让郎君受惊了。” 刘病已摆摆手,“无碍!张大人原来还有这么一座府邸,紧靠着县衙啊。” 刘病已打量着这座气势恢宏的宅院。 张欧拿眼狠狠地瞥了一下一旁的扈大,怪他把众人引到自己的别宅来。把自己的小妇养在这里,很少有人知道。 若是被家中的母老虎知道了,自己还不得被剥一层皮啊。 张欧苦笑地回道:“为流民之事,本县常常办公到很晚,再回府就不太方便了,本县便将这座宅院租了下来,太晚了就暂时休息一下。” 刘病已看破却不说破,微微一笑:“张大人为百姓日夜操劳,真乃百姓之福啊!不过,张大人还是要注意身子骨,夜间就不要这么劳累了。” 刘病已一语双关,说得张欧老脸一红。 周围的扈大等衙役明知其中事情,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欧扭头凝眉冷视几人,他们才奋力憋住笑收敛了这种嗤笑。 不过,张欧还是地表示一下答谢:“多谢郎君!” 刘病已不是尴尬地一笑。 此时,刘病已瞧着站在门口处的苏二望去,他此刻正眯着眼用眼角瞧着自己,那眼神里分明有些愤恨。 刘病已明白他此刻肯定在心说:这个小子怎么没死?昔阳家失手了? “这位大人是?貌似眼熟啊。”刘病已将目光锁定苏二,似笑非笑地问到。 张欧连忙给刘病已介绍到:“这位是羽林郎苏二,苏大人,他是公公苏文的侄子……” “咳!” 张欧的话还没说完,苏二猛地咳嗽一声,迈步走下,在众人的眼光下,朝一旁走去,还冷冷地说到:“不必介绍小人,你们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刘病已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股恨意袭来。 他果然是苏文的人。 今夜的刺杀,看来苏文脱不了干系! 张欧本来以为依照刘病已的身份,以及陛下对刘病已的宠幸程度,苏文应该是极力巴结刘病已。趁此机会,挑明了苏二背后的亲戚关系,也在一定程度上帮一下苏文做做谄媚之事。 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将苏二出卖了。 苏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后,灰溜溜地拔腿便跑。 他听得官差跟张欧汇报刘病已遭遇了刺客,还以为昔阳家的人已经得手了。兴冲冲奔出家门却看到刘病已安然无恙,就知道昔阳家失败了。 苏二眼下要做的是赶紧回宫告诉自己的叔父,好让他把自己保护好。 至于在张欧这里出的洋相,还是别告诉叔父了,免得又要挨熊。 对刺客的一番审讯,张欧有法子让他们很快招供了。 事不宜迟,张欧令县丞尽快草拟奏章,他又让扈大领着衙役们直奔昔阳家方向而去,将宅院团团围住,防止昔阳东青趁机跑了。 昔阳宅院里,昔阳东青这才悔恨交加,万不该听从苏二的怂使,派人去刺杀刘病已。其实,当他派出的人一出门,他就后悔了。 他心里明白,就算是他成功了。官府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最终还是会追查到自己头上。 更让他气急败坏的是,他派出去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但也是薄情寡义之人,一旦有活口被官府抓住了,他们一定会供出自己暗中所做的勾当。 昔阳东青急得直跺脚,但于事无补了,就赶忙令家人和仆人们收拾细软金钱,准备逃离。 但就在他们忙着乱七八糟时,管家急匆匆奔进来,大喊道:“主子,主子,县衙……县衙的人把咱们的院子包围了。” 昔阳东青一听,双眼一瞪,手儿一松,一大包银子陡然坠地,白花花的银锭从包里滚出来。 次日辰时三刻,对昔阳东青的善行义举进行嘉奖的圣旨终于来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昔阳东青颤抖着手接过圣旨时,还是一脸地紧张。 喜极而涕,老泪纵横。 但当宣旨的黄门侍郎一走,早已等候在院门外的张欧便带着众衙役奔进院子里。 望着捧着圣旨一脸发呆的昔阳东青,张欧大声呵斥到:“昔阳东青,你干的好事!胆敢纠结乱匪,实施敲诈勒索之事,还绑架流民贩卖人口,又派人刺杀皇曾孙,你该当何罪!” 昨晚,张欧对那些被逮捕的刺客连夜审讯,竟然挖出了昔阳东青勾结乱匪敲诈勒索一事。张欧为此气得暴跳如雷。 虽然说户口增长、劝课农桑、发展经济、征集赋税如何是关系地方官升迁的重要因素,但地方治安也是县令政绩的主要考核标准之一,甚至在这匪贼乱起的时期,具有一票否决权。 张欧眼看着因为杜县的流民问题得以妥善治理而有望升迁,没想到地方上最大的富户昔阳家竟然勾连匪贼,干出这么多出格的问题,他能不恼怒。 张欧当即下令立刻捉拿昔阳东青,好在被幕僚王谏劝住了。 “大人,现在万不可着急啊,若我们先抓了他,嘉奖的圣旨一到,就能因功代过,抵消掉他的罪责,我们耐心等一等,反正他跑不了,不急于这一时啊。” 张欧气得猛拍桌子,让县丞再写一个奏章,跟着昔阳家刺杀刘病已的奏章一起送到长安。 耐心等了一上午,终于等来了圣旨。 他亲自送黄门侍郎进入昔阳家的宅院,等到黄门侍郎办完差事,他便急不可耐地率领人奔进院中,将昔阳东青捉拿归案。 昔阳东青抱着圣旨突然狂笑起来,就算有衙役将他的手脚上了镣铐,他也是一阵狂喜。 张欧顿时有些心虚,他想到了昔阳东青会不会说出这么多年来贿赂自己一事。 扈大见县令的脸色苍白,知道他心里有鬼,便几步走到昔阳东青面前,抬手抽了昔阳东青几个嘴巴,大喝一声:“带走!” 两个衙役拖拽着昔阳东青急忙朝门口奔去。 昔阳东青这才看清了家人奴仆皆被上了镣铐,顿时大声痛哭起来。 当昔阳东青被关押进牢房的第三日,突然传出了风声,说是牢房内遭了瘟疫,死了不少牢犯。其中就有昔阳东青,另外还有苏二的兄长苏大。还有一些因为写反诗而被关押起来的书生们。听说他们经常写一些揭露当朝丑恶嘴脸的文章,千方百计通过前来探视犯人的家属送出去。 昔阳家族人及家奴分别流放至辽西郡和玄菟郡,家产田地则充公。 自此,杜县的最大富户易主让位给了许家。 虽然知道爆发于牢狱的瘟疫是人为,刘病已还是加紧了东南城的防疫措施。 刘病已被刺杀的第二日,刘彻便对着杜县的奏章大发雷霆。 刘彻的晚年作为忌讳的便是刺杀一事。多年来,因为太子的储位纠葛,不少人已经惦记着刺杀了这个老家伙,以便取而代之。因为遭遇多次这种恐慌,忧心忡忡的刘彻竟然白天小睡时,梦见了有好几千木头人手持棍棒想要袭击他,霍然惊醒,从此感到身体不舒服,精神恍惚,记忆力大减,江充这才设计了阴谋,将太子刘据害死,制造了巫蛊之祸。 还有一次,刘彻在建章宫休息之时,突然闯进了一个人,打破了宁静。只见一个陌生的剑客佩带长剑穿越中龙华门。刘彻当即闪过一个念头,刺客可能是朝他而来的。于是,刘彻马上派人前去拦路捉拿,结果剑客被吓得弃剑而逃。刘彻派人去问门卫,门卫长官却说没看见。 刘彻疑心大起,不仅杀了门卫长官,还征发京畿地区骑兵大搜上林苑。他还关闭长安城,挨家挨户搜查。这一搜就是十几日,结果却是两手空空,连个鬼影都没找到。 刘彻更是对“刺客”两字讳莫如深。 当下,又听到“刺客”二字,一下子触及了刘彻的逆鳞。他大发雷霆之怒,对太平天下还存在这般龌龊之事进行了猛烈的抨击,激动之时差点儿把御书案砸烂。 不过,这倒让他顿时惊醒,急忙对桑弘羊命令到:“赶紧让病儿将朕的床榻运到长安来。” 桑弘羊快到走到门口了,又被叫了回去:“算了!朕派羽林郎去把朕的心爱之物运送过来,就不劳烦病儿了!” 桑弘羊夺门而出后,嘴角扬起了微笑。 “陛下到底心疼和惦念的还是他的龙榻啊!” 正文卷 第93章 升迁 杜县东南城。 羽林左监徐勇亲自带领一队人马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座庞大的茅草屋一点一点地往旁侧拉拽着墙垣。 “一……二……三!” 随着众人节奏一致的喊喝声,最后一段墙垣终于轰然倒下。土坯墙面砸在土地上,砸起了不少的粉末。 屋里的一个庞大的家具用几张大麻布蒙住,还用绳子紧紧地裹住,避免了被灰尘四溅。 刘病已戴着口罩,站在一旁负手站立,望着这个即将要送给曾祖的寿诞礼物,盘算着曾祖会给自己多少银钱,或者自己上奏一本,明码标价地告诉他值个十几万贯? 徐勇很是敬佩刘病已的奇怪点子,倒不是因为这个庞大而奇美的家具,而是这个非常实用的口罩发明。 不但他戴着,连正在拔墙的人都在戴着。通过这次亲身体验,隔绝灰尘的效果简直太棒了。 这样以来,以后若是御驾亲临狩猎,进入森林深处的障烟丛,完全靠着它做防御,再也不用戴难以缠绕又没多大效果的丝巾了。 徐勇还发现了,这个小发明还可以用在给敌人释放毒雾弹中,只要己方人人带着它,就能轻易干掉对方。 这样的小发明简直是征战匈奴的神器。 徐勇觉得应该向征战匈奴的将士们普及。 “郎君。”徐勇冲刘病已抱拳鞠躬行礼。 眼下,刘病已虽然是皇亲国戚,但他还是御批乞丐的身份,这样就很尴尬了,总不能称呼“刘乞丐”了吧。 刘病已这才从算账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还礼道:“徐左监,有何吩咐?” 徐勇见他彬彬有礼,对他的好感更胜一筹。 徐勇干笑一声,问道:“不知这样的口罩还有多少?我想多采买一些,这个可以用在前线征战里面,大量普及。” 徐勇这样一说,刘病已的双眼瞪大,眼珠子闪出了光芒。 这样的举动变化倒让徐勇暗暗吃惊,心说:坏了,这个小子又要出什么鬼点子了。他终于发现,每当他有这举动,肯定要来什么花花点子了。 果然,刘病已笑眯着眼睛,说到:“这个应有尽有,徐左监可以长期订货。如果想快点儿拿到的话,可以先支付一部分订金,也叫预付款,供货就能先替徐左监做保证。” 徐勇惊讶地问道:“这个口罩,要的人很多吗?” “客户非常多,订单已经排到明年开春了。” 徐勇有些狐疑地望着手中另一个崭新的口罩,喃喃道:“做这个不难吧?” 他的意思是,东西不难做,别人也可以模仿着做出来,干嘛要从他这里订做呢? 刘病已微微一笑,听出了徐勇自己刚才说的话的怀疑。 虽然他怀疑的对象确实是诓骗他的假话,不过,刘病已哪能放过这次发财宰客的机会,眼看着流民都走了,自己的评书剧场官府不可能不加以干涉了,更重要的是疫情有些加重的苗头,像以往那样众人集聚,会存在传染瘟疫的风险。只能搞一些其他产业来营生了。 正好,徐勇的话点燃了刘病已的新思路。 刘病已笑完后,便回道:“别看这东西小而易做,其实里面大有玄机。一般的麻布有些生硬,戴着不舒服,而丝绸锦缎又有些奢侈昂贵,而且口罩大多是一次性的,浪费不说,还不值得。最关键的是我制作的口罩既厚实又透气,是采用了特殊材质,目前我真正寻找更好的材质不断补充进去,届时,口罩不但透气舒爽,还起到保暖,隔离外界脏东西的功能。不但会给人戴,我还会发明马口罩、驴口罩,让口罩成为士兵和马儿征战匈奴的必备物资,也会成为获胜的有力武器。” 刘病已索性呈出了一个完善的广告文案。 吹呗!做广告营销的不都这样吗? 再说了,当下也没有查办虚假广告的机构,吹得天花乱坠,吓倒那些企图模仿的商人,也能起到自保作用。 从一开始,徐勇便掏出了一捆竹简,将里面的一杆毛笔捏起来,用舌头舔了舔毛笔尖儿舔了舔,开始在竹简上刷刷点点。 等刘病已说完了,他还没记完。 “徐左监写的什么?” “我将你所说的话记录下来,等回头我写一份物资采购申请,呈给陛下,乞求向你常年采购口罩,也算是为前线征战的将士们做一点贡献吧,也算是我到前线打仗了。” 刘病已一听,羽林左监竟然有前线征战物资采办的权利,大喜过望。不过想想,也难怪,羽林军相当于皇帝身边的亲卫队伍,装备肯定是最精良的。为了自己的安全,刘彻真舍得花钱。 刘病已发现了这个赚大钱的机会马上就有了,高兴地拍了拍徐勇的胳膊,低声说到:“等合作成功了,我抽出一部分红利给徐左监,一年下来至少也得数百两银子。” 徐勇一听自己还有钱可赚,顿时高兴地眉开眼笑。 没想打自己的这点儿采办权利也大有用处。当下,对于呈报采买口罩一事便上心了,他计划着等回宫之后,抓紧书写出来,呈送上去,以免让这个肥鸭子跑掉了。 此时,茅草屋已经被扒掉了,堆积在四周的土坯也都清理掉,只有那个庞大的东西孤零零地呆在原地。 望着这个庞大的东西,徐勇问到:“郎君,这么一个大家伙,我如今才能运进未央宫,还有陛下的寝室?” 这么一个大家伙,想进皇宫,门也没有啊。 刘病已微微一笑,“简单!它是由一块又一块的木材拼接起来的,我派一批工匠随你们一起进宫,他们会帮你们组装起来,你们只管负责好小心搬运即可。对了,现在就让他们拆解开吧,这么一个大家伙要想运到长安,不得把沿路的石门都拆了,还会招惹沿路百姓围观,闹不好御史言官又要上书弹劾你了。” 徐勇这次放了心,不过,他还是问到:“就算拆解开来,那么小的寝室门能进去吗?” 刘病已因为站地太久,腰有些酸痛了,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到:“能啊,连你的轿车都能进去。” “啊?”徐勇顿时傻了眼,“既然如此,郎君为何要我把这庞大的茅草屋给拆了啊?直接拆解开放在车上不就得了?” 刘病已嘿嘿一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这不是看你们的壮丁比较多,我现场抓一下壮丁,帮我把这大房子给拆了。不用白不用,反正这茅草屋迟早要拆了。” “啊?”徐勇无言以对了。 “哈哈哈……”刘病已仰着头笑着便走了,留下呆傻的徐勇一脸地憎恶。 他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就被这个小子给耍了。 …… 随着最后一批流民被送走,偌大的城池里开始了大规模地拆除工事。 为了确保龙榻的安装万无一失,程谦带着工匠们随着羽林军一起进宫。 西南城拆房子的粗活儿也就由狗三儿负责了。 西南城的防疫措施还在加强。在刘病已的提议下,王谏在整个杜县下令,按照刘病已的防疫措施加紧防控。 刘病已上奏的有关防疫的奏章石沉大海,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瘟疫司空见惯的时代,怎么会单单对这一次瘟疫上了心思呢? 况且,搞防疫是要花钱的,各地方特别是郡国在民生治理上具有自主权,他们哪能为了一些看不见的瘟疫而把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他们宁愿把这钱用来修筑城池,养兵蓄马,也不会把钱糟蹋在这上面。 刘病已还是挺欣慰的,整个杜县都行动起来,对过城人员实行严格的登记盘查制度,对于高烧的人立马拉入圈养地进行隔离。 效果在短期内看不到,但随着瘟疫肆虐严重,差距便立竿见影。 张欧如愿以偿地升了官职,并被调去了齐国临淄,官升一级为东海郡守,专门治理流民问题。 县令,或者说县令长,这个好理解,跟后世的县长相差不大,只是治理管辖的范围、人口有大小区分。县万户为令,不满为长,但刘病已发现,不管是管辖的人口多少户,当世人都是含糊地统称县令长,或者简化为县令。 说来,县这一地方基层机构还真是顽强。不管是从郡、县二级制,到州、郡、县三级制,还是到省、道、府、县四级制,县始终都是基层管制权。 此时实行的地方管制,分为郡、县两级。从县令升迁,自然便过度到了郡守。 “张欧名义上是治理流民,其实因为刘病已的对策,天下的流民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张欧此行,其实是得了一个肥差。” 当王谏将张欧调走的事情跑来告诉刘病已时,刘病已说出了这番话。 “郎君此话怎讲?” 刘病已望着满城忙碌的大清扫行动的人群,说到:“齐国管辖之地可是有泰山的,陛下可是还要进行封禅的。” 王谏这才明白过来。 但他想到刘病已之前定下的谋略,先将张欧明升暗降地遣走,随后再寻机办理他。可结果呢,还是给了他实实在在的升迁。 刘病已看出了他的疑惑,拍了拍他的胳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流民问题可不能指望一蹴而就,张欧因流民升迁,也会为流民跌落神坛,等着瞧吧。” 刘病已想到的是徐**义之事,他们恰恰是在泰山、琅琊一带。 本以为桑弘羊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处理张欧一事,没想到还是出了变故。 想起刺客事件的当晚,张欧与苏二那次的见面,张欧一定是花了重金打通了苏文这层关系,才得以最终得了美差。 但人算不如天算。 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日了。索性让他们蹦跶个够吧。 王谏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张欧调走,县丞也因公调入京兆,连扈大都升迁为县尉,自己却戚戚然,毫无所获,不免有些寒心失落。 刘病已就等他这一状态。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刘病已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了许久的一捆竹简,递给了王谏,笑着说着:“把它给张欧,请他办理最后一件事。” “这是什么?”王谏心不在焉地问到。 “桑大人推举你为孝廉。本来桑大人是要亲自推举你的,但考虑到你属于杜县管辖,还是由张欧行举荐之事,等京兆尹报到朝廷后,桑大人再给予批复即可。放心吧,桑大人已经跟相关人打过招呼了,保证举荐一路畅通。” 王谏大喜过望,竟然激动地脸色苍白,伸出去的手儿也发抖起来…… 正文卷 第94章 拮据 王谏混在县衙十几年,终于如愿以偿,得以顺利进入编制系统。 张欧这一升迁多少还是给他带来了些许烦恼。先是过多的家产需要长途跋涉,之后是私宅豢养的美妇不得不向虎妻坦白。为此,张欧在家受了几日的责骂,也因为争吵打碎了一些他心爱的花瓶,事后懊悔不已,又为此心疼了数日。 到底还是升迁冲淡了一家人的不欢愉。 老妻与新妇分乘不同车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齐国进发了。 张欧一离开,信任县令黄仁成便走马上任了。 伴随他而来的是有关他的各种传闻。其中,最为兴盛的便是一句渐渐成为当地民谣的打油诗:“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刘病已苦笑不已,这一定是那些愤青书生探得了什么消息,开始编排这位新县令了。 对于此时的举孝廉制度,刘病已嗤之以鼻。 为了打破权贵任人唯亲的牢笼,刘彻效仿尧舜禹等三皇,推行一种尊重民意的举荐人才的制度。但凡被推举为孝廉,不但被认定为正途、清流,而且,前程远大,升迁较快。 它作为察举制度的科目之一,朝廷规定每二十万户中要举荐孝廉一人,经过层层推荐考核,最终由朝廷任命官职。 孝、廉有孝子廉吏的意思。孝意为孝敬父母,廉所指清廉勤政。为了选拔效忠皇权的人才,刘彻规定这一选拔人才制度极其看重品德,而孝顺更是重中之重。被举荐的人除了博学多才外,行为清廉外,还要孝顺父母,亲和兄弟。 发展到后来,举孝廉之人渐渐多了起来,刘彻便将孝廉规定为岁举常科,又将孝廉制按照四科标准分类,以德为主的有孝廉、孝廉方正、至孝、敦厚等科;以文法为主的有明法科;以“才能”为主的有尤异、治剧、勇猛知兵法、明阴阳灾异、有道等科。但所有的科目,都以“德行”为先,在学问上则以“儒学”为主。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管朝廷如何对孝廉之人进行严格的考核,握有举荐孝廉之人权利的地方官将其充分化为自家子弟的入仕途径,或者成为富豪利益输送的重要门路。 一时间,握有举孝廉权利的郡守炙手可热,成为富豪们争相巴结的香饽饽。杜县算是望京的直辖县,但归属于京兆尹管辖,这就是为何王谏的举荐还要通过京兆尹的原因。 刘病已不知道在这个权贵当政的时代能不能推行科举制,通过层层考试的方式,将贫寒子弟送入朝廷,稀释权贵当道的特权。 但想想刘彻削除权贵的难度,就知道推行科举制简直是妄想。恐怕自己提出这一观点后,不久后就会死于非命。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黄仁成上任的第一把刀便砍向了刘病已。 今日上午,评书照常开讲。但正当刘病已刚刚开始进入故事正题时,胡来奔进来一群衙役,将城门口把守住。 远远望去,为首之人正是刚刚升为县尉的扈大。狗三儿上前跟他搭讪,似乎碰了钉子,满脸的怒气。 远看着扈大正拿眼神打量着自己,刘病已便暂停了评书,匆匆奔下训诫亭,朝城门处奔去。现场的听众顿时哗地一下子乱了起来。 刘病已给扈大见了礼。刚刚坐了县尉座位的扈大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对刘病已低三下四了,而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 扈大干笑一声,也不还礼,“见过君郎。” “扈大人前来,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啊?”刘病已似笑非笑,很有深意地盯着扈大的眼神看。 扈大到底还是从心里怕着这个少年。 要知道他跟张欧等人能有今日之晋升机会还不全靠了刘病已嘛。 扈大立马心虚地一弯腰笑道:“君郎,事情是这样子的……”扈大一抬手引领刘病已远离了众衙役们,才悄声说到:“新来的县令黄大人,您也知道。” “我不知道,从未见过。”刘病已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满脸地不悦。 扈大尴尬地笑了一下,“是这样的,黄大人上任以来,跟我们约法三章,一是不能无事聚众,一次活动超过百人,就要捉拿东主到县衙问话;二是……” 还没到扈大说完,刘病已呵呵冷笑起来:“好一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要烧我的屁股了!好大的官威!” 扈大的脸色突变,生怕自己因为说错什么惹怒了这位小爷。要知道张欧的升迁,王谏的升迁,恐怕还有自己的升迁都是拜他所赐。 如果他再上奏一本,参自己一个不是,恐怕自己就得立马滚蛋了,闹不好,小命还不保。 扈大急忙低声说道:“君郎,您也知道,流民之事是前任的功绩,对于新上任的县令来说,张大人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怎肯让张大人的影子存在。莫说君郎这边,县衙里面的家具和摆设都统统换了新的。连我们普通衙役们的职位也都因为他的喜好而换了岗位。” 刘病已知道扈大也是根据那位新上任的县令办案,也就不再难为他了,直截了当地问到:“不知扈大哥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刘病已的话锋突然变了,不似以前那般扈大哥,扈大哥那般亲昵了,也知道自己多少已经得罪了他,开始极力撇清这次公办与自己无关。 “下官只是奉命行事,给扈大哥一个面子,今日开了剧场后,明日起就暂停一下。等我说服了黄大人后,再来通知贤弟,重开剧场,您看如何?” 刘病已冷笑不语。 他心说:好一个奸诈的扈大,他既把罪责怪在那位黄县令身上,又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还有,什么暂停啊,分明就是勒令自己停止一切评书剧场。 扈大干笑着等待着刘病已的回答。 刘病已冲他一抱拳,“多谢扈大哥关照,今日就当是最后一场了。明日便停了这剧场,不让扈大哥为难。” 扈大喜出望外,把老脸都笑出了深深的皱纹来。“贤弟有劳了!这样的话,我便不打扰了!” “扈大人慢走!” 扈大刚转过身去,迈步就走,一听刘病已又这般称呼他,惊讶地一只脚别在了另一条腿的腕子里,猛地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他赶忙爬起来,急匆匆,头也不回地窜到城门口,招呼一声,便领着众衙役们远去了。 刘病已重新登上训诫亭,醒木一般,便用幽默的语言将刚才的事演绎了一遍,并起身告知大家,今日是最后一场评书。至于原因,却是新上任的黄大人要决心管控好瘟疫,实行“不聚集,少外出,注意卫生”等防疫措施,这才没有激起大家的厌烦情绪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点儿道理,刘病已还是知道的。 这么多人盯着他。他的一言一行,马上就会传遍整个杜县,乃至长安。 人前说人好话,也许不能多交一个朋友。但总比人前说人坏话,凭空多一个仇家要明智地多。 果然,刘病已评书剧场今日暂告杀青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刘病已的评书进行到一半时,闻讯赶来的听众又多了一倍。 他们将城墙都占满了。实在进不来的就站在城墙外倾听。 好在训诫亭的传音效果好,城墙外的人也能听得到,虽然声音效果不似在城内,但现场的人鸦雀无声,也就能听得甚为清楚了。 刘病已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讲评书了,便将时间延长到了未时三刻。 当刘病已将醒木敲下,现场的听众纷纷起身鼓掌。 刘病已起身,转着身子对四周的听众深深鞠躬不断。 现场的人一度不愿意离去,期待的眼神更是一直盯着他。 刘病已感动地竟然眼眶一热,第一次流了眼泪。 这种热烈气氛维持了一刻钟的功夫,人们才在狗三儿的催促下,渐渐离去。 偌大的广场再次空旷下来。 程谦正吩咐人在广场上泼洒着石灰粉,对聚集之地实施消毒消杀。 刘病已一脸疲惫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他在盘算着将来该做些什么,靠什么来营生。 龙榻已经安装完毕,恐怕刘彻也安卧这一龙榻数日,但购买龙榻的费用却迟迟没有给自己。跟他要前的奏章也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流民全部遣送走后,程谦杀账结算,给出了一份财报。 眼下留下来的流民都是想依靠自己过活的人,三百二十一名工匠,其中有一百四十九人是木匠,七十四人是瓦匠。还有九十八人是新招募的手巧之人,刘病已将其视为储备人才,暂时将他们交给了罗百义,学一下基础木匠活儿,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派上用场了。 另外,程谦还统领着八名书生,五名账簿先生,三名疾医,还有两名灵透点儿的年轻人,程谦打算好好栽培他们,将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狗三儿将护卫队员删选了几轮,除了随流民队伍一同回乡种粮外,竟然有七八人在护送流民回乡后,又折返回来。 再加上这些人中不愿意归乡的家眷,加起来足足有五百人之多。 刘病已一时头大不已。 正文卷 第95章 买房置地 前段时间,每日的评书演讲所得的钱大都投入到安置流民的事项中,售卖家具的钱,刘病已早已承诺,等合适的时机会全权交付给罗百义,这笔钱便一直挂在账上,分文未动。 每日还得花销,田地房宅还要置办。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 这样算下来,钱财又紧张起来,刘病已不得不为此苦恼不已。 这几日照常开评书,虽然瘟疫不容乐观,就算执行了严格的测温卡防,也无法阻挡百姓们听评书的热情。 连续数日,程谦手里握着的账簿才又厚实起来。 但,随着今日的评书宣布不再继续,这笔巨额收入也没了指望。 正午日头高悬,天色晴好。空气已经开始热络起来,各种春花开始在铁树铜枝上绽放,一股股淡雅的香气会随着和煦春风忽忽飘至,使人心情舒畅。 刘病已坐在摇椅上捧着书简,耳朵却听着程谦汇报事项。 前几日,刘病已便猜测到了今日这般场景,再说,一帮人混在这里,不伦不类的。刘病已便吩咐程谦四处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宅,或租或买。 程谦找了几家,都在杜县,刘病已抽空去看了,却没有一个相中的。 看房子就是要靠眼缘,所以,刘病已便抱着碰碰缘分的心思慢慢筛选房源了。 “主公。”当程谦手握数千贯钱财时,已经把刘病已当成了一家之主,而把自己视为了刘病已家园中的大管家。对于这样的新定位,刘病已倒没提出任何异议。 “老仆探查了那处宅院,它在杜县县城东南方向三十里外,背靠一座小山丘,名字好像当地人叫它卧龙山。宅院为五进,可容纳三十人居住。另有看管庄户的宅院位于田产之中。它们之所以价格低廉,主要是位于乡村。几乎是整个村庄中孤零零的一处大宅。主公说的匠人们的住处,老仆觉得可先分开租住村舍。” 刘病已打断他的话,“我们先看看这两处房宅,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扩建,造一个大一点儿的房子,如同掖廷那样,匠人们就能集中劳作,便于看管。至于他们的宅院,也不用群居,可以选一处一起造房,这样大家就能安稳下来,有了归属感了。” 刘病已可不想把即将推出来的造纸术、印刷术,还有各种奇巧工艺泄露出去。他要造一个牢固不可破的大工坊,并培养得力护卫,好好地保护住。未来的发财梦还要靠它们来实现。 “除了房宅,主家想把田产一起出售。”程谦有些欣喜之色,似乎相中了那个地方。 “那些田产地势如何?土壤肥力如何?河流如何?”刘病已想对这个地方初步了解一下,至于怎么确定,还是需要他亲自去看一看。 “老仆特意转了一下,那处田产整体地形不错,绝大多数平坦如砥,少有洼地。田产东边有浐河,西边则是潏河。从方位上来看,这处田产南起引镇,北到陆家寨,完全处于鸿固原。” 等程谦说出鸿固原三个字时,刘病已正端着竹筒杯子喝水,没想到竟然一口水喷了出去。 “主公,您怎么了?哪里不妥吗?”程谦焦急地问到,生怕刘病已不同意买这里。要知道这是个绝佳的买卖,错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一店了。 刘病已连忙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溅撒在竹简上的水渍。他心里慌得厉害。 想不到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原主的宿命。 鸿固原,可是历史上原主与许平君生活多年的地方,后来,许平君死后葬在那里,原主死后也葬在了这里,与发妻长眠于地下。因许平君的陵寝比原主的杜陵小,因此其陵墓被称为少陵,鸿固原因此被改名为少陵原。 “没什么。我们吃过午饭后一同去看看。” 程谦大喜,连忙招呼人提前准备午餐饭食。 用餐过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鸿固原卧龙山方向而去。 “程叔,这家人为何要将房宅和田产一起卖了呢?”路上,刘病已不解地问到。 程谦这才将那东主的情况讲来,“这位东主姓窦,他家只有一个独苗儿子,还是一位大将军,屡次攻打匈奴,立下了赫赫战功。那片百顷良田,也是他儿通过战功取得的奖赏。但在半个月前传来消息,他儿不幸战死。那名将军又因为常年在外,即使早早地娶了亲,但可惜一直无后,窦东主两口子心灰意冷,也无心打理什么田产农收了。那边位于乡村,生活多有不便。而窦东主在杜县县城还有一处宅院,便想着廉价卖掉这座宅院和田地,去杜县安享晚年了。” 刘病已这才明白,对方出这么低的价格,原来是急于脱手,但还有一层窗户纸似乎还没有被捅破,让刘病已着实郁闷。“他家既然在杜县,也不用这么着急急于脱手啊,慢慢寻找买主便是了。” “说起来,这么低廉的价格,还是窦东主听到了买主是主公,才主动放低了价格。” “哦?这是为何?” “还不是主公救助天下流民的善举。” 程谦进一步说到:“主公可能不知道,在杜县一界,妥善处理流民问题,让近两万流民不至于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还能顺利归乡,不仅仅是救人活命的大善举,还给杜县赢得了难得的好名声。若在外地,谁若是说自己是杜县人,当地人会立马肃然起敬。有传闻说,在外地,若看到了杜县的人,或者听到了杜县二字,就觉得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天下人都对主公的善行义举感念着呢。” 说着动容,众人听着也十分激动。 尤其是狗三儿竟然热泪盈眶,暗暗地哼哼唧唧起来,“若不是师父救了俺,俺现在早饿死了!若不是饿死就是因为吃食而被人打死了!” 其他人则说到:“我跟随乡亲们回乡后,他们专门在村舍遥对杜县的方位上建了慈善房,供奉着主公的牌位,每有流民安然返乡,必到慈善房前磕头。我回来前,正好碰到翻耕土地之时,数百村民自发组织仪式,朝着杜县方向磕头呢。大伙儿都说,每有主公,就没有他们的今日。” 他边说着边抹着眼泪。 又有一人泣不成声,“年前,我一家二十三口人逃难,一路上病死了七人,饿死了三人,等好不容易到了杜县,却被昔阳家的恶棍打死了两人,还把我的妹妹和姑姑给抢走了,她们不愿受辱自尽。剩余的七人饿得奄奄一息,主公若是晚出现几日,大伙儿也都得饿死了。” 他们这般一说,众人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不善表露这种情愫的程谦也哭红了眼。 刘病已心里颇为感动,也由最开始的惊讶逐渐变得冷静起来。他知道这样的心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消磨掉。 他不能沉溺于此,他要继续不舍昼夜地往前奔突,争取让大伙儿更加地富裕。或者说,如果自己真的哪一天不小心当了那个啥,他会为了天下人的幸福而努力奋斗一回。 不能扯远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刘病已呵呵笑了几声,安慰道:“好了,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大家要把眼光放长远一些,想象一下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遇到大汉盛世来到,到时候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吃穿不愁,商业贸易兴旺发达,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幕啊。” 刘病已引起了这一个新的话题,众人便顺着刘病已的思路对未来憧憬起来。 “到时候,俺一定买一座大宅院子,在家中建一座酒楼,天天跟兄弟们把酒言欢。”狗三儿的感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他这般一说,顿时找来大伙儿的群嘲。 “有没有美人招待啊?没有美人的话,俺们大伙儿才不去呢!” “哈哈,就是啊,狗哥得给俺们一人配一个美女,要不然就不叫你哥了……” “就是!就是!” “去!去!整日里就想着女人!学学俺狗三儿……” “俺们不像你,天天搂着石榴嫂……” “要不要俺们跟你换换,把石榴嫂让给俺……” 大伙儿跟狗三儿开玩笑,不自觉地便学着他的说话腔调,“俺”“俺”地说个不停。 “去你的!”狗三儿终于怒了,撒开腿便去追打那个小子,引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大伙儿的热闹情绪又被调动起来。 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来到了位于一座小山下的大宅院门前。 从外围望去,这座占地四十余亩的宅院,单单前面的围墙就长达二百米。 一名瘦小身材,尖嘴猴腮的男子立于门前。 “小的给少君请安了!”那人一看到程谦过来,又看到他跟几名仆人簇拥着一名少年过来,便猜测到这位少年便是程谦的少主了。他便满脸堆笑着上前跟刘病已作揖。 程谦忙给刘病已介绍到:“主公,这位是马驵侩,这座宅院由他作保,窦老丈上个月已全家搬至杜县,这座宅院暂时空着,暂时由马驵侩处理交易之事。” 驵侩?刘病已先是一愣,旋儿这才想起来。 驵侩,就是房屋买卖介绍人,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房屋中介。驵侩原指马匹交易的经纪人,由于连年征战,严禁民间买卖马匹,驵侩便转移业务范围,着手牲畜交易,后来嗅到高利润的味道,便开始涉及田地买卖和房屋买卖。一些比较有实力的驵侩逐渐舍弃低端的牲畜交易,转而专门办理房屋和田产交易,慢慢地驵侩便成为了房屋买卖代名词。 其实,关于中间人的称呼,刘病已曾经在前世读典籍时专门研究过,西周时期叫质人,唐朝之后叫牙人,而在此时,他们这些人则叫驵侩。 马驵侩很是精明。他一听程谦对刘病已的称呼,马上就改了口:“刘东主真是年轻有为啊,小小年纪便堪当大任,帮助天下流民解决了难题,实乃我大汉的栋梁啊。” 见面一通吹捧,这人真是格外地热情。刘病已微微一笑,回礼到:“有劳马夫子了!” 马驵侩一听先是一怔,别人一般都是直呼名字或者名字带职业,很少有人对他有这种尊称。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哈哈一笑,便伸手邀请刘病已往宅院里走去。 马驵侩看得出刘病已对这座大宅院的纳闷成分,便微微一笑,介绍起来:“这座宅院不只是在这个山区能数得上是最大面积的,就算放在整个杜县,也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小人经手成功了,就能吹嘘半生了。” 马驵侩说完这话,众人哈哈大笑。 “说起来,窦老丈挺可怜的……” 正文卷 第96章 看房 “说起来,窦老丈挺可怜的。他的独生儿子跟匈奴死磕了数年,战功赫赫。窦老丈本指望着儿媳能他带来人丁兴旺。他便不断地借用朝廷的奖赏扩建这座宅院。可惜,儿媳一直没有添丁。去年春季的时候,他还在春社上跟大伙儿说,正在帮儿子多物色一些女子,等儿子回来后,催促他完备一场连绵不绝的婚礼。没想到去年年底却得了消息,他的儿子不幸战死。” 马驵侩慨叹一声:“窦老丈一夜之间满头白发,上个月我找他时,差点儿认不出他来。没有了儿子便没有了主心骨,心情极为低落,有时还说着什么‘没有了儿子活着没什么盼头’的话。可惜了这些年修筑的大宅院。每每在这院落中穿行,我就在想,若是他的儿媳争气一点,生个一儿半女,或许,这座宅院慢慢地也会人丁兴旺起来。可惜啊,这种场景再也见不到了……” 刘病已听了心情有些沉重,但他尽量不让这种情愫影响了对这座宅院的定位,说到:“吉人自有天相,像窦老丈这样的大善人,一定会有福报。或许,他的儿子常年在外会养了一些妻妾,给窦老汉留下了后人呢。” 刘病已这般一说,马驵侩才觉得有些失言,后悔刚才的话会被主顾家认为不想卖给他这座房子,忙笑着说道:“但愿!但愿!” 马驵侩陪着刘病已边走边介绍着房子的布局:“这个宅院分前后左右共七进,各有围墙大门相隔。主院四合一式,正屋为大九架高平屋三间,两厢更楼各五间,门楼四博平房三间……” “后院正房系三间两弄九架梁高平屋,左右两厢各为五间一弄七架梁高平屋,四周封闭高围墙。围墙外左右两侧各建偏屋平方,六架梁各十间,系厨房灶间、柴间、春米间等辅助用房,与正屋厢房弄堂相连。灶间与正屋用高墙相隔,这是防火灾的重要措施……” “各建筑群落间铺以石板大道相通,并挖掘护宅河道连串……” 刘病已不得不佩服工匠们的建筑智慧,既体现了大气端庄又兼顾了光照、冷暖、防火、避水,确实暗含了天时地利与人和的道理。 转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把整座院子看了一遍。 有数个独立的小院子可以作为工坊。 高大的院墙起了很好的防御作用。 院墙周遭难得还修筑了城墙一样的过道,可以派兵驻守。刘病已猜测,这大概是常年泡在战场的窦家人的惯性思维。看家护院,不能占据制高点,就觉得没有安全感。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刘病已已经在心中盘算好了,除了独立院落作为工坊外,还有几座楼阁,完全可以供给三百人居住。况且,等根据工坊类别,还可以将他们分开居住,以防他们互相流动,造成技艺泄露。 刘病已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早已被安排好了。 正愁着找不到这样一座类似城堡一样的封闭空间,没想到在窦家宅院找到了。 只要把宅院大门一关,让护卫们站好岗,整个庄院如同铁桶一般,一般人插翅也飞不进来。 让刘病已极为满意的是后院有一个庞大的空地,如果购买了这座宅院,以后可以作为武场。 不管是打靶射箭,才是跑马,都能游刃有余。 刘病已一直想要这么一个大地方,用来训练家丁。未来,随着各种工坊建立起了,亟需一批精兵来保护这些产业。 那么多房间,不愁家丁居住。他还可以把师父朱安世接来,帮助自己训练家丁。 房子看过了,便涉及到了价格的谈判。 马驵侩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本来呢,像这么大的宅院,按平方来算,也是价格极其高昂的。别说旁人,就拿小人来说,就算小人全家不吃不喝,攒上三辈子,未必能买得起这座房子。不过呢,上次程老前来说起购房者为刘东主来,窦老丈对您颇为尊敬,愿意折价出售。并且,田产也是按照窦老丈前几年买入时的价格出售。自当不让他赔了本钱不是?” 马驵侩总是这样,先吊起对方的胃口来,之后再实行敲打之术。 “不过呢,刘东主也是知道滴,不管是田产还是房宅,都需要登记入册,上报到县。而这么大面积的房宅和田产更需要向京兆尹请示,等京兆尹批复的公文下来,这次交易才能正式交割。” 登记造册,刘病已立马明白了,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财产税和交易税,以及田产每年要缴纳的各种苛捐杂税。 此时的大汉,由于奉行的是刘彻的尚武之风,连年打匈奴,又敲打周边小国,国库耗费极大,为了筹措经费,刘彻下令商人、放高利贷者等赢利阶层自己统计自家的财产向官府如实汇报。 刘病已从马驵侩口中得知,每两千钱资产,征收一百二十钱的税赋;普通人家,不事商业的,资产每四千钱的征收一百二十钱,比富裕的商人少一半。 “能不能想个法子变通一下?登记的亩数或者面积少一些?”刘病已随口开玩笑到。 马驵侩连忙摆着手:“这万万使不得啊!缗钱令推行之初,效果很不好。一些富人故意不登记或少登记,当时的官府查实了不少这样的案件。为了断绝这些偷奸取巧行为, 朝廷又下文规定,谁隐瞒财产不如实登记,或者故意少报的,发戍边疆一年,其财产充公。为此而家破人亡的人家不在少数啊。现在回头看看,还令人后背发寒呢!” “方圆百里,窦老丈几乎是名人。与他乐善好施有关,更与他的儿子取得赫赫战绩有关,更重要的是旁人都对他家的房宅和田产眼红呢!光这一单交易,已经有不下十家大户来打听了。不过呢,窦老丈铁定了要卖给刘东主,对于其他户,他宁可加十倍的价格也不卖。” 刘病已微微一笑,“窦夫子也是性情中人,改天学生一定去拜访他老人家。” “好啊,这话我一定帮刘东主带到。不过,隐瞒田产和房宅面积的事万万做不来。”马驵侩再次嘱咐到,“官府对偷逃税者实行告发和举报,规定凡是查实后,举报者能获取偷税者一半的财产。比如说李二发现张三进行房屋买卖搞‘白契’,不到官府登记,李二若向官府告发,就可以拿走张三一半的房产。这手段比我这种大买卖户都赚得多,眼红地很。但买卖行有规矩,我们驵侩若行此下贱之事,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刘病已哈哈一笑,“好一个民意监督,有此手段,朝廷应该白赚了不少吧?” “是啊!有此利益刺激,告密成风,很多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而朝廷得民财物以亿计,国库也不那么紧张了,要不然连年的征战哪能坚持下去?要知道打仗打的可是银子。” “哼!”此时,狗三儿冷哼一声,说到:“俺们当然如实禀报了!俺师父救流民所花的钱买这样的院落十座也不止啊!” 马驵侩纳闷不已,“听说流民的资费都是由昔阳家出的。” 狗三儿不干了。“切!他家那是不情愿给的。给的钱也不多。剩余的钱财亏空都是俺师傅说评书赚来贴补上的。” 马驵侩眼前一亮,顿时恭恭敬敬地朝刘病已一抱拳鞠躬下去,“恩公,请受小人一拜。” 刘病已连忙搀扶,问到:“马夫子这是何故?” 马驵侩叹息一声:“小的之所以要感激刘东主,还得从小的祖籍说起。小的祖籍在齐国。也是因为旱灾,家父才流亡到此,那时候小的还小,但那时的碎片记忆还是有的,整天饿得肚皮贴后背,连树皮都不容易争抢到。” “家父凭借认识一些字,给一家贩卖马的店铺打工,慢慢地做成了有名的驵侩。家父年事已高,小的便接替了家父的营生。从年轻开始,不断有祖籍的人逃来,知道家父的,便来求助,家父也不吝啬,有难必帮。” “可后来,求助帮忙的越来越多。家父应接不暇。毕竟家资也是薄弱,也是无能为力。正在发愁的时候,没想到刘东主出现,帮家父解了围。家父每每提到你便赞不绝口。不光帮了家父,更帮了族人。一家人对刘东主着实感激啊。” 刘病已摆了摆手,“此事换做谁,必然会这般做,我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马夫子不必放在心上。” 对于这般心胸,马驵侩更为惊诧。要知道这般城府和度量的人,就算成年人也未必做得到。 “马夫子放心吧,我既不会隐瞒财产,更不会冒那个险,另外窦夫子的交割税由我来支付吧,正好弥补了窦夫子没跟我要高价的折损。” “好!那就一言为定,小的先替窦老丈谢谢刘东主了!” 至于交割价钱,刘病已把此事全权交给了程谦办理。毕竟人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让了利,如果自己再出面跟人家讨价还价,着实拉不下脸面来。况且,对方派中人,这边也由程谦做中人,彼此有什么要求都好开口。 正文卷 第97章 买田置地 , 杜县东南城安静无比,除了鸟儿开始愉悦地站在花丛枝头上唱歌,就是孩童们在花间穿行,玩着游戏。 偌大的广场四周,各家店铺照常营业,包子铺冒出了热气腾腾的香气,水铺则煮沸了一大锅水,果子铺也已经将红艳艳的果子摆在了摊位上。但,广场上却无有一人,很多人都不能适应这种状态,为此抓耳挠腮干着急。 原本靠着近万名听众而贩卖热水与饭菜的居民左望望右望望,广场上不见有人,这才悻悻然摇了摇头,回屋里继续睡大觉。 刘病已却还在忙碌着书写东西。 一旦清闲下来,晨跑、武功训练、打石子、读书等日常安排都统统能按部就班完成了。 吃过早饭,喝了热水,刘病已摊开一捆空白的竹简,想了会儿提笔写起了字。 此时,程谦热气腾腾地跑来,“主公,这是老夫跟马驵侩谈的最终价格,您看看是否妥当?” 刘病已取过登记的竹简,上面记录了房宅的总价与田地的亩数,还有因为田地的优劣,价格不一。 “善田一亩,价一千三百文;中田,价七百文;恶田,价三百文。湖泊三处,数年前开垦荒地得来,花费工役费……” 土地价格,虽因土质不同,所处的地区亦各异,贵贱差距很大,像这种恶田应是非常贫瘠的土地了,但也要三百文一亩。 三百文对于当时人的概念,刘病已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像扈大最开始当值啬夫这种普通打工仔,月值四百廿四,也就是月薪四百二十四钱,年薪就是五千八百八十八钱。等他做到了县尉,收入才高起来,积四月,直二千八百,也就是说四个月就可以挣两千八百钱,换算下来的话年薪就是八千四百钱。 虽然普通的工薪阶层能无负担地买的了田地,但沉重的赋税还有连年灾荒,已经让田产成为高风险投资了。 就算这样,窦老汉的田产卖得也不便宜,像那种稀薄田地压根可能就是石头窝子地,但也要花钱买,之所以价格降不下来,最终还是因为官府推行的土地田产登记和土地税,也就是后世的不动产登记了,窦老汉为此要缴纳不低的交割费。 “岂有此理!” 刘病已有些愠怒了,一拍桌子,脸色呱嗒一下子拉了下来。 一旁的程谦立马觉得自己犯了错,心惊肉跳地问到:“主公,如果价格不妥,我再跟他们交涉,尽量把价格压低一些。” 刘病已这才知道程谦误会自己了,忙说:“我不是说你,我抱怨的是官府抽走的赋税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他们啥事儿没办,只是帮我们登记一下,空手套白狼就抽走了这么多钱,简直是丧心病狂。” 程谦一听,刘病已竟然是为此事而发怒,稍稍安心了,笑道:“主公有所不知,官府一向如此,要不然杜县那么多土地都荒废着,为何没人买呢?今日老夫去县衙查验窦家的田契一事,县衙的人都高兴坏了,说半年的俸禄都没发了,只等着咱们一交割,叫上赋税,他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刘病已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他指着桌面上摊开的竹简说到:“那我要的这个钱可就理直气壮了。” “好你个刘扒皮,看看谁更能刮油!”刘病已狠狠地拾起毛笔开始蘸墨。 程谦向桌子上的竹简瞄了一眼,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一款俊秀无比的字:“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百姓更有俚语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老子欠孙儿的钱更要掰扯明白,这关乎家庭和睦。” “有道是家和万事兴,若是家庭不和睦就会影响人的心情,人的心情坏透到了极点就会影响工作,大而化之,会影响前方将士征战,影响商贾贸易,影响抓差办案。” “影响家庭不和睦的因素有很多,但大概率引起此不和睦的导火索会是钱财问题。譬如老子答应给孙儿一千两白银,却没有给,孙儿一定会心情失落。心情一失落,学业就会无精打采。一旦无精打采,一日的学业就彻底荒废了。” “因此,草民以为,陛下欠下的龙榻钱是不是该结一下账?消费账目明细附后,请曾祖父御览:摇椅一张,价值八百文;龙榻一个,价值八千五百两……” 程谦吓得连忙缩回了脖颈,瞥眼打量了一下刘病已,发现他正皱着眉头,提笔改着账单上的数目。 “再各加一千,哼!刮老子的钱真是不要脸!” 程谦听得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有些吃惊。 他跟陛下这般称呼似乎非常不妥啊。 刘病已这才醒悟过来,抬头说到:“我骂的是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衙役们,他们跟喝人血的蚊子有什么区别。” 程谦知道刘病已为此动了怒气,忙找借口离开,“田地和房宅的价钱,主公看是否满意?” 刘病已这才修改好了奏章,阅读了数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程谦刚才有话问自己,这才抬头回到:“跟窦夫子说,田地和房宅的钱按这个价格去县衙走手续,另外,我还格外补贴窦夫子一千两白银,每年给窦家五百担粮食。” “这……”程谦有些不解,好不容易压低了价格,为何还要给人家倒贴钱呢。 “我们就算这样,也是低于市场买卖价格的,我们不能占窦将军家的便宜。若是不这样做,恐怕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的人不是一个,而是整个大汉子民了,我可不想落下趁人之危的坏名分。” “老夫明白了!”程谦抱拳说到。 “还有,这么多田地,为何独独一个卧龙山以及山下的百顷田地就空白着呢?”刘病已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按理说,朝廷分封给功臣名将的田地应该是一整块儿,而窦家的田地却空白出来一个地方,着实让刘病已纳闷。 “老夫问过马驵侩了,他说问过窦夫子,他也不知道。” “好吧,程叔去忙吧,我还要重新誊抄一份奏章。” 程谦施礼便走。 刘病已突然想起什么来,冲他大喊一声:“给那个马驵侩多付一百两,咱们的名声全靠他帮忙宣扬了。” “老夫明白!此事会办好的。”程谦这才乐呵呵地转身走了。 正文卷 第98章 搬家 未央宫,凉室殿。 刘彻气得将一捆竹简猛拍在桌面上。 站在一旁的桑弘羊,霍光,金日磾和上官桀吓得急忙低下头去。 “岂有此理!一个娃娃胆敢……胆敢跟朕要钱!”刘彻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彻快要被气疯了。“天下的一草一木都是朕的,天下的山川河流都是朕的,天下的子民都是朕的,天下的美人都是朕的!这个小子不就制作了一件家具么!竟然好意思开口提钱的事!朕能用他做的家具那是朕看得起他!” 面前的三人都低着头面面相觑,为了一个孩子而发火,至于吗? 桑弘羊眉头一皱,这爷孙俩真是一对活宝,一个敢惹事儿,一个敢发大火儿,结果倒霉的却是旁人。 桑弘羊急忙劝慰到:“陛下,切勿息怒,龙体要紧啊。” 刘彻发了一通脾气,气多少有些顺了,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些老臣面前为一个孩子发火,有点儿夸张了。 这个刘病已可是自己的曾孙啊,为了他而发火,却又是在老臣面前,岂不是把家丑兜底儿给旁人看了。 刘彻尽力保持克制,用手点着桑弘羊,“这几日这个小子在干什么?他要这么多钱用在何处?杜县的流民不是早就都遣送回家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桑弘羊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急忙回禀到:“陛下,皇曾孙这几日正在准备购置田产房宅。” 刘彻冷哼一声,“买就买吧,赶忙要发一通牢骚,说朕盘剥于民,说朕是刘扒皮,朕是吗?” 三位大臣一听“刘扒皮”心里觉得好笑,差点儿笑出声来,只是嗓子没控制住,所以,一下子出现了三股奇怪的声响。 刘彻一皱眉头,瞥眼瞧着面前的三个老臣,见他们都憋着笑,几乎都快把脸憋成大红球了。 “你们啊!想笑就笑出来吧!”刘彻这么一下令,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狂笑起来。 “哼!”刘彻觉得也好笑,但他立刻想到如果自己容忍了这个称呼,天下人是不是也会这般称呼自己?他立马板着脸,将竹简捡起来又砸了一次桌子。 三人吓得抖了抖身子,立马憋住了笑。 刘彻突然后悔说“刘扒皮”这事儿,搜刮民肥,他是万不得已,将士们连年征战,可是要用金钱去供养的。 每每前方战事兴起,最需要的便是钱财。战事起,兵马粮草先行。兵马粮草,哪一样不花钱。钱财就是征战的牵引力,就像拉马车的马儿,没有雄厚的钱财,仗该怎么打? 争霸天下,于民安稳的天平岁月,必须要经历这一征战过程,这也是刘彻的无奈。 “刘扒皮”,这是通过安插在刘病已身旁的线人传回来的话。在桑弘羊面前将此话说了出来,无意间,就把自己这一卧底之事抖搂给了他。 刘彻忙找了话题,让桑弘羊回答,不给他对此事引起警惕的时间。“桑爱卿,曾孙病已在做些什么啊?” 桑弘羊偷着斜瞥一眼,迅疾地将眼光收回来,低头瞧着双脚脚尖。 “陛下,皇曾孙看中了杜县窦家的大宅院,那座宅院为七进宅院,可容纳五百人。另外,还从窦家购置了百顷田地。” “等等。”当刘彻听到刘病已购置这么大的宅院时,问到:“他一个人买那么大的宅院干什么?” “陛下。”桑弘羊说到:“杜县县令曾在前不久的奏章中说到,皇曾孙身边还有二百余人,近期他又选拔招收了百十人,编入工匠队伍,所以才形成了三百余人的人员。” 金日磾此时也补充到:“目前,他以无法开评书剧场了,这一经济来源便断绝了。臣以为,他买这么大的宅院是为了安置这些工匠,也就是制作家具的木匠。” 刘彻脑海中浮现了寝宫中每日使用的新式龙榻,点了点头。 “招收木匠也就无可厚非了,如果他胆敢擅养私军,立即实施抓捕。” “是!”三人同时回到。 当桑弘羊和金日磾前脚刚刚迈出凉室殿的门槛,便听得刘彻高声叫到:“霍爱卿,拟旨!” 桑弘羊跟金日磾面面相觑,陡然会意地微微一笑,挺直了身子便笑着远去了。 …… 刘彻还是给刘病已支付了一千两白银,算是购买龙榻等家具的费用。 杜县东南城,刘病已从黄门侍郎手中接过圣旨后,站起身,询问到:“曾祖只是说给我银子,没提把我这御批乞丐的旨意去了吗?” 黄门侍郎摇了摇头,“仆实在不清楚呢,告辞了!”他边说边朝城门方向走。 刘病已朝程谦一使眼色,程谦立马跟了上去,贴近了那名黄门侍郎,悄悄地塞给他一包银子。 黄门侍郎急忙把银子包儿揣进袖子里,这才回头冲刘病已点了点头。 程谦恭恭敬敬地送黄门侍郎出了城门。 刘病已坐在躺椅上,捧着竹简在背东西。不一会儿,程谦便回来了,脸上堆满了笑意。“主公,老夫打听到了,这次流民之策会得到嘉奖,嘉奖会是……”程谦急忙趴在了刘病已的耳旁,低声细语起来。 刘病已听了顿时眉毛一挑,“当真?” “应该问题不大!刚才的黄门侍郎是陛下身边的近臣,老夫觉得消息可靠。” 刘病已欣喜不已,开始了摩拳擦掌。 “准备收拾东西,择良辰,搬家!” 刘病已的东西也不多,几捆竹简便是他最多的行礼。 罗百义等人制作的家具早在前几日交给了客户。一些平时常用的家具,统统收拾到广场上,搞了一个跳蚤市场,折价变了现。 一群三百余人轻车简行,浩浩荡荡地朝着鸿固原卧龙山方向奔去。 此时,火药还没发明出来,鞭炮更是无稽之谈。先前刘病已制造出来的火药也不能陡然拿出来示人。 他们唯一能表示喜庆的方式便是把偌大的宅院门口上挂满了红绸缎。 刘病已很是怀念过年过节过喜庆日子时,耳畔萦绕的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的火药味道。 这么好的日子,没有了这响声,简直是严重缺少了一大精神依托。 不过,这哪能难倒他。 门口外面两侧有七八人正生起了火堆,还有一些人抱过来一捆又一捆的干竹枝。 当刘病已一伙人距离新房宅百米远的时候,七八人迅疾地将干竹枝放进火堆引燃,不一会儿就发了噼噼啪啪的响声了。 刘病已另辟蹊径,以燃烧竹子发出的爆裂响声代替鞭炮声。 至于其中道理,竹子中有水,烧竹子水气化体积膨胀,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村民们为这难得的喜庆气氛吸引了,纷纷围拢过来观瞻。 虽然知道烧竹子能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纷纷围拢而来,瞧着人们忙碌着焚烧竹子,听着连续不断的响声,感受着喜庆的气氛。 孩童们则聚集在周围,拍着手掌高兴地跳着欢呼着。 前生老家过春节时的喜庆回忆渐渐浓烈起来。 正文卷 第99章 卧龙宝山 , 一群穿着朴素但却整洁的村民手里捧着一些发焉了的瓜果,还有几簸箕各种农作物种子,来到刘病已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到:“宝山村村民恭迎刘东主。” 望着这些热情淳朴的村民,刘病已神情一愣。 程谦及时解释道:“整个宝山村二百户村民原本都是窦老家的佃农。他们这般讨好,是想着能够继续租种咱们的田地。” 刘病已会意地点了点头。 朝着这群村民抱拳行礼到:“各位叔叔老伯,劳烦您们前来迎接,小生在此谢过了!” 那位打头的人惶恐不安地回到:“这是俺们村民应当做的,应当的。”他又指着后面的站成一排的人,说到:“这些都是俺们村民的一点心意,还望刘东主笑纳。” 刘病已踱步起来,望着这些物品,又看了看面前肃立着的村民,他们一脸的菜色显示生活常伴饥寒交迫,并不宽裕。 刘病已拧起眉头,连忙朝他们挥了挥手:“各位乡亲的心意小生心领了,这些东西您们还是拿回去吧。” 刘病已回身对程谦说到:“今日是我们的喜庆日子,这样吧,让大伙儿也沾沾喜庆,全村每家每户发放二百文,另外,今天的田地仍旧由全村人租种,并且免除大伙儿一年的税赋。” “啊!”打头的村民登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其他人也都惊讶地瞪着刘病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打头的村民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嗓子:“大伙儿给刘东主磕头致谢!” 他一声令下,赶忙率先跪倒,磕头,其余的村民也都纷纷跪下,给刘病已磕头。 “使不得,各位乡亲们使不得!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刘病已赶忙搀扶最前面的村民。刘病已又看到他身后有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感觉走几步,将三人依次扶起。 三人老者跟其他村民一样,早已经热泪盈眶,热切的眼神盯着刘病已,如同见到了期盼已久的福神一般,满是崇拜和感激。 其中一位老者伸出干枯的手掌握住了刘病已的手:“刘东主真是大慈悲之人呢!卧龙山村的人有福了!” 刘病已还以为这个村子分为了卧龙山和宝山村两个村子。 之前打头的青年男子赶忙走上前介绍到:“这三位是俺们村的长老。小的是宝山村的里正,名叫周望山。” “还有这两位,是宝山村的两位里吏。”周望山指着身后的两位一高一矮的年轻人介绍到。 “哦?你是卧龙山村和宝山村两个村子的里正?”刘病已不解地问道。 里正周望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俺们村原本叫做卧龙山村,但因为为了避开忌讳,便改名为宝山村了。但村民私下里还是自称卧龙山村,因为这是俺们村的荣耀。” 此时,其中一位长老继续话头说到:“刘东主,您瞧见了位于东侧的那座小山了吗?”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村后方的小山,继续说到:“高祖曾巡游狩猎于此,看到这座山时,见其外形酷似一条卧龙,便御赐其名卧龙山。只是时间已久,县衙担心有所忌讳,便将卧龙山的名字隐去了,改为宝山。” 刘病已这才明白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心想:倘若自己将来也做了皇帝,这名字也不枉自己如今的境遇。 正在寻思间,程谦已经命人给现场的村民撒了一些喜钱。村民们尤其孩童们闹哄哄抢了起来,现场热闹非凡。 又有人将带来的糕点分发给村民及孩童们,大伙儿顿时喜气洋洋。 刘病已邀请里正和三位长老一起步入宅院。 当他们一行人转过屏风时,早已等候多时的鼓乐队开始了吹奏,现场的气氛再次掀起了高潮。 程谦在门口对村民们喊道:“今日是我主公乔迁之喜,特搭建杂耍表演台,就在府宅内前院,大伙儿可以去看喽!” 一时间,村民们高兴地举手鼓掌。 来到前院杂耍台前的一张大圆桌前,刘病已先邀请三位长老在上首坐下。三人谦让就是不肯坐,刘病已一番坚持,里正周望山发了话,三位长老才按照尊卑依次坐好。 刘病已又请里正坐下。 之后把程谦,还有元大牛、罗百义、狗三儿叫来一起坐下。 程谦要安排人手安排新购置的一些锅碗瓢盆衣物等日常用品,便起身先告辞一声,去忙活了。 先前的工匠们早已在交房后进驻大院,除了泥瓦匠做一些修缮外,其余工坊早已按照刘病已的指示分好了类别。刘病已又将工匠们按照其特长分为了数个小队伍。每个队伍选一名队长。而罗百义除了直管木匠外,其余工匠的队长直接为他管辖。 虽然未来的造纸或者印刷有其具体的分工,但就眼下的技术水准,工匠万事离不开木工艺制造。比如造纸术,印刷术,需要的器具皆可由木工打造;又比如纺织、水车,以及其他农用工具,都可以由木匠来完成。 大汉实行盐铁官营。青铜器严密掌握在官府手中,铸造之术就有点儿受拘束了。 这样以来,木工之匠就成为百工之匠术的基础。这个很像前生里历史课本上所学的,蒸汽机带动了第二次工业革命,计算机带动了第三次工业革命一样。虽然说纺织业的提升是带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重要因素,但置身其中,才知道工匠乃百匠之首,是推动技艺发展的重要力量。 就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刘病已才把罗百义和他的徒弟们牢牢把握在手中。 这段时间以来,不管他画出什么新颖的图形,罗百义他们都会经过几次琢磨便制造出来。刘病已这才明白一个道理:他们不是技术达不到,而是思路没有那般开阔。如同口罩一样,制作出来之前,谁也想不到。一旦制作出来了,人们又突然觉得什么神圣之物本该就是这么简单。 有着刘病已的启发,加上罗百义带领的能工巧匠,未来的发财梦还不好实现吗? 一想到这里,刘病已便心潮澎湃。 “哎!”三位长老中年龄最大的是周明义,他现年七十六岁。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饥寒交迫的年代,有这般高龄实属不多见。 “享高寿不易!老夫一把老骨头,没什么用了,活着也是糟蹋粮食。”周明义这话一出口,坐在一旁的二长老周顺寿、三长老王伯劳面露难色,他们对此话也深有同感。 正文卷 上架感言 说实在的,我很怕去见客户,尤其是已明确对方是女客户,还是特别美的客户。 有好几次,我叩开了对方领导的办公室,打开门后赫然见到的她,竟然是曾在网上暧昧过的大姐姐。 这样的经历,应该有四五回了吧…… 彼此见面倒不怕,哪怕她对我这帅气脸庞深深地凝视,投以暧昧的眼波,还有那甜甜的微笑。鄙人脸皮厚,就算脸骚得通红通红也看不出来。 只是怕——对方如果有再进一步的打算,我便有一种恐惧——担心事后擦不干净屁股。她们非要吵着嫁给我,我的畏惧感就会猛增:她们这般殷勤一定是企图谋划我那几十亿的财产,我对此心有余悸。 …… 此时,站在面前的大姐姐身姿卓越,微笑着频频向我示好。她是我的重要大客户,对我下一步的任务完成极为重要,她又长得这么漂亮,还很有气质,我该怎么办?从还是不从? …… 刚要狠狠心,咬咬牙,即将要做决定的时候,有人推醒了我,“刘秘书,请您签个字。” 我从桌面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缓缓醒来,感觉刚才的梦真得很好……生活却索然无味啊…… 原来刚才在做梦! 呵呵! 说实话吧。 其实我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会秘书,下面管辖着六个重要的文职部门。部门里的人员全都是清一色的女职员。 最近有些苦恼,她们之中,怎么能有三分之二点九的漂亮女职员,至今未婚。 论相貌,她们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至少有九成以上符合这个标准。论身材,几乎一半以上的,报了瑜伽课,报了体美课。她们谈的最多的也是节食,或者为一米八的高个头竟然让体重超过了六十公斤而惊呼。 我一个大龄老男子夹在这样一群爱美的女同事中间,很难做人。 哎!生活太艰难了! 我的尴尬常常来自于强烈的视觉冲击。犹如在大街上,一群美女从诸位眼前刚刚走过,她们各个貌美如花,身材窈窕,却突然发现她们中间夹着一个丑不拉几、矮矬穷的老男人。 我就是这么难。 人在花丛中,芳香不沾身,就是难做人!我太难了! 经不住这压力,我时常崩溃地拉住其他部门的职员哭诉:你说,这样的日子还有盼头吗? 有时候她们来请假,不是一个一个的来,要来就是一大群,互相挽着胳膊站在我的办公桌前,嘻嘻哈哈地说: “孝孝公子,我们正式通知你,听好了啊……” “某某日谁谁谁要去美容……” “某某日谁谁谁要去作秀发……” “请予准假。” 还没等我开口,她们便七嘴八舌地说了:“谢谢领导!” 随后便是一阵喧嚣的哈哈声,一起又互相挽着胳膊离去。我的办公室里除了残留一点浓郁的香风,就是一个孤苦伶仃的糟糕小老头儿,坐在大老板桌后面发呆。办公桌面上堆满了批改不完的公文,写不完的材料。 生活太苦了…… 所以,我便想到了用笔来书写故事,让自己逃避这悲惨的生活境遇。 于是乎…… 咳咳! 不吹了!老婆大人正站在旁边盯着屏幕看着呢!她手里的棒球杆儿正颤巍巍,激动万分,似乎——那棒球杆儿很是怕我——嘿嘿——怕我狠狠地揍它。 (*/ω\*) 棍棒底下,男儿要老实。我还是说实话吧。 哎! 其实,我是生活所迫才来写小说。 因为,穷逼一枚,负债累累,经常被各家银行催着换信用卡。去年疫之情时最惨,几乎每家信用卡都降了额度,为此拆东墙补西墙…… 理由就这么简单而粗暴,攻破了虚伪而高大上的面具,直击灵魂。 说起我跟小说,跟起点的缘分,至今应该有十个年头了。 一一年研究生还没毕业就被当地的报社录取了,常年的奔波途中,终于随了多年的愿望,看小说。学生时代,担心耽误学业,家长一直没同意让看,到了大学和研究生也保持着这个观念。后来才知道这个担心根本没必要。喜欢小说,想看就看。这对调节沉重的学业压力,很有好处。 作为起点读者大概泡了三四年,追读追地经常废寝忘食。所以,当我看到山下出水写到“贫道掐指一算,你现在已经熬的两眼通红,双手死死抱着手机,说不定只剩下百分之五的电,然而你却‘着急上火’找不到充电的线……”时笑出了猪叫声,看小说看到凌晨一二点是常事儿。 当然,工作自然是没落下。记者的工作,除去紧急的采访活动,大部分时间是闲暇的,所以我都是利用大把大把琐碎的闲暇时间来阅读小说。 北方城市聚会前或者宴请前比较喜欢打扑克牌,我基本不涉猎。这个时间用来读小说多好! 有人喜欢打游戏,我却没这爱好;有人喜欢看电视剧,我对此有些不适应,除非是起点文拍出来的电视剧……这些时间挤出来,就是用来读小说。 经常被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所折服,被故事里面的人物所感动。不知不觉竟然有了自己的构思,于是趁热打铁,写了两部,均在起点签约发布了。字数差不多在三百万字,但成绩惨淡。总结起来,问题就出在情节构思上,自嗨成一体,成绩自然就惨淡了。 百万成神。 其实,对应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或许首部成神的也有。 但相信大多数写作者写下百万字只是习作的开始。先学会踏进网络文学的门,去体验它的苦,它的难,它的欢喜,它的大悲,才能懂得终于摸索到捷径道路的欣喜。 一部成神之作靠的是百万字的积累铺垫,乃至扑街再扑街的打击,才能有深思熟虑。 对于先前两部的扑街,我没有过多的遗憾和抱怨,而是做了认真的剖析。 但只有剖析是不够的,重要的是实践。 从第二部小说仓促收尾到如今这一部签约,并开书,期间经历了痛苦的七个月。 立意,开头,被否;改,被否;再改;再被否……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光是开头我就写了近七十万字,这简直是煎熬。甚至到了崩溃,想要放弃的地步。编辑又急又气,直接甩话给我,“老哥,咱不写小说了吧?” 这句话里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我的期许太过沉重了。 但好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还是从否定中爬起来,重新唤醒构思。 坚持过来,才发现,这半年时光对我来说,简直是大有裨益! 我要感谢这半年的磨难。 感谢起点的编辑老师们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指导,让我都不舍得放弃……(*/ω\*) 最要感谢的是编辑青舟老师! 在我先前怀着期许却又失败,失败又失败不知多少次后,开了头,否定了又重新开一个。被否后再开一个。如此不知道几十次的情况下,重新写了一个新开头,战战兢兢地发给了青舟老师,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心情平静下来后,我将半年多写的开头汇总打包,比较,再持续学习大神之作,才发现,我一直在成长。在编辑老师的鼓励下一步步成长。 感谢起点!感谢编辑青舟老师! 等签约站短收到的时候,我并没有松一口气。实际上,压力比之前的还要大。因为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情节不能写崩,人物塑造不能平面化,故事脉络更要跌宕起伏,要好看。 考验十足强悍,但我不怕。 因为我紧紧地抱住了起点中文网的大腿,抱住了大神们的大腿,学习学习再学习! 我相信,我一定会成长起来,总有一天,起点排行榜上,诸位会见到我的名字:孝孝公子。 诸位,孝孝在此多谢各位老师的关注,多谢各位老师的每一点指教。各位亲会注意到,您提出的每一点,孝孝都会及时回应,并消化吸收,立即改正。您的鞭策就是我最大的喜悦。孝孝感谢大家了! 另外,这几日要爆更。 孝孝会根据均订的增加而适当加更。打赏每多2万起点币加更一章,月票每多200加更一章。 加更规则简单而粗暴。当然,大家来看小说,看的就是精彩的故事,持续更新才是王道。 欢迎大家帮忙多点评,多推广,多打赏。 孝孝感激不尽!再次谢过了! 孝孝公子辛丑年十一月十一日于泰山脚下 , 正文卷 第100章 真龙下凡 人老而无用,家里人又多,干不了活罢了,还要跟年轻人争口饭,着实让他们感觉心里憋屈。 考虑到全村人能推举他们为长老,刘病已就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还是极重孝道,要不然三位长老的穿着还是好于其他村民。 大长老的话或许是谦虚之话,也或许是要自己做些什么了。 刘病已笑了笑,说到:“大长老,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依三位长老的名望,宝山村才得以人心齐整。单此一项,便功不可没。可以说三位长老是宝山村的活宝啊!” 三位长老一听,顿时面面相观,之后欣喜地朝刘病已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的里正也是为之一振,微微点了点头,很是同意刘病已这般新奇的说法。 刘病已明白维护好这三位长老,对树立自己的威望具有极大的好处。刘病已又微微一笑,说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尊老爱幼是我大中华的一大美德。我们宝山村也应当以此美德为标准,奉行养老敬老爱老之风气。不知,咱们村有多少老人?我指的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 里正周望山盘算了一下,掰着手指头说到:“知命之年的有二十四位,花甲之年的十一位,中寿年的有七位,喜寿的有四位,伞寿耋有两位,全村共有四十八位。” 刘病已暗自估摸了一下,说到:“我打算拿出一笔钱来,给全村五十岁以上老人每月发放体恤费,还望周大叔帮我统计一下全村符合条件的老人的名字。” 里正周望山大喜过望,不为别的,他家里符合这个条件的老人就有两位,他的父母都还健在,但常常因为赡养老人之事跟妻子闹别扭。这下好了,两位老人有了这笔费用,那一口子就不会再埋怨什么了。 周望山连忙起身,站在座位后面深深地对刘病已跪拜下去,“小人代表全村人谢恩!” “起来,起来,以后不要行这般礼数。况且,你比我年长,我担当不起啊。” “起来吧,望山,听刘东主的话。”周明义高兴地捻着胡须,吩咐到。 “是!”周望山连忙爬起来,在原座位上坐下。 刘病已想到别因为这笔钱而闹得家庭不和睦,好事儿变成了坏事,便补充到:“这笔给老人的钱,不能由孩儿们代领,必须由老人亲自到村舍领取,领取时签字画押。至于这笔费用的用度决定权在于老人,家人不可剥夺。” 三位长老一听这话,更是喜上眉梢。这样以来,老人们在家中的地位就更显著了。手中握有月俸钱,腰板儿就直了,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三位长老笑得合不拢嘴,双眼里都挤出了泪水。 二长老周顺寿数到:“刘东主真乃真龙下凡呢,怪不得昨日傍晚卧龙山上霞光万丈,今晨洒过一场小雨后,卧龙山又是祥云缭绕,此乃吉兆。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降临到了俺们村里来,可喜可贺啊!” 刘病已连忙摆手推辞这种逢迎之话。 三长老王伯劳也赶紧补充到:“自去年以来,天下大旱,而独独卧龙山下的田地却无干旱,时常有雨露降临,滋润万物,才使得宝山村躲过了这场天灾啊。老夫还一直纳闷,卧龙山醉卧了千千万万年,以前的村民没有得了这种福气,今年却得了,原来是刘东主要落脚于此,真乃天时地利人和。” 三位长老说完都非常认可地点头称赞。 刘病已差点儿被这些老人们的话语给说得信服了,他本想指出这是区域地理的因素才有这种特异的气候,但想想此时节的人们对大自然的崇拜之心,便打消了这种揭破迷信说法的想法,跟着他们说笑起来。 是啊,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陌生人突然降临到某个地方要常驻,而且是一个惹人红眼的富户,他怎能不实行遍洒雨露均沾般的恩惠。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花一些钱收买了村人们的好口碑,刘病已觉得这笔广告费划得来。 减赋,赏乔迁喜钱,发赡养老人月俸钱。 当日,这些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宝山村。宝山村的人顿时高兴地无以言表,纷纷有模学样地积攒起干竹子焚烧起来。家家户户都一起焚烧起来,一直持续到了黑夜降临,一时间整个宝山村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宝山村又过了一个无比欢庆的春节。 深夜,入住大房宅内第一晚,刘病已却有些不高兴了。 跟众伙计们吃了一顿大团圆饭后,刘病已坐在内书房,边听着程谦的财报边忙着写写画画。 罗百义自从决定死心塌地跟随刘病已,便想着法子讨好。刘病已经常会给他们画一些工艺品的草图,在竹简上画起来很费劲。罗百义便制作了不少轻薄的小木板。 刘病已在上面画起来也很顺手。 “主公,这次买房宅和田地几乎掏空了我们的银钱,明日老夫去买了粮食来,恐怕就所剩的不多了。您看看要不要动用罗师父的银两?” 刘病已听了后摇了摇头,“不必。” 程谦犹豫了会儿,又说到:“今日给村民支付的赏钱,加上给老人的月俸,老夫粗略算了一下,这些也不是小数目。我们所剩的钱可就有些紧张了。” 刘病已却不答话,半晌才将一张书画满满的木板递给了程谦,吩咐到:“照上面所述的开始制作。” 程谦接过木板,看到上面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凝视了半天也看不出这些是什么。 不过,旁侧倒是有文字: “斩竹漂塘” 这个就是挖了一个大池塘。 “煮徨足火” 有一个非常大的桶,谓之徨桶,可以放在火上进行蒸煮。 “舂臼” 比捣米的臼还要大一些。 “荡料入帘” 这个就比较复杂,而且描述详细。用一个长方形的木框,里侧则是数层缝隙很细小的丝网,谓之竹帘。 “覆帘压饼” 用上面制作的竹帘能制作出一些东西来。至于步骤,却没有说明。 “透火焙干” 以土砖砌成夹巷,巷中可生火。 望着这些内容,程谦有些纳闷,不知所以然。“主公,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刘病已吸溜着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水杯,说到:“让罗师父按照这个制作即可。” “好!” 程谦拿着木板便要走。 刘病已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忙把他叫了回来:“这个木板只有你和罗师父知道,其他人不准看到。多嘱咐罗师父一下,这些工事让他分工实施,且不可为同一批人。我们若想解决经济困难,全靠它了。只要它做出来了,就能值黄金万两。” 程谦一听这话,大喜,“好的,我马上去办。” 程谦刚小跑到门口,刘病已又将他叫了回来。“程叔去找周里正,请他发动全村寻找泡在干净水里的腐烂竹子,要至少三个月以上的。没处要进行登记,并进行核实。只要量足够大,便可赏钱二十文。” “这……要这些烂竹子做什么?”程谦刚想再问下去,忽然想起来,刘病已之所以要这些一定与发财的营生有关,也不再等他回话了,马上改口说到:“老夫马上去办,明日中午便可办好。” 正文卷 第101章 一个傻子 刘病已不得不佩服程谦这个金牌管家了。 第二日正午前,程谦便将发动全村人寻找的水泡腐败竹子的场所标了出来。 “全村共有十三处,咱们家的田地池塘还有一些小的水洼共有二十一处,粗略估算腐败的竹子大约有四百多根。其中,以田地池塘中泡的竹子最多,原本是池塘旁侧是一个竹林,去年夏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片竹林坍塌下去,沉没进了池塘里,很多竹子都被折断浸泡了起来。” 刘病已点了点头,吩咐到:“上午,罗师父已经开始了工事修筑,除了竹帘的制作稍微缓一点,其他的估计下午便会做好。这样吧,午饭后,准备一辆牛车,咱们去那片池塘瞧一瞧。” 午饭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去那片池塘。 当他们一行人抵达时,刘病已不得不感到欣慰。去年夏季至今,各地干旱地厉害,但这里却还有一大汪水泽。这片水泽占地足有四十亩。从田地直接延伸到卧龙山脚下。水儿瓦蓝瓦蓝,越到里侧,水儿越蓝。这波水儿被春风一吹拂,又被阳光一照,波光粼粼,星星点点,耀眼无比。 程谦介绍到:“主公,您可能会疑惑在普天下皆大旱的年代,这里为何水泽满溢。老夫仔细问过三位长老,他们说这些水多亏了卧龙山。卧龙山脚下有一处泉水,水量不大,但长年流动,村民们视水如宝,心疼这些水白白流掉,便自己出钱出工修筑了这座塘坝,经年累月,泉水便慢慢地就灌注了这么一个大池塘。” 刘病已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起当初程谦对买这处田地那么积极,原因多半在这儿。 程谦说到这里却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一修筑工事,河流下流就不愿意了,今年一开春,河流下流的村庄联合起来企图捣毁塘坝,把水引下去,为此还发生了几次械斗,伤了不少村民。” “哦?那后来呢?我看塘坝完好无损呢。”刘病已不解地问到。 “还不是多亏了主公的到来。”程谦龇牙咧嘴地笑道。 “哦?这又是怎么回事?” “多少个村庄为了这座塘坝里的水僵持不下,窦老丈出面说这片田地和塘坝要出售给主公。他们一听到您的名字,便嚷嚷着,只要您出面了,一定会顾及他们的生死,不会拦坝蓄水。” 刘病已一听就觉得好笑,哈哈笑了几声,说到:“说这话的人真是相当睿智啊,他知道我的软肋,便对着大伙儿对我进行了道德绑架。这人真是可恨!查查此人叫什么名字。” 程谦为刘病已的睿智感叹不已。他还一直为此事发愁呢。如果不放水,他们会说刘病已徒有虚名,什么心怀天下人都是虚的。如果放了水,眼看抢种的麦子快要进行浇灌了,自家的田地还需要大量的水进行灌溉。 没想到,刘病已直接想到了问题的根本所在,在乎对方对刘病已实施的道德绑架。 “好,此事不难办,到处他们可是守着宝山村的村民说的,村民们一定知道那人是谁。” 程谦还是在为开坝放水一事发愁,皱着眉头问到:“主公,恐怕光惩戒一下那人也无济于事,塘坝的水,那么多人可瞪眼看着呢。” 刘病已却笑了笑,说到:“此事简单,程叔先把那人找到再说。等我们回去后,程叔去叫一下罗师父,造一个神器,此事便轻易解决了。” 轻易? 在程谦看来,如此棘手的问题,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来说却是简单。 程谦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家的主公了。 刘病已望着塘坝口。那里已经被工事堵住了流水口,只留一股小溪流,汇入河道。 而在河道下方,宝山村又连续修筑了多个梯田一样的塘坝,将水儿统统拦截住了。 下方的塘坝异常狭长,到了田地便成了水渠,蜿蜒崎岖地一直贯穿整个自己田地。 刘病已真是佩服窦老丈,他不但把房宅修筑地那般精心,甚至还把塘坝和水渠修筑地这般细心。 刘病已相信,他一定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处女座。万事追求完美。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为了儿子精心操持家业,结果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结果,精心劳作的产品却便宜了别人。 他突然有种伤感:自己陡然来到这一世,会不会也是折磨尽了自己,却把福利留给了旁人,自己落得一场空呢。 不过,这种消极思想并没持续多久,一行人已经踱步到了那边浸泡竹林的滩涂地。 果然发现很多竹子泡在了水泽里,有一些已经发黑了。 刘病已吩咐程谦让人捞出一些出来。 刘病已握着一节腐烂的竹子,查看了一番,发现竹子里侧已经泡出了不少的纤维,他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大伙儿把竹子捞出来,装满了牛车。 拉着一车腐败的竹子,一行人说说笑笑返回家院。 一路上,不少村民撞见他们了,纷纷跟刘病已打招呼。 刘病已每每必然是拱手向村民们施礼。 村民们虽然表面上欢喜,不过,等刘病已一走远了,便窃窃私语起来。 “嗨!这娃娃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怎么是个傻子呢!” “是啊是啊!那么大的家业也经不起他这般挥霍。你们说花钱找这些腐烂的竹子做什么?烧火?腐烂的竹子点不着。用来吃?牲畜也不吃啊。那用来做什么?好像什么用也没有啊。” “谁说不是呢!为了没用的东西花那么多钱,看来是有钱没处花,烧得头晕了!” “不过,他能给咱们赏钱,还减免了一年的赋税,还能给老人发月俸,已经很不错了!” “嗨!那还不是因为他有钱烧得慌!显摆呗!” “一个傻子!” “瞧着他长得俊俏,家里也有钱,本来还想着帮着给侄女牵牵线,许配给他,没成想他却是一个傻子。可惜了!”一个矮胖的女人拍着手可惜连连。 “你家的侄女?瞎子也不会要,你还是省省吧!人家有钱显摆归显摆,起码人家是有钱人,要娶也得娶俺家的翠儿。” “你家翠儿还不如俺家的香儿呢!” “你家的香儿还不如俺家的童儿呢!” “你家的……” 一群村妇为此争吵起来,直接在村口掐着腰比划着手指,干起了嘴仗。 正文卷 第102章 开始造纸 随着牛车从后院回到家中,刘病已便取了几截竹子,来到了一个小作坊里。 此时,程谦已经领着罗百义前来。 罗百义还在为昨日的工事图发楞,闹不明白主公到底用这些工事来做什么。 刘病已询问了上午工事的情况,罗百义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儿麻绳编织的密网。刘病已接过去看了看,说到:“缝隙还要再小一些。” 罗百义将竹网接过去,有些犯愁:“这个,用来做什么的?” 刘病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到:“这样吧,罗师父去打听一下厨房,问问他们对于招了虫子的面粉如何处理的?有没有一件筛取虫子或者板硬面粉的细萝。” 一听到这话,罗百义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完全可以以面粉细萝的丝网制作啊!我马上去安排。” 罗百义刚拔腿要出去,却被刘病已叫住了。 “你们两位正好在这里,我就把昨晚制作的工事草图,还有为何要腐败的竹子,这些谜团告诉你们,你们只管看着便可。” 罗百义和程谦一听这话,便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瞧着刘病已操作起来。 刘病已用刀子将竹竿里侧的腐烂纤维刮了出来,之后堆成一堆,铺在石板上,用木锤反复敲打,直至捣成稀泥状,随后全部倒入一个灌满水的水缸里,最后盖上了苇杆编织的盖垫。 刘病已拍了拍手,说到:“等下午罗师父将竹帘制作出来,谜底就揭晓了。” 程谦和罗百义仍旧一脸的雾水。 飘满了春色花香的气息渐渐地暖热起来,人一到正午便犯困起来。 刘病已看了会儿书,便去午睡了。 这是他前生一直保持着的好习惯,想不到到了这一世仍旧无法改变。 午睡时间不能太久,睡得太多了,既影响夜晚的睡眠质量,又让人精神萎靡,整个下午提不起精神来。 适可而止,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刘病已便醒了。 虽然没有闹钟提醒,但根植在骨子里的生物钟却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起床洗漱,又喝了开水,这才来到那个盛满了竹末丝絮的水缸前,揭开了竹盖垫。 拿起一根竹竿伸到水里一搅动,当看到那些浮浮沉沉,打着旋儿漂浮起来的碎屑末时,刘病已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这举止,还有那笑,恰好被站在门口打哈欠的一对村庄老夫妇看到了。他们刚送来四筐萝卜,正仔仔细细数着几十文铜钱。 老婆子惊讶地低声叫到:“完了!老伴儿!刘东主真是个傻子吧!哎!可惜了!白瞎了这么一个老好人了!” 老头子不耐烦地回一句:“胡说!刘东主可是精明地很,要不然能赚那么多钱?买了这座房子和这么多田地?” 老婆子一努嘴,仍旧坚持自己的眼光,“你看看,他怎么对着一缸烂东西傻笑呢?”之后,她凑近老头子,低声说到:“刚刚进门的时候,那缸东西我偷着看了,都是些烂末末,臭烘烘的。结果这个小子竟然对着那些臭水发笑,当成个宝贝似的,还不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听老婆子这么一说,老头子看得越发仔细起来,果然看到刘病已瞧着满缸黄不拉几的东西傻笑呢。 其实,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刘病已正在心里乐呵呵道:“等我做出来,钱财就滚滚奔入家园里来吧。” 想着成品出来,轰动整个大汉王朝,刘病已不禁暗爽不已。但他对此很有信心。 那些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这个成品一旦摆在世人面前,影响的将是整个朝政,还会成为刘彻攻破世家子弟对学问的垄断。 不过,这个东西也不能一下子大面积涌向市场。需要给世人一个接受的过程。如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人慢慢接受。倘若滚烫的热水煮青蛙,一定会吓到一些人。 这些人便是控制天下读书士子的几大世家了。 惹怒了他们,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 “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会荡起层层涟漪。何况是这个改变世界的东西呢。” “一时长安纸贵,老哥我便正好给他们来个饥饿营销!” 对! 刘病已忙活大半天,弄的就是造纸。 这两天摸透了当时的境遇,读书贵,承载知识的竹简更贵。 一套诗经要书写完毕需要一大马车的竹简,价格堪比一套杜县城中心的四合院。 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何在古代,知识普及率特别低的主要原因。 有人说,造纸术成型于东汉蔡伦。他利用破渔网、旧布、麻头和树皮制成了书写用纸。而用竹子造纸却是从晋代开始。 这是有关造纸术的可查资料。 刘病已却相信,凭借中华民族人民的聪慧,造纸术的雏形出现的时间应该更早。 比如纺织技术出现的时候,一定有能人偶然发现了这种腐烂纤维聚集起来,又经晒干后的效果,便将腐烂纤维铺陈在丝织物上,做成了丝纸,只是凝合力不好,容易碎散而没有普及开来。 如果没有这种或者那种的偶然或者尝试,相信不管是到东汉还是晋代,造纸术还是未被人发明出来。 不过,刘病已将这醇厚的造纸技术出现的时间提前了,也无形中影响了知识的普及率。 刘病已正想找人把程谦和罗百义叫来。他一抬头,却看到两人正乐呵呵地一起跨进了圆形门。 “主公,您看是不是这个样子的?”罗百义双手抱着两个长方形的密缝竹帘,一脸高兴地走到跟前来。 刘病已接过这两件东西,仔细端详一番,点了点头。“做得确实不错。” 罗百义大喜,高兴地扭头去跟程谦交换了一下颜色。 “您们来的正好,走,咱们去试一试!” 马上要揭晓谜底了,一直在为此事而郁闷的程谦和罗百义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刘病已令程谦关好了月牙门,又将提前准备好的案板放在水缸旁侧,又将一个推杆架立在水缸上方,这才拾起两张用极细的竹丝编成的帘子,放在浆缸中轻轻一荡,然后有节奏地左右轻摇,让水从框子上沥出,随后滤掉水,帘子上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拉过一旁的推杆,把框子放在推杆架子上,两手一上一下取出帘子,将其倒扣在旁边的案板上,再小心翼翼地揭开帘子,一张湿润的纸浆膜便留在了案板上。 望着案板上黄橙橙的东西,程谦和罗百义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这……这是何物?腐败的竹丝竟然能变成这等神奇之物!”罗百义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去想去摸一摸。 正文卷 第103章 黄金万两 但他的手快要触及那东西了,手儿却缩了回去。 刘病已却笑了笑,继续捞纸浆。 刚开始的纸浆模太厚,刘病已调整了两张竹帘子的空隙。 随后便是考验抄纸的技术水准了。下手轻了,纸就会薄。下手重了,纸又太厚。 许久没有操手制作手工纸张了,多少还是生疏,但很快便又找到了诀窍。 至于如何学会的抄纸,还与他的一次追女友经历有关。 前世,他的大学班花工作第一年,便得到了到一个乡村扶贫的资格。让她苦恼的是一直找不到符合当地特色的扶贫诀窍。都知道他的点子最多,班花便打电话央求到他。他一听是班花的请求,二话不说,不管公司领导如何甩脸子不愿意,他还是请了假,买了火车票千里奔赴而去。 经过一番考察,发现当地的建筑古香古色,配合着山水连环,简直是人间仙境。在班花的陪同下,连续数日,他们走访了当地百姓,除了鲜艳的民族服饰吸引他的注意力外,还从老村民那里挖掘出了造竹纸的老工艺。 他便提出了让全村村民重新捡拾起古法造纸术,配合着美丽山水,搞起了旅游开发。 那个乡村果然大火,班花也顺利晋升了。 但他只是获得了她的甜甜的微笑,还有一句“谢谢”。初次之外,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在那位班花正式在新职位上报到后的第一天便把他从微信好友里踢出去了。 连续几日,瞪着发出去的“恭喜”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叹号,他才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那时候,他加班最勤奋,难啃的工作做的最多,帮助公司救火的事情也最多,结果在年底时,获得的却是领导的空头支票。原本承诺的一切伟大理想统统是领导画的大饼。 人人的虚伪,还有生活压力的重击让他不堪忍受…… 刘病已咬了咬牙,努力抛却前世那些不快乐的记忆。 不过,幸好,前世的自己为了教会班花,手把手地教了她一整天。 不但教会了她,自己的技艺也摸到了火候。 很快,刘病已便做出了厚度适宜的纸浆膜来。 “主公……”程谦看着刘病已的奇怪动作,用手指着新出炉的纸浆,关心地提醒到:“主公,这个用来做衣服的话,一出汗就会散了……” 看了半天的程谦和罗百义对这些纸浆的用途猜测了大半天,程谦突然顿悟了:这个不是吃的,一定是用来做衣服的。今日大早,刘病已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还说着衣服有些太厚了,该换一些轻薄透气的衣服了。 “呵呵,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刘病已抄纸的速度越来越快。 每半天功夫,水缸里的碎末没了,纸张却已经堆得老高。 二百三十余张,去掉有些瑕疵的纸张,还能有一百八十多张好纸。 刘病已将有瑕疵的纸浆重新丢进水缸里打散了。 刘病已又取过一块儿案板,放在纸浆最上面,随后双手压在上面,又一屁股坐在了案板上。 纸浆里面的水纷纷被积压出来。 挤得差不多了,刘病已又搬来一块儿大青石,压在上面。 望着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东西被大石压成了一个整体,罗百义摇了摇头,“老夫阅历无数,至于这件东西,还是看不懂啊!” 程谦也是一脸的纳闷,着急地央求到:“主公,您还是给我们揭晓谜底吧,我们快要被郁闷死了。” 眼看着纸浆里的水分被积压地差不多,刘病已这才搬掉了大石块儿,取下案板,将纸浆一张又一张地小心翼翼揭起来,贴在旁侧平整的墙壁上,又用事先做好的刷子将纸浆刷平整了。 罗百义和程谦有模学样地也这般操作。 他们边忙碌着边摇头,始终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百义则将这纸浆放在太阳底下仔细研究起来,众多纤维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浓缩的千山万水图,细细看去犹如秋季里的万千芦苇,又如密不透风的森林。 等三人将纸浆全部贴在墙上时,先前贴上去的在阳光和高温炙烤下,已经初步成型。 刘病已小心翼翼地揭下来,放在阳光下一照,薄如蝉翼的纸张,轻薄软绵,温软光滑,透着细腻与十足的韧劲,黄橙橙的暖色凸显尊贵与大气。后期只要再加一些漂白之物,便可制作出色泽洁白的纸张来。 刘病已望着久违的纸张,忽然想起了前生的厕纸,餐巾纸,还有能够蜷曲起来一手握住的书本。 刘病已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样的东西在前世司空见惯,万万没想到此世却是黄金一样珍贵无比。 刘病已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罗百义和程谦。两人小心翼翼地捏着纸张,露出了无比震惊的喜色。 “这……这到底是何神物?” 刘病已微微一笑,随后对两人说道:“想知道这是何物,跟我来!”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了欣喜之色,刚忙跟随刘病已进入书房。 刘病已将纸张铺在桌面上,取过毛笔,在上面下起了字儿。 “寒溪浸楮舂夜月,敲冰举帘匀割脂。焙乾坚滑若铺玉,一幅百钱曾不疑。” 当程谦和罗百义看着毛笔的墨汁儿竟然均匀地落在上面,并形成了一个又一个黑色字体时顿时高呼起来:“这……这竟然是这种神奇之物!” 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见刘病已书写完毕,罗百义急忙将纸张抄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用手指捻着纸张。 “这等神物真是妙啊,妙啊!把腐烂竹丝捣碎,又经碾压,成为一个均匀细腻的整体,去除水渍后,神物便出现了。妙啊,妙不可言呢!” 程谦手里抱着纸,高兴地笑道:“若是用它来记账,早就用不了那么多沉重的竹简了。” 罗百义一听,立马灵光一闪,惊异地问道:“何不用此神物来记录东西呢?儒家经典,工匠绘图,生活记事皆可由此神物啊。” 程谦忙问道:“不知此神物该叫做什么名字啊?” 刘病已微微一笑:“我叫它纸。” “主公说的是这个‘脂’吗?”程谦指着纸张上的诗句,又着重点了点“割脂”的“脂”字。 “猪肉脂可炼化为油,竹丝凝练变为宝物,谓之脂,也是理所当然。” 刘病已知道两人误会了,忙接过那张纸,在诗歌的上方写下了几个字作为这首诗歌的题目: 卧龙山下黄金纸横空出世。 刘病已又用毛笔杆儿敲了敲这个题目,说到:“我说的是这个‘纸’字。” 程谦和罗百义正在纳闷,刘病已又提笔写下“方絮曰紙”。 “妙!妙啊!丝絮凝之,平滑如砥。谓之纸最适宜了!”罗百义哈哈大笑。 程谦恍然想起了什么,指着纸张惊问道:“主公,您之前所说的黄金万两就是指的这个纸?” 刘病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纸有了,就差篆刻了!” , 正文卷 第104章 活字与造纸 “篆刻?篆刻与这纸张有何关联?”罗百义指着纸张问到。 “大有关联!”刘病已说着吩咐到:“罗师父,手头上有没有一块儿雕刻已成的木板,却没有安装在家具上?” “有!”罗百义想到了今日上午还在精心雕刻的一个牡丹花纹的木板,边回复到:“主公要用的话,我立马拿过来。” “好!速去速回。” 等罗百义提着一块儿板子回来时,刘病已和程谦已经将晾晒好的纸张收拾起来,藏在书房的大木箱子里,还上了锁锁好。 桌面上还铺好了几张纸,等待着做演示。 刘病已将刻了牡丹的木板涂上一层墨水,之后反过来往纸面上轻轻一按,说道:“看好了啊!” 等刘病已将木板抬起来时,纸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牡丹图案。程谦和罗百义大为惊叹。 “妙!实在是妙!” “这纸还真是一个大宝贝啊!” 刘病已问到:“程叔,我让您找的瓦当拿来了吗?” “拿来了!”程谦说着将手中捏着的四个小瓦当递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接过这四个瓦当忽然一怔,他抬眼狐疑地看了看程谦。 “程谦忙说,这四兽瓦当是瓦窑那边来推介瓦当时带来的样品,咱们普通百姓是不能用的,老夫觉得它们异常精美,便将它收藏起来,摆放在博古架了。” 刘病已这才点了点头。要知道四兽瓦当用于宫廷和礼制建筑,有展现皇权之意。想想看,四神镇四方,那么宫廷便是天下,是中心。普通百姓的民宅哪能消受得起这份威严。 所谓四兽瓦当,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在当时它们被称为“四神”,分别代表了东西南北四方的二十八宿。中国的传统建筑大多坐北朝南,四神兽分别以东面左青龙,西面右白虎,南面前朱雀,北面后玄武的形式出现。 四神兽瓦当之所以流行,在于彼时盛行阴阳五行观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是阴阳五行中的一个完整的子系统。且它用于宫廷和礼制建筑,有展现皇权之意。四神也被视为武力的象征,被刻在瓦当上,有护佑四方的神力。所以借此驱邪镇宅,保佑江山社稷永固。 观一斑可知全豹。提到了瓦当,不得不让人对中国传统建筑艺术叹为观止。中国人在建筑上的讲究,可谓达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小小的瓦当虽然不过方寸,却也不容小觑,做得异常精美。 彼时的瓦当上除了神兽图案,也多刻有文字、百鸟、花虫等吉祥图案。秦朝前,瓦当图案也是花样百出,春秋战国列国争雄,争奇斗艳的瓦当图案几乎代表了当时诸国国力的竞争代表。 瓦当的寓意自然是一种身份。不是所有人家都住得起瓦房,所以能够用到瓦当的首先是皇家,然后是官府和贵族。瓦当的尺寸有讲究,除了与地位有关,还与房屋建筑大小有关。 文字瓦当字数不拘,从一个字到十几个字均有,不是“无极”“万有熹”“长生无极”之类的吉祥话,便是“惟汉三年大并天下”“崇涌嵯峨”的记事语。不管几个字,都以排满当面为主。且多为篆体,大气典雅。加上布局巧妙,比图案更精致。 把内心丰富的世界勾勒在了这个方寸之间,表现出足够自信地彰显博大的汉文化。把字雕在屋檐的瓦当上,是让天下人都来瞻仰吧。 程谦捏起一个瓦当说到:“四神瓦当无论图案形式,还是尺寸大小,都有严格规定。龙纹瓦当圆径五寸七九,龙头大张,龙体盘曲,气宇轩昂。虎纹瓦当圆径五寸一六,瞪目张口,虎腿伸张,腾骧咆哮。朱雀瓦当圆径五寸四九,或是夔凤,或是鸾,或是凤凰,口涎宝珠,昂首翘尾。玄武瓦当圆径五寸七,龟伏蛇曲,凝重不失活跃。且它们都有一个明显的中心,图案围绕中心填充,富丽充盈,动静相生。” 他们分说期间,刘病已早已依次将四神兽图案涂上了墨汁,之后往纸张上用力一按,四神兽的图案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刘病已又提笔在各自图案下方写道:“朱雀”“青龙”“玄武”“白虎”。 “好!太好了!有了这纸,真乃天下人之福啊!”程谦高兴地惊叫一声。 罗百义眉头一皱:“可以用这纸印字啊!” 刘病已哈哈一笑,点了点头,说到:“不亏是工匠之首的罗师父啊!” 刘病已这一夸赞,令罗百义老脸一红。 刘病已随手从桌子上取过一捆竹简递给罗百义:“先刻写一版试试。” 罗百义双眼猛地瞪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灵光:“老夫可以刻写一套诗经啊,只要纸张足够。” 刘病已很是佩服罗百义的智慧,点了点头,不过他取过一个瓦当,比对着印在纸上的图案说到:“罗师父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罗百义走近了,仔细端详起来,良久才说到:“瓦当的神兽面朝左,而印在纸张上的却是面朝右。” 刘病已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到:“若是文字瓦当,印在纸面上的必然是反字。所以,若想让文字印出来是正字,在木板上雕琢字时必然是把字反过来。” 罗百义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揭开谜底后,程谦和罗百义心中爽快无比。 程谦更是喜色满满,靠着制作纸张这种新奇之物,一定会发大财。 刘病已嘱咐到:“两位叔叔也看到了,其实纸张的制造过程并不复杂,所以,我们若想把握住这一核心技术,必须要做好保密措施,否则,一旦泄露出去,不但会失去发家致富的机会,还会遭遇杀身之祸。” 对于保密措施,两人自然是信誓旦旦,但一听到杀身之祸却皱起了眉头。 两人不解地朝刘病已望去。 刘病已会意,沉吟一下说到:“你们也看到了,纸张若印上字就变成了书本。书本是什么?方便了天下人读书,但却戳了某些势力的利益。” 正文卷 第105章 颜如玉 程谦和罗百义皱着眉头听着。 刘病已继续说到:“竹简沉重无比,一部诗经下来,更是多地堆积如一牛车。不便于携带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知识的传播。但在我们纸张这种轻便之物出现之前可是有便于书写的锦缎。那为何不能在锦缎上书写文字呢?” “价格昂贵是一方面,若是真想传播知识,完全可以努力改进材质,降低锦缎的价格。但为何没有这样做?至于深层原因,还不是他们压根不想让更多的人接触知识,借以垄断读书士子,进而通过人才垄断朝政?” 刘病已这般说,惊地程谦和罗百义目瞪口呆。 “这么说的话,咱们的纸张岂不是不能够进行售卖了吗?”程谦着急地几乎要哭了。 刘病已摇了摇头,“怎么不能卖?不但要卖,还要变着法儿地进行神秘营销。相信,当时候陛下也会跑来求咱们呢!” 程谦和罗百义一听这话,吓得面面相觑。 “所以啊,若想把这纸张变成咱们发达的宝物,就必须要注意保密!” “对!要绝对保密!老夫这就去把院中的浆缸毁掉。”程谦说着连忙朝门口跑去。 “哈哈,不急!咱们只要把每一道工序严密分开,每个岗位定专人,再把最关键的抄纸环节由罗师父安排亲近之人操作。” 罗百义狠狠地点了点头:“明白!抄纸技术老夫可以传授给三位徒弟。” 刘病已摆了摆手,“不可全部教给他们。”刘病已想到那些为了巨额财富而与师父反目成仇的人太多了,就立马打消了罗百义的计划。 “选一位徒儿抄纸,再选一位徒儿,我还有重任交给他。至于另外一位徒弟我还有一项重要发明传授给他。” 罗百义大喜,顿时觉得自己跟了刘病已真是明智之举。 程谦也笑着说道:“有时候老夫在想,主公一定不是人,而是神!” 刘病已和罗百义一愣神儿,结果听到了一句奉承话,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走!咱们去看看新造的工事。”刘病已高兴地一挥手,带着程谦和罗百义赶往新搭建的工坊。 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新修筑的大池塘。池塘较浅,却被平均分割为了八个小池塘。 “这就是斩竹漂塘工序,将新嫩的竹子斩断,放入池塘,浸泡一百日以上,利用天然微生物分解并洗去竹子之青皮。” “何为微生物?”罗百义不解地问到。 刘病已突然觉得头大了,该如何解释呢?这时,刘病已瞥见了旁侧还有一棵柿子树,树上还悬挂着一个干掉的柿饼。柿饼被乌鸦啄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干肉。而在开口处却长着一些白色的霉。 刘病已一指那柿饼,说到:“柿子发霉,靠的便是微生物。若是没有微生物,柿子就会一直保持原样,鲜艳无比。” 罗百义虽然一时不解,但还是略微懂得了一些。 “这些新奇名称,主公都是从哪儿学来的?”程谦这么一问,刘病已有些愣神了。 “我啊,经常看书,而且看得很杂。而且非常喜欢看百工之手记,慢慢地就让脑袋灵光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出来了。” “哦?读书就是好啊!” “是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程谦和罗百义闻听此言大喜,“哎呀,主公真是出口成章啊!好一个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得恰如其分呢!” 三人哈哈一声笑,继续观瞻造纸用的东西。 此时,三人来到一个大容器面前站定。 面前的大容器由两部分组成。下方像是一个巨大的瓦罐倒扣着,并开了口子。上方则是一个高约一丈的大木桶。 “这是煮徨足火。将浸泡好的竹子,放入徨桶内,并掺入石灰,蒸煮八日八夜。用了这个神器,造出来的纸张就会洁白如玉了。” …… “这是透火焙干。将湿纸逐张贴在墙壁上。两排土砖竖立,中间空着,砌成夹巷。只要在巷中堆柴生火,土砖温度上升之后,湿纸就会被焙干。干燥后,揭起即得成纸。” …… 罗百义这才恍然大悟,“之前不明白用来做什么,一头雾水,等知晓了才懂得其中道理。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 刘病已点了点头,此时的人不是不聪明,而是眼界和思路受阻,这个如同一层窗户纸,只要捅开了便能想通了。 三人又设计了一下,加了一些工序,保证每道工序隔绝开来,确保不泄密。 第二日一早,刘病已跑步回来时,罗百义已经将刻好的一块儿木板交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刷上墨汁,按在纸张上,确实得到了《周南》的片段。 刘病已端详着这块儿木板问到:“罗师父刻写这一块儿板子用了一晚上?” 罗百义红着眼睛,点头到:“用了整整一个通宵。” 刘病已微微一笑,问到:“若是需要其他篇幅还是要继续刻下去,这样的速度太慢了,工匠们也太过劳累了。” “那可怎么办?”罗百义着急地问到。 “把这个板子锯开,把每个字变成独立的木板,用的时候随时拼凑,另一篇文章便出来了。”刘病已用手掌横竖比划着木板。 罗百义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好法子!老夫怎么没想到呢!对了,何为锯?” 刘病已这才想起,锯子传闻是春秋鲁国人鲁班发明。他在上山爬坡时,拽住一捆青草往上攀爬,结果用力太猛,撸着草叶子滑了下来,手儿被滑出了一道血痕。鲁班惊讶于柔韧的草叶子竟然划破手掌,仔细端详才发现草叶子四周全是牙齿状的东西,由此感想,才发明了锯。 刘病已取过一张小片纸,在上面画了一个锯子。 罗百义接过这张纸,望着上面的东西愣住了,“主公,此物由何材料打造?” “用青铜。” 罗百义皱起了眉头,“青铜铸造,需要官府的文牒,才可打造呢。” 刘病已想了想,说到:“我去找一下新任县令,该去拜会一下了。不过,将这个锯的模样刻在一块木板子上,别用咱们的纸张了。” “好来!”罗百义连忙仔细观瞧了那锯子模样,转身跑了出去。 刘病已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地出神:“到底历史书有多少可信的?锯子难道不是鲁班发明的?真是奇了怪了!” 刘病已摇了摇头,迈步前去吃早餐了。 正文卷 第106章 观赏大宅院 提着礼物前去拜会了新任县令,双方自然是一番寒暄和吹捧。 刘病已顺利拿到了去铁匠铺打造锯子的文牒。 罗百义的雕刻工作也顺利展开。 几日里,罗百义又安排好了造纸工匠,反复试验了多次,终于造出了纸张。 刘病已检查着工匠们的成品,暗暗赞叹,无不为工匠们的技艺所折服。 因才适岗,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这些管理学的基本原则还真是大有道理。 印刷工坊步入正轨后,工匠们便日夜操劳,赶着印制书本的进度。 又到学房休假之时,张贺带着郭福、郭禄,以及朱安世一同前来大院赴宴。 刘病已兴冲冲地带着他们逛遍了大院儿。 郭福和郭禄高兴地到处乱蹦乱跳。 张贺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他待刘病已如亲生儿子。儿子有了出息,这位做父亲的自当是高兴至极。 来到一座别致的小院子,那里有几间上好的房间,场院内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有假山,还养了一些金鱼。一座小桥横跨池塘,小桥的另一端则连着一座小凉亭。 几人来到此院子时,刘病已指着这座精致的院子说到:“张大人,此院子里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此处便作为张大人的休息之所吧。以后需要散散心,需要养养神了,便带着郭福和郭禄前来居住上一段时间,我也好跟你们亲热亲热。” 张贺将院子仔细打量一番后,又到各个房间看了看,甚是满意。“好啊!大财主的盛情邀请,老朽怎可忍痛婉拒!”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朱安世不高兴地说到:“亚父都有上等院落,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太失败了。被某人一个通知叫来,还是负责训练家丁,却是一个干活的命。” 他这般冷嘲热讽,又激起大伙儿的哄笑。 刘病已连忙说到:“师父莫急啊,好事儿见者都有份儿。来吧,咱们去师父的院落瞧瞧。” 朱安世的院落简单地很,除了房间布置地多为精巧兵器藏在柜子里外,也别无装饰。只是略微不同的是院子大而平整,上面还架了一些用于锻炼身体的器具。 单杠,双杠,吊环,鞍马。 望着这些新奇事物,众人都来了兴致。郭福和郭禄更是玩了起来。 “我来给你们露一手。”刘病已一个起跳,飞身起来,抓住单杠,之后将双脚倒挂在单杠上,连续进行着三百六十度大回环,且不时前后变换旋转着。 练到尽兴之时,刘病已还不时模仿起猿声和公鸡的叫声,甚至站在单杠上扭起了搞笑的秧歌,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这又是何物?”朱安世指着吊环问到。 “这个用来练习后空翻前空翻很有用处,既可以帮助练习轻功打斗,又可以锻炼藤球技艺。” 一听到有助于玩藤球,郭福和郭禄争相去玩吊环了。 自从刘病已弄出藤球来,学院里的孩童们几乎玩疯了。连将士们闲暇之时,都会玩上几局。 很多人却不叫它藤球,却唤它为“病已球”,算是对刘病已发明此球的感激吧。 刘病已闻听后尴尬地一笑,心里默默地对藤球原发明者表示歉意。 朱安世拾起一个石锤,举了几下,问到:“爱徒是否将为师的教导荒废了?” “没有!徒儿每日都举石锤一百下,现在已经很轻松了,现场给师父演练一下。”刘病已说着便举硾示范起来。 刘病已已经不似数月前那般柔弱了,举起石硾来不但轻松无比,还速度极快。 众人看得兴起,拍手叫好。 “好!看来为师明日一早要给你加点儿佐料了!” 众人又欢欣鼓舞热闹一番。 逛了大院子,众人朝着后院大堂走去,那里今晚将举办盛大的欢庆宴席。刘病已宴请张贺和桑大人,以及师父朱安世,同时宴请众家丁。 程谦为此忙前忙后,顾不上招待众宾客了。刘病已便亲自带着张贺等人在院子里走走。 两人走至花园中,春花烂漫,枝头上已经露出了新嫩的叶芽儿,春天真的来了。 张贺沉吟一番,最终还是跟刘病已说到:“病已啊,你能有今日,可是太子在天之灵保佑啊。” 刘病已抬头,看到张贺神情黯然,不免将笑容收敛起来。 张贺叹息一口气:“若是太子能亲眼看到您的今日该有多好啊。” 刘病已戚然说到:“若是祖父在世,或许看到我这般会不高兴。” 张贺一怔,不免盯住了刘病已的脸庞,用眼神表示疑问。 刘病已继续道:“祖父心怀天下民生疾苦,他宁愿让我把买这座宅子的银两捐出去给百姓,绝不容许我来买了房宅田地,用于个人挥霍。” 张贺点了点头,依照太子的个性,刘病已所说的也并非虚言。 “但病已买了这田宅也并非为了个人享受,而是以图更多的抱负,实现养民以福祉,也是不枉太子在天之灵的期盼。” 想想刘病已前不久解难民之良策,张贺点了点头,知道刘病已的心思还是亦如太子那般,心怀天下百姓。 “如果病已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谈何什么抱负?空有抱负,还会抱怨报国无门的那些人,其实还是自身能力不足。若自身能力足了,报效朝廷还不是举手之劳。” 张贺为刘病已的见解透彻欣喜不已,哈哈大笑。 刘病已又问到:“病已还有件事央求张大人帮忙。” “你且说来。” 刘病已便说到:“我想托张大人将一百两银子送给廷尉监丙吉。” 张贺一听到丙吉这个名字,问到:“病儿是怎么知道丙吉与你之间的事情的?上次你在狱中被关押,老夫按照你说的找到了他。不只是老夫纳闷,连他也是十分纳闷,为何要找到他。但他确实是尽心尽力之人,为了你跑前跑后。当时,老夫很感动,他能为了你而这般鞠躬尽瘁。后来……” 张贺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病已微微一笑,“张大人也知道了丙大人在病儿襁褓之时的养育之事吗?” 张贺听到这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文卷 第107章 神灵护佑 刘病已其实早就想好了,若是张贺问起此事来,该如何回答。 刘病已深吸一口气叹息到:“我在狱中那会儿,应该找谁,什么也不知道。但我曾经有点似梦非梦的经历,让我顿悟了很多事情。” “哦?”张贺一听这玄妙的经历,立马来了兴致,忙问到:“你在狱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那时候昏昏迷迷的,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但我很真实地看到了祖父站在我的面前,他跟我说当年若不是丙吉救我,我早就成为亡命鬼了。若不是渭城的胡组与淮阳的郭征卿悉心照料,我早就病死了好几回了。” “哦?真有其事?”张贺的眉头皱地更高了。他的呼吸开始紧促起来,“太子魂魄不散,聚集在病儿身上,难道果真如此吗?” 张贺虽然声音很小,但刘病已听了,心里还是暗喜,他知道历史中的原主是如何被搭救的,当然与这些魂魄什么的无关了。但若不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张贺这一关就说不过去。丙吉那边更是难以言说了。 为了不让他们有乱七八糟的猜疑,刘病已只能出其下策了。 “祖父的声音是那么地振聋发聩,祖父的身影也是那么地逼真,只是当我起身要靠前时,突然晕厥栽倒在地。缓了半天,等我苏醒来时,耳畔还是祖父的声音,念叨着‘丙吉’、‘胡组’、‘郭征卿’三位恩人的名字。” “我深深懂得祖父是一个宅心仁厚,懂得感恩之人,我既然受了这三位恩人的大恩,却不施行报答之举,祖父也不答应啊!” 张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在他心中的疑惑终于因为得到了某种证实而解开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他转身看望刘病已的眼神里竟然含着无限的柔情和敬意。 刘病已知道,张贺一直认为太子刘据的魂魄俯身在自己身上,之前此种想法仅限于猜测,现在终于深信不疑了。 要不然,刘病已能够知道幼小时期的事情,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谁会告诉他? 连张贺都不是很清楚,只是捕风捉影了解一点儿蛛丝马迹而已。 刘病已竟然将三人的名字和籍贯都说了出来,可见是太子刘据魂魄聚于刘病已身上的说法是事实了。 太子刘据宅心仁厚,一直奉行仁德,与民休息,与民富贵。刘病已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天分,还不是证实了这一说法吗? 张贺越想越激动。 激动的他仰面朝天,眼泪哗哗而下。他在心中呐喊着:“太子不灭,天下人有福了!” 刘病已转身朝远处踱步起来,假装没看见张贺的激动表情,缓缓地说到:“老牛尚且有舐犊情深,慈乌更有反哺老乌之私情,何况是对待病已的救命之恩呢?病已当年在狱中之时虽然年幼,才两岁有余,但却将那时的场景刻写在脑海之中。” “长大了一些,时常会在梦中被那时的险恶境况所惊醒,几位照顾我的老妪的模样更是刻写在我的脑海之中。只是,那时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还以为是噩梦。更不知道那三位恩人的名字,直到祖父出现,告诉我了实情。” “在杜县东南城,我在流民之中竟然碰见了渭城的胡组,虽然时过境迁,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老人家。当我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她激动万分,便将当年丙大人如何抵挡”郭穰,抗旨力保我的性命,如何自掏腰包雇了渭城的胡组与淮阳的郭征卿照顾我数年。” “若我不知倒也罢了,但幼儿时的场景时常出现在梦境。我想应该是祖父在教导我一定要懂得感恩,懂得报答。要不然这一切巧合该如何诉说呢?” 张贺越发地激动了,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刘病已竟然对幼儿时期的恩人怀有报答之心,那么对待自己呢? 他在为当年欣然接受友人的委托而庆幸不已。 这个少年之前一直浑浑噩噩,胆小如鼠,突然之间变得睿智起来。让人惊艳的是,他在短短数月的功夫竟然创造了那么多的惊喜,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想想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何德何能?还不是因为太子刘据的灵魂在帮他。 想到这里,张贺一直悬疑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他今日可断定:刘病已乃太子刘据魂灵之所托付。 张贺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问到:“病儿想让我怎么帮丙吉,还有你说的胡组和郭征卿?” 刘病已回答:“我现在其实也做不了多少,除了钱也没什么东西了。我想麻烦张大人给三位每人送去百两银子。他们若是问起谁送的,就以亚父的名字,表达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 “他们若是不肯收呢?” “不肯守,就请他们来我这里,我给他们养老。” 张贺一想这样的回答,那三位宁可收下银子也不愿意前来麻烦刘病已了,顿时为刘病已的睿智和感恩而高兴。 “好!我帮你!”张贺点了点头。 刘病已又说到:“张大人还要帮丙大人一下,钱财乃身外之物,也不能长久。况且依照丙大人的个性,这次的银两他能够送下,下次再送去,恐怕他不会收了。” 张贺点了点头,说到:“丙吉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官职小,每月的俸禄要供养一大家子人,生活很是困苦。” “所以,我想请求张大人,把他给霍光霍大人引荐一下。” “哦?为何要把他引荐给霍光呢?我可以把丙吉引荐给桑大人。桑大人一直在为你拥有太子的魂灵而高兴……”张贺突然醒悟自己失言了,忙打住了。 “张大人按病已的意思做吧,对霍光不用说太多,只是说一下我托情给丙大人送银两,然后说一下丙吉当年搭救我一事,便可以了。” “只是这么简单?”张贺很是狐疑地问到。 “就是这么简单!”刘病已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张贺突然想到,刘病已乃太子刘据魂灵所据,立马就想通了。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文卷 第108章 开战 桑弘羊处理完公务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赴约。等他到达杜县卧龙山下的庄院时,已近午时二刻。, 张贺作陪,刘病已做引领,又陪着桑弘羊逛了一圈儿大院子。 这次却是走马观花一样,但还是花掉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等众人在酒宴席上落座,桑弘羊便讲了讲今日为何迟迟来到,正是朝堂上为了春闱论辩会之事。 “病已,”桑弘羊望着这个亲手扶持的小子今日能有这般成就,着实打心里高兴,称谓上自然是以长者的身份来呼唤刘病已了。 刘病已微微欠身,回答到:“小侄儿在。” 不能再像往常一样回答“学生在”了,这样的身份说明此刻处于家宴,而非宴请朝廷命官。 坐在桑弘羊一旁的张贺听了乐呵呵地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则一脸的欣喜。 他们跟这么高位置的大臣一块儿坐下吃饭还是头一会儿。以往都是见一面,拜礼一下便走远了。这次能跟大臣一起吃顿饭,够他们吹嘘一辈子的。 当然,他们自然明白,这还不是多亏了刘病已这样的皇族身份。但他们跟刘病已的时间太长了,又是同患难过来的,一直把这位丝毫没有皇族架子的刘病已当成小弟弟看待,也就不觉得什么。 但身旁可是一位炙手可热的重臣啊。 他们怎能不激动紧张。 只要搞大型家宴,刘病已必然要宴请全家上下一起共餐。以往的家宴,他们早就沸腾起来,划拳行令,劝酒声,吵闹声,热闹非凡。 但今日他们自然是噤若寒蝉,都在听坐在主桌位子上的桑弘羊说话。 桑弘羊却不忌讳这么多人一起共餐,他在家拘束,在朝堂上拘束,在外面应酬也拘束,突然有了这种轻松的场景了,怎舍得拒绝呢? 起初,在快要落座时,张贺曾问询过他,要不要在单间设一桌? 桑弘羊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就在这里,这儿热闹!老夫已经十几年没有享受这般热闹了,当年还是陛下喜欢郊游的时候,彼此间没有尊卑礼数拘束,只有老兄弟的感情,但现在都被朝政忙得顾不上这份消遣了。” 众人自当是开始同情,甚至可怜桑弘羊。但刘病已却听出了里面的真真假假。 他心说,官场的人说话,几分真几分假?恐怕他是想要当众宣布什么大事儿吧。 果然,桑弘羊一经落座,便借由来晚一事先进行抱歉,随后便谈到了今日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的事儿。 “还不是为了春闱论辩会的事儿嘛!倪大人为此忙忙碌碌了近两个月,结果,昨日不断有人上奏章要求延期举行。” 张贺一听皱起了眉头,探头过去,低声问道:“是哪些人要求延期?这又是为何啊?”虽然声音被压低了,但众人还是听得分外清晰。 桑弘羊叹口气,说到:“说来都是为了另一件事。你们可以先猜一猜。”桑弘羊笑着捋着胡须看向众人。 众人都纷纷不明白,窃窃私语一番,旋儿都互相摇了摇头。 桑弘羊正要揭晓答案了,刘病已想了想说到:“若想把下了圣旨规定的首次全国性的论辩会延期,恐怕是与影响整个朝政安危有关,若侄儿大胆猜测一番,应该是为了匈奴之事吧?” 桑弘羊一听这话,脸色骤变,双眼迸射出了狡黠的目光来。 他大笑一声,说到:“侄儿说得对!” 桑弘羊这么一敲定了刘病已的猜测,众人哄地一下子议论起来。 程谦赶紧站起身,冲大伙儿摆摆手,示意大伙儿安静,桑大人和张大人要发话了。 张贺纳闷地问到:“病已,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也是大伙儿的疑问。 桑弘羊也笑着问到:“侄儿,说说你的理由。” 刘病已沉思一番,说到:“现在是阳春三月,北方的草原也开始渐渐暖和起来。相信再过一个月时间,整个北方草原将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时节,正好是放牧的最佳时机。但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大汉将士们已经越过了长城,占据了他们大部分草原。” “匈奴现在已经被赶至草原北部地区,那里常年寒冷,无法满足放牧。在放牧最佳时机到来之前,他们肯定会采取措施夺回草原。满足牧民放牧,用以分割为其他合伙的小部落,以征得支持,同时通过畜牧,壮大自身实力。” 桑弘羊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张贺抬头,惊讶地瞧瞧刘病已,又瞧了瞧坐在身旁的桑弘羊,只见他也正目光炯炯地瞧着刘病已,满含欣慰和赞赏。 刘病已继续说到:“匈奴一定是联合了其他部落一同来对抗大汉吧?” 桑弘羊又笑着点了点头,说到:“正如侄儿所言,匈奴以牛马羊以诱饵,与草原各部落联合,西部有乌孙,东部有乌桓,期间还有楼兰、轮台、郁成、大宛等几股流窜的小部落,基本上是从北方全境进行侵扰。” 刘病已点了点头,依照匈奴的狡猾,他们必然要这样做,让大汉西北,东北方向的小部落先乱起来,以此来牵制大汉的兵力。 大汉的疆域的确不小,正因为这样,北方的疆域边界线也太过狭长了,光是派兵驻守,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何况还要通兵征战,战线一长,大汉的兵力就会被稀释开来,正北方的征战便有了突破口。 匈奴的如意算盘打得很是精妙啊。 道理虽然简单,但这也确实是大汉的软肋。 现在这个时刻,刘病已才深深地体恤到刘彻的难处。 要想保住大汉北方边疆的安宁,就需要派兵驻守,一旦派兵,不但需要大量人员,还要靠雄厚的战马粮草。这样一点点累积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开销数字啊。 刘病已在想,如果是自己坐到他的位置上,该如何处置此事呢? 第一步,灭掉这些现存的隐患,把小部落全部收编,铲除匈奴加以利用的钳制资源。第二步,修缮长城,用这个防御工事,避免匈奴入境扰民。第三步,长驱直入匈奴,先打掉主要部落,之后靠着拉拢和打击的手段逐个对部落各个击破。 “贤侄在想什么?”桑弘羊发表了一些观点,但刘病已却没有听到。桑弘羊见他有些走神,便问道。 刘病已知道自己失态了,赶忙收起了这个思绪,笑着说道:“我在想该如何收拾匈奴。” “哦?是吗?陛下和大臣们正为兵马不足而考虑征兵呢。贤侄儿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不但桑弘羊感兴趣,连张贺,以及众位都感兴趣了。 刘病已当然不能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了。 正文卷 第109章 出良策 刘病已稍微沉思一番,理了理思绪,这才说道;“这个策略可以说是又打又拉,而且不用派出将士,更不用招募更多的士兵。” “何为又打又拉?又如何不用派出将士?”桑弘羊惊讶地问到。 “不管是乌孙,还是乌桓,他们之所以答应匈奴一起对抗大汉,无非就是想得到车马牛羊等战利品,既然如此,只要我们答应给他们更加丰厚的车马牛羊金银珠宝,相信他们会做出考恒的。对付他们根本就用不着兵马,朝廷分别派出要臣携带一部分物资前去对接便是。这是拉拢的手段。” 桑弘羊眯着眼仔细听着。 刘病已接着说:“对于匈奴主力则是以狠狠的打击为主。在打败主力后,对其他匈奴内小部落还是要以拉拢为主。匈奴内部也并非众多部落都坚持征战。可以采取拉拢的方式各个击破。” 桑弘羊点了点头。 “今日朝堂上,大多文臣也是这种策略,派出使团说服各部落,但主战的那伙人却坚持要大举兴兵,一切对立面都要兵戎相见,好好地教训他们一番。” 张贺皱着眉头凝思道:“若是那样,天下的青壮劳力恐怕不足了,还谈何什么兴农。” 刘病已微微一笑:“好勇武之人的功绩何来?还不是靠着征战往上爬,殊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桑弘羊一听这话将眼睛细眯地越发厉害了。“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 张贺长叹一声,“一场征战,将军捞取了功与名,但士兵们呢?毁了多少个本来圆满的家庭啊。” 张贺说完这话,众人都沉默起来,现场鸦雀无声。 朱安世与元大牛眼里却闪出了意味深长的冷光来。 刘病已见现场有些尴尬了,急忙找了一个新的话题,将气氛热络起来。他笑了笑说到:“桑大人说春闱论辩会要延期了?不知道要拖到何时啊?” 此时,口渴难耐,刘病已端起水杯喝起了水。 “倪大人查了日历,觉得六月有几日是好日子,初步定在六月初六、初七、初八,奏章已经递交上去,等待……” “噗!”刘病已一口水喷了出去,幸好桌面上还没有上菜。 咳咳咳…… 刘病已痛苦地猛烈咳嗽起来。 “病已,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刘病已当众出糗,张贺板着脸呵斥到。 旁边的程谦连忙上前来给他捶背。 六月七日,六月八日,六月九日?在前生,这日子对全国高中学子而言,可是觉得命运的大事。 没想到,这相隔千年的岁月,竟然冥冥之中被什么联结起来,传递着不可言说的微妙。 刘病已咳嗽了好一阵子,这才缓过气来,笑着说道:“确实是好日子,昨晚我做梦还在纠结,为何我参加的春闱怎么是在六月,朝廷原定的可是三月末啊。刚才桑大人这般说,我才想起了昨晚的梦,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哦?果真有此事?”桑大人皱着眉头,用一种看待怪人的眼神盯着刘病已。此事,张贺附耳到桑大人跟前,悄声声说了些什么,桑弘羊听完惊讶地猛睁大了眼睛,旋儿朝刘病已望去,好一会儿那奇怪的眼神才恢复了正常。 刘病已大体也猜到了,张贺一定是告诉他,太子刘据的魂灵寄宿到自身的故事。 刘病已为了搪塞那些未卜先知的事情,所以编了这么个瞎话,没想到他们这些人还信以为真了。 有人重新擦拭了桌面不久,热气腾腾的菜品才陆陆续续被端上来。 刘病已给各位宾客斟满了酒,自己也倒了一小杯,之后开始唱祝酒词。 觥筹交错,笑谈趣事,自是一番热闹。 酒宴维持了近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张贺被人搀扶着去了新院子去睡下午觉。桑弘羊则要回府休息。 刘病已亲自送桑弘羊到院门口。 桑弘羊拉着刘病已的手说了很多心里话。刘病已自然知道,他是把自己看成了刘据魂灵附体,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如今朝政上的几个股势力。刘病已有些诧然。要知道桑弘羊一向口风极严,很少对旁人吐露心声。 刘病已听了后,嘱咐他一句:“桑大人不要为此焦虑,未来的武将们也翻不了天。而文臣们也还是以主和为主。不过,桑大人要注意对待霍光这位大人了。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刘病已心里在想,如果历史不会出差错的话,麒麟阁十一功臣应该是出现的吧。 桑弘羊醉眼惺忪地盯着眼前的虚空呆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贤侄儿,老夫问你,派使者去各部落,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桑弘羊还是惦念着对各部落用游说的方式。 刘病已淡淡一笑:“放心吧!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使者的。拒绝了使者相当于拒绝了我大汉庞大的金银财富,牛马羊羔。若对方换作是桑大人,桑大人忍心拒绝吗?” 桑弘羊一琢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针见血啊!” 桑弘羊打一醉酒饱嗝,摇着头说到:“老夫要上呈奏章,力争朝廷先派使者前去说服各大部落,这样以来就不用朝廷再行征兵之事了。” 刘病已抱拳微微施礼:“我大汉能有桑大人这样的父母官,乃我大汉之幸也!” 不过,当桑弘羊踏上马车的当儿,突然转身对刘病已说到:“贤侄儿,倪大人托老夫给你小子捎个话儿,他问你什么时候回书院?” 刘病已稍微一沉思,便回答说:“桑大人,烦请您跟师父说一声,学生还有一桩心事未了。等那事儿办妥了,便回书院听取师父教诲。” 桑弘羊点了点头,抬起软塌塌的手指对着他比划了几下,“你小娃娃还有什么心事儿,快快办妥了回去读书,别整天想着贪玩。” 刘病已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到:“侄儿并非贪玩,而是为天下读书人之事。” “为天下读书人?”桑弘羊沉吟一番,咂摸着这番话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不懂,“好!只要你不是贪玩就好!” 桑弘羊好不容易在刘病已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钻进了车轿里。 刘病已抱拳行礼,向桑弘羊告别。 正文卷 第110章 千古句读 这段时间,郭福和郭禄带着马车把全套的诗经书简托运来,足足一大马车。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顺便把张贺送了回去。 张贺这几日待在庄院里,着实陶醉于这番恬适闲淡,走的时候竟有些恋恋不舍。 但掖廷宫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自己处理,他便悻悻然上了马车,嘴里还嘟囔着:“老夫该培养接班人了,以前老是把控着大权还以为是好事呢,原来全是苦差事!” 刘病已和郭氏兄弟听了这话,偷偷地捂嘴掩笑。 送走了张贺,刘病已这才踱步去寻找罗百义,看看这几日他们的雕刻进展,以及造纸进展。 先前的一些诗经篇章已经刻写完毕,罗百义按照刘病已的设计草图,制作出来了木格夹板,按照诗经原文排列活字,之后匀墨上墨,最后敷上纸张,印刷出成品。 刘病已捧着成品,抑制住了内心的兴奋,又对雕刻板做了一些调整,并用小号字补充了注解,还添加了标点符号。 当逗号,句号,冒号,叹号等标点符号写出来时,程谦和罗百义都极其纳闷地指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符号问到:“这些符号是什么?鬼符吗?” 刘病已被这话逗笑了,回答到:“这些是句读,文辞休止、行气与停顿的特定呈现方式。” “句读?”程谦和罗百义同时纳闷起来。 刘病已摇头晃脑开始了阐述:“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又有言:凡训蒙,须讲究,详训诂,明句读。没有这句读符号,虽然不影响阅读,但章句中的停顿也因并非牢固不变,因声求气,读者之气质会活泼地呈现出来。但有了这句读符号,句意就很明了了。比如这一句,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程谦听了后点了点,“儒家经书多为师徒口口相传,行气压韵的句读方式多为口传心授。如果不懂句读,往往会造成误读、误解原意。这也是师父教授课程的重要内容之一。如果有了这句读符号,自学也尚可啊。” 罗百义有些犯愁了。“有了这句读符号,果然让句意明了,不会产生误解。但这么一车论语,老夫担心句读画错了地方,会造成歧义,就误人子弟了,老夫担责不起啊。” 刘病已却说到:“没事儿的,我自有办法。” 他又对程谦说到:“程叔,先前的几位教书师父可还在咱们家中?” “在的!三位都在,之前的两位账房先生跟着同乡回家了,一时忙不过来,我便让他们三位都去那儿帮忙了。” “好!这几日先让他们到我的书房里去,尽快将那堆竹简上的文字抄写到纸张上,我随后用丹红笔描写句读符号,这样就能提高效率了。” 罗百义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刘病已的方案。 “好!我这就去安排!”程谦说着便叫人将堆在工坊里的那堆竹简陆陆续续搬了一部分到刘病已的书房了。 搬了几大叠纸张送到书房里去,之后才将那三位教书师父叫过去誊抄经书。 大伙儿对横空出世的纸张,此刻早已过了兴奋劲头了。他们初始见到纸张时,惊讶地如同捧着一大堆黄金,惊讶地或欢欣鼓舞,或嚎啕大哭,说什么天下读书人有救了之类的话。 那时候,程谦不会对他们许以未来什么重金回报之类的话,单单传递刘病已对于造纸的慷慨激昂誓言“为了天下人人皆可读书”,几位书生就感激涕零了。 他们都是贫寒家庭人家,书简都是财富人家才配有的东西。刘病已跟他们聊天才得知,靠打长工,或者偷偷跟家庭私塾师父交易,搞来书简读,在当时是平常事。而对于什么凿壁得光,以砍柴换读书等励志故事被传颂于后世,那是因为他们是成功者。勤于学习的故事才被人特别书写和记录。 这就好比前生的自己熬夜打游戏那样励志,在那个环境下,都是普遍现象。 几位书生无不对刘病已感激万分,他们终于找到了年轻读书人的标榜了。 几位书生自然很是勤勉地开始抄书了。 他们也为能在这无比珍惜的纸张上书写文字,留下墨宝。那种能把字迹留在纸张上的感觉简直让他们兴奋异常,欲罢不能。 抄书的事儿解决了。 刘病已又将常用的句读符号如何写,又是什么用途,用在何处,全都教给了罗百义。甚至,刘病已为此在一张大宣纸上写得满满当当,之后贴在工坊墙壁上,供大家学习交流。 罗百义却灵机一动,将此页纸的内容原原本本刻成了模板,准备印在书本里,作为句读符号的解释。 刘病已还把书本的目录设计、用途,页码的编写教给了罗百义。 罗百义受益匪浅,看待刘病已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敬佩。 随后,刘病已随便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让工匠们采用新学到的句读符号进行断句。一时间难倒了不少人。 罗百义更是急得抓耳挠腮,最后没办法,罗百义让徒儿将这张“考题”纸和句读符号普及纸,一同贴在了院中的迎面墙的背面,让家丁们来解答。 程谦忙了一通,等他热气腾腾,来到工坊门口时,见到一群人正围着迎面墙的背面瞧着什么。 他走近了,仔细端详。一张纸上写着刚才主公写的句读普及知识,一张纸上却横竖写着三列字。 只见那上面写着两列字: “长长长长长长长。” “长长长长长长长。” 中间还有横着写着的字:“长长长长。”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番兴奋地前来,又是一番懊恼地摇着头,不明这些句子该如何读。 连那几名抄书的书生也问询赶了来。等他们伸着长脖子,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互相琢磨了半天,都不知道这些句子该如何读,又是什么意思。 很多人解不开这几句话,竟然捶胸顿足,怨恨自己读书太少。 程谦担心这几位书生犯了痴疯,影响了抄书进度,赶忙去把刘病已从工坊里请出来。 , 正文卷 第111章 对联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12章 大阴谋 程谦急忙过去拉扯狗三儿:“你在胡说什么!村民对主公感激还来不及呢!” 狗三儿还是发着怒气:“哼!你们也别骗俺师父了!师父还以为这样遍施恩惠,就能得到民心呢,实际上呢?他们都还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哪有几个真心说好的!” 程谦却也把脸色一变,沉声道:“人心难料啊!汤拐子前来闹事,宝山村的村民多少该帮着咱们吧,可是呢,他们站在一旁指手画脚,还有说有笑,都在看咱们的热闹呢。” 刘病已刚想发怒,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这样的场景他在前生的老家见识的太多了。人心都是善妒的。你过得比他们好了,他们会嫉妒你。你过得比他们差了,他们会嘲笑你。 刘病已此刻才有些后悔,他本想着用金钱来讨好大伙儿,没想到适得其反,当众暴露财富,自己被视作了财大气粗又傻大憨的纨绔子弟。 不过,面对后悔的事,刘病已从来不会为此自怨自艾。他会想办法弥补这一缺憾。 此时,程谦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到:“汤拐子带来的那人似乎就是引领几个村的村民跟宝山村械斗,抢水库的鲁大有。” 刘病已一听这话,立马就跳出一个想法:“这是不是一个大阴谋?” 刘病已眼珠子一转,问道:“这个鲁大有跟汤拐子是什么关系?” “老仆从侧面打探了,他们是同乡关系,并不是什么亲戚。” “亲戚?” 刘病已立马分析起来,自家对屠夫汤拐子来说,可是大客户。何况,在这乡村,一时欠钱也是常用的事儿。他不可能因为一次赊账,就跟自家闹翻了脸。 得罪了自己,可是得罪的大钱财。相信若他只有不是傻子,就不会这么短的脑回路。 而这次风波的始作俑者或许是这个鲁大有?醉梦之意不在酒,而是借这个机会让自己败下阵势,他最终的目的却是打开大坝? 他不好意思主动来找自己,又担心毫无胜算,便采取了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刘病已心中一动,想明白了什么,“呵呵,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个鲁大有的见面方式还是很特别的嘛。” “不过,你倒把小爷想错了。” “小爷可不是善茬!”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刘病已发话。 大伙儿见他沉声不语,竟然都憋着气纷纷蠢蠢欲动。 刘病已沉默了片刻,却听得门外有人在嚷着什么,一群人还在起哄。 刘病已微微一笑,终于发话了:“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听到主公终于有了意念转动,所有的人都摩拳擦掌,一脸坏笑起来。 “走!俺们走!”狗三儿一下子露出了笑脸,大手一挥,跟在刘病已屁股后面,朝大门口方向走去。 走出大门,刘病已赫然见到五个人正堵在大门口前的过道上,他们满脸的得意之色。周围聚集了五六十人,皆是宝山村的村民。村民们正用手比划着大门口,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傻子……” 他们一见到刘病已铁青着脸走出来,顿时停住了话头。现场变得鸦雀无声了。 围在人群中间的五人纷纷站定,朝刘病已投去了警惕的目光。为首一人大约四十岁上下。他不但人长得特别地矮,还特别消瘦,颧骨突起,额头贼高,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似乎藏了太多的耍滑奸计。 他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问到:“你这小少年可是刘病已?” 刘病已见他态度傲慢,却也不生气。 刘病已一抱拳,回到:“我便是刘病已,请问阁下是哪一位?” 那瘦削男子冷笑一下,说到:“我乃荒草村的鲁大有。小郎君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但你可闻听鄙人的绰号‘及时雨’吗?因我平时爱替人打抱不平,便有了这个诨名。咱们有事儿就开门见山,今日我等前来,是为汤拐子被欺负一事而来。听他说一早便送了肉来,不但被你们扣下了,还不给钱。有这回事儿吗?” 刘病已急忙假装生气,冷冷地扭头问程谦:“程叔,有这回事吗?” 程谦急忙说到:“主公,事情并非如此,今日汤拐子的确送肉过来,当时老仆只是跟他说,账房先生还没来,肉钱先赊欠着,等他下次再来送肉时,把账一起结了。” 刘病已假装恍然大悟,对路大有说到:“看来这是一场误会啊!” 鲁大有听了此话后转身问一位胖乎乎的家伙:“汤拐子,是这样的吗?这可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刘病已分明看出了他的假装。顿时心里发恨:你以为这样带人来闹,就能把我吓唬住,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你借此机会败坏我的名声?想得倒美。没想到我出来接招了吧? 传闻我是个傻子,你还真以为我是个傻子吗? 汤拐子把肥嘟嘟的脸庞甩得乱颤:“是……也不是!他们当时没告诉我账要下次结算,我以为他们收了我的肉,假装没收,不给钱,讹诈我的肉。” 鲁大有似乎不太满意汤拐子有些底气不足,拿小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说到:“他既然把肉给你们送来了,你们为何不把钱给他?我可听说你刚来村里,就到处撒钱,连那些被泡烂的竹竿儿都舍得丢银子买来,怎么?轮到荒草村的人了,你们就装疯卖傻,装横哭穷?不给钱?这分明是欺负我们荒草村没人了!” 他这话一说,身后的几名大汉振臂大喊到:“谁敢瞧不起俺们荒草村人,俺们让他好看!” “对!打死他这个王八龟子!” 赤裸裸的挑衅就在眼前,鲁大有已经在等这个小少年尽快认怂。 刘病已却大声呵斥道:“程叔,把肉全都退给他,他这个买卖咱不做了!” “是!早上买的肉一丝未动,老仆这就给他取来还给他!”程谦说着便领着几人往家门口走去。 汤拐子一下子着急了,这么一个大客户一下子就飞了。 他连忙回到:“不……不行!” 他越是着急越是结巴,到后来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唇在飞快地蠕动。 鲁大有到底还是聪明人,他小眼一转,急忙冷笑一声:“退货?若是你们短斤少两该怎么办?或者以次充好,哄骗汤拐子怎么办?” 汤拐子一听,确实有道理,结结巴巴地终于回答到:“对……啊!你们若给俺换成了孬肉该怎么办?” , 正文卷 第113章 败坏名声 刘病已将嘴角往上一弯,吩咐到:“程叔,拿钱来,多付他一些碎银子,算是他跑第二趟的脚力钱。给了钱尽快打发人走吧。” “是!” “俺这里有,给他!”狗三儿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直接丢在了汤拐子跟前的地面上。 “俺多给你半两银子,拿钱滚吧!”狗三儿啐一口水,摩拳擦掌起来。 鲁大有登时火了,“为何一早不给钱,偏偏等我们来要账了,又这般羞辱人。你们这是欺负俺们村没人是吧?” 刘病已却不等他发作,冷言生气得说到:“程叔,记住这个汤拐子,以后不准再买他家的肉,忒贵不说,还容易上门来惹事!” 鲁大有一听这话,生气地吼道:“好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子,你们有错在先,还倒打一耙……” 他身后的汤拐子早已经将碎银子捡拾起来,望着一把的钱财,占小便宜的癌细胞开始作祟了。刚才又听到刘病已发了狠话,恐怕以后自己失去了这么一个大财主,这哪能行啊。 汤拐子赶紧拉一把鲁大有的胳膊,“咱们别再闹了!人家已经给钱了!” “你!”鲁大有被他拉扯地实在愤怒。自己正在气头上,忙着跟人打嘴架,自己这边却在扯后腿,他能高兴得了? 他本来计划的,这么一向花钱大方的人肯定不会缺钱。既然人家不给钱,肯定是想耍赖。他就能抓住这个道德高地,败坏一下这个小子的名声。好让他在接下来的大坝谈判中占领威望的优势。 没想到自己却因为猪队友而自灭了威风。 “你干嘛呢!汤拐子,我可是在为你主持公道!”鲁大有挑眉竖立气急败坏地吼道。 “俺不干了!反正钱已经拿到手了,不……不听你的了!搞什么水库的事,你要怎么算计人家,你自己弄去,俺不干了!”汤拐子挣脱开鲁大有的手儿转身便走。 “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鲁大有气得两个眼珠子爆了出来。 “走了!兄弟们!”汤拐子一挥手,其余三人便跟着他走了,只剩下鲁大有跺着脚骂骂咧咧。 “唉!你这老东西!”门口的狗三儿一看对方自己卸了势气,乐呵呵起来,瓮声瓮气地准备收拾今天的罪魁祸首。 “我说,你这老东西以后想找俺师父办事儿,直接上门来求便是,别自以为自己多聪明,刷一些歪心眼子,偷鸡不成蚀把米,里外不是人。俺师父一向光明磊落,最瞧不起你这种小人,你今天这般闹剧传扬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你这老东西,别杵在这里碍眼了,还不快给俺滚!” “滚!” 一帮家丁一起高声呵斥到。 鲁大有生气地双眉紧蹙,小眼睛冷冷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刘病已。 刘病已微微一笑,冲他拱手说到:“尊驾若有其他事需要病已帮忙,尽管开口,甭客气。我家大院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着。” 鲁大有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动作稍微一迟钝,也拱了一下手,向刘病已点了点头。 “尊驾,慢走,不送。” 望着热闹不能持续下去了,村民们纷纷摇摇头,表达这结果不好看。 刘病已望着他们这么鲜明的嗤笑举动,刘病已嘴角冷笑起来。 …… 回到家中,刘病已坐在书房里,听取程谦的汇报。 “主公,这些时日,购买粮食种子,各种家什日用品等物资,已经花掉了不少。账上所剩的钱财已经不多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把记在罗夫子名下的那笔钱先拿出来用着?” 刘病已摇了摇头道:“罗师父的钱不能用在日用品上,专款专用,也只有他才能使用。最近他们还需要购买一些油漆之类的物资,还要给工匠们发生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程谦长长地叹口气,却也无话可说。 刘病已却笑了笑,安慰道:“程叔,别犯愁,钱财马上会来的。” 再过一两天,刻板全部完成后,就可以先印出几册全套的《诗经》出来。到时候以极高的竞价卖出,肯定会大赚一笔。 不过,要想把这书本变成银子,刘病已还是有一件心事放不下。 “得想个法子,既能得白花花的银子,又能确保安全!” 书有了,去卖书的人不能是跟随自己的这些人。 在杜县东南城救助流民和开评书剧场时,他们这些人几乎被杜县的人知晓,就算是到了长安,也能被人认出来。 刘病已知道造纸术和印刷术一出来,对于控制读书人和知识的士族而言,可是颠覆性的打击。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铲除掉自己这一严重危害他们利益的毒瘤。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所以,办理卖书一事,最好是找旁人去做。 “程叔,咱家佃户中的壮实男丁统计一下,明日一早把他们都叫来。” “我要训话!” “好来!”程谦干脆利落地答应着,便去账房查佃户簿子。 程谦前脚刚走,狗三儿走进书房,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八岁孩童。 “师父,你说可恶不可恶?”狗三儿劈头盖脸地问道。 “怎么了?师父哪儿可恶了?”刘病已很是不满狗三儿今日的表现,阴阳怪气地回到。 “师父,鲁大有那个家伙今日之所以上门捣乱,败坏师父的名声,原来是本村的唐老七在使坏!他因为不是咱们家的佃户,没有得到咱们一两好处钱,便想着法子败坏师父。” 刘病已听了后,抬头看狗三儿,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觉得狗三儿没有在开玩笑。 “你听谁说的?” 狗三儿扭身,一指身后的孩子,说到:“他,这个小家伙可以作证!亲口告诉我的!” 那个孩子直接跪倒,磕头道:“小人见过主公。” “快起来!”刘病已适应不了旁人给他磕头,何况是跟自己差不了几岁的人。 刘病已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那个孩子起身后,眼神里还是有一些胆怯。 刘病已见他衣服上打着补丁,瘦瘦的脸上满是菜色,明显的营养不良。他虽然消瘦,但骨架略大,不似他这年龄。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唐壮壮。村人都喜欢叫我大壮。” “哦?宝山村只有一户唐家,那你跟那位唐老七是什么关系?” 唐壮壮将浓眉垂下,眼睛不敢看刘病已,低声说到:“他是家父。” 刘病已突然一愣,朝着狗三儿望去,竟然看到他满脸的幸灾乐祸。 刘病已便将脸色从欢喜沉了下去,变得有些愠怒了。 刘病已心里有些反感,“向旁人告发自家老子的不是,这是什么优良民风?” 正文卷 第114章 柳枝 刘病已虽然对当时的什么孝悌之类的儒家教诲有些深不为意,但如果一个人公然对自家老人不敬,刘病已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你来告你父亲的状,你父亲知道后会非常生气的。”刘病已沉声说道。 唐壮壮却一脸的正气,抬眼说道:“他做得对,我会赞成。他做得不对,我有揭发的义务。” 刘病已见他说话十分冲,猜测他是一根筋的人,也就打消了劝说他要守孝道之类的话。 “哦,何为对?何为错?你说说。”刘病已觉得这个小子有点儿意思了。 “刘东主能够体恤村民,不但免了他们的赋税,还给老人发月俸,让村民能够活下去。这是对的。” 听着他的话,刘病已点了点头,难得听到这般公正的话。今日听到狗三儿的话,刘病已对村民的感谢方式有些难以接受,没想到这个小子的话,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难得你有这般公正之言。那什么是错的呢?”刘病已想听听自己哪儿做错了,惹得村民得了便宜却不懂得感恩,反而在中伤自己。 “家父因为得不到赏钱,更得不到月俸,心中十分恼火,不断在村民面前说刘东主的坏话。他还找了荒草村的人一起想办法对付刘东主。他做得这一些,我认为是错的!”刘病已听了他这一番话,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何得不到占据道德高地的威望。 “令尊为何没有得到赏钱?难道程叔没有发给他吗?”刘病已将目光移向狗三儿,心里顿时对遗漏这一家而惭愧。 “我们家不是刘东主的佃户。”唐壮壮怯生生地说到,“因为早年间家父在一次修堤坝时,从高处滚了下去,摔断了腿,伤病好了后,腿脚不利索了。之前的东主也没有给予什么赔偿,家父一气之下便退了佃户身份。所以,这次分赏钱或是给老人的月俸钱,都没有我家的。” 刘病已这才明白问题的根源在哪儿,不患寡而患不均。当大家都很困难的时候,唐家也不会感觉到什么。但当周围的人都得了新东主的好处,自家却什么便宜都没得到,心里自然是不平衡的。 “那你们平时是靠什么来生活的?” “我和大哥给外村打零工度日,家里很是拮据……” 刘病已点了点头,问到:“像你们家这种情况,全村还有几家?” “算上我家,一共有二十家。除了五家本身有买卖作坊,其余十五家大多是老弱病残人家,以往都是靠给东主做一些轻快活换取粮食度日。往年,他们的赋税都是窦东主给代劳了。他们的口粮,窦东主每半年会给他们发放一些救济粮。” 刘病已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被村民在背后指责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刘病已心中的郁愤终于被化解了。 刘病已长舒一口气,高兴地拍着唐壮壮的胳膊说到:“从今日起,你就过来给我帮忙吧,每月给你工钱,你父亲也会享有月俸钱。” “真的?小人多谢主公!”唐壮壮边要跪倒致谢,刘病已却一把拉住了他。不过对于唐壮壮的及时改口,刘病已倒觉得此人倒也灵透,虽然他对是非方面太过执拗,但恰恰是这样的人是值得自己用的人。 刘病已当下便觉得要好好栽培一下此人。 “狗三儿,你把他领去介绍给程叔,让他做一下登记,就说已经被我录用了。” “好来!”狗三儿嬉嬉地笑道:“师父,把他给俺做个帮手吧,这小子俺打心眼里喜欢!” “去你的,就你这坏毛病太多,小心带坏了他!” 狗三儿一听刘病已没有反对,顿时乐开了花,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师父请放心!俺怎么会带坏这个娃娃呢!” “去你的!”刘病已抬腿就朝狗三儿的屁股踢去。 狗三儿早已有了条件反射,赶忙拉着唐壮壮夺门而去。 随后便传来狗三儿那爽朗的笑声:“以后由俺罩着你……” 他又来这一套。 第二日,晨跑后,洗漱的当儿,刘病已询问了程谦:“程叔。” 刘病已叫不惯“老程”“老程”的,觉得人家的年龄大自己好几圈儿,起码的尊重也该有。自从第一次见面这样叫起来,便一直没有改口。 程谦对刘病已的尊称十分享用,一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心里暖暖的。 “叔,咱家佃户的青壮劳力一共多少?” “十一人。如果加上昨晚新统计的唐家,就增加了唐氏兄弟两人,总共十三人。” 刘病已吐出了盐水,看了看手上的如小刷子一般的柳枝纤维,努嘴道:“这样吧!吃过早饭后,你去把他们叫过来。” “我要训话!” “好来!我这就去安排”程谦干脆利落地答应着。 拿着败落的柳枝,刘病已皱着眉头侃侃自语:“用这破玩意儿来揩齿?” “清洁力度倒是不错!” “一不小心就弄得满口鲜血。” “刷牙需要勇气!” “真是废物!” 牙刷也不难造啊!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塑料,好歹竹子遍地都是。 上次奉旨清理水泽奏章时,他和郭福和郭禄轻而易举地造出了鞋刷子,牙刷只不过是小几号的,再把毛儿讲究一些便是。 刘病已当即对已经远去的程谦喊到:“叔,把罗夫子叫过来。” “好来!”程谦答应着,拐了个弯儿便奔向工坊了。 刘病已用清水漱了口,就来到书房,从一堆纸张中抽出两张来,铺在桌面上。 经过罗百义的几十次调试,纸张表面的光滑度越来越好了。刘病已用手摸上去,甚至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前生练习毛笔字的年代。 为了防止纸张被人偷出去。每一张纸都编了号,并在四角做了钢印,还在四个边沿改了红章。只要按照编号将一百页纸张摞起来,便能清晰地看到“流芳百世”的红戳子。 刘病已研好了墨,提笔便绘制起了牙刷。 很轻松地画好了牙刷,刘病已又思忖起了另一件神器——牙膏。 当然,在此世,牙膏的制造不现实,那就制造牙粉。 刘病已忽然有一种小兴奋。 幸好前生喜欢鼓捣一些实验。初中时,化学老师曾经布置过这个题目,当年他还亲手配制出了牙粉,被老师当众表扬,让同学们十分钦羡。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美滋滋的。 此时只要慢慢仔细回忆,不一会儿便列下了制造牙粉的配方。 检查了几遍,觉得没什么遗漏了,刘病已这才点了点头。 正文卷 第115章 面试 罗百义一进屋,看到了刘病已桌面上摆着两张纸。 一张纸画着草图,另一张纸写满了文字。 罗百义登时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主公,又有什么好东西了!” 刘病已放下水杯,笑着说道:“罗师父,我要打造一件人人都会用的神器,您来看……” 刘病已指着牙刷的草图说道:“这个叫牙刷。” “牙刷是何物?”罗百义一脸的茫然。 “刷牙的。”刘病已做了一个刷牙的动作。 “哦?这不就是主公发明的鞋刷的缩小版吗?”罗百义顿时有些领悟。 刘病已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到:“牙刷的制作并不简单。可以用竹片儿做牙刷柄,一头粗一头细。粗的一头钻了排排小孔,用一些硬中带软的毛絮作刷子。这个牙刷难就难在刷子的材质上,需要费些周折。” 提到牙刷的材质,刘病已记得史料记载,华夏第一支牙刷出现在唐朝,猪鬃牙刷。 不知道,自己赶制一批出来,会不会将这历史提前。 不过,也不能小看这牙刷。 在唐朝发明牙刷的八百年后,英国皮匠威廉·阿迪斯在监狱里闲着没事胡琢磨。 吃饭的时候藏匿了一块儿小骨头。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在小骨头上钻些小孔,然后插上猪鬃,牙刷就这样诞生了。 获释后,靠着制作牙刷生意,这家伙居然暴富了。后来,他还把这生意传给了儿子,形成了立于百年不倒的家族企业。 刘病已不知道自己的子孙能否靠着小小的牙刷致富,但一想到喜爱学习专研、善于模仿他人的华夏,恐怕做成家族产业,一个字:难! 罗百义排除了柳枝毛絮后,还是想到了猪鬃。“我觉得可以先拿来试一试。” 刘病已点了点头,对罗百义的智慧真得佩服地五体投地。 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牙刷好弄,至于牙粉则需要费神儿了。 先找到这些配料,之后还要不断试探,掌握最好的配比。 宋朝的大文学家苏轼,就曾把松脂和茯苓晒干捣末,筛出细粉来作牙粉。 刷牙时,先把一小勺牙粉放嘴里,喝口水,漱一下,吐出,然后再刷牙。 一想到松脂味,刘病已差点儿干呕。他不知道这位老仙每次刷牙的时候,如何受得了。 还有一种法子,比如沈括用苦参末,就能直接含在嘴里,用牙刷左刷刷,右刷刷。 至于牙膏的真正偏方还是要靠洪刍的《香谱》: 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苏合香一两,甲香一两…… 刘病已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在中学校门口的书摊前,有时一蹲就是一下午,所涉猎的也是杂学科,比如豆腐的诞生来自于庞涓的一泡尿,而“吃豆腐”的说法与民间常有“豆腐西施”的戏称有关…… 刘病已操起笔来,赶紧记下……记下制作牙膏的药方。 “罗夫子,您先制作牙粉,这个牙膏我先自己试探着,说不定咱们都能成功呢。” “好!”罗百义盯着刘病已这些新奇玩意儿,脸上依旧高兴得似喝醉了酒一样红润了。 饭后,喝着热水的功夫,程谦已经领着一群男子来到院子里,排排站好。 刘病已扫视一圈儿,见他们虽然面黄肌瘦,但精神头十足,还是非常满意的。 刘病已端着水杯想着:“这里的人或许是未来刘家大院的精英班底吧!” 制陶瓷,弄牙刷,造纸,印刷……这些都需要人才啊! 人才,不做管理层就是不懂得人才的重要性。 如今,刘病已晓得了。 刘病已端坐在椅子上,边喝水边问到: “说说你们各自的特长。” “特……长?”几位年轻小伙子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人不好意思地呲牙咧嘴,有些人皱着眉头,烦恼地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得意无比,仰起头来,脸上却挂着害羞的红晕: “主公,我的特……长!” “噗……”刘病已一口热水喷了出去。 众人也都捂嘴嬉笑。 刘病已看到众人这般嬉笑作态,这才知道他们是故意为之。 好个龌龌龊龊的家伙们! “非也!非也!”刘病已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我说的特长,意指你们有没有比较擅长的技能,拿手的绝活?” 哦—— 众人恍然大悟。 站在一旁的程谦终于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主公,我能吃!”一个小伙子说到。 “主公,我能睡!”另一个小伙子抢答地有点儿慢。 “主公,我能生娃子!我二十岁不到,已经是五个娃的爹了!” …… 面对七嘴八舌刮偏的风,刘病已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着,我的意思呢,是想问你们比较会点儿啥,能靠着一技之长混碗饭吃的!” “譬如我会识字,会讹……呃……会评书,会各种奇巧之物的发明。总之,就是特殊把式。”刘病已差点儿把自己的其他特长说出来。 刘病已这般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主公,我会泥瓦,农闲时跟着老爹给人家垒墙盖屋。” “泥坯会不会打?” “会!” “好!程叔记下来!” “主公,我会编柳筐。” “好!程谦记下来!” …… 来的人手快要考察完的时候,刘病已仍旧皱着眉头,这些人虽然有助于未来的庄院生计,但他眼下最想要的是会点儿武功的人。 狗三儿带队的护院家丁们,在师父朱安世的管教下,每日忙于练习武功,如今也卓有成效。只是碍于不便泄露自家底盘,刘病已想用一些生面孔去做一桩不久要进行的大买卖。 轮到考察最后一个小伙子的时候,好歹是一个练家子。 这小伙子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博得在场人的阵阵喝彩。 刘病已冲着他浑身的肌肉块,微微点头。 小伙子一抱拳,低头却说到:“主公,论拳脚功夫,俺周杜儿比不了唐犇犇哥。他才是武林中的高手,十个俺也打不过他。” “唐犇犇?唐家的人?”刘病已刚一发问,就猜到了什么。 此时,站在一旁的程谦忙说到:“他就是唐壮壮的兄长。” “他为何没有来?”刘病已心里担忧自己的恩惠并没有让唐家感动,便没有让唐犇犇前来应聘家丁。 程谦看出了刘病已的不悦,急忙低声说到:“今日一早,唐壮壮也请假回家了。听说他父亲突然病重,快要不行了。” 刘病已眉头一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儿呢?不会赖到我的身上吧。” 他此刻最担心另外的几个村子人,还有那个鲁大有会拿此事向自己发难。 一种危机感突然降临。 , 正文卷 第116章 治病救人 此时,周杜儿也应声说到:“他爹病重,犇犇哥在家照顾着,实在脱不开身。” “什么病?很严重吗?”刘病已感觉此事有蹊跷,说不定是唐老七不接受自己的恩惠,托病让两个孩子回家了呢。 “恐怕……熬不过今晚……”周杜儿说完,极其悲痛地把脸瞥到一旁,抬起胳膊擦起了眼泪。 看来,练武之人都重感情。与这非同姓同族的人,都亲如骨肉一般。 刘病已突然觉得事情不是刚才想的那样。接下来,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了。 周杜儿领着刘病已和程谦急匆匆奔向犇犇家。 “犇犇哥,主公过来看您和老伯了!”周杜儿还没等跨进院门槛就喊道。 等刘病已一跨进屋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浓浓的草药熏蒸味。 一老妪坐在床前抹眼泪,一男子站在床前低垂着头。而站在这名男子身后的唐壮壮一眼瞧见了刘病已,赶忙就要下跪,却看到刘病已冲他摇了摇头,便只是点了一下头。 一名山羊胡子中年人坐在中堂上位,一身疾医打扮。一名七八岁的孩童立在他的旁侧。 “犇犇哥,这是咱家主公。” 老妪、男子闻听,慌里慌张地转身就要往地上趴,行跪拜礼。 “别……” 刘病已一把搂住了男子。 周杜儿则拦住了老妪,“别跪了!咱家主公不行这个。” 老妪和犇犇愁容满面,唉声叹气不止。 老妪还是欠身说到:“多谢刘东主给俺家银钱了,昨日他父亲收到了后狂喜不已,却不料半夜突然中了疯魔一般,意识模糊,狂呼乱吼,之后高烧不退,到现在还是浑身滚烫无比。” “婶婶不必客气,我既然立下了规矩,全村人理当共享,不该有谁成为另类,享受不到。先前是我失察,让叔叔和婶婶担忧了。”刘病已先自责了一番。 “刘东主客气了。”老妪说完便扭头去看床上躺着的老汉,直叹气。 刘病已看着他身旁的男子,跟唐壮壮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骨架高挑,脸庞成熟了几分,但眉目分明,颇有股不必言说的正义感。 刘病已知道他就是唐犇犇,便轻声问道:“犇犇哥,大伯得了什么病?” “热……热痨!疾医说没……没救了!” 热痨?什么病?肺痨?长痱子? 此时的疾医捻了捻胡须,冷着脸叹口气,无奈道:“阳胜过极,五脏六腑皆沸,大限已至。” “什么症状?” “发热,浑身如煮熟了一般,还抽搐。” 刘病已琢磨着这些意思,突然发醒:热病?热感冒?发高烧休克? 这个疾病在前世算不得什么大病,吃点儿感冒胶囊和消炎药,憋出一身汗差不多就好了,但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这可是能害死人的大病。 多少襁褓幼儿都没能扛过这疾病。 那个没有节育措施的年代,即使一个女人一辈子要生下八九个孩子,最终能存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让我看一下!”刘病已说着迈步朝病床走去。 “主公!”程谦一把攥住了刘病已的胳膊。 刘病已回头,看到程谦一脸的焦急色,还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近前。 刘病已抬手拍了拍程谦的手背,给他一个微笑。 程谦也就只能松了手,随后便沮丧地低下了头。 犇犇一错愕,却从刘病已那坚毅的神色里读出了一丝希望。 刘病已走到床前,摸了老死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胳膊,发现他全身的确高烧地烫手。 掰开老死的眼睑查看了一番,又将耳朵附在老死的心脏处,听了一下他的心跳。 犇犇和老妪等着刘病已的发话,却不料刘病已直接将覆盖在老死身上的被褥掀开,丢到了一旁。 唐犇犇刚要上前阻挠,却被老妪攥住了胳膊。 “听我的,打一盆温水来!”刘病已发话了。 “快!犇犇,你还愣着干什么!听主公的吩咐啊!”程谦在一旁训斥到。 “嗳!”唐犇犇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忙回转身,提着木盆就要出门,一瞥眼神,冷冷地盯了端坐在椅子上的疾医。 “哼!”唐犇犇给了他一个尊敬的问候。 疾医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师父,那人要水干什么!”站在一旁的少年悄悄问到。 “哼!老夫看病七八年,难道还不如一个毛小子吗?等着瞧吧!”疾医背负起手来,趾高气扬地站立着,就等毛小子出什么差错。 “无知小儿,敢挑战老夫的权威诊治吗?等会儿,老头子会抽搐不止,口吐白沫,随后便会撕扯衣服,抓破胸膛……死得会非常难看!” 唐犇犇从灶台那里舀了一盆温水进来。 见到了温水,刘病已一一嘱咐到: “拿两块毛巾,浸湿了擦拭额头、脖颈、手心、脚心。” “每当水蒸发没了,就及时擦拭。” “多准备一些毛巾,用过了的要及时放在热水里煮了。” “煮毛巾的水不能用。” …… 死家人赶紧忙碌起来。周杜儿也帮忙打起了下手。 一刻钟的功夫,犇犇摸了摸老人的额头,突然大喊一声:“爹爹的高烧退了!” 老妪激动地马上趴在床沿上,用自己的额头触碰老头子的额头。 “果真!” “有救了!” “有救了!” 老妪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唐犇犇也抹起了眼泪。 一旁的疾医陡然晃了三晃,嘴巴张开了几下,却又紧抿上了。 “师父。”小疾医仰起头来,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师父,他真的救了老死?” “不可能!”疾医紧咬牙关,狠狠地说:“侥幸罢了!看吧!人在临死前会回光返照,他只不过碰巧罢了!” “快了!快了!快发病了!” 小疾医咂摸着师父的话,却皱起了眉头,瞧着病床上的老死,发现他原本杂乱的胸脯起伏此刻已变得和缓多了。 草屋子太小,人又多,空气里又弥漫着草药的浓厚呛味,刘病已憋闷不已,但又不想错过什么关键程序,便站在窗台前,尽量呼吸飘进来的新鲜空气。 他一眼瞥见了放在窗台上的土陶碗。 碗里的草药浑浊不堪,似乎还飘着不少的草杆儿。 “这……”刘病已端起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差点儿呕吐。“这里面都是什么药?把药方取来!” 小疾医仰头看着疾医,疾医一抬下巴。 小疾医便将师父新开的药方竹简递给了刘病已。 “什么!竟然有附子、肉桂、吴茱萸等生发热物!” “这药方子吃了不害死人才怪呢!” “拿笔来!” 小疾医得了师父的再次答应后,又把毛笔递了过去。 疾医上前一步,盯着刘病已修改的药方。 虽然对这个毛小子当面否定自己的医术很是恼怒,但他心里暗爽:“叫你作,看你作到什么时候,等你害死了人,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正文卷 第117章 医界大佬 “桂枝?嗯!辛温,发热恶寒,倒是合时宜。”刘病已每写下一种药物,疾医便腹诽一遍。 “白芍?养血柔肝,缓中止痛,敛阴收汗,确实能缓解疼痛。” “生姜?” “炙甘草?” …… “每付药加入六碗水使用大火来煮成二碗。” 看完刘病已写的药方子,疾医突然浑身发抖起来。 “师父,你别生气。此患者最需温热发汗,而他所列药材皆是趋寒之物,背道而驰,必然引起反逆。等他吃死人后……”小疾医仰头劝慰着师父。 “非……非也……”疾医满额头的冷汗渗了出来。 那副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这位郎君,你这药方哪里来的?那位高人是否能让老朽见上一面?” 刘病已仰起头来,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哪里来的高人啊! 刘病已心里明白,前世的自己抵抗力太弱,经常以感冒药为伴,后来西药吃得伤了脾胃,他便抓中药来吃。 七八种草药混合成苦苦的汤汁,吃久了,凭借舌蕾都能把药方子背诵下来。 “犇犇!” 疾医脸上的微笑一怔,顿时乌云密布。 “笨?”这小子骂人? “唐犇犇,快照这个方子去抓药!” “好来!主公!” 眼看着老爹的病情稳住了,犇犇的心情也好了大半,赶忙跑过来,接了这书简。 “我陪去你!”小药童刚迈步出去,又突然折返转身,伸出手来,冲疾医说到:“师父,医馆的钥匙!” 小药童刚出去不久,又折返回来。 “乖乖抓药去!怎么又回来了!”疾医有些愠怒。 小药童却走到刘病已跟前,指着竹简上的“克”问到:“刘东主,这个字什么意思……” …… 两碗汤药灌下去后,唐老七出了一身透汗。 不多久,高烧减退。 一个时辰不到,死老汉缓缓地睁开了眼。 “儿啊,爹这是死了?你们……你们怎么也来阴曹地府了?” 唐犇犇高兴地一口鼻涕差点儿喷出来,“爹,神医把你医治好了呀!” “什么!” 一旁的老妪高兴地拍着老头子的手掌心,骂道:“死老头子!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咱家的主公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了!” “是吗?主公在哪里?我要磕头谢恩!” 唐老妻说着就要从炕上爬起来。 刘病已急忙阻拦到:“老伯,您还是躺好了!晚辈可受不起这般大礼。您啊,没什么大毛病,偶染风寒而已,需要静养……” “噗通!” “噗通!” 刘病已在跟老汉说着话,没想到唐犇犇、唐壮壮和老妪纷纷跪下便磕头。 刘病已赶忙将三人搀扶起来。 “在咱家不准磕头!” “嗳!听主公的!”唐犇犇边揉着眼泪边爽快地答应着。 “主公,家父被您救活过来一条命。我唐犇犇无以为报,愿意寄身主公麾下,为主公做牛做马。”唐犇犇冲刘病已一抱拳,一脸正义地发誓到。 刘病已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无意间帮了唐家,让他的家人对自己心怀感恩。此刻,正是火候最好的时刻。刘病已也拱手行一礼,说到:“犇犇哥,小弟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犇犇哥不必介怀。” 唐犇犇本来还对刘病已有些抵触,对于昨日送来银两,只是以为他在邀买人心。但见到刘病已这般和蔼,善意又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自然对刘病已有了好感。 “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父之恩。犇犇乞求主公,收下我这个诚心实意吧!”唐犇犇说着便一抱拳,半跪下去。 刘病已连忙双手扶起,点了点头,说到:“既然犇犇哥有这份心思,我也不好拒绝。这样吧,你和壮壮一起到我家里帮忙。每月我开给你们工钱,另外,你可以跟着我师父学武。壮壮呢,跟着其他孩子一起读书吧。” 躺在床上的唐老七一听刘病已这话,喜极而涕:“刘东主,我唐老七之前不是人,我要跟你磕头赔罪!快,老婆子还不向刘东主磕头赔罪!” “千万别!”刘病已急忙劝阻到。 程谦也一个劲儿地劝,唐老七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过去的事就休要再提了。”刘病已摆着手说到,“唐伯,你好生休息。我还想托你跟荒草村的人好生谈一下,解决一下水库问题。” 一提到此事,唐老七面露难色。 刘病已急忙说到:“我不会不放水的,只是用一种新颖的方式放水,到时候绝不会让唐伯为难的。” 程谦也来安慰到:“老哥,你就放心吧,东主既然这样说了,他肯定有办法的。”程谦虽然不知道刘病已到底以何种方式解决水库的问题,但他相信东主既然这样说了,一定会有办法,而且是绝妙的办法。 程谦已经习惯了刘病已动不动蹦出来的奇思妙想。如果有东主难以解决的问题,那才奇了怪呢! “嗳!既然刘东主这样说了,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就答应下来!到时候一定听候刘东主差遣!”唐老七叹了口气说到。 “唐伯好生静养。只要按时服药,几日便能好转。” …… 一番嘱咐后,刘病已便出了唐家院落,他要嘱咐程谦赶紧去长安采买一些华贵衣服,他长久谋划的一件大事儿已经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刻了。 “郎君!郎君!神医!神医!神医且慢走!” 刘病已和程谦走得匆忙,却不料有人在后面边追边喊着。 刘病已驻足回头,发现是那个疾医,还有那个小疾医。 “有事?”对待面前的这位庸医,刘病已没多少好感。虽然闻听程谦说,这个村子就他杨家一家药铺兼坐医馆,但他这水平恐怕令人敢恭维。 “神医啊!神医!”杨疾医来到刘病已面前,一躬到底。 小疾医也一起拜了大礼。 “你们这是作甚?” “神医妙手回春,令杨某佩服地五体投地。杨某不才,想厚着脸皮子求了这药方,不知神医意下……” 刘病已一听是索要药方子的事儿,立马就答应了。 对待刘病已这般爽快,杨疾医很是错愕。 药方子可是疾医的杀手锏,怎么会把这良方子随便就给了旁人,连眼皮子都不待眨一下的。 刘病已心里想的是,杨疾医有了这方子可以救助更多的人,这也算是造福之事了。何况,这方子也不是自己创造的,而是凭记忆抄写的。 刘病已心里想着那件大事儿,也就转身要走。 不过,刚迈出去一步,他赶紧回转身,说到:“伤寒风邪分热症和冷症。回头我再把冷症药方给你。” 又怕杨疾医听不明白,继续说到: “热症,则以寒药补之。冷症,则以暖物烘之。” “所谓:寒者热之,热者寒之。” “药理嘛,阴盛阳补,阳衰阴补。阴阳协调,大病初愈!” 刘病已说完便转身大大咧咧地朝着家院方向奔去。 “阴阳协调……”杨疾医仔细咂摸着刘病已的一番话,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阴阳五行能与中医相提并论……奇闻啊!”杨疾医对中医的研究可谓废寝忘食,可这些年来,思维中有一瓶颈似一堵墙堵住了他的求索道路,让他参悟不通很多药理。 刘病已今日一席话,犹如捅开了这层避障,让他豁然开朗。 很多以前难解的道理一下子就无师自通了。 “神医啊!”杨疾医对着刘病已走去的方向再深深地鞠躬下去。 小药童望着远远的刘病已的背影,陷入沉思。 正文卷 第118章 万事俱备(求收藏求月票求推荐)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 经过数日的日夜操劳,排版印刷,校对装订。 第三日的傍晚,刘病已终于拿到了纸质版的《诗经》全本。 嗅着久违的书香气,体会着柔软厚实的手感,轻轻翻看着本本书稿,刘病已心潮澎湃。纸质版书稿在前生是那么地普通,普通地几乎可以忽视掉它的重要性。但当自己亲历纸张的诞生与从无到有的活字印刷,才知道书本的意义到底有多沉重。 造纸与印刷的出现,会大大促进教育与知识的普及,不仅让更多的人具有了读书资格,还改变大汉势力格局,让诸侯世家这一艘庞大的船只开始倾覆。 更重要的是这一改变,不止影响了大汉,影响了中华,还影响了整个世界。隋唐时期,雕版印刷术开始出现。《金刚经》成为全世界最早有确切日期的印刷品。到了宋代,活字印刷术才被发明出来,使印刷术得到普遍推广。 雕版印刷大约在公元八世纪传到日本,十二世纪左右传到埃及,十三世纪左右欧洲的旅行家接触到中华印刷术,十四五世纪欧洲开始流行印刷术。在毕昇发明活字印刷术四百年后,德国人受中国活字印刷术的影响,创制了欧洲拚音文字的活字,用来印刷书籍。 造纸术和印刷术陆陆续续传到世界后,改变了原来只有贵族或者僧侣才能读书和接受较高教育的状况,为世界科学从中世纪漫长黑夜之后突飞猛进发展以及文艺复兴运动的出现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物质条件。 在造纸术和印刷术被发明之前,朝鲜、日本也用简和帛写字,印度用白树皮和棕榈树叶写字,埃及用纸草的内皮压成“纸草纸”写字,欧洲用羊皮作纸写字。 不论是用竹简,还是丝帛,还是其他材质,有的笨重,有的很脆,有的很贵。如同一部《论语》要用一马车的竹简才能写就。而写一部《圣经》,要用三百张羊皮。不适于大量使用的材质限制了知识的传播。 等造纸术和印刷术传播出去以后,解决了上述困难,大大促进了文化教育的普及,推动了世界科学文化的传播和交流。 “真没想到,自己只是图方便,竟然要改变世界了!” 不只是刘病已满心激动,书房里的另外几人也都满脸的兴奋。 程谦的手儿几乎是颤抖着抚摸着书本,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罗百义更是将手儿伸出去了数次,每次快要触碰至书本时,骤然停下。他不敢用手指碰到这书本,他怕玷辱了这书本。 狗三儿哪怕用眼端详,也是退至一米开外的地方,生怕自己满身的汗水弄脏了这书本。 “这……这可是值一百两黄金的东西,俺狗三儿可……可不敢碰!万一弄脏了,弄坏了……”狗三儿咽一口唾沫说到。 刘病已将书本放下,看到另外三人这般谨慎又欣喜的表现,笑了几声。“好了,这些东西再精贵,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普通之物,如同咱们用的日用品一样。” 程谦一听这话就着急了,“那样的话,这书本岂不是不值钱了啊!” “是啊,我们白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竟然会变得不值钱?”罗百义也十分苦恼起来。 刘病已知道这前奏情绪酝酿地差不多,便缓缓地说到:“要想一直保持高价出售,就得做到奇货可居。” 苏百义一听这话,一咬牙狠狠地说到:“我这就去把造纸工坊烧了,把印刷工坊的刻板砸了!” “千万别!”刘病已和程谦及时拉住了苏百义。 看到苏百义情绪异常紧张,刘病已哈哈大笑起来。 苏百义和程谦莫名其妙地盯着刘病已看了半天。 等刘病已笑累了,这才摇了摇头,说到:“我说的奇货可居,意思呢指的是只有咱们有,别人没有。这就得要求咱们把保密工作做好,不能让旁人知道这书本是咱们造的,还不能把工艺泄露出去。” 苏百义和程谦都凝眉思索起来。 “涉及到造纸工坊和印刷工坊的人都十分可靠,主公可以放心。另外,各个工序都是按照主公的吩咐,全部分开的。每个工种都是负责一小部分,根本见不到全部内容,无人能知晓所有流程。” 刘病已摇了摇头,“能把所有工序隔离开来,也未必能保证不泄密。要知道这些人每天吃喝拉撒是在一起的,彼此之间难道就没有交流吗?” “那该如何是好?”程谦一时找不到解决办法,又担心会泄密,急得满头冒汗。 “这个好办,俺派人把每个人盯紧了,不就得了!谁敢泄露出去一点儿,俺就剁了他。”狗三儿大手一挥,摆出砍头的姿势来。 “不可!”刘病已思忖一阵说到:“其实,印刷术和造纸术只要知晓了全概,道理就觉得异常简单。就算咱们不把工序泄露出去,拿到书本的人也一定会将此制造之法破解开来,这也只是时间问题。工序早晚会被天下人所熟知,我担心的是咱们的安全问题。书本一面世,势必会让霸占天下读书人和知识的世家发疯,咱们就算拼了力也难以对抗财富上富可敌国,势力上可倾轧众人如草芥的世家。” “哎呀,师父,那可怎么办?本来以为弄出这玩意儿能赚大钱,没想到倒是给咱们惹了大麻烦了。”狗三儿焦躁无比地抱怨起来。 “主公,您可有好法子?”程谦满心希望刘病已能有良策解决了此难题。 刘病已点了点头,说到:“世家最怕谁?还不是皇帝陛下,只有将这造纸术和印刷术敬献给皇帝陛下了。” “那怎么能行啊?人都是咱们的人,工坊也是咱们的。”一想到自己的东西要被皇帝老儿征用了,程谦有些接受不了。 刘病已冷笑一声:“把宝贝拱手相让?那不是我刘病已的风格。我会让朝廷当好咱们的护家使者。” 程谦咂摸着刘病已的话,突然眼前一亮。“主公,此乃神来之笔啊!”程谦无不对刘病已敬佩万分。 “咱们把两项技术贡献给了朝廷,朝廷自然会派重兵把守。这样以来咱们既能保住了技艺,又能安稳地赚钱,真是一举两得之事哈。”程谦高兴不已,为刘病已的智慧拍手叫好。 罗百义也想通了这一点,“哈哈,不只是这两项技术得到了保护,就是咱们今日研究出来的牙刷、牙粉也能被保护住了。到时候,宝山村成了铁桶一般的地方,被朝廷保护着,咱们却闷声发大财。哈哈,妙计!妙计!” 程谦听完了两位的阐述后才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叫一声哎呀,“俺狗三儿怎么没想到呢?” “好了!八字才一撇呢!接下来的这次任务才是关键的关键。咱们势必要把这两本书的价格再次抬高,一本书的价格就以五百两白银起步,实行竞拍价格,高者得之。另外,不能用咱们的人,要用……” 刘病已仔细嘱咐着三人,三人听后都默默地点着头。 随后,三人开始分头行动了。 苏百义要制作一件乐器,还有一顶别致的轿子。 狗三儿则去瞧瞧石榴儿的乐曲学得怎么样了。 程谦则要去长安一趟,这次他又要花大钱了,不免心疼不已。 正文卷 第119章 轰动长安 数日后,刘病已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入长安。 “长安城,商业街最繁华莫过于九市。” “鬻者兼赢,求着不匮。”“五都货殖,既迁既引。”“商旅联槅,隐隐展展。”“冠带交错,方辕接轸。”……长安九市“方二百六十六步”,“凡四里为一市”。 “九市内重楼满满,店铺林立,商品种类丰富繁多,大约涵盖了当时人生活生产所需的绝大多数物品,从果蔬盐酒到刀剑文具。在朝廷打通河西走廊之后,市场上甚至还有许多深目隆准的胡商,他们向汉人贩卖着来自西域的特产:毛皮、香料、葡萄、花蜜瓜等等。达官贵人,士子小姐纷至沓来,徜徉其间,喧闹无比。” “长安的重要市场虽然统称为九市,但只有东市、西市、南市、北市、在长安城内,合称四市。其余五市在市郊,如柳市在长安城西昆明池南,直市在渭桥北,交门市也在渭桥北,孝里市在雍门之东,交道亭市在便桥东。但论起最为繁华的当属靠近几座大宫殿的东市和西市。” 一路听着程谦的介绍,刘病已一行人皆是新衣打扮,屡屡行行,穿过大街,朝着东市的方向走去。 虽然在未央宫居住了一段时间,时常还会在晨跑时经过一些繁华大街,但真正身处这个闹市区仔细观察体会,刘病已还是第一次。 刘病已发现长安城里面的建筑如刀砍斧剁一般,更似被切成一小块小块的豆腐一样,布局严整,“百千家如围棋局,十二街是种菜畦”,十二条街道将住宅分割地极为规整。 程谦之前在长安城内一家大户做管事,对长安城了如指掌。但对于狗三儿、苏百义之流,都还是第一次来长安。 唐壮壮,以及宝山村的村民时常来长安,但他们去的最多的是东南城和西北城,购买粮食,交易牲畜,找些工坊活儿。对于高档消费的东市和西市则来得少之又少。 程谦做了临时向导,侃侃而谈:“西市位于皇城西南方向,南北长二里,东西宽一里九,占有两坊的面积。咱们要去的东市位于皇城东南方向,兴庆宫西南方向,占有两坊的面积,南北长约二里,东西宽约一里八,总占地约一平方公里。” 程谦说起东市来如视家珍。此时,刘病已一行人也已经步入了东市街巷。 东市设有围墙,内有沿墙平行的街,街面为大理石铺就,街宽皆五丈有余,大理石街道每隔百米则有或花圃或奇石打造的景致。街道两侧各有琳琅满目多达二百多个行业店铺,“四方珍奇,皆所积集”,东市深处开井字型街道,被井字型街道划开的九个区四边临街,各行业店铺均临街而设,铺面宽约两丈有余。 此时正值巳时三刻,东市的店铺都已经大敞其门。刘病已一路看过去,发现有大衣行、杂货店、花店、王会师店、酒肆、秋罗行、药行、蜡烛店、秤行、柜坊、帛店、绢行、麸店、衣肆、寄附铺……竟然还发现了大批来自西域的胡商。 最为活跃的当属波斯商人。“他们运来玛瑙床、无孔珍珠、哈密瓜、三勒浆、龙膏酒、葡萄美酒,还有各种药材,成为贵族子弟追逐的畅销货。他们也搭建仓库,收购丝绸、瓷器、金银器、茶叶运往西方。” 这样的情景让刘病已想起了元稹曾作的一首估客乐。“求珠驾沧海,采玉上荆衡”“北买党项马,西擒吐番鹦”。 正在沉思的刘病已忽然听到狗三儿突如其来的问句:“师父,您说的波斯寻宝的迅哥儿,咱们会不会碰见他?若是碰见了,俺一定跟他讨要几颗天龟大明珠。” 刘病已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想要吗?想要的话师父把你流放去波斯,你也去孤岛撒泡尿,准能捡到大乌龟壳。不过,恐怕大乌龟壳找不到,你就变成大乌龟了!” 刘病已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狗三儿被说得羞红了脸,“师父,您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可怜的徒儿,当然是假的了!师父逗你们的,哪里有那么幸运的人儿啊!” “有啊!像俺狗三儿,之前还是乞丐,现在不也富了吗?”狗三儿这么一说,众人颇有同感,无不点头称是。 “要想富水长流,还得找到合适的产业。要不然过了今日没明日的。”刘病已及时给大伙儿泼冷水。 “确实啊!不过,要搞产业得有头脑。像在西市内,有位大商人开设了专供波斯商人居住的波斯邸,赚得盆满钵满。”程谦说到此处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座三层楼的酒楼门口前。 程谦一指酒楼牌匾,“瞧这家‘胡风酒楼’,里面不仅有西域珍品佳酿,更有美艳别致的胡姬、昆仑奴还有东南亚各国的艺人。她们充当歌女、舞女,颇受达官贵人及士子的欢迎。走!咱们上去瞧瞧去。” 刘病已随着程谦迈入酒楼。 此时的酒楼一楼已经满客。虽然是不早晨也不晌午,但很多赶了很久脚力的胡商则在这里简单饮食填饱肚子。 店伙计过来招待,一看他们皆是行头不简单,便绽开了浓笑:“几位郎君,想吃点儿什么?” 程谦熟稔地问道:“二楼可有空闲的雅座?” “有的,有的,几位郎君请随我来!”店伙计麻利地带着几位走向楼梯。 由楼梯上了二楼,只见也有了几座客人。这些人则是围着满是酒菜的八仙桌,低低声音聊着什么。 刘病已瞧见了靠窗位置有一张空桌子,他便手儿一指,“我们坐那一桌如何?” 店伙计急忙上前将原本就干干净净的八仙桌再擦拭一番,收拾停当才说一声:“几位郎君请!” 几位分宾主落座。 狗三儿便憨厚着声音问到:“嗳,伙计,俺听说咱这里有波斯来的歌女、舞女?” 店伙计急忙回应:“几位来对了,本店的特色便是西域风情的美人儿。但几位来得不巧,她们要在夜晚才能出来献艺,白日里是不出来的。” 狗三儿刚要说什么,刘病已及时摆了摆手:“暂时不要那些,能否给我们上一些别具风情的小菜?葡萄酒再来两坛。” “好来!郎君们稍等片刻。”店伙计转身的功夫就已经吆喝起来了,“二楼的贵客,上好的菜肴一桌,两坛上好的葡萄美酒……”最后的声音拉得极长。 他这话音还未落下,一楼便传来了回应:“二楼的贵客,上好的菜肴一桌,两坛上好的葡萄美酒……” 听着一楼传来的回音,刘病已朝楼下对面的街市望去。 那里搭建了一个大木台,占据了大约十个摊位之多。 此时的大木台上空空荡荡的。 不过,稍等会儿,那里将上映一场好戏。 “哎!为征用这十个摊位一上午的空当儿,竟然付了五十两银子,这里的摊位费也太贵了!”程谦还在为高摊位费心疼。 刘病已却微笑着说到:“过会儿,几千几千的银子会赚回来,这点儿付出也算是值了!” 程谦等人听了顿时咋舌。 “主公,真能卖出这等好价钱?” “能不能卖得出,咱们拭目以待!” 所有人都充满了渴望,朝那个平台望去。 正文卷 第120章 天籁之音 长安东市的商铺到底有多赚钱,单从租赁半天的摊位费其高昂价格上便可知其一二。 十个摊位,半天时间的摊位费就高达五十两银子,这还是凭借京兆尹的关系,没有对原摊主进行补偿。换算下来,平均一个小小的摊位一天就要收取十两银子,足可见东市的火爆场景,以及消费档次奇高。 刘病已暗暗思忖,“观一斑而知全豹。从这摊位费上就能看到东市的商业繁华。每个摊主一天岂不是要赚够十两以上的利润?除去摊位费还有货物的成本费,摊位更大的还要付伙计费,还有高昂的税收呢?每个摊位一日的利润至少要在二十两以上。” 西汉时期,从事商品贩卖的商贾如果想在市场上合法经营货物,需要到当地衙门进行登记。当地衙门将这部分人单立户籍,即“市籍”。被列入“市籍”的商人与从事农业生产的“编户齐民”的社会地位不同。即便在鼓励私营工商手工业发展的西汉初年,朝廷也明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 数年前,武帝曾征发七种“贱民”出击匈奴。这其中“贱民”分别为:吏有罪一,亡命二,赘婿三,贾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可见,商人,或者曾经做过商人,甚至于父母、祖父母是商人的人,都属于“贱民”之列。 照朝廷的思路,重本抑末,朝廷强力打压工商业的社会能发展起来的只有小农经济。但事与愿违的是,繁荣的市场贸易依然养就了富可敌国的富商大贾。 伴随长年征战,大汉四方疆域不断得到开拓,随之出去的还有大汉商人。他们以长安为中心,西至塔里木盆地和中亚。西南至四川、贵州、云南和印度。东南到福建、广东和安南、南洋。东北到辽东和朝鲜、日本。同时,东南西北各国的商人,也纷纷来到长安,大汉的国际贸易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即使在朝廷重税打压和命脉产业收归朝廷的限制下,富商大贾涉猎、经营的范围还是非常广泛,盐铁、牛马、粮食、造船、屠宰、酱园、竹木、油漆、布帛等等无所不包。繁茂的国内贸易和国际贸易培植起来的富商大贾,其资产都是无比巨大的数字,动辄几十万、上百千万,甚至有的大商人竟有积资达一万万,商业资本蓄积的雄厚怎能不让朝廷忌惮。 原本的抑商重农政策导致的却是普通百姓弃农从商,涌入城市,促进都市经济的繁荣。富商巨贾比比皆是,家资以千万计,而田地却大片大片的荒废,无人愿意耕种。 瞧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市,刘病已虽然对能否将书本卖出高价不敢做出肯定,但他单就冲着东市人群的消费能力,以及对新鲜事物的趋之若鹜,就知道距离他的计划大差不离。 各种菜肴陆陆续续上桌,葡萄美酒也上来了。 刘病已瞧了一遍盘盘热菜,并没有多大胃口,而是对浓郁艳红的葡萄酒产生了兴趣。 程谦一一给众人分酒,狗三儿却将各种菜肴塞入嘴中,并将刚刚斟满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纷纷说他是一只牲口。狗三儿也懒得跟他们理论,自顾甩开腮帮子海吃海喝。 刘病已品了一口葡萄酒,顿觉时空穿梭。 纵使穿越千年,那美酒的醇厚还是一样保鲜。 “叮叮,铛铛,叮叮,铛铛……”街市另一头传来一阵悦耳的打击声。 程谦透过窗户撇头望去,低声说到:“他们来了!” 刘病已也已经远远地望见他们了,撇嘴微笑不语。 “叮叮,铛铛,叮叮,铛铛……”悦耳的打击声吸引了市场上的众人,纷纷朝声音传来的声音望去。 只见在人群中赫然出现了一顶红顶大轿子。轿子四周却没有用麻布围起,而是围着半透明的紫色丝纱。透过丝纱,人们会惊奇地看到一位穿着酒红色丝绸长裙的女子端坐其中。 人们纷纷凝视,企图看清楚里面的女子的真实模样,却只能看到她戴着一盏高顶宽檐笠帽,在帽檐一周带上薄而透的白色面纱半遮面,只露出一双明眉大眼让人看了心神荡漾。 硕大的轿子被六名大汉抬着,他们皆穿着奇装异服。看着像西域人士,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人。 而在抬轿大汉前方有两名大汉,手里持着奇怪的打击乐器,一脸肃杀地分开人群,朝前走去。轿子后方跟着十来人,手里皆提着白蜡棍棒。 街市上的人远远地望见了,纷纷避让。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这群人径直来到了事先搭建好的高平台。六人轿子被轻轻放下,随后有人上前将围拢在轿子四周的紫色丝纱掀了起来,露出了坐在里面的女子。 “嚯,美女!” 什么时代都喜欢美人。有人这般一嚷,唤醒了众人,纷纷朝平台涌去。没过多久,高台下方便聚集了约百十人。 还有更多的人远远地望见了这边的层层人群,纷纷赶来。 众人眼巴巴地望着端坐在轿子里的女子,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良久,女子这才抬起玉耦般的手儿将面前的一件丝绸翻开,下面赫然露出琴瑟一样的乐器。 “这不是琴瑟啊!”台下有人瞅准了这乐器,突然发出这样的疑问来。 “琴瑟有七弦,而这件乐器不止二十根弦吧!” “你看这材质,也不是梧桐木啊!” “这乐器到底是什么?” 琴瑟均由梧桐木制成,带有空腔,丝绳为弦。但美女面前这个乐器面板是采用桐木制造,框架为白松,筝首、尾、四周侧板、雁柱分别由红木、老红木、金丝楠木、紫檀等材质制作。 刘病已望着围拢在台下的人对这件乐器议论纷纷,脸上的笑容更加浓厚了。 “呵呵,没想到这古筝还是挺令人难以琢磨的。” 的确,这是一架古筝。 古筝的音质取决于面板和琴弦。对于面板,刘病已便采用了红木材质。琴弦,若用尼龙钢丝最好,这种琴弦音量大、声音刚性强,但此时能找到的最佳材质只有蚕丝了。 蚕丝做琴弦有个好处是能还原原本的古拙音色。刘病已让罗百义精挑细选,并进行了加工处理,使得琴弦刚硬结实。 坐在红轿子里的美女双手抚琴,发出了微妙绝伦的声响: “danger” 古筝声音一响,在场的人瞬间安静,屏住呼吸细听这天籁之音。 美女的手儿在琴面上一抚而过,似小溪流哗啦啦地脆响,直接将众人的心神带往大山溪流的场景之中。 随后,美女轻轻拨弄琴弦,时而清脆时而浑厚的音符响起,让人们更加陶醉于这番幽深的幻境之中。 这种天籁之音瞬间抓住了街市上的众人,就连在店铺里忙碌的伙计也纷纷奔出来,朝这边靠拢。 一队牵着几只骆驼的波斯商人也闻听到了这美妙的音乐之声,急忙将骆驼寄存在一家客店后,便赶往平台而来。 美女的手指如同大自然的操控师,一会儿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会儿似金戈铁马杀伐征战,一会儿又云淡风轻似风吹连波荡春舟……美妙的琴声令人痴醉,令人旋迷。 一曲弹奏完毕,良久却无人说话,现场静寂地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不知道是谁骤然咳嗽一声,才把众人唤醒过来。 “好!” 一人率先发出了这样的呼喊,众人的情绪纷纷被点燃,接二连三地嚷了起来: “好!” “再弹一曲!” “再弹一曲!老夫有赏!” 哗啦! 不知道谁率先丢出去一大把的铜钱,随后,便有数不清的铜钱和碎银子往高台上丢去。 坐在对面酒楼二楼上的刘病已等人陡然站了起来,神色紧张地朝台上的几人望去。 , 正文卷 第121章 竞拍(求收藏求订阅求月票) 在一片激烈的欢呼声过后,轿子里的女子缓缓起身。 台下的众人纷纷被她这曼妙的身材和半遮面的神秘美貌所吸引,原来的喧闹声纷纷停住,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女子走出轿子,朝前走了几步。微风吹拂,将面纱吹动,露出一点完美的侧颜。 台下数百人顿时惊呼起来。 女子将一双大大的眼睛微微一眯,凝眸深处的微笑惹得众人痴迷。 台下的众人生怕说出什么话打扰了这微笑,一个个地连忙屏息,眼神紧紧地盯着女子。 此时的众人恨不得自己化为了那春风,去摇曳台上那每人的曼妙身姿。即使摒弃这种幻想,则一个个昂扬起脸来,企图让精气神澎湃出强大的气息,希冀着被台上的女子看到自身的俊美和强势,博得她的芳心。 女子却朝众人施了一个万福,柔声说到:“诸位君侯,小女子此番来为的是并非卖弄韵律之事,而是为诸位献一宝贝。” “有什么宝贝,拿出来,吾愿意出高价收买。”一位穿着华丽的大胖子鼾声鼾气地嚷到。 他的胖脸红扑扑的,活像被冬季之风冻过一般。他见美少女朝自己瞥来,更是投一微笑,他那胖脸更加地红润了。 众人看到这番场景,立马争宠起来,“拿出来,吾等必然会出双倍于他的价格。” 胖子顿时朝身旁的那人怒目而视。 耳畔却陡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我愿意出刚才两人的价格之和。” “我愿意出高于任何人的价格。” …… 女子静静地瞧着台下的男子们争风吃醋,良久,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才向旁边的抬轿两名男子瞥了瞥眼神。 两名男子冲她点了点头,随后从轿子里抬出一个精致的红木大箱子,放在女子脚旁,并打开来。 箱子一经打开,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女子微微一笑,伸出一对玉手,将箱子里的一样东西取了出来。 众人一瞧,见是一个约九寸的长方体东西。 女子将那东西双手抱着稍微朝前举起,随后说到:“诸位君侯,这样的宝贝保证是你们从未见过的。谁若是得了,一定是家财万贯之人。” 女子这句话很似刀子一般砍向台下的众人。 这句话一层含义是这东西很贵,能买得起它的一定是家里很是富有之人。另一层含义是买得起这东西就能把你的实力现场展示给众人。 这话让一些凑热闹的小商人很是咋舌,但对那些喜爱炫富的大富商而言,却是一件难得的露脸机会。 人群中,先前发话的那名胖子见周围的人纷纷摇头叹息,立马就乐了起来。 “瞧你们那穷酸样儿!跟我万富贵斗,还不够我一只金手指碾压的。”胖子万富贵说着抬起了手儿。只见每个手指上都戴着肥大的黄金扳指,在阳光下一照,璀璨夺目。 众人却没有为他满手指的黄金扳指惊呼,却为女子将手上的东西惊呼起来。 “瞧!那是什么?” “丝绸?不对!丝绸哪有这般通透!” “绢帛?也不对!这么多绢帛,跟金箔有何区别?” “那到底是何物?” ……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台上的女子捧着打开的书本来回踱步,向台下的人展示。 众人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眼睛恨不得黏在那上面。 “看呢!上面的文字竟然是诗经。” “难道这么一小块儿东西就是诗经全篇?用竹简写的话,可是要用掉一牛车的竹简。” “天呢!这到底是何物?这么小小的东西竟然写全了一部诗经!” 此时,挤在人群里面的几名波斯人听着身旁的随从快速翻译,登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用波斯语说了一些话,便让随从叫喊起来。 “姑娘,这是何物?上面的文字记录着什么?” 他这一喊叫,周围的人也顿时沸腾起来,纷纷吆喝起来。 女子微微一笑,那月牙儿似的双眼登时迷倒了台下不少男子。有些人双腿打软,几乎要晕厥过去了。幸亏人挤着人,想要倒下也着实不容易。 女子将那东西一页又一页地翻着,口中柔声说到:“这个宝贝叫做纸,乃我大汉一久居深山的仙人所制作。这纸张轻如蝉翼,却耐用如丝绸。借用它,能写文字能绘画。不过,制作这样的纸张颇费时间与工序,仙人用了半生心血才制造出两本来。这两本,每本都是诗经全集。厚厚的几百页总比那一牛车的竹简方便携带,可作为子弟学习之用,也可作为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人。” 女子这般一解说,台下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现场哗然一片。 众人纷纷议论,谈论这件从未见过的宝贝。 那些波斯人听了翻译,急忙有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话,负责翻译的那人再次朗声问道:“原来是仙人所做神品,不知道这价钱多少?” “是啊,美人,多少钱可以卖?” 女子微微一笑,瞧着台下的人纷纷嚷够了,才缓缓地说到:“所谓伯乐方知骏马,钟期善听心声,佳品配佳人。此等仙人之物自当是得道高人方能得到。本书本实行竞拍价,价高者得。诸位,请自便。” 女子说完,抱着书本含笑着面向众人。 此时,她身旁的一名男子将手一举,高声说到:“本仙人大作实现竞拍的方式售卖,出价最高者才有资格得到。出价者必须出黄金或者白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是胡乱叫嚷却拿不出银子或者黄金来,加倍责罚。现在开始竞拍,起价五百两黄金!” 众人一听到最开始的价格是五百两黄金,顿时惊讶地目瞪口呆。 当不少人为之咋舌时,一名衣着光鲜的高个儿男子高声喊道:“我出五百一十两黄金。” 台上的美少女闻声朝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那人顿时高兴地满脸乐开了花。 这样的卓著被其他男人看到了,自然醋意大发。 尤其是那个一直红着脸的胖子,斜瞥他一眼,立马高声喊道:“我出五百五十两黄金!” 哗…… 现场的人无不为之惊叹。 那几名波斯人开始交头接耳,商量一番后,那名作翻译的汉人喊道:“我们出六百两黄金!”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一看他们是一群样貌奇特的波斯人,里面轰然吵闹起来。 “我出六百一十两黄金。”红脸男子高高地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喊道。 有人此刻为这种替大汉撑腰争骨气的男子纷纷心怀敬佩,朝他点着头。 “我们出六百五十两黄金!”替波斯人作翻译的男子再次喊道。 “六百五十两啊,能在长安买一座大宅子了!” “可他们是波斯人,把咱们大汉的宝贝买走了,岂不是丢人呢!” “不可!万万不可!” …… 现场的人纷纷着急起来,担心这一惊世骇俗的宝贝被外人抢走了。 此刻,这个宝贝不是旁物,而是一件让大汉引以为豪的国宝。 正文卷 第122章 价高者得(求收藏求月票求投资) “我出七百两黄金!”高个儿男子一声喊出来,让在场的人暗自欢呼。 “我大汉终于不输于外族人了!” “我大汉威武!” 现场的人纷纷为大汉叫好。 红脸胖子瞥了一眼这名大汉,又撇了撇嘴,之后再次高举胖手,喊到:“我出八百两!” 嚯…… 现场的人顿时沸腾起来了。 很多人都朝胖子望去。 胖子受了众人仰慕的眼神,得意无比,晃悠起脑袋来。 台上的女子朝他微笑着做了个万福,胖子的红脸顿时笑得愈加灿烂了。 高个儿男子眯着眼瞪了他一眼,还没等他发作,就听得波斯那边的翻译官喊到:“我们出一千两黄金!” 轰…… 现场的人再次沸腾起来。 红脸胖子和高个儿男子同时震惊地朝那群波斯人望去,看到他们各个神采飞扬,志在必得。 高个儿男子和红脸胖子十分默契地扭回头来面面相觑。 高个儿男子伸手做出一个“请”字,意思是“你能,你来!” 红脸胖子摇了摇头,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高个儿男子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双手环抱胸前,紧抿嘴唇,正在犯愁,该不该继续追加。 此时,台上有人拿着一个铜锣出来,高声喊到:“一千两黄金第一次,还有没有追加的?” 男子环顾四周,见台下的人窃窃私语,却无人应答。 男子再次高喊:“一千两黄金第二次,还有没有想要得到全套诗经的?线装版,黄金纸为材质,软绵无比,便于书写。仙人耗费数十年制作而成,件数不多,机会难得,勿要错过机会!” 台下的人更是一阵吵嚷。红脸男子刚想举手,忽然就止住了。 “一千两黄金啊,能买一座大宫殿了!”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恐怕这些黄金砖能盖一座屋子。” “这件宝贝若流入海外,实乃我大汉的耻辱啊,郎君们都快出手吧!” …… 听着众人唉声叹气,那帮波斯人纷纷掐腰捋胡,一副无比自豪的神色。 台上的男子再次高喊一声:“一千两黄金第三次!” 男子喊完后再次环顾台下。不过,他这次多了一个动作,就是在高台上缓步转了起来。没有人注意到,当他面对“胡风酒楼”,眼睛忽然网上一眺,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刘病已。 只见刘病已冲他点了点头,男子这才加快了步伐,走回到原位,再次高声喊到:“一千两黄金第三次!” “一千两黄金第三次!” “一千两黄金第三次!” 女子冲该男子点了点头,男子这才重重地敲了一下锣。 “当!” 一声锣响后,男子高声喊到:“全套诗经以一千两黄金售出,请这几位过来办理交割手续。” 那名翻译领着几位波斯人朝高台后方走去。 之后,有几人抬着一个重重的箱子过来,一群持着棍棒的大汉们将箱子团团围住,遮挡住闲杂人等的视线。人群里侧有人打开箱子对金锭进行称重。核实无误后,有人跑到站在最前方持着铜锣的男子旁边低语了几声。 男子听完后,微微嗯了一声。随后他冲女子点了点头。 女子也冲他点了点头。 有人将几位波斯人领到台上后站定,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又朝前走了几步,女子急忙将手中捧着的一套《诗经》递给了他。 男子接过书本后,高高地举起,几近炫耀之色。身后的波斯人都欢呼地跳了起来。 台下的人无不横眉横对。 有人竟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见利忘义,竟然将国宝送给了外族人士,可杀可辱!” 他把最后一个字咬得狠狠的,周围的人听了,观瞧着女子的双眼似乎冒出了火星子。 此刻,距离他们并不远的胡风酒楼的二楼上,刘病已瞧见了群情骚动,恐怕会对台上的人不利,急忙将唐壮壮喊过来,跟他低语了几声。 唐壮壮说了一声“嗳”便匆匆下楼去了。 不久,有人奔到台上跟女子低语了几声,女子听话也点了点头。 “当!当!当!”铜锣敲起,男子大声喊到:“下面开始拍卖第二本全套纸质版诗经。” 他话语刚落,台下的人又骚动起来。 有人大呼一声:“诸位,国宝不可流落他乡,这是我大汉的耻辱啊。老夫以为咱们都凑一下份子,合力买下这件国宝献给当今陛下吧,恳请诸位了!” 他话音刚落,高个儿男子也应声喊了一嗓子:“大汉男儿一起抢价格哈,为我大汉国宝贡献一份力量。” “好!为我大汉出一帮子力气!” 台下的众人义愤填膺,对于第二本纸质版《诗经》志在必得。 铜锣再次敲起,台上的大汉喊到:“参照第一本的价格,第二本纸质版书本实行一口价买卖,开价一千两。但想要买走此书本需要附加一个条件。” 台下有人急忙喊到:“需要什么条件?难道要娶了台上这位女子?我们表示乐意!” 他这人一说此话,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让台上的女子也捂嘴掩笑。那双眉笑起来如弯月一般,更加地迷人。不少男子都为之神魂颠倒,心中慨叹:能娶得这样的女子回家,家里的那口子一定会自惭形秽,对自己感恩戴德…… “当!”一声铜锣响声打破了众人的喧闹和嬉笑。 女子柔声说到:“诸位听好了!要想取得第二本书,需答出《诗经》共有多少字,总字数中占据最中间位置的是什么字,位于哪一篇。” 台下的人们顿时哗然一片。 “这个……从来没注意过啊,到底多少字?” “还要总字数中占据最中间的字,这也太过刁难了吧!” …… 不只是这些大汉子民们为之摇头,就连刚才那些得了第一套诗经全本的波斯人也皱起了眉头。他们问翻译,翻译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就在众人为此唉声叹气之时,有一位瘦小的八字胡老者却朗声答道:“老朽知道!若老朽打上来了,这套纸质版的诗经全集是不是归老朽了?” 台上的女子冲他微微点头,说到:“请阁下不吝赐教。” 八字胡老者捋着胡须,悠然说到:“诗经全集总字数为三万九千二百三十四字,总字数中最中间的那个字是由庚中的‘而’字。不知老朽答得如何啊?” 台上的女子点了点头,台下的人顿时惊呼起来。 “国宝保住了!”有人激动地大喊一声,鼓起掌来。 众人激动万分,纷纷鼓掌。 正文卷 第123章 突围 当八字胡老者看到一箱黄金被人抬走后,脸都白了。 还没等他要哭出来,女子上前将纸质版《诗经》捧给了他。他急忙将双手在锦缎长衫上擦了擦,这才恭恭敬敬地双手平举,接过了那本厚厚的诗经。 八字胡老者颤抖着双手,转过身子,面朝着未央宫的方向举目喊到: “陛下,有此国宝,您的‘天下寒门皆可读书’的愿望就要达成了!” 就在此时,街市上一阵骚乱。 有人陡然大喊一声:“快走!官府来人了!” 刘病已闻声惊讶,朝街市远处望去,见到一队骑马的衙役急速朝这边奔来。 程谦大叫一声,“不好!怎么惊动京兆府的衙役了呢!” “肯定有人抢宝贝得不到,暗自禀告了官府,诬告我们在行骗!狗三儿,快快通知他们赶紧撤!” 狗三儿急忙挥舞双手,示意楼下的一伙人赶紧离开。 楼下的大汉抬头,那人赫然是唐犇犇,他赶紧朝台后的几人挥了挥手。 那群人早已将两箱黄金搬上了牛车,持鞭人一挥长鞭,“啪”地一声脆响,牛车便迅疾地窜了出去。 随着牛车驶去,不少人陆陆续续从街道两旁的酒店、菜馆、肉店以及各个摊位上离开,追随着牛车而去。 渐渐地这些人围绕着牛车形成了庞大的人墙包围圈,将道路两侧的闲杂人等隔离开来。 当牛车快要驶离东市时,一群十来人持着大刀站在街市口,堵住了众人去路。 他们一看到牛车驶来,各个眼神里迸射出了亮光。 其中一位络腮胡子的男子嘿嘿一声笑,说到:“发财的机会来了!兄弟们,他们是盗贼,拿下他们送给官府!” “是!虎哥!” 这群人,常逛街市的人都认识他们。他们是这一片儿的地痞无赖,常常以收保护费的名义对商户敲诈勒索。京兆府曾逮捕过他们。他们只是被关押十几日就放出来了。 出来后,他们便对告官的商户实施猛烈的报复。那一商户,全家人被烧死了,女儿遭受凌辱后也上吊自杀。 事后,京兆府查办此案,却被人暗压下来。 这伙人作恶多端,却风平浪静。经此血案后,更是嚣张无恐,变得越加猖狂。 为首的络腮胡子名叫赵虎,是长安城郊赵家庄的一名孤儿。自小便在街头上鬼混,偷盗刷滑,无恶不作。慢慢地纠结一批地痞儿成了气候。 不知道靠着什么手段,赵虎攀上了朝廷内的一名大臣,自此后更是肆无忌惮。 原本,东市的市税由京兆府派人来定期收取。在两个月前,上面突然压下声音来,东市的市税以后由赵虎代收。这下可好,赵虎变本加厉地加大了市税名头,征收的税收越来越高。 明眼人知道,这钱里面多半被赵虎私自扣下了,给京兆府的还是以前的那个数。 但东市的商户们敢怒不敢言。 谁敢惹这个活阎王大冤头呢! 眼看着牛车临近,赵虎他们摆好了架势准备大干一票。 两千两金灿灿的黄金,那是他亲眼所见的。现在,这两千两黄金唾手可得,就等着晚上睡在这金山上,怎能不让赵虎乐得心里开花。 “兄弟们,给我挡……” 赵虎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见到一样黑乎乎的东西直取脑门。 身旁有人看到这一东西后,大喊一声:“虎哥小心!” 声音还未落,黑乎乎的东西直取赵虎的脑门。 “嘭!” 一声闷响打得赵虎满脸桃花开。 随着血光飞溅,赵虎整个人往身后栽倒。 当这伙拦路的人还未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颗颗黑乎乎的东西径直朝他们飞来。 全都是精准地直取面门。 阵阵惨叫声过后,一帮拦路人都倒在地上掩面哀嚎。 牛车畅通无阻地从他们身旁飞过。 牛车上的一名中年男子拍了拍手,重新将斗篷拉低了一些,躺倒后继续睡起了大觉。 街市上一座高搭的木台前早已被衙役们围住了。 一名衙役头目上前质问到:“你们是哪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高台上持锣的大汉刚要上前理论,那名中年衙役却几步走到他的身旁,低声耳语道:“别说话,配合着点儿,一会儿你们乖乖跟我走就是了!” 持锣的男子猛地一怔,旋儿明白了什么,急忙回身示意身后持棍棒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外族人来这里做生意是要到京兆府报备吗?来人,把这伙人统统带走,连家伙也都带走!少女上轿子,你们几个抬着她!” 持锣的男子一挥手,美人急忙钻进了轿子里,过来几人将轿帘放下后,几人抬起轿子便飞奔着朝台下走去。 十几名衙役押着这伙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穿街过市,走进一个偏僻的院落里时,那名衙役头子对持锣的大汉说到:“你是唐犇犇?” “回大人,草民确实是唐犇犇!”唐犇犇朝那人一抱拳说到。 “我乃杨尚凌,年前为杜县县丞,现为京兆府长安县尉。你家主公可好?” 唐犇犇一听这话,马上跪倒,口呼:“草民拜见父母官。” “起来,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们赶紧走吧,恐怕你们这些人会受到不少人追击呢!刚才有人跑到京兆府状告你们行欺骗之术,还贩卖大汉国宝被异族人士,京兆府尹大怒,才遣人前来捉拿你们。我一听是在东市,猜测是你们,便主动请缨带人前来,果不其然啊。幸亏是本官来了,若是旁人,恐怕你们会连累了你家主公,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唐犇犇惊叫一声,忙施礼道:“多谢杨大人厚爱,草民先代主公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 杨尚凌摆了摆手,说到:“好了!感觉走吧!” 唐犇犇马上起身,招呼大伙儿赶紧换装。 让杨尚凌惊奇的是,他们换了一身农民衣服后,又将大轿子拆开,竟然变成了人人手中的农具。 他们将换下来的鲜艳衣服塞进满是补丁的麻布袋子里,挑在农具上。他们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包东西,人人伸手进去,摸出一把把东西来往脸上一搓,就变成了一帮干完了活儿的农人。 唐犇犇看到大伙儿的换装程序完成,便来到杨尚凌跟前抱拳行礼道:“多谢杨大人解围,小的回去后一定禀告主公。” , 正文卷 第124章 大汉兴矣(求收藏求砸票) 未央宫,清凉殿。 早朝之后的刘彻正为应对匈奴联合各部落大举南侵之事焦头烂额。 连续数日,朝堂上都在为大举兴兵以绝对优势应对抵挡,还是先礼后兵各个瓦解的重外交策略为争论不休。 双方的骂战更是以奏章的形式,一车又一车地运入未央宫。 刘彻在连续翻看了一百多个奏章后,气得大发雷霆。 “一群酒囊饭袋,一天到晚就知道争论不休,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为了一口气争得面红耳赤,还不是为了各自心中的小九九,谁又替朕考虑过了?谁!” 宫女和众小黄门吓得急忙将头垂得更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遭遇杀头之祸。 此时,门外有一小黄门急匆匆奔进来,他一直低着头弓着腰快步小趋,“陛下,主爵都尉汲黯大人求见!” “不见!”刘彻大发雷霆。 那个小黄门被突然的高声喊喝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跪倒下来,浑身颤抖地说到:“陛下息怒,奴不是有意冲撞陛下的。只是汲大人说有万万火急之事禀奏陛下,奴被汲黯大人说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斗胆进来禀报,请陛下饶命啊!” 他说完后,磕头如捣蒜一般。 “哼!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把自己的事儿当成天大的事,谁又在乎朕了!谁!” 跪在地上的小黄门吓得浑身哆嗦地如同受了三九的凉风一般。 刘彻心中的怒火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即使发了几场大火后也不解气。 他突然找到了一个发泄点,那就是这个一向藐视自己威严的汲黯。 想起汲黯平素里对自己的不敬,刘彻就气不打一处来。 汲黯这人耿直异常,又不爱讲究礼数,若遇见与他心性相投的还能亲近友善,但若是遇见跟他合不来的人,当面顶撞人,容不得别人的过错,让人有种很是傲慢的感觉。 汲黯仗着年轻的时候,做过自己的老师,也就什么话都敢侃,朝堂之上,极好直谏廷诤。屡次触犯自己的面子,还时常表露出对傅柏和袁盎的仰慕之情。傅柏是谁?袁盎又是谁?都是为人伉直的主儿,什么话恨就怼什么。 “汲黯这老匹夫还爱先斩后奏。朕心里给他记着账呢!” 那年,河内郡发生了火灾,绵延烧及一千余户人家,自己派汲黯去视察。汲黯回来禀报道:“那里普通人家不慎失火,由于住房密集,火势便蔓延开去,不必多忧。我路过河南郡时,眼见当地贫民饱受水旱灾害之苦,灾民多达万余家,有的竟至于父子相食,我就趁便凭所持的符节,下令发放了河南郡官仓的储粮,赈济当地灾民。现在我请求缴还符节,承受假传圣旨的罪责。” 他这可是假借圣旨啊。 当年,认为汲黯贤良,才免他无罪,调任为荥阳县令。汲黯却认为当县令耻辱,便称病辞官还乡了。后来又召他回朝任中大夫。他却不思悔改,屡次在朝堂上责难自己,令自己很是难堪,才无奈把他外放当了东海郡太守。 一年多的时间,东海郡竟然被他治理地十分清明太平,人们都称赞他。自己得知后,召他回京任主爵都尉,比照九卿的待遇。当时,自己头脑一热还写了朱批:“为政力求无为而治,弘其大要而不拘守法令条文,善哉!善哉!” 现在,想起自己的朱批就脸红,什么不拘礼,这不是惯坏他了! 刘彻突然有所醒悟:“哎!臣子们的臭脾气都是朕怪出来的!” “今日朕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先拿这个汲黯开刀!” 刘彻这样想着,心里自然就好受起来。待会儿,这个一向恃才傲物的汲黯将要给他整得狼狈不堪。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治治这个老家伙,大臣们就能老实一些了。 刘彻这番思忖的时候,不觉顺手打开了一个竹简,赫然看到的却是京兆尹赵广汉的奏文:“今日东市有一稀奇事,一群着奇装异服之人,手捧两捆奇特东西,它们薄似蝉翼,色如黄叶,状若帛,又似绸,可写可画,不知为何物,但闻言其为纸张。一捆纸张竟然书写尽万捆诗经之文。此物被当众竞拍,每捆价值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这是何物? 刘彻正在纳闷的时候,耳畔突然听到汲黯激动地大吼大叫的声音:“陛下,陛下,今日老臣得到一件惊世骇俗的国宝啊!可堪当大任,实现陛下‘万般寒门皆可读书’的宏愿!请陛下龙览一阅!” 刘彻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看到汲黯手中拖着一个比方砖还要大一些的方块东西。他又急忙瞧了瞧桌面上的简牍,骤然幡然醒悟。 “这个叫什么!这……这是从何而来的!” “陛下,此物被那些人叫做书!从东市抢购而来。” “书?东市!你手上之物可是用那个什么纸张造就?” 汲黯浑身颤抖,他最担心的事难道发生了?有人提前也给了陛下一本书?自己来晚了? 不可能! 只有两本,一本被波斯人购得,一本在自己手上。 除此之外,别无书本。 汲黯重新拾回信心,立马高声回答:“启禀陛下,此物为老臣用一千两黄金购得!贩卖者确实说过此物用黄金纸张铸就,可在上面书写文字,可绘制图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给朕呈上来!”刘彻激动地一拍桌子,身旁愣着的小黄门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几步跑过去,托举起汲黯手中的书本,转身几步跑回原处,轻轻地放在龙书案上。 刘彻伸手抚摸着书本的硬外壳,看到左上角写着“诗经”二字,苍劲有力,结构有型,如刀锋刻的一般。 他翻动封皮,赫然看到金黄色的东西映入眼帘。 它金黄色如同秋之落叶。它细薄,如鸡蛋软壳一样。它顺滑柔嫩,如同绢但胜似绢。它细腻有光泽,如丝绸却胜过丝绸。 “这……叫……纸?” 刘彻小心翼翼地捏住一张纸,轻轻翻动,一串苍劲有力的墨色字体映入眼帘: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巴掌大小的纸张竟然写着这么多字。 “陛下,此书本乃《诗经》全本!若用竹简的话,得用一牛车来搬运!” “什么!”刘彻竟然地急忙快速翻动起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吾大汉可兴矣!” 正文卷 第125章 神秘黄金纸(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票) 刘彻急忙嚯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抱着书本如同抱着一块硕大的黄金宝贝一般,双眼圆蹬,神色紧张,张开了大嘴想说些什么,良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时而激动地快步跑到门口前,举起书本,将一页纸翘起开,透过阳光照见了纸页上的丝丝缕缕如碎散的星星一样的花纹。 “这,这可是朕的宝贝啊!啊哈哈……”刘彻几近癫狂。 “有此书本,天下文章岂不是都可以写在这纸上了?” “有此书本,朕的大汉子民岂不是有教无类了!贫寒子民岂不是皆可读书了!” “有此书本,朕的江山何惧什么富贾诸侯豪强!他们一统天下文人的铁拳被朕给轻易破除了!就是凭借这薄如蛋壳色如黄金的纸张!” 刘彻狂喜不已,豪情万丈的誓言更是让汲黯老泪纵横。 “陛下,有此黄金纸之术,大汉江山永固!”汲黯说着一下子跪了下去。 周围的宫女小黄门也受了感染跟着齐刷刷跪倒下去,大呼:“大汉江山永固!” “大汉江山永固?”刘彻发了一会儿痴呆,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太过厉害了,竟然喜极而涕,一滴滴眼泪落在了纸页上。 纸页又迅疾地吸收了眼泪,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如莲花一样的小花儿来。 刘彻见了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扭头,问到:“汲爱卿,这个黄金纸是何人所卖?又是谁制造出来的黄金纸?朕要见他,只要他告诉朕制造黄金纸的秘方,朕什么都可以赏给他!” 汲黯听了面露难色,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汲爱卿?朕问你话呢!”刘彻有些急眼了。 “陛下,老臣当时激动于要将此国宝购置下,哪怕不惜用一千两黄金抢购下来,未曾知道这是何人制作。但老臣听那售卖之人说,此黄金纸乃一位隐居深山的得道仙人耗费半生精力制造出来,至于那人是说,他们没有说。老夫还听说,他们只是租用东市的摊位半天时间,卖完两套书便走了!” “什么!两套书?另一套书呢!”刘彻骇然急忙问道。 汲黯闻听此问话,吓得忽然浑身抖动起来,“陛下,另一套书被……被波斯人买走了!” “什么!朕的宝贝竟然被异族人抢走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难道没有一个识货的吗!”刘彻突然大怒,让在场的人又紧张起来。 “陛下,第一套书他们实行的是竞拍,价高者得,当时喊价一直喊到了一千两黄金,这个价格谁都会心疼,结果一犹豫才落入波斯人手中。老臣知道国宝不能再被抢跑,才在第二轮竞拍中狠下一条心,抢购而来,献给陛下。”汲黯越说越没底气。 但再没底气,他也得咬牙说下去。一千两黄金,可是花掉了他大半的家产。他汲黯做主爵都尉用十年俸禄也赚不回来啊。 “一千两黄金?区区一千两黄金我大汉子民就没有了吗?那些富可敌国的富贾大商呢!该他们出面的时候他们躲到哪里去了!他们可以在京城一夜豪掷千金买醉,就不能花一千两黄金帮朕买下国宝吗!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谁又考虑过朕!” 刘彻气得将书本丢在龙书案上。 当书本弹跳起来时,他有心疼霍霍地急忙跑过去,双手抱起来,又是一阵抚摸,脸上尽显了疼痛。 汲黯也是为刚才那一摔疼得差点儿晕厥过去。 一千两黄金买来的宝贝,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汲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到:“陛下,那伙售书的人临走时曾经遭遇了一批人埋伏,企图抢夺黄金。老臣想一定会有人对那批波斯人下手,国宝不一定能流落出大汉。” “售卖这两套书本的人事先从东市租赁了十个摊位,用作拍卖贸易之用,他们一定有蛛丝马迹留给了京兆府。老臣愿意去亲自查查这两个案子,一定能找到懂得黄金纸制造之术的人。” “还不赶紧去查!楞在这么干什么!”刘彻一拍桌子,呵斥到。 “是!老臣这就去查!”汲黯急忙应答。 他在转身离去时,偷眼瞥了一下龙书案上的那本诗经,牙齿紧咬,极其舍不得地退步下去。 刘彻抱着书本瞻仰了大半天,一直看到正午时分,有人过来禀报该午休了,他也无动于衷。 刘彻每日有个好习惯,那便是午休。定期的早朝,都是在卯时一刻开始,若无大事,忙到巳时四刻,再回到清凉殿处理一些奏章批阅,忙得差不多了也就开始吃午饭。 午饭后,他便睡午觉小憩片刻。 春夏秋冬,雷打不动。 但今日的刘彻却异常反常,没有了中午不睡觉时的疲惫,更不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是精神饱满,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好啊!好!”刘彻捧着厚厚的书本,每翻一页纸便赞不绝口。 他这种状态足足维持了两个半时辰,一直到他将书本翻了几十遍,才觉得浑身僵硬,脖颈酸痛。 他爱不释手地放下书本,揉了揉昏花的眼睛,问到:“现在几时了?” “回禀陛下,现在酉时了。” “哦?”刘彻有些惊讶,“竟然酉时了!” “陛下,晚宴已经备好,陛下去用膳吗?” 刘彻刚想决定摆驾宣室殿,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不去宣室殿了!速速去把汲黯、霍光和桑弘羊叫来见朕。” “喏!”小黄门退出去了。 刘彻瞥了一眼龙书案上的那本厚厚的书,皱着眉说到:“给朕更衣,朕要微服私访。” “喏!” …… 一刻钟过后,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出未央宫,朝着长安城东南方向奔去。 车内,汲黯怀抱着那本失而复得的厚书本,双眼盯着看着,眼泪都流下来了。 一旁的桑弘羊笑着打趣道:“汲大人,你怀中到底抱的是什么宝贝?给我们看看就不行吗?死死地抱着就跟抱着孩子一样,死活不放手,你到底是何意啊?” “这个宝贝就是我的孩子!你们两个的脏手都不准碰!”汲黯边哭边说到。 “瞧瞧,瞧瞧!”桑弘羊用食指点化着汲黯,继续取笑道:“一千两黄金抢到的黄金纸恐怕拿了汲大人的老命,他都不换!” 东市上,神秘人拍卖两捆惊世骇俗的稀奇玩意儿,竟然拍卖了两千两黄金。这样的带有神秘色彩的事情,掺杂着极其高昂价格的渲染,半日之间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汲黯在东市花了一千两黄金抢到了一部黄金纸做的《诗经》,虽然当时没有人能认识汲黯,但当汲黯将神秘黄金纸敬献给刘彻不久,这消息就在朝廷内传开了。 在这个精神生活极其贫乏的时代,任何一点奇异新闻都会被人当做显摆的谈资口口相传,更何况是从未出世的神秘黄金纸呢? 当汲黯敬献书本,前脚刚走出清凉殿,他在东市花一千两黄金购买神秘国宝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当汲黯走出未央宫城门时,城门外的百姓已经指着他,诉说着汲黯此人的钱财来路不明,甚至为了霸占某富豪之女设下计谋,巧取豪夺等等的传闻。让汲黯没想到的是,这些百姓在诉说这些凭空捏造的谣言时,脸上一本正经,甚至还带着满腔怒火的感情,氛围渲染到了极致,就差一群人突然朝他呐喊:“打倒汲黯这个大贪官!”“放了良家美人!” 汲黯心灰意冷,自己花了一千两黄金买下的国宝没了,自己的好名声没想到也没了。一时懊恼无比,悔恨不已。 正文卷 第126章 阴谋被揭穿 刘彻今日没有午休,但某人却把午休睡得异常香甜。 刘病已醒来时,却看到夕阳快要落山了,却把一片漂浮在西岭上方的白云染红了。 霞光万丈,绚丽多彩。 如果让见过世面的刘病已形容,那便是美若油画般,瑰丽壮观。 中午跟大伙儿吃了顿饱饱的庆功宴,又安排了近期的几件工事,一直忙到未时五刻才上床睡觉。 迷迷瞪瞪睡到申时四刻醒来。 喝了凉开水,觉得不过瘾,他突然想念茶水了,不论是绿茶还是红茶抑或是白茶,他都有些想念。尤其是老家里爱喝的老干烘,每次醉酒后大喝几壶,既消食又醒酒,是居家必备神器。 怎奈现在这个世道连茶水都没得喝。 他在掖庭宫见到张贺喝的茶水,其实是各种现有干果敲碎了用锅煮开了喝。 那滋味跟稀粥有何区别呢。 刘病已此刻想要的是清口又舒心的茶水。 想起清口,刘病已忽然想起来,醉酒正浓的时候,罗百义似乎拿来了他教授制作的牙刷和牙粉。 老长时间了,用柳枝清理牙齿不彻底,嘴里老是有种油乎乎腻歪歪的感觉,此时喝了酒后更是觉得嘴里有些粘牙。 刘病已赶忙去屋里寻找,果然见到了罗百义制作的牙刷。 虽然形状比前生所用的牙刷尺寸稍稍有些大,略显怪异,但好歹牙刷的精髓部分,刷子做得有模有样,已经用白色的猪鬃为材质,经过多次洗刷,已经洁白如雪了。 这还是刘病已一再坚持的,挑选白色的猪鬃毛,而不是黑色的。他不敢想象将黑色的猪鬃毛刷子伸进嘴里。黑色的鬃毛刷子用来刷鞋,或者给皮鞋上油层还差不多。 刘病已打开一个小布袋子,里面是自家疾医根据自己的方子配置出来的牙粉。 刘病已取来一截新砍的竹筒,用水冲洗了后又灌满了水。 他将牙刷浸到水里打湿了,又将牙刷伸进布袋子里沾了一些牙粉出来。 随后便来到庭院中,站着一边望着夕阳,一边将牙刷放在嘴里刷起了牙。 他前生也曾用过牙粉,当时还是因为牙粉有些苦涩从而只用了牙膏。此时用到牙粉,只觉得牙齿的清爽世界又回来了。 只是牙粉的药味比较浓厚,他便考虑着再往里面添加一些薄荷,陈皮之类的,改善一下口感。 刘病已刷牙刷得差不多了,喝水漱口,顿觉口腔内清爽无比。 刘病已高兴地吐出一口气,将牙刷倒着插入竹筒里,随手放在了石桌上,擦了擦手,拾起一本厚厚的黄金纸版《诗经》,躺在摇椅上,看起了书。 摇椅摇得似乎太过猛烈了,他的酒劲竟然又上头了。 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刘病已索性将书本倒扣在脸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刘病已忽然觉得脸部的重量骤然轻松,双眼的光亮异常强烈。 受了这连串的刺激,刘病已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睛,赫然发现刘彻站在自己身旁,他满脸的怒气,手里还不停地翻动着那本厚厚的黄金纸《诗经》。 刘病已一抬头,看到一位胖乎乎的老者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在他身旁的桑弘羊正对冲他微笑。 在桑弘羊旁边还站着一位瘦巴巴的老头儿。这个老头子怀里紧紧地抱着另一本黄金纸《诗经》,老脸上满是愤恨和幽怨,似乎自己对他做错了什么。 刘病已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醉醺醺地说到:“自己真是喝醉了,竟然大白天里做噩梦了!” 刘病已说完闭上眼睛再次呼呼大睡。 “汲黯,拿水泼醒他!”刘彻的声音骤然炸起。 桑弘羊的声音突然大吼起来:“糟老头子,陛下让你那瓢不是让你搬水缸!” 刘病已猛地一下子吓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骤然看到那位瘦不拉几的老头子正在奋力去报身旁的大水缸。 刘病已急忙弹跳起来,“哎呀,不是噩梦啊!” 刘彻的脸刷地一下子变白了,“梦里有朕,难道就是噩梦吗?” 刘彻这句话登时让桑弘羊等人呆住了,他们突然明白过来想笑又不敢笑,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乐开了花。 刘彻朝那声音望去时,竟然看到汲黯抱不动水缸,倒把水缸碰倒了,自己成了落汤鸡。 刘彻见了汲黯这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货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现场的人也都笑了。 刘病已急忙上前搀扶汲黯,还笑道:“来就来呗,您怎么还湿身了!草民不好这一口儿!” “湿身?失身?” 众人反复念叨着,突然想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又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远远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的程谦见状马上令人去取来一身新衣服,搀扶着汲黯进屋里将湿衣换下。 刘彻将厚厚的书本往石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摇椅里面,摇晃了起来。 他很是享受这种悠哉悠哉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发火了:“大胆!你小子还不老实交代!” 刘病已还是头一次见刘彻发火,登时加了小心。他低头的功夫,瞥眼朝桑弘羊望去。 桑弘羊撇了撇嘴,给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刘病已心想,看来只能自救了。 他嬉皮笑脸地说到:“曾祖父,曾孙要交代什么!” “你小子还在装!”刘彻气得仰头瞥了一圈儿房屋,又瞧瞧石桌上的书本和竹筒里的奇怪小工具,神色激动地说到:“你先说,从这个能摇摆的椅子说起,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敢窝藏?上次给朕的怎么没这个舒服?” 刘病已急忙叫苦:“曾祖,孙儿冤枉啊。上次送给您的躺椅本是我的最爱。没想到最爱都被曾祖抢走了,无奈,我只能委屈自己,坐这么一个摇椅。” “委屈?这叫委屈?”刘彻便摇摆着摇椅边气得脸色发青地质问到。 一旁的桑弘羊和霍光抿嘴偷笑,不想被刘彻看到了,更加点燃了他内心的怒火。 “好,朕就跟你换换,朕就委屈一下自己,朕就要这个了!” “还有,朕来问你,桌子上竹筒里的是什么玩意儿?”刘彻手指着石桌上的牙刷问到。 , 正文卷 第127章 牙刷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28章 机密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29章 捅破天机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30章 惹不起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32章 大神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33章 抢店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34章 奏折横空出世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35章 密奏专报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36章 奇巧小玩意儿 正在手打更新中,敬请期待。 , 正文卷 第137章 暗访 杜县卧龙山下。 望着浩渺烟海般的硕大塘坝,刘彻很是纳闷。“如今不是天下大旱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波水泽?” 桑弘羊笑道:“听说是卧龙山里有汩汩清泉,四季长流,才得以圈养下这么一湖清水。” 刘彻点了点头,赞叹好山好水。 一行人再往前走,看到堤坝旁侧竟然有一个硕大的东西在不停地转动。旁侧还围满了不少的农人,蹲守在哪里饶有兴致地观望着,彼此热烈地聊着天。 刘彻一行人虽然唐突,但那里的农人们却并没有太过注意他们。 最近,前来观看这水车的人太多了,大多是一波又一波地结伴前来。刘彻这波人也就不显得稀奇了。 刘彻第一次见这庞然大物,绕着塘坝一侧反复走了几趟,端详这东西的运转。只见它高约三丈有余,由一根长两丈,口径约两尺的车轴支撑着二十四根木辐条,呈放射状向四周展开。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 不见其他拉力之物,这东西竟然能够自己转动,将水儿送入高高的竹板水槽里,一路运往远方。 刘彻纳闷地说到:“没有靠人力,也没有靠畜力,这大圆盘是如何运转起来的,水儿又怎么会自动爬到上面,又被送到高高的竹板上呢?” 不但刘彻纳闷,桑弘羊也是纳闷。他之所以说的奇巧之事,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宝山村还真是多了不少的新奇玩意儿。 但他又不能不懂装懂,免得解释不了,被众村民笑掉大牙,当众揭穿了自己,那么,唯有沉默以待了。 旁边的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农嗨了一声:“你这位也是少见多怪了!” 刘彻被一个老农嘲笑一番,自然是脸上挂不住了,但他守着众手下也不能堂而皇之地造作,摆出一副谦虚向学的姿态问到:“这位老兄,此为何物啊?它又是什么道理呢?” 老农嘿嘿一笑,对旁人这番恭维求教很是享受。“这个啊叫作水车,看到圆圈边沿的挡板儿和竹筒了吗?那是刮板和水斗。刮板刮水,水斗装水。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冲击叶轮,使轮轴转动,产生动力。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刘彻还是不解地问到:“水流怎么会推动这个庞然大物?这就如同把船放在水里,也没见水能够波动船走啊!” “嗨!你那叫强词夺理。你看见塘坝里的那条小舟了吗?为什么要用绳索将船束在岸边的小树上?微风吹拂湖面,波光粼粼,让小舟不停地荡漾,如果不拴住它,早被风和水波刮跑了。这风车的道理很简单,听刘东主说,他研制这水车,靠的是水流力量达到四两拨千斤的功效。他说水车叶轮的力臂长,所以水流以很小的力就能推动水车运转。老农虽然不懂得这里面的道理,但觉得在理儿。” “刘东主研制?你说的刘东主是何人?” “嗨!你这人听口音不像是外地人啊,怎么连刘东主都不知道?慷慨解囊,不但自己掏腰包建了这水车,还搭建了几十里空中水渠将水送给周边村落,关键是人家不要一分钱。这个刘东主就是太子之孙刘病已啊!” “什么!”刘彻一听到“太子”二字,就触犯了他心中的逆鳞,着实有些恼怒,刚才还在为水车的奇巧而沾沾自喜的好心情不翼而飞。 桑弘羊低声说到:“陛下,农人言语无忌,莫怪,莫怪!” 刘彻狠狠地瞪了桑弘羊一眼,又开口问那位老农:“我看这个刘东主名不副实啊,他花这么大价钱造什么水车,还有那个空中水渠,他直接开坝放水得了。弄这些奇巧工事简直就是夺人眼球罢了!” 老农听了很是鄙夷地将他上下打量。 不光是他,周围的农人听了也都瞥眼朝他往来,那炬炬目光如箭一般捅向刘彻。 一旁的羽林左监徐勇见势不妙,急忙闪身上来。 刘彻朝徐勇摆了摆手。 徐勇这才停缓了脚步,跟桑弘羊站在一起。 老农冷眼瞧完了他,冷冷地说道:“我看你就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怎能知道俺们农人的疾苦。这都大旱近两年了,哪里还能存下这么一汪好水儿?田地里、河道里全都是龟裂一般,大冬天里都干地直冒烟儿,若是开坝放水,这汪水儿还没等走到下一个村子,早就陷入河道了。那么多村的田地庄稼还靠什么来浇灌?” 老农一席话直戳刘彻的短处,让刘彻羞地涨红了脸。 “这位老农话不能这么说……”桑弘羊见刘彻失了脸面,赶忙插话想找回点儿脸面。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快看!下洼村的村民来祭祀水神了!” 那人这么一喊,众村民纷纷起身,朝官道上望去。 三里外果然见到一队人前来。 最前面的人举着功德伞盖,后面紧跟着敲锣打鼓的人,再后面便是一众风尘仆仆的村民。 “他们来做什么?”刘彻再次问道。 还没等桑弘羊答话,旁边的一位年轻农人答道:“他们啊,来谢恩了!这已经是第十波了。下洼村地处荒山野岭,常年干旱,这几年更是颗粒无收。本来以为天高路远,对卧龙山塘坝没什么打算,没想到竟然有喝上这水的一日。这得多亏了刘东主引水上山,解了困扰他们祖祖辈辈多少年的荒水困,他们感激涕零,当然得前来谢恩了!” “昨日我路过他们村,听到他们村欢呼呐喊。还看到他们全村人齐齐跪倒,朝长安方向磕头,说要感谢陛下呢!” 这些话听进耳朵里,刘彻着实又惊又喜。 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这不正是他常常对朝臣们教诲之言吗?可纵观天下臣子又有谁做到了让人怦然一动的事情? 国不知有民,民焉知有国。失去民心又将得到的是什么?只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随着声乐越来越响亮,一队二百余人的队伍前来堤坝上,面对着卧龙山开始了跪拜礼。 卧龙山的方向同时也是长安的方向,下洼村的村民们同时拜谢了当今天子。 头一回,刘彻这么切身体会到百姓对自己这般崇敬与恭维。 桑弘羊瞥眼偷偷瞄去,看到刘彻已经激动地脸色微红,嘴角的一丝微笑再也掩饰不住,在这温暖的春风里偷偷绽放。 , 正文卷 第140章 鱼儿上钩(求收藏求打赏)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0章鱼儿上钩这……刘彻竟然又无动于衷了。他微微抬头,却见到刘彻仍旧抱着那把女士折扇看得呆住了。 “你说!你到底需要朕花多少钱,你才肯为朕制作折扇?” 刘病已看到刘彻上了自己的鬼当,嘴角难掩微笑,说到:“曾祖,曾孙想过了,目前这两把折扇难以与陛下的气度匹配。曾孙设计了一款高大上的折扇。其最外侧的两个扇骨用精美玉石制作,里侧扇骨精密重叠,上要镂空雕琢对称花纹,扇面要用上等锦缎,锦缎上用银丝和金丝绣上白梅朵朵,腊梅朵朵,用青铜丝绘就文字,这样的一把把扇子才能符合陛下啊。” 刘病已说的天花乱坠,美轮美奂,刘彻却听得入了神。 “好!朕准你制造这样的折扇。”刘彻似乎迫不及待了。 刘病已顿时接话说到:“一把折扇的成本费一百两纹银,一百把玉折扇需纹银一万两!” “什么!”刘彻一下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呢!” 刘彻说完气呼呼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刘病已读出了刘彻的心有不甘。刘彻此时正心里焦灼呢:一方面舍不得那玉质扇子,另一方面又舍不得花一万两纹银给自己。 刘病已见鱼儿上钩了,心里暗暗发笑。 不过,吊人胃口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就过火候了。刘病已急忙说到:“曾祖,曾孙倒有一个办法,可以不让曾祖花一分钱,便可制作出这样的扇子来。” “臭小子还不快说!”刘彻急得快要把他提起来挂树枝上了。 刘病已微笑着说到:“整个长安能掌握最好的丝绸还不是静雅丝绸庄。” 桑弘羊一听到刘病已所说的“静雅丝绸庄”五个字,立马震惊地头皮发麻,这个小子竟然下了这么大的棋盘,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这个。这个小子的预谋真是不简单呢! 刘彻却并不知道刘病已的小心思,缓缓说到:“静雅丝绸庄确实专供最好的丝绸,不过最近查封了,等开门营业后,朕特批一些布料给你。” 刘病已摇了摇头,“曾祖,我不要您特批给我。” “那你想怎么着?”刘彻真不知道刘病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到。 “别人给的,是好是孬还不是别人随口说说,要想制作最好的扇面,就要最好的布料。要想拿到最好的布料唯有自家店面才能放心。” “自家店?你小子什么意思直接告诉朕!”刘彻似乎读懂了刘病已的心思,斜瞥眼睛瞧他一眼。 “曾孙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曾祖何不把静雅丝绸庄赏给曾孙,另外每月给曾孙运来上等的蓝田玉石。” “你小子想得美!”刘彻一下子炸锅了,他终于明白了,刘病已这个鬼小子绕了好大一个圈儿最终图谋的却是静雅丝绸庄。 静雅丝绸庄最近可是好炙手可热啊,不但夫人和美人向自己求情,连自己的几个孙子和孙女都来相求,没想到刘病已这个古灵精怪的曾孙又来凑这个热闹了。 刘彻斜瞥眼望去,见到刘病已满脸镇定,似乎吃定了自己一定会把静雅丝绸庄给他。 一旁的桑弘羊见刘彻突然情绪激动起来,顿觉得刘病已有可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机关算尽,却难逃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刘彻怒怒地咬咬牙,冷冷道:“你小子想得美!这个不提了!带朕去看看印刷和造纸工坊。” “好来!曾祖这边请!” 刘病已领着刘彻和桑弘羊几人前去宅院。 刘彻视察一番,看到纸张纸张和印刷有条不紊,女羽林们尽职尽责,这才放心下来。 又蹭了一顿晚饭,刘彻才乘坐车轿赶回长安未央宫。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站在一旁的程谦问到:“主公,您觉得陛下能应允吗?” 刘病已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另一把女士折扇。 程谦忙道:“主公,小心被女羽林们看到,参奏你一本欺君之罪。你下午不是说陛下拿走的两把是仅有的两把吗?” 刘病已一听也觉得甚有道理,赶忙将优哉游哉扇扇子的欲望压制下,又将这小巧的折扇掖回怀里。 “哎!一群女官看着咱们,咱们只觉得像是在坐牢!家里纵有几百把折扇,也难讨一阵清婉之风啊!” 赤裸裸的炫富啊! 程谦捂嘴浅笑。“若是被陛下听见了,非气炸肺不可!” “呵呵,恐怕比起割让丝绸庄来,他不在乎这些低档次的折扇,程叔还是考虑一下,丝绸庄该派谁去接管才比较合适。” “啊?”程谦惊讶不已地长大了嘴巴,“主公,难道陛下真的会把静雅丝绸庄给我们?” “当然了!我都想好了新的店名,今晚让苏师父赶紧赶制一个匾牌,明日或许要用上派场了!” “真的?简直太好了!不知主公给店起什么名字?” “宝缘斋。”刘病已脱口而出。 “宝缘斋?好!好名字!” “还不快去催苏师父去做匾额!” “好!我马上去!” “宝缘斋丝绸庄?好……好啊!”程谦边说着边走远了。 刘病已冷笑一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对能否得到静雅丝绸庄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好不容易想起用折扇,进而引出上好的扇面,牵扯到静雅丝绸庄上来,用以提醒刘彻,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诱饵对刘彻的诱惑到底有多大。 不过,对一向乐观的刘病已来说,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结果听天由命吧。 反正,自己不吃亏。得不到静雅丝绸庄,他也就有了理由,不用去做什么上等的玉骨折扇便是了。 想到这里,刘病已吐出一口气,他去换了一身短打衣服,要去跟师父朱安世学打石子和武功了。 前段时间忙碌的,虽然每日晨起跑步没有落下,但武功和打石子多少还是受了影响。 等到为村民们该做的事渐渐有了起步,刘病已便重新拾起了武功和打石子。 晨起跑步,夜晚练习武功,白天读书,刘病已的生活渐渐有了固定的规律。 刘病已乐此不疲。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1章 姑奶奶废了你(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1章姑奶奶废了你杜县东南城,一片小树林旁侧,望着满树树头挂满的嫩芽,远远望去像是一层淡绿色的薄雾漂浮在空中。 那些淡绿也渲染了树林旁的草地,嫩绿草叶儿在荒草丛中羞羞答答。 此刻,有一男一女正坐在草地上说着话。 许萍儿出神地望着面前的小河,嘴角挂着浅笑,她在仔细听着刘病已在新迁入的村子里做的丰功伟绩,着实听得入迷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刘病已在吹完一顿牛皮后,来了这么一句诗词。 许萍儿的双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她低低地吟唱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她脸上顿时有了欣喜,还伴着一份崇拜。 见到美丽的许萍儿对自己有点儿倾心了,刘病已心里十分愉悦。 刘病已此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檀木制作的长条盒子。 “喏,送你的!” “什么啊?”许萍儿眨巴着一双玲珑的大眼睛,望着檀木盒子又抬眼往往刘病已。 见他的笑意十分温暖,便觉得不是在开玩笑。 “打开看看,相信你一定喜欢!” 许萍儿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抽开檀木条,发现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哇!这就是你说的折扇?” “是!你打开看看啊。” 许萍儿点了一下头,小心翼翼地捏住取了出来。 一把精巧而又玲珑透骨的竹质小扇,握在手里,大小合适,省力舒适,再加上粉色流苏和一个小小的圆形翠玉环佩,衬得整个人更加精致了。 许萍儿将折扇轻轻打开来,惊喜地发现扇面的图画主图为素雅秀丽的青底清荷,边沿绘着粉嫩清新的粉底小花。一把精致折扇将女性美展现无疑。 扇骨碧翠浓重,宛如一柄碧玉一般。许萍儿爱抚着这把折扇问到:“这扇骨是用碧玉做的吗?这般晶莹透彻,浑然天成。” “这扇骨是用头青冬竹制作的。”刘病已忙解释到。 “哦?何为头青冬竹?” 刘病已解释到:“头青就是竹子的头道篾,是带有青翠原色的竹子表皮,也就是头层毛竹,有着毛竹的天然绿色。选用五六年以上背阴生长的冬竹。从地面开始数,专选六节以上竹料使用,因为它柔韧耐用。色泽光鲜靓丽,宛如碧玉一般。” “先将砍下的竹料剖成竹篾片,过水煮后放置数月,但最好是数年,再选不开裂,未生霉斑的好竹料使用。选好竹料后,再经细细雕磨,将整个扇骨磨到光滑润手。做好的扇骨呈水波纹状,轻轻展开有水纹渐起的韵律感。龙骨又做了印花雕刻,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当听到独一无二这个词儿,许萍儿瞥一眼刘病已,眉目传情,嘴唇上挂着浅笑。“原来这扇子这般考究。真是费心思了!” “恐怕这扇面也是非常用心之作吧?”许萍儿又问到。 刘病已微微一笑,“绸缎与黄金纸合成做成的扇面,典雅细腻的印花穿扇而过,衬得女士更有非凡气韵。” “这扇坠好像也是非常别致的。”许萍儿轻轻摇动小小的折扇,扇坠缓缓摇曳,风韵无穷。 “这扇坠匹配都是配用与扇面或花色同色的精巧坠子,并非雷同款式。这一把是我亲手为小娘制作的,你喜欢吗?”刘病已轻声问道,口中热气几乎要喷到许萍儿的脸庞上了。 许萍儿抿嘴一笑,旋儿点了点头,涨红了脸,“嗯”了一声。 许萍儿将扇面反过来,便看到背后的扇面写着几行无比隽秀的字:“青丝素裹倩女身,玉脂凝香落凡尘。化作娇娥美如月,恰似当年月下人。” 许萍儿低低吟唱出来,旋儿抬眉瞪眼瞧他,红唇高翘:“不知道哪位姑娘这般幸运能够成为郎君的月下人。” 明显是一副吃醋的模样。 刘病已微微一笑。 “我也不记得那位月下人是谁了,只知道她的名字里有个‘萍儿’。” 许萍儿一听,仔细一琢磨,忽然明白过来,举起葱白玉手就打在了刘病已的胳膊上,“你太坏了!” 刘病已呵呵笑了起来。 此时,在一旁跟着晴儿一起舞剑的小团儿看到了两位的亲亲我我,惊呼道:“好看的叔叔要欺负萍儿姐姐了!咱们快去帮忙啊!” 晴儿一听这话,往他们那边瞥眼望去,很是反感地皱起了眉头,说到:“小孩子不要被这俩坏人带坏了!他们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过家家!” “过家家?我也要玩!”小团儿丢下短剑,便朝着刘病已的方向奔去。 晴儿在后面急得一跺脚:“你别去,你要专心练剑,不要被他们给打扰了!” 小团儿却不听她的话,一溜烟儿地朝着刘病已和许萍儿的方向跑去。 晴儿低低嘟囔着:“这个小流氓!早晚有一天姑奶奶非废了你不可!” 小团儿一下子冲到了刘病已的怀里,将端坐着的刘病已撞倒在草地上。刘病已抱着小团儿,两人哈哈大笑。一旁的许萍儿见到这温馨画面,也是乐得呵呵直笑。 刘病已望着小团儿数月不见已经长高了个头,不觉惊讶地说到:“呀!咱们的小团儿长大了啊,还哭鼻子吗?” “我才不哭鼻子呢!哭鼻子的是萍儿姐姐和晴儿姐姐!”小团儿笑着偷眼朝旁侧的许萍儿瞧去,生怕受到她的责罚。 果然,许萍儿脸色一怔,双眉紧蹙,露出生气的模样。 小团儿朝她吐吐舌头,之后就藏在刘病已一旁,躲开许萍儿的凶恶目光。 “怎么了?小团儿?”刘病已纳闷地问道。 “萍儿姐姐不让说,晴儿姐姐也不让说!”小团儿说完就藏在刘病已的怀中。 “小团儿,休得胡说!”晴儿朝这边走着,愤怒地吼道。 “怎么回事?”刘病已纳闷地问道。 “这……”许萍儿想说,但还是抬眼瞧了瞧站在身后的晴儿一眼。 晴儿一脸的冷峻之色,抱着长剑杵在那里,让刘病已压力极大。 刘病已见许萍儿欲言又止,便不再追问强求她们回答他的疑惑了。 “我猜得没错的话,与晴儿有关?”刘病已问到。 许萍儿点了点头。 “我的事,你小子别打听!”身后的晴儿愤怒地喊一嗓子,刘病已和许萍儿扭头望去,却见她说完后一转身朝远处走去,独独留给他们一个飒爽英姿留在春风中。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2章 顾盼燕燕(柔情来袭)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2章顾盼燕燕地处大汉西陲的长安有三大盛景:除却灼灼似火海、胜若粉黛仙境的万里桃花,以及汁甜如蜜、宛如透彻黄玉的丰硕肥桃,就是让其他国人极为羡慕嫉妒恨的、繁多如云的才子佳人了。倘若用“俊男靓女,多如牛毛”来形容长安的才子佳人,一点儿也不为过。 初春的长安,春花烂漫如画,瓦蓝天如碧海。繁华的闹市上,刘病已率领着程谦、苏百义、狗三儿、元大牛、唐犇犇一行人,一主多仆,穿行在繁华异常的长安坊市区,他们边走边张望着琳琅满目的摊位,还有那养眼的美丽少女。 刘病已饶有兴致地看着沿街商铺售卖的东西。 寻摸了半天,刘病已才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岁月流转几个千年,除了商品的制作质量有些区别外,亘古不变的是所售商品的种类大同小异,就如同刚刚一大早在街交口吃了豆腐脑和油饼,都是跟前生吃到的味道相差不大。 其实,长安坊市上,除却占据绝大多数席位的各种吃食摊位,多的是赛诗的擂台,还有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痴男騃女们。他们望着台上对垒的两人,时不时为获胜者的才气倾心眯目,喝彩声也此起彼伏。 “清明佳节雨蒙蒙,同呀船呀俩相好。”那位一直处于劣势的奶油小生终于出口了。他刚念出两句来,周围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享受着现场众人的仰慕,奶油小生伸出右手食指朝远方轻轻一点,“一把纸伞遮娇容,少年书生志气虹。” 现场一片寂静,有不少书生为此而摇头晃脑起来。 台上的人继续吟唱,“约定三生两心同,谁知梦醒太匆匆。何日与君再相逢,雨水替我把泪流。” “好!”只是少卿的功夫,现场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诗!” “难得一见的好诗!” “再来一个!” …… 众人都陶醉在这优美诗句中,现场情绪浓浓如蜜。 程谦等人不喜欢这种附庸风雅的作派,却对附近的杂货一条街极感兴趣,那里不仅有平时常用的器具,还会有一些奇巧的玩意儿兜售,他们一哄而上,直接钻入胡同去寻宝了。 独留刘病已一人还站在人群中欣赏这大汉天国的熠熠才华。 “小娘,小娘,咱们去那边看看,苗家的同心结最为上乘,不但锦带考究,而且这同心结最为灵验,只要小娘将同心结系在了心上人的身上,那人便是小娘的郎君了!” “去你的!小环儿你再说这种话,小心今日我非把你嫁出去!” “不要!不要!小娘一向是最为挑剔的,小娘的眼光永远是最好的,小娘一定会找一个人中龙的俊逸男子做夫君,因为小娘本身就是凤凰啊。所以,小环儿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小娘一起嫁人,与小娘共侍一夫!” 刘病已一直认为,在这古代,人们的思想应该是极为保守的。“男女授受不亲”,“未出嫁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但初到集市时,看到那么多的少女抛头露面,就颇为惊异。而刚才初次听到这么大胆而开放的话语,惊得刘病已朝迎面走来的那两人望去。 一位小娘,十四五岁。她肌肤如雪,面似芙蓉,鬓如桃花,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秀雅绝俗的气质,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尤其是那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便迷倒不少郎君为之惊叫: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有钱之人。她一身的珠光宝气,不但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十分悦耳。 而正挎着她的胳膊,俏皮逗趣的另一少女,无论穿着还是配饰都明显素朴多了。 这一主一仆立马见了分晓。 不过,让刘病已大开眼界的是,这一世的人没有了工艺化妆品的粉饰,自有一番天然去雕饰的原生态美。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最美容颜莫过于这原生态的素颜呢!”刘病已在心里这般嘀咕的时候,眼睛竟然被那位近到眼前的小娘的美貌吸引住了。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美少女的美不仅在于远距离体味到的气质,更在于近到眼前时,将那份精致与细腻看得淋漓尽致。 只看那位富贵小娘一眼,便觉得她美若白莲。除了她那妩媚至极的娇艳俏丽面容,凸凹有致又娉婷婉约的风姿,已经让她周围的一切全都黯淡无光。 这美女的魅力如同一块儿磁石,将刘病已的双眼紧紧地吸附柱,拔也拔不动。 刘病已心里轻轻慨叹:“北方有尤物,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尤物难再得。活了这么大,终于明白这句话放在谁人身上合适了!” “你看,这脸盘,这五官,这身姿,若把她放在前生,一定是迷死万千人的大明星!”刘病已甚至在想着把这美女画到画作上,等他若能重回前生,一定要让世人知道,古人是何等地美。 “咯咯,去你的,敢沾我的便宜!打死你!打死你!”距离不远的小娘抬手便给身旁的小鬟挠起了痒痒。 “哈哈,小娘动私刑了,哪位郎君救我啊!”那位叫小环儿的丫鬟边躲着小娘的拳头边往前跑。 “嘭!”小环儿一不留神竟然撞在了刘病已怀里。 “啊!郎君,我不是有意的……”小环儿知道自己闯了祸,忙抬眼看望刘病已,却不料一下子看得呆住了。 刘病已望着近在眼前的小娘长得楚楚动人,一股股清幽香气扑面而来,惹得自己更加神魂缥缈,足底不稳。 “小环儿,跟这位郎君道歉。”那位小娘抬眼朝刘病已一看,眼神也痴呆了。 三人彼此被对方吸引,久久挪不开这眼神。 “前面的人走不走啊!”此时,坊市过道上不远处有人喊道。 刘病已和另外两位姑娘这才缓过神儿来。 刘病已被她们两人看得有些发毛,赶忙后退半步,拱手作揖前倾身子施礼到。“两位小娘,在下赔罪了!是我莽撞了!” “没……不……不是郎君的事儿,是小环儿的不是,小环儿跟郎君赔罪了!”小环儿赶忙收起了眼神,侧身下蹲施礼到。 花容月貌上还是有一份悸动和不安。 这个时候,那位小娘也缓过神来,伸手掐了一下丫鬟的后背。 小丫鬟立马就明白过来,俏脸一红,捂嘴掩笑,忙问到:“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我?”刘病已刚才明白了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真是开放的很,刚见面不到一分钟便要追问人家的姓名。 他下意识地想到:这一世果真不用打光棍了! 一夫多妻? 妻妾成群? 貌似是美好的小日子扑面而来……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3章 危机四伏(求收藏求砸票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3章危机四伏刘病已心里虽然窃喜,不过,面对眼前的两位,他还是狂甩这种龌龊思想,做出极为矜持的态度来。 刘病已抱拳微微作揖,“两位尊贵的小娘,在下的名讳不足道也,还是别污了两位小娘的耳朵了。” 见刘病已这般不识趣,小丫鬟刚想发怒,不远处传来了暴喝声。 “好!” “好诗!” …… 前方旁侧如潮涌般的喊喝声骤然响起。 “小娘,咱们去那里看看!”两位瞬间被眼前的擂台赛场景吸引住了,连忙朝那边走去。 那位小娘被小鬟拉扯着往前奔去。只是那位小娘边走还边回头,看着刘病已痴笑。 初恋的感觉? 刘病已似乎正站在风中,心里凌乱不堪。 她这种一步三回头,仿佛是自己前世里观看特别靓丽的美女一般。不管走多远也要回头多次,注目送秋波。可自己前世只有看别人的份儿,从来没有别人这般看自己的份儿,因为自己长相太过普通了一些。 “这两位小娘似乎对主公有意思……”程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恰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别自作多情了,快把他们找回来赶紧赶路吧,再晚一会儿,恐误了挂匾额的好时辰了。”刘病已忙将这尴尬的话题扯开。 “好!我马上把他们找回来!”程谦说着转身又钻入那个冗长的杂货街巷了。 昨日得了桑弘羊签署的正式批文,静雅丝绸庄正式交割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一大早便命唐壮壮驾着马车带着新匾额,还有一众伙计前去接应店铺,洒扫庭除。他们则在早饭过后,赶在算好的良辰前赶到。 一片轰叫声与鼓掌声起来,很多人一拥而上,让前面不远处分外热闹,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刘病已抬眼朝不远处望去,发现街道一侧高搭擂台,台上有两人摇头晃脑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台下聚集了很多男男女女,而且,场景气氛异常热烈。 “相声?评书?”刘病已第一想到的便是这个。“难道有人在模仿我的评书剧场?” “小娘,那里有个赛诗擂台啊。”此时,耳畔传来一位行人的声音。说话之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她手里紧紧牵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子,说到:“等小娘学富五车的时候,便可以上台亮相,展示技压群雄的本领了。”她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无限的憧憬和无比的幸福感。 听其话,瞻他人之貌。此时,围拢在赛事擂台周遭的众人,仰望台上的人,热切眼神如同看明星一般,眼里射出了甚为折服的崇拜感。 刘病已顿时感慨万分:在这考试选拔制度还未建立起了的西汉时期,知识分子只有借助这种“卖艺”的方式来张扬自我了吧。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士家公子哥,富家少爷,借着这种机会,登台亮相,一决高下的读书人便能获得名声,还有少女的芳心。 “古人也有自我形象包装的途径啊!”刘病已对此赞叹不已。 文采又当如何呢?满嘴之乎者也?或者什么兮什么兮? 刘病已的兴致一下子被拉高了。他来到人群外围站定,朝高高的台上望去。 随着欢呼声渐渐平息下来,一位十六七岁的男子手里攥着一个竹简,背对着大伙儿。良久,这人才缓缓转过身来,往前迈出去一大步。众人看他顿时有些无语。只见此人个头不高,头儿很大,嘴巴是地包天,长得让人印象深刻。 此人往一旁跺了几步,略有沉思,忽然停住了脚步,猛然转身,面朝另一个方向。 众人都瞪大眼睛,打起精神,听他赋诗一首。 “凤兮凤兮……” 众人屏息静听。 “凤兮凤兮……” 众人的眉头紧皱,有些已经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起来。 “凤兮凤兮……那个……凤……”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了不妙,赶忙抬头望去,却见那位少年急得满头大汗。 站在他身后的公子哥微微一笑,似乎胜券在握,手中的竹简颤抖地更加起劲了。 “凤兮那个凤兮……”少年已经语录伦次。 众人开始不耐烦地骚动起来。 台上的那人还在尴尬着:“凤兮那个凤兮……什么来……昨晚写得挺好的,今日一早怎就忘了?哎,急煞我也!” 此时,台下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捋着胡须,滋滋称赞到:“这位郎君不但长得惊为天人,没想到智慧也是这般奇绝,真是般配,般配啊!” 台上的那位一听这话,赶忙抱拳,嘿嘿笑道:“多谢这位师父夸奖,多谢夸奖!” “咦……”台下的人一阵起哄。 好话孬话还听不出来,脑残?还是脑障? “哈哈,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大帅哥!” “确实很帅!” “谢谢!谢谢!” “智商没交税,哈哈!” …… 感受着这般热络的气氛,瞥见这群人,刘病已仔细观察着每人的表情。 大部分人个头不是很高,又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 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少女来,那人正是刚才撞在自己怀里的小娘。 一看到她,刘病已的胸膛处一阵温暖,清新的香气又在鼻息间绽放了。 她钻出人群瞥见了刘病已,赶忙红着脸低下头去。 她似是微笑着从刘病已身旁跑过,跑向一侧的店铺里去了。 刘病已顺着她的身影望去,店铺门口的巨大幌子上面赫然写着“田家布艺”。 刘病已立马想起来初见两位小娘时,嬉闹的同心结,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小丫鬟偷偷摸摸来到自己身旁,偷偷塞到自己手里一样东西,之后害羞地闪身跑去。那个时候,一抬手,便看到了象征着永世同心的同心结就躺在自己的手掌里。 “嘿嘿……” 刘病已竟然不自觉地陷入这种美妙的臆想中。 “驾!前面的人让开!让开!有紧急军报!紧急军报!擅自阻挡着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街道一旁突然炸响了这惊雷般的喊喝。 “啊!” 不远处的人群突然惊叫着往四处逃散。 街道两侧摆放的摊位被慌乱的人群踢飞了,头花、包子、公鸡统统飞到半空中,跟着慌乱的人群一起加油助威。再看脚下的地面上,纷纷扰扰的货物滚得满地都是,又被慌乱的人踩上。瞬间功夫,原本干净的街道就变得狼藉不堪。 “啪!啪!啪!”抽打马的鞭子声音愈来愈近。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迫近。 刘病已早已站在路街岩石上,看着远处快速奔来一队人马。 而,擂台前的街道上,原本扎堆在一起的人群,立马作鸟兽散,此时不见了人。 “啊!我的脚……” 此时,空空的主干道中间,赫然躺着一位少女,她正手扶着脚踝,痛苦万分地痛叫着。 刘病已打眼一看,那位少女竟然是刚才碰见的那位富贵小娘。 而此时,那队人马正迅疾地朝这边奔驰而来。 二十米,十九米,十八米……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4章 英雄救美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4章英雄救美“哎呀,这么好看的小娘要被马儿踩死了!可惜了!”不知道是谁痛惜地叫了一声。周围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仍旧不由自主地朝道路两侧拥挤,眼睛却瞥向道路中间方向,朝着那个卧地的少女望去。 那位小娘卧在地上,痛苦呻吟,望着打不远处飞奔而来的马匹吓得脸色苍白,双眼圆瞪着,张大了嘴巴。 “不好!要出人命了!”刘病已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一个箭步冲到道路中间,扑向那位小娘。 他本来想着挡在少女前面,振臂高呼让这队人马停下,但约摸着马儿的速度和这短暂的距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飞速奔跑的马儿勒令不住,会受惊跳跃,重伤周围密集扎堆的人群。那样的话,折损的人数会猛增。 更何况,这队人马最前面的人边急奔边抬起鞭子,指着刘病已大喝一声:“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截军报!死罪难饶!” 刘病已一看他这分明是拿百姓生命为鱼肉的架势,赶忙转身弯腰,拽住姑娘的胳膊要把她拉到路边。 岂料刚刚要转身的功夫,那匹马突然受惊了一般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眨眼的功夫就会奔到自己跟前。眼下已经来不及拖拽那位小娘,周围的人都发出了一阵“喔”的惊呼。 那名小娘也绝望地抬起袖子,盖住了脸,大声痛哭起来,全身蜷缩着,等待着被马踩踏。 刘病已连想都没想,直接朝那位小娘身上扑去,企图用自己的身子抵挡着即将到来的马儿的践踏。 “哎呀,要死人了!”有人大喊一声,一些妇女老人不忍直视,急忙扭头不去看。 刘病已不听也罢,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腔怒火腾地一下子窜起来,刘病已急忙扭头直冲即将飞来的那对人马怒目而视,本能地从书袋中掏出一个石子朝那匹马的额头打去。 “啪”地一下子正中那匹马额头上的白色鬃毛。 “呼烈烈……”马儿受了这惊吓,陡然腾空起来,抬起的马蹄子似乎正对着刘病已的脑袋踢去。马蹄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刘病已趁着这个空挡儿,搂住地上蜷缩着的小娘,一下子抱起来,一个翻滚,滚到一旁。 此时,那匹受惊的马儿抬着前蹄长嘶一声鸣叫,旋儿如泄了气一般,双蹄骤然落地,头儿也耷拉下来,急急喘着粗气。 那匹马上的士兵一看自己的爱马受了惊吓,又看到马匹额头上鲜血直流,顿时气得扬起鞭子就打。 “你这贱民!胆敢拦截重要均情,找死!” “呼!”那人的鞭子正朝刘病已打去。 那鞭梢快要触及刘病已时,突然一下子被一杆长枪拦截在了半空。 持长枪的人正是后来紧跟而来的一名着一身银色铠甲的人。这人赫然是一名将军。 只见他脸色发乌,双眉黄里透白,乍看上去极想一位外族人。 “云鹤,不得无礼!”那名白眉将军轻轻呵斥到。 “左将军,这人太无礼了!”那名叫云鹤的士兵说到。 “军情十万火急,赶路要紧!”左将军以不可知否的口气命令到。 云鹤狠狠地瞪了半趴在地上的小子。 刘病已恰好扭头看了他一眼,看清楚了此人的左半边脸处有一个长长的伤疤,这伤疤直接绕到了左耳垂下。这伤疤被阳光一照,通体发红,蔚为壮观。 “走!”那名叫云鹤的人狠狠地瞪了刘病已一眼,一勒缰绳,再次沿着大道朝前开跑。但受了惊吓的马儿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把整个队伍拖得成了慢行了。 等全队人马绕开地上的少男少女后,那名左将军瞧了地上的刘病已一眼,紧皱眉头,咬牙切齿一阵。刚才的情景太过诡异了。这少年怎么手一挥,马匹就受了惊吓,额头上还被溅了血渍。有士兵上前查看了,并没见到什么兵器。左将军顿时一头雾水。少年刚才的动作太迅疾了,根本没有看清楚。他隐隐约约觉得地上的少年不简单。但到底哪里不简单却又说不上来。 看上去这名少年是那么地文弱不堪,怎么会有无名功夫之类的爆发力。 发觉这位少年普通无奇,他才怀疑刚才是看走了眼。 黄眉左将军如此三番地打量了少年半天,这才勒了一下缰绳,去追那队人马去了。 眼看着危险终于解除了,浑身无力的刘病已终于全身放松下来。 “啪!” 突然一个巴掌拍在了脸上。 这巴掌还带着脂粉的香艳气息。 这一巴掌极其沉重,打得耳畔那些虚虚幻幻的声响顿时全无。 刘病已这才苏醒过来。 他瞪眼看着面前的小娘手儿握着嘴巴,双眼圆蹬,惊讶地似乎是做了大错事一般。 “原来,原来是你!”小娘一脸惊恐又 刘病已摸着火辣辣的的左脸,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巴掌是这个贵小娘赏赐的。 “小娘!小娘!都是环儿的错,都是环儿的错!没有好好照顾小娘,让小娘差点儿……差点儿……”小环儿疯跑过来,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手上的两个同心结洒落在地上。 “主公,主公,我的主公嗳!”程谦等人也来到了人群外,等他们看清楚了刘病已此时的处境,痛哭流涕地冲人群中挤出来,奔跑过去。 “主公,你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何苦来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宝山村要指望谁啊!”程谦痛哭零涕地搂着刘病已说到。 刘病已微微一笑,说到:“没有那回事儿,称叔不要担忧!” “主公,都是老奴不好啊,我该死,该死!”程谦说着就自己打起了嘴巴子。 “叔!别……别这样!” 此时,那名贵小娘,满脸通红,发出娇嗔来,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因为害羞,说到:“这位郎君……你能不能起来了?我……我腿疼!” “这位小娘,对不起!冒犯了!”刘病已慌忙起身。 等他起身的时候,双眼却被她的妩媚眼神又一次冒出了金星。 受了这荷尔蒙的感召,一阵热血充盈脑皮层,麻木了的意识这才渐渐苏醒。 听觉顿时恢复了震撼人心的嘈杂。 此时,周围的人们的议论声才渐入刘病已的耳朵里。 “这女娃娃太不像话了,这小子拿命救了她,她反而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太不像话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两位老头开始了孰是孰非的评判。 “得了吧,你们这些臭男人啊就会一些强词夺理的大教化,你没看到刚才那小子用身子压着小娘了吗?这小子已经非礼了人家黄花大闺女了,你们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妇人说到。 “按理说,这个小子要娶这个小娘回家,要不然谁还敢要这漂亮的小娘!” 另一位妇人举起攥着手帕的手对刘病已和那名小酿指指点点。 “我……我要!”不知道地包天少爷什么时候来到了街旁的人群中,他听到两位妇人说到这句话时,激动地举手大喊到。 两位妇人一瞥他,立马努起了嘴儿,“切!你这德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哈哈!”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郎君被两位妇人奚落,都痛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5章 嫁定他了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5章嫁定他了这少年不以为意,反而撸撸袖子,朝着那名小娘眯眼望去,还一副喜滋滋地模样,说到:“没有梦想的人是可耻的,万一哪一天我得手了呢?” “咦……”群嘲声起。 贵小娘在小环的搀扶下,起身的时候,突然“哎呀”一声惨叫,重新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小娘?” “我的脚崴了!”贵小娘扶着脚踝儿疼得呲牙咧嘴。 俏丽的脸蛋儿此刻多了娇柔和无奈。 刘病已哪能让大美女受这等委屈,他赶忙蹲下身子,快速地脱掉了美少女的鞋子,抽掉了筒袜,就看了如羊脂般的白玉脚。 “呜……”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了惊呼。 “这小娘嫁定他了!” 刘病已听到了惊叹声,又看看美少女那羞红了脸庞满是恼怒。 连一旁的丫鬟和程谦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刘病已这才意识到,在这时代,不管怎么样,对待深闺不出、二门不大迈的贵族小姐来说,看人家玉足是不对的。 想当年,万喜良为逃避服兵役,躲入一家富户宅院,正巧看到孟姜女挽起袖子,去捡拾掉入池塘里的扇子。那如葱白的肌肤恰好被万喜良看到。为了遵从严酷的礼教,孟姜女智能嫁给万喜良。 刘病已知道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赶忙将长袍将这玉足遮盖住了,同时抬头朝前方望去,“那边,又来人马了!” “什么?”美少女、小环和程谦惊吓地急忙转头去看后方。 刘病已迅疾地捏住美少女的脚踝,用力一扭,“咔咔!”脚踝复位。 “啊!”美少女痛叫一声。 这个时候,小环和程谦才明白过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你看看还疼吗?”刘病已赶忙给美少女穿上了筒袜,又穿上了鞋子。 问了这话后,却不见回应。刘病已一抬头,看到那三人痴呆呆地看着自己,极为惊讶。 美少女的脸更加红润了,俏脸上更显地妩媚动人。 “咳咳,小娘,你试试,脚儿能走路了吗?”老朱收回惊讶的眼神,咳嗽一声问到。 “咦,还真的不疼了!”美少女示意丫鬟将她拉了起来,试着将那脚点了点地,感觉不是那么疼了。 “回家后,不要用泡热水。一定要减少活动,尽量卧床休息,防止二次损伤,可以敷冰毛巾,对缓解疼痛、消肿有效果。”刘病已脱口而出。 “这位郎君,你是疾医吧?”小环笑着问道,她的眼里还喊着泪花。 “咳咳。”这次轮到刘病已干咳了。“非也,非也。” 此时,有一男仆跑过来,急忙询问贵小娘是否需要马车,打道回府。贵小姐点头同意了。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便驶了过来。 小环将小娘扶上了车轿后,她才钻了进去。 马车开动前,车轿的门帘打开。美少女冲刘病已莞尔一笑,问到:“敢问公子家住何处?” “我?卧龙山下一陋室。”刘病已微微点头回答到。 美少女听闻便再次冲她挤出笑容来,一对酒窝映在俏丽的脸庞上,越显柔美。 门帘放下,马车缓缓启动。 “驾!” “哒哒……哒哒哒……”马车远去了。 “主公!” “主公!” “师父,您怎么了?” 狗三儿、唐犇犇等人此时已经回来,看到众人都围拢着刘病已说着什么话,急忙挤进人群问到。 此时,朱安世则悠哉悠哉地来到刘病已跟前。他身后跟着元大牛。 自从元大牛拜了朱安世为师父,整日陪伴在他的左右,闲时便研习功夫。 朱安世说到:“徒儿速度还是可以,只是功夫底子还是太差,明日起,徒儿还是要把日常操练给拾起来,否则,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不但别人救不了,自己的性命也会踏上去。” 刘病已闻言点了点头。 程谦这才发现,刘病已的后背全是汗,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主公,你没事吧?”望着满头大汗的少爷,程谦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们赶紧走吧,再晚了,恐怕良辰都已经过了!”刘病已擦把虚汗,吩咐到。 对于刚才那一惊险场面,刘病已多少还是有些心悸。 平日里只是晨跑,白日里又专心研习打石子,却对功夫欠缺了,没想到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是那么地软弱无力。 “师父说得对,今日忙完店里的事,徒儿便开始跟师父学习功夫。” 朱安世点了点头,“你先把之前为师教给你的功夫熟练起来。唯有攻防一体,才能真正发挥你速度快的优势,如果仅凭着打石子,抑或以后用到了飞刀,这些雕虫小技,当你面对强大的对手时,还是束手就擒。” 刘病已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悔恨自己对待功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坚持下来。 “主公,时辰快要到了,咱们赶紧走吧!” “好!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西市丝绸庄走去。 热闹不在,众看客纷纷做鸟兽散去。 而在人群中,有一个胡子如黑瀑布般的中年男子却望着马车的背影出神。 此时,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美髯公萧二爷吗,好久不见啦!” 那人冲“美髯公”抱拳施礼。 “美髯公”赶忙抱拳还礼。“许久不见!” …… 刘病已一行人辗转到达店铺时,唐壮壮等人早已将新的牌匾挂了上去,上面覆盖了红绸缎。 鼓乐队分列两侧,锣鼓喧天,十分热闹。 唐壮壮还将一块儿木板放在店门口,不少人哄地一下子围拢上去。 有识字的人念到:“为庆祝本店开业大吉,全场八折优惠,凡购买者一次消费一贯钱以上,皆可获得本店的抽奖获得,奖品为价值一百两白银的玉骨折扇,活动举行三日。先到先得,奖品送完为止。每人每日一次机会。” 这人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哗”地一下子议论纷纷,“全场的布匹八折优惠,还能获得抽奖机会?价值一百两白银的折扇?” “何为折扇?” “不知道啊,但一定是稀罕玩意儿,价值一百两白银呢!” “听说啊,这家东主经常弄出一些奇巧玩意儿,说不定这个折扇也是抢手货,若是真能抽奖抽到了,估计转手就能卖到二百两白银。” “真的啊?赶紧的,我回家招呼全家人排队买布匹!” …… 在锣鼓喧天的热闹气氛中,刘病已揭开了匾额上的红绸,几个大字呈现在人们面前: “宝缘斋。”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6章 采花大盗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6章采花大盗刘病已将之前的联排隔断拆掉,建成了一个大通铺,缩小了丝绸的展示区,增加了区、玉池区。 区展示并售卖最为新奇的乐器,譬如古筝、萧、葫芦丝、琵琶、二胡。若不是没有极好的钢材料和担心西洋乐谱与中华乐谱不同,刘病已差点儿有股制造口风琴和吉他的冲动。此时的乐器主要为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等八类,名为“八音”,但能够为百姓所使用的乐器还是太少,刘病已便琢磨着补充了一些乐器。 这些新奇乐器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贵族子弟妻女奔走呼告,蜂拥前来。尤其是古筝,本来就在那次拍卖黄金纸版《诗经》时一经亮相便传为神秘乐器。这一次真正摆在店面里进行售卖,立刻引起了轰动。 刘病已还在区辟出一个小小的演出台,分别由石榴儿和众学子演奏。那几日,唐壮壮也跟着石榴儿学了古筝弹奏,尤其喜欢刘病已写下的沧海一声笑。 那豪情满怀又侠气万丈的气度不但让朱安世颇为喜欢,时不时让他弹奏一曲。 为了开业大活动,刘病已组建了一个临时乐队,乐器配有笛子、古琴和三弦,音乐背景中加入了鼓的节奏,鼓点稳重的敲击与演唱的节奏相结合,旋律步步低落,先抑后扬,峰回路转。 宾客们听了也随着音乐的意象一步步陷入苍凉和寂寥中,通过声画合一将宾客们带入侠士逍遥的心理世界。众贵客们听了都被震惊住了。 刘病已也不会这般讨好男宾客,他还是多让石榴儿现场演奏柔情绵绵的曲子,另外还现场教授孩童们演奏。 一系列的营销措施陆续出手,古筝售卖地非常火爆,不亚于每日排长队购买丝绸,以期抽奖获得中的玉骨折扇的宾客。 还有不少人现场报名交了古筝学习费用。石榴儿的学员一下子增加到了百十名。 而购买者和报名者多为贵族子弟。 毕竟能玩得起高雅的也只有这些贵族人士。 玉池区则摆放了各种式样的折扇,有硕大的用于挂在中堂的装饰扇,有小到小孩子可用的小折扇。年轻士子与小娘喜欢地不得了,纷纷前来游玩抢购。 刘病已还想着打造一个宝妍区,售卖香粉胭脂。只是时间太过仓促而没有开辟。 刘病已通过这几个区域,把宝缘斋打造成为长安城的高档奢侈品品牌。 随后会陆陆续续将新奇玩意儿研制出来,推往市场。 一时间,宝缘斋声名鹊起。 士子小娘们以谁能买到宝缘斋的物品为荣耀,成为上流阶层炫富的经典标志。 忙碌了一整天,刘病已也累得有些困顿了。 等夜幕降临,满街的灯笼高高挑起时,宝缘斋的店门也关闭。众人纷纷来到附近的醉风酒楼,刘病已大摆筵宴,答谢商业街的大商贾,以及店铺内的伙计们,还有众家丁。 酒足饭饱,刘病已才回到宝缘斋。宝缘斋为前店后宅,前面的店铺占地面积约十二亩,在长安西市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店铺。足可见齐王刘闳的实力。 店铺后侧则是一个标致的四合院。 这个四合院有个特点,就是上下两层。最让刘病已兴奋不已的是,第二层跟着第一层一模一样,悬空铺着青石砖,四四方方的天井,周围布满了房子。倘若不知道这是位于第二层,刘病已还真有种仍处于一层的错觉。 程谦早早地安排好了各色房间,店铺伙计们大多住在一层,二层则安排了朱安世、元大牛和刘病已。 今晚,元大牛和唐犇犇陪着朱安世回到掖廷宫附近的密林里练习武功了。 刘病已很是自责自己这般管束不了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而不是师父那般只是浅酌了一小杯白酒。刘病已痛定思痛,决定戒酒,专心于读书与练习功夫。 唐壮壮搀扶刘病已进了卧室,又烧了水,给刘病已洗脸泡脚。 睡到半夜,刘病已觉得闷热,便打开了窗户。 月光如灯,照亮了夜空,也照见了窗前书桌上的什物。 一些竹简是刘病已事先让唐壮壮搬运来的,本来计划着今晚练习功夫后读一会儿书。没成想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后便醉得不省人事。 刘病已拍了拍竹简,问候了一下不安的心,刚要去点灯,却觉得肠胃难受,急忙开门出去找到苗圃吐了出去。 吐了会儿,觉得舒服了一些,刘病已这才回屋,抱起陶瓷碗儿灌了一碗的白开水。 坐到书桌前,脑子仍旧疼痛不已,刘病已便没了读书的心思。他起身刚要转身去床上继续睡眠,却见桌上有一枚梅花状的宝钿花钗躺在那里。 刘病已神情迷糊,他伸手将宝钿花钗捡起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突然感觉这宝钗似曾相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刘病已忽然害怕起来,他担心今夜喝醉了酒,不会祸害了哪家小娘吧。 到底有没有? 刘病已揉着疼痛的头,努力去想刚刚回家时的情形,结果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了半天,忽然哑然失笑。自己的衣服也不是穿得好好的嘛,自己怎么会祸害人家小娘呢。 刘病已刚笑完,忽然觉得双眼一黑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此时,在这座宅院外面不远处,有一身着黑衣蒙面的人,肩上背着一个漂亮的昏死过去的小娘。他急匆匆地在孤零零无一人的街道上飞奔。 “哆哆!”不远处,云板声响起,有人高声喊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正朝这边而来。 黑衣人停住脚,急忙朝旁侧的墙壁看去,随后一猫腰脚踩着墙面飞身上去,随后便越过城墙,朝着宝缘斋的方向奔去。 他走后不久,又一个黑衣人急匆匆奔来。这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着急地朝各个街道望去,竟然什么人也没看到。 这人刚要朝一条胡同走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声响: “哆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响炸起,那黑衣人急忙踩着旁侧的墙壁飞身上墙。 这人刚站在高墙上,便看到一个黑影急速地闪入一个大宅院内。 而那个宅院的匾牌上赫然是三个字“宝缘斋”。 那人赫然说到:“怎么又是这里?可傍晚那会儿来的时候,搜遍了府宅,什么也发现呢!” 这声音赫然是一个女子。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7章 非礼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7章非礼长安城,靠近雍门的藁街上,一座颇有气势的大宅院内仍旧灯火通明。 大宅院内,一群人正将一个少女拖行着,丢在地上。 随后,来了两位壮实的胖女子,各个挽起了袖子,又往手上吐了几口唾沫,拽起杀威棒,就大叫道: “把裤子脱了!” “脱!” “今晚若不把你这贱丫头打出屎尿来,就对不住小姐!” “快点儿脱!” 此时,围上来三人一起蹲在地上七手八脚地开始给趴在地上的少女解衣。 “求求各位姐姐,饶了小环儿的小命吧!”少女赫然是贵小娘身旁的小鬟。 其中一位胖女人呵斥到:“俺们能饶了你,霍夫人能绕得了俺们吗?霍夫人的命令就是今晚打死你!” “小环儿的确不对,可小娘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 “你还有理了你,即使受轻伤,该是你受伤而是咱们家的小娘!” 另一个胖女人很是不耐烦:“小环儿,俺知道你委屈,可俺们做下人的本来就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还是乖乖受刑吧,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这人的话让小环儿的心从头凉到脚底。 想她,五岁被家人卖入霍家,伺候小娘一起长大,这十一年来,虽然因为古灵精怪的小娘受了不少责骂,但从未受过这种刑罚。既然小娘也不拿自己当回事了,自己何不苦苦挣扎呢。 苦命啊。 小环儿想到这里,便伤心透顶,沉下头去,不再挣扎,暗自哭哭啼啼,任由其他人非礼自己。 “打!”胖女人一声令下,杀威棒呼呼打下去。 “啪!” “啊!” “啪!” “啊……” 棍子下落的声音与女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在屋内,香炉微烟起,袅袅婷婷绕过了满屋子的豪华红木家具,又在粉红色的帷幔前纤纤散开。 门上、窗边、还有卧房周边都一律的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床边一侧悬挂着的衣服浴在灯光里,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彩贝珠宝镶嵌的青铜制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挂着四个边沿镀了金的、华丽的长条画幅。画布上绘就的是梅兰竹菊图案,所画“四君子”气质高昂,无不透着傲视的胆魄,而在这四副图利都飞舞着一只彩色的蝴蝶,自如飞翔。 屋内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夜色微凉。 霍家的贵小娘正躺在床上,一名疾医模样打扮的中年女子正给她揉着脚踝。 小娘疼得“哎呀呀”只倒抽冷气。 此时,床旁侧,端坐着一位胖胖的贵妇人。 “君儿,今日多险啊!万一被那马匹践踏,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为娘一想起就心如刀绞,后怕不已啊!”胖胖的贵妇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阿母,我霍成君这不是好好的吗?杀我的刀还没造出来呢,杀我的人也还没生出来呢,阿母不要这样!”贵小娘边说着嘴角还挂着微笑。 “你还笑得出来!君儿你是不是吓傻了?”贵妇人手里抓着的丝帕悬在半空中。 目光盯着床上的小姐,随着她一声唉喓,眉头就紧皱一下。 等到霍成君突然疼得大叫一声,贵妇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愈加痛苦阴沉,她就扭头冲门外的人大吼到:“给我再使点劲儿打!你们这些饭桶今天没吃饭吗?” 乒冷乓,乒冷乓…… 外面的杀威棒打得分外起劲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人进屋门,怯生生禀报到:“霍夫人,小环儿昏死过去了!” 霍夫人细细的眉毛一挑,怒怒地呵斥到:“装死?给我用凉水泼醒了继续打!今晚非得打死她,方能解我闺女的崴脚之痛!” “是!”那人一欠身,就要转身出去。 “慢着,阿母,我还要跟小环儿一块儿玩呢,你别打死她呀!”躺在床上的霍成君说到。 “你还考虑着玩玩,今日差点儿就……以后不准你出门了!” 霍成君一听,以后不准她出门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霍夫人一下子着急了,挺起臃肿的身体好不容易被人搀扶着来到床前,拍着手掌说到:“我的宝贝闺女,你还疼不疼?”霍夫人周身那环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如同一段小小的乐符自由自在地欢蹦着。 “成!成!阿母答应你让你出门,只是以后要多带一些家丁,像今日,那些骑马的莽夫正好归于你阿翁管束,我一定要查出那些人是谁,让你阿翁直接剁了他们!” 霍成君一听自己又可以出去玩儿了,一下子又高兴起来,“阿母,我的脚不是很痛了。你快留小环儿一口活气吧,等我好了,她还要陪着我一起玩儿呢。”霍成君下命令似地说到。 “嗳!”霍夫人收起喜色,扭头对着站在门口的仆人说到:“将她拖回去,抓紧医治,明日还要她过来陪小姐解闷散心。” “是!”仆人赶忙下去了。 此时,有仆人把凳子搬到床前,霍夫人抬屁股坐下。 见阿母坐下了,霍成君的眼睛突然欢快起来,嘴角却抽了抽,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双手却把玩着前胸处的散发。 望着自家的闺女难得这般扭扭捏捏,霍夫人突然失声问到:“闺女招女鬼附体了吗?病得不轻!”她伸手就要往女儿头上摸去。 “哎呀,阿母,你瞎说什么呢!” 霍成君瞪了她一眼,霍夫人这才由惊恐转为欢喜。 “娘亲,今日我在大街上多亏了一位郎君相救,你不知道那郎君为了救我直接扑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脚受伤后,他还为我拖袜疗伤,若不是他及时帮我扭回脚踝儿,恐怕又要躺个几个月了!” 听着闺女诉说着那种种男女逾规之事,霍夫人的双眼逐渐瞪得老大老大,最后竟然双眉紧蹙,愤怒起来。 “谁家的郎君,这不是欺辱我儿吗?他这般种种行为,实为非礼!”霍夫人气得胸脯高低猛烈颤抖起来,呼吸也紧凑起来。 “阿母,哪有你想得那样啊!”霍成君努起小嘴巴,旋儿又噗嗤乐了,“阿母,你知道那位郎君长得可好看咧!” 霍夫人看到闺女这般失魂状态,眉毛皱得更加高了,不过,她的目光里忽然划过一丝诡异的光泽,冷冷地数到:“这,谁家的闺女比我家的还漂亮?不如让你阿翁纳了妾吧!再漂亮的女人也只能是咱霍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阿母!你胡说什么呢!他是一位俊美的郎君!” “郎君?”夫人明显不愿意听到这个词儿。 闺女是自己的心头肉,她怎舍得将闺女早早嫁出去,受别人家的管教,何况这郎君的种种作为极为轻薄,竟然当着满大街的人非礼自家闺女。那人不但直接扑身到自己闺女身上,还拖袜触及脚面,这口恶气她怎能容忍。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8章 一句话成侯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8章一句话成侯不过,霍夫人到底还是有心机。“谁家的郎君?姓甚名谁?明儿我差人去查探一番,如果好的话,就择吉日提亲,将他许配过来,给我们霍家做上门女婿。” “阿母!人家还不一定情愿来!”霍成君眼神迷离,嘴角挂着浓笑。 “哼!在当今朝下,谁人能比得起咱们霍家?皇家的那几个歪瓜裂枣,甭说你,老娘都没有看上眼的。我闺女相中的一定是那些不出溜儿的小门小户,能让他来咱们家,那是他们家族八辈子烧了高香!要知道挤破头要来咱们霍家当上门女婿的都要成三军队伍了!这还是说的有点儿权势的人家来!” “噗!”霍成君听了,一口笑喷了出来。 “闺女若真心喜欢,阿母自然要替你好好把把关。毕竟能配得上我闺女成君的,不但要有权势,更要八字吻合,还要在长相上是‘驼子里拔将军’,叫什么出类拔萃,还要有文采,最好能刷几套剑法!” “噗呲!”霍成君立马就乐了,“阿母,你这不是选女婿,你这是选将军,选宰相!” “我家的女婿必须是将军,也必须是宰相,要不然怎能配得起我家成君,更要能抵挡得住你阿翁这位大丞相、大将军的门面。” “那人叫什么名字,是哪家贵郎君?”霍夫人目光炯炯地盯着霍成君问到。 “我……我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哎呀,我还把他的名字给忘掉了!哎呀!我好笨!好笨!”霍成君一下子着急起来,对自己无限的自责。 霍夫人冷冷地望着闺女,突然感到一丝欣慰。 还好,闺女没有那人的名姓,闺女的心可以收一收了。 此时,有仆人进门,对夫人柔声说到:“主母,主公回来了!” 霍夫人冷哼一声,一想到闺女今日受了伤还被人侮辱,顿时火从心头烧,怒道:“他还有脸回来?” 仆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遭遇霍夫人的怒火,只能愣愣地站立在旁侧。 “啊哈哈,今日这是怎么了?老夫一进门,就碰见你们一帮人这般冷脸子对待?老夫又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们这般生气?”来人并非旁人,而是权倾天下、大名鼎鼎的光禄大夫霍光。 因霍去病抗击匈奴立下汗马功劳,整个霍家从一个声名不显的家族一跃成为西汉的豪门。霍光凭借门荫入仕,选为郎官,又因其忠诚勤恳,持心公正,勤劳国家,历任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 霍家一下子出了两名朝中大元,一时间成为名门望族。 霍光的夫人霍显自然就成了士族权贵中令人仰慕、正想巴结的贵夫人。霍显的骄纵和蛮横愈加变本加厉,常常让霍光头痛不已。 今日不知道朝中的什么事又被某些人捅到夫人耳朵里了,一脸的不高兴,看来今晚又免不了来一场冷战了。 霍光见夫人不说话,急忙嘿嘿一笑,舔着脸来到夫人面前一鞠躬问到:“夫人,今日老身又做了什么错事,还望夫人不吝赐教。” 以往,霍光若是再朝堂上得罪了某人,或者没有帮助某人争取什么利益,那些人不会直接找他算账,而是直接找到霍显告一状,霍显自然会好好收拾一番霍光。 霍光惧内,这是朝廷内公开的秘密。所以,很多人想找霍光求情办事,绝大多数人会直接去找霍显而非霍光。 霍显一听,还是不去管他,自顾自地阴沉布满脸面。 “夫人!莫要因为老朽的过错而生气啊,有句话说的好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戕害惩罚自己。”霍光继续上前一步,给夫人抱拳鞠躬行礼。 “哼!”霍显扭脸不去看他。 “夫人!”霍光移步来到另一旁行礼。 “哼!” 热脸贴了冷屁股。 “哎呀,夫人呢!我到底如何得罪你了?你这般对我?”霍光觉得今日的霍显有点儿过分了,急得双手一拍,问到。 “你个老东西,你真是没安好心呢你!你是觉得我霍显美人迟暮,朱颜凋零,就想着法子要弄死我。你知道君儿是我的心头肉,你就派你的手下对我的君儿下手,目的就是要先弄死君儿,再让我活活疼死,是不是!”霍显说得悲愤,情到浓时,竟然失声哭了起来。 “啊?我哪有这个想法啊!夫人怪罪我了!”霍光急得连忙拍起了手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夫人快快告诉我吧,你快要急死我了!” 霍显见到成功点起了霍光的心火,这才告诉了实情:“今日,君儿在东市玩得好好的,你手下竟然骑着马在街市上狂奔,差点儿用马蹄子将成君活活踩死!” 霍显说着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什么?谁如此大胆!”霍光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布满了阴云。 此时,躺在床上的霍成君说到:“阿翁,那人的左脸厐上有一道红色伤疤,有一员左将军叫那人云鹤。” 霍成君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沉,后怕地说到:“阿翁,他的马儿已经抬起了前蹄子,距离女儿身不到一尺了,倘若那四个蹄子落下,一定会踩死我。” “啊?他竟然这般不要命了,我要亲手剁了他。”霍光暴跳如雷。 “还要诛灭他的九族!”霍显不忘补上一刀。 “哎!成君没伤到你吧?”霍光屏退疾医,坐在床沿上,询问闺女。 “我倒只是崴了一下脚。” “哦?伤得重不重,让阿翁看看。”霍光看到闺女的脚踝肿成一个紫茄子,立马心疼地直搓牙花子。 “要不是那位俊俏的郎君护着我,恐怕我此时早已没法见阿翁阿母了!”霍成君摸起了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环儿呢?”霍光颇为愤怒地问到。 “主公,小环儿已经受了责罚,现在昏死过去了。”一位仆人近前一步说到。 “哦?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霍光问到。 那位仆人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期间,霍成君不忘添加点儿对那郎君的夸赞。 “此人真是英雄盖世,改日把他叫到我面前,我要重重赏他。只是这人,凭借你们说的他的穿着样貌,看样子不像是当朝世家的子弟,皇家也并无此男丁。莫非是寻常老百姓?”霍光抚着美髯,思索到。 “哎呀,阿翁,管他什么世子,穷苦老百姓的,只要阿翁一句话,他不是世家也是世家!”霍成君不耐烦地说到。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49章 糟糕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49章糟糕“这……确实如此。”霍光先是一惊,之后便略微思忖一番,说到,“但此人品行如何,爹爹还要仔细地观察一二。如同你阿母所说,万一此人是颇具心机之人,趁机揩油我的闺女,我一旦查实定饶他不得!” “此事本就是这个道理,若是查到此人品行并不端正,绝不饶他。若只是他一心相救,倒也给他一些银两或者官职,算是答谢了。君儿对他的感激之情,也只是对救命之恩的表达方式,等过几日,君儿冷静下来了,也就不这么想了。”提起那个什么救命郎君,霍显一脸的鄙夷。 “人家定然不是什么富贵子弟,根本与咱们霍家门不当户不对。如今随着君儿芳龄已泽,上门求亲的人早已经快踏破咱们家的门槛了。他们之中最低层次的还是无官阶却富家天下的大商贾。但却入不了我的法眼。我要给君儿找的不但要家室显赫,更要一表人才,还要权倾朝野,比如太子。” 一听到“太子”二字吓得霍光急忙做出噤声的姿势来。 “嘘!” “怕什么!我的闺女只能嫁太子,嫁皇上!” “哎呀!你疯了!”霍光吓得急忙跺脚,却也拦不住霍显胡咧咧。 他管束不了霍显,便把火儿发到了仆人身上,“你们统统滚出去!” “喏!” 众丫鬟们急急忙忙如逃命一般,快步跑了出去,最后一人跨出门后,将两扇门儿关上了。 霍成君一听,两位似乎很不看好今日偶遇的救命恩人,心里十分郁闷,嘴巴一努,便道:“说不定人家是卧龙,潜藏于世间的未来的天子呢!今日若不仅仅抓住他,等到以后再去攀附恐怕就后悔死了!” 霍成君说完此话一赌气,直接躺倒,将被褥拽起来,盖在身上,并用被子捂住了脸,怒道:“你俩出去,我想睡觉了!” 霍光和霍显面面相觑,想怒想劝导却又不敢吱声了。 两人甚是疼爱这个小闺女,只得唉声叹气一番,摇了摇头,便开门出去了。 回到两人的卧室,霍显便怒怒地发狠:“那个伤疤男到底是何人?还有那伙骑兵到底是哪里来的?” 霍光叹口气,说到:“他啊,无名小卒,老夫动动手指,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霍光说完这话,思量一番,“今日里他随赵充国前来上朝,禀告匈奴之事。我要动他,目前非易事,我可以调虎离山,进到我的麾下,才好办事。” “怎么了?又要兴兵征战了?”霍显虎目圆瞪,惊异地问到。 霍光点了点头,旋儿说到,“我到书房里一趟,要连夜赶写一份策略出来,你先睡吧。” “又要忙公文,整日就是公文公事公干,什么时候陪过我和君儿了,君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心疼!看来那些人分明就是你指示的!”霍显气得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准备卸掉头上的金钗银钗,但还没开始便先吃醋起来。 “一派胡言!”霍光愤愤地说完便起身去书房了。 霍显一气之下将金钗惯在梳妆台上,厉声道:“来人!给我卸妆!” 春季里,夜晚的温度越来越高,无法入睡的人们竟然有点儿小小的燥热。 在一间少女的卧房,传出了阵阵流水声。 “哗……哗……哗……”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屋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 靠近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块银白色的锦缎,锦缎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清风拂入,粉色纱幔随风飘动。 那纱幔拂摆下,却是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面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而不甚协调的是,在这书案旁侧的墙面上挂着一柄宝剑。剑鞘是镀金的,剑柄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夺目的红色宝石,透漏着女子彪悍狂野性格的另一面。 “哗……哗……哗……” 又一阵水响动,似乎是那洗浴之人从浴桶里出来了。 紧闭的纱幔外,站着一位青衣裹身的少女,双手怀抱。一把长剑被她搂在怀里。这少女赫然是晴儿。 晴儿透过纱幔,看到朦胧的里侧场景,说到:“巾帕就在手边。” 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知道了。” 晴儿一脸的愁苦,深深叹口气,低头垂目,盯着从里侧蔓延出来的地毯,一直绵延到床前。 晴儿操着粗混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说到: “那人被我跟丢了!” “那人太过狡猾了!飞过一片屋瓦,进入一个大宅子就不见了踪影。” “那个大宅子咱们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去过,当时什么也没找到。” “我怀疑那座宅子里有暗道。那色狼一定是将女子们藏在暗道里了。我还想去看看一探究竟。” “你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打草惊蛇。那会儿去的时候,你不是给那书房里的瓷碗里下了迷魂药了么,估计此时的药效早该发挥作用了。” 里侧的人窸窸窣窣地忙了一阵。突然,纱幔被一只滑若凝脂的手儿挑开。 “晴儿,我那梅花的宝钿花钗你见了吗?”一名身姿曼妙的美艳女子,裹着一股湿漉漉的暖暖气息,匆匆忙忙奔跑到床前的梳妆台,拉开小抽屉,寻找着什么东西。 看着一向沉稳的许萍儿竟然动作这般风风火火,衣服也是穿得极少,优美曲线暴露无遗,就知道了她一定很是着急。 “你要找的就是夫人生前佩戴的那枚梅花钗吗?”晴儿边帮着许萍儿四处寻找,边询问到。 “还能有哪一枚金钗让我这般着急的,快找找!”许萍儿说这话时,脸色突然凝固了。 “糟了!晴儿!” “我?怎么糟了?”晴儿望着许萍儿火爆的曲线,脸儿都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 “我们今夜去那里的时候,你在桌子上见没见到那个金钗?” “什么桌子?”晴儿上下打量着许萍儿的身材,不由得羡慕嫉妒恨起来,脑子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不假思索地随口附和到。 “就是他那个大宅子里,那个二楼的一个房间,放着很多竹简的桌子!”许萍儿对面前这个丝毫不上心的晴儿恨得牙根痒痒。 “桌子?书简?啊!你用它搅拌了药粉后,就没再戴在头上吗?”晴儿这才回过神儿来,惊呼到。 两人顿时一愣神,突然齐声炸锅似地尖叫起来:“啊……”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0章 金钗(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0章金钗“晴儿,赶快换夜行衣,我们抓紧去一趟!”许萍儿抓一把湿漉漉的秀发,又急忙说到:“晴儿,快给我擦干头发!” “好的,这就来!”晴儿急忙撇开长剑,去找干燥的毛巾。 许萍儿急得乱了阵脚,在房间内来回走动起来,突然她感觉屋内异常闷热,急忙推开窗户。 黑夜袭来,她举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祈祷着:“那个院子里的主人千万别发现了我的金钗!不然他就知道那事儿就是我干的了!那个金钗的长杆上刻写着我的名字。” 月光如水,照亮大地如同白昼一般。 宝缘斋的后院内,一间卧室里。 趴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刘病已突然感觉肚腹里奔涌着一股气流。他马上睁开眼睛,艰难地爬起身来,扶着桌子、墙面和门扇跌跌撞撞朝外奔去。快步跑到苗圃前一张嘴呕吐出去。 昨晚喝的酒全都被自己吐干净了。 这一下,肚腹里总算是消停多了。 良久,刘病已才挺起身子,舒缓了一下麻酥酥的双腿,迈步走进卧室。 大大的圆月早已西斜,看样子应该是凌晨丑时的时间。 刘病已来到屋内,关上门,坐在书桌前,怔怔地望着桌面上,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皎洁月光,忽然发觉自己昨晚没有照例读书,心中惭愧不已。 心急火燎,顿时觉得燥热难耐,刘病已起身一把将窗户推开,让更多的月光照射进来。 摸索着点燃灯盏,摊开竹简开始读书。 六月份的论辩会将异常激烈,如何出人头地,还得靠勤奋读书。这是自己能够进入仕途的唯一途径。在这个既没有科举又没有其他国考的年代,只能紧紧抓住这一次机会,一战成名。 昨日他在长安东市的一家书简店铺内,淘到了一本奇书,《鬼谷子》。在这个年代算是禁书了。书简店铺东主见刘病已对店铺内的书籍并不感兴趣,便偷偷地出了高价,卖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爱不释手,用布袋裹了一层又一层,放在衣物箱子里。 初读经书,刘病已喜欢先抄写数遍。通过一字一句地慢悠悠抄写,深刻领会字里行间的深意,体会作者为什么这样写,这样写的目的是什么。通过抄写也将一些比较生僻的字熟悉起来。 刘病已边默读、理解,边默默抄书,不知不觉,天空中的圆月已经偏西。 兴许是抄书有些久了,竟然有些累了。 刘病已放下毛笔,手儿转着活动活动,还用另一手攥着这手的手腕揉一揉。 刘病已此时的目光再瞟一下《鬼谷子》的全篇,觉得照这样的速度,起码还得七八天的光景,尚能读懂并背诵熟练。 目光从竹简的末尾继续向右看去,在桌子上寻找着东西。 以往,熬夜做编程的时候,会在右手旁放一叠花生米。饿了就吃上几粒儿。 刘病已不爱吃烤干的花生米,吃多了,肠胃不好消化,嘴里还太干。 生的花生米,不但有足够的油性,还能回味到小时候在家乡忙着从山地里收花生的场景。 那时候,八月十五中秋节刚过不久,埋在土里的花生早就饱满结实了,人们就推着车子,扛着铁镢头,到地里收花生。 找准一墩花生,一镢刨下去,再用手拽住高高的花生秧儿一扥,白花花的一墩花生就从碎土里露出来。 望着满满当当又饱满的大花生,农民就乐得心里开花。 抓住一颗花生用力扥下来。 双手捏住花生皮的缝隙,用力一捏,“啪”地一声,花生壳破开,两粒浅红色的花生粒儿就躺在里面。 抛进嘴里一嚼,清脆的鲜香气充盈嘴巴,直达胃部。 有时,遇到多雨的秋季,花生地里仍旧涝着,人们便将铁镢头放在田间地头,挽起裤管儿,漟进地里,弯腰,双手抓住一棵花生秧,往上轻轻一提。 一嘟噜雪白的花生就呈现在人们那眉开眼笑的面前。 …… 刘病已喜欢吃花生米,除了对口味,还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劳动的辛苦。 这般想着,刘病已发现右侧的桌面上什么也没有。 刘病已这才想到,花生这种食用广泛的坚果,进入中华大地的时间应该是在明朝。哥伦布发现美洲,花生等农作物这才被人重视,之后经由菲律宾普及南亚地区、南洋诸国,随后才传入中国。先是在沿海地区普及,随后传入中原地区。 刘病已想吃花生米,但总不能横渡大海洋,去美洲寻找。 在这样的世纪里,九死一生都是极其奢侈的。说不定刚在海上漂一会儿,就被巨浪吞噬了。古代的航海技术和设备都是最原始的。况且,迷路都是极其正常的。 正在想着,眼光突然被书桌右侧的一样东西惊吓了一跳。 一枚梅花桩的金钗躺在一堆竹简旁。 刘病已将金钗捡拾起来,这才想起再次昏睡前似乎是手里握着这个东西。 一枚奇怪的金钗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桌面上。 仔细观察,金钗顶着一个梅花桩的硕大金朵,栩栩如生。金朵周围镶嵌着两枚大大的绿叶形状的碧玉。在碧玉的衬托下,绽放着两朵一大一小的银制梅花。花斑中间撒着一些珍珠制成的花蕊。 惹人生疑的是金钗的长柄末端竟然浓黑如炭,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发生了化学作业。 刘病已感觉找来一块儿破布,用力攥住金钗末端摩擦了一下,那炭黑色竟然轻而易举地被擦拭下来。 “毒?”刘病已顿时想到了毒性极强的药物遇到金银等物发生的变化。 刘病已突然涌起这个想法,便将眼光瞥向桌面。 竹简旁赫然放着一个黑漆陶碗,陶碗的内壁还挂着一些惨白的粉末。 刘病已猛然明白了,自己那会儿为何喝了水之后突然晕倒在了地上。 “果真有毒!” 刘病已开始庆幸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引起肠胃不适,呕吐了数次,结果阴差阳错将喝下去的毒药给吐了出去,才免了被毒死的可能。 是谁下的毒呢? 刘病已思前想后想不到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难道是齐王的人?”刘病已联想到这座丝绸庄本来就是他的,接管了店铺后,还是聘请了之前的店铺掌柜。 难道是他在下手? 思考了半晌,推翻了这个猜测。 他没有必要对自己下手。聘请他也是采取的重金酬劳。他感恩戴德才对。 刘病已思考地毫无头绪,便把将眼光盯紧了这个金钗。 捻在手指间,金钗的背面被灯光一照,赫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刻字“萍”。 萍?许萍儿? 毒、金钗……过往的思绪一下子涌现出来。 此时,耳畔突然传来窗外,对面三丈外墙头上有丝丝动静,刘病已骇然一惊,手指的金钗差点儿落地。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1章 一个坏人(求收藏求推荐)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1章一个坏人“悉悉索索……” 墙头上的声音虽然微小,但刘病已却强烈地感受到了。 每日早上的晨跑锻炼了他的速度的同时,也让他的警觉度精进了不少。 刘病已刚想隐藏起来,突然感觉自己太傻,窗外的月光虽正浓,但总比不过屋内的灯光。自己暴露在这灯光之下,外面的人看自己清晰可辨,而自己看外面的人却有点儿灯下黑效果,根本看不清对方。 怎么办? 刘病已只得来了个转身,背对着窗户。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借机偷瞄外面墙头上的动静了。 “这人怎么还不睡?” 墙头上有人低低的声音问道。 有一个声线略粗的声音答道:“这个色狼一定是趁着夜色在祸害那些小娘!他可是捉了不少藏在院子里。” 另一个声音说到:“你可别冤枉了他,前几日这个院子里并无人。咱们进去的时候根本也没发现有什么人迹。” 声线略粗的声音:“但是今晚咱们起初跟踪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少人。后来我又一次追踪,还是见他躲进了这座院子里。” “这里会不会有个密道?” “有密道也是此人将那些小娘藏匿了起来。” “快看!我……我的金钗在他手上!” 这后面的声音突然一声滴滴的惊呼变换了声带,让刘病已赫然睁大了眼睛,此人不正是许萍儿吗!她的声音,真是美若黄莺出谷,美妙动听的磁声里满是温婉柔和。 那么另外一人定然是晴儿了。 她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她们怎么又在我的碗里下毒? 什么掳了不少小娘,什么藏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刺?行刺于我?还下了毒?她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 一连串的问号在刘病已脑海中激荡。 正在此时,墙头上的晴儿终于发问了:“你怎么每次做这种事,都要带这枚金钗嗯?你不是嘱咐晴儿每次出行前都要把首饰全都留下吗?” 晴儿沉默片刻,说到:“那是阿母生前唯一留给我的,我不管走到哪儿都不能舍弃它。由它在身旁,就觉得阿母在我身旁。” “阿母临终前将此交给阿翁时说了,谁若握住了这金钗谁便是我未来的郎君!终生不渝。” “什么!”晴儿差点儿惊呼起来。“这……那我们进去一刀剁了他,从他手里拿过来!” 剁了?我?… ——刘病已浑身起了冷疙瘩。 这个晴儿足够彪悍。 晴儿似乎正要跳下墙头,却被许萍儿一把抓住了,别让她轻举妄动。 刘病已听到许萍儿的一席话,这才知道许萍儿的生母早年已殁,不由得对她很是心疼。手儿突然觉得沉重无比,观瞧金钗的眼神便充满了无限柔性和感慨。 这金钗暗含着许萍儿满满的母爱,还有她那些沉重的回忆。 刘病已突然深有感触起来。他这个不速之客,何尝不思念前生的亲爹亲娘呢。 刘病已突然觉得手上捏着的不是一枚金钗,而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稻草又如同海峡两岸的空头船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许萍儿阿母的遗物?我对着她祈祷,能否达成心愿呢?”想到这里,刘病已将金钗攥紧放在唇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若我此生果真娶了许萍儿,我一定会对她千般好。” 刘病已说完,就将金钗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此时,墙头上突然传来晴儿的小声惊叫声:“他,他吻你的金钗,就相当于吻……吻了你!” 刘病已突然听到这句话,立马紧张起来。 “他……他知道这金钗是我的吗?”许萍儿的声音骤然沉默。 刘病已突然有一种想法:她们会不会是误会? 因为自己接管这座宅院尚属突然,今日开店才让大伙儿知晓。 想到这里,刘病已起身,缓缓地转身,面向窗户。 此时,两个声音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他!” ——“竟然是他!” 沉默片刻,晴儿的声音阴沉地说到:“我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大色狼,没想到背地里果然做出了强掳小娘的恶心行径。平日里他还装出那般正经模样,其实在欺骗你!” 晴儿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许萍儿却哑然失声。 沉默片刻,晴儿的声音阴沉地说到:“我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大色狼,没想到背地里果然做出了强掳小娘的恶心行径。平日里他还装出那般正经模样,其实在欺骗你!” 晴儿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许萍儿却哑然失声。 “他……不是这个样子的!”许萍儿激动得差点儿喊出声音来。 “他怎么不会!上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拐着一个花季少女离家出走,若不是被我拦截下来,那少女还不得被他拐到什么地方去呢!” 晴儿情绪激烈,诉说着刘病已的种种劣迹。 “可他能救济天下流民,此等胸怀大志之人怎会干出这般龌龊之事?”许萍儿据理力争。 刘病已听了,从心里感激万分,他恨不得此刻飞上墙头一把搂住她,感谢她理解自己。 “干大事儿的人不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癖好!你听过他说过此处是他的宅院吗?”晴儿一针见血,极其刻薄地质问到。 许萍儿一下子被问住了:“我……确实不知道!他也未曾告诉过我。” 刘病已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本来就不想在许萍儿面前炫富,给她造成一个暴发户的形象。所以,不管是在杜县宝山村买房置地,还是盘下了这座西市上的硕大门头和宅院,都没有跟许萍儿透露半分。 没想到这份隐瞒竟然造成了很大的误会。 此时后悔已来不及,若是朝她们大喊大叫,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更是尴尬,有些事情会更说不清楚。 眼下能抓住的只能是手上的金钗了。 不过,从许萍儿的话里,还是能判断到,她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人。 想到这里,刘病已赶忙将金钗放在唇边,深深地吻了一下。 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萍儿,萍儿,你的脸怎么热得发烫!你刚才洗澡着凉了?感冒了!”晴儿连忙惊讶到。 “晴儿别动!” “啪”地一声,貌似是晴儿的手背被许萍儿打了一下。 刘病已想象着,应该是许萍儿看到自己这般越轨的举动,让她无限蒙羞,脸蛋已经骚得滚烫。 趁热打铁,要让许萍儿彻底软服下来。 刘病已转身来到床边,盯着金钗端详了一会儿,便和衣而卧,将金钗放在心脏的部位,用手捂紧。 这一幕恰好透过窗户看得真真切切。 “啊?萍儿,你怎么流泪了!你不会是生病太严重了吧!” “不!晴儿,咱们走!” “走?可是金钗呢?我自己进去吧,定能一刀将他结果了,给你拿过来!” “不用!咱们走!”许萍儿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许萍儿此刻的心里正纠结万分,痛苦不已。“他知道这金钗是我的了?可下毒之事不就被他发现了吗?自己的事儿做得不光彩,他做的事儿或许更不光彩,强掳少女……若是真的话!” 晴儿不知道许萍儿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被这俊朗少年的举止彻底折服了。 “他视阿母的遗物为命,他也视我这饰物为心肝宝贝,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坏人! 是一个坏人吧!专偷女人心的大坏人! ……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2章 阳陵大雄(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2章阳陵大雄墙头上彻底没有了声音,刘病已这在坐在书桌前,呆呆地望着金钗愣神。 这个困局该如何解开呢? 正在思考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喊喝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随后便是一阵打斗声。 刘病已担心许萍儿他们被赶回来的师父朱安世、元大牛和唐犇犇发现了,会伤到她。 一个弱女子对待三个功夫上上的人,恐怕会吃亏。 朱安世擅施暗器,元大牛轻功了得,唐犇犇一身蛮力,三人组合几乎是一个决杀阵势。 刘病已赶忙奔出书房,站在院子里端详,却没发现任何人。 打斗声和喊喝声此起彼伏。刘病已这才明白过来,这座四合院是两层格局,这声音是从一楼传来的。 刘病已赶忙奔到长廊下,循着楼梯下到一层的四合院。 林立着的高大的圆木将屋顶托起,稀疏的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和圆木间的缝隙斜射进来。在宽阔的天井上,两人正与一个穿着青衣的人打斗在一起。朱安世站在一旁喊喝着什么。 “犇犇,注意腿脚协调,你的下盘要加紧训练了!” 朱安世刚说完,那黑衣人便飞腿上去朝唐犇犇的小腹部扫去。 唐犇犇一个趔趄,来了一个后空翻才躲过这个人的袭击。 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软肋,唐犇犇不免楞在原地。 元大牛飞身一跃,一个毛猴摘桃,双脚只取那青衣人的后心窝子而去。 朱安世却喊喝到:“大牛,速度与力量相融合才能致胜,为师平时怎么教导你的!” 朱安世这般提醒,青衣人立马有了警惕,一转身,伸出拳头朝飞来的双脚的脚心处猛击过去。 元大牛吃痛不已,“啊”地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刘病已这才明白,朱安世敢情是把黑衣人当成了训练两个徒儿的好靶子了。 不过,守着对手,喊喝徒弟的软肋,这不是等同于给对方递刀吗? 除非,除非这个青衣人是自己人,抑或是师父请来帮忙的。 但看到四周的家丁各个手里攥着烧棒,恶狠狠地望着青衣人,就知道此人并非善类了。 “打死这个王八羔子!”狗三儿端着烧棒,只是咋咋呼呼,却不敢冲上前去。 “主公,”此时,手里捏着棍子的程谦走到身旁喊到:“此人到仓库里出来的,还鬼鬼祟祟的,定然是偷盗什么东西了!” “仓库?”刘病已立马联想到了许萍儿和晴儿在墙头上的那番话,又看清此黑衣人身材矮小,根本不是那俩小娘,幡然醒悟,喊喝到:“他是采花大盗!强掳了不少少女藏匿在咱们院子里了!快捉住他!” 元大牛、唐犇犇、狗三儿等人一听此青衣人并非善类,立马就铆足了劲再次扑了上去。 那青衣人一看自己的身份败露了,赶紧寻机逃走。 几人哪能绕得他,迅速形成围攻之势,就连那些家丁也都冲上去,朝那人打去。 青衣人却如鱼得水,迅速地踢腾开几人后,沿着缝隙快速地移动。这速度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刘病已不禁为之赞叹,“还以为我的速度够快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刘病已正在赞叹的时候,只见那青衣人直冲冲地朝着自己奔来。 此时的院落中,只有刘病已和程谦的方位是人力单薄的地方。或许,青衣人以为刘病已是一个文弱书生,不够一脚踹的,这才大胆地飞奔而来,轻而易举打倒刘病已后,便翻身上墙,也就逃出去了。 可他还是错了。 程谦一件贼人直奔主公而来,立马扬起了烧棒,朝黑衣人打去,嘴上还喊喝道:“主公,快走!” 烧棒还没扬起到最高处,程谦便被青衣人一脚踹上,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当他双眼微眯面露喜色的时候,陡然看到面前飞来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他闪身一躲,躲开了几颗飞奔而来的东西,刚要挺直腰杆要用喊喝威胁吓唬面前的少年时,一颗大大的黑团直朝面门打来。 “嘭”地一下,那黑团力量之大,直接将面门打得红血飞溅。 黑衣人受了这重创,双眼眩晕,浑身软弱无力。 此时的唐犇犇早已奔到跟前,一个闷棍上去,直接打在了青衣人的后脑勺上。 青衣人啊地一声昏死过去,僵硬着身子栽倒在地。 “好样的,犇犇哥!”对面的刘病已冲着他伸出了大拇指。 唐犇犇嘿嘿一笑,抬起大手掌在后脑勺上一摸,乐呵呵起来。 同时,他还扭身子朝着元大牛方向望去,一抬下巴,意思是“看吧,你还不如我呢!” 元大牛抱着膀子,斜依在大柱子上,望着唐犇犇微笑不语。 朱安世劈头盖脸地呵斥到:“犇犇,病儿,你们别得意忘形!这是侥幸得胜!真要拼功夫拼速度,你们仨合起来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凭借这样的功夫若出去闯荡天下,简直给为师丢人!从明日开始,你们仨寅时一刻就要起床,给为师练功夫。” 朱安世刚说完,院子里一声鸡叫声响起来,刘病已、元大牛和唐犇犇三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哈欠。 “别想着偷懒,快去蹲马步!” …… 将那名黑衣人捆绑起来,又撕掉了他脸上的青布,才看清是一个面容消瘦,尖嘴猴腮的男子,年纪越有三十岁上下。 朱安世细眯眼睛,看到那人的右腮帮子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白色胡须,登时明白了此人是何人了,“白毛黑痣陈腿子。” “此人是何人?轻功怎么这般了得?”元大牛对轻功十分看重,以往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今日跟此人打斗一番,才知道相形见绌。 “采花大盗!”朱安世冷冷地说到。 元大牛一听,原本仰慕的神色骤然变得十分厌恶。 “呸!”元大牛一口唾沫吐了出去,很是嫌弃地离此人远远的。“好好的功夫白糟蹋了!” 程谦命狗三儿端来一盆从地窖里刚取来的冰水,一股脑地泼在了那陈腿子的头顶上。陈腿子猛打一个激灵,被泼醒了。 陈腿子睁开眼,朝四周环绕一圈儿,突然盯着朱安世问到:“敢问这位英雄尊姓大名?小的怎么看你十分眼熟?” 朱安世哈哈一笑,说到:“在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鄙人便是阳陵大雄朱安世。” 朱安世此话一出,陈腿子立马跪倒在地,朝着朱安世一个头重重地磕了下去,“小的陈腿子拜见大王!” 刘病已事先了解过了。此世的朱安世并非巫蛊之祸的祸端起源。早在数年前,朱安世因重病栽倒在荒野时,恰好被巡游的太子救下。为感念太子的救命之恩,朱安世便隐去了身份,甘愿为太子孝犬马之劳十年。等到朱安世在太子府中做护卫的第三个年头时,巫蛊之祸兴起,太子陷入困境之中,朱安世带着襁褓中的刘病已杀出重围,才给太子留下了唯一的血脉。 朝廷张贴皇榜悬赏一千两白银捉拿朱安世并刘病已。 等到朱安世将刘病已托付给史家后,便进入阳陵泉山落草。 阳陵泉山的几伙悍匪本为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歹人。朱安世去了之后,不但靠着一身功夫归拢了几伙人,还纠正了他们的恶性,打出了“为天行道”的旗帜,教授众人耕田狩猎,让众人自食其力。 周围百姓遇到灾难时,还主动去帮扶。一时间,阳陵泉山的名气越来越大,被江湖人尊为楷模。朱安世的名声更是大噪。 陈腿子对其膜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3章 风流事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3章风流事朱安世命人解开绳索,陈腿子又是一番感激。 “说说你携裹的几位小娘子藏在何处了?”刘病已冷冷地问到。明显对这酒色之徒很是藐视。更是因为他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让许萍儿和晴儿有所误会而有些恼怒。 不但他是这般态度,元大牛和唐犇犇、狗三儿更是对这样的人嗤之以鼻。 朱安世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朱安世冷冷地盯着他,双眼迷离地一番玩味,“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敢作敢当!” 陈腿子哎地一声长叹,终于说出了口:“都说我是采花大盗,实际上那是浪得虚名。我因此名而噪,却也因此名而栽了跟头。” “怎么回事?”朱安世问到。 “长安有一富商名曰欧侯家,他家的郎君年方二十,不学无术倒也罢了,却生性怪癖,尤其喜欢小娘的除夜。” 他说到这里,屋内便听到了众人握紧拳头的卡蹦蹦声音。狗三儿更是把银牙咬得咯吱吱直响。“揍死这个王八龟!” 陈腿子立马变了脸色:“小的掳了不少的小娘,但从未动过他们一根毫毛,都是准备要献给欧侯家的。” 朱安世冷冷一笑:“大丈夫行事应当端正为本,你既然说自己并非恶名那般,为何还要强掳小娘,做下这等苟且之事,还说什么欧侯家,这不是借口是什么?” 刘病已也冷冷得嘲笑一番:“像你功夫这般了得,还怕一个商贾?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的娃娃吗?” 陈腿子立马晃了:“那是因为小的有把柄握在欧侯家。” “什么把柄?” 陈腿子低下头去,低声说到:“我有一个相好就是欧侯家的仆人,名叫杜鹃,上个月已经有了身孕,本来想带她离开欧侯家,跟着我远走高飞,岂料被欧侯家的郎君发现了,便将杜鹃藏匿起来。我找寻了几次,都被他们设计围困住了。欧侯家便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我强掳一百名小娘给他,等到一百的数目凑足了,他就放了杜鹃。” 朱安世冷冷地问到:“你这是做了第几波?” “第一次!强掳来的小娘都还没来得及送去欧侯家。” 刘病已一想起自己的名声被他这个家伙败坏了,便咬牙切齿地说到,“你倒是会找地方啊,怎么会藏匿在我家宅院里。” 陈腿子一脸的歉意:“这座宅子空关着数月,地窖里还有个暗道,正适合藏匿人用,小的便把这里作为据点了。” “人藏在哪里?带我们去!”朱安世冷冷地呵斥到。 “好,这边来!” “你小子别耍什么花样,小心我们把你抓去府衙,给你治罪!”唐犇犇还是扛着烧棒,时刻盯着陈腿子的一举一动。 “不敢!不敢!” 一行人跟着陈腿子来到了地窖,来到一个夹角的墙壁前,手儿轻轻一推墙壁,石墙竟然往一旁移动了。墙壁上露出一个大大的黑洞。 几人先后钻入黑洞,见到地下是一个更为宽阔的所在。四周用青石砌着墙面和地板。墙角处有五位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团子的小娘,满脸惊恐地望着钻进来的众人。 刘病已命人给她们松了绑,又令人将她们搀扶出去。 几位小娘受了不少惊吓,呜呜咽咽地哭诉起来。 程谦带领几位小娘前去洗漱,又命人做了早餐让她们填饱肚子。 朱安世负手站立,望着黑漆漆的晨夜,陷入一番思索。 唐犇犇问到:“师父,咱们要不要把这家伙送给府衙?” 陈腿子心灰意懒,也就耷拉着脑袋任听朱安世发落了。 良久,朱安世回转身说到:“不必,放了他!” 众人同时惊讶,更有几人骚动起来。 “师祖,此人的话未必全是真的,俺们不能被他骗了!”狗三儿上前说到。 朱安世一脸沉静,“我相信他不会说假话!我更相信他不是那种行龌龊之事的鼠辈小人。” 朱安世镇定的目光朝陈腿子扫去。陈腿子羞愧地低下头去,他没想到朱安世并没有将他交给府衙的心思,顿时心中涌动着无限的感激。 “多谢大王饶命!此恩情小人日后再报!”陈腿子一抱拳,羞愧地说到。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朱安世一挥手:“慢着,我帮你把那个杜鹃救出来,从此后你们远走高飞吧。” “当真?”陈腿子一脸的狂喜,忙问到。 朱安世点了点头。 “师祖,别听他的,有可能是圈套!”狗三儿急忙劝到。 “是啊,师父,莫要信了这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唐犇犇上前劝阻到。 一旁的刘病已却微微一笑,“你们也太小瞧师父了。量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会把师父怎么着。你们若不放心便让师弟元大牛跟着师父。” 元大牛虽然年长刘病已七八岁,但他拜朱安世为师比刘病已晚,刘病已也便改了“大牛哥”的称呼为“二师弟”了。 元大牛很是期待地看望朱安世,只见朱安世点了点头,“大牛,犇犇,狗三儿,你三也一同来,为师有一个好计谋。” “啥好计谋?”狗三儿摸着后脑勺,不知所以。 论功夫,他是最逊色的,若真打起来,自己不但帮不了忙,还会成为众人的拖累。真不明白师祖为何要叫上自己。 “跟上来便是了!”朱安世朝陈腿子一点头,众人狂奔出去,趁着月落之后的黎明暗夜,几人早早地去部署一个计划了。 刘病已见众人离去,便打发人去京兆府禀告府衙,从自家地窖里找到了几位失踪的小娘。 正值京兆府长安县尉杨尚凌当值,昨夜又喝了刘病已的开店庆贺酒,就卧在府衙醒酒,没想到凌晨时刻又回到“宝缘斋”,竟然发现了近日失踪的几位小娘,顿时高兴过往,连忙让人对几位小娘进行问询。 等到日头起来,杨尚凌将公文交给京兆尹。京兆尹赵广汉顿时高兴地手足舞蹈。近日因为小娘失踪案叠加,他快要被御史官弹劾地官职不保了,没想到喜从天降。 签发上奏公文后,便下发了捉拿采花大盗陈腿子的布告。 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京城小娘被擒一案暂告段落。 坊间流传着的则是一群小娘被宝缘斋东主勇斗采花大盗解救之事。 不过,也有很多人产生疑问:那些失踪的小娘为何突然出现在宝缘斋的密道里?她们跟刘病已之间到底什么联系? 甚至有人传言:刘病已有恶趣味,最爱未经人事的小娘。 一时间风流事满城飞舞。 【PS:孝孝一直以为:生活若不能随心所欲,自己的努力一定还不够。刘病已魔改传奇到此已经接近40万字了,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孝孝不能自顾自地自嗨,却不了解大家的想法。趁着感情线人物线还处于初级阶段,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尽管告诉孝孝,孝孝将认真听取大家的宝贵建议,以便做进一步修改完善。孝孝在此谢谢大家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4章 良婿(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4章良婿长安的夜,除了充斥风雅之所在分外热闹外,其余地方却静寂无声。 偶有虫鸣,却让夜更加沉醉欲睡。 刘病已握着这金钗,突然有感而发,提笔在白粉墙面上写下几行字: 春寂寂。 重门半掩梨花雪。 梨花雪。 芳心如醉,暗思当日。 金钗欲堕乌云侧。 佳人望断天涯客。 天涯客。 今年又过,清明寒食。 放下毛笔,刘病已哀叹一声,将金钗揣入怀中,去床上睡下。 “早睡早起,不要熊猫眼!” …… 杜县的夜晚,却异常平静。 一间闺房内,许萍儿在一方块素白绸缎上按下了红色的印泥下去。 绸缎中心位置赫然画着梅花金钗。 颜色俏丽,让这金钗栩栩如生。 许萍儿在印章旁侧写下了两行工整的古隶: “俊郎倚醉牵罗袂,夺得宝钗金萍翠。” 书写完成后,她便将那拿着笔的手托着腮帮子陷入沉思。 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哀伤。 许萍儿似魔怔了一般。 “笃笃笃……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萍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许萍儿忙起身,将毛笔放置笔架后,去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位四十余岁的老者。 他正一脸慈祥地看着许萍儿。 “阿翁,我贪恋一会儿美工,就忘记时间了。”萍儿借口说到。 “哎,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许广汉就是不信这个邪,偏要让闺女学文识字。”许广汉边说着边迈步进了闺房。 许萍儿急忙闪身抢到老爹前面,几步走到书案前,将刚刚绘就的画作和诗歌藏在身后。 她担心因为弄丢了阿母生前的遗物,而受到阿翁嗔怒责怪。 “萍儿啊,倒是为父害了你啊!”许广汉满眼里的慈爱,盯着许萍儿关切地担忧到。 “爹,这话怎说?女儿认识了字,能帮阿翁算账,照顾瓷器作坊,还能读书作诗绘画,陶冶情操,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你倒是乐了,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就惨了喽!他们这些做商贾买卖的,哪有一家的郎君的学问能超过你的,这让阿翁替你挑选起良婿来,委实犯难了!再不行也不能找个酒囊饭袋,委屈了萍儿你啊!” 许广汉一手手背拍着另一手的手心说到。 许萍儿一听,俏脸一红,小嘴巴也撅了起来。 她拉住了许广汉的衣摆,摇晃起来:“阿翁!女儿还小,我还不想嫁人呢!” “还小?你都一十又六,早该嫁人了!虽然说你跟尤家那个小子早有指腹为婚的婚约,但尤家因遭了瘟疫,全家人都未免遇难,尤家的小子又疯又痴又傻,还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两家交集已断,我与尤家当年的约定当然可以作废。” 许萍儿欲言又止。 她本来还想靠着名存实亡的尤家为自己的婚嫁做个挡箭牌,推掉那些恼人的上门求亲的人,慢慢等待刘病已那个混小子……没想到阿翁今日用这话断了她的念想。 许广汉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叹口气继续说到:“我知道悔婚这样的事,真的委屈了你,也别怪爹势利,但尤家早已经没落了,就算找到尤家那小子,你若嫁过去,岂不是喝西北风去!真的只剩下了吃苦。吃苦的会是萍儿,但心头疼痛的却是阿翁我啊!” “阿翁,萍儿想的是……”许萍儿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放心吧,闺女,阿翁给你一直物色着呢,阿翁发现欧侯氏家的公子确实不错,那小子长得一表人才,还有文采,关键是生意头脑精明地很。闺女跟他简直是郎才女貌。” “阿翁!女儿尚小,不想离开阿翁!”许萍儿心里话说不出来,急得直跺脚。 “呜哈哈!”许广汉还以为闺女因为听到良婿有了人选,有些害羞。 “放心吧,闺女,阿翁怎么能轻易自己作了你的主。五日后恰是咱们许家瓷场二十周年庆,阿翁在府院举办一个诗歌会,届时你在坊市仰慕已久的郎君们都会前来的。” “他们都明白老朽在给你挑选良婿,自然都十分卖力气了!萍儿务必要出席,要不然阿翁这个诗会就名不副实了!”许广汉这般嘱咐到。 “萍儿……萍儿明白了!”许萍儿知道心里虽然有话,但千头万绪理不清,无法跟许广汉道来,也就这般应答到。 “不早了,闺女早休息,再耐心等几日,要睁大眼睛选择良婿,呜哈哈……”许广汉笑哈哈着就出去了。 关好门,坐在书案前,小心翼翼地展开素白绸缎。 “俊郎倚醉牵罗袂,夺得宝钗金萍翠。” 她轻轻念来,眼神突然凝滞在虚空中,嘴里碎碎念到: “俊郎?刘病已?” “金萍翠?许萍儿!” “你会是我的金良婿吗?” 念叨了几遍,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举头,朝黑夜望去,心儿早就飞远了。 “笃笃笃……笃笃笃……” 府院内,管家正在查夜,看到小姐的房间里仍旧开着窗户亮着灯,便敲打着梆子,警告着。 许萍儿听闻后,连忙关上窗户,吹熄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个刘病已果真是一个强掳小娘的坏人吗?有着特殊癖好的坏人? 连日来,刘病已加强了功夫训练。每日一大早便出门晨跑。 上午的时候趁着脑袋清醒,狠狠地恶补知识。 中午开始,刘病已便跟着元大牛、唐犇犇他们一起扎马步,练习武功招数。 他们只是出去了一日,便帮着陈腿子将杜鹃救了出来。 这才还是靠着狗三儿的美丽容颜,扮作半老徐娘摸进欧侯家捣乱。朱安世和元大牛趁机偷溜进去,找到了密道,将杜鹃解救出来。 唐犇犇和陈腿子则在院外准备好了牛车接应。 等众人出来,乘坐牛车远走他去。 狗三儿受了一回刺激,悻悻然对练武之事不再感冒,躲在房中喝酒解闷去了。朱安世也不去劝他,让他慢慢消化。 傍晚时分,元大牛练习长剑,唐犇犇练习大锤,刘病已则练起了飞射之术。先是打半个时辰石子,再打半个时辰飞刀,之后便是一个时辰的射箭。 百步外,射击苹果般大小的静止物,刘病已已经做到了箭无虚发。 元大牛、唐犇犇等人为之欢呼。 刘病已刚要为之雀跃,朱安世冷哼一声:“你用的是一石弓,骄傲什么!你去取一个两石弓来试试。” 刘病已去兵器房换了一个两石弓回来。 上手一拉弓,才知道自己的力量简直有些菜鸟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将弓拉开,却还没到满弓,手儿一抖,长箭飞了出去,直接打偏了。 “再来!这次要拉满弓!”朱安世呵斥到。 刘病已再次抽箭搭弓,这次再行拉弓,却觉得臂膀撕裂疼痛,手中的弓如同巨石一般难以动得丝毫。 僵持了片刻,却怎么也拉不开弓。 此时,刘病已才一脸沮丧地放下了长弓,喘着粗气望着远处的目标。 朱安世看了一眼刘病已,说到:“同样都是败敌,你一个五十步的怎能笑话一百步的。你以为你拿着一个一石弓能上阵杀敌?恐怕连对方普通的布甲都穿不透,光给人家挠痒痒吗?” 刘病已垂头丧气地说到:“师父,徒儿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从今日起,给我把蹲马步、举大石、骑马、长枪统统练起来,一刻也不能停歇。” “是!”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5章 庶民身份(求收藏求推荐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5章庶民身份练习了数日,刘病已才知道朱安世的一番苦心。 朝廷正在招兵买马,奔向功伐匈奴的前线。朱安世是想让刘病已走领兵征战这条路。看着他沉溺于蝇头小利、水田农耕,担心他堕落下去,无可救药。 一想到自己若有一日上阵杀敌,满鼻子的血腥味,刘病已有些迷茫了。 似真似幻,似幻又似真,已经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但无论如何,先练好功夫,自己总不会吃亏吧。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得要统领队伍杀敌疆场,金戈铁马,刀光剑影。 一想到好的功夫能保命,刘病已练习地更加勤奋了。 每日加强训练举大石,负重跑步,渐渐地两石弓也能一口气拉开四五下。 白日训练,夜晚泡了药澡后掌灯读书。几日下来,刘病已却也觉得臂膀的力道愈来愈大。身材也匀实多了,俨然是一个健身美男子。精神头更不用说,夜晚读书识字却也不困。晨起时读书,记忆力比之前也好了很多。 好处多多,刘病已也便在练习功夫上更加下力气了。 又过数日,两石弓终于能一口气拉满十下。而此时的刘病已直感觉臂膀酸痛,虎口发胀。朱安世给调制了特殊的草药,煮沸了让刘病已泡澡,才洗去了不少疼痛和困乏。第二日又生龙活虎起来,继续加强训练。 朱安世给刘病已安排的武功科目极其简单,配合着他速度快的特点,给他准备了十几套简单易操作的杀招。刘病已练习了几遍,很有感触,这些招数与截拳道有着想通的道理,直截了当地打,根本没有什么花招式。 朱安世在演练了几遍后,便让几个徒儿一个招数一个招数地演练。 看着几人有些皱眉头,似乎不明其理,朱安世便指着唐犇犇问到:“你有何话要说,赶紧讲来。” 唐犇犇便朝几位师兄望了几眼,见得了鼓励,便开口问到:“师父,为何不交给我们一些神功招式,我所知道的汤式拳法,光一个近身术就有近百套招式。” 朱安世一脸的冷峻,呵斥到:“真正当你上阵杀敌的时候,尔等就知道了,民间看上去眼花缭乱的绝世武功,皆是花法,不可学也。” “什么是战场?战场就是你杀死敌方,或者是敌方杀死你!不管你用什么招式!” “徒儿们还要明白一个道理,不在战场上你怎么杀敌都行。而战场上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是一群人在跟对方杀伐,战场是开大阵,对大敌,讲究的就是千军万马娴熟的战术配合,什么狗屁神功,什么盖世神技,放在这战场上不但白白送死,还会拖累部队。” “战场上的强者,只有把射箭、刀枪、棍棒、摔跤、速跑等基本技能练好,才有可能打胜仗,你才能活命。” 刘病已听了点了点头,他忽然明白过来前生所熟读的三国,对关羽和张飞这两位武力狂人的师父,或者师承何家门派,只字未提。而书中强调的是神臂力,射箭、射弩等射技,也有刀、斧、剑、棍、戟等器械格斗技能,这些统统都是战场武艺。 两宋时期的岳飞最拿手的不是什么神功,而是射箭、腰弩、枪术战场上直接拿来可用的技能,还有一点至关重要的他能挽弓三百斤,靠着这一强大武力,数百步外一箭射死敌首,让凶悍金兵闻风丧胆。 这就能弄清楚了从唐至明清,汇集全国武术人才的武举、武进士考试,根本不考什么拳脚套路、神功,而是直截了当地考步射、拉弓、举大石等硬核技能。 刘病已这才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看来师父铁定了心要让自己去战场沙发征战了。” “也难怪,此世没有科举,靠着读书根本无法进入仕途。而连年与匈奴交战,朝廷早已颁布了以武入伍、以功授将的旨令,民间大兴武术教学,并将以武学报效朝廷、寻求富贵作为育良才的不二法门。” “巫蛊之祸后,自己本来就是罪民,经过自己的努力折腾到底还是庶民一枚。倘若靠着发财致富,浑浑噩噩度过一生,末了还是如草芥一般的平民,任权贵和朝廷任意宰割。” “若自己不争气,刘彻病老之后,一些历史还是不可逆改,刘弗陵、刘贺顺势登基,他们还有心对付匈奴吗?匈奴强盛起来,若往南攻陷长安,宋的悲剧有可能提前在大汉上演。” “若是那样的话,整个历史岂不是因为自己的乱入而遭遇篡改,数万万黎民百姓遭遇戕害,自己的良心怎能过得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未来并非这般悲观,自己若想成功上位,唯独靠战功才能成功登入仕途,也才能获得天下人认可。” 想通了这些,刘病已练习功夫更加地刻苦了。甚至在一日内主动要求加了骑马这一项。刘病已的积极态度让朱安世颇为动容,对他的指导更加严苛了。 刘病已静心练习功夫和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但长安城早已风传两个消息。一个是开业才几日的宝缘斋已经冲顶长安十大店铺品牌之冠,成为响当当的奢侈品店,能在宝缘斋购买东西,便是奢华身份的象征。而问及这家店的东主,则是有着皇宫背景。品牌能问鼎魁首,自然有其实力相撑,东西做出来的虽然奇特绝妙,却也是宫中应用之物。靠此传闻,宝缘斋门口更是门庭若市。 另一个消息则说的是宝缘斋的东主是一位暴发户,神秘但却有恶趣味,尤其喜欢强掳芳龄美女。一时间,长安城内的大门小户纷纷将女儿家关在闺秀里,不准他们抛头露面。宝缘斋的东西自然被一些爱护孩子的人们所厌恶。 当刘病已得知这两个消息时,却只是冷冷一笑了之。更多的精力却放在了怎样把宝缘斋现有商品的质量提高一大档次。既然宝缘斋被世人定为了奢侈品,那就更加高端一些,价格更高得离谱一些,让绝大多数富户觉得望尘莫及,便达到了奢侈品牌的效果。如同前生的劳斯来斯,如同林垦。得不到的才是人们最奢望的。拥有者才更有炫耀的资本。 刘病已还令苏百义用薄薄的金饼做成了椭圆形,又用青铜铸就了瘦金体写就的“宝缘斋”凹凸的标志,在金饼上烙印出“宝缘斋”的字样。 又根据商品的大小形状设计各种型号的标志,随后镶嵌在古筝、玉扇、萧笛等商品上。一经推出,大户与士子们纷纷抢购,竟然出现了买断货的情况。 刘病已只得安排苏百义带领工匠们加班加点赶制。 夜里,刘病已在卧龙山下的宅院里巡视一番后,便觉得目前的宝缘斋的商品偏大物件器具,偏生冷器具,无论是古筝还是玉扇,制作起来过程繁琐,材质也要求极为考究,若是图快速度制作,往往会在品质上出现损耗。 刘病已老早就想在区、玉池区之外,再增设一个香妍区,专门用来售卖女子挚爱之物——施于面颊、以增颜色的胭脂。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6章 胭脂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6章胭脂说起胭脂,前生在大学时读的是古汉语文学,熟读古文典籍,大一期末时的期末论文还以“跨越千年为一美,胭脂香自古典籍”为题,对华夏的胭脂来源考究一番。当时还以为靠着这一罕见学识博得女同学们的青睐,没想到效果甚微,单身依旧,也就只剩下了熟背论文,以聊空虚的心灵。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是为这一世做足了功课。 胭脂起于何时,学术上曾有一段争论,后唐马缟的《中华古今注》中有记载:“燕脂盖起自纣,以红蓝花汁凝做燕脂。以燕国所生,故曰燕脂。”说的是从商纣王时期,胭脂就已经出现了。但这本书在另一处说:“燕支,西方土人以染红,中国人谓之红蓝,以染妇人面色。名燕支粉,亦作焉支。”人们根据“红蓝”一词进行考究,发现胭脂起源于商纣时期的说法是错误的,因为先秦文献中没有关于胭脂的记录,甚至胭脂的那些异名在先秦古籍中也未曾出现。 直到西晋博物学家张华所著《博物志》,“张骞得种红蓝于西域。”刘病已还特意询问了程谦,果然这魔改的世界多半还是遵循着依旧的历史。 “听说红蓝花来自于叫作米昔儿的地方,博望侯张骞回朝后开始大面积种植。”程谦将专门从长安最知名的童古老胭脂铺打听而来消息讲给刘病已听。 刘病已立马明白过来,埃及此时被人称之为米昔儿,应该是音译的缘故。 刘病已将程谦买来的胭脂蘸取了一点,在手指上捻了捻,感觉胭脂稠密润滑感十足,又放在鼻尖前闻了闻,感觉有股淡淡的香味,便说到:“以红蓝花为主料,又加入了牛髓、猪胰。” 程谦大为吃惊:“啊?主公,你……你怎么知道这里面的绝密配方?我花了重金才好不容易掏出点儿配方,但他只说了猪胰。” 刘病已微微一笑:“假设有一日我做出更好的胭脂来,你可别被旁人用重金透露出去了。” 程谦一听,吓得苍白了脸急忙说到:“那人还是被老夫灌醉了才引诱出来。老夫滴酒不沾,谁能套走老夫的话,就算拿烧棒撬老夫的嘴,老夫也不说。” 刘病已见程谦表态算是诚恳,又加之平时对他的考恒,自然是非常信任他,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程叔,我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勿当真。” 程谦听了刘病已这番话才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惊魂未定地站立不安。 刘病已笑了笑,对他说到:“叔,你去弄一些红蓝花来,另外,再弄一些紫茉莉,杜鹃花。杜鹃花跟紫茉莉一样,除了要干货,还要放在水里浸泡一些。落藜和蒿烧成灰,拿来。另外,交给苏师父,让他安排青铜匠之作一个器具。” 刘病已急忙取过一张纸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大体的草图,便递给了程谦。 “让苏夫子仔细研究了,画出详细的图来,分成数个部件,让不同的青铜匠打造,注意保密。” 程谦立马就明白了,赶忙答应一声,卷起草图纸便飞奔出去了。 刘病已突然想起一事来,急忙喊道:“叔,让苏师父用白木板做草图,莫要用这黄金纸。” “明白!” 又几日的训练虽然很是痛苦,但刘病已渐渐地适应了这份疲惫。一番修整后,又能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尤其是经过草药泡澡之后,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都似飘在云朵里一般,舒爽无比,快意无限。 一日天还蒙蒙有些黑的时候,刘病已还是被生物钟叫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衣穿鞋,来到窗前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约莫着今日交给程谦的任务应该完成得差不多了,宝缘斋的新产品——胭脂即将要横空出世了。刘病已心里竟然有一丝小兴奋。 “主公,您起来了吗?” 外面有一个怯低低的少女声音问到。 “谁啊?”刘病已随口问到。 “我是小团儿。” “小团儿?”刘病已一时没明白过来,一怔的功夫才恍然,小团儿不是一直叫自己“好看的叔叔吗?怎么今日竟然改口了?” “我能进去吗?主公。”小团儿再次问到。 “进来。”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小团儿双手端着一个青铜盆站在门口。青铜盆里还冒着热气。 “主公,我来帮你洗漱。”小团儿低眉顺首,娇滴滴地说到。 刘病已听了还是一愣神。来到这一世这么久了,还没被人伺候过,后来虽然做了一个大富豪,也没有安排女人伺候自己的起居。倒不是刘病已不需要,而是刘病已有些不适应,才拒绝了程谦的多次安排。 “小团儿,你怎么来了?”刘斌已纳闷地问道。 “我想跟你说说话。”小团儿咬着嘴唇,依旧低眉峨首。 刘病已想起,自从流民一事之后,一直忙着各种事务,还真没有好好跟这个小小的救命恩人好好聊聊,便说到:“好吧!” 小团儿将青铜盆放在洗手架上,刚要拿毛巾去浸湿了,帮刘病已擦脸。 “不用!我自己来!” 刘病已还是喜欢用温热的水打湿自己的脸,再用胰子抹一层,洗掉昨夜的油渍和疲劳,让面部肌肤好好地张开毛孔,呼吸一番。 只是,这胰子并不太好用,刘病已有感而发“是时候制造出肥皂了。” 洗好了脸,擦干净了,刘病已这才坐在梳妆桌前接受小团儿的侍奉。 前生习惯了寸头,今世的长发初始并不舒服,但渐渐地还是喜欢上了及腰的长发。继承了前生的浓黑茂盛的乌发,所以看上去蓬松厚实。平日里,刘病已只是简单地将长发拢起,在后面用头绳打一个捆束,用笼布一包,便算是完成了装束。 小团儿站在身后,慢慢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刘病已这才发现,数月不见的小团儿个头儿已经长高,本来肉嘟嘟的脸蛋儿也已经张开,眉目清秀,五官精致,真是美人胚子。 不过,让刘病已纳闷的是,平时的小团儿是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家伙,今日却异常沉默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小团儿,这段时间跟萍儿姐姐住在一起,高兴吗?” 小团儿点了点头,小声回到:“高兴!” 刘病已看出了一些异样的端倪,追问到:“怎么了?我家小团儿怎么不高兴了?真像是外人一样。” 小团儿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竟然抽泣起来。 “怎么了?”刘病已转身问到。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7章 嫁作他人妇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7章嫁作他人妇小团儿用手背捂着眼睛,哭到:“阿翁和石榴姨整日吵架,甚至还大打出手,打了石榴姨。” 刘病已一听,脸色一沉,问到:“怎么回事?” “阿翁跟一个坏女人好上了,石榴姨就追问阿翁怎么回事,阿翁就大打出手了,还怪石榴姨平时对阿翁不管不顾。” 刘病已顿时有些恼火,“我一定找这个不孝徒儿替你石榴姨出口气。” 小团儿更着急了,“不用找了,阿翁说那个坏女人已经怀了孩子,阿翁不能不管她。” 清管难断家务事,何况这种多角恋的关系。刘病已就算找到了狗三儿,也得只是劝说几句,至于效果也不见得有多大作用。 “不哭了!小团儿最棒的!大人之间的矛盾,跟你们小孩子一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了!” 刘病已这样一劝,小团儿此时终于不哭了。 “石榴姨让我以后跟着你,侍奉你的洗漱。” 小团儿点了点头,继续给刘病已梳理长发。 刘病已微微一笑,“好!你暂时先待在我的身边,等你石榴姨心情好了,你再跟她学古筝。” “我才不要去学弹古筝呢,要学也得跟萍儿姐姐学习练剑。” “好啊,小团儿以后不必过来帮我洗漱,专心跟萍儿姐姐学舞剑就行。” 小团儿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说到:“主公,我已经被晴儿赶出来了。” 刘病已一听这话,有些吃惊,急忙转身问到:“怎么回事?晴儿欺负你了?” 小团儿嘟囔着嘴儿,半天功夫才慢吞吞说出一句话:“没有。她说你……你是坏人,专门欺负长得好看的小娘。” 刘病已一听才知道是那个误会造成的冤孽,没当回事地轻轻一笑。 “小团儿对这传言相信吗?” “我自然是不相信,好看的叔叔心底那么善良,不但救助流民,还给贫寒的村民发抚恤,怎么会干出那样龌龊的事情来。” 小团儿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和活力,不过,莞尔功夫,她的神色又焉了。“不过,晴儿和萍儿姐姐一口咬定,那些被掳走的小娘都是好看的叔叔干的。我就跟他们争吵,她们就很生气。后来,晴儿就让我离开她们家,我一赌气就跑回来了。” 刘病已见到小团儿才五岁就知道护着自己,心里很是欣慰,微微笑道:“小团儿,我谢谢你,你能替我着想。我心里很高兴。” 小团儿的活灵劲儿瞬间又被点燃了,“我回来后听唐壮壮他们说了,说是你们抓住了采花大盗,还救出了那些失踪的小娘。我就知道好看的叔叔是一个大英雄,我想着今日便去告诉晴儿和萍儿姐姐,让她们不要误会好看的叔叔了。” 刘病已微微一笑,心想,放走采花大盗一事若是被传扬出去了,自己还不得落得个与采花大盗共谋的罪名。 刘病已说到:“这话不必跟外人说道,更不必对萍儿和晴儿她们讲。有一句你要记在心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小团儿听了,疑惑地问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什么意思啊?” “小团儿还小,不懂得这个道理。要知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不能左右她们什么,她们爱说什么就说去吧。若我真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但老天爷不容忍,恐怕长安府早就把我逮起来了。我现在好好的,不正是证明了我的清白了吗?” “嗯!”小团儿忽然明白过来了,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心情好多了的小团儿继续给刘病已梳着头发。“主公。”小团儿又叫到。 刘病已微微一笑,“小团儿别这样叫我,你叫我哥哥就行,或者跟郭福和郭禄那样,叫我病哥儿。” “可阿公是你的徒弟啊。我若叫你病哥儿,岂不是差辈儿了吗?” “咱们各论各的,再说了我这个师父也不称职,趁早还是跟你阿公解除了这层关系。” 小团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一会儿长发梳理地差不多了,小团儿便将刘病已的长发捆束住,随后便围拢起来。 小团儿有意无意地说到:“病哥儿,你怎么最近不去找萍儿姐姐呢?听说她最近正在跟人相亲……” 刘病已听到“相亲”二字,顿时头皮发麻。 没想到许萍儿到底还是跟自己的情缘难续。 心情抑郁了半晌,刘病已突然想开了:倘若许萍儿跟了自己,恐怕难免悲剧还会上演。要知道原主跟许平君婚后,当许平君分娩之时,被霍显雇人下了药,造成许平君难产而死。又迫于霍光的压力,被迫娶了霍成君,并封其为后。 这段悲剧是原主最大的悲伤之处,不能在自己身上重演。 许萍儿能够嫁作他人妇,能逃过被毒害一劫,也算是她的福分和造化了。 小团儿吞吞吐吐地说:“病哥儿是不是跟阿公一样,另有新欢了?不喜欢萍儿姐姐了?” “哪有!小孩子不要胡乱猜测。我只是觉得咱们家配不上人家。我的年纪尚小,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应该专心功课和功夫。”刘病已用这番话将小团儿的疑虑打发开了。 小团儿努着嘴,有些生气地说到:“那个晴儿非得让我告诉你,让你抽空把晴儿姐姐的金钗还回去。她说那是萍儿姐姐的定情之物,萍儿姐姐是要送给旁人的。一想起她说这话我就来气,那个模样更是让人恶心。” 刘病已闭上双眼,只是以为晴儿一时的气话,没想到萍儿跟自己的决裂还是这么绝情,着实让刘病已有些承受不住。 “我知道了,改日我定会给她还回去。” 刘病已深吸一口气,猛地吐出去,吐掉这些让自己烦恼的情绪,让一向乐观的自己重新获得豁达。 收拾好了心情,刘病已开始晨跑。 伴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渐渐退去,如锅盖一般的天空逐渐迎来了朝霞,刘病已的心情已经彻底调整到好状态。 当刘病已热气腾腾地回到宅院,罗百义已经命人将前几日制造的神器部件陆陆续续运送过来。 程谦也已经把红蓝花、紫茉莉、杜鹃花等物一袋又一袋地运来。此时处于暮春时节,此类花尚未开放,只能从药房那里买来一些干花。 小团儿对这些干花颇感兴趣,一朵又一朵地挑选出来,还不停地放在鼻尖深嗅不已,脸上一番陶醉。 只是不明白要那些一袋又一袋的草灰做什么。 罗百义和程谦按照刘病已的吩咐,将那些神器部件一一组装起来,最后呈现出一个硕大的封闭器皿。刘病已取来一个被打通了的竹竿,插在那器皿之上,随后便拍了拍手说到:“大功告成!” “这是做什么的?”苏百义皱着眉头问到。 程谦也是一脸的纳闷。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8章 香凝神器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8章香凝神器刘病已微微一笑,吩咐到:“小团儿,你过来一下,看着我怎么操作的。” 他环顾一周遭,又吩咐到:“把唐壮壮叫来,我一块儿教给他。” 众人围拢之后,刘病已便介绍到:“如今铺子里卖的胭脂不干净,颜色也薄。一次需要涂抹太多,香气也不甚浓厚,我现在教给你们一个让胭脂更加醇厚的法子,大家看仔细了。” 刘病已捡起红蓝花,仔细观察,发现红蓝花的花瓣中含有红、黄两种色素。刘病已将红蓝花放在石钵中,让唐壮壮反复杵槌,当碎末出来后,用特制的细筛子淘去黄汁,鲜艳的红色颜料便出现了。 刘病已边吩咐唐壮壮操作边解说,“制作胭脂原料繁多,制作工艺也比较复杂,要经过采摘、杀花、揉花、晾晒等数道工序。目前,大家看到的是红蓝花干。等今春我们种下红蓝花后,等到它们开花的季节,要在一日中最凉爽的时候去采摘,这是制作上好胭脂的首要注意点。” 程谦和苏百义点了点头,小团子也默默念叨了几遍,以便记下来。 刘病已又取来落藜和蒿等草灰混合在一起,泼了水,灌浆于大木桶之中奋力搅拌,使之成为清酸粟浆。等红蓝花的红泥出来了,借助此水反复淘之数十次,再用布袋绞取,最终成为白净净的淳汁。 等待半个时辰,让淳汁变得凝绸如蜂蜜。 这期间,刘病已将干的紫茉莉、杜鹃花放在硕大的器皿中进行蒸馏。花瓣中的香精被蒸发出来,混入蒸馏出的水汽中,带有香气的水蒸气沿着长竹筒流入另一个大木桶之中,重新凝结成液,花露便制作成功了。 随后,刘病已将花露倾入红蓝花的淳汁,放入神器后进行熏蒸。又过半个时辰,玫瑰色的凝稠物状液体流入瓷质器皿,屋内顿时香气扑鼻。 “好香!好香!”小团儿拍着手掌欢欣鼓舞。 “静待一刻钟的功夫,咱们再来看奇效。”刘病已抬头,见众人嗅着满屋子的芳香,脸上都充满了喜悦之色。 程谦捻着胡须斜眼思索,忽然仰头,高兴地大叫到:“咱们宝缘斋又多了一个聚宝盆啊!可以卖宝缘斋独有的胭脂了!” 众人恍然,大喜过望。 “好啊!” “又发财了!” “太好了!好看的叔叔太棒了!” “叫主公!” “不!叫病哥儿,主公允诺的!” …… 刘病已笑着看着众人,等大伙儿稍微平静了,才说到:“不只是胭脂,刚才熏蒸出来的水儿叫做香水,也可以作为一项高端产品。” “香水?”程谦立马双眼瞪大。“我大汉人用的香水来自条枝国,不但贵还稀少,没想到主公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给造出来了!” 条枝?刘病已一时纳闷。不过,刘病已幸亏提前做了功课,尤其是在修缮奏章时看过张骞出使西域后的详细记录。 张骞出使西域后,向朝廷递交了一份冗长而详细的报告,提到了安息,又叫古波斯,这就是后世的伊朗,在它的西侧有一个国家叫做“条枝”。刘病已根据心中的世界地图推断,这“条枝”和唐朝的“大食”都是Tajik一词的不同译音。这误差应该是大汉与他们国家之间的翻译人古波斯人对阿拉伯人称呼造成。这个条枝国应该是大约公元一世纪的时候迁入附近波斯地区的一个阿拉伯大部落塔伊的名称。 刘病已据此推断条枝国为大食的一个重要依据是到了宋朝,进口香水之地就是大食国。但根据史料记载,大食国的香水犯冲比较严重,刺鼻气味浓厚,应该是遵从了西方人的习惯。但大汉东方女子更喜欢柔和的香气。这也应该是条枝香水难以走入平常百姓家的缘由,当然除了价格高昂以外。 众人又一阵欢欣鼓舞。 刘病已却淡淡地说到:“这香水还不够醇厚,还需要多加十几道隐秘工序,另外,香水的原料也可以多样,但要注意干湿分别。” “哦?难道所有的话不是以鲜花为佳吗?”小团儿问到。 刘病已见小团儿善于思考和学习,心中很是高兴,便想着把这些制作方式全都传授给小团儿:“桃花用鲜花,玫瑰用干花,百合用鲜花,荷花要用鲜白荷花,还有其他的鲜、干花味道不同,虽然只是干湿分别,但区别却很大,将它们分别浸于麝香溶液中,麝香溶液宜淡,浸一夜,取出捣泥,再上这个神器里经过三番四次的处理。小团儿,世间百花繁多,你可以一一试过,这个过程也是蛮有意思的。” 小团儿高兴地拍着手掌,说到:“好啊!好啊!” 众人听得纷纷点头,虽然不是很懂。 唐壮壮挠着头,指着面前的神器问到:“主公,为何什么都要入这个神器呢?怎么有它无它,出来的东西不一样呢?” 刘病已看到众人都十分期待地瞧着自己,知道他们都想揭开这谜团。 刘病已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神器说到:“此件神器我叫它蒸馏器。” “蒸馏器?”众人纷纷复述。 “只是冒一下蒸汽,怎么就大不相同了呢?”苏百义纳闷不已。 刘病已思索一番,说到:“这好比蒸白面馍馍,为何馍馍经过蒸笼后,表面形成一层结实的膜,再比如大厨针对一样的食材,若经过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汆不同工序,出来的菜品味道大不相同呢?” 苏百义还是一知半解。 刘病已哈哈一笑,“好了,至于道理,慢慢便能体会地到,眼下苏师父的至关重要的任务是多造一些这样的蒸馏器。” “对!咱们要多造一些这样的神器,扩大香水和胭脂的制作。别再像区和玉池区的产品一样,供不应求,只能排队等待。” “嗯!在区、玉池区之外,再增设一个香妍区,售卖胭脂和香水。” “好!”程谦开始摩拳擦掌。跟随刘病已不到半年时间,他却越干越带劲。因为跟随的这个主公时常造出一些惊喜来,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无穷的想象。 刘病已迟疑一番,想到了更多的事情,说到:“不过,制造出更多的蒸馏器来,并非全部用于制作香水和胭脂。” 程谦和苏百义异口同声地问到:“那还有什么用处?” “有了这件神器,可以制作植物精油,用来刮痧,还有房……”刘病已老脸一红,赶紧地转移话题,“还可以提纯高浓度的酒精。”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59章 有一个发财点(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59章有一个发财点“哦?”程谦和苏百义的目光同时灼灼燃烧,又发现了一个新事物。 “还可以将提纯的酒精、香精和水混合形成新的事物……”刘病已突然想到了酒精灯,难不成以后可以不用费心思制造煤油灯了,直接烧酒精灯得了。 太过危险,做化学实验还可以。 刘病已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一抬头,看到众人仰望神器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 “大家一定要把神器之事注意保密,这可是咱们宝缘斋的核心机密。” “明白!” “打死也不说!” 刘病已望着众人信誓旦旦的样子,点了点头:“这个神器还是太过粗狂,我再改进一些使之更加精妙。” 刘病已查看了胭脂还未凝固起来,便说到:“时间尚早,我再做一遍,大家看好了。壮壮和小团儿你们亲手操作,宝缘斋此后的香水和胭脂就由你们俩来制作了。” “好!” 唐壮壮和小团儿异口同声地说到。 当刘病已教授两人再做一遍后,等待成品出来的时候,第一波制作的胭脂早已凝固成膏状。刘病已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了小团儿的唇上,又用手指儿抹匀了。 红唇艳艳,香凝暗传,让小团儿一下子精神起来。 刘病已又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放在手心处,又点了几滴水儿化开,揉匀了拍在小团儿的脸上。 小团儿果然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小团儿拿起唐壮壮递来的铜镜一瞧,顿时高兴地抿嘴偷笑。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程谦这些日子打理宝缘斋,经常与贵族小娘打交道,自然懂得这淡雅又芳香的装束最能获得小娘们的青睐,高兴地说到:“咱们宝缘斋的胭脂不仅涂抹均匀,而且简便易行,相信一定会很快风靡整个大汉。” 众人很是高兴。 刘病已补充道:“若要上得了柜台,还需要上好的器皿。” 苏百义略一沉思说到:“目前商市上流行的是灰陶、硬陶、釉陶和青瓷四大类,不知主公想用什么材质的?” “当然是要最好的,用青瓷!而且要用上好的彩色青釉瓷。胭脂和香水所用的瓷器都要小巧。胭脂瓷器要根据不同味道设置不同的花色,最好以纯白为主,表面绘有相应的花朵。香水瓷器要以瘦长为主,不能太大。这两样虽然价格高昂,但也要在鸡群里拔出火凤凰,分出高端和普通款来,高端的瓷器表面可以绘上我朝大将大战匈奴、功臣良将受封、异族来朝、百鸟朝凤等吉祥图案。并且,要标上咱们宝缘斋的招牌金字。” 程谦点了点头,“这次宝缘斋开业,招收的几个新仆人中有一个擅长绘画,我可以让他试试。” 刘病已点头同意了,“我稍后画出一些草图来,找一家上好的瓷器铺给我们订制款。” 苏百义回到:“若说上好的瓷器,当属杜县许家了。” “许家?那个许家?”刘病已问到。 “许家磁窑的东主名叫许广汉。” “许广汉?”刘病已顿时蒙住了。 小团儿此时说到:“我知道,他就是萍儿姐姐的阿公!” “许萍儿?”刘病已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无意间,这话题竟然戳痛了刘病已的痛楚。 但程谦似乎没注意到这变化,却还高兴地说到:“太好了,我可以找一下萍儿小娘,给我们那个超低价。” 小团儿拽了拽程谦的衣摆,扎把眼睛又用下巴指向刘病已,程谦这才明白过来,东主似乎与许萍儿有什么微妙的变化,也就沉下脸来,不再言语。 任务分下去了,不几日,大伙儿便有条不紊地制作出来了香水和胭脂。 小团儿和唐壮壮很是勤奋,几乎没日没夜地研制,试探了几乎所有的花卉,竟然研制出了不少品种的香水和胭脂。 刘病已不得不庆幸自己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这俩孩子。 程谦也花了大价钱,从王家磁窑拿到了不输许家的青釉瓷,按照刘病已的草图制作出了胭脂瓷器和香水瓷器。 正面是不同的花色,背面则提着刘病已写下的诗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美人红妆色正鲜,侧垂高髻插金钿。醉坐藏钩红烛前,不知钩在若个边。” 当宝缘斋一经开辟香妍区,将香水和胭脂摆满柜台后,长安城的贵族小娘们蜂拥而至,完全将前些日子传闻的宝缘斋的东主刘病已有强掳小娘的嗜好,抛之脑后。 连续数日,宝缘斋的门口排起了长队。排队的不但有小娘,更有许多穿着华丽,气度非凡,手里摇着玉折扇的郎君。他们手里摇着折扇,跟身边的人哈哈说笑。虽然现在是暮春时节,气温并不高,偶尔有风吹来,还有些凉意。但这些摆阔的郎君们还是握着宝缘斋的玉折扇扇个不停。 刘病已从店正面挤不进去,只能走旁侧的小门进入店铺。 除了人山人海,还有小娘们的莺莺燕儿的嬉闹声。她们纷纷吵着要坐在梳妆台前,让石榴儿和小团儿给她们抹胭脂化妆,喷香水试香气。 程谦远远地看到东主来了,便从一堆小娘里好不容易挤出来。 看到他满面春风,刘病已打趣到:“叔,你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程谦不好意思地一拍手掌,“哎呀!我说怎么招这些小娘欢喜呢!她们啊一把把我拉过去,又一把把我拽到另一边去,我都成香饽饽了。” 刘病已说到:“多雇一些人手,对了,尽量不要小郎,胭脂和香水本是小娘之物,多雇一些小娘来。” 不过,话说完了,刘病已接着说到:“能不雇就不雇,去贫寒人家买一些灵透一点的女仆回来。多给银两,每月按销售额给月俸,干得好的多给。” 程谦听了这为所未闻的话,瞪大眼睛问道:“这使得吗?” “怎么不使得?另外,招齐人手后,尽量不要小团儿抛头露面,这关乎到宝缘斋的核心机密。” 程谦大吃一惊,赶忙说到:“我也劝过她,可她想看看亲自做出来的东西是否合小娘们的心意。我才答应下来让她站柜台的。” “这工作可以以问卷调查的方式解决。只要提出合理化建议,咱们定期筛选,最好的可用的建议,咱们可以拿出一定的胭脂或者香水免费赠送。” 程谦一拍巴掌,叫到:“这个办法好!我马上草拟活动规则。” 程谦刚要转身走,突然皱起眉头来:“这产品还是不够,有人竟然一口气全都要了。” “不行!”刘病已忽然觉得事先没有交代好一些规则,便补充到:“从现在起定下规矩,每人只能购买一瓶胭脂和一瓶香水。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人排长队却买不到怨声载道,败坏咱们的名声。再则,可以避免竞争商户大量采购回去后,设法找到诀窍。” 一听到后面的话,程谦顿时吓得一跳,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2章 最后通牒(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2章最后通牒刘病已到底还是打算把金钗还给许萍儿。 她已经三番五次下了最后通牒,如若不给,恐怕自己的小命不保了。 不过,如何给,刘病已还想着光明正大地给,而不是偷偷摸摸。他想表明一个态度:既然两人已经到了决裂的程度,那就对外公开吧,恰好从狗三儿那儿得知,许家明日里要举行许家瓦窑百年庆典,隆重宴请杜县乃至长安的名流商贾前去贺宴,这只是明面上,实际上则是许广汉为许萍儿招良婿。 刘病已明白许广汉的目的所在,但他却从心底里不想去招惹许萍儿。 喜欢一个人何必只留在身旁呢。再说她若跟自己在一起了,悲剧的一幕恐怕难以逃脱。 想着想着,刘病已竟然奔跑出了宝山村,越过了卧龙山水库的塘坝,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转往山后,沿着一条平坦的山路往卧龙山顶部跑去。 大小不一的石砾遍布整个山体,让卧龙山成为一个光秃秃的石山。春季到来,不少嫩黄的草儿从石缝里钻出来,让瓦砾也有了色彩艳丽的生机。 登顶的那一刻,太阳才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半个脸。朝山下一眼望去,阳光透过满山坡丛丛绿绿的嫩芽儿,透出嫩黄的色彩来,配合着薄薄的云雾,让整座山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火红的光芒照耀着广袤无垠的大地,刘病已站在山巅不断地怒声大吼着,抒发着心中的些许愤懑与不快。吼叫了半天,心情舒畅多了,刘病已这才高兴地哈哈大笑几声。 疲惫了,也就挺直站立,借着朝阳,刘病已才看清卧龙山的东侧是一个蜿蜒崎岖的大河河道,此刻河道里早已干涸了,只有一点点水洼遍布期间,被阳光一照,如残碎的镜面一般。再抬眼,大河过境处便是那绿茵葱葱的田野。 循着大河的源头望去,那尽头处则是群山紧蹙,层翠云饶。 一座大湖泊被群山夹住,如同山坳里一盏蔚蓝明镜。 那湖泊分明就是山另一旁的卧龙山塘坝了。 “想不到山的背面竟然也是一番别有洞天的场景。若有时光,我定要去那里跋山涉水一番。或许能留下什么石刻之类的,等到后世,自己再去寻迹,或许还能见到这一世的石刻成果。” 瞻仰一番这至纯至美的天然胜景,刘病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回转身,沿着一条小小的山路,朝庄园方向奔去。 小山不大,丛林不多。多的是乱石碎砾,在山脚处,有些崖壁很有被凿穿的痕迹,看来这山石被人开采了,用于盖房屋。 从山顶往下没走出百步,竟然到达一个高约十米的崖壁前,刘病已突然驻足观望起来。 这样的摩崖,平整且光滑,简直刀砍斧剁一般。 “好一副摩崖啊,倘若在上面作一幅画,那将会成为一处奇观,受到世人的欣赏。”刘病已心想着,往前一步走的功夫,突然看到崖壁被温暖金黄的阳光一照,竟然呈现一个盘踞舞动的飞龙模样,如千年虬枝一般攀附在崖壁上。 “这是有人凿刻的?” 刘病已靠近了却连凿痕都看不到,那里依然是光滑如镜面的平面崖壁。 “刚才难道是眼花了?”刘病已摇了摇头, 下了山,刘病已才发现,原来在山脚处还有数十户庄园散落在竹林中间。 潺潺流水,沿着山脚的弧度,蜿蜒而来。 小小的石桥,彩色的远古岩石,将这情景绘就成一幅天然的世外桃源。 刘病已特意转弯,进了这个小山村。 而在山村口的路旁,则有一个大房屋,像是一个工坊。刘病已纳闷,这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倒也有趣。大房子敞着门,里面人头攒动,似正对着什么交头接耳。 刘病已走近了才发现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义薄闲情书画院”。 义薄?义薄云天?高义薄云?看来画院的主人很讲义气。 画院?刘病已立马联想到了满大街的赛诗擂台赛。 “哦?”刘病已思忖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一世的文人墨客,因为没有考取功名利禄的途径,便将文采寄情于山水,多会玩弄这种风骚雅之事。 刘病已想着,就迈步走入书画院,观察一下这一世的文人墨客都是书画一些什么内容。 刚进屋内,墨香气便扑面而来。 这一世还没有纸张的出现,满墙挂着的是细细的竹丝密密地编织起来,成为后世条幅的大小尺寸,之后在这上面画一些花鸟,写一些书法。 此时,一位约四十岁上下、稀疏胡须的男子近到前来,主动打招呼:“这位小友,怎么这般面生啊!” 刘病已急忙抱拳鞠躬行礼:“拜见师父,学生在前面的宝山村居住,今日晨跑,路过此地,被这里的书香贵气吸引,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师父海涵。” “晨跑?”那人捋着胡须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紧身衣束身,似是读懂了这意思。 “哦……哈哈,不必客气,这位小友,老夫张敞,字子高,号义薄。” 张敞?刘病已脑海中突然想到的是那个对废刘贺有功,又喜好给妻子画眉的张敞? 刘病已知道历史记载的张敞不但是一位官三代,也确实是一位奇人。 他的祖父张孺为上谷太守,父张福辅佐汉武帝,官至光禄大夫。 张敞的仕途可算有些小坎坷,最终官终豫州刺史。 纵观他的一生,是一位颇有治国方略的人,但因有“张敞画眉”的典故,也就是他每天上班前,喜好给妻子画眉,被敌对人的非议,说他只有小情趣而没有大德位,不予录用。 但此人忠言直谏,刘贺被废帝,有他的一把努力。 他喜好挑战自我,久守山阳县,境内无事,自觉闲暇得很,听闻胶东民生疾苦,常有盗寇,闻之,兴冲冲跑去自荐胶东。 九年京兆尹治京有奇招,一度出现夜不闭户。 后因被举报滥杀无辜,被削职为民,辞官归田。无奈京师秩序一落千丈,后又被启用。 刘病已知道他以后做了官也没有官架子,上下班都是步行着,对妻子也很好。因其妻子幼时受伤,眉角有了缺点,所以他每天要替他的太太画眉后,才去上班。不管别人如何非议,他每天都坚持给妻子画眉,而且技艺十分娴熟,画出的眉毛十分漂亮。 可以说,面前这位如果真是那位张敞的话,可以称得上是这一时代难得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如果真是他的话,刘病已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有个不肖子孙,名字唤作张竦,虽然学问渊博超过了张敞,但做了王莽的奴才与爪牙,被后人所诟病。 但一想到自己并非具有逆天改命的能力,也就无暇顾及了。 何况历史早已经绘就,能做改变的也只有透过自己的智慧改变一下原主的命劫了。 刘病已一阵愣神,让张敞一时有些纳闷,不解地问到:“小友,老夫的名字有何不妥吗?” 刘病已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失神良久,赶忙笑了笑说道:“听人言,张敞画眉,夫妻恩爱的楷模,必将千古传诵,封为佳话!” 张敞一愣神,紧蹙双眼,瞪着刘病已,似在看一个奇怪的人物。 刘病已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他不会是到老了才娶了那个眉毛有缺陷的妻子吧?”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3章 章草之祖(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3章章草之祖露馅了?未卜先知? 刘病已心里直懊悔,怪自己多嘴一句,竟然造成了很大的冤孽错事。 没想到张敞哈哈一笑,说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老身的这一癖好,没想到外面穿得这般火热,真是惊喜至极啊!” 望着这个四十多岁的人自称“老身”,刘病已心里极不舒服。 不过想想,这一时期的人,受生活品质,营养均衡,战乱病患等影响,人们平均年龄五十余岁,而四十岁的人自称老身也不足为奇了。 擦把冷汗,刘病已心里直叫屈。他真不知道这般胡乱猜测,什么时候捅了大篓子。 但未卜先知的他又不能道破了这天机。 虽然知道过往的大概,但现实中的点点滴滴却是要靠自己来运转的。 “哦,原来是子张师父的画舍,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刘病已抱拳客气到。 “哦?小友似乎对老夫的事迹颇为感兴趣?”张敞捻着胡须,皱眉问到。 本来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这张敞竟然较真了。 刘病已尴尬地愣住了。不等他作解释,却听得张敞此时才想起来,自己先做了介绍,却忘记了询问对方的名字了,赶忙问到:“对了,小友怎么称呼?” 刘病已抱拳一欠身:“学生姓刘名病已,字……字小俊,还没有号。”刘病已临时拼凑了一个号字。 “刘病已?”张敞大为吃惊,“你就是宝山村的那名舍水救助黎民百姓的富户?” 刘病已刚要有种自豪感,突然听到了“富户”两个字,那份自豪感立马被膈应得打压下去了。 刘病已尴尬地一笑,“谈不上救助,只是觉得塘坝里的水儿太多,先放出去一些,并没考虑太多。” 张敞却不以为意,说到:“可你却发明了水车将河水运送至竹竿,又搭建百里竹桥,将河水运送至偏远山区。此等可不是率性而为。我们几人曾经为此探讨过,才知道河道经久干涸,早已缺水如深洞穴,如果单纯放了塘坝之水,恐怕那些水儿还不够填充那些深洞窟窿的,白白浪费了这宝贵的水儿。我们对你这奇思妙想很是觉得赞叹啊。” 此时,有人从里屋走出来,朗声问到:“子高老弟,你在跟谁说一些咱们的坏话!” 刘病已循声望去,见那人鹤发童颜,似一位仙翁。 等那位酷似仙翁的一位老者来到近前,刘病已朝他微微抱拳躬身:“学生见过老师父。” 白发仙翁微笑着点头,手儿还娴熟地托着长到胸口前的白须。 “让老夫猜猜,此为便是宝山村的那位大户吧!”白发老者一开口便声音力道十足,可见他的身体素质极好。 刘病已虽然不喜欢暴发户这样的称呼,但处于尊敬之心,还是微微一笑,回到:“学生正是刘病已。” “嗯!果然一表人才。”白发老者说完,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他一番,也就只是微微一笑。 刘病已瞥见了他眼里的不屑神色,但也只是以微笑回敬。 刘病已猜测着与张敞交好的好友,却一直没有什么印象,也就不知道此人为何人了。 张敞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急忙说到:“想必病已小友也是书画爱好者吧,不如来评判一下老夫与那些酒肉朋友相比,谁写的字好,谁作的画好。” 张敞真是一个自来熟,牵住刘病已的胳膊,又是会友,又是邀请他评判书法绘画的好坏。 一幅幅竹制细帘上覆盖了一层层薄薄的丝绸。他们便在这绸缎上或书法或绘画,虽然比起黄金纸差了不少,但却别有风味。 此时,有不少书生模样的人围拢而来,一起聆听这个小少年如何评判自己的画作。 刘病已自然是绞尽脑汁,千万般夸奖。就算是他们非要他挑错,也是说一些真情流露太过细腻,笔法太有神韵,容易勾走很多大小娘之类的。 惹得众人开心不已,哈哈大笑。 众人围拢着刘病已来到一副书法前,刘病已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竟然在此世见到了狂草书法。 要知道如今兴盛的书法是汉篆,它充分结合了 秦代官定典范书体的结构谨严的优点,又兼糅秦代隶书中笔道方折易刻易写的长处,综合为一种崭新的书体,特点就是整饬规矩。像这种狂草书法字体已不似隶书之严谨,有点儿接近后代的简体字了,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另类。 一旁的白发老者此时却失去了笑意,皱着眉头望着刘病已,格外注意倾听他的评价。 这样的神色变化,刘病已怎么察觉不到。他望着这狂草,突然明白了这位白发老者是谁了。 刘病已望着这狂草书法,突然震惊道:“这书法真是抒发俊逸,潇洒自如,宛如众美人正在飞舞一般,妙!实在是妙!可以说,这是学生看过的最好的字体了!” 一旁的人们顿时十分惊讶地面面相觑,都以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刘病已。 而唯独白发老者却在脸上绽放了笑意。“哦?你是这么认为的?你可知这是谁的作品?” 刘病已再次瞟向那副书法,看得津津有味,说到:“如果学生眼神不错的话,这位大作的作者定是那才学八斗,德艺双馨的史先生,号狂人的章草泰斗子游大师?” 众人顿时大惊,看待刘病已的眼神更是饱含疑惑了。 白发老者先是一愣,随后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哦……呜哈哈!” 张敞更是点了点头,伸手指着老者对刘病已介绍到:“这位便是史翁,字子游,号狂人。” 白发老者也微笑着点头:“正是老夫!” 刘病已忙退后一步,朝着史老前辈一躬到底。 史游很是高兴,甚至还满脸通红,说明刘病已的一顿吹捧正合他的心意,让他心花怒放了,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他毫不谦虚地说到:“好一个天下狂人,但至于泰斗、才学八斗老夫真是不敢当,但才艺双馨嘛,老夫勉勉强强算是半个!” 张敞望着今日的史游,似乎不认识他了一样。他十分惊讶,因为史游此人虽性格豪放,但脾气古怪,傲气十足,常常看不起别人的技艺,而破口大骂,又因为常冒天下之大不韪,篡改字体,被不少读书人嫌弃。但他的学识和创新意识则是被张敞认可的,这次春季游园书画展览,才贸然邀请他来。 “病已小友,你既然识得子游老前辈的书法,又给出这般高的评价,那你如何看待史老前辈的书法造诣呢?”张敞给刘病已出了难题。 其他人也好奇,因为大抵大家对史游这怪老头子不感兴趣,更对他的粗狂而不受成规的书法嗤之以鼻。况且,大家基本上都受过他的讽刺,也就更无视了他的什么造诣。 不知道这个小子如何评价这个古怪老头子。若是单纯浮夸,史游老头子恐怕也得破口大骂其虚伪。 众人都在等待面前的这个小子如何接话茬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4章 读书无用论(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4章读书无用论史游也不再说话,凝神起来,想听听这小子对自己书法的评价。毕竟他听到的多是批评之声,什么不能登大雅之堂,什么乱弹琴之类的。还有就是毫无分量的恭维之言,全都是奉承之语,虚伪不堪。 刘病已微微一笑,慢慢道来:“史老前辈的字解散隶体之粗,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穿插连贯,盼顾照应。尤其是老前辈所作的《急就章》,更是这一新式书体的集大成者,就此,我们可以美其名曰章草。” 众人听了无不皱眉思索,尤其是史游听了“章草”二字,更是眼前一亮。 “人有俊丑之分,更有婉约和豪放之分,史老前辈可以说开创了一种书法的先河,必然要引起书法界的一届奇异风骚,还将名传千古。”刘病已更是这般夸赞到。 但刘病已知道,史游在书法方面,可谓是一位不可或缺的改革家。后人的确是将面前的这位老前辈视若草书最早的创始人,名其为“章草之祖”。 “好一个婉约和豪放,又好一个奇异风骚!老夫愧不敢当!”史游突然老脸涨红,一抱拳对刘病已略施一礼。 但就是这样的简单举动,在张敞眼里也算是开了史游恭敬人的先河。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史游脸上难掩的兴奋和欣慰,知道面前这个小子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没想到一辈子古怪的人被眼前这个小屁孩三言两语给俘虏了。 “章草?倒是符合史老前辈的风格,概括得当。”张敞哈哈大笑,说到。 几人哈哈大笑着继续朝前走去。快走到大屋子的另一个门口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站在墙边,墙上正挂着一幅笔锋比较稚嫩的画作。 画作旁侧赫然题着名字:“陈孟公。” 刘病已一愣神,“姓陈,字孟公?难道面前这位就是芝荚篆的创始人陈遵?” 刘病已忽然有了笼络之心。 看到陈遵的小幅画作时,其余人都如若无物般瞟一眼就走过。 刘病已朝陈遵的双眼瞟去,看到了他眼里的急切和无奈。他多么地渴盼有人能驻足夸奖一番,或者指点一番,也是好的。 刘病已莞尔一笑,在陈遵的画作前站定,仔细观察,不觉间喊出一声:“妙!” 那些走远的众人立马闻声回头,见刘病已这般,都如鸭子一般,伸长了脖颈朝这边看来。 此时的陈遵正站在这画作一旁,怯生生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刘病已的感激。 众人来到跟前,见着那幅画,其实就是一棵宽大树冠的松树,松树下一块石头上,一名童子托着腮帮子打着瞌睡,半截竹简搭在腿上,另半截竹简耷拉在地上。 这是一幅写意画作。 “病已小友,这幅画作妙在何处呢?”有人问到。 “众位兄长请看,这幅画的深厚含义是什么呢?” “还有深厚含义?不就是写一个读书时偷懒的小屁孩吗!” 哈哈…… 此时的陈遵闻言,脸臊得通红。 “非也,非也!”刘病已摇着头说到。 “有何深意,还请病已小友不吝赐教!”有人谦逊地问道。 刘病已转头看了一下张敞和史游,见两人也十分期待自己能说些什么。 “赐教不担当,鄙人说一下拙见吧。这幅画虽然画的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情趣,一个小瞬间,但暗含深厚蕴意啊!敢问各位读书到底为何啊?” 有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谈兴:“一为陶冶性情,二为报效朝廷!” 刘病已知道自己下的套他们正走得很欢快,便摇着头说:“陶冶性情不假,要做与梅兰竹菊媲美的君子。报效朝廷也不假,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但试问当今天下,可有万千贫寒学子登堂入室的方便门径吗?” “这……” 众人哑口无言。 “好一个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史游听闻这句惊为天人的话,立马复述出来。 张敞也觉得这说法甚妙,微微点头称赞。 众书生此时互相看看,忽然就开始了对当今察举制举荐人才机制的猛烈抨击: “如今的学子举于市,需要的门径不外乎依傍世家,成为食客,还要有谏言,帮助主家化了危机,尚有出头之日。” “虽然朝廷奉行察举制,举贤达能不私谢,但官员们都是任人唯亲,哪有我等没有门路的学子出头之日啊。” “是啊,如若有途径,我定当饱读经书,苦学苦思,写出天下惊奇文章。” …… 刘病已转头看到其余人正在侃侃而谈,唯独张敞皱着眉头在思索这一个问题。 知道达到了火候,刘病已才开口说到:“这幅画的寓意就在此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乃君子之修为。但读万卷书却不能进入仕途,又有何用啊?卖弄风雅?也终究有玩腻的时候。真是俗话说的好‘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既如此便如此,所以,费脑子读书还不如睡大觉哇!” 刘病已这般解说出来,立在旁侧的陈遵立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刘病已,这位素未逢面的人。 其实,他的本意便是一幅写生画作,没想到被刘病已解读出了深意。听了刘病已这般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画作堪称佳作一件。 周围的人此刻也都拍手称赞起来。 “妙啊!” “妙啊!” “妙!实在是妙极了!” …… 众人无不加以赞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红薯又是什么?”张敞就爱较真。 刘病已猛然间想到,红薯差不多跟花生一起传入华夏的。 刘病已心里不知道怎么解释时,突然想到这些文人骚客往往五谷不分,五体不勤,忙解释到:“一种我在外地看到的山中野果,当地老百姓指着卖这种稀奇野果换一些吃的。” “哦,原来如此!”张敞恍然大悟。 刘病已这才如释重负。 史游夸赞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又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病已小友真是妙语连珠啊!” 刘病已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语言真是匮乏。 不得不在以后说话时加以小心了。 “病已小友,你既然提到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有比当下的种种推选机制更好的方法?”有人终于问了刘病已想发挥的问题了。 刘病已思忖片刻,他心想要不要把科举制给说出来?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5章 韭菜笼包(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5章韭菜笼包众人正在等待刘病已的回答。 刘病已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将爆料科举制的想法掐灭了。 在这个贵族门阀控制士子升迁之路的当下,若是说出这般狂语,还不得被五马分尸啊。 刘病已笑了笑,答道:“孟公老弟的大作,画中有话,言明志。鄙人以为他在说读书无用论,但却又在为‘读书无用论’而愁闷不已。” 众人为刘病已这般戏谑说法颇不情愿买账。但略略思索却觉得甚有道理。 “如今朝廷尚武,读书晋升的路被门阀阻断,唯有学得一身武艺才有可能鲤鱼跳龙门,这真是对我读书人的极大讽刺啊!” “是啊,读了书能干什么!除了附庸风雅,也没什么用处。有的时候还被那些大字不识一丁的农夫嘲笑。真是可恨可叹啊!” …… 众人纷纷抒发心中的愤懑。 刘病已微微一笑,说到:“读书当然有用处了,我想朝廷也正为此弊端而想出路,或许不久,大伙儿都能凭借学问登堂入室,进到朝廷拜相称臣。” 众人听了无不欢悦,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一日的憧憬。 “当真如此?” 刘病已点了点头。 此时,史游便邀请到:“既然病已小友能够对老夫的书法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不如留下墨宝,填充我们这书画院的墙壁,以图蓬荜生辉如何?” 史游这般吆喝,众人也纷纷撺掇起来。 刘病已对他们的盛情难却,便只要来到书写大桌前,摊开一个长轴的竹帘绸卷,随后抓起一杆毛笔,沉吟起来。 他在想,用什么书法呢? 既然是史游老先生邀请的,那就索性来一个行草。也幸亏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汉隶,对行书有些生疏了,正好可以露一下怯。 书体想好了,但内容要写什么? 刘病已刚才在解读陈遵的画作时,突然想到了赵恒的劝学诗,便提笔挥舞写出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刘病已这般写着的时候,史游那双昏花的眼睛里迸射出了光芒。张敞等人更是赞不绝口。 一口一个“妙”字不绝于耳。 刘病已提笔绘就而成,在最后面落下了“小俊”的落款,心中却默默地对原作者表示心灵忏悔。 “好!” 众人拍掌称赞,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病已小友,乃我辈楷模,更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我们定当扬其名,美其智,让天下人都颂诗歌咏你。” “不可!不可!” “理当如此!” “受之无愧!受之有愧!” …… 众人群情激动,无不对刘病已表达着难掩的谢意。 “晚辈不敢当,不敢当!诸位兄台、师父谬赞了!谬赞了!”刘病已连忙冲着各位抱拳还礼。 而张敞则对面前这位少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此人年纪小小,竟然有如此洞天智慧和文采,真是少年天才啊!” 张敞此刻只恨自己没有女儿,要不然,他会立马拉着刘病已,今日就将女儿嫁给他。 有这种奇才少年做自己的乘龙快婿,一定会不枉此生呢! 张敞这般想着的时候,陈遵自是朝刘病已投过了异常感激的目光。 他只是简单画了一幅生活小品画,没想到被他解读成暗含这么高深寓意的画作。 他知道,因为刘病已这般“曲解”,他这幅画一定会很快在文人墨客间出名的。 在他心里想着:“虽然我不认识这个叫刘病已的大哥哥,但他就是自己的大恩人,我一辈子也不能忘记。我要向他学习,做义薄云天的人,一辈子要待人如亲人。就算把他的马车轮子卸掉,也要留来我家的朋友喝酒吃肉到尽兴为止。” 又闲聊了一些,他们提议到:“病已小友这般有高深见底,不如常来吟诗歌赋,不失为书画院的锦上添花之作。” 一人提议便跟来万千附和。 刘病已好不容易推脱掉了。 不过,在转身离开前,他见到了放置在巨大书案下方的一些陶瓷罐子,里面盛放着满满的各种颜色。 心中正纳闷“当今世上,这么多颜料从何而来”,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摩崖上的飞龙。 “画飞龙,这些颜料够不够?” 刘病已赶忙将这痴心妄想,不着边际的想法打发掉,迈步出了画院,沿着山路小径朝庄园跑去。 等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跑到庄园门口时,发现牛车已经备好。刘病已这才想起来,今日他要到杜县将金钗还给许萍儿。 他匆匆奔入宅门,去冲洗一番,然后去吃顿饱饱的早餐。 洗个热水澡,身体的慵懒便奔袭而来。刘病已来到书房外的凉亭处,看着朝霞漫天,嗅着春花的芬芳,身体异常舒坦。 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竹笼,里面冒出了滚滚热气。 刘病已微微一笑。自从小团儿前来侍奉起居,生活品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昨晚上睡觉前,小团儿曾问自己想吃什么。刘病已便随口回答:“韭菜包子。” 今日一早,小团儿果然让厨房做出了韭菜大包子。 刘病已拾起一个来,包子还热得烫手,急忙用手儿来回倒腾着让它降温。手指儿稍微适应了,便用力将包子掰开。 醇香的韭菜气息扑面而来。刘病已的喉头不由自主地蠕动了一下。 晨跑的运动量越来越大,此时的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尤其是嗅到了美味的韭菜笼包的香气。 狠狠地咬下一口,厚实又松软的白面甜兮兮粘牙,韭菜与肉丁混合起来的气味充斥满嘴,让刘病已顿叫过瘾。 “是不是该鼓捣一下豆腐了?做个豆腐韭菜笼包?”刘病已甚是怀念豆腐了,还怀念豆腐脑了。 刘病已记得豆腐应该是淮南王刘安在安徽省寿县与淮南交界处的八公山上烧药炼丹的时候,偶然以石膏点豆汁,从而发明豆腐。 而更多的传闻是豆腐始于刘安的一片孝心。刘安的母亲非常喜欢吃黄豆,有一次其母因病不能吃整粒黄豆,刘安就命人把黄豆磨成粉,又怕粉太干,便冲入些水熬成豆乳,又怕味淡,再放些盐卤,结果凝成了块状的东西,即豆腐花。 淮南王之母吃了很高兴,病势好转,于是豆腐就流传了下来。淮南王见豆子与盐能起化学反应,便令方士们炼丹中用许多矿物和无机盐反复试验,最终发现石膏或其他盐类可以凝固豆乳做豆腐。 古代的方士们还真是最古老的发明家、化学家、物理学家,可惜没有一部像样的经典巨作将他们的功绩记录下来,要不然苹果砸脑袋、黑洞的幻想就不该是属于国外人,而属于华夏人。 但是不知道豆腐发明至今至少有六七十年了,为何豆腐还是没有普及开来。刘病已决心先探查一下原因,再做下一步打算。 刘病已又咬下一口韭菜笼包,鲜香十足,口感令人回味无穷,唾沫腺体大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刘病已觉得有此美食,若再搭配一碗小米粥,撒上红糖,搅拌均匀,滚烫中带着一丝丝温柔舒适。 或者一碗红豆绿豆薏米粥那就更好了。这粥健脾开胃又祛湿,用一只锅,上面蒸笼包下面煮粥,简直是绝了。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红豆有两种,一种圆的,一种长的,叫赤小豆,赤小豆的祛湿功效最佳。薏米也有很好的祛湿作用,但薏米性寒,会伤脾胃,需要炒熟后再煮,就不寒了。 前生是一个美食家,从不愿意亏待自己的肠胃,所以对美食颇有研究。 吃饱喝足,刘病已命人取过一盒上好的宝缘斋礼盒,又将金钗放入期间,今日上午,他要跟许萍儿来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6章 暴发户的良知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6章暴发户的良知若刘病已能够进入未央宫,并站在正殿前的广场,一定会被未央宫极尽奢华的外表晃瞎钛金眼。只见正殿台阶与栏杆均为和田玉制,甚至连瓦当当头也为宝石镂刻而成,就连墙壁内都镶嵌有纯金的金带,远观位于龙首塬上之未央宫高耸入云,金碧辉煌。 刘病已也一定会发出感慨:“怪不得会被人焚毁,就为了那些贴在墙面上,抑或镶嵌在墙里,或者挂在屋顶上的金玉都足矣价值连城。” 宣室殿,刘彻与几位近臣讨论完国事后,忽然把张贺叫来又是一番训斥。 “奏折已经不多了,再有两日便不够用了,你多催促一下那个小子,让他赶紧送来一些。” 张贺赶紧颤颤巍巍地回答一声:“喏!” 当张贺刚退步到门外时,有小黄门托着一叠书信急匆匆进殿。 刘彻见到信封上赫然标注着一个朱砂的三角形,便嘟囔一句:“这小子一日干了多少事儿?竟然用掉了这么多纸张?他小子能比朕还要忙?” 张贺听出这些是对刘病已的密奏专报,赶紧地一缩脖子,退出门去的脚步更加快了。等他站在门外数米的台阶上时,赶紧一猫腰撒开腿便跑。 他的嘴里还嘟囔着:“这小子千万别干出格的事儿来,惹怒了陛下,让我遭了秧,赶紧溜之大吉!” 刘彻展开书信,赫然看到了刘病已新作的劝学诗,不由得念叨起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好!能够替朕分忧,真是好孩儿!”刘彻将书信一丢,跟那位小黄门说到:“传朕的旨意下去,誊抄此诗作,明日早朝分发给大臣们。” 小黄门们快要走时,刘彻又说到:“早朝时宣读出来,明日早朝的议题便是‘读书何用之由’。” “喏!”小黄门领了那封信笺躬身退步出去了。 马车“哒哒哒”地来到一条街道上,刘病已下了马车便令唐壮壮回宝缘斋去,不必等他,更不必前来接他。 刘病已可不想给许萍儿留下一个暴发户的印象。 最近,满个长安城都对刘病已风言风语,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声就这么交代了。 “老子还会评书呢,还会作奇诗呢,还会解答历史遗留难题呢,你们怎么不提呢,反而关注于这些脂粉金粉银粉的。”刘病已心中颇有不甘。 此时的许家大院子热闹非凡。无论是花园里,还是亭廊内,还是过道内,满是年轻的书生。 所谓赛诗会,倘若被人从大街上请入宅院,便是有些鲜明目的的。像今日的盛会,明面上是庆祝许家瓷器作坊一百周年,而实际上是为许家的大小娘许萍儿择良婿。 许家商贾在当地排行不是老五,也得是老三。但在瓷器行业却是响当当的老大。宝缘斋当初的香水和胭脂瓷器首选是许家老店瓷器,但程谦碍于主公与许萍儿的关系暧昧已了,也便躲开了许家,去寻找的王家磁窑,用了不输许家的青釉瓷。 但许家老店之所以屹立百年不倒,就在于他们能制作薄如蝉翼、透明如玉的玉露碗。刘病已没有见过,但想起他这种或许就是后世里的薄瓷碗,只是手工工艺制作起来难度较大了而已。 许家的这次赛诗会,杜县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皆会出席。尤其是那些处于芳龄的郎君和小娘,更是齐聚满堂。大家借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下异性,看看是否有能对得上眼缘的。 郎君满园,大家闺秀们也会簇拥在一起,或赏着芳香四溢的春花,或品茶赏聊天,或鉴赏诗歌,鉴赏谁家的郎君哥俊朗又有才气,谁家的小娘身姿妙曼,面如桃花。 而更多的小娘们聚到一起,则在玩味宝缘斋新上市的胭脂和香水。有一人托着两样东西出来,便引来不少小娘们如蜜蜂和蝴蝶一般蜂拥前来,抢着要试妆一番。 郎君们面对这些团花紧簇的小娘们,自然更是卖力地创作诗歌。 荷尔蒙发挥到了极点,诗歌也就一篇又一篇地被人创作出来。许家新刷的白粉墙面似乎已经不够他们用了。 许家园内喜乐融融。 刘病已来到许家门口,见到门口喜庆异常,还以为许萍儿等不及自己,已经招了上门女婿,今日里便是他们的成亲之日了。 心里略有酸意,便被自己用力暗压下去了。 刘病已刚到门口,就引起了不少进进出出院门的男男女女的注意。 刘病已只能微微低头,不去触碰他们的眼神。 这里毕竟是许萍儿的家园,自己又是没在邀请之列,贸然前来,还是归还许萍儿的择婿良物,倘若弄出什么风流韵事来,着实对自己,还是对许萍儿的的名节都不好。 “请问,这位郎君,姓甚名谁?我们做个登记。”门口有人将刘病已拦住了。 刘病已抬头,看到是许家的仆人,忙说到:“吾乃刘病已,前来寻找贵家小娘许萍儿。” “找我家小娘?”那人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一番,不耐烦地说到。“你这人太过冒失了吧,有请帖没?没有啊,你陡然前来寻找小娘,这不合礼仪吧?” 刘病已觉得也是唐突了,忙再次说到:“我要面见许家东主,有要事禀告。” “哦?你是我家东主的朋友?还是……” “就说宝缘斋的东主借此雅兴,给许东主助兴,特前来拜见,便可。” “好吧,你在门口等着吧!”那人极不情愿地挠挠头,对着旁边站着的另一仆人说到:“替我照顾着客人,我去禀报东主就来。” “有劳了!”刘病已总觉得礼多人不怪。 那人边往院门里走,便挠头嘀咕道:“宝缘斋?排队都买不到宝盒,还能自动上门推销?这人不会是个骗子吧,假借见主公之名,偷窥我家小娘?” 此时的深宅内,众人在大厅里围坐四周,人约莫有七八位。 堂屋上首坐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而陪坐在身旁的则是许广汉。 而坐在许广汉旁侧的则是许萍儿。 往下坐着的则是一些年轻的郎君。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不是富贵人家便是权贵人家。 “欧侯青阳刚才所说的劝学诗真是奇妙啊,常人都是读书无用论,而你这篇劝学诗真是精妙绝伦,堪称劝告天下书生的金玉良言!”许广汉说这话时,目光朝对面坐在上垂手位置的郎君投去欣羡的目光。 许萍儿也是羞羞答答,偷眼朝那位俊美的郎君投去目光。 那名十七八岁的郎君得到了心仪美女的灼灼目光,自然就神情摇曳起来。他摇着折扇,怡然自得地摇着头。 “不为天下读书人做点儿什么,怎能对得起我的良心。每每想起读书人诉说苦读书百无一用,便心痛如绞。经过苦思冥想,终于想出这一篇诗作来,以作告慰。”他侃侃而谈,占有别人的诗作一点儿也不脸红。 而坐在旁侧的一位老者却脸色极为难看,满脸的嫌弃和憎恨。 欧侯青阳还在继续:“我正打算着急天下读书人,写万卷书,上呈朝廷,禀明我等效忠朝廷之孝心,为天下读书人争光!” 许萍儿听了,眼里射出更加浓烈的钦佩光芒来。 欧侯青阳受了这优待,身体更加摇摆起来,就差起身跳舞了。 坐在白发老者身旁的另一人嘴角微仰,双眼上翻,盯着屋梁看着。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7章 花瓶少年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7章花瓶少年“郎君真乃人中君子啊,这般远见卓识,我等皆自不如也。真是读书人的先锋楷模也。”许广汉笑得一脸灿烂。 坐在上首的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连忙摆手到:“嗳!犬子拙见,不足为奇!广汉兄不要这般夸奖他!你说这话太抬举他了!东儿,还不谢过你的许大伯。” 欧侯青阳连忙起身冲许广汉道谢,又微微转身冲许萍儿施礼。 两人的目光一触碰,立马显出男骄女羞的面容来,几乎同时脸红起来。 这两个小人的模样皆在许广汉和欧侯思成的眼里。 两个老家伙互相对视,自是心照不宣,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仆人登门禀告到:“主公,门外有一个小子自称是宝缘斋的人,提着一个宝盒前来拜见主公。” “什么?宝缘斋?”许广汉的脸色突地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们没用我许家的瓷器,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今日前来算什么?扫我许家的喜庆不成?” 他身旁的许萍儿一听到“宝缘斋”三个字,脸色忽喜忽怒,欢喜的是知道是刘病已家开的店,愤怒的是刘病已竟然干下强掳小娘的龌龊之事,顿时觉得极为扫兴。 欧侯思成听闻许萍儿与宝缘斋东主刘病已的绯闻,自然在面容上显出不悦之色。 许广汉见风使舵,立马呵斥那仆人:“不见!不见!今日老夫没空谈及营生之事,将那人给老夫轰出门去!” 他这么一说,欧侯思成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 许广汉急忙转怒为笑,说到:“咱们继续聊读书之事,不要让这杂碎之人搅了兴致。” 此时,坐在门口的许广汉的弟弟许广川起身到:“兄长,不妨让我去羞辱这宝缘斋的伙计一番,自然就干净利落地打发了。” 许广汉听闻,觉得也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台面,便说到:“你且去办吧!”他随后对着众人说道:“吾家有此小女,真是烦恼地很呢,天天有一些痴心小子前来冒充什么这家店的东主,哪家店的东主,吵闹着要见我,真是不胜其烦。” 此时,坐在一旁的白胡子老者还有原本翻着白眼的,咬牙切齿的一位,更是咳嗽几声,表示抗议。 欧侯思成见状,嘴角更抽抽了。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许广川跟着那个仆人一路来到门口。 一见到刘病已,许广川突然眼睛上下翻腾,又是围着刘病已转了一圈儿。 那仆人有些厌烦地说到:“小子,我们家主公没空见你,这是我家叔父,有什么事跟他说吧。” 刘病已急忙抱拳鞠躬施礼:“晚辈刘病已见过叔父!” 许广川见面前的少年长得极为俊俏,身材也十分健壮魁梧,自然有了几分喜欢,“你是宝缘斋的伙计?” 刘病已迟疑一下,说到:“不瞒叔父,晚辈亲创宝缘斋,也算是给宝缘斋打杂的伙计之一吧!” 许广川突然大惊:“原来是宝缘斋的东主啊,失敬!失敬!不过,旁人都说宝缘斋的东主懦弱无比,奇丑无比,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清丽俊逸。” “叔父谬赞了!晚辈担当不起。”刘病已皮笑肉不笑,心说,哪些混蛋在造谣污蔑自己呢,若是被自己逮住了,非让他成为奇丑无比的人。 “虽然说宝缘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跃至长安商行数一数二的店铺,我家兄长自然应该送请帖儿将小东主请来,不过,兄长既然没有给你,想必是因为贵店与我许家没有交情的缘由吧。”许广川暗指宝缘斋所用瓷器没有用许家的,对此许家很是愤怒。 刘病已自然听出了许广川话里有话,便说到:“物竞天择,你我都是做生意之人,自然是选择物美价廉之货物,若是明知高价却物不美,那不是你我之流所办之事,叔父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许广川心里一怔,心说,“这小子厉害啊!” 他本来觉得这位年轻郎君徒有其表,只是一个花瓶而已,中看不中用,没想到竟有这般睿智和胆识。 自己真是小看这个小子了! “请问,这就是许家的待客之道吗?如果传扬出去,恐怕会令很多人望而生畏,不敢前来许家登门拜访了!”刘病已能看出这位许家的二老爷对自己的不屑。 何况自己还是皇亲国戚,虽然没落了点儿,也没想到竟然遭到这般冷眼。 先是许家主公故意不见面,之后是他二弟这般气势凌人,站在门口质问来人。 刘病已本来就对许家的所作所为颇为厌恶,看到许家的老人也这般无礼,甚是恼火,自然就出言顶撞了。 许广川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被人说的一向懦弱的小郎君,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地质问人。 而且,他说的也无错误,这般待客之道确实不合礼数。 此时,有不少的男男女女进出院门,跟许广川打着招呼。 不过那些人一律地视他如无存,眼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小郎君看。 尤其是那些小娘们,看到刘病已后,面如桃花,羞红了双腮,低眉捂嘴而去。 许广川顿时觉得,兄长和侄女是不是对宝缘斋的东主有所误解。竟然对面前的这位俊美的小郎君丝毫不感兴趣,还有些极其厌恶。 许广川心里浮浮沉沉,极不是滋味,自然还是被晚辈数落一顿,脸上挂不住。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仆人,有几人正捂嘴嘲笑。 他干咳一声:“请吧,有事儿到门房去说。” 门房就门房,好歹是被请了进来。 走了几步,进入门房后,刘病已将那怀抱的檀木盒子双手托着递到了许广川面前。 “回二老爷,这是我要给许萍儿的,烦请二老爷代劳转交给她。” “这……这是什么?”许广川十分狐疑地看着这个木盒子,一脸地鄙夷。 盒子表面并未绣着宝缘斋的金字,而是刘病已特意打造的,里面的胭脂和香水则是用上好的和田玉、独山玉、岫玉、蓝田玉、泰山玉这五大宝玉制作的胭脂玉瓶,香水瓶子则是用金钰、七彩、玉翠、巫山玛瑙等顶尖级翡翠打造而成。 这是宝缘斋宝盒的顶级款,刘病已打造了数款,一款送给了张贺,一款送给了桑弘羊,两款给了汲黯,以答谢他当初买书的资费。其余的大部分送给了天子,怎么着也得想法子讨他老人家的欢喜。 手上还剩余了几套,一款摆放在了宝缘斋的柜台上,另几款则丢在了家里。 今日一早,刘病已便挑选了品样最好的一套,总觉得要拿出手才行。 “这是……”刘病已要说这是分手信物?话到嘴边又难说出口。 许广川接过东西,掂量了一下,十分轻便,猜测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也就很是鄙夷地说到:“行!不过要带什么话啊?单就一个盒子,你也不至于吵吵着要见我兄长了!” 刘病已欲言又止。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8章 小郎君,可否婚配?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8章小郎君,可否婚配?许广川见这少年有些痴呆,说话办事儿磨磨唧唧,便着急地说到:“哎呀,麻烦!不如这样,有什么想说的,你写下来,我给你递过去,也好传话,是不是啊?” 许广川为自己的机智叫好。他刚才听到欧侯青阳所作的劝学诗便十分震撼,对欧侯青阳喜欢上更加浓盛了,此时便心想对面前的少年奚落一番:“这么微薄的礼品,还好意思拿来?正好让他写点儿东西,借机对他的文采奚落一番。文人是最怕这个的,比杀了他还毒辣,正好让他知难而退,让他远离了我们许家。” 许广川的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乱响。 刘病已知道他这是想看自己出糗,只是鼻息间冷哼一声。 不过,心里也下了决心: “罢了,诗言志,歌永言。” “自己的心声还是让诗歌说话吧!” 门房本来就备着一些笔墨和竹简,仆人们时常做一些客人信息的登记。 刘病已来到桌子前,展开一个竹简,发现里面是空白的,这才抓起毛笔,将笔尖蘸在砚台里,喂饱了墨色。 刘病已心中暗忖:“写什么?总不能掉架子啊!” “言语不多,也要把此番前来的事儿说明白。” “难道写‘你是好人,你我不合适’‘你这么好,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不知道这一世里的人用不用白话文写作。” “写什么?要切题还要借物言情?” “金钗?钗……” 刘病已握着毛笔思索一番。 站在他旁边的许广川见他半晌没有动笔,嘴角不觉间洋溢起了嘲笑的神色来。 而此时,刘病已恰好在竹简上快速地落下几笔: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许广川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脸色也由不屑之色变为了震惊。 刘病已再次饱蘸浓墨,继续写到: “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书写完成,刘病已有用小篆书写落款:病已题,撕情于此今日。 书写完成后,刘病已将书简捧起吹拂一番,墨水很快便干了。 他这才卷起来,双手抱着递给许广川:“麻烦叔父一并转交此书简。烦请转述许萍儿,金钗已经奉还,我与她已两不相欠。” 许广川听闻此话,更是一番震惊。 本来就给刚才刘病已所做的诗句惊讶地差点儿掉了下巴。 此时,又听到刘病已说到了“恩断义绝”的话,更是惊讶地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样的文采,这样的气度,决然该是一个成熟的洒脱人士才能办得来的。 竟然被一个小小少年展现地如此淋漓尽致。 许广川眼看着这个少年,一改当初的态度,变得震惊起来,也是敬畏起来。 还未曾从这震撼的诗句中苏醒过来,就看着少年朝他深深鞠躬到底,转身,一甩长袍,迈步出去了。 自信又决绝的动作,无不透露着一股成熟气。 这股成熟气便是——骨气!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许广川将心语念来。 “钗?他刚才说的是将什么还给萍儿?”许广川这才想起手里捧着的木盒子,赶忙将竹简和木盒子放在桌面上。 之后打开木盒子,赫然看到那些玉石瓶、翡翠瓶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这……这些都是上等的玉石和翡翠,价值……价值得有近千两纹银吧!” 这些玉瓶和翡翠瓶旁侧赫然躺着许萍儿头戴的金钗。 “这……价值连城啊!能买许家好几个店铺!”许广川一跺脚,心里那个恨啊,恨自己刚才如此轻薄了这个未来的侄女婿。 他抱着盒子和竹简,急忙冲门口窜去,还大声喊着仆人,“快,把刚才的那个小子给我追回来!追回来!” 仆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一看到叔父这般着急,马上撒腿跑出去,朝刚才的郎君走去的方向追去。 此时的刘病已心里虽然还有些愠怒,但还是为办妥了一件关乎许萍儿生死存亡的事儿多少有些轻松了。 一块儿心病儿总算落了地。 但想起刚才所写的诗歌,刘病已就想起了郭德纲老师的定场诗,还有那些发人深省的评书故事。 前生的自己很是喜欢郭老师的单口相声,或者说叫作评书。郭老师在说评书前,往往先念诵四句或八句诗作“定场诗”,诗句大多选自《三言二拍》、《镜花缘》等,往往诙谐幽默,短小精悍,发人深省。 这首诗据说是马东在澳洲留学时因与女友分手失恋时所作,郭德纲老师经常拿来做定场诗。 作为郭老师忠实粉丝的刘病已,自然对这首诗印象极为深刻。 正边走路边思索着定场诗的韵味时,有一人突然奔到自己身后,“嘭”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小郎君,我家叔父有请。” “你家叔父找我何事?我不是把事情跟他说明白了吗?怎么还找我?”刘病已非常不情愿再去见那一家让人恶心的人。既然事儿办妥了,就想着跟许家老死不相往来。 “小的也不知道,快走吧!叔父点名要你回去。”仆人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回拽。 刘病已极不情愿地往回扥着身子。 此时,许广川一手抱着檀木盒子,一手握着竹简,奔跑过来。 “贤侄,慢走!贤侄,走!跟我去见见萍儿,这事儿你们要当面诉说,我可做不了主。” 许广川将竹简放在盒子上,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攥住了刘病已的另一个手腕儿,拽着他就往许家宅院而去。 刘病已虽然不情愿,但不好意思用大力挣脱开这位老人是手儿,生怕一不小心伤了这个老家伙,只能被他牵着,往宅院里走了。 路过了前院,又穿过了花园。 一路上,俊男靓女无不为这年轻俊朗的刘病已而行注目礼。 “看!就是他!我说吧,帅不帅?俊不俊?” 一位小娘在姑娘堆里这般说着,忽然看了看周围的姐妹们,没人搭理她。全都痴呆地瞧着刘病已快速从身旁走过。 “这个……谁家的郎君?是否有婚配呢?” 其中有一人这般问到。 “是啊,是啊,若无婚配,我等全都去说媒,全都嫁给他!” “既然是好姐妹,有福共享,有夫同……” “哈哈,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这些姐妹们叽叽喳喳嬉闹起来。 而在郎君堆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真是叹为观止!我等跟他一比,简直自惭形秽了。” “这郎君我也喜欢。”此时,一位长得柔柔弱弱的郎君翘着兰花指,害羞地说到:“不知他是否已婚配?” 周围的郎君们都瞪大了眼睛,拉长了嘴巴开始朝后弯腰躲开他。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69章 情敌较劲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69章情敌较劲此时的许广川正拽着刘病已的手腕,到达一个长亭。 透过长亭,绕一个弯儿,经过一个小广场,便到达了会客的大厅。 此时的长廊内聚集了不少郎君,正在进行着诗歌比赛。 欧侯青阳为了阻挠宝缘斋的人擅自闯入会客厅,引起许萍儿的反感,便借机与几位好友打招呼,从客厅出来,站在长廊尽头正与几位有头有脸的郎君说着话。 欧侯青阳一旦出来,就被众郎君簇拥着,纷纷示以道贺。 “鸣东老弟,萍儿姑娘美艳无双,自然是与你这诗歌小霸王相媲美啊!” “郎才女貌,好一对佳人呢!” “闻听鸣东正在为我们读书人出头,不但做了劝学诗,劝导天下人重视读书,还替读书人谋生计,谋前程,真是闻之兴奋,闻之慨叹呢!” “鸣东兄,真乃读书人的救星!” “萍儿姑娘非鸣东莫属了,我等皆不如也!” 欧侯青阳被众人说得飘飘然起来。 而此时,许广川正拽着刘病已的手腕朝这边走来。众郎君的目光纷纷聚集到那位俊俏的年轻郎君身上。 欧侯青阳瞬间觉得,刚才好不容易被自己烘托起来的好气氛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他朝那少年望去,不觉也张口哑然。 他心说,“都说我是俊朗之人,没想到这少年更是胜过我几筹!” 有人比他强,他偏要将他踩在脚下践踏。 “叔父,此人是谁,还得劳烦叔父亲自去领来?”欧侯青阳皮笑肉不笑,远远地朝许广川询问到。 “此人正是宝缘斋的东主,刘病已!” 不知道许广川真傻还是故意拿话气他,竟然什么都说了。 “什么!”欧侯青阳脸色蓦地震惊万分。 外面有人传闻许萍儿正与刘病已打得火热,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是当今火热的宝缘斋的东主。这消息怎能不让人气愤。 此时的众人都撇头来看欧侯青阳,知道他的脸面在此刻全都掉在了地上。 有些人早已对许萍儿在外有心意郎君之事有所耳闻,没想到今日正巧与欧侯青阳撞见了,鹿死谁手,免不了一场行风血战。 众人一想到这些都幸灾乐祸地正在等待一场好看的戏码。 现场静寂了几分,不管男男女女皆齐刷刷地看着欧侯青阳。 大抵都能猜得到,今天的赛事会是为他做的嫁衣。 正巧此时,许广川牵着刘病已的手腕来到跟前。 “等等!”欧侯青阳伸出胳膊,阻拦住了许广川。 许广川被他这突然一袭而站定了,看到欧侯青阳面色阴沉,便瞪眼看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欧侯青阳突然冷笑起来:“叔父,今日的赛诗会是有规矩的,我们这里做出一个题目来,新来的人答出来,且让大伙儿满意,他才能进入大厅,见到许家小娘,否则,不好意思,我们只能送客了!” 许广川觉得老脸挂不住,生气地问到:“你!什么时候定的规矩?” “不好意思,刚刚!”欧侯青阳刷地一下打开宝缘斋特制的玉折扇,扇动起来。 “你!”许广川气得眼泡子都要挤兑出来了。 此时,有一个帮腔的郎君见到了巴结欧侯青阳的好机会,连忙踱步向前,“叔父,鸣东兄长为我们读书人做了劝学诗,他还要拟定万言书,上书朝廷,鼓励天下兴办学堂,在朝廷内增设官职,为读书人博得一份功名。而功名并非人人得之,需智慧者拥之。所谓智慧者,最关键的便是那命题与答题的技巧。我们刚才也商议了,为了能够在将来考取个好功名,从现在起就要行这样的文风赛事。” 瞧着这哈巴狗模样的人,刘病已本来觉得甚为好笑,可一听到“劝学诗”三个字竟然成了面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的专利,刘病已的眼光陡然放射出了要杀人的目光。 “在这个世上不可能会有比我更早知道未来的事情的,这首诗篇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想出来。”刘病已思索着,将目光扫视一遍,突然想起今日早上,书画院里的一位书生说,取了名字便于广而告之,没想到这风声走得如此迅猛,竟然惹起了轩然大波。 看来,这些读书人真的是为了无前路而愁坏了。 不过,自己的“专利”竟然被这样的小人窃取了,还做了他显摆和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嫁衣,实属可恶至极! “这样的人,我刘病已若是不以牙还牙,岂不是白白掌握了那几千年的历史知识了!” 刘病已心里下定决心要将面前的家伙踩在脚下,痛痛快快地跺上几脚。 欧侯青阳见刘病已看他的眼神不善,便瞪着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说到:“你瞪什么眼!等会儿答不上题,麻烦你从这儿趴着出去,就像狗一样!” “大胆!我许家的客人容不得你来放肆!”许广川气愤地怒指欧侯青阳,大声吼道。 他护着刘病已,说一声:“我们走,不去理他!” 刘病已却站着纹丝不动,对着欧侯青阳说到:“什么题目,请讲!” 此时,有人正将长廊旁侧的一处石墙刷上了白粉,正待答题者在上面书写文字。 欧侯青阳冷笑着,在庭院内踱着步子,忽然转身站定,说出了题目:“要写一首诗,每一句必须要有正有反,不可生造硬套,而且要蕴含人生哲理。”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交头接耳,纷纷揣摩其难度,都摇着头面露难色。 甚至连许广川都为此题难住了,忘记了刚才的气愤,捋着胡须,皱着眉沉思起来。 而唯独欧侯青阳一脸的自信,甚至难掩坏笑。因为他的袖口里正藏着一首早已写好的这类诗歌。 刘病已虽然乍听到这样的问题觉得难度挺大,不过,一想到郭德纲老师的海量定场诗,立马信心百倍。 欧侯青阳先是为刘病已的淡定而惊讶,不过随后想起,别人说这人是个傻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正待要看他如何出糗。 此时,有多事之人已经将这题目抄送给满园子里的女眷,还有众郎君和小娘们,也有人送达客厅里,许萍儿手里。 “呀!鸣东兄出的这道题貌似不易作啊!”许萍儿念出此题后,思索半天,皱着眉,说出了目前的窘境。 在场的人也都皱起了眉头,一番苦苦思考。 就算一位被称为杜县大文豪的白发宾客也苦着脸,无法抒怀。 “鸣东这孩子还真是才智绝人呢!”许广汉赞叹到。 坐在上首的欧侯思成自然是会心地一笑,等着他的儿子给众人露一手。 他和儿子这两个狐狸一般的精明人早已为今天的赛事会准备地妥妥地。 长廊处,大家本以为这个俊俏的小生会麻利地说声“在下无能,无法作答”后,灰溜溜地走掉,没想到他竟然径直来到刚刚粉刷好的墙壁前,蘸饱墨汁,开始在墙面上刷刷点点。 众人以为小孩子逞能就逞能吧,喜欢涂鸦就涂鸦,大不了浪费一些白灰粉。 但当刘病已的头两句写下后,引来无比震惊的寂静,随着这寂静蔓延开来的是众人朝粉白墙面聚集过来。 只见那头两句写的是: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0章 一诗封神(求收藏求订阅)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0章一诗封神只见那头两句写的是: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有曲有直,有狼有犬,而且每句都含着正反对比,深刻的人生道理自然暗含其中。 一阵发自内心的赞叹声都来不及诉说。 这头两句被人抄录至内厅后,里面的人再也等不到后面的几句。 那两个原本看不起欧侯青阳的老头儿本来就是急性子,等不到后面的诗句,也就着急地起身离座,到长亭中一探究竟。 当他们挤进人群,看到那后几句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史老先生,您擅长章草,这娃娃头两句还写得甚为归整的隶书,而后面龙飞凤舞一般,又有些字极其简单,貌似是传承你的书写方式啊,你帮我们念念。” 那白发的史老先生赫然是史游。 “不急,子高老弟,且让老夫认一认。”刚问问史游的正是张敞,也就是刚才在大厅内翻着白眼看屋梁的那位。 此时的史游咳嗽一声,立马被这行云流水似的书法所震撼住了,不过也随口念出了后面的诗句: “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 “蜜浸黄莲终必苦,强摘花果不能甜。” “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随着史游的念诵,很快便有人在竹简上记录下来,送入大厅内。 “妙啊!妙啊!所写事物全都是平常所见的,但都是一正一反,拼凑起来讲的道理也太深刻了!” “一针见血啊!” 有人也趁机解说起来:“白色鸬鹚用墨染了也不会黑太久,黑色乌鸦刷上白粉也白得不牢。蜜浸泡过的黄莲,吃起来内核还是苦的。瓜果讲究的是瓜熟蒂落,真正熟了的瓜果是很容易摘下来的。那些需要使劲扭才能摘下的,一定是还没熟透的。” “好事总是善人做的,这是王道,反过来也一样,常做善事的人才称得上好人。凡人多少是有些恶劣人性的,做不得神仙。” 刘病已书写完毕,在后面随手落款:“小俊!” 刚要收笔,突然暗自惊叫:“哎呀,画蛇添足!” 不过,他灵机一动,赶忙在“小俊”二字前方添字:“病已,号” 史游念诵出来:“病已,号小俊!病……病已?原来是病已小友!” 此时的刘病已才转身看到身旁最近处站着的赫然是史游老前辈,还有张敞。刚才专心书写,并未对身后的人过多注意,没想到站在身后的竟然是早上见过的熟人。 “咦,原来你们也在啊!”刘病已放下毛笔与两人行礼。“小生拜见史老前辈,拜见张前辈!” 众人一看他与杜县的两位大文豪认识,而且颇受他们敬重,本来还疑心这首诗并非是他本人创作。一看这场景,立马全都信服了。 此时的欧侯青阳将手帕使劲往里塞了塞,那手帕上题着原本备好的诗歌。这次赛诗会本来就是他与阿翁两人提前数月合谋的。更是为了在赛诗会上将早已准备好的题目和诗歌祭出,目的就是博得众人惊讶的目光和哗然的喝彩。哪能想到,自己费心费力谋划了那么久,反而成就了这个臭小子。 他听着别人吟诵着刘病已的诗歌,脸色阴沉可怖。因为他准备已久的诗歌与之相比较,简直是相形见绌。 客厅内,被这诗歌惊骇地失了魂魄一般的人们,正在深深地思考着它的绝妙。 又有人跑了进来,将新抄录的内容递给许萍儿。加上刚才补录的落款内容,整首诗歌已经全乎了。 许萍儿接过竹简,掠过这整首诗,当目光扫至最后的落款时,突然手儿一抖。 “病已,号小俊!刘病已?” “什么!”许广汉的手儿一抖,差点儿把胡须扥下来。 他早就有所耳闻自己的女儿正与刘病已打得火热,但他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个落魄皇室族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子今日竟然打着宝缘斋的旗号前来,真真十足的诡计多端之人。 此时,许广川抱着木盒子和竹简飞奔着闯进来。他边跑边大喊到:“萍儿,萍儿,你还不赶紧地去看看你未来的夫君!” “这……”许萍儿和许广汉面露难色。 此时站立在一旁的欧侯思成咬紧牙关,暗自憋气。 “还愣着干什么!他是一条龙,马上就要飞走了!人家已经跟你递交决绝信件和信物了!”许广川说着就把手中的东西往萍儿怀里一塞,气愤地说到:“你自己看!” 许萍儿连忙打开盒子,捡起金钗攥在手心里,之后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桌面时,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欧侯思成却眯缝着眼,被那紫檀盒子还有里面的美玉瓶子和奇彩绝伦的翡翠盒子摄住了心魂。 这些宝玉翡翠不但材质稀奇,而且通体通透,如月光玉液被包裹在里面,经穿过窗棂的阳光一照,发出了七彩的光芒。 众人被这奇彩光芒笼罩住,不由自主地围拢上前,纷纷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惊呼到:“这些宝玉翡翠真是价值连城啊!可以买半个杜县的商铺了!”有珠宝商滋滋称赞到。 “什么!”许广汉的手儿骤然抖动起来,他两眼望着那满紫檀木盒子里的东西,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懊恼冲击心脏,又猛攻头颅。呼吸短促,头脑发懵。 许萍儿展开竹简,念诵着上面的诗句时,眼里滚起了泪花。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许萍儿陷入诗歌太深了,反复默念了几遍后,竟然吟诵了出来。 一旁的许广汉皱着眉头,闭着眼,咋摸着这首诗,脸上满布难掩的痛苦。 有人拍着手掌赞叹到:“出口成章,而且文采飞扬,精妙绝伦。没想到此小小少年真是旷世奇才啊,难得难得!” 许广川跺着脚,恨恨地说到:“就是这个多才的刘病已!关键人家是宝缘斋的东主!” “什么!”许广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似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2章 本小娘看上你了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2章本小娘看上你了“此话怎讲?”霍大牛追问道。 “她这人,不好形容!我与她并无深交。” “哦?”霍大牛乍听到刘病已的这一句话还是很震惊,不过,思量片刻,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郎真是幽默啊,是不是因为得不到许家小娘的赏识而心存芥蒂啊。刚才你不是说男子要有肚量吗?怎么就因为她不理你就这般形容她?怪不得你中场离开呢,是你心儿太小了。”霍大牛爽朗地说笑着。 刘病已把眉头一皱,朝着远方的风景望去,突然心里一阵酸楚,亟需找一个人倾诉,便沉声柔气地说到:“我今日去,是归还她的信物的。” 霍大牛刚一听这话,本以为刘病已在开玩笑,但扭头看他这神色,便知这话并非假话,也就安静下来。 “嘿嘿!”马车里突然飘来一串不合时宜的银铃笑声。 “小娘,莫笑!”另一女子说到。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响了什么,轿车里这才安静下来。 刘病已瞥头要朝轿车内瞧去,霍大牛却说到:“小郎真会开玩笑,先说对许家小娘不认识,之后又说归还定情信物,你可别哄骗于我。” 刘病已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竟然对一个生人倾吐内心。不过,他倒是不后悔,却在可怜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却鲜有知己,吐露衷肠。 刘病已听了霍大牛的话,也顺势哈哈大笑:“大牛哥真是厉害,连这份玩笑话也能听得出来。” “你小子,太不正经了!”霍大牛抬手点化着刘病已,说到。 “太过正经的不是正常人!” 刘病已说完,与霍大牛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马车也刚刚好,到达了一个卧龙山脚下的宽阔坡地,面前不远处便是一条小道,通往宝山村。 霍大牛将马车停住。 刘病已跳下马车,朝霍大牛抱拳施礼:“多谢兄长鞍马相送,若有闲暇,可到我的宅院去休息,喝茶,聊天,在下定当恭候大驾,欣喜不已。” 霍大牛在车上也冲刘病已抱拳,缰绳还被攥在手里,足见还要驱赶一段儿路。 “小郎客气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刘病已再抱拳,微微欠身。随后,转身,大踏步朝着宝山村自家宅院的方向走去。 走时,心情复杂,来时,心情已经恍然。人世间真是在这混混沌沌与轻轻松松中交错进行着,才构成了脸蛋上的沟壑般的皱纹。 刘病已望着春日山野的风光,颇为感慨。 现时,那露头的草儿们已经将田野和大山涂抹上了淡淡的嫩绿色,远远看去,像是一层层薄雾。 “恩公留步!”背后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 “恩公?”刘病已以为是旁人在说话,与己无关,也就继续朝前走去。 “刘恩公慢走!” 被人点了姓名,又是在这荒郊野岭,除了自己姓刘还能有谁呢? 刘病已边想着边驻足,转身,看望马车的方向。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霍大牛冲他笑着,笑得那么灿烂。 一个大男人竟然说出了少女的嗓音,难道这个霍大牛是…… 正在胡思乱想时,马车后面的轿帘被人挑开,一个少女跳了下来。 她双脚刚落地,就拍了拍手,背起手来,悠哉悠哉地朝刘病已走去。 “恩公,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这……”望着面前这位袅袅婷婷的少女,刘病已脑海中就飞速飞过一首诗歌: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是后世唐朝的李白在长安为翰林时,奉命为正在沉香亭观赏牡丹的唐玄宗和杨贵妃,即兴所作。 大体意思是杨贵妃的容貌服饰是如此美艳,竟连白云也想来做她的舞衣,牡丹也想做它的粉脸。春风骀荡,轻拂栏杆,牡丹花上沾满了晶莹的露珠,越发显得红艳润泽,而这娇美无比的牡丹花仿佛就是杨贵妃的化身,也只是在西王母的居处瑶台才能见到你。 诗歌在于意境,而刘病已面对此女子的第一感觉是:哇塞,太美了!长得真水灵!而且性格活泼,古灵精怪,调皮可爱! 不过,刘病已也立马想起来,这位不就是那日自己舍身相救的那名女子嘛。 刘病已虽然心里十分惊讶,但表现出来的则是一副淡定模样。刘病已冲她一抱拳,微微欠身:“见过小娘!” “见过恩公!”女子突然招架不住这般正式的礼仪,急忙收起活泼,手忙脚乱地还礼。 礼毕,少女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这人真好玩儿!竟然一路上没认出我来!” “…”刘病已心里直惭愧,心里骂到,“那是啊,你藏在轿车里,谁能看得到你!” 看到刘病已这般愣怔着,那少女又笑了起来:“呆子!你也不问问我,我为何对你说你遇到麻烦了!” “不想!”刘病已木然地摇了摇头。 … “你!”少女突然气得瞪大了眼睛,不过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你呀,真逗!既然这样,我就直说吧!”美少女再次将双手背在身后。 “本姑娘看上你了!你快感激我吧!”美少女扬起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 “你怎么不说话?”美少女见刘病已木讷地呆在原地,质问到。 “小娘,我能哭吗?”刘病已问到。 “哭?”美少女皱了皱眉头,旋儿,眼睛闪出光芒来,“你是激动地想哭吧?哭吧,哭吧,本小娘准了!” “不是激动地想哭。”刘病已否认到。 “那是怎样地想哭?” “是悲伤地想哭!”刘病已说到。 “悲伤?”美少女又一皱眉,突然愠怒到:“本小娘能看上你,你悲伤什么呀!不准!” “哎!我能做和尚吗?” “和尚?什么是和尚?”美少女突然惊问到。 “…”刘病已再一次在心中祈祷,无意道破天机,望老天爷不要惩罚。 “就是一辈子不用娶妻生子,打一辈子光棍的那种职业。”刘病已费劲地解释到。 “不准!”美小娘干脆利落地下了批示。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3章 美少女们的香饽饽 刘病已听这话,顿时一愣,没想到这一世的女孩子这般豪放,有点儿接受不了。 “她许大小娘不要你,我要你!”美少女说完,看待刘病已的眼神迸射出深情的光芒来。 刘病已紧忙回答到:“在下真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魂不附体……” “好啊!”美少女拍起了小手,一副激动的样子,“好文采,还有吗?继续!继续!本小娘洗耳恭听。” … 面对这样的无知纯情美少女,刘病已真不忍心去调戏一番。 他心说:哎!只可惜,太小了,下不去手……我说的是年龄太小,其他的大小倒还可以…… 刘病已突然为自己的龌龊思想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的便是,刘病已冲着美少女抱拳深深一鞠躬。 “干嘛?夫妻对拜?我也来!” 美少女赶紧地弯腰下去,与刘病已差点儿碰了头。 不远处的马夫朝这边看去,两人确实是面对着互相拜了起来。 就差新婚的衣服和司仪,还有那锣鼓喧天的吹鼓手了。 “这位小娘,我谁都不扶,连墙都不扶,就服了你。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在下吧。”刘病已说完,转身大踏步朝宝山村的方向走去。 刘病已约莫着,苏百义他们一定借用蒸馏器酿造出了纯正的白酒,自己抓紧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赶紧指挥调度一下。 美少女却屁颠屁颠地跟在刘病已身后追来。 两人走了百米的路程,刘病已才注意到这么一个跟屁虫。 “你怎么不去玩儿啊?眼下正值暮春时节,鲜花绽放,嫩草发芽,恰好的踏春时光,还不好好珍惜一番?” “所以,我要你陪我啊。”美少女一副狗皮膏药的模样,赖着就是不走。 “对不起,鄙人现在没空!”刘病已说完转身便走。 美小娘依然跟着他。 刘病已不耐烦起来,他担心刚刚摆脱掉一个许家小娘,结果又来一个难缠的大小娘,带来无数个情敌,自己的清静日子就彻底没有了,哪能有空专心读书练武制造小发明啊。 刘病已看到她只身一人,又看看远处的马车,忽然换了一种思维方式,问到:“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玩耍?你的那个小丫鬟呢?” “她啊,昨晚被阿母打得半死,现在正躺在轿车里。” “什么?为什么打她!”刘病已听闻此话,立马暴躁地吼了起来。 美少女哪见过这种架势,精致可爱的五官立马失了神色,情绪紧张地缩着脖子,低下头,怯懦懦地只把双手玩弄着长裙。 “昨晚……我回家后……阿母见我崴脚了……阿母……一生气就……就打了她!”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死啊!干嘛打人家!”刘病已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朝着这个美丽的小可爱就是一顿发泄。 “我……我……”美少女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刘病已大喘粗气,忽然想想,自己也许是在许家的时候,被许家的奚落还有那个欧侯青阳给气到了。压抑的情绪终于被眼前的小姑娘给激发出来。 刘病已想通了后,闷气也就一下子散尽了。 “哎!”刘病已长叹一口气,瞬间觉得对不住面前的这位金枝玉叶的小娘。 “她人在哪里?”刘病已平缓语气,问到。 “在……在车上。” “带我去见她!”刘病已命令到。 “好!”美少女低着头,双手捏着裙子,赶忙转身,迈着小碎步,朝马车走去。 此时的马夫皱了皱眉,他很奇怪一向颐指气使的小娘怎么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小乖乖兔。在这位英俊的郎君面前,小娘成了他的丫鬟一般,规规矩矩的。 “小娘,有需要什么吩咐的吗?”马夫急忙下车,垂手站在轿车旁。 美少女并没有管他,而是径直来到轿车旁,两手掀开了帘子。 “小娘,你怎么回来了?”车内,那名丫鬟四仰八叉地趴在软铺上,不过,随着她歪头看到旁边站着昨日那位救了小娘的大帅哥,立马吓得赶忙要爬起来施礼。 那日如果不是这位英俊的郎君冒死救了小娘,小娘一旦被马蹄践踏,恐怕自己的小命今日已经不在了。 他是小娘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救命大恩人。 面对大恩人,怎能这般没礼数呢? 在这轿车内,不能站起来行礼,起码得蹲着或者坐着,但不能这般趴着。 何况还是一位少女,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眼里简直没羞没臊的。 “别动!好好趴着!” 刘病已见这小丫鬟一动身子,就疼得呲牙咧嘴,已经猜出来她伤地足够严重了。 “她已经这样了,你还带她出来?你不会让她在家好好养伤吗?”刘病已黑着脸叱责美少女,心里怪她真够狠心的,这般折腾人。 “我……我担心她在家会很闷,就带她出来散散心,好让她忘掉疼痛。”美少女低着头,咬着嘴唇说到。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刘病已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美少女,气得说不上话来。 “我……知道错……错了!”美少女委屈地要哭了。 在他们旁侧的霍大牛和小丫鬟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见过小娘这般逆来顺受过。 是的。她从小就被老爷和大奶奶宠着,惯着。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海阔天空,只知道天底下天子第一,她第二,也没人敢自称是第三。 而面前这位,那日救了她的命的大恩人,刚开始还是服服帖帖的,被她训斥着,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她就被他驯服了。 这般手段,真是高深莫测啊。 不明白怎么个道理,或许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青泥——一物降一物吧。 “你的伤口怎样个情况了?脱下裤子,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刘病已这般命令到。 众人都惊诧起来。 “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看小环儿的,再说了,你能看我的,却不准看小环儿的!”美少女嘟着嘴,吃醋到。 霍大牛和小丫鬟听到小娘这般说话,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我是医生,当然能看啊!” “医生?什么是医生?” 刘病已急忙咳嗽一声,“我说我是疾医,专门医治那些生人。” “为何只能给生人治病?难道就不能给熟人治病了吗?”美少女质问到。 “说明我的医术高啊,我只看一次病,你们还没跟我混熟,病就全好了!来我这里只看一次,病就好了!” “果真是神医啊!”霍大牛对面前这位小帅哥崇敬无比,觉得他异常神秘,高深莫测。 此人既然得了小娘的芳心,将来一定是小娘的夫君,霍家的女婿。 这个时候一定要好好巴结巴结他,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4章 风景美,易于怀孕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4章风景美,易于怀孕此时想起来,幸亏在杜县的时候,一眼看到他后就觉得有眼缘,才答应下来让他登上车子,没想到无形中帮了小娘一个大忙。这样以来,小娘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自己。自己就会从马夫一跃而起,说不定会成为小娘身边的御用管家。 如果成为小娘身旁的红人,府里面的那些小娘们怎还敢瞧不起自个儿!她们还不得一个个往自己身上扑啊。 想到这等美事,霍大牛回想起刚才在杜县的一幕,真是太过惊险了。 如果当时对这郎君无感,或者直接拒绝他临时搭车,自己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全泡汤了。 幸运与否就在惊险一瞬间,霍大牛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霍大牛正入神地想着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儿来。 只听得刘病已说到:“大牛兄先不要张望哦,我这个疾医自然是要对小环儿的病情好好观察一番的,不仔细查看怎么给她抓药啊,不抓药她怎能好得快一些?” 美少女着急了,“可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再说了,小环儿还未嫁人,她的玉体若是被郎君看了,就得嫁给你。” “什么跟什么呀!在疾医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和好人之分。哪有像你们这般庸俗不堪!思想龌龊!” “我……”美少女被刘病已这般批评,急得说不上话来。 她气得一跺脚转到轿车一旁去了。 她气鼓鼓地对着霍大牛喊道:“大牛,看什么看!不准你看!” 霍大牛这时才急忙朝小娘方向小跑过去。 刘病已来到车上,钻进轿子里,掀开小环儿的衣服后摆,看到她的后腰部已经皮开肉绽,紫黑一片,甚至还流着脓血。 刘病已叹了一口气,说到:“盖上一些东西,别受了风,我这就去给你采药去。” 刘病已从车上下来,看到站在车子另一旁的小娘正努着嘴,气嘟嘟的。 看到他后,哼一声,便转身去看别处了。 刘病已觉得这家伙的孩子性还是真厉害。 但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把她给得罪了。如果她也如同许萍儿一般,将自己视为了敌人,自己的日子就真的难捱了。 宁多一位朋友,也不要增添一个敌人,更不能得罪一个小人。 这是刘病已一贯的交际规则,万能更改。 刘病已喊道:“喂,谁跟我采药去?这么好玩儿的事情还是我自己一个人来吧!” 刘病已说完就大摇大摆地朝远处走。 “我,我,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你等等我啊!”小娘的心情突然就阴转晴了,连忙欢蹦着去追刘病已。 霍大牛灵机一动,说到:“车上有个篮子,不如挎着它去采药吧!” “好哇!好哇!”美少女拍着手,欢蹦着。脸上的小酒窝,让这个五官精致的美少女更加地动人了。 刘病已望着她直接出了神。他在想:“这一世的人没有多少浓艳的化妆品,人却长得那么娇艳欲滴,如水一般的可人,大抵返璞归真的天然美就是这般模样。” 霍大牛将食篮一层一层地拿出来,只剩下最底的一层,又将里面的食物分到其他食盒里去,这才将一个空的篮子递给了小娘。 “我能干这种活儿吗?你拿着!”美少女冲霍大牛瞪眼说到。 “他不能去,他要守在这里,保护小环儿。你拿着篮子,跟我走!”刘病已的命令不能置否。 “哦!”美少女只能极不情愿地将篮子接了过去。 急忙跑几步,跟上刘病已。 两人往荒坡方向走去。 暮春时节,不少野草已经从土里钻出来,挺直了瘦条条的稚嫩身段了。在这戚戚荒草里犹如一颗颗墨玉一般,显得极为稀有。 止血散瘀,刘病已知道,小时候在家乡务农的时候,有一种草儿非常好用,那就是小蓟。 家乡的田间地头多有这种野草。那个时候,若是不小心将手儿划破了,将小蓟的叶子薅下来,将其揉成团儿,将汁液捏出来,滴在伤口上,就能很快地止血止痛。 不知道这儿有没有这样的野草。 刘病已一路找着。却让他惊喜的是,他不但找到了小蓟草,还找到了过手香和还魂草。过手香对消炎去肿、清热解毒有奇效,尤其是治疗口腔溃疡是对症的药物。而还魂草则有一个厉害的别名“九死还魂草”,这样的名字让刘病已立马联想到了传说中的“九转还魂丹”里面一定有这“九死还魂草”。 九死还能还魂,并非夸口,而是由于它的特殊性。具有超顽强的生命力,后世曾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将它压制成标本,保存了几年,拿出来浸在水中,当温度适宜时,它竟又“还魂“,开始生长,堪称植物界的传奇。 因此,它还有诸多别名:不死草、回阳草、长生草、万年松等,人们面对它,都不吝赐教好名字了。 名字稀奇,本身自然是极为名贵。药用价值上能治疗跌打损伤性出血症和刀伤。在冷兵器的时代,它是治病疗伤的救命草。 而在这个时代,也许是人们还未发现它的好处,所以,山坡里还是很容易能见到它们。 这个时候,刘病已有个奇异的想法:直接弄一本百科全书,或者根据要过许久才出现的《本草纲目》编纂出类似的一本来,一定能大卖。而且,提前收集这些草药,到时候,随着书籍一块儿卖,定然能做到富可敌国。 那时候的自己,自然会被人尊称为神医。 神医刘病已! 不过,想起寻找草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还是算了吧,别浪费时间了。 只是过过想象的瘾就足够了。自己总不能想到一出是一出。 没过多久,美少女挎着的篮子里就被一堆草药填满了。 还有一些生黄芪、甘草等对愈合伤口有很好效果的草药,只是它们的最佳成熟期在六七月份,此时的它们还只是小嫩芽儿。不过,幸好找到了去年过冬留下来的干枯枝子。 这样的枝子可以削为薄片,之后剁成碎片,捣碎了,跟那些绿植草药和成泥,敷在伤口上。 刘病已找草药,美少女却乐得采摘春花,一些迫不及待涌出巢穴的蝴蝶也在如喝醉了一般翩翩飞舞,美少女便跳着脚地抓取,总也抓不到,即使这样,却还能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把之前的胆怯忘得一干二净。 刘病已看着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摇了摇头,说到:“走吧,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拜堂成亲?送入洞房?”美少女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我倒是想啊,在这个地方尤其好!以天做被,以地做褥。”刘病已仰望天空,此时的阳光正好,天蓝地也正好,只是这荒坡上的嫩草太小,枯草遍地,若是躺下的话有些扎人。 “以天做被,以地做褥?”美少女望望天,又看看地,随口念叨着,“这个又有什么好的!荒山野地的!” “风景美,易于怀孕!”刘病已随口答道。 “什么!”美少女听到他这般随意,一下子怔住了。 刘病已这才想到,“哎呀!在这般墨守成规,极其封建的时代,男女之间若开玩笑也不能逾越了肌肤…之欢,这不等于赤裸~\/~裸的骚OO扰嘛!”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5章 你淑女一点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5章你淑女一点刘病已有些后悔失言,驻足扭头去看她。 “噗!”美少女涨红了脸,突然捂嘴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大色狼!” “对!我就是一只狼!”刘病已立马变作了狼的凶狠模样,“噢……呜……”伸长脖子学着狼叫的模样。 “狼来了!我要吃小绵羊!抓住你!”刘病已双手作爪朝美少女扑去。 “啊!狼来了,救命啊!快跑!”说着,提着篮子就朝前方跑去。 “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儿!抓住你!先送入洞房,然后生孩子!抓住了!”刘病已在后面慢跑着。 “啊哈哈!抓不住我!抓不住我!”美少女边跑边回头引逗着刘病已。 …… 原野上,一美女一俊男,一前一后追逐着,嬉闹着,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大地,闻之也十分甜腻美妙。 半晌,美女被追得累了,坐在一个大岩石上坐下,喘着粗气。 “身体素质不好,缺乏锻炼!”刘病已望着不远处的马车,说到,“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不行!太累了,让我喘一口气!”美少女用丝帕扇着泛了红晕的热脸。 刘病已此时想起怀中还有一件什物,便伸手掏了出来,“哗”地一下展开。这是一个竹折扇,完全用细腻的竹片制作而成,每个竹片上半截用薄薄的丝绸缠绕,并用不同花色的丝线绘就成为一幅绝妙的牡丹图。竹片儿又用檀香香水浸泡了许久,因此檀香气阵阵。 “这是什么?”美少女一眼望见了,便伸手去夺。 刘病已却抬高了胳膊,不让她抢到。 “给我啊!我看看。” 刘病已本想她玩笑一回,但看到远远的霍大牛正看着他们便收起了这个玩弄之心。 “哥哥给你的,你不能抢!” “哦?送给我的吗?” “当然!你淑女一点!” “好!” 望着一个活泼好动的美少女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刘病已竟然有些不适应,但手儿还是将折扇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手里。 “好哇!”美少女左看右看,甚是喜欢。又听从刘病已的指导,慢慢打开来,扇起了春风。 刘病已看着天色,又看看远处的宅院。他想回去拿一些捣蒜之类的石臼,想把这些草药捣碎了,方便使用。不过,想到这个跟屁虫若是跟自己回到了宅院,被程谦和家丁们看到,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咦!”刘病已正为此苦恼的时候,突然发现巨大岩石上竟然有数个成梅花状般排列的凿坑。 刘病已过去查看了一下,在岩石上还分布着这样大大小小的凿坑。 “岩画?” 刘病已立马想起了在后世的自己,有一位痴迷于研究远古人类遗迹物件的郭善同老师。他在泰山脚下的茨山发现了类似这样的大量的凿痕。 刘病已朝四周观察了一下,周围都是些荒坡,还有碎石铺地。 这就排除了人们耕种田地时,劳累了坐着休息时随便凿着玩的可能性。 看这个平原上,只有这个突起的巨大岩石是一个至高点,想必这里原本是原始人类群居时,用于族民集会的重地。 而在那个文字还没有出世的年代,在岩石上凿痕与结绳记事有类似效果,就是为了记录族内重大事件。比如祈祷,比如仇恨。 这种刻痕,或是一个单独的大坑,或是呈梅花状,或是简单排列,或是刻写一些描述当时战争,农耕,祭祀等盛况,这种石刻文化被后世称为岩画。 这是人类祖先以石器作为工具,用粗犷、古朴、自然的方法,来描绘、记录他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内容。 史前岩画作为后世认识史前文化具有极其重要的史料价值,是人类社会的早期文化现象,是人类先民们给后人的珍贵的文化遗产。后世被奉为经典的史前岩画有将军崖岩画、查特普吉纳什纳拉岩画等。 看着面前的凿痕,想象着当时的盛况,刘病已陷入沉思。 “你看什么呢!”美少女突然问道。 刘病已收回心神,开始给美少女讲述起了岩画的历史。 美少女本来觉得没什么,不过当他根据这些凿痕想象到当时的盛况时,突然眼前一亮,似乎真得从他的话里悟出了什么。 “好棒!我也要观察一番!” 美少女说着就起身。 “呲……” 美少女没注意到裙子被旁边的荆棘棵子柺住了。 薄薄的蚕丝裙直接被拉下来一大截。 “哼!”美少女捡起那截薄蚕丝纱,气得直接跺脚丢掉了。 刘病已看到美少女生气的样子,忽然灵机一动,过去将那截蚕丝纱捡起来。 享受着它的柔韧度,还有薄如蝉翼的透明度。刘病已说到:“我给你变个魔法吧。” “什么是魔法?”美少女突然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就是把你送上天的法术!” “真的吗?太好了!快变!快变!我要上天!”美少女立马扫除了心中的不快,兴奋起来。 “让我们先把这草药捣碎了,给小环儿敷上再说。”刘病已说着挑拣了岩石上最大的凿坑,将这些草药倒了进去。 之后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块儿开始了敲敲打打。 看着刘病已这般忙碌,美少女颇有兴致地找他面前那最高位置的岩石坐下,蜷起腿来,将下巴搁在高高的膝盖上,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他。 “你堂堂一个郎君哥竟然会这等粗活!”美少女说这话时,嘴角扬起了笑意。 刘病已一怔,抬头瞪眼看了她一眼。心想:“古代的大小娘真是养尊处优,这等活儿在她眼里都是粗活了!” “我不但会这些,我还会洗衣服,做饭,干农活!” “啊!那样的活儿你也干?”美少女惊讶地说到。 刘病已本来还想惯性思维地说,我也会编程,玩游戏,踢足球,打台球……不过,对于这个世纪的人来说,还不得把自己当成异类,乱棍打死! 刘病已冲她微微一笑:“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的啥都能干!” “啊……哈哈!你真逗!你不能做什么我偏要让你做什么!赶紧给我生个孩子看看!”美少女开始了戏谑。 “好啊,待你长发及腰,我来娶你可好?”刘病已看到她那发型是垂鬟分肖髻,很典型的未出室少女的发式。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形状如同燕子尾巴一样。 而小环儿的发型则是明显的双平髻,将发顶平分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髻或环,相对垂挂于两侧,叫做垂挂髻。 这种发式多用于宫廷侍女、丫环侍婢或未成年之少女,电视剧上常常见到。 而史料上,也是从秦朝开始,延续久远,其中最典型的是双丫髻及双挂髻,这种发式在存世的古画中特别多见,敦煌千佛洞供养人之侍女与阎立本所画列帝图之宫侍,皆类似这种发式。 汉唐的女士发式虽然大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就是说,两鬓处留出长发来,可能显得面部娇小,比明清时期女子的全发高扬来,确实显得妩媚灵动。 注意到刘病已这般出神地望着自己,又想到了他刚才随口说出的情话,她的心里顿时软绵绵的,不觉间,心灵怦然一动,双腮便滚烫起来。 “你这是在向我示爱求婚吗?” 让刘病已惊讶的是,古代的女子原来也是这般通情达理,不为封建礼教所束缚的认为这就是赤果果的调戏,之后捂着嘴流着泪,狂奔出去。 一会儿一些打手和一些恶犬便扑面而来。 ……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6章不是冤家不聚头想象着这些画面,刘病已不寒而栗。 “我问你话呢!”美少女撒起娇来。 望着美少女的发量,如果全部散开,未必能到及腰的位置,若是兑现自己的承诺的话,恐怕还需要几年光景。到那个时候自己说不定就完成任务,离开这一世了。 “你先长发及腰再说!”刘病已平静地下了命令。 “好!一言为定!”美少女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来跟他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钩了,美少女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啊哈哈,你跟我拉钩了,你说话要算数哦,要不然天打五雷轰!” “轰隆隆!” 此时的天空突然响起了一阵清雷。 … “看到了,天地为鉴!你可不许耍赖!”美少女说完就欢蹦着在草地上转圈儿,嘴里还哼着曲子。 刘病已鼓捣了半天,终于将草药捣成了泥儿。 他双手捧着,往马车方向走去。 钻入轿车,刘病已让美少女帮忙撩开小环儿的衣服,说了声:“忍住啊,刚开始可能有丝丝疼痛,忍一会儿就会好了。” “没事儿,郎君……滋……” 草药泥均匀地抹在她后背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丝丝刺痛,如同无数的针扎入伤口一般。 等到药劲儿渗入伤口后,她已经疼得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坚持住,经过草药消炎后,会杀去细菌,之后会促进伤口愈合。放心吧,今晚伤口结痂后,慢慢就会好了。” 刘病已边涂抹着草药边说到。 “什么叫消炎?什么叫细菌?”美少女问到。 “你不懂的,这是医术专用名词!” “哦!”美少女天真地点了点头。 刘病已似乎找到了一种借口,在这个世纪里,可以随时变换自己的身份和职业,可以随口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小环儿疼得牙齿紧咬,浑身颤抖。 刘病已想着没有消炎药和麻药的当下,必须得用心理学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刘病已敷完了草药,拍了拍手说到。 “你还想变魔法,飞上天吗?” “想啊想啊!快帮我实现!” “好!不过,我们需要找一些材料。” “好啊,我帮你!”美少女欢快地蹦下车子,又想起了什么,对小环儿说到:“郎君说能送我到天上,一会儿你就能看到我在天上飞了。” “啊?小娘,你!千万别再做危险的事,小娘若再有所闪失,小环儿的小命可只有一条!” 美少女此时已经跟着刘病已跑远,听到小环儿扒拉开车帘子朝她喊话,她转过身子来,边倒着走,边喊道:“放心吧,有郎君在,我一定安然无恙的!” 刘病已听到两位清纯少女的对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说:“我真能把你送到天上去?除非你变成小鸟吧!” 刘病已和美少女走入一旁的竹林,在里面捡到一截干枯的粗壮竹子,之后来到马车旁,跟霍大牛借了把刀,将这截竹子削出薄薄的竹丝来。 刘病已又从马车上,小环儿的小包里找来了麻线团儿,将细细的竹条儿扎出一个三角形来,里面还有两条横着的竹条儿,以固定风筝骨架。 之后将那截丝绸缠绕在三角骨架上。 又扯了一些丝绸条子,绑在后面当尾巴。 在三角形的中心位置,绑上了长长的麻线。 约摸着绳子足够可以保证风筝飞到天空,刘病已才站起身抬手试了试风速。 “你要飞了,你准备好了吗?” “真的啊?”美少女的小脸红扑扑的,颇为激动。 “嗯!”刘病已一点头。 美少女拍着小手,跳了起来。 她这么一高兴,两颗美丽的小虎牙就露了出来,让俊俏的模样增添了可爱。 “好!跟我来!” 刘病已说着一手高举着风筝,另一手攥着线团儿,在草原上逆着风狂奔起来。 美少女紧紧地拽着刘病已的衣角,生怕他自己跑了,不能带她到天上去。 十分顺利的是,风筝一下子飞了起来。 “哇!飞上去了!飞上去了!” 美少女高兴地仰着头,看着飞在蓝天里的风筝,嘴角的笑容更加甜美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霍大牛将一只腿蜷曲着,另一腿耷拉下来,看着那只飞在半空中的东西,甚为惊讶。 而此时的小环儿也已经将帘子搭起来,趴在车里,望着这一对在外面欢快地奔跑着的佳人,嘴角洋溢着无限的笑容。 “喂!喂!你说的你要把我送到天上去,到现在我怎么还没上去呢?”美少女问到。 “呵呵,你不是已经上去了吗?” “哪儿啊,我这不是好好待在地上吗?” “那我问你,那个风筝,是用谁的衣服做的?” “风筝?你管这个叫风筝?不过,的确很应景儿。”美少女嘟嘟囔囔地,“当然是我的衣服啦!” “对啊!既然是你的衣服,当然代表着你已经上天了!” “什么!你坏你坏你坏!”美少女的小粉拳一一打在刘病已的胳膊上。 “好了,小娘,绕了我吧!我教你放风筝!”刘病已说着将线团儿塞到美少女手里去。 “哇哦!太棒了!” 美少女那银铃般的笑声便在草原上响个不停。 一车一马,两人远远地看着。又一男又一女,奔跑在草原上,对着那蓝天昂首欢笑。 许家。 刘病已留给众人的震惊仍未消散。 但半晌功夫后,两人玩累后,傍晚降临,霍大牛开始催促小娘归家。 刘病已便与小娘道别。 小娘爽朗地说到:“改日再见。” 刘病已却微微一笑:“最好以后别见面了!” “为什么!” “你不怕我是大色狼吗?” “你若是狼,我便是母老虎!非把你整残废!”美少女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此时,她已经踩着石块儿蹬脚钻入车轿里了,随后掀开帘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到:“喂,你也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刘病已摇了摇头:“没兴趣!” 美少女嘟嘴生气:“哼!我就知道你惦记着以后不想跟我见面,告诉你吧,本小娘姓霍,名成君。” “什么!”刘病已听到这三个字,突然如晴天一个霹雳打下来,正中他的头颅。 “记住了,我叫霍成君。”马车启动,美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旷野中飘荡,与这朦胧的春色纠缠在一起,越发让人迷迷瞪瞪。 刘病已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转来转去,原主的命运还真是难以修改。 送走了许萍儿,让自己的命运备受连累的冤家还是来了! 霍成君?哎!冤家啊!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7章 本垒打(求收藏求推荐)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7章本垒打许家,照例地热闹非凡。 宽敞的大厅内,数个烛火熊烈烈地燃烧着,筵席满座,酒肉已过三巡。 不过,围绕今日赛诗会的主题,好不容易被许广汉烘托出来的热闹场景突然变了风向标。 一位士子喝得醉醺醺地,对着几位已经争论地面红耳赤的人说到:“我说这个还金钗和曲木为直终必弯两首诗作可堪今日佳作,不过比较起来,还是曲木篇为上佳,可拔得头筹。” “让老夫来评判,还是劝学诗最佳。代表了咱们读书人向天下人号召读书为天下第一等雅事。”另一桌的一位开始争辩了。 “那是当然!今日赛诗会当然是鸣东兄拔得头筹,当属桂冠。”有人这般吹捧欧侯青阳,他便起身朝着大家拱手施礼。 “各位诗友抬爱了!抬爱了!”欧侯青阳朝周遭行一礼后,便瞥了一眼坐在旁侧的许萍儿,见她面容愁苦,闷闷不乐,顿时便在心里责骂起今日突然造访的刘病已了。 “各位,今日我作劝学诗只是抛砖引玉,给大家助助兴,论诗作还是各位兄台作得好。不如趁着酒兴,大家再比试一番,重新较量,各位意下如何?” 欧侯青阳这般一说,顿时引起满堂叫好喝彩。 “好!鸣东兄,你先来!” 有人起哄到。 欧侯青阳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便再次起身抱拳到:“既然各位这么看得起在下,吾便抛砖引玉了。” 他随后瞥一眼许萍儿,便将心中早已想好的一首讽刺刘病已的诗说出来,哄许萍儿开心。 “一子兮皇族遗,生来便是罪名身。善皮兮狼豹心,万般沽名皆钓誉。” 欧侯青阳摇头晃脑地吟唱出来,却见大厅内鸦雀无声。 众人十分尴尬地望着他,而许萍儿更是惊愕地皱眉凝思。 欧侯思成更是怒火中烧,脸上布满了无奈和责怪。 许广汉和许广川更是紧皱眉头,不知所措。 正在满堂鸦雀无声之时,突然听到“嘭”地一声,众人皆吓得浑身打颤。 而循声望去时,却看到史游气哼哼地将酒瓶子摔碎在地。 张敞却在轻声规劝。 史游一把将张敞甩开,站起来朝欧侯青阳怒斥到:“你骂谁沽名钓誉?狼豺虎豹之心?你想骂谁直接点出名姓来!” 欧侯青阳瞥了一眼许萍儿,觉得该是他当众戳破刘病已的龌龊之事的时候了,便微微一笑,回到:“老匹夫,我没说你吧,你激动什么!” 史游大怒到:“叫谁老匹夫!我知道你不是在说我,但你直指皇族遗落之人,这分明在讲刘病已不成!” 欧侯青阳冷笑几声,“既然你知道了,干嘛要问?” “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样中伤于他!到底何居心!”史游越说越激动,竟然咳嗽起来。张敞忙给他捶背。 此时站在一旁的陈遵赶忙过来给史游捶背。 张敞则腾出手来,对欧侯青阳说到:“今日是赛诗会,以诗会友,以佳作论英雄,不要因为有人做出了佳作,比自己的好,就恶语相向,泼脏水给旁人,若是传扬出去,还不得说令郎君肚量未免太小了。” “哼!这与肚量不相干,只与善恶品行有关!他能做出擒获小娘之龌龊事,难道就不能让人家说了吗?”欧侯青阳冷冷地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张敞一时不明白他所指什么,当场楞住了。 此时,有人高声问到:“鸣东老弟,这而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不讲来?” 欧侯青阳顿时心中得意,没想到自己设下的圈子有人顺杆儿爬,他便将刘病已强掳小娘并喜欢小娘初次的龌龊事迹讲了出来。 众人听闻一片哗然。 许萍儿听了更是露出厌恶之色。 张敞和史游,还有陈遵顿时愁眉紧蹙,没想到这么一个文采飞扬的人竟有如此下作之事,一时难以接受,顿时无语呆立。 现场的人一片哗然,纷纷声讨这个表面虚伪之人,不该被列入文人骚客之列。半日时间还将他奉为读书人的楷模,简直是对读书人的极大侮辱。 许广川一脸的泄气。 许广汉却微微点头,觉得今日扫兴的面子终于被找回来了。 欧侯思成则一脸的骄傲,刚才还在为儿子的莽撞而愤恨,现在早已经烟消云散。 欧侯青阳一脸地傲气。瞧着许萍儿眼神逐渐由迷离变为憎恨,他意得圆满地打开折扇扇动起来。 正在众人声讨刘病已之时,突然有人站起身高喊一声:“众人误解了!” 众人噤声,朝一位年轻士子望去。 只见那人说到:“强掳小娘一案乃采花大盗陈腿子所为,并非刘病已。” 他这么一说,现场又哗然一片。 许萍儿更是因为解开了心中的愤恨和无由的怨气,身子骨猛地垮下来,神色萧瑟无比。心中无限惆怅起来:原来怪罪了他。 欧侯青阳一脸地厌恶之色,“你又有何凭据?” 那名年轻士子面不改色,回答到:“家兄乃京兆府长安县尉杨尚凌,那夜,宝缘斋东主刘病已亲自报官,从刚刚买下的宅院里搜出了一个地窖暗室。地窖暗室内正藏着失踪的几名小娘。而几位小娘同时指认了强掳他们之人乃身形瘦小的采花大盗陈腿子。” 他说完这话,现场的人顿时哗然一片。 欧侯青阳脸色一沉,现出怒色来,他用手一指,怒喝道:“你是刘病已的什么人?竟然编瞎话哄骗我们大伙儿,以为大伙儿都是傻子不成?” 他这么一说,迅速得到了狐朋狗友们的支持,吆喝助威声声起来。 此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沽名钓誉的是你吧!” 众人循声音望去,竟然看到史游气得浑身发抖,若非一旁的小少年扶着,恐怕就要摔倒了。 “老匹夫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欧侯青阳丝毫不给史游说话的余地,还故意以此话气将他。 张敞看不下去,怒指着他呵斥到:“大胆!竟然对史老前辈放肆!有失读书人的体面!” 欧侯青阳冷笑一声:“读书人的体面?恐怕史老匹夫没有这体面吧,竟然为了那个干尽龌龊之事的人说好话,可想而知,他才是某些人的通道中人。” “你!”史游气得浑身哆嗦地更加厉害了。 欧侯青阳却笑得更盛了。 坐在一旁的许萍儿却将满脸厌恶呈现给了欧侯青阳。 张敞却不怒反笑,问到:“你既然说了沽名钓誉,那老夫问你,劝学诗真的是你所作吗?” 众人一听,劝学诗竟然非欧侯青阳所作,立马又哄堂议论起来。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8章 贫贱商人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8章贫贱商人“我……这……”欧侯青阳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当然是我作的了!” 张敞急忙问到:“老夫问你,你是何时有此思路,又是何时有了这一成品?” “当然是今日赛诗会啊,众位兄台都在议论读书无用论,我便有感而发,随性即作。” “哦?随性即作?”张敞听了后眼珠子一转,随后仰天长啸。 “哈哈哈……” 众人顿时呆住了,难道这个张敞疯了吗? 还不得众人发难,张敞突然止住了大笑,冷冷地说到:“好一个随性即作!要说沽名谁属第一,当面前你这位无耻小尔。” “你!”欧侯青阳刚想责问。 一直不说话的陈遵则将今晨之事讲述出来。 “病已兄长的高论,则是由我所作的一幅《童子打瞌睡》的拙画说起,他发问‘读书无用吗?’答曰‘一为陶冶性情,二为报效朝廷’,病已兄长又问:当今天下,可有万千贫寒学子登堂入室的方便门径吗?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病已兄长并未给出答案,而是作了这首劝学诗篇,至今他的墨宝还挂在我们的书画院里,诸位若想求证现在便可去查看。” “他还说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又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句句都是妙语连珠,发人深省。” 陈遵这般一说,在场的其他士子无不为之眼前一亮。 听到了这些精妙的话语,如同见到了大珠宝一般,不免窃窃私语起来,如同在私塾里众人默读课文一般: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妙哉!” 赞叹声纷纷起来。 …… 现场的人无不为突然袭来的奇绝思想震惊。 更因为这奇思妙想又一波紧似一波地被灌输过来,众人都哑然无语,仔细琢磨着这些很难一时消化的天问玄理。 欧侯青阳当着众人被揭短,自然脸色上变得雪白雪白。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奇绝思想的见证人,还竟然是跟着自己作对的两个顽固老头儿。 他心下暗叫不好,更是慌了神儿,木然地颤抖,无言以对。 众人皆面露嘲笑之色,或许了解欧侯青阳平素里的禀性,以及学识程度,自然对他有几斤几两的文化墨水知根知底。对他自称是劝学诗的创作人自然嗤之以鼻,只是不好当面揭破而已。 唯一露出惊诧之色的是许萍儿,她那不敢置信的脸上还写着被人欺骗了的愤怒。她更是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刘病已竟是这般厉害的角色!以前总该是错怪他了,可那些流言蜚语是谁传出来的,害苦了自己错怪了刘病已……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瞧着欧侯青阳,双眼渐渐显出了憎恨之色。 许广川一脸的悔色,只怪今日未曾将刘病已抓住,留在府上。这个宝缘斋的大东主,这个可能是未来的金龟侄女婿竟然这样被放走了。 他心里直叫:可惜,可惜! 许广汉倒是十分淡定,他貌似深知大商贾欧侯家族人的习性,对这番被人揭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肯定会兴风作浪。只是他心中慨然:得罪谁都行,千万不要得罪读书人! 他旁侧的欧侯思成似乎也深谙这个道理,只是当事人是亲儿子,自然就在脸面上挂不住。 欧侯思成一皱眉头,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哪能有这奇绝想法,一开始就不相信,但为了今天的设局,本来能考虑到他在人前出尽风头,没想到却是出尽了丑态,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儿子再怎么错,回家后关起门来,自己狠狠教训一顿便是,哪能容得旁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劈头盖脸给儿子一顿怒斥的。 骂儿子就是骂老子。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欧侯思成一拍桌子,沉声到:“你又怎么证明这诗作是那个小子说的?而不是他听我儿说的?” “对!”欧侯青阳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赶忙追问道,“你怎么证明不是他抄写我的,之后趁着大伙儿在此宴会期间,挂在了你们的书画院里?” “是啊,是啊!”众士子也就这般能耐了。 见风使舵,煽风点火,就怕现场打不起来,热闹不够看的。 “什么!”史游大吼起来,声音震耳欲聋,一点儿不带喘地高声说到:“他能出口成章,连七步诗和今日的宝钗篇和曲木篇都能随口吟出来,他能抄袭你的?他能讲得了评书,虽口口声声说不敢高台教化,但最起码劝人向善教人学好,那些发人深省的故事难道抄袭你的?” 史游这般一说,众人才大吃一惊。 有人嘟囔一句,“杜县的评书剧场讲述人竟然是他啊,怪不得老夫觉得他面善!” “小小少年,聪慧程度真是了得啊!” “今日着实错过了,应该把他留下再给大伙儿讲上一段,为今日赛诗会助助兴呢!” “是啊,是啊!” …… 欧侯青阳听着众人的评述,感觉风向越来越脱离了自己,刚想找什么话头牵引到自己身上。 却见一身武士服的晴儿闪身进来,走到许萍儿跟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许萍儿突然震惊起来,“当真有此事?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坐在旁侧的许广汉也看到了女儿与晴儿这般场景,瞬间觉得终于抓住了转移众人注意力,好让欧侯父子赶紧找到台阶可下。 “晴儿,有什么话就当着众人说出来,何必窃窃私语呢?”许广汉这位酒宴家主一发话,众人自然就停下了交谈,凝目过来看她们。 晴儿被众人这般看,显然极不自在。 她低眉瞧着许萍儿,看到她投来点头同意的目光,这才咳嗽了一声,说到:“上午有人看到了刘病已跟一个美貌的少女厮混在一起。众人皆说他是有大才的君子,可实际上却是一个轻薄了小娘之后,转而投向另一个貌美的女子,像这种始乱终弃的人,还能称得上是君子吗?” 晴儿这般一说,许萍儿的眼睛里迸溅出了憎恨的光芒。 而欧侯父子皆转悲为喜,因为终于逮着了诋毁刘病已的机会,他们怎会舍弃这样的良机,他们一定要落井下石,将刘病已在众人心目中形成的光芒彻底打压下去。 只有欧侯家才配当得起被众人仰慕的目光。 “此言差矣!”此时,宴席最后排,靠近墙角处突然站起一位来。 他其貌不扬,个子又矮小,众人循着声音,寻找了一番,才好不容易发现。 他地包天的嘴巴一张开,声音却很洪亮。读书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爱在大街赛诗擂台赛上出洋相的洪峰兄。 别人反其道而行之,送他外号:“俊男洪峰大嘴霸王”。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人禀性,好在人前显摆,虽然肚子里并没有多少墨水。 此时,听得此人慢慢道来:“这位美貌的小娘,您说的是上午从许府门口乘坐马车而走的那位年轻小郎君吗?” 此时的许广川抬眼去看那名郎君,问到:“他是搭马车走的吗?怪不得老夫没追上他呢!” 洪峰摇头晃脑说到:“此马车非彼马车,他乘坐的马车并非他的,而是旁人的。他是突然间搭了一个便车走的。而这辆车我最熟悉了,乃是当今大司马霍家……小娘霍成君之车驾!” “什么!”众人闻言,顿感惊诧。 “他一个贫贱商人,怎会结交当今最为鼎盛的权贵人家?你又在胡诌八咧了!”有人惊呼这一声后,突然觉得失言了,守着许家和欧侯家这两家大商贾,岂不是以书生的立场,正面嘲讽他们吗? 果然,许家和欧侯家这这位士子同时充满了敌意。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79章 谁与争锋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79章谁与争锋贫贱商人? 自管仲提出“士农工商”,后人便把百姓分为不同层次的四民。而在当代的选官制度中,就规定了只有“士”才能入朝为官,商人即使有钱也不能。因为当时已经经四民严格区分开来,无论是从赋税还是从未来发展走向,还是都城的社会福利待遇,都给予了明确的说明,基于此,在人民心目中便根深蒂固地产生了对最末一位商人的鄙视。 有钱有什么了不得,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的贱民身份。尤其是处于优越地位的士子们更是常常将此讽刺挂在嘴边,讥讽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商贾,久而久之,商人与士子阶层便在各自心目中谁也瞧不起谁。 许家和欧侯家被士子当众嘲讽,脸上怎能挂得住。 现场顿时尴尬无比,静悄悄鸦雀无声。 矮个子洪峰却没有注意到,还以为大伙儿都为自己的说法震惊了,他摇头晃脑,如同一个真才实学的文人一般,说到:“非也,非也!” 别人根本不把这个平时胡说海噻的家伙放到眼里,更是对他这种不看场合的睁眼瞎很是鄙视,现场顿时乱哄哄交头接耳起来。 洪峰仍然不以为意,继续说到:“诸位,那日闹市区,险些被战马踩踏而死的小娘,诸位可知道那人是谁吗?” 他这般高声一吼,那日发生在街上的英雄救美之事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致。 “那位大小娘就是当今霍家的六小娘,霍成君!”洪峰说完后,撇着大嘴,等着众人的仰慕之情。 “哗……”现场如同水被煮沸了一般,顿时哗然一片。 ——“什么!那名女子竟然是霍大司马的小女儿?哎呀呀,幸好被人救下了!” ——“哎呀呀,那名将军要倒霉了!要知道霍大司马可是心疼妻儿如同惜命一般啊!” ——“是啊,不过想来,那名救美的英雄可要平步青云,直冲云霄了!” ——“是啊,是啊,我那日怎么没去街市呢?我每天都去啊,就是昨天因为去玩耍就没去,错失良机,可惜可惋可叹啊!” ——“邹兄若是去了,定是那被吓尿裤子的人!” ——“哈哈……” 现场一片热闹,而这时的洪峰目光扫见,许广汉正与欧侯思成交头接耳,那名人中凤一般的美人儿许萍儿正巧眉顾盼望着面前的虚空。其他人也都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洪峰有一种被人奚落了一般,甚是恼怒。他再次高声喊道:“你们知道那日里救了霍成君的人是谁吗?” 此时,有人甚是不满洪峰在此聒噪,高声应到:“一定是我们的俊男洪峰大嘴霸王啊!” “哈哈……” 此话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哈哈大笑起来。 “非也,非也!”洪峰又摇头晃脑,突然高声一喊:“那人就是今日作奇诗的刘病已啊!” 此话一出,现场如同突遭了冰封一般,顿时哑然一片。 许萍儿更是瞠目结舌地瞧着他发呆。 望着众人惊讶地目瞪口呆,洪峰这才洋洋得意地一抱拳,冲众位说到:“众位的仰慕之情,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许萍儿突然黯然神伤起来,思索到:“英雄救美?舍掉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此男子之英雄气概,实属难得,若他是自己的夫君,我该万份幸运,定当仰慕终生……可惜……” 许广汉和欧侯思成顿觉不妙,纷纷给欧侯青阳使眼色。擅施鬼法的欧侯青阳自然会意。 欧侯青阳登时站起身来,对着洪峰的方向呵斥到:“一派胡言!大家都知道你爱胡诌,这件事却容不得你放肆!” 本来正陶醉在众人夸赞的洪峰,遇到欧侯青阳在大伙儿面前这般飞扬跋扈,丝毫不给自己脸面,立马就火大了。 他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句句都属实,谁骗你……你是小狗!” 哈哈…… 众人被洪峰这结巴巧语弄得开心无比。 “哼!你既然承认你是小狗了,就证明你在胡编乱造了!”欧侯青阳冷笑起来。 邹洪峰狡辩起来:“谁胡编乱造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欧侯青阳就喜欢别人生气而自己巍然不动,他冷冷地说到:“除了你谁还看到了?我们大伙儿这么多人,除了你,哪里还有谁见过呢!呵呵!” “有!很多人,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 欧侯青阳摇着折扇,轻描淡写地问到:“好啊,你再找一位出来,说的跟你的一样,我就信了!” “好!你等着我给你找一位!”邹洪峰显然是被气到了。他觉得在美人面前失了脸面比痛扁他一顿还难受。 “别花钱雇人,恐怕到时候会出很多破绽!” “花什么钱,除了我,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 “那你找一个人出来,呵呵,恐怕没人还看到吧?” 欧侯青阳与邹洪峰你一言我一语地拉起了石磨。 众人纷纷摇头,都知道邹洪峰这个家伙平时也没有个正行,都赖得理睬他。即使跟他搭几句话也是一番嘲讽和挤兑。 “我也看到了!”突然,门厅口响起一个声音来。 欧侯青阳立马抬眼望去,眼神里迸射出冷光来,心想:“谁这么大胆,不识趣,敢跟我作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而当众人跟他一样,将目光循着声音投去时,赫然看到了众人中的美髯公萧春。 许广汉一看来人正是萧府的二当家,立马起身迎了上去。“原来是萧公,您来怎么不通禀一声,让在下去门口接您?” 欧侯思成也站起身来,对来者毕恭毕敬。 萧春哈哈一笑,问到:“哦,欧侯老兄也来了啊!想不到你也是爱凑热闹的人!” 欧侯思成拿话绕着弯儿:“哪里,哪里,过来跟这些文学渊博的人沾沾文化气,好让我这粗鄙老匹夫多少有点儿诗词歌赋的仙气儿。” “啊哈哈!说得甚有道理!”萧春哈哈一笑,直奔主题地问许广汉:“我今日正好路过,便进来询问一下许兄,我家兄长订制的瓷碗进展怎么样了?” 许广汉忙回到:“已经弄好了,老夫明日便登门送去。” 萧春一摆手,说到:“不必劳烦老兄了,你遣人送去便可。” 随后,萧春便朝门外走,许广汉留不住他,只能送他出门。 众人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但许萍儿的心里却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何种滋味。她皱了皱眉头,起身便出了客堂。 欧侯青阳起身刚想追去时,却被门口的晴儿拦住了。 欧侯青阳只得眼巴巴地瞧着这美人款款离去。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1章 灾枉嫁祸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81章灾枉嫁祸许家。 一盏油灯下,许萍儿坐在床榻,头儿依靠着床棂,双眼却怔怔地出神。 半晌功夫,许萍儿才举起手来,看着那枚金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吟读到:“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她干笑一声,悲伤地吐出一句话来:“你我注定就是有缘无份?忧伤终老吗?” 窗外,晴儿正环抱着长鞭,冷冷地瞧着屋内的许萍儿,满脸的愤恨。 此时,背后有人靠近,晴儿暗自捏紧了长鞭把手,准备给对方一个趔趄。 “晴儿小娘,在下是欧侯青阳,在下有礼了!” 晴儿听声音才将手儿放松下来,重新怀抱着臂膀,任后面的人走上前。 欧侯青阳来到窗前,瞧着屋内的许萍儿失魂落魄,重重地叹口气,说到:“看着萍儿小娘这般模样,某心里真是心如刀绞,痛不欲生,若是能让某代替了萍儿的痛楚,某愿意痛彻心扉。” 听着他这言不由衷的话,晴儿冷冷地斜瞥他一眼,凝眉冷哼一声,却也没有什么话说。 欧侯青阳继续说到:“萍儿这般模样都怪那个刘病已的小子,他才是伪君子,十足的大骗子!他不就是会写一些诗句吗,还花钱雇人来帮他做说客,把他夸上天了!” 晴儿依旧不理会他。 欧侯青阳叹一口气说到:“刚才杨郎和洪峰都私下跟我道歉了。他们说都得了刘病已的好处,故意来这里与我针锋相对,而至于亵渎小娘一案,那个刘病已跟张敞和史老头子都有相同的爱好,他们经常伙同起来去刘病已的家院内滚混,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清纯美丽的小娘呢。” 晴儿一听,双眼里迸射出狠毒的目光来,她冷冷地质问到:“你说的都是真的?” 欧侯青阳一脸地悲痛,“我半个字儿都不敢隐瞒,更不会编造瞎话哄骗于你,我对你……不,我对萍儿小娘那是发自肺腑的喜欢,若萍儿小娘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萍儿小娘被那个拥有怪癖的小子给蒙骗了,到时候,晴儿小娘若是被他伙同史老头子一起亵渎……” “别说了!”晴儿早已经怒发冲冠,怒不可遏,手儿紧紧攥着青铜鞭,恨不得当场就把刘病已切成两半。 欧侯青阳见到晴儿此时的表情后,唇边微微一翘,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消失了。 欧侯青阳忙说到:“若晴儿小娘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去截住了史老头子他们,或者直接逼问他身旁的小童,他一定会全部说出来的。这件事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了,在郎君人群中口口相传,只是不便告诉小娘们。” 晴儿的胸脯急促地一上一下,已经安耐不住满腔愤怒了。 欧侯青阳又是偷偷一笑。他自然知道她怎会去追问史游。他早已摸清楚了晴儿的癖性,一个爱憎分明而且火力凶猛的小娘怎会与心中认定的恶人打交道呢。 欧侯青阳长叹一口气,“若我会功夫,今晚一定去找那个刘病已,一刀结果了这个猥亵小娘的小子,方解心头之恨。” 他这番鼓动,晴儿早已是心中烈火焚烧,守着外人又不便发泄,便冷哼一声,甩手转身走开了。 此时,欧侯青阳脸上绽放出了无比阴险的谄笑。 “你!抓紧离开这里!”走出去十几步的晴儿突然转身,对欧侯青阳呵斥到,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赶忙收起了谄笑,快步朝院门方向走去。 卧龙山下,刘家大院内。 刘病已被桑弘羊和张贺灌得脑袋晕沉,意识模糊。 好不容易被人搀扶到卧房,他躺倒便呼呼大睡。 虽为春末,夜微凉。睡到半晌,刘病已竟然被冻醒了。 他口渴难耐,急忙去寻桌上的水喝。 喝了水,头儿更是晕沉沉地难受,他便继续回床上盖褥子睡下了。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嘈杂声。 似乎是两个小娘在干些什么。 春季里的梦? 刘病已的潜意识里开始嘲笑自己。 “酒……酒饮微醺,梦醒三更,半梦半醒半夜深,乍欢乍泪乍一生。泪眼迷离,止泣何时,似悲似喜似天明,难舍难分难别离。”刘病已喃喃说道,最后竟然流下了眼泪。 两位小娘似乎愣怔了一下,随后,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愁肠满酒灌,越灌越愁肠。 刘病已后悔不该喝酒,一旦开了这荤,以后恐怕难以止住。 唉声叹气之后,刘病已沉入梦乡,那些被暂时压抑的想象突然放肆地萌发起来。 …… 梦境之中。 他想起了今日凌晨跑步时,骤然见到的震撼场面。 复又想起来,那种震撼气势仍旧十分强烈,似乎自己现在就站在那摩崖前面。 巨龙飞腾,仙云缭绕,吼声震天。 “轰隆隆!” “咔……嚓!” 风起云涌,巨雷翻滚,响声震荡地天地都要颤三颤。 那巨龙在半空中绕着刘病已飞翔了片刻后,钻入摩崖石壁,消失不见了。 刘病已骤然觉得双眼炽热,似有两团巨火在熊熊燃烧。 刘病已瞧着空虚虚的崖壁上,逐渐浮现了几笔浅浅的勾勒,如同手中正握着一个炭笔,正在用速写方式,逐渐绘出了那条巨龙的轮廓。 线条勾勒,从巨龙头部慢慢延伸开来,逐渐绘出了龙鳞、龙身、龙爪…… 望着粗粗绘就的巨龙简笔画,刘病已突然有种要用五彩色绘出全貌的冲动。双眼再次炙热起来,如同看到了一幅壮丽巨制一般,血脉贲张,情绪激动,他手中握着的红毫毛笔不觉都抖动起来。 饱蘸浓墨,几笔绘就,一气呵成。此时的刘病已好有一股强烈的绘画欲望,直将那气势恢宏的巨龙绘画出来。 有神笔,却没有彩墨。刘病已想到今天早上在山下的“义薄闲情书画院”见到有几坛子的彩色墨泥。 …… 梦境一转换。 刘病已早已站在义薄闲情书画院门前,清晰地见到一把青铜锁将门把锁住。 刘病已抬起右手,心中默念一句“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依苍狼”,右手陡然沉重。瞥眼望去,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正握在手中。 但见那柄名字唤作“苍狼”的青铜剑长约2尺,剑身通体泛着银光,月光照耀后,那铸有的菱形暗格花纹华美异常,如同星辰排列其上。而那剑刃锋利无比,透着夺目的寒光。真是“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 好剑! 刘病已痛痛快快地长啸一声,随后就感觉一股热血充盈全身。那身体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握着这柄剑,利落无比地挥舞出去,空气便被劈裂开来,发出“铮铮”的震颤。 刹那间,千军万马的嘶吼声响起,刘病已兴奋地一个腾空翻身,持着苍狼挥舞起了阵阵剑影。 这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刘病已一时兴起,根本停不下来,他时而轻盈如燕,挥剑如舞墨,时而轻缓柔韧,如冰雪融化,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月光下在这书画院里,刘病已挥舞着苍狼,飞身不止。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奴血。 飞舞停当,舞剑尽兴,刘病已瞥眼瞧见了院门上的那把锁,接着舞动的光晕,一剑出去,刷的一声,剑尖已及青铜锁,嘡啷一声,那锁便被削为两瓣,“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 夜梦嬉戏,等到鸡鸣三次,刘病已才缓缓醒来。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头脑晕沉,连身体都是极其疲惫。 刘病已虚眯眼睛,挺着僵硬的腰杆坐了起来,抬起手来,挠了挠头皮,顿觉手掌麻木如同搬了一晚上的砖。胳膊腿脚一阵酸痛。 “莫非……自己感冒了?”刘病已这一想,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要知道在医药不是很发达的古代,一个小小的感冒都会死人的。 他这一受了刺激,顿时清醒了许多。瞪大了眼睛的同时,意识一下子从模糊中跳了出来。 而当他将眼光往脚下瞟去时,神经又陡然紧张起来。 “啊!” 刘病已突然站了起来。 此刻,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满是彩色的墨印。 “怎么?难道昨夜我梦游了!那……”回想起昨夜的梦境来,怪不得那些场景真实地如同历历在目。 “糟了!”刘病已想到崖壁上那巨龙翱翔,雷声阵阵,还有那院中剑光飞舞,还有那一剑被劈为两半的青铜锁,还有那些颜料彩墨…… “哐当!” 此时的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连同一帮家丁奴仆也都冲了进来,要阻挡官差,却被几名官差用令牌呵斥住了。 “走!给我们走!”一群穷凶恶煞的官差大叫大嚷着闯到跟前来,其中一人将那锁链往刘病已脖颈上一套,“哗楞嘎嘣”,将他拷了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随随便便抓人!”刘病已到底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到了,浑身哆嗦起来,不免紧张地询问到。 “啪!”有一位胖胖的官差迈前一步,一巴掌呼在刘病已的腮帮子上,顿时打得刘病已眼冒金星,头脑晕沉。 狗三儿拿着棍棒就要冲上去,却被人拦下了,只剩下了怒吼。 刘病已双眼一闭,周围的一切全都黑暗下来,只听得面前的人叱喝到:“抓得就是你!少啰嗦,跟我们走!” 【PS:求收藏,求推荐,成绩太惨淡了,还望各位亲多多支持在下。】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2章 死牢大罪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82章死牢大罪他整个人被人拖行着不知道走往哪里。 …… “蔡老爷开堂问案!” “带人犯!” “哗楞楞……”脚镣声响。 “砰!”刘病已突然感觉自己如同狗啃屎一般,被人往前一推,趴在了地上。 “威……武!” 周围骤然响起了只有电视画面上才看到的官老爷开堂问案的情形。 笞杖,鞭扑,拶刑,枷项,宫刑……古代十大酷刑似乎马上就要在自己身上上演。刘病已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双眼这才恢复了视力。 此刻的他正爬在地上,随着他缓缓抬头,才看到青色的桌围公案后面坐着一位虎目圆瞪,青面獠牙的人。 “啪!”那位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发出了如雷声一般的呵斥声:“堂下跪……趴着的是何人?你所犯篡谋夺权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篡谋夺权?十族连坐……”刘病已的脑袋嗡嗡乱响,如同一万只蜜蜂在周遭飞舞。“啪!”惊堂木再次拍在公案上。 “大胆草民,竟然藐视公堂,本官问你话呢,怎敢不回答?来人,拉下去重责三十!”那堂上的县令大人见刘病已并不说话,气得猛拍惊堂木,喊喝一声,就要拔签子命人行刑。 刘病已急中生智,想到士子上堂来,官员以礼相待,士子见官不必下跪,士子犯法地方官须先报学官才能处理,不得像对一般百姓一样施用刑具。急忙高声回到:“青天大人明鉴,我乃读书人一枚,被人冤枉挟罪,再无证据的情况下,便受杖责刑法,于礼不符,请青天大老爷三思!” 刘病已急匆匆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闻之颇有被要挟的成分,但堂上的县令听到“读书人”三字,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了。 站在他右垂手位置的幕僚连忙附耳上去,耳语一阵。 “蔡大人,您刚来不久,不知道堂下此人是谁。他可是长安城宝缘斋的大东主,名字唤作刘病已。” 这位蔡县令一听到“宝缘斋”三个字,立马双眼露出了喜色。 县令那张狰狞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到往常。 “逮!既然是读书人,何不一开始如实禀报?这三十棍我先记在你的账上,若本官查出此案是你所为,将加倍行刑!” 县令也是十分知趣,拿这话搪开刚才说出口却无法行使的杖责之令。 县令姓蔡,名都温,乃武将出身,因为守卫边疆抗击匈奴有功,月初刚被赐为杜县县令。 来到这杜县不足十日光景,蔡都温虽然吏治还算勤勉,但他也并非以廉洁而自律的人,平素里开堂问案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常常与佃农或小东主打交道,知道这里面吃了东家吃西家,都有好处捞,也就习惯了一开堂便给予震慑,不管是肥还是瘦,先吓一吓再说。 不过,公然对士子用刑,多少还是忌惮于谏政时弊的言官。他们总是以文人为骄傲,以文人居于礼节法度的高位为荣,这种官员责罚文人的方式,还不得被他们看作是奇耻大辱,一纸纸奏章报到皇帝老儿那里,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士者,可以享受到优厚待遇和法度特权,即士子享受免丁粮、食廪,国家供给衣食,身份法度特权,也附以官员以礼相待。即使士子犯事情重,地方官先报学正,由学正黜革功名后治以应得之罪。若诉讼小事,不得视同齐民一体扑责,地方官报学正发学责惩,作为士子应举,譬如茂才、明经、明法、贤良方正、孝廉多个科目的扣分项。 除了这一点,蔡县令还是看重刘病已那个宝缘斋东主的身份。凭借这一桩案,自己可要发大财了! 想到这里,蔡都温便欣欣然,心情愉悦无比。那原本狰狞可怖的面容和带了不少的和缓色,如连珠炮一样责问下来:“本官来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在哪儿读书?师父又是谁?” 刘病已据实回答:“学生姓刘名病已,家住宝山村,在未央宫博望苑,师父乃大儒倪大人。” “什么!”蔡都温浑身一抖,差点儿就要从公案上跌落下来。 站在一旁的幕僚急忙伸手攥住了蔡都温的胳膊,说到:“大人,稳重,稳重。” 蔡都温知道自己露了怯,赶忙整理衣冠,恢复原形。 此时,幕僚又在他的耳畔低语一阵:“此人听说是当今陛下的皇曾孙。” 蔡都温闻听,脸色突变。 幕僚急忙说到:“不过,他已经成为庶民。只因他的爷爷乃天子刘据。” 蔡都温的眼里骤然迸射出了异样冷冷的目光来,要知道刘据可是主和派,是拒绝对外征战的。 如果不打仗,他蔡都温能有今日? 简直是扯淡! 蔡都温满眼的不屑,看待刘病已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敬意,“哦?听说太子那一支脉不是被斩杀了吗?怎么还留着一个独苗?” 幕僚回到:“应该是主和派的保护,也可能是陛下示意。” 蔡都温微微点了点头,拾起惊堂木“啪”地一下敲在了桌面上。 此时的刘病已已经爬将起来,站立在大堂之上。 蔡都温见他趾高气昂地站立着,顿时来了气,呵斥到:“本官见你是一名知书达理之人,便不再用一些粗劣责罚,免得辱没了你等士子。只要你将所做篡谋夺权之事如实讲来,本官便好吃和好待你,最后送你一个痛快的。” 刘病已抱拳微微欠身,回到:“大人,学生不知道所犯何罪,还望大人明鉴!” “嘟!”蔡都温将惊堂木猛一摔,怒喝到:“你昨夜趁着夜深人静,在卧龙山的悬壁上绘制巨龙图,此乃大逆不道,图有违逆谋反之心,此等罪责可是要诛九族的!” 蔡都温咬牙切齿地说到,脸上的青筋暴起,虎目圆瞪。 要知道在他的境地内抓到蓄意谋反之人,他作为堂堂父母官,也是要受到不察之罪的。好在目前已经捉到了元凶,只要稍稍在奏文中做些未雨绸缪的文辞,上表禀告皇上,便能将凶相化为吉事,升官发财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此时的蔡都温横下一条心,誓要将面前的刘病已铲除,他那雄厚家产就能收入囊中了。这样想来,蔡都温只觉得面前的少年简直金光闪闪,宛如聚宝盆一般。 一听到在卧龙山上绘制巨龙,刘病已心里一咯噔,顿时感觉七上八下地慌乱。 先是怀疑昨日的梦境并非梦境,而是切切实实发生了。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还真是在那卧龙山上绘制了巨龙! 【PS:求收藏求推荐,成绩惨淡,无以为继了,大家多帮帮忙~】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3章 神龙降世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83章神龙降世“哎!画草画鸟,哪怕画那人也行啊,自己怎么糊涂地画起了龙来了?画龙就会被那些对手抓住把柄,攻击自己有谋逆之心。”刘病已在心中异样郁闷。 “另外,自己怎么竟然会梦游了?”刘病已思前想后,从来没有梦游症的迹象啊,“难道昨夜两个小娘的吵闹也是真实的?” 一想到谁会半夜前来,就惦记起了晴儿和许萍儿。 再联想到两人擅施毒药,立马就感觉自己昨夜一定是被她们下了迷魂药,走火入魔,听人指挥…… 刘病已此刻真似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本来以为昨日归还了金钗以作恩断义绝,没想到竟然以此激怒了许萍儿,惹来这么严重的报复。 刘病已心下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将金钗丢回去完事儿,弄什么附庸风雅,送什么宝盒。不过,昨日的那份招摇还不是被许家以及欧侯家逼迫的,才造成对许萍儿的大伤害。 不过,事到如今,不是该抱怨的时候。眼下应该想办法化解当前的危机了。 堂上的蔡都温一看少年有些泄气,更是来了劲头,“来人,将呈堂证供拿上来!” “喏!”一名差役几步到得了跟前,将押解刘病已时从他身上拔下的衣服一甩,便呈现了涂满衣服的彩色颜料。 蔡都温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质问到:“哼!证据面前还敢抵赖?本官再问你,这些颜料从何而来啊?” 刘病已被问得一时语塞,家中的确没有这些色彩绚丽的颜料,而衣服上被喷溅上的颜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如果说昨夜并非做梦的话,自己貌似去了一趟义薄闲情书画院……刚想到这里,另有一名差役将一把青铜锁丢在了刘病已跟前。 刘病已登时双眼圆蹬,因为那柄青铜锁已经被削为两瓣。切口平滑光亮如镜面,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难道说昨夜去书画院也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联想到周身的疲劳,手掌处被磨出的茧子,衣服上被浸染的彩色颜料,还有昨夜的剑影重重,彩墨飞舞,刘病已心中早已了然了。 顿时,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干瘪下去。 “今晨明经张公递贴本官,说是昨夜的书院遭遇贼人入室盗窃,丢失了价值五百两的颜料数坛。这样巨额的盗窃案已属于刑事犯罪,本官怎能不加紧操办,还地方一安宁?”武将出身的蔡都温竟然拽起了文绉绉的学问。 言由心生,此时站在一旁的幕僚顿时摇头晃脑起来。今日上堂审案之前,明经公张敞寻上门来,给他递了一份擒拿贼人的公文。书中所言,字画、财物倒是没有失窃,只是丢了几坛上好的颜料,价值也不过十两纹银。 蔡都温一大早接了这公文,觉得这些士子之人小题大做,丢了一些颜料就大动干戈,实在提不起兴趣来。再说捉贼最为难办的差事,一则考究现场作案证据,二则探查线索,顺藤摸瓜,三则捉到了贼人也敲诈不出什么好处来,顶多杖责几十棍,押入监牢,还要熬夜写公案文书,一一上报,想想这些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但是,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来报,卧龙山上竟有人一夜之间绘就了一幅巨龙图画。 他当时就被吓得腿脚酸软。要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 龙乃帝王象征,更是九五之尊的形象,为了维护皇室与龙的威严,皇宫除了御龙画师在皇帝、皇室要员及子孙的衣服上作龙形图案外,禁止其他人随意画龙。又因为龙的神韵并非凡夫俗子能画得出来,龙画便成为当朝默许的禁忌。 有些士子会偶尔作一些龙的图画,但都是偷偷而为之。画完了也是付之一炬,以免招来祸患。 蔡都温没想到面前的文弱书生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在万人可见的悬崖峭壁上绘了巨幅龙图。 一想到这里,蔡都温就感觉脖颈发凉,生怕朝廷中有人递了折子,弹劾自己不能尽职尽责,所管辖的地面上出了违逆之徒。 他一咬牙,誓要将面前的少年撬开嘴,让他如实招来,好上表奏章,再寻找权贵帮忙,让自己借助这次风波扶摇而上。 “嘟!”惊堂木再一响起,陷入沉思的刘病已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蔡都温见了,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来。 旁侧的幕僚也抿嘴一笑,目光飘向县令,两人正巧打了个对眼,彼此微笑不语。 幕僚心中早已有了个谱儿:“这事儿要好好帮大人运作一番,好让大人知道我韦淡可不是吃白食的。” 自从蔡都温上任以来,韦淡就跑前跑后地伺候着。他作为蔡都温的远方表弟,自然是想趁着这个良机混进官场,以图大业。为了这一前途,韦淡自然是想尽法子讨好蔡都温,帮他出尽了坏主意,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略使敲诈,至于大福大禄,他还未尝得到机会。而今日之事,让他觉得,大放异彩的机会终于来了。 卧龙山下,杜县县衙的官兵重重包围。 包围圈外,围满的士子、村民、小商小贩多达数千人之多。更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问询赶来。 今晨起,自达有人发现了卧龙山上被人涂了巨龙画,消息便不胫而走。先是杜县的士子骚客慕名而来,当他们看到巨龙栩栩如生后,无数的诗篇开始被写作出来。 一时间,卧龙山下成为赛诗会的专场。 诗篇被传入县城,不少小商贩得了摆摊营生的先机,纷纷带着家伙驱车赶来,造台摆锅舞动碗筷瓢盆,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还有各种吃食的叫卖声更是叫得欢喜,将这平日里极为清净的卧龙山下变为繁闹集市。 文人骚客们的诗歌一首接着一首地创作出来,更有大商贾为了替产业做推广,贴了高达一百两的最佳诗篇的奖赏。一家开了头,其他家怎能甘心落后,纷纷唱出悬赏榜。悬赏的价码一个高过一个,到了晌午时分,最佳诗篇的奖赏竟然高达千金之巨。 高金悬赏,士子们更是跃跃欲试。而这消息伴随着罕见的巨大重赏金额而传遍了杜县,又飞传到了长安城。一时间,士子们乘牛骑马赶骡子纷纷奔往杜县的卧龙山下。 评判官们越来越觉得诗作的难度愈加高了。为了占得头筹,文人骚客们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将这卧龙山的巨龙图吹捧为神龙降世,为的是普度众生,解救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百姓们平日里才不管那些文人骚客的什么神作,但是如果有人写的是有关他们的事,诉说的是他们的心声,他们自然就有了心动。 得了被文人骚客传颂为神乎其神的诗作,百姓们开始纷纷奔到卧龙山下,一睹这条能拯救天下百姓的神龙的神姿。 “高天浩浩白云舞,神龙降世救民庶。惊雷闪电破云出,大雨倾盆洗寰宇。” 赛诗擂台上,一位年轻士子摇头晃脑作出一篇诗作来,顿时惹得台下的人高声喝彩。神龙降世,正好符合他们的心里诉求,自然就大加赞扬了。 此时,他身旁的士子将折扇敲打在另一手掌中,踱步笑到:“啊哈哈,文山兄,你这诗作牵强附会啊,抬头看看,晴空万里,哪里来的惊雷?又哪里来得大雨倾盆?” 他手儿一指天,陡然觉得一股狂风大起。 众人惊讶地循风一抬头,便见天边滚来一层又一层的黑云如同被人摊开的芦苇席般,朝这边一点点摊开来。 “快看!乌云来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4章 阴谋论 最新网址:大风吹拂,尘土四扬。 一些商贩们赶忙放下手中的家伙,开始迅疾地搭建雨蓬。 而那些百姓则四处逃窜,寻找着避风避雨的地方。 只有那些士子们仍旧举目瞧着难得一见的壮观场景。 霎时间,乌云便席卷了漫天。 “轰隆隆……咔嚓!” 一声惊雷下来,大雨倾盆而下。 这些士子们才丢盔卸甲一般,举着扇子遮挡着大雨,去寻找避雨之所。 当原本聚满人的场地空闲下来,大雨骤停,又一阵风起来,乌云被卷走,朝着杜县飞奔而去。 但雷声依旧滚滚不止。 不相信眼前一幕的人纷纷从雨棚里出来,举头瞧见天空恢复了万里晴天,顿觉神奇不已。 “快看!神龙活了!” 有人大喊一声,便将其余人的目光锁定了卧龙山。 此时,卧龙山上云雾缭绕,似一条锦缎漂浮在半空中,环绕着卧龙山,将卧龙山的顶部遮遮掩掩。被阳光一照,云蒸霞蔚,紫光万丈,宛如仙境一般。而那幅巨龙图似乎活了一般,在袅袅云雾中,若隐若现,似有鸟儿聚拢着上下飞舞,一会儿聚集到巨龙的爪部,一会儿又聚集到巨龙的头部,看上去极像是那双明目眨了几下。 那些眼尖的人看了,顿时吓得双腿瘫软,跪了下去。 “神龙活了!神龙活了!” 不少人疯了一般,呼天抢地地边喊边磕起头来。 这样的神秘感言如同能瘟疫一般,迅速传染开来,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也顺势跪下来磕头。 卧龙山下,数万人跪拜的壮观场景,让刚刚闻讯赶来的史游、张敞等人大为惊异。 “袅袅云烟生,仙鹤挽霞飞,神龙若低吟,真的是一幅壮丽画卷啊!”张敞见此景,大为赞赏。 站在他身后的陈遵一眼瞧见了崖壁下的几个木桶,惊叫到:“师父,您看我们的颜料桶竟然在那儿!原来是有人盗了我们的颜料,画了这幅巨龙图!” 陈遵小子这么一喊,众人才从巨龙图画上往下移动,赫然见到了那几个丢失的颜料桶。 “果然!找到了画龙之人就找到了盗窃我们颜料的贼人了!今日一早我就写了状纸文书递交给了县令,想必一定能抓住那个贼人了!”张敞愤怒地攥着拳头,高举着抗议到。 “什么?你写了状纸?区区几坛子颜料,老夫再买了给你送去便是,何必大动干戈!依我看……”史游睁开了一双花眼远远地朝山上的巨龙图望去,正说些什么,突然张嘴哑然,话到嗓子口却说不出来。 张敞一听到他的哑然话语,慌忙扭头看去。他最担心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由于一时激动而嗝屁了。 不过,一眼看去,却看到史游老者满脸的惊讶。 “史老,您……”张敞询问到。 “你看那崖壁上的落款……”史游举起了狂抖不止的手儿遥指卧龙山上的巨龙图。 “写的什么?”太远了,张敞根本看不清崖壁上的小字。 而史游却因为年老花眼,瞧见地真真切切。“那落款竟然是刘病已,号小俊!” “什么!”张敞和陈遵顿时惊讶地喊叫起来。 杜县县衙内。 有差役将卧龙山的那幅巨龙画描摹下来,递到了蔡都温手里。 蔡都温仔细一看,顿时露出了喜色。他怒吼一声:“大胆的刁民,胆敢欺瞒本官,你这不是在巨幅画上有落款吗?铁证面前还不招吗?”蔡都温将那幅临摹画丢到了刘病已面前。 刘病已慌忙捡拾过来,摊平在地上,一一查看。 当看到那巨龙时,刘病已的双眼突突地冒着火团。 因为他正看到那条巨龙在云海中翻腾,而在卧龙山下,数万人民正跪伏在地,顶礼膜拜。 刘病已生怕自己的异样被他人瞧见,急忙转移目光,方才收了心魂。 目光转移,赫然瞥见那巨龙图右下方书写着几行诗词: 要做神仙去,工夫譬似闲。一阳初动,玉炉起火炼还丹。捉住天魂地魄,不与龙腾虎跃,满鼎汞花乾。一任河车运,径路入泥丸。 飞金精,采木液,过三关。金木间隔,如何上得玉京山。寻得曹溪路脉,便把华池神水,结就紫金团。免得饥寒了,天上即人间。 而诗词后面则写着自己的名字:刘病已,号小俊。 … 刘病已瞬间觉得自己站在崖壁面前,狂风大作,自己的衣服、长发正在风中凌乱。 干坏事还要留下姓名,病已啊病已,你的病到底还是没有治好啊。 刘病已此刻脸颊滚烫,羞辱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入其中。他的心中只落得一个感慨:我该找什么理由搪塞一下! “堂下贼人还不速速招来,免得本官破坏了规矩打得你皮开肉绽!”堂上的蔡都温瓮声瓮气地吼道。 “大人!学生冤枉啊!学生冤枉!”刘病已一想到如若自己认了罪,就要面临九族连坐,满门抄斩。 若是真的那样的话,这一世的娘亲,还有老朱夫妇都别想活着了。连累了他们不说,自己的任务无法完成,就没法将那21世纪的自己续命了。 刘病已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咬紧牙关,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 “嘟!”蔡都温再拍惊堂木,怒到:“如今铁证如山,摆在面前,你还嘴硬!来人呢……” “大人!这是有人蓄谋已久栽赃陷害学生啊!前几日就有人在我杯中投毒,险些害掉学生的性命,后又有刺杀,结果没有得手。这是又用绘制禁忌之画来栽赃诬陷于我,还望晴天大老爷明察!”刘病已将这段时日的遭遇串联起来,构成了一个庞大的阴谋论。 “大胆的刁民,竟然编造谎话诓骗于本官,本官怎能听你这般戏言,来人呢……” “大人!学生说的句句属实!那被人下了毒药的杯子还在学生的卧房,大人若不相信,可遣人去取了来一化验便知原由,还望大人明鉴。” 刘病已将这么一说,堂上的蔡都温不免皱起了眉头。 着笔中文网 最新网址: 正文卷 第185章 卧龙山巨龙图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85章卧龙山巨龙图不过,只是稍微停顿,蔡都温便吼道:“既然有犯案发生,干嘛不速来报案,难不成你在编造谎言,欺骗本官不成?” “大人!学生知错,因为之前未与大人蒙面,今次一见,大人真是玉树临风,潇洒俊朗,面貌不亚于吕布,智慧不亚于诸葛亮。”刘病已连忙拍起了他的马屁。 “咳!本官……本官……”刘病已这一彩虹屁正中蔡都温的下怀,顿时身体摇摇起来,心中定然已经飘飘然了。 “本官问你,这吕布是谁?诸葛亮又是谁?” 蔡都温这么一问,刘病已才知道吕布和诸葛亮都是东汉末年的人物,而现在是西汉初年呢,立马汗颜。 “大人,此二人乃是江南的两大著名人物,吕布是顶尖级的美男子,诸葛亮则是智慧多能,可参透天机,预知未来。” “哦?有这等厉害人物?本官怎么没……” “大人!论相貌,您比吕布还俊朗,论智慧,您比诸葛亮还聪慧。如果他们二人见了大人,定会惭愧,最好不要与那二人相见地好!要不然天下的美女还不得把大人的府邸的门槛给踏烂了!” “哦……喔吼吼!”蔡都温高兴地忘乎所以,摇头晃脑,摩拳擦掌,似乎正在幻想着自己正坐拥金钱富贵,周遭全是如云般的美女…… 站在他身旁的韦淡初始听到刘病已诉说被人投毒之事,满脸布满灰暗,双眼迷离,似乎正在思惴什么。但听到刘病已对蔡都温一番吹捧,登时抿嘴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堂下肃立两旁的衙役们也都捂嘴瞥头讪笑。 “等等!”蔡都温陡然怒道。 他这一声呵斥,堂上的人都改了面容,严肃起来。 “就算本官相貌出众,智慧过人,你也不该欺瞒于本官,有官司不报,莫非你是做贼心虚,有什么人命案在身不成?” “嘟”惊堂木又响起,“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啊,这就说学生的不是了。学生惧怕无德县官,才不敢说辞,但今日一见,觉察大人您是晴天父母官,似水明如镜,不亚于纱罩万盏明灯,亮如白昼一般。怎么会做那般龌龊之事。学生仰慕大人的清正廉洁,方才动了心思,将案件呈报给大人,往大人明察秋毫,给学生一个清白!”刘病已说的话铿锵有力,着实很有气魄。 “晴天父母官,似水明如镜,不亚于纱罩万盏明灯,亮如白昼一般。好!”蔡都温琢磨并嘟囔着这句话,摇头晃脑甚是享受。 一旁的韦淡重重地咳嗽一声,蔡都温这才想起问话来:“那我问你,这幅巨龙图焉何题有你的名字呢?而且经过比对,正是你的笔迹无疑了!你对此该当作何解释?” 一旁的韦淡听了大人这番问话,自是幸灾乐祸地摇头晃脑起来。 蔡都温扭头瞥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些丝自豪感。 要知道蔡都温以往都是在语塞的时候,韦淡给他时不时地提醒,才能将案件审理下去,没想到今日里,竟然开了窍,自然是甚是得意。 “大人!学生这文弱身躯,手无属鸡之力,就算是拎半桶水都得用吃奶的劲,将其提起来也走不了几步,哪能从山下弄到山上,而且还是几大桶满满当当的颜料?而且,那画高约千仞,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能做到飞身起来?还有,学生不才,只是识得孔夫子的文字,尚不会作画,哪能做到这般栩栩如生啊,请大人明鉴!” “哦?难道说你有同伙?团伙作案?”蔡都温就是在伺机寻找刘病已的罪责。 “大人啊!何出此言呢,我若有同伙,我干嘛还要自己去做?归为士子,就该有士子的样儿,我站在一旁,吩咐那些人做便是了,岂有把自己的衣服弄脏的道理啊!” “这……”蔡都温听了觉得刘病已所言,甚有道理,一时找不出给刘病已治罪的破绽了。 “大人,学生是被人构陷,冤枉的,请大人给学生洗脱罪责,还学生清白之身!”刘病已依然不卑不亢,显然丝毫并不惧怕这县令会怎么处理自己。 “鞥?”蔡都温拧眉瞪眼,一时想不起再有什么话要问。 韦淡赶忙附身过去,趴在蔡都温耳朵旁低语一番。 蔡都温听完了点了点头,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后,捏起惊堂木往桌子上一甩,“啪!” “本官会将此案彻查清楚,来人呢,先把堂下之人押入监牢,听候发落!” “喏!” 过来两个差役,就要架起刘病已,刚捏到他的胳膊,却见到刘病已两手中各攥着几两银子,两人会意,急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三人匆匆窜出公堂,朝监牢方向走去。 除却“卧龙山上巨龙飞腾”这一怪事外,此时,天下同时发生了另外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泰山有石自起立;第二件事是上林有柳树,枯僵复起,虫食叶成文——公孙病已当立。 事儿不在于精怪,就怕有人将一连串的奇怪事情给串联起来,比如有人就将三件事合为一件事:太子刘据之孙刘病已当立。 未央宫,宣室殿。 绣衣御史们的揭发奏章如雪花一般飘落而来。刘彻气得直接将奏章合上猛地拍在了龙书案上。 “啪”地一声,吓得站在面前的桑弘羊、金日磾、霍光、上官桀等人浑身一哆嗦。 刘彻怒斥道:“这个小子简直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有谋逆之心,亏朕还一直器重他,他竟然有此野心,真是太让朕心寒了!” 桑弘羊一听这话,立马就望向上官桀,又瞧瞧金日磾,几人同时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口中的“小子”到底是何人。 霍光却细眯着眼睛,捕捉着陛下的这一关键词,突然明白过来,想到了小女儿霍成君这几日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人。 霍光别有深味地朝桑弘羊望去,正巧,此时的桑弘羊朝他望来。霍光便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并向桑弘羊点了点头。 桑弘羊突然双眼瞪大,满脸露出惊恐之色。 桑弘羊此时再去看金日磾和上官桀,却见到他们同时朝他点了点头,桑弘羊顿时慌乱起来,表情极其复杂地朝陛下方向瞥去。 此时,刘彻拍着桌子吼道:“简直无知,愚蠢,败类!气煞朕也!” 几位大臣同时拱手低头,劝到:“请陛下息怒!” 刘彻站起身,负手昂首看望窗外的无限春光,却难以平抑心中的愤怒:“着桑弘羊彻查卧龙山巨龙图案,霍光辅之,擒拿归案,凡涉案者杀无赦,以正朝廷威严。” “卧龙山巨龙图?”桑弘羊等人同时抬头,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亲们,帮忙收藏、推荐、订阅哈,这是救命之举,多谢!多谢!】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6章 为心上人插刀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86章为心上人插刀许家。 许萍儿急匆匆地敲打着晴儿的房门。 老半天功夫,晴儿的门才轰然打开。 许萍儿怒气冲冲地问道:“昨夜,昨夜你去了哪里?” 晴儿望着一脸怒气的许萍儿,突然脸一沉,冷冷道:“我出去溜达了。” 许萍儿的声音突然更加激动起来:“胡说!你是不是去找刘病已了!” 晴儿背依着门板,双手环抱,依旧板着脸回到:“没有!” “没有?”许萍儿的气息骤然粗狂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今日卧龙山巨龙图早已经闹得天下沸沸扬扬了,我倒是奇怪他怎么好端端的,干出这种出格之事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刚才我去丹药房查看了,唯独缺了七窍迷魂丹!你昨晚是不是拿它给刘病已吃了?又迷惑他干出了心中最为害怕最为出格的事儿来?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晴儿一听许萍儿竟然以这样的口气对待自己,心中生出无限的寒意来。 她消化着许萍儿这番冷血,体味着无限难以忍受的寒意:她万万没想到,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妹竟然为了一个刘病已跟自己这般仇敌似地说话,质问,怒斥,甚至是责难。 晴儿心一横,冷冷道:“是,的确是我干的!我不想我的姐妹这么受人欺负,他昨日那般羞辱你,我真是气不过……” “我的事不用你管!”还没等晴儿将话说完,许萍儿就竭嘶底里地怒吼一声。 这一句怒吼顿时把晴儿惊呆了。 她绝望地瞪大眼睛望着许萍儿,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 “你知道你这一闹,把他驾到什么位置,” “你给我走!滚出我们许家!从今以后,咱们两不相欠,谁也不认识谁!”许萍儿满脸地愁苦和愤怒,一抬手指着门口断然说到。 “什么?”晴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望着许萍儿的眼神里已经开始涌动泪水了。 “好!我走!”晴儿转身回屋,拿了青铜鞭和长剑,抽身出屋便朝着大门口奔去。 原地留下晴儿一跺脚,气愤地不知所措。 霍府,外书房内。丙吉肃立在桌前,听从着霍光的差遣。 霍光正在黄金纸上写着东西。丙吉微微抬眼瞧着那些黄金纸,心里十分欣羡地幻想着自己若能在这价值百贯一刀的黄金纸上写点儿东西,会是怎样爽的感觉。 自从黄金纸面世后,除了朝廷大员能够用黄金纸制作的奏本外,不够品阶的还是用竹简。不为别的,就因为黄金纸太过昂贵了。市面上出现的黄金纸甚至炒到了一百二十贯一刀纸,这可是普通差役好几年的收入。 作为基层差役的丙吉怎能用得起这黄金纸呢,好比是在一百两黄金兑子上书写东西一般,还不得心疼死自己啊。 良久,霍光才捏起一捆竹简丢给了丙吉:“你去查一下,卧龙山巨龙图案到底怎么回事?跟他们奏请的情况是不是一回事。” 丙吉接过去,回答一句:“是,属下立刻去办。” 丙吉转身就要走,霍光想起一件事来,放下毛笔,说到:“此事万万不可告诉君儿,记住了吗?” “属下遵命!”丙吉忙转身再行一礼,“属下告退。” 霍光点了点头,丙吉便退步出去了。 刚出门,他便转到一个小角落急忙打开来。卧龙山巨龙图案,中午时分他已听闻,没想到刚到申时便拿到了有关巨龙图的详细奏报,他怎能不紧张。 丙吉正在细细看奏章内容时,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一个声音来:“刚才阿翁说不让你告诉我什么?” 丙吉太过全神贯注,竟然被突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竹简“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丙吉想起竹简上书写着刘病已谋逆之心绘制巨龙图一事,忙弯腰去捡拾,却不料霍成君抢先一步,一猫腰伸手抓住。 丙吉吓得急忙央求到:“霍家小娘,属下央求您,快还给我吧。” “我说给你了吗?”霍成君斜瞥着面前这位唯唯诺诺的干瘦老头儿,双手早已打开了竹简。等她看到丙吉不敢上前抢夺了,才放心地斜眼朝竹简瞥去,只是这一眼,立马就让她瞪大了双眼,随后,急忙将竹简快速地展开。 她竟然看到了一个让她心仪已久的人的名字:刘病已。 “什么!谁造的谣!说那个暴发户有谋逆之心,简直可笑!那个吝啬鬼和财迷,你让他去偷银子我还信!竟然是绘就巨龙图……什么!巨龙图竟然是他绘就的?这是谁造的谣!” 丙吉吓得满头大汗,焦急地连忙躬身道:“小娘,勿要声张!勿要声张啊!这谁造的谣,不,这谁说的,属下也不知道啊!” “哼!”霍成君一下子将竹简攥在一起,“一定是阿翁干的!我找阿翁去!” “千万别去!霍大人不让我告诉你,他若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啊。”丙吉着急万分地追了上去。 这俩人一前一后朝外书房奔去。 霍成君一进屋,便将竹简远远地摔在了宽大的书桌上,吓得霍光一哆嗦,一滴墨汁竟然落在了黄金纸上,他刚要发怒,一抬头却看到了小女儿站在门口掐着腰生闷气。 “哎呀,我的宝贝君儿,你这是怎么了?” 霍光说着将毛笔放下,站起身来,待要去捡拾那捆竹简时,却看到霍成君身后的丙吉站在屋外,哭泣到:“大人,小娘硬夺了去,属下也是没办法。” 霍光一下子明白过来,脸上顿时浮现了一层怒气,他挥手让丙吉下去了。 待丙吉退下去后,霍光急忙收敛了怒气,和颜悦色地来到门口,拉住霍成君的手笑道:“君儿这是怎么了?人家也没说你的坏话啊,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霍成君冷哼一声,挣脱开霍光的手,再次掐腰,头儿扭向一旁。 霍光干笑一声,知道宝贝女儿在生自己的气,便解释道:“君儿莫要生气了,阿翁也是今日上朝的时候才得知此事,这些都是绣衣使者风闻奏章,而真正的案情还要待阿翁查实。查实后才能依律治罪。” “以律治谁的罪?治刘病已的罪?你还不如治我的罪呢!”霍成君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霍光一看宝贝女儿哭了,心肝儿疼得发颤:“哎呀,阿翁会秉公办案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你就是一个大坏人!我告诉阿母去!”霍成君哭着一跺脚,转身便飞奔出书房,朝着内院跑去。 “嗳!君儿,君儿,你莫要……”望着女儿哭着跑远了,霍光重重地唉声叹气起来,他知道家里的母老虎又要发威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7章 各怀鬼胎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87章各怀鬼胎杜县县衙一间办公偏房内。 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墙角的书架上。 窗外的春花璀璨,阵阵鸟语花香袭扰耳畔。 韦淡坐在八仙桌旁吧嗒吧嗒抽着杆烟,眯缝着小眼睛咂摸着欧侯青阳刚才说的一番话,眼神儿时不时地瞟向桌面上的一盘白花花的百两银子。 坐在八仙桌另一侧的欧侯青阳将韦淡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上扬,鼻息不觉轻轻冷哼一声。“韦公,学生这次前来就是为那刘病已的事,能否赏个脸,在蔡大人面前通融一番?” “这个不好办呢!”韦淡叹了口气,咬了咬牙,眼睛滴溜溜转了半遭,继续说道:“刘病已那个小子的罪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你要说他具有篡夺皇权的谋反之心也可,说他仰慕龙恩,用笔歌颂歌舞升平也可,关键就要看大人上报朝廷时如何落笔了。”韦淡抬手在空中做出一个书写毛笔字的姿势来。 “哈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蔡大人的折子都是出自韦公之手?那番妙笔生花的文采唯有韦公才能写得出来,旁人比也比不了啊!” 欧侯青阳一番吹捧,韦淡自是乐呵呵地,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绽开了更多褶皱,层层叠叠如同菊花一般。 “这些算是给韦公和大人的润笔费,等事儿办妥了,学生还有重谢呢!”欧侯青阳将桌子上的那盘银子往韦淡跟前推了一下。 “这……”韦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银子,支支吾吾地说到:“润笔倒是简单,简单……” 韦淡觉得在这欧侯青阳面前对银子目不暇视有些不妥,便强挣扎着努力将目光从银子上移开,再次皱眉叹口气,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他心中盘算的倒不是刘病已的案子,而是到手的白花花银两,只是过过手,是要悉数递给蔡大人。他何尝没有贪墨的心思,只不过鉴于上一任师爷因为时常克扣别人送给他的银两,东窗事发后,被他寻了一个罪责,发配到边疆充军了。他才难得做到师爷的位子上,可不敢重蹈他人覆辙。 欧侯青阳还以为他故作为难,好漫天要价,但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韦公,听说你的小妾快要生产了,我已差人送去了一匹绢布,还有一些米粮肉蛋,还望韦公莫要嫌弃啊。” “哦?多谢青阳公子厚爱!”韦淡连忙放下烟杆儿,欠欠身抱拳谢到,脸上的褶皱纹里都绽放了无限的笑意。 韦淡这些日子没少受大老婆的嫌弃。本来做这个师爷收入就不多,家里人员多,口粮青黄不济,小妾又要面临生产,一时间,这般拮据让大老婆好一顿埋怨。欧侯青阳这般送礼实在如同及时雨,了解了他一桩心事,自然就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此时的韦淡一高兴,竟然站起身来,在房内踱起步子来。 “要说减轻刘病已的罪责却也好办。目前来看,证据上严重缺乏。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会一夜之间将重达一百多斤的颜料桶弄到山上?那么高的摩崖,他又是如何攀附上去的?没有几日搭建子的功夫,他一介书生万万做不到的。另外,文书上可以由居心叵测改为天降祥润,非人力而为,而是天意使然,这样来说,他就可以无罪了。” 韦淡说着说着就摇头晃脑起来,为自己那分析透彻、条条如丝缕的智慧折服地五体投地。 “非也,非也!”欧侯青阳连忙冲他摆手。 “哦?青阳公子难道还有其他妙计?”韦淡无比虔诚地问到。 “我说的不是计谋,而是办案的方向不对。” “办案的方向?”韦淡一听这话,冷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无毒不丈夫!”他抬手在自己脖颈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姿势来。 “韦公聪明,正是,正是!”欧侯青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韦淡再次踌躇起来。 欧侯青阳见状,立马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来,放在桌子上。“这是纹银十两,学生给韦家新添儿的喜面钱,还望韦公笑纳。” “这……这……这……这事儿好办呢!文书上只要我动动笔,鞥?”韦淡说着在空中做了一个垂手书写的姿势来,眼角上扬,已经笑灿如花了。 “啊哈哈!有劳韦公了!有劳韦公了!”欧侯青阳这才爽朗哈哈大笑。 自从上次在许家,他吃了刘病已的憋屈后,回家便是一顿撒泼似地乱砸一通。后来又看到许萍儿对那个小子动了心思后,更是醋意盛浓,他恨不得将刘病已碎尸万段,让他彻底地消失。 而今日一大早便听说了卧龙山的巨龙图与刘病已被当成嫌疑犯被抓的消息,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 巨龙图一面世,立刻在整个杜县炸开了锅。慕名前来观看的人数一日之内竟达到五六万人,将卧龙山脚下的鸿固原挤兑地水泄不通,甚是热闹。 有人传出消息,此龙乃前几日做了奇诗,拔得许家赛诗会头筹的刘病已所画,顿时将刘病已传得神乎其神。 听着众人对刘病已大加赞美,还有人竟要作诗歌颂天降祥瑞,皇恩浩荡,替他开脱罪名,欧侯青阳气得牙齿紧咬。他生了半天闷气,突然想到了先下手为强的手段,急忙提了百十两银子奔向杜县县衙。 这波操作后,韦淡终于肯答应给他办事儿了。欧侯青阳心情舒畅地出离了杜县县衙,赶往杜县最好的酒楼“岳风楼”去呼朋唤友庆祝一番了。 他前脚刚走,一乘马车停在了县衙斜对面的一家宅院门口。 轿帘打开,下来的赫然是程谦。 唐壮壮从后面急匆匆赶了过来。“程管事,曹县丞正好在家,小弟已禀报了他家三爷,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好!头前带路!”程谦脸色煞白,双眼通红,鬓角处还挂着些许皱纹。今日他可为主公一事愁坏了,先去找了张贺,又去找了桑弘羊。他们皆没有多好的办法,但都在为刘病已四处奔波,找门路。 回到杜县的他还是赶忙来杜县县衙,寻人打通关节,给刘病已一些优待。 程谦刚站到曹家门口,扭身看了看身后的县衙,嘴角一阵抽搐,老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刚刚盼着自己能依傍着刘病已,有了个好归宿,转眼间又被打入地狱了一般,着实心急如焚。 “程管事,咱们救人要紧,还是快进去吧。” “好!”程谦摸了摸胳膊上挎的包裹,里面起码备了五百两银子。为了能救出主公,他几乎是决心孤注一掷,在所不惜。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8章 隐形富豪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88章隐形富豪曹家客堂内,正在浇盆栽花的曹县丞瞥眼瞧了瞧桌面上鼓鼓囊囊的包裹,猜测着里面的什物,嘴角微微上扬,旋儿又扭头漫不经心地继续浇起了花。 “曹大人,老奴求您救救我家主公了!”程谦说着鞠躬到底。 曹县丞赶忙丢下水瓢,上前摊手示意程谦起身。 “哎!你家主公定然是被人冤枉的!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会一夜之间干出这般大的工程来?莫说是他自己,就算是三五个花匠来作这幅巨画,也要耗费十天半个月,他一个小子怎么会一夜之间便能绘制完成呢?要我我都不信,何况是聪明无比的蔡大人呢!” “曹大人明鉴!”程谦说着,将桌面上的包裹慢慢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曹县丞瞥眼瞧了满桌子的金银珠宝,干咳一声,挺直身子,在房内缓缓踱步。“蔡大人只是碍于有伤风化的言论,暂时做做样子。毕竟凡夫俗子作龙画是有违礼制的,但朝廷法度并没有严禁百姓作龙画,只是一种威严的认同罢了。但是呢,程主事想必也知道,目前各种说辞都有,特别是那些绣衣使者说你家主公图谋造反……” 一听这话,程谦急得浑身发颤起来。 曹县丞生怕这话吓到了程谦,让他卷了金银珠宝另投他家,便转了话锋:“当然了,区区一介士子何来造反之由?只要在上呈朝廷的奏章中对巨龙图吹嘘一番天降祥瑞,想必你家主公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望大人多多替我家主公美言,老奴定当千恩万谢,报答大人的这份恩情。” “哎,程管事说话言重了,我甚是仰慕你家主公的文采,他那首‘墨染鸬鹚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坚’的诗作可是传遍了整个杜县县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再说了,我家的小丫头正好到了谈论婚嫁的年纪了,正好可以与你家主公攀攀亲,做一个亲家啊!” 程谦一听这话,喜上眉梢,知道自家主公十有八九可以安然无恙了,微微欠身再一拜谢。“大人,我家主公能够攀附上大人家,实乃我家的幸运,等我家主公出来,一定要登门跪拜谢过大人。” “嗳,一家人莫要说两家话,程管事请放心,本官一定全力以赴,责无旁贷!” 送走了程谦,曹县丞的正房从屏风后转身出来,直接奔向桌面,笑滋滋乐呵呵地将金银珠宝拾掇起来。 一旁的曹县丞看着夫人的动作这般麻利,不免心疼地皱起了眉头。他本想着拿着这些去讨好三房和四房,没想到被正房捷足先登,来了一个全盘截胡。 “对了!你真的想把咱家的小娘许配给那个财大气粗的小东主吗?你可知道他家的宝盒一个要卖到百贯,怎么也不给我送几个宝盒过来,真不会办事儿啊!”正房收紧了东西,却又埋怨起程谦没有送来上好的胭脂和香水来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你以为那个小子就这么好救吗?”曹县丞气呼呼地捏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往其他花盆里淋水。 “啊!我明白了!夫君真是绝顶聪明啊!”正房说着整个身子扑到他的身上,双拳捶打着他的胳膊。 曹县丞被她这一突然撞击,吓得手儿一哆嗦,瓢中残余的水儿泼溅到了衣服上,气得他将瓢往水桶里一丢,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又去找那俩狐狸精了是吧?我让你找!今个儿就给她们断米断粮!”正房气呼呼地用攥着手绢的手儿比划到。 “嘡啷……”包裹里有一个白玉珠子滚落到了地上,她急忙心疼地蹲下身子去寻找,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恼怒。 监牢里的刘病已盘腿坐在草堆上,瞥眼瞧着门板缝隙里透进来的一丝阳光,回想着昨晚的种种情景,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么一闹,后果会是这样的。 “这次的麻烦闹得不小啊!晴儿,许萍儿,你们做这些到底要干什么!”刘病已这才知道惹谁也不要惹小娘子,她们狠毒起来简直可怕地要命。 “不过,就这样死了,好不容易创办的宝缘斋品牌和积攒起来的财富就落入旁人之手了,怎能让我心甘呢!”刘病已每日都会查看统计上来的账簿,自从创办宝缘斋以来,每日的入账有千贯左右,刨去成本和赋税,到现在为止,家产也已经超过了十万贯,真正成为了长安城的隐形巨富。 如果继续开设分区,增设红木区、黄金书屋,收入会翻好几番。 还有好多想法没有实现,更关键的是毒害原主一家人的苏文还活着好好的,自己又怎能甘心坐以待毙呢! 刘病已思忖了半晌,骤然想起一个细节来:昨夜里有两个女人争吵,甚至打斗,其中一人的声音赫然是那个冷面的女羽林陆倩文。 她不是每日都向陛下密奏我的事迹吗?此事应该会如实向陛下作专报吧。 想到这里,刘病已的心稍稍安慰下来。 不过,刘病已不会把希望寄托于幻想之中,他还是要做一些事情。 画龙,朝廷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让士子作,要不然喜好龙的叶公也不会存在。 只是自己这一条龙画得太过招摇,又恰逢被江充的余当抓住了把柄,还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而谋逆造反就是一条很好的罪名。 刘病已认真分析了当前的局势,还有自己的处境,慢慢理清了一个思路:朝廷既然没有治我罪的法律依据,那么就看谁造的声势大,谁就有理了。 此时,刘病已豁然想起了一个最合适的人物:史游。 卧龙山下的书画院里,史游正负手站立,远远地望着卧龙山上的巨龙图,以及巨龙图下不断奔涌上去跪拜的百姓,还有那山脚下搭台唱诗的士子们,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旋儿,他回转身对身后的张敞埋怨到:“不就是丢了十几坛颜料么!至于上奏官府告状吗?这一下子倒好,给那个贪官污吏抓住那个小子非要治罪的把柄了!这可是好!” 张敞也是一脸苦瓜色,“谁说不是呢!一大早我去杜县县衙说明了此事,要求撤诉,无奈那些人说此事已上报朝廷,根本无法撤诉,真真地急煞我也!” 史游捋捋胡须,紧皱眉头,忽然,眉开眼笑:“不妨事!咱们另辟蹊径!” 张敞大喜,急忙问到:“可有良策?” 史游却哈哈大笑:“老夫只是一个粗浅的法子,具体怎么样,还拿捏不准。” 此时,陈遵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进院子便朝着史游和张敞喊到:“两位师父,我有法子能见到刘东主了!” “哦?”史游和张敞一对眼,顿时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89章 密奏专报 “桑大人,这一箱子乃是学生为陛下设计的奏折,供大臣们使用。不过,在大人奉给陛下时,可说此为桑大人的主意。” 桑弘羊的脸色一下子露出了欣喜,眉开眼笑起来。 他心说:好懂事的侄儿。 桑弘羊继续往下看:“为保证奏折的内容不致泄漏,应建议陛下定立一套奏折保密制度,完善原本的奏章制度。其一,撰写人须亲自书写,不许他人代笔,写成后不得外传,否则治罪。其二,学生还制作了一套皮匣,配备锁钥,发给具奏官员,专门用作储藏和传递奏折。其三,建立密奏专报制度。负责监察各诸侯国的刺史可派专人收送奏折直送朝廷。陛下阅毕,作了朱批,折子由原渠道发回。其四,每奏折编号,登记造册,每朱批奏章设定一定期限,期满后收回朱批奏折,特殊保存。” 条条都是那么地严谨,条条都是那么地实用。 桑弘羊越看越激动,这些奏折改变了竹简的沉重,不但利于运输,还能记录更多内容,能大大提高奏事与回批的效率。 信件最后写着:“阅毕焚毁,切记。” 桑弘羊又将信件反复看了几遍,将其中的要点记在心里后,便将其放在灯上燃着烧了。 桑弘羊又令郭福将另一口箱子打开来,见到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板做的小匣子,正好可以放置一本奏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郭福走了后,桑弘羊将两个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查看了大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将两口箱子锁好. 他望着窗外的圆月和旁侧始终相伴左右的金星,慨叹一声:“这个小子真够坏的!他知道这造纸术和印刷术一旦被世人所知,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竟然想到把这祸水首先泼给了朝廷,泼给了陛下。恐怕到时候,就算世人知道了这些都是他小子所为,那些权贵们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了!” 又令管事派来两人守护在书房门看管。 安排妥当,这才去休息,准备明日早朝后,亲自献给刘彻。 心中有喜事,总会觉得时间过得太过漫长。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的早朝结束,却又遇到刘彻召开内朝会议,商讨有关征兵事宜。 会议冗长而且也没拿到最终的结论,主战与主和依然水火不相容,争论不休,让刘彻头痛不已。 在一片烦闷和疲惫中,刘彻宣布会议暂停,众人纷纷退了出去。 刘彻闭目养神,待了好半天,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却见到桑弘羊正低头站在龙书案面前。 “桑爱卿,有何事?”刘彻疲惫不堪地问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桑弘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刘彻抬眼瞪着他,心里很是烦闷,心想:自己快要累崩烦透了,你还在恭喜朕?难道你等看到朕被气疯了,就觉得很爽? 刘彻目光凌厉,瞪着桑弘羊浑身一颤,知道自己这话尤其太过兴奋,有点儿冒失了,便急忙从怀中掏出来两样东西,双手高高地托举起来,说到:“陛下,臣一直在为奏章过于沉重一事思索解决之策,前几日受皇曾孙的感发顿悟,斗胆有这样一个想法,现呈给陛下御览是否妥当。” 刘彻一听是奏章竹简太过沉重一事,便觉得有点儿兴致了。 等身旁的小黄门将桑弘羊手中的两样东西转呈到龙书案上。 刘彻对这两样东西很是好奇,但当他看到一本酷似书本的封皮上写着“奏折”二字立马就被吸引住了。 他急忙捏起奏章仔细端详起来,精致绝伦的设计,炫彩的颜色无不让刘彻激动万分,心花怒放。 他急忙翻开它,却发现里面并无文字,刚皱了一下眉头,手儿往上一提,竟然发现里面的纸张是折叠起来的,完全拉开后竟然有一尺半长,忽然明白它的用途,顿时双眼放光,欣喜若狂。 “陛下,用此奏折,可以大大减轻竹简奏章的重量,使书写的内容增量,还能方便保存。” 刘彻点了点头,反复打开又合上。 “甚好!桑爱卿有心了!”刘彻又惊又喜,“没想到曾孙研发的这纸张有这等作用。真是出乎朕的想象啊!” “陛下,另一件东西为奏折匣子,可以将奏折插入其中,密闭上锁,便于在传输中做好保密。” 刘彻闻言,试着将奏折插入木匣之中。试了几次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奏折很好,朕准了,可以多制作这样的奏折,在朝廷官员中率先推行。”郁闷了一上午的刘彻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之色。 “喏!” “陛下,这奏章由竹简改为纸质奏折,相应的保密制度也该做一些调整。老臣特写了一份密奏专报制度,请陛下御览。”桑弘羊将一捆竹简高高举起。 刘彻又仔细看了一遍竹简上的内容,点了点头,提笔在竹简上要做朱批,但写了几笔,见墨水渗透地缓慢,便皱了一下眉头,眼睛瞥向旁侧的奏折,眼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份期待来。 旁边的小黄门很是懂得刘彻的眼神,急忙将竹简收起来,又将奏折打开来,摆在刘彻面前。刘彻将毛笔饱沾笔墨,开始在奏折上刷刷点点。 纸张光滑柔韧,字迹落在上面,不一会儿便干了。墨水也没有散开,仍旧保留着笔画的圆润与原有的气度。 刘彻早已在先前取回来的宣纸上练习了几日书法,早已习惯了在纸上写字的感觉,但在这小小奏折上书写,感觉却又不一般。 半晌,刘彻才好好地享受了一番这份特异的愉悦。 刘彻最后一笔用力往怀中一勾,话语表达完,书法绘就一份小小的壮观。 放下毛笔,刘彻吹拂一番,等到墨迹干得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了起来,又对自己的书法欣赏一番。 半晌功夫,刘彻才将奏折收起来,插进木匣里,说到:“着中朝商议一下,查缺补漏,明日呈给朕。” “喏!” 不过,等刘彻卷起竹简,右手握住时,左右捡起了奏折,两手同时掂量了一番,叹息到:“还是这黄金纸好用啊,洋洋洒洒数百字,若是用竹简还不得用三四捆,相对而言,却只用了这么一张小小的黄金纸。”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了这密术和这奏折,我大汉兴矣!” 一听到“大汉兴矣”四个字,刘彻很是受用,哈哈大笑一番,一上午的不快终于烟消云散。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0章 除掉刘病已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0章除掉刘病已“真的,下官……下官也觉得实在是奇怪!按理说,他的家人应该是首先要跑到这里来,给大人您……一番表示,但实际上来看,他的家人实在是愚昧至极,不通道理啊!”韦淡被大人的犀利眼睛看得神情发慌,虽然说的是实情,但一经他的口说出来也听上去是些谎话。 “真是这样的吗?”蔡都温冷冷地问道。 “下官无半点儿假话,若有一句假话,下官誓将不得好死!”韦淡垂下头去,把抱紧的拳头高高举起。 “哼!真是不识抬举的家伙!”蔡都温冷冷地说到。 韦淡不知道蔡都温骂的是自己还是刘病已的家人,只是弓着腰,不敢抬头。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宝缘斋的东主!这像是商人该干的事儿吗他们难道不知道命比金子还精贵?”蔡都温突然语气冷峻起来。 良久,韦淡这才敢抬起头来。“下官……下官觉得我们应该帮这个欧侯公子……” 韦淡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蔡都温哈哈一声大笑。 “那是当然!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身为百姓父母官,理应做个清似水明如镜,不亚于纱罩万盏明灯,亮如白昼一般的清官,我一定会秉公执法,让那个刘病已死无葬身之地的!哈哈……”蔡都温信誓旦旦地说到。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韦淡低眉顺首地说到。 “不过呢,既然他的家人这般愚钝,我们就耐心等他们几日罢了!你就多费心替本官张罗着吧!”蔡都温说着从盘子里捡起一个元宝来,心疼地捻了一把后,丢给了韦淡。 韦淡连忙屈身接住了,这才由悲转为欢喜,忙说到:“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大人是本县百姓的晴天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哦哈哈哈……”蔡都温双目盯着桌面上的银两,笑得爽朗至极。 未央宫北门正对面的北第街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宅院。 宅院的主人正是黄门令苏文。 自从齐王一案后,苏文与江充勾结一事还是被人告发了,刘彻逐渐冷落了苏文。苏文也乐得赋闲修养,便在宫外附近买了一座宅院,不在宫中当值时,便过来养养花遛遛鸟。 在旁人眼里,苏文已经过上了隐居的生活。而实际上,苏文却在暗中向刘旦、刘胥、刘髆输送陛下的身体状况,以及朝中要事机密。 他多靶投点,目的就是希望刘彻之后,他们之中有人登基后,他再图大业。 而三人几乎毫有默契地给他传递一个讯息:除掉刘病已! 苏文除了初始的惊骇外,竟然看到了一丝生机:刘病已既是诸位大王的敌手,也是我苏文的敌人,谁让他断送了老夫的前途呢! 苏文虽然久居未央宫,但他在外的威望却高高在上。不少权贵和底层官员乞求有个好的前途,往往认为他是一个突破口,只要在陛下面前稍稍美言几句,胜比苦苦熬资历许多年。哪怕若是有人弹劾自己,若是有苏文这一个贴身黄门帮着说几句好话,也能免于杀伐刑责。而大商贾与苏文攀交情,多半是为了宫中的采办,或者凭借国策赚取征战财或者天灾财。 苏文对他们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态度,有礼只管收下,有求必然先答应下来,至于事儿能不能办成,也就有人帮他处理。毕竟,苏文的侄子苏二在帮他跑腿处理一些琐碎事情。 苏二自从他的兄长死在监牢中,便对刘病已恨之入骨,不断伺机除掉刘病已。 所以,当苏文得到三位大王的明确指示后,便骤然想起了自己的侄子。 虽然苏文对这个平时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侄子很是鄙夷,但也不能缺了他。毕竟,有很多买卖是靠他在明面上替自己撑场面。哪怕苏二装腔作势一番,总比自己出面来得方便。 说也巧,苏二今夜把欧侯青阳领到了家中。随着欧侯青阳而来的是一大箱子金银珠宝,苏文看了着实动心,便破了戒令,让他进到外书房亲自接见。 这着实让欧侯青阳觉得倍有面子。 苏二更是一番喜滋滋,仿佛是靠着他的手腕力量,才促成了这次叔父跟欧侯青阳的见面,却忘记了那一大箱子财物。 欧侯青阳自是一番恭维吹捧,让苏文大为开心。 聊了一盏茶的功夫,苏文打起了哈欠。欧侯青阳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赶忙把话题切到了正题。 “苏大人,学生这次前来,其实是为一点点小事,有求于您。” “哦?何事啊?”苏文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小口,笑眯眯地望着面前的士子。 “事情是这样的,小的与许家小娘自小青梅竹马,恩爱有加,可是,半路有人冲杀出来,用各种手段迷惑了许家小娘,令她神魂颠倒,全然忘却了我与她的多年情愫,学生实在是觉得委屈,本是羞于启齿之事,只是觉得苏大人体恤学生,让学生倍感温馨,学生才吐露这番丑事……”欧侯青阳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苏文一愣神的功夫,突然朝站在一旁的苏二瞟去,苏二笑着点了点头。 几日前,苏二便将杜县卧龙山巨龙图案的传闻一一跟苏文禀报了,苏文自然也知道了欧侯家与刘病已之间的恩恩怨怨,自然也就懂得欧侯青阳此番前来的目的。 苏文又瞪了一眼苏二,突然觉察出,欧侯青阳此番前来或多或少是受了苏二的鼓动。苏文有些不高兴起来。他本不想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世人知道,他参与到刘病已案情之中。但看在那一大箱子财物的份上,心中规劝着自己,那些就当是名誉损失费了。 想到这里,苏文的脸上也就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道:“夺人之妻犹如弑人父母,贤侄能吐露真情,足见你跟许家小娘子情深义重,令老夫感慨万分啊。” 欧侯青阳受了苏文的褒奖,更是欢喜起来,忙说道:“那坏小子自有报应,他做尽了坏事,现就关押在杜县县衙大牢内,学生乞求苏大人做主,帮学生出一口恶气,严惩夺人妻之人,方解学生心头之恨呢!” 欧侯青阳说着,跪倒在地嘣嘣嘣地磕着响头。 苏文抬头,与苏二一对眼,两人的脸上绽放了无比骄纵的笑意来。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1章 帝婿府妖孽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1章帝婿府妖孽深夜。 月黑无星。 杜县。 帝婿府萧府。 “啊——” 凄惨惨一声刺耳又瘆人的惊叫声刺破深夜的宁静,将夜游的蝙蝠都惊吓地四散逃去了。 …… 次日一早,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杜县的秀水街上。一溜儿的茶馆餐馆还有各种馆儿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将被磨损地光亮如镜的青石板路挤兑地狭窄修长。 暮春时节,春花烂漫如画,瓦蓝天如碧海。繁华的闹市上,多的是赛诗的擂台,还有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痴男騃女们。他们望着台上对垒的两人,时不时为获胜者的才气倾心眯目,喝彩声也此起彼伏。 “清明时节兮雨纷纷,路上行人兮欲断魂。”那位一直处于劣势的奶油小生终于出口了。他刚念出两句来,周围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 享受着现场众人的仰慕,奶油小生伸出右手食指朝远方轻轻一点,“借问酒家兮何处有,牧童遥指兮杏花村。” 现场一片寂静。 只是少卿的功夫,现场就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好!” “好诗!” “难得一见的好诗!” …… 众人都陶醉在这优美诗句中,现场情绪浓浓如蜜。 可惜现在的萧宁无心思欣赏这美妙的诗歌,这位身为帝婿府大总管,被人们亲切地呼唤为“萧二东主”的人,一直低头瞧着脚底的石板路郁郁而行,满脸青紫,愁眉不展。 这份愁苦,只为萧府近些时日里夜间闹鬼妖之事。公主差遣他先后请了几位术士,都无疾而终。不但捉不了那鬼妖,反而越发激怒了她。昨夜里,那鬼妖扬言要将帝婿和公主活生生吞吃掉。 幸亏当年修建帝婿府时,从泰山上请来了“泰山石敢当”的灵石,砌在墙角,才将这鬼妖镇住,困在书房内。要不然她早兴风作浪,出来祸害人了。 但偌大的帝婿府藏着这么一个鬼妖,夜夜鬼哭狼嚎,搅扰地整个萧府上下已经近半个月没睡过安稳觉了。她又以吃人为乐,讨好不成,杀又杀不得,这番境遇犹如鱼鲠在喉,让人甚为不适。 萧宁觉得通过遍访奇人异士的方式,本就是杯水车薪,只是救急,无法去其根本。昨夜他寻思到,眼下只能求助于杜县县衙,让县令出面,由管方指派或者推荐一名得道的术士,才能解开驸马府这一劫难了。 可当他一大早见到县令蔡都温,禀告了此事后,得到的却是他的不冷不热的应付。深谙无望,萧宁顿时便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眼看着求助县衙这条路也走不通了,萧宁自然是心急如焚,怎还有功夫听这些闲人附庸风雅。 石板路的一侧,有一家名为“浅儿清香”的茶馆。虽然才日上一杆,但乐于捕获闲闻野事的人们早已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沏上一壶淡香浓郁的早茶,倾耳听闻最近县城里发生的奇事儿。 “萧府闹妖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府里上下禁忌提及此事,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听说萧二爷正四处寻找奇异能人,但请进去了三个,结果一个都没能活着出来,听说都变成了森森白骨,萧府只得偷偷将他们厚葬了!”一位鹰钩鼻的中年男子捋着八字胡,伸出右手食指点着空气,一板一眼地说到。 茶馆里,排列着七八个方桌,分分散散坐着十来个人。他们除了几人是杜县的常客外,很多人是行脚商贩,一听那人提到萧府的奇异神怪,便都侧目瞧着他。 八字胡男子一看自己的言语吸引了众人,脸上洋溢起了无比的自豪感,谈兴更浓了。“你们知道萧府为何闹鬼妖吗?”他用胳膊肘抵住桌面,伸长了脖颈,放低了声音问到。 一位白胡子老者搭话到:“听说是萧府死了一个小鬟。那个小鬟死得很惨,冤孽太重,从而化为厉鬼,非要索了债主命不可,从而将萧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 “既然是厉鬼,为何除了害了那几个术人外,萧府上下的人并无异样呢?”有人问到。 白胡子老者接话茬:“听说是一个术人法力高强,用了乾坤金刚罩将她困在了殉命的那间屋子里。” “那小鬟并非小鬟吧,要知道王公贵府打死一个小鬟,那还不是常有的事?既然能化成鬼,想必戾气十分沉重,而能让几个术人都束手无策的话,一定是招了什么邪祟了!” “非也,非也!”此时的八字胡男子摇头晃脑地给予了否定。 众人这才侧耳倾听。 “那死去的人并非小鬟,而是帝婿新讨来的二房。” “啊?帝婿不是不能纳妾吗?”旁侧的一人问到。 “嘿嘿——你们听我说啊!”八字胡男子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露出了得意之色。 他摇头晃脑,又捋了捋细长的胡须,压低声音说到:“明面上当然不能,难保私下里纳妾。纳妾倒并无所谓,关键是这位公主可是天生嫉妒。自从这位妾来到萧府,便尽施百般戕害,更是趁着萧帝婿不在家的几日,寻了个借口用鞭刑抽死了她。” 八字胡说完又低下头去,瞪着两个只露出大半白色的眼睛,再次压低声音缓缓说到:“她死的时候,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根本不像个人样了。殓尸人看了这坨肉泥,当场直接呕吐起来。” 他这般说话,让在座的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然被暖暖的阳光照着,仍旧感觉到一阵阵冷意。 八字胡男子看到大家被他的话吓得一惊一乍的,顿时嘴角扬起了笑意:“本来是一个绝美的女子,死的时候竟然落得这般凄惨,她死后怎会甘心。” “宁愿放弃了投胎,也要化为厉鬼,前来索命。又因为她的坟墓在月圆之夜被盗墓贼撬开,尸体见了月光,才得了厉鬼的机缘。又因为冤孽心思太重,功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那几个术人即使法力高强,也对她束手无策啊。” “这就难办了!连术士都拿她没办法了,岂不是要养成一个大恶鬼,等她成了厉害角色,我们县城的人岂不是遭殃了!”白胡子老者摆着手,紧蹙双眉。 “这可如何是好……” “哎!” 茶馆里的人顿时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2章 浑家招打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2章浑家招打杜县县衙。 “吼……” 梦中的卧龙山上,一条巨龙呼呼飞舞。 它上下盘索一番,突然朝着杜县方向喷出了一团火。 “呼……” 刘病已吓得浑身一哆嗦,骤然醒来。 牢房因为没有窗户,白日里也暗如黑夜。空气不流通,又十分潮湿,浓浓的发霉味道几乎要让人窒息了。刚进来的时候,刘病已费了好长时间,才将这呛鼻子的气息适应过来。旦没过多久,刘病已突然发自身心地有一种安全感。这感觉来自于强烈的熟悉感。想起原主自幼便在这监牢中度过,刘病已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昨夜竟然睡得异常踏实,甚至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个梦奇怪却也如真实一般。 醒来后,刘病已习惯性地早早起来,在窄小的单间牢房里跑步。 身体微微出汗的时候,刘病已才盘腿坐下,练习气息吐纳。 之后便在暗淡无光的环境中练习打石子。瞅准了从一个极小的缝隙里射进来的一点光斑,烙印在墙面上。刘病已便将石子一一打出,出乎意料地,所有的石子极其精准地打中光斑。 随后,刘病已加快了打击的速度和力道,竟然也全都打中了。 这让刘病已大为振奋。 看来平日里坚持下来的训练,得到了良好的结果。 又出了一身微微的汗珠,刘病已开始温习功课。这里没有光源,刘病已也没随身带书本进来,他便凭着记忆默读出来。不过,读着读着却觉得不过瘾,索性便读出声来。 寂静的周遭突然有人低低地喝一声:“好!” 刘病已受了鼓舞,却越背书声音越大。良久,偌大的监牢里回荡着刘病已那抑扬顿挫的读书声,还有不少人在昏暗中随着刘病已的读书摇头晃脑。 监牢门口外,当值的衙役听到了动静,刚想推开监牢门进去呵斥住这声音,一听是刘病已在读书,听了会儿,却也呆立在原地,倾耳听了起来。 “孝经通,四书熟。如六经,始可读。诗书易,礼春秋。号六经,当讲求。有连山,有归藏。有周易,三易详。有典谟,有训诰。有誓命,书之奥。我周公,作周礼。著六官,存治体。大小戴,注礼记。述圣言,礼乐备……” 为所未闻的简短三个字,蕴含着磅礴的千古故事和透彻深邃的人生哲理,里面不但有文学、历史、哲学,还有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又包括了仁、义、诚、敬、孝。不但做了高度的凝练,读起来还朗朗上口。 不但衙役在想,监牢里所有的牢犯们也都在想:若是自己能背诵下来,岂不是也具有浩瀚文学知识了。 当刘病已背诵完的时候,监牢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不过,瞬间的功夫,有人高喊一声:“再来一遍!” “浅儿清香”茶馆内,八字胡的一番言论让众人极为惊骇。 “哼!那些是什么术人,我看他们竟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罢了!不管那女......鬼如何厉害,遇到真正的术士,一定会被擒拿得住。”墙角处有一人发出了不满。 此时的白胡子老者循声往那角落望去,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只见那人背后插着一柄桃木剑,头戴方形帽,帽子前方绘着一个阴阳太极。“哦!看来这位是德高艺能的真正术士了!如果让你去捉拿女鬼,你可有多少把握?” “哼!区区一个小女鬼,老夫自当是几招之内将她擒拿住,亲自送她回地府去跟阎王爷报到。”那术士撇着大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这人别说大话,小心夜里被女鬼吓得尿了裤子!”八字胡男子这般一说,众人不知道该乐还是不该乐。 “贫道自然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那术士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好啊,那我帮你推荐过去,如果事儿成了,正好能得了萧爷的赏赐,岂不是你美我也美的善事!”八字胡男子眯缝着小眼乐道。 “你这人……铜臭气太浓烈!”众人这才看穿八字胡的目的,说一千道一万,原来是用那先前一大堆的话勾引那名术士上钩,他好得了萧府的介绍费。 八字胡男子家境也不好,虽然读了一些书,但因瘦寡的奇骨貌相,不被人待见,攀附不了哪家贵族,成为食客。投靠无门,一介文人偏偏身体柔弱,干不了什么活计,也就是靠着他的眼力劲儿和四处打探的消息,帮有钱的大户拉一些能干活儿的能人,从中收取介绍费,借以勉强度日。 这几日,萧府虽然封锁了闹鬼的消息,但萧府的管事萧宁因为寻找不到能降服厉鬼的能人,很是苦恼,便撒开消息,希望能找得到能够救命的术士了。 八字胡男子自然明白给萧府办事,好处费大大的少不了,因此就格外留心了。 今日巡街,偶然见到一名背着桃木剑的术士,便一路跟到茶馆里来。于是就来了一番激将法,好让那术士自动上钩。 “哼!去便去!不必什么钱财,只要拿了厉鬼,普度了那女鬼,也算是一番好造化。”术士说的铿锵有力。 “好一个得道的高德大师!我这就领你去萧……萧管事!我正想找你呢!”八字胡男子正巧看到门口外的街道上,萧宁皱着眉想着事,在街道上无精打采地慢行,便大喊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一番交谈,萧宁便领着那名术士匆匆奔向萧府。 …… 距此店不远的梅二娘边在店铺里给食客们忙活着,边听着他们众人的谈话,还时不时抬抬头往往挂在店铺大厅位置的两副牌額,左右两侧分别写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是刘病已为自己的名字“梅”而作的诗句,因为很是贴切她目前的处境,便颇让梅二娘欢喜。 这两句诗还凭空招引来不少的食客,前来为之赞叹。 梅二娘的卧房里,梳妆台上还摆放着宝缘斋的顶级胭脂和香水。那些都是刘病已亲自送来的。 梅二娘知道,刘病已这是在表达当初他落魄之时搭救的感激之情。但想着刘病已的这些宠溺,梅二娘却听得众食客纷纷议论: “宝缘斋的小东主被抓恐怕凶多吉少啊,巨龙图案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碰了朝廷的逆鳞。” “可不是吗,这下宝缘斋恐怕要易主了。” “不知道谁会捡了这个大便宜。” …… 梅二娘听得心中着急,但也无计可施,只能站在门口,朝着旁侧不远的小树林望去。 这几日总有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娘前来吃饭,还常跟自己聊天,甚至帮着自己打扫地面,相处地十分融洽。但她今日却并没有出现,似乎出了什么事。 刘病已的事和那小娘的事一下子让梅二娘提心吊胆起来。 【PS:求收藏求订阅,谢谢各位亲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3章 相知恨晚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3章相知恨晚当吃早饭的食客纷纷离去后,一身青衣的小娘才慢慢走进了梅二茶庄。 正在清理餐桌的梅二娘猛地抬头,瞧见了她,很是惊讶地叫了起来:“你受伤了?” 在梅二娘的卧房里,梅二娘给晴儿清理完伤口,又敷了药,这才帮着晴儿穿上了衣服。 “原来妹子叫晴儿。”梅二娘叹一口气说到:“今日一大早见不到你,我心里很是着急,连同那个病儿,你俩都快要我担心死了。” “病儿?”晴儿一怔,“那是你的夫君吗?” 梅二娘一听这话,脸上骚得通红。但一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竟然被人以为有了男人,心里又欢喜又着急,急忙坐在了梳妆台前,随手拿起了一个胭脂瓶子。 “不是,他是富贵人家,我怎么能攀附呢。” 瞧着一向大大咧咧的梅二姐突然变得忸怩起来,又瞧见了她手上的宝缘斋玉质瓶子,那是用上等的蓝田玉制造的,知道梅二姐这等人用不起这般昂贵之物,便明白了大概。 晴儿心里发恨,便随口嘟囔起来:“没想到这个家伙也祸害了梅二姐!” 梅二娘一听晴儿的话有了大误会,忙摆手解释到:“不是妹子想象的那样。” 梅二娘便将与刘病已的过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些话着实让晴儿心中矛盾,自己的眼里,那个刘病已就是十足的大坏人,竟然没想到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大善人。 自己该相信谁? “你不知道,他当初截掠的那家大户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竟然打着赈灾的名义干着贩卖流民的勾当,幸亏刘病已能够抓住了那些爪牙。那一日,县衙也并非抓捕不住他,只是留着这份善意的私心,也知道那家大户的罪恶。天道自然在,都藏在人的心里呢!” 此时,店铺里有人高声喊喝:“吾家梅二呢!你家夫君们来了!”随后便是众人的哄笑声。 梅二娘听出了这是扈二在叫自己,便探出头朝着前店喊到:“你这饿死鬼,日日来白吃我的还想占我的便宜,看我不下药毒死你这汉子!” 前店的人也爽快,大笑一声:“好啊!生不能与你做夫妻,死后能搂在一起睡也是一种快活!来吧!我等着呢!” “好!我这便来给你收尸!” “收尸就收尸,最好给我擦洗赶紧了!再让你看看威武……” 荤话连篇,梅二娘气得快步走向前店。“皮痒了是吧?招打!你等着!” 晴儿回忆着梅二娘的一番话,骤然凝眉紧蹙,怀疑自己对刘病已确实有了偏见。 霍光到底还是熬不过小女儿和虎妻的拷打责罚,乖乖地回到未央宫的办公处。 霍光的办公房处于未央宫北端,两大藏书房天禄阁和石渠阁的中间位置,刘彻也鲜到此处,霍光便常常独享这份幽静。 坐在书案前,瞧着窗外的春色,心情大好。 此时,有脚步声音越来越近,一会儿便有人闪身出现在门口,施礼道:“霍大人,卑职前来取一些书籍。” 霍光点了点头:“进来吧。” 那人进来后,也不去寻书架而是来到霍光旁侧,低声耳语一番:“今晨有密奏,刘病已乃被人陷害,陛下似乎很是高兴。” “哦?”霍光一下子捕捉到了好几条重大讯息。 不过,霍光却冷冷道:“你找的书简不好借出,你最好拿着批文前来,我才能帮你找。” 那人微微躬身:“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寻批文来。” 那人说完便退身出去了。 霍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欣慰之色,自语道:“吉人自有天相。” 他急忙起身回府,还让侍从去将丙吉唤到家中去。 丙吉从霍府回到办公堂室便愁眉苦脸,觉得此事无从查起。但霍光又限期三日,必须拿出妥帖的报告详细叙述当晚的事情,丙吉一时间头大如牛。 不过,他心里却是着急万分,毕竟被关在监牢里的刘病已是他从襁褓养大到三岁的。 此刻,同样心急如焚的是掖庭宫内张贺。朱安世跟他详细叙述了那一夜的事情经过,张贺才知道了许萍儿与刘病已的恩恩怨怨。 那一夜,朱安世一直未曾露面,躲在暗处保护着刘病已。只是他也轻视了一个问题,没想到巨龙图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朱安世向张贺诉说了内心的愧疚。 张贺却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抓紧想到对策才是关键之举。需要打通这一案情关节,该找谁呢?” 正当张贺犹豫不决时,郭福跑来禀告道:“大人,桑大人派人过来要见您。” 一听是桑弘羊派来的人,张贺赶忙向请。 那人进屋施礼后,便递给张贺一个布包便告辞离去。送走了那人,张贺剪开布包,发现里面有一个案牍,上面写着一行字:廷尉监丙吉。 张贺一时不理解桑弘羊此话什么意思。 张贺暗自思忖:“上次病儿被困狱中,也是找到了他,此事还要麻烦于他吗?” 张贺本想着书写案由去找一下金日磾,但想到这案由的目击者为朱安世,他还是朝廷通缉捉拿的人,怎能出现在台面上。 思考片刻,张贺还是觉得去寻丙吉一趟。 张贺的到来,顿时让丙吉有种茅塞顿开的快意。 当张贺对丙吉上次解救刘病已之事表示感谢时,丙吉微微一笑,如实说到:“其实,我与张大人对待病儿的心思是一样的。” 张贺纳闷,不解地问到:“这是何意?” 张贺首先想到的是丙吉官位较低,恐怕与太子刘据之前并无交集吧。 丙吉深深叹一口气,脸上浮现了黯然神伤的悲痛:“那一年,若非小的一再坚持,恐怕病儿早已亡故陛下的屠刀之下。” 张贺顿时惊呆地望着丙吉出神。 丙吉便将如何在郡邸狱阻挡郭穰斩杀病已,又是如何含辛茹苦养育病儿之事说出,让张贺震惊在当场。 听罢丙吉一言,张贺猛地站起身来,对着丙吉深施一礼。 丙吉惊骇,连忙起身:“张大人,使不得,小人怎能受大人这般大礼。” 张贺双眼潮湿,一脸肃然道:“若非丙廷尉舍命相救,怎能保护了病儿,替太子留下这唯一的香火。老夫斗胆替太子谢过丙廷尉。太子在天之灵一定会感知的。” 丙吉忙握住了张贺的手臂,两人皆是老泪纵横。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4章 人命不如纸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4章人命不如纸哭罢片刻,两人突然哈哈大笑一番,消弭了这番尴尬。 “哎!”丙吉长叹一口气,说到:“病儿又陷入牢笼之中,听霍大人吩咐,命我三日内找到病儿被人陷害的证据,这着实难办。据我所知,目击者证人只有病儿和那名歹人。而当时的病儿又被人下了药,自然神志不清。我正愁得无从下手。” 张贺双眼微眯:“哦?霍大人命你寻找病儿被人嫁祸的证据?他这是何意?难道他也想救出病儿吗?本官只知道霍大人他表面上是一向站在中立位置,对太子还是陛下,他谁也不偏倚,但实际上他是陛下的心腹。” 丙吉却说到:“事情总有变化的,霍大人的小女儿霍成君上个月在御街上差点儿被前来报信的战马踏死,幸亏病儿及时相救。可能,霍大人想以此还了这个人情吧。” 张贺心中大喜,便说到:“本官此番前来,正是为解开病儿巨龙图案一事。” “当真?烦请张大人快快讲来。” 张贺便将朱安世告于他的有关巨龙图的事情和盘托出。 丙吉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有。 丙吉听完,才恍然道:“当下要迅速抓住这个叫晴儿的罪魁祸首。” 张贺摇了摇头,“病儿从监牢中传出话来,不如我们动她。” “可她是唯一的人证。” “非也,还有几人看到了。” “谁?” 张贺平淡地说出来:“女羽林陆倩文。” 丙吉愕然:“羽林?怎么会牵扯此事?” 张贺摇了摇头,说到:“有些事,兄长不必知道太多。至于这个陆倩文,我已着人去说服她,只要她肯在兄长写的情况报告中签字画押,她也算是有力证人了。” 丙吉一拍巴掌,“好,我马上着手写情况报告。” “好,咱们分头行动!” “有劳张大人。” “有劳兄长。” …… 暗夜,萧府内突然传出一声凄惨惨的“啊”的叫声。 守在这个别院门外的家丁们顿时腿脚发软,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流到了脚跟。 “又……又被那妖鬼吃了……” 其中一人“啊”地一声惊叫背过气去,直接变成死尸一般朝地上栽倒而去。 因为挨着前面的人太近,直接砸在那人的后背上。 那人突然一激灵,疯了一般跳了起来,朝着亮着灯的堂屋跑去,并大声喊到:“公主,帝婿,今天那……那位请来的术人……也……也被妖鬼吃了……” 堂屋内,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愁容,他一听这话,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重重地发出“哎”的一声,就只剩下了悔恨的唉声叹气。 一旁的夫人和小鬟正在哭哭啼啼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萧府的那个院子本来是萧建华最为开心的地方。一个月前,舅表妹子花妹儿因为遭遇饥荒而投奔到这里。 初始,他还是以表兄妹相称,不过,渐渐地他还是被表妹那震撼心魂的美色所吸引,耐不住昼思夜想,霸王硬上弓,夺取了表妹花妹儿的身子。 花妹儿虽然事后哭哭啼啼,但也算是认了命,决定将一辈子的幸福依附于他。哪知道,这份姻缘被萧建华的夫人蒉灵公主嫉妒于心,趁着他出去应酬醉酒未归的夜晚,放了毒蛇将花妹儿咬伤。令她毒气发作,全身肿胀如同大皮球一般难堪而死。 “妒其美,反害己,早知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蒉灵公主痛哭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如今,她已经害了九条人命了!早晚……早晚要将你我活吃了不可!”萧建华含泪痛诉到。 “吃了也好!她敢来吃我,我就去跟阎王爷告曹间御状,告她个狐媚人心,夺我正主的位子,看阎王爷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受尽所有苦难!”蒉灵公主咬着牙恨恨地说到。 “事到如今了!你还说这个有什么用!”萧建华流着泪,悔恨当初做的傻事。 不过,他心里明白,好在当初那个宅院被一位得道法师施了法术,任何妖魔邪祟进不去,出不来,只能被禁锢其中,无法脱离了那个院子,要不然,他现在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自我伤感了。 虽然如此,但是,表妹的冤魂却始终不肯散去,多少让他心里膈应, 于是寻遍得道仙人去驱除邪祟。 只可惜,来了九个人,死了九个人。每天早上,在那院子里便可见森森白骨,令人恐怖至极。今日请来的那个术士想必此刻已经被啃为了一堆白骨,只等着明日收拾了。 “哎!”萧建华一阵叹息,觉得自己心中有愧,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害了那么多的人命,他心里岂能安定。 他从今晚起,想到一个可怖的法子:谁要是能破除了这个冤孽妖鬼,就算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可如今,这样的得道仙人往哪里寻找呢? 妖鬼会晋升法术,恐怕等找到了那人,自己也早已变为累累白骨了。 一想到这里,萧建华就双腿发软,全身无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苟活多久了。 “苍天呢,请求您给我派一个得道仙人来吧,将这妖鬼给降服了!”萧建华在心中默默祈求到。 …… 转眼数日便过去了,萧府内依然每晚上有惨叫声,还会惊起不少夜行的蝙蝠大惊小作,扑棱棱弄出声响来给这份恐惧伴奏乐章。 陆倩文到底还是不想为仇人之孙签字作证,任朱安世威逼利诱,又一番苦口婆心地劝导,都冷然走掉,正剩下朱安世在原地摇头晃脑。 期限已到,丙吉只得将事情经过详细记录一番,递交给了霍光。 “大人,证人就在那位刘病已家中,是一位女羽林……她不愿为刘病已作证。”丙吉以为霍光会疑问刘病已家里为何有女羽林,张贺也未告诉自己,自己该如何回答,正在为此事而烦恼时,霍光却什么也没说,平静地就像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一样。 霍光将案情经过一一查看后,反复推敲没有任何纰漏后便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丙吉刚想问,能否救出刘病已,但考虑到霍光并未知晓自己与刘病已的关系,便在犹豫片刻后,回到:“喏,属下告退。” 霍光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 霍光就案情书简放在桌面上,起身走到窗前,嗅着窗外白灿灿的槐花的清香,终于下了决心。 “此事就此打住吧。既然陛下早已知情,想必只要咱们将此事查清楚了便可。此案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再深入探求了。”昨日,金日磾也找到了自己,说出了这番话。 霍光刚才听到丙吉说出刘病已家竟然有女羽林时,脸上浮现的惊讶,恐怕便是陛下担心之事。 巨龙图案的原由一旦牵扯到明面上,陛下派女羽林进驻刘家的事便会宣扬出去。到时候,印刷术和造纸术就会成为众权贵和士家大族们的侵扰。 正是靠着严密封锁,至今黄金纸的来由没有被泄露出去。霍光不得不承认刘病已当初的决断,并没有让陛下把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工坊搬进皇宫。放在刘家更为妥帖安全。 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宁保印刷术和造纸术,也不想为刘病已正名。 想到这里,霍光转身回坐下来,提笔下了一道指令:暗自释放刘病已,不可声张。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5章 夜里也虚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5章夜里也虚“咔!轰隆隆……” 晴天里,一声惊天巨雷突然响起来,把屋顶的尘土都震飞起来。 “哗啦啦……”一些尘土落在桌面上,砸在屋内家什上,原本坐在八仙桌前悠闲喝茶的蔡都温吓得浑身一哆嗦,杯中的热茶陡然泼溅起来,滚落到膝盖上,烫得他“哎呀”一声惊叫,蹦了起来。 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县丞曹不一也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刚才他还在为近日巨龙图出现而增加的商铺摊位赋税高兴不已。蔡都温一听县衙每日征收的赋税多进了不少,正高兴地合不拢嘴,没想到就听到了巨大的雷声。 曹不一心里发慌,立马有一句话敲击心灵:遭了天谴! “报!大人!刚才出现异象了,晴天里大霹雳!老天爷震怒了!”韦淡从外面急匆匆奔进来。 “什么?”蔡都温吓得身子一瘫软,屁股沉重如巨石般蹲在了座位上,他的脸色顿时如死灰一般,布满恐惧。 “先是巨龙图,又是晴天里大霹雳……这是刘病已那个小子惹了老天爷震怒了!”蔡都温伸出食指指着前方,手儿哆嗦成了癫痫狂一般。 “刘病已?”站在他身旁的县丞曹不一这才想起这几日有人三番五次携带重金前来捞人,那人所提的牢犯似乎就是这个刘病已!“哎呀!长久习惯了拿人钱财不给人办事,这次的事儿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了!”虽然是习以为常,但这次,他始终觉得心里惶惶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让自己尽快做一些事情。 “对了!他的家人有求于我们了吗?”蔡都温这才想起,已经把刘病已晾了一两日,满心欢喜地等待他的家人前来送上厚礼。 “没……没有!”县丞曹不一急忙回答到。 “哼!岂有此理!这是不把本县令放在眼里吗?”蔡都温气愤地一拍桌子,怒到。 站在他对面的韦淡瞧着曹不一的尴尬面容,早已猜度出了八九分关于他的心虚之事。 韦淡见时机成熟,急忙给县令加把火。 他低声附到蔡都温耳畔说道:“大人,欧侯家又送来一箱子珠宝,我已经放在您的书房里了。” “当真?”蔡都温双眼瞪大,不由得叫出了声。 韦淡干咳一声,提醒着蔡大人,面前还杵着一位多事之人。 两人同时抬头冷眼瞧着曹不一。 曹不一会意,急忙行礼道:“大人,属下还有一些紧急公务要处理,属下先告退了。” 蔡都温连忙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等到曹不一走后,蔡都温心花怒放,问到:“本官记得不错的话,他是想买刘病已的命,是吗?” “正是!” “哦哈哈,没想到他这么值钱。还没吞没他的家产就白得了这么多,好!好!”蔡都温突然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冷眼瞧着韦淡。却见韦淡笑而不语。 两人顿时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韦淡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大人,既然他们对这小子的生死置之不理,我们何不再给朝廷写一下奏章,将此小子惑乱纲常一事,禀告皇上。我们再添油加醋,说他有谋反之心,大胆画龙,惊怒老天爷,降下晴天霹雳。可喜可贺的是我们早已查访多日,一举将造反之人捉拿归案,这样以来,我们既拿了造反的贼人,立了大功一件,还能把刘家的财产,以及巨龙图据为己有,商铺赋税自然是越来越多啊!岂不美哉?” “美……美……实在是美哉啊!”蔡都温高兴地哈哈大笑。韦淡也适当地陪着乐呵。 “报——”此时,有报讯衙役在门外叫到。 “什么事?”蔡都温对门口赫然跑来的衙役问到。 那名站在门口的衙役回到:“巨龙图案主办御史金日磾大人和霍光大人有亲笔信送来。” 蔡都温和韦淡一听有高官遣送信件来,就觉得不妙,脸色突变。 刚才勾画的美好梦想恐怕要泡汤了。 “呈上来!” 韦淡急忙走到门口,接过了报讯衙役手中的竹简,转身递给了蔡都温。 蔡都温急忙解封打开,看着内容便皱起了眉头。 “这可如何是好!”蔡都温将竹简递给了韦淡。 韦淡一眼扫过,便小眼微眯,思忖起来。 “大人是担心,我们私自放走了这个小子,会被上面的人治罪吗?” “那倒没有,我们毕竟有案情监察御史的签字文书。”不过,蔡都温旋儿有了疑虑:“只不过,若是这个刘病已被押解进长安怎么办?一经审讯若被他反了呈堂证供……况且他毕竟是皇曾孙,若是朝廷袒护于他……” 韦淡嘿嘿一笑,低低地说到:“大人,死人不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命关天,又是在我这县衙,弄死一个人谈何容易?”蔡都温皱起了眉头。 韦淡的小眼睛一转悠,诡计计上心头来。 “大人,萧府最近不是闹妖鬼了吗?我们为何不从这一点做做文章?” “萧府?今日清晨,萧二东主倒是来找过本官,他的意思是公主和帝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本官找到拥有神奇异书的能人,将那妖鬼降服了,可本官往哪里搜寻这样的能人呢?本官正愁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蔡都温拍着手背,焦急到。 “大人,刘病已与奇能异士之间完全可以有某种关系啊,您看看巨龙图和晴天打雷,如果把他送去,既完成公主和帝婿的差事,这个小子又被妖鬼吃了,岂不是一举多得啊?免得大人头疼难堪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于他,以免挡了大人的财路。”韦淡斜着眼奸笑着,还用手比划着元宝的模样。 “哦吼吼!好!妙计!就这么办!我命你赶紧替本官执笔,将青天霹雳与图谋不轨之事上奏朝廷,本官好等着升官又发财嗯!哈哈哈……”蔡都温急不可耐地急忙下令:“今晚,将刘病已带上,随本官前往驸马府!” “是,大人英明!”听到蔡都温终于自己正中下怀,韦淡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奸笑,他心说:“哼!刘病已,你若不死,这不是挡我的财路吗!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升官又发财啊!” 韦淡在高兴之余,偷眼瞥了眼对面不远处曹不一的官房,发现他站在门口探头朝这边张望,脸色发白,手儿不停地擦着满脸淌下的汗珠。 韦淡冷哼一声,心想着:“叫你做贼心虚,小心晚上也虚。哼!跟我斗!老蔡滚蛋了,这个县令就是我的!就凭我手中拿捏着他的诸多把柄,量他也不敢不把位子给我。”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6章 被掳走的俊美小娘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6章被掳走的俊美小娘夜幕终于降临,喧嚣一日的酒庄终于沉静下来。 晴儿这几日在梅二娘的酒庄帮忙,甚是不满那些男人用色眯眯看她的眼神,似乎是要剥了皮看透里子。 她曾想几鼓作气打瞎这些臭男人的眼,但来店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店里的一波人还未离开,又来一波人,宁愿在店门口排长队晒日半天嘻嘻哈哈,也不愿意离去。 就是这样,梅二娘和晴儿忙得团团转,等到华灯初上,两人早已累得腰酸背痛。 “哎!我去做点儿好吃的,咱们姐妹好好犒劳犒劳。哎,原以为凭借我这个老脸吸引一大堆男人吃火这家酒坊,没想到姐姐不如妹子,妹子来的这几日,日日客满盈,你看看他们为了看老妹一眼,宁愿在日头下晒半日,都没有怨言。我梅二娘不行了,老了,珠黄已老,无人问津。”梅二娘凭空发着牢骚。 晴儿莞尔一笑,白了梅二娘一眼,笑道:“梅姐,你说什么呢!他们来还不是宠着你,宠着你骂他们几句,你没看到他们色眯眯地瞧着我,你就生气,你一生气就对他们开骂,你一骂他们反而越发兴奋了。妹子只是一个陪衬,就算是为了看我,他们也是图一个新鲜,等新鲜劲儿过去了,就不愿意再来看我一眼了,还是梅姐好,滋润温柔又泼辣,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老顾客。” 梅二娘听了晴儿这番话,双眼很是奇怪地盯着晴儿看。见她并非说违心的话讨好自己,也就知道晴儿到底还是想通了。本来晴儿忍不住跟许萍儿多年的姐妹情脆弱的如同初春的薄冰儿,被别的东西一热就碎掉。晴儿前几日还在为这份薄冰碎的姐妹情苦恼,没想到这几日已经想通了,竟然在脸上有了笑。 起初,梅二娘担心晴儿受不了那些老粗汉子的调戏和眼神的无礼,所以,每每有人明目张胆地对晴儿无礼,她便上前对他们一顿骂骂咧咧,为的就是给晴儿宽心。没想到,她却不以为意,反倒从他们的眼中找到了女孩子该有的自信。 晴儿原本那份男汉子气质无形中被改变了许多,女孩子的阴柔气逐渐找了回来。 人呢,就如同毛竹,放在水里,半腰里会生根,栽在高山上,它的根须会一直往下扎,一直会扎数千丈。 在什么环境里会变成什么样儿。可见晴儿在那家人家里受了多少冷落和委屈,才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姑娘。 梅二娘心疼一阵晴儿,自然是这几日的相处,早把她当做自己妹子看待了。 看到她,梅二娘忽然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刘病已,她心中暗忖:这俩小孩子倒也十分地般配。一个郎才一个女貌,若是到得一块儿定然是十分地有趣。 “怎么了,姐?”晴儿被梅二娘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急忙问道。 “没什么。”梅二娘刚要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一个糟老头子拎着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要进门,她急忙起身,便把那醉汉往门外推,边嘟囔到:“黑天了,黑天了,咋还来?回家给婆娘热炕头去,别冷落了家里人,回去晚了矮板凳!” 那醉汉老头儿呲牙笑道:“俺家里的土炕还需要你去给热乎来!” “找打!看你的牙也不多了,干脆我给你一个棍子全都敲掉!”梅二娘生气地握起拳头就要打。 “敲!你敲!你敲敲试试,你敢敲吗?”最老汉一副本来就是上门惹事的贼脸,没想到梅二娘果然生气,正中此汉子的下怀。 梅二娘一时语塞,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晴儿陡然朝着一个烧棒杀气腾腾从屋里冲出来。 醉汉见状也不醉了,赶忙挣开梅二娘的手儿,撒丫子便跑。那个速度比后世的刘翔跑得还快呢。 梅二娘一看这糟老头子之前的醉样子果然是装出来的,本来就是一副色胆心起,没想到被晴儿一棍子打出了原形。 看着远去的老头子一身的狼狈样,梅二娘“噗嗤”一声乐了。 “好妹子,若不是你,又让他占尽了便宜,明儿个又有人说我闲话呢!”梅二娘竟是把这些受罪的事儿当玩笑话说出来。 晴儿没有她那般大大咧咧,狠狠地说:“敢打咱俩的鬼主意,我剁掉他的三条腿!” 梅二娘一听她这话笑得更泼辣了,“你可别跟我学这些荤话,你还没出嫁呢,小心吓跑了你那斯斯文文的小郎君!” 晴儿一听这话,脸上顿时羞地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狠狠地将棍子丢在了门口旁侧。 梅二娘见她又在使唤小闺女性子,更是浓了爱抚之心,“好了!阿姊这就去做几盘好菜,一会儿啊,咱俩好好喝一壶。” 梅二娘说着便奔向后厨。 天色越来越黑沉,空气却异样地清新。 被酒肉臭味熏了一整日的晴儿好想找个肃静的地方透透气。她眼神一瞥便望见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那是前几日自己吃睡的地方,也是以前自己跟许萍儿长长腻味的地方,当然还有那个可恶的家伙。 一想起那个家伙被自己搬进了监牢,心里便十分畅快。但一想起许萍儿因此事而跟自己闹翻了脸,便恨意更浓。 心里烦躁,晴儿便快步走到了树林里,树林不大,再往里走便是一个不大的小河流。 河流清澈,竟然有几只野鸳鸯在水面上钻上钻下。两侧的柳枝也已经舒展开了叶儿,飞来飞去的鸟儿也比前几日多了鸣叫。这叫声混合着溪流下一位小娘的打衣声,格外地悦耳。 不知道这家人疼不疼这位小娘,天色已晚,怎么还叫她一人在此偏僻之所洗衣服呢? 晴儿陶醉在这份静谧之中,身心却无法放松,毕竟跟相处了七八年的姐妹闹了这么大的别扭,不欢而散,心里郁结。 “萍儿怎么会被那个坏小子给蛊惑了呢?”晴儿正在为许萍儿打抱不平,满心里在诅咒偷走许萍儿心思的刘病已。 突然,她听到一个小娘的呼喊声:“救命!呜呜……” 这一声惊呼过后,便没了动静。 晴儿循声急忙朝河流的下游望去,她见到河边还有一个木盆,木盆边的打衣石上摊开着一件粗布衣服,打衣的棍子丢在了水里,被哗哈哈的水流冲得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但洗衣服的小娘却不见了。 晴儿暗自叫一声不好,赶忙几步便窜了过去。 循着附近的可疑之处,她骤然看到数百米外的茂密竹林里有枝头晃动,随后便隐隐约约听到有男子狠狠地说到:“掰开她的手,快点儿!” 晴儿赶忙钻进竹林,朝那边飞奔而去。 但钻到竹林里却什么也找不到。 刚要怀疑自己先前的眼神时,突然看到前面又有毛竹叶子晃动,晴儿赶忙追了上去,这次她的脚步变得轻盈了许多,以免打草惊蛇。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7章 原来是他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7章原来是他瞅准了一个比较高大挺拔的竹子,晴儿快速攀爬了上去。 借着茂密竹叶的掩护,晴儿朝着快速往前窜去的人影望去。 果然,那个刚才在河边浣洗的小娘子被两个蒙面大汉抬着朝前奔去。 小娘子已经被捆绑住手脚,嘴里还塞着东西,怪不得喊叫不出来。 晴儿见此情形,立马紧蹙双眉,一股怒火猛地窜了起来。她想起了刘病已那副色眯眯的笑脸,便狠狠地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来:“又是你这个臭流氓在祸害小姑娘!” 不过,此时的晴儿倒也清醒了不少,她一想到刘病已那个家伙鬼灵精透,又想到围绕在他身旁还有一帮死士打手,便不敢贸贸然地跟去了。 她怕万一自己暴露了行踪,肯定又得被这个小子算计了。 想到这儿,晴儿便远远地盯住那两个家伙,与他们始终保持着百十米的距离,尾随而去。 跟随他们穿过了一片荒野丛林,又穿过了卧龙山水库的塘坝,这才看到他们将小娘子塞进一辆马车,驱车驶往长安。 晴儿也顾不得远近,藏匿在丛林里,沿着官道朝长安奔去,但始终紧紧盯着那辆马车。 大半天的光景,终于到达了长安城。 在长安城靠近东南门的位置,这辆马车上的人竟然给守城人打了个唿哨,随后丢上去一包银子,城门旁侧的小门竟然被人打开了。 马车随机畅通无阻地奔驰进去。 晴儿正在犯愁,该如何进城,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城池角门旁侧的一棵大树上飘下,径直落在城池上,随后便飞入城池。 晴儿发现了这一防御漏洞,赶紧奔跑到那棵树前,迅速攀爬上去。 她刚到达大树的第一个粗大的树杈,便看到城墙不远处朝这边走来一队哨兵。走在最前面的士兵举着火把,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士兵。 晴儿赶忙脚踩着枝丫,躲到树干后方,防止被巡逻士兵发现。 等到这队巡逻士兵走远,晴儿便一纵身飘然落在城头上。之后迅疾地奔跑到内城墙头,朝下方望去,下面是一个平缓的缓坡,怪不得刚才那人能够轻而易举地跳跃下去呢。 晴儿急忙翻身上城墙,纵身跳下。 双脚踩着斜度平缓的城墙快速奔跑下去,随后又迅疾地窜入一片茂密的松柏林之中。 让她惊喜的是,松柏林极其宽广,竟然沿着城墙根脚一直延伸到了城门。 晴儿快速地奔跑,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先前的那辆马车。 等到另一队哨兵象征性地巡逻走过,晴儿便混入旁侧的胡同,几步飞奔到庄户的屋顶上,踩着瓦片儿瞧着那辆车在大街小巷穿梭。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马车终于在一个大院的门前停下。有人叩响了门扉,有人打开了院门,马车便直接进入,随后,院门关闭,叮咚咚从里侧插上了门栓。 晴儿急忙窜至附近的屋脊,看到这是一个大院的后门,听着马车进入后并未停住,而是一直往里面行走。 晴儿刚想进入大院,忽然看到了旁侧胡同里有一个醉汉走得趔趄不断,嘴里还哼着艳歌儿: “小娘子,洗白白,钻被窝,等着老郎汉,出汗把地耕……” 晴儿眉头紧蹙,竟然想起了一个妙法子。 …… 不一会儿,醉汉就瘫坐在墙根呼呼大睡,奇怪的是衣服没了,光着膀子,身上只穿着一个短裤衩子。 一位清丽的少郎翻身跃至屋脊,随后飞身窜入大院内。 醉汉骤然抬头望着那个飘忽而过的影子,只是张了张嘴,便继续哼道:“小娘子,别跑啊,我已经洗白白,等着你来……” 随后又呼呼大睡。 晴儿窜入那所大院后,细心观察一番,觉察出并未有人暗自监守院落护卫后便飞身跳入院内。 靠着冬青灌木丛的防护,晴儿径直摸到有人哭泣的地方。 那里是一座大堂屋。里面燃着不少灯烛,将大房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这个小娘子水嫩,等着主公品尝过了,可否让给咱们几个好好享受一番?”一人边说着话边往屋门方向走。 “怎么不行,不过,这次打头得是俺,若不是俺跟踪了一日,怎能捕捉到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啊。”另一人瓮声瓮气地说到。 “嘿嘿,好,好,这次就让你先,累了大半日了,走,咱哥俩先好好喝一顿酒去。” “好!俺是该好好解解馋了!” “嘿嘿,那是当然!”这人的话里明显不怀好意。 两人说着便出了门,随后将一串儿青铜链子搭在门栓上,“哗楞嘎嘣”一阵响,便将门锁得严严实实的。 等那两人走远了,又仔细端详了院落中并无夜间巡逻的家丁,气得咬牙切齿的晴儿才从灌木丛中缓缓起身。 她趴在窗户上,透过窗棂的缝隙朝里面张望,发现被捕捉到的小娘被五花大绑捆束在屋内的一个柱子上,泪水早已洗面,头发也已经凌乱不堪,衣服更是被人扯坏,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和肌肤。 晴儿心下一横,便试着推了一下窗户,推不开,便甩手丢出一只短兵刃,小心翼翼地插入窗棂,碰到了阻碍后,便用刀刃一点一点儿地往上挪动,终于将里面的插销给拨动起来,轻轻一推,窗户终于被打开了。 屋内的小娘惊恐地朝这边张望,刚要叫声,晴儿急忙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乱叫。 小娘看到她乃女扮男装,这才放心下来。 等到晴儿翻身跳入屋内,又四处打量一番,发觉屋内除了被捆束住的小娘,再无他人,晴儿便快步奔跑到小娘子身旁,用兵刃割断捆束小娘子的绳索。 刚割开一根,突然发觉头顶上有一物朝自己扑来。 晴儿猛抬头的功夫,脚下突然翻转开一个木板,显出一个大黑洞。 晴儿来不及反应,径直坠入黑洞里。 “嘭”地一声响,晴儿便觉得自己砸在一堆柴草之上。 此时,有人突然高喝一声:“哈哈,主公,终于逮住了!这个家伙尾随俺们一路了,幸亏俺们使了计谋,要不然还真逮不住他。” “干得好!一会儿等我尝了这个小娘子的鲜,便让给你俩玩玩。”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晴儿仰着头,猜测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哪里见过。 刘病已这个大坏蛋?不,不像是! 有人举着火把,簇拥到深洞口,那位成为主公的人也围拢上来。 此时,深洞里面黑咕隆咚看不清,但上面却因为火把的光照,照得那几人分外清楚。 晴儿陡然看清那位成为主公的人。 不由得暗叫一声:“竟然是他!” 此时,上面的人也瞧见了跌入深洞里的人,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位主公便赞叹到:“还是一位郎君,样貌还算清丽,哼,竖子逞能,想要英雄救美?好啊,把他赏给段兄吧,他极好男风,这样清秀的少郎定是他喜欢的那一口,就送给他玩玩吧。不过得记住,这家伙会两下子,一会儿给他抛下粉末,让他晕厥了,剥干净了衣服,赤条条地送到段兄房里。也不知道萍儿那小丫头鼓捣的迷药管不管用!今日便试试。” “哈哈,得来!今日收获丰美啊!不但让主公再得一位小娘子,还配送了一位少郎给段郎,这票干得值啊!” “主公,您今日品尝一番后,是不是就满百了?” “对!加上这个小娘子,正好一百位了!哈哈……” 黑洞里的晴儿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心里那个恨啊,“原来强掳小娘的色狼竟然是他!枉费我那日听他一番话陷害刘病已。” 此时,晴儿一阵愧疚,“对不起了刘病已,是晴儿一直错怪你了。” 不过,愧疚没多久,她忽然双眼里迸发出冷光来,咬牙切齿地说到:“欧侯青阳,你给我等着!我非废了你不可!”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8章 香艳暗杀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8章香艳暗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刘病已悠悠吟出了这诗句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用牡丹来比作女子,真是有美又有貌,好诗好诗!想不到少郎出口便能成章,实为大才子。小女子能够与郎君共赴一夜,是小女子的荣幸。” 女子这般直白地诉说,刘病已顿时惊骇地心里发颤。他心说:这女子也太……太猴急了吧?这或者就是对我的惩戒?这种惩罚措施也太唯美点了儿吧。不过,或许是一种香艳暗杀方式嗯? 刘病已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记得,来时的路上,有衙役多嘴,絮絮叨叨小声说着萧府闹鬼,什么多少术士被狐妖吞吃了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刘病已本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妖,那些都是不怀好意的人的恶作剧。 刘病已当时心情沉闷,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此时,看到面前的女子,这才想起那些衙役们说的一番话,顿时警觉起来。 那名少女却脱掉了狐皮大袍,就要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刘病已急忙低首,忙说到:“请小娘自重,在下告辞了。” 刘病已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男子的喊喝:“贼人,哪里逃!” 刘病已吓得忙转身,此时看到屋梁上突出飞下一男子,那人掷着一柄弯曲的长剑朝自己刺来。 与此同时,女子突然抽出长剑将旁侧的灯盏打翻,屋内顿时黑漆漆一片。 “小娘小心!”刘病已本能地喊到。 不过,刚喊出口就后悔了。 这一男一女本就是一伙儿的。他们针对的是自己,还怜香什么惜玉什么。眼下要做的便是赶紧逃脱。 刘病已转身撒腿便跑,来到门口,抓住门把手使劲扥,却打不开门。那门外的青铜链哗楞哗楞响作一团。 此时,身后传来一股劲风,刘病已赶紧闪身,但为时已晚,那黑影的速度比自己还快。 “嘭”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窜来,刘病已躲闪不及,直接被击中后背。他如同清风中的树叶般飘飞出去,撞到墙角。 刘病已只觉得五脏六腑俱碎,顿时嗓子腥味十足,口吐鲜血。 这一阵的功夫,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黑暗的环境。幸好,此时的月亮已经出来,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棂投射进屋内,在地上和桌子上铺下一个斜斜的变形的窗棂影子。 那黑衣人又闪身朝自己窜来。 刘病已四处乱摸,突然捡到了自己之前啃完了的一堆骨头,刚才在自己跌倒时,从餐桌那边拨拉了过来。 刘病已赶忙摸起一块儿骨头来朝那黑衣人的面门打去。 “啊!”黑衣人一声惨叫,跌落在地,双手捂着双眼吃痛地滚在地上。 “小子,你敢伤我师兄,姑奶奶杀了你!”女子终于露出了凶相,手中的长剑被月光一照,寒森森闪着冰冷的光。 长剑在女子手中上下翻飞,如同一条火龙在飞舞,女子又高喝一声,朝自己扑来。 刘病已又摸起一块儿骨头,恶狠狠地朝女子的腹部打去。 “啊!” 女子吃痛地跌落在地,蜷缩着身子痛叫。一个方块儿月光投射在女子身上,照见了她那完美的侧脸。女子紧闭双眸,正浑身打颤。 刘病已仰头仔细看去,才发现屋顶有一个空洞,那里射进一些月光来。想必自己熟睡的时候,这俩家伙一定就是从这个空洞里钻进来的。 刘病已先将两人的凶器收拾起来,又借着月光找到了被打翻在地的油灯,擦了几下火石,点燃了油灯,屋内的空间顿时又变得狭小起来。 刘病已这才朝地面上翻滚的男子望去,突然睁大了眼睛,“陈腿子!怎么是你!” 陈腿子努力睁开一只没有受伤的眼睛,也暗暗惊叫一声:“刘东主!怎么是你!” 此时,屋外开始有人骚动起来,似乎朝着这边奔跑过来。 刘病已一下子明白过来,县衙此番安排自己过来就是要擒获陈腿子。陈腿子可是前些日子师父放走的人,若是他栽在自己手上,还指不定师父怎么惩罚自己呢。 刘病已赶忙吹灭了油灯。 奔跑到陈腿子跟前,将其扶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师父不是让你远走高飞了吗?” 见到了熟悉的人,陈腿子这才将疼痛忍住,朝刘病已一抱拳,说到:“朱大王是放了小的,也帮小的解救了我那一口子,可我还欠着师妹一个人情,所以就……” 陈腿子说着朝匍匐在地上发着颤抖的女子望去。 “她是你师妹?” 陈腿子点了点头。 “还不快将她扶起来。” 此时,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高亢了,甚至能看到窗外有人举着的大量火把。 “先不说了,赶快走!被他们抓住就完蛋了!” 刘病已就要去攀附从屋顶空洞垂下来的长绳子。陈腿子上前,搀扶着那女子,说了一句:“走后门。跟我来!” 陈腿子钻进内室,一脚踢开一个衣橱,衣橱后方显出一个大洞来。 三人依次钻了出去。 刘病已这才发现,这里是这个宅院的后院。后院疯长了一些凌乱的杂草,还有一堆又一堆的瓦砾和生活垃圾。 刘病已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到:“你们先去前面的小树林等我,我回去办点儿事马上出来。” “刘东主小心呢!” “放心!” 刘病已钻进屋内,瞧着窗外的人乌央央一大片,却站在十丈之外,焦急地望着屋内,却不敢近前来。 刘病已冷笑一声,回身急忙找到了火石,将油灯放在床前的帷幔前,擦着火星子,点燃了油灯。用油灯点燃了帷幔后,又将油灯丢在了床铺上。 帷幔和床铺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刘病已又抽出燃烧的枕头丢在了内室里的衣柜里,大火如狂蛇,顿时扑向屋顶。 “轰”地一声巨响,瞬间吞没了整个屋子。 刘病已赶紧通过小洞钻出房屋,朝着远处的小树林奔去。 奔进小树林,却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 此时,陈腿子压低声音说到:“刘东主,这边来!” 刘病已循声奔去,这才发现,女子躺在软软的草地上,已经昏迷过去。陈腿子半蹲在她面前,焦急地望着地面上的女子。 “师妹这是怎么了啊?”陈腿子欲哭无泪。 刘病已突然想到了一件颇为尴尬的事。 “刚才我一击石子貌似打在了她的关键部位。” 陈腿子忽然问道:“那关键部位在哪儿?” 刘病已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腹……腹部。”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199章 吓死某了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199章吓死某了刘病已最终借着临时折下来的一节竹竿帮着美小娘划开了穴位。 美小娘咳嗽一声缓醒过来。 陈腿子大喜过望。 但美小娘尚未血液恢复正常运转,还是有些软弱无力,便半躺在一棵竹子上大喘着气。 刘病已纳闷地问到:“你师妹既然会些功夫,怎么还被那家主人欺负呢?害得师父害得帮你营救出来。” 陈腿子叹息一声,回到:“此师妹并非鄙人爱妻。此师妹却是鄙人爱妻的表妹。前几日,我携拙荆归乡拜祖,准备坠入深山老林,过完下半辈子,不想半路遇到了师妹。闻师妹言,她的发小陷入帝婿府,被人毒害,死得凄惨,准备前来报仇雪恨。我想到若是直接杀了帝婿,未免会引来官府追杀,便想到了这一个闹妖狐鬼魅的法子,吓他们一吓。没想到这个法子果然奏效,已经吓得帝婿和那个毒杀发小的公主魂儿都要没了。” 陈腿子说着便乐呵呵起来。 “报仇就报仇吧,干嘛要杀掉那七八名术士?”想起来时的路上,听到差役说帝婿府为了降妖,折了七八名术士,白骨森森,血肉不见,刘病已十分不满,“那些术士虽然也是招摇撞骗,但那也是他们的行当,平白无故杀了他们,你们的手上也染了性命案件,恐怕这一点不好交代啊。” “哪里的话!”陈腿子一摆手,“你看见那个大洞了吗?每夜遇到装神弄鬼的术士,我们便打晕拖了出来,再威胁恐吓一番,他们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滚得远远的了。而那些白骨是我用兽骨伪造的。没想到把帝婿吓得尿了好几回裤子,一想起来我就乐得不行!” 瞧着陈腿子乐得原地蹦跶,躺在地上的女子却发狠话了:“没把这俩人吓死,真是轻饶了他们。你不该放这一把火,以后我还怎么装神弄鬼继续吓唬他们?” 刘病已真是拿这两位没法子了,呵呵冷笑一声,说到:“你们这样玩累不累?再说了,今日你俩幸亏撞到我手上,若是碰到功夫高强的人,你俩的命恐怕早已经交代了。别妄想着帝婿他们现在想不透,这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不敢声张,一旦逼急了,请到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来破案,立马就能擒获了你们。帝婿会更加发狠,惩治你们。恐怕到时候,死样难看的是你们。结果呢,帝婿对你发小最后的一点悔恨都没有了。你发小泉下能否安眠?” 这话劈头盖脸打来,说得陈腿子和那女子沉思良久。 女子最终长叹一口气,问到:“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轻饶了这俩歹人吧?” 刘病已沉思片刻,回到:“轻饶是不可能。既然你发小已亡故,就算杀帝婿两口子千万遍也于事无补,不如让帝婿两口子为你发小设置灵堂,拜谒百日,其后设置灵牌,每日必拜。以此,揪痛帝婿的良心,让他痛苦一辈子。你看这法子如何?” 陈腿子和那女子闻听,觉得此计最为妥当,既惩罚了帝婿两口子又让泉下的发小心安,此计算是目前的良策了。 “不过,你怎样才能让帝婿听你的话?房子都烧了,如何才能做这妖计?”美小娘问到。 刘病已朝着不远处正在燃烧的大宅院说到:“这么大的一个屋子恐怕要烧几个时辰,待这个房子烧完,我定有计谋。你们等我的消息便是。” 刘病已的话刚说完,却听得女子噗通一下跪在面前,抱拳埋头行礼,说到:“小女子缇萦谢过小郎君代我报仇之恩,在此叩谢,日后定当报答。” “什么?缇萦?你是淳于缇萦?”刘病已惊呼起来。 原来面前这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美人儿,怪不得此人第一眼望去便觉得清丽脱俗,风韵独具。她的美貌似以吸风饮露为生,才能这般秀雅绝俗,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真乃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女子急忙抬头,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刘病已。陈腿子也是一脸惊异地望着刘病已。 “你怎么知道我师妹的名讳?师妹的名讳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连我也是前几日才知晓。”陈腿子很是纳闷地问到。 刘病已突然眉头一皱,这个问题该怎么编瞎话,狡辩? 他之所以惊呼,是因为历史上的淳于缇萦生活在汉文帝时期,一位响当当的齐国孝女。她为了救陷入狱中的父亲,勇敢上书喊冤,最终不但使父亲含冤得直,免受肉刑,而且也使汉文帝深受感动。 看着两人正眼巴巴地瞪着自己,刘病已咳嗽一声,最终急中生智,从刚才想的一堆借口中摘了一个比较好的,说道:“这个,我是从御史大夫那儿还是从廷尉监那里听到的,具体是谁说的,我已经忘记了,说的是你阿翁淳于意为使自己专志医术,辞去官职,不营家产,长期行医民间,对王侯不肯趋承。齐王曾召他做宫廷医生,他都一一谢绝了。因常拒绝对朱门高第出诊行医,被富豪权贵罗织罪名,送往京都长安受肉刑。你却舍命背着血书到长安告御状,喊冤一番,最终救下你的阿翁。” 刘病已说完,面前的两位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现场静悄悄地十分尴尬,刘病已最怕自己的丑陋行为被两人戳破,脸皮子一阵红一阵白,心下着急地埋怨到:“言多必有失,恐怕自己又闯祸了。” 果然,淳于缇萦身子一软,说到:“这定是我阿翁编造的瞎话,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知道我早年离家出走,他担心我的名声被败坏,于是就编造了这个瞎话,帮我立威。他这是多心疼女儿啊。” 淳于缇萦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刘病已的后背直冒冷汗,脑门旁似乎飞过一只乌鸦,“呱,呱,呱……” 好险呢! 以后再也不道破天机了。 没想到不但历史人物的时代变幻了,连生平故事也错了。还好,他父女的名字倒是没有搞错。 “我这就回家去,不能再让他老人家为我担心了!”淳于缇萦突然惊呼到。 刘病已刚刚放松的小心脏一下子又吊了起来,万一他俩一对质,自己的谎言就立马被戳穿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00章 要恋爱了吗?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00章要恋爱了吗?“别介啊,师妹!”陈腿子立马制止住了,“齐国据此十万八千里,一路上又不太平,你还是待我安顿了拙荆,让我送你回去吧。” 刘病已马上意识到有空子可以钻,便说到:“不必冒那个险了,今年论辩会后朝廷会特批成立格物院,征募一批格物人士,你的阿翁应该符合条件,应该会受到朝廷重用,到时候你们父女就可以相见了。” “真的啊?”淳于缇萦高兴地复现了小女子之气质,灼灼如风中的荷花,决然于俗世,美丽中带着常人不可琢磨的仙气。 “对了,什么是格物院?” 刘病已又僵住了,人作孽不可活,说一句谎言,就需要一万句谎言来做解释。他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谎言了,要说就把剩余的一万句谎言一起说出来,免得脸红脖子粗,心跳加快好多次。 “格物院就是设置算术、几何、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医学等理科学科的学堂。” “那我阿翁属于什么科?” “医学,医学中的中医学科。” “哦?难道还有上医和下医?” “何意?” “你不是说中医吗?怎么不得来个上中下之分?” “这个……” 面对面前这个如雀跃般活跃的小娘子,又被她牢牢拽住了手腕,问东问西,刘病已一时面红耳赤,被逼问地答不上话来。他越是答不上来,淳于缇萦越是着急地追问,这一着急,脸蛋儿几乎要趴在了刘病已的脸上。 淳于缇萦突然惊呼一声:“郎君,你有病!” 刘病已被吓了一跳,本能地问到:“什么病?” “心病!你的心跳得贼快嗳!” “小娘子可有药?” “无药可救了!” …… 两人正在嬉闹,陈腿子突然暗叫一声:“小心,有人来了!” 刘病已和淳于缇萦也中断了这份打情骂俏,蹲下身子来。淳于缇萦抽出了长剑躲在一堆柴草后方。刘病已则从地上摸索起了一个石块儿。 正当刘病已瞅准了那人打出飞石时,一样亮晶晶的东西突然朝自己的额头眉心打来。 刘病已急忙躲闪开来,那东西嚯地剫在旁侧的竹竿上,铮铮地发着颤音。 刘病已瞥眼一看,立马就笑了起来:“师父,你怎么这么狠心,想杀了徒儿吗?” 陈腿子此时也大喜过望:“陈腿子拜见大王!” 朱安世飞身过来,急忙将陈腿子扶起来,惊问到:“你怎么还没走?不知道到处张贴着捉拿你的悬赏榜单吗?” “知晓,没想到鄙人也能值个三瓜俩枣,让朝廷破费了!” “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朱安世板着脸问到。 到底还是淳于缇萦好说话,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连帝婿两口子被吓得屁滚尿流,几名术士被吓得晕死当场都描绘地绘声绘色。 朱安世急忙打断了这个小美女的唠叨,正色道:“陈腿子,上次就不该放掉那个龌龊的家伙,如今又在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这几日又糟蹋了不少小娘。一想起这些,我便心痛懊悔,当初是我妇人之仁了。今日一早,杜县县衙从河中打捞出一女子,她浑身遍体鳞伤,关键……还溃烂了,定然是在死前受够了凌辱,才挣脱开来投河自尽的。” 朱安世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一拳打在了粗壮的竹竿上,震得树冠上的竹叶哗啦啦乱响。 陈腿子想起爱妻备受的凌辱,顿时火从心中烧起来,“大王,让我去废了那个混蛋吧!请大王下令!” “大王?”淳于缇萦闹不清楚朱安世为何被称为“大王”,正要询问时,刘病已急忙说到:“日后再说。那个宅子恐怕还要烧个一两个时辰,正好我在此也闲着没事儿干,索性跟你们去创一趟,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朱安世闻听,顿时满脸露出了震惊。 陈腿子和淳于缇萦也十分震惊地望着刘病已。 朱安世喃喃道:“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好!咱们就来一次行侠仗义,替天行道!陈腿子,以后这就是咱们闯荡江湖的口号了!” “属下遵命!”陈腿子急忙抱拳躬身回道。 刘病已一想到曾经以此口号的一伙人最终的下场,顿时心里唏嘘不已,嘴里只能呵呵干笑几声出来。 “啪!”朱安世一巴掌拍在了刘病已的后脖颈上,怒道:“笑就笑呗,怎么这么瘆人!” 淳于缇萦噗嗤一声乐了。 在美少女面前丢人,刘病已只恨自己身边没有可以拍打的人,只能抬高大腿,“啪啪啪”用力拍着它,假装上面有灰尘。 三人出离了小竹林才发现唐犇犇、元大牛正抱着膀子靠在墙根等着他们。 狗三儿却没来。 刘病已本来还以为狗三儿来了,趁机将没有撒出去的火发在他身上,没想到并未看到他的人影。 元大牛微笑着说到:“他啊,对欧侯家有心理阴影,上次欧侯青阳似乎非礼了他。” “哈哈,这家伙长得皮糙肉厚,一脸的络腮胡子还遭遇了非礼,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欧侯青阳?”刘病已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在那里,这个讯息似乎给他带来了发现一个新大陆的好消息。 “对啊,那个强掳了不少小娘,尝尽初次的家伙就是欧侯青阳,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个表面长相迷人十足的家伙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恶心虫子,谁能想得到啊。”元大牛瞧着刘病已似笑非笑地冷哼到。 刘病已突然想到了许萍儿,竟然有一个恶心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这个想法让刘病已从脚底一直凉到头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会把许萍儿也…… 刘病已不敢想,不是没胆量,是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一幕。 想到这里,刘病已的心里似醋意翻滚,又似血海深仇,又似抱憾终身,他似乎看到了许萍儿被那个家伙玷辱后躲在冰冷的墙角哭泣,那个恶心的家伙却笑得异常猖狂。 一想到许萍儿光着受尽了鞭伤,只留下伤痕累累的痛苦哭泣,刘病已心里就发慌,脚底发软。 这种酸溜溜的感觉,自己还真的喜欢上许萍儿了吗? 这是病,得拿药治! 刘病已的心里,如同醋坛子倾倒了,翻江倒海般地翻涌时,双脚早已跟随众人朝着长安城方向奔去。 或许是商量好的,也或许是长安城本来就存在的漏洞,同样也是借助那棵粗大的树木攀爬上去,随后插孔跳上城墙,之后出溜下去。再然后便是钻进松柏林,窜入大街,朝着那家大宅院奔去。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空无一人,时不时从远处传来打更人的低沉声音,声音里满是倦怠的困意,所以,打更人的声音越拉越长,甚至在最后面加上一个打哈欠的声调。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刘病已还不能跳跃至城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师父等人从城墙上消失不见。 淳于缇萦回身过来,解下腰上的丝绦从墙头上垂下来,低声说到:“抓紧了,扥你上来。” 刘病已刚双手握住丝绦的一端,便似做了一回失控的电梯,“嗖”地一下子被提溜起来,再落地时已经到了墙头。 脚下踩着瓦片,根本站不稳,重心偏移了一点,直接朝淳于缇萦扑去。 两人栽倒在屋顶。 淳于缇萦刚想发怒,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便屏住呼吸,一起扭头朝院子里望去。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01章 晴儿的感恩 最新网址:院子里有人急匆匆朝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激动地嚷嚷着:“那位俊美的郎君在哪儿?嘿嘿,果然是白净滑嫩吗?他的眉目是不是十分清秀?哈哈,本尊就喜欢这种长得既像汉子又像小娘之人,玩弄的时候能够产生好多有趣的瞎想。”一位郎君手里边摇着折扇边大步流星地走着,似乎心里极其迫切。 一旁伺候着的人忙谄媚地回到:“段郎,此人包你满意,别说是你了,像俺这种五大三粗的人看了都觉得喜欢。” “哦?是吗?看来你我都是共同爱好啊,一会儿一起切磋切磋?” “嘿嘿,这个……段郎还是自己享用吧。”仆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等两人走后,墙上有几道黑影径直朝着一个小房间窜去。 刘病已知道师父他们找到了欧侯青阳的所在,他们是奔着救落难的小娘去了。 “你还不起来?我的大腿都麻了。” 耳畔传来了一阵悠悠清香,刘病已这才缓醒过来,想起自己正压在淳于缇萦,怪不得有种睡在席梦思床垫上的错觉。 “对不起。” “你倒是起来啊!” 刘病已磨磨蹭蹭好不容易起身,淳于缇萦十分羞恼地瞪了刘病已一眼:“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刘病已忙解释。 “那你就是有意的!”淳于缇萦嘟着小嘴生气道。 “我不是有意的。”刘病已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当中,似在梦乡里。 “那你就是故意的。” …… 刘病已没想到在这个遥远的年代里,他们也会玩这一梗,顿时无法答话了,忙转移她的注意力,“想不想去看看郎君和郎君玩游戏?” 淳于缇萦也明白了刚才那位急匆匆奔走的郎君到底去干吗了,顿时脸色骤变。 刘病已心想,这下可坏了,无故又惹怒了这个小娘子。 没想到淳于缇萦竟然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好啊,咱们去瞧瞧?” “走!” 两人兴致高昂地奔向那所小房子。 两人刚到门口,骤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惨叫:“啊!你!你好污!” 刘病已和淳于缇萦本来吓一跳,不过在交换了眼神后,顿时觉得有非常污的画面呈现,急忙扒拉开一点儿窗户缝隙,往里面张望。 这个房间里空无一物,连床榻都没有。房屋中间从木梁上垂下一根短短的绳子,绳子下方捆束垂吊着一个人的双手。 那人早已有些气若游丝,睁着惺忪地眼神狠狠地斜瞥着面前的男子。、 而垂吊着人的前胸衣服已经被撕开,露出雪白的肌肤。 段郎正疯癫似地捶胸顿足,“本来以为你浑身的肌肉疙瘩,甚至超过了我的肌肉疙瘩,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一世清白,被你……被你这小娘子给玷辱了!” 淳于缇萦闻听里面垂吊着的人是一位小娘子,急忙伸手捂住了刘病已的眼睛,“别看!” 刘病已急忙掰开她的双手,说到:“那位小娘我认识!” “你认识?”淳于缇萦有些吃醋地凝眉瞪着他。 “她是晴儿,我一个妹子。” 淳于缇萦一愣神的功夫,突然低声喝到:“那你还不赶快去救她!” “走!” 两人一下子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刘病已打出一个石子直接命中段郎的后脑勺,让他当场晕倒。 淳于缇萦上前便拳打脚踢起晕倒在地的段郎,嘴里还骂骂咧咧:“臭竖子,恶心,呕吐!不要脸!” 刘病已上前急忙从怀中掏出师父之前在树林里“送”给自己的小刀,隔断绳索,将浑身软弱无力的晴儿放倒在地。看到晴儿衣不折体,刘病已便开始脱衣服。 此时的淳于缇萦厉声呵斥道:“你这个大色狼,竟然对这位小娘动了色心,你……你要干什么!” 晴儿听到这句话努力地睁开眼,她却看到刘病已将脱下的长袍盖在了晴儿身上,随后跟旁侧的女子说到:“你来背她!我是男的不方便触碰她!” 晴儿最后的一点意志终于挺不住了,晕死过去…… 刘病已和淳于缇萦架着晴儿出房门的时候,听到大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声。随后便听到陈腿子冷冷地呵斥声:“这个玩意儿自当是给我家那口子报仇了,不过,你阿翁我倒也喜欢用你的耳朵当下酒菜。” 随后又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来。 陈腿子还不罢休:“我家里还有一条狗许久没吃肉了,我看你的双腿似乎很是肥美啊。” …… 刘病已瞥了一眼淳于缇萦,冷冷说到:“你师兄这般狠毒吗?叫我……我非当场挖出欧侯青阳的心肝来。” 淳于缇萦知道刘病已在开玩笑,噗嗤一声乐了:“师兄后面的一句是吓唬他的。割了他的命根子就是师兄最大的本事。他的那条黑犬吃了好几个了。” 刘病已顿时觉得双腿夹地还不够紧。 淳于缇萦见到刘病已这般囧样,顿时哈哈笑了出来。 惩治了欧侯青阳,打趴下了所有的家丁,一群人大摇大摆地将强掳来的小娘们释放出来,随后送到杜县县衙门口,让她们击鼓喊冤。 淳于缇萦带着晴儿返回客栈,帮她解毒。 刘病已见东方的天空边沿有些鱼肚白,便急匆匆地跟众人告别:“师父,徒儿还有重要的事未了,徒儿先回去了!” “到底所为何事?需要师父帮忙吗?”朱安世询问到。 “师父你还挂念着徒儿吗?徒儿陷入大牢的时候可没见到您老人家探望!” “放你小子的臭屁!你整天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难道没想到是师父亲自给你端碗送菜?” 刘病已这才想起来,每每吃饭的时候有一人给他异样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师父想办法一直在监牢中保护着自己。 刘病已望着面前的众人,众人无不微笑着瞧着自己。 朱安世狠狠地说到:“我知道你小子委屈地都哭了,但为师不能当场道破,说破了俺们就没法保护你了。你小子享着福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一想起来,为师就像抽你。” 刘病已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担心有人在饭菜水里下手脚毒害了自己,便花钱买通了狱卒,通通进入监牢,处处注意着各个环节,保护着自己。 本来还很委屈,自己没人管,原来他们始终守护在自己身旁啊。 刘病已懊悔于自己的狭隘,老脸一红,眼泪就奔涌了出来。 陈腿子嘿嘿一笑,说到:“刘主公,时辰不早了,帝婿家的火宅也该熄灭了,剩余的事还得劳烦你收拾收拾。” 刘病已闻听,朝着众人一抱拳,深深鞠躬下去,直接折了九十度,向众人谢罪。 众人无不感动地微笑摇头,双眼里也泛起了热泪。 着笔中文网 最新网址: 正文卷 第202章 镇妖塔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02章镇妖塔“喔喔……” 一声冗长而亢奋的鸡鸣将破晓的最后一丝黑暗扯去了,阳光从东方放射出魅力无穷的光芒来。 杵在那座书房宅院门口,守了大半夜的帝婿府众人面目表情地瞧着最后一点烟火熄灭,袅袅青烟随着清晨的清露消散开来。 众人都惊呆了,原本高大的建筑眼看着化为了一片废墟,只剩下一片炭灰,还有那袅袅尘烟吹起。 帝婿煞白了脸色,直接瘫软跪倒在地上,长喘一口气:“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止不住这份情绪,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我要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捉拿了妖孽,救了萧府!”帝婿萧建华跪倒在地,呼天抢地磕头如捣蒜一般。 众人纷纷跪下磕起头来。 “啪嗒!”瓦砾中突然有一股响声传来。 “啪嗒!” 众人猛地抬头,朝那片死灰堆中望去。 当有人看到瓦砾中赫然伸出一只手时,吓得惊呼起来:“妖孽还没死!他……他出来了!” 众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起身往后窜去。 萧建华早已吓瘫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颤,嗓子里也振振有词,但乌璐乌璐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萧宁急忙奔回去,去努力搀扶萧建华起身。 就在此时,瓦砾中的人陡然站了起来。 “鬼!鬼!”萧建华颤抖着手惊呼起来。 萧宁拽不动早已瘫软的萧建华。他太沉重了,根本拽不动。 萧宁索性拔出长剑来蹦到萧建华前面,要跟从死灰堆里爬起来的鬼魅决一死战。 但当炭灰里站起的人赫然拨拉开长发后,萧宁突然惊呼到:“刘……刘病已……刘东主!” 刘病已知道有人认出了自己,急忙装作瘫了一般重重地栽在了冷灰里,震荡起一些灰尘来。 那些灰尘被阳光一照,格外地光亮,如同星星点点的火光泛起在这晨曦里。 “主公,这不是妖孽,是宝缘斋的大东主刘病已啊!” “他……他怎么在这里?”萧建华一脸的懵哔,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和丑态。 “嗨!我昨夜才知道,杜县昨夜送来的所谓高人却是这个刘病已。他不但前几日在街市上一人逼退了大将军的虎威战马,解救了霍成君,他还在一夜之间亲手绘制了硕大的巨龙图,让天空出现祥瑞本色。不仅有此神奇力量,他还创作了奇诗,让杜县的两位大儒叹为观止,他还创办了宝缘斋,几日之内成为长安赫赫有名的品牌店……”萧宁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脸上尽是自豪之色,似乎在诉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一般。 “他乃真龙天子,神人也!那他怎么会陷入牢狱之灾?”萧建华满脸喜色,完全没有了这些时日的焦虑了。 “因为他绘制巨龙图,有人告他谋逆。” “胡扯!他们怎么不看看天降祥瑞了,怎么不看看数万人顶礼膜拜了,再说府上的妖孽这不是被他消灭了吗?他不是一般人,他是真正的神人!快!将他救起!”萧建华一听萧宁的一番话,便知刘病已乃神人也,顿时明白了只有他才能降服了那妖孽。 萧宁忙吩咐人一起奔向灰堆,将趴在灰堆里的刘病已扒拉出来。壮实的小伙子立马把刘病已背了起来。萧建华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刘病已。 “抬到老夫的寝室里,我要亲自伺候!”萧建华高兴地满脸拧成了麻花一样,深深的皱纹挤走了这些时日的阴霾。 众人呼啦啦朝着帝婿的卧室奔去,全然忘记了仆人不得随意进入主公卧室的禁忌。 公主还在屋内朝着仙人牌位跪拜,萧建华便将屋外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公主长喘一口气。“叩谢老天爷啊!” 她此时也不在乎脏兮兮的刘病已放在软塌上了。不过还是眉头一皱,“你们还不去取来木桶,快烧热水,我让亲自给这位仙人沐浴。” 萧建华闻听急忙拉住了公主的手儿,“男女有别,这活儿还是老夫来吧,夫人你快去别处休息休息吧,这些时日也苦了你了。” “苦倒是不苦,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日后你还有那花花肠子该收一收了。”公主不忘借机敲打敲打。 萧建华一脸的惭愧,长叹一口气:“哎!老夫的肠子都悔青了。” …… 刘病已心安理得地被众人伺候着,脱去了衣服,被抬入大木桶中,又被人搓着澡儿。活这么大,还从未有过这份享受。 刘病已并非假装沉睡,昨夜奔跑了一夜,又在监牢的这几日并非睡个好觉,此刻早已困乏无比,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耳畔响起“叮叮当当”的响声时,刘病已终于醒来。 舒舒服服地蹬蹬腿,深深胳膊,一副慵懒无比的样子,在前世哪有这份享福的机会和心思。 屋内没有人伺候了,房门紧闭,但房外却甚是热闹。 刘病已起身,传好了长衫,踏上鞋子,开门出去。 站在门口时,一位长胡子四方大脸的男子笑呵呵地转身走过来。 此人四十岁上下,肌肤白皙,下巴下的赘肉几乎构成三重下巴了,刘病已立马就给出了判断,此人便是帝婿萧建华了。 刘病已冲老者一抱拳,彬彬有礼道:“学生拜见帝婿大人。帝婿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婿萧建华头一回听到有人这般恭维自己,但听着虽然新鲜但却十分享受。 萧建华高兴地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见他这般彬彬有礼,又是一个俊美的小生,越发喜爱,“你就是宝缘斋的东主刘病已。” “学生正是。” “少年有为啊,宝缘斋的品牌连老夫都舍不得用,只能献给公主独享了。” 刘病已心下最怕别人说自己炫富,赶忙回到:“区区一个营生的手段而已不足挂齿,帝婿大人若是喜欢,改日学生定拉一牛车过来,献给帝婿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帝婿萧建华震惊了,那一牛车宝缘斋的宝盒,还不得把这个帝婿府给卖了。 帝婿萧建华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来,客气地说到:“昨夜之事还是十分感激你的,不知你有何诉求,老夫一定答应办到。” 刘病已摇了摇头,回到:“妖孽之事本就是一种孽缘。与其说是报答学生,不如说是救赎帝婿大人自己。” 萧建华一听这话,脸上浮现了不悦之色,“孽缘?救赎?”萧建华喃喃自语。 刘病已见气氛酝酿地差不多了,便问道:“帝婿大人要在这片废墟上建造何物啊?” 萧建华回身看着这份工事,说到:“高人指点,说在这原地建一座镇妖塔,方能保我府上平安无事。” 刘病已闻听,哈哈大笑。 萧建华望着这位笑得极其放肆的少年,顿时呆住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03章 孽缘已了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03章孽缘已了笑了半天,萧建华忍不住问到:“刘东主,你为何发笑呢?” 刘病已止住笑,问到:“我来问你,何为妖?又是什么妖?你这塔又是什么塔?你所言的高人到底有多高?可曾降服了那妖怪?” 刘病已一连串的问话把萧建华震惊在当场。 萧宁捧着一壶茶水,两个茶杯过来,听到这问话,也楞在原地,开始了凝眉思索。他想到,“是啊,为了整治妖孽,先后请了七八位术士,他们还自称是世外高人,结果全都变成了森森白骨。那么多的所谓高人还不如刘东主,一夜之间便降服了那妖孽。这次,帝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在听那些骗子胡诌了,且听刘东主如何评判,我适时地加以劝告,好帮助帝婿平稳度过这一灾难啊。” 萧建华半天答不上来。 此时,萧宁招呼人搬来一个小茶几,两把太师椅。 刘病已坐下,喝起了滚烫的茶水,边喝水边偷瞄呆坐在一旁的帝婿。 见他愁眉不展,心绪解不开疙瘩,顿时嘴角扬了扬,说到:“所谓妖,人作孽便心生妖。所谓孽,欠了血债便是孽。要除掉这妖孽,不能悖逆打压,要顺其自然。如同当年洪荒之年,大禹治水,抛弃了先人一味的堵截。鲧治水只堵不疏,水患愈大。大禹治水疏堵结合,江河东流入海,解除水患。如今才构成了江河东流去,世人万代相传。帝婿之心病岂能靠着一味地堵截了事?恐怕强行压下这一劫,他日定在其他地方冒了作祟的妖孽。” 萧建华听了唉声叹气起来。 萧宁实时地规劝到:“主公,刘东主所言极是啊。咱们不能再听信那些江湖骗子的话了。若非刘东主出手相救,咱们还被那些骗子欺骗地助长了妖孽的阴风晦气,恐怕时日不久,帝婿府就出大乱子了。” 萧建华想到那些苦涩的日子,自己差点儿被逼地疯魔了,公主更是患了几次梦游症,举着刀剑在屋内乱砍。若非刘病已出现拯救了自己,恐怕早已家破人亡了。 “不知刘东主有何妙策?” 望着萧建华和萧宁这番殷切期盼的眼神,刘病已知道时机一到,便板起脸色来,低声说到:“我虽然灭了妖孽的肉身,但她的魂魄却在萧府四处游荡。” 萧建华和萧宁闻听了,吓得脸色苍白,四处张望。 刘病已继续说到:“有卧龙山的巨龙压制,她不敢兴风作浪,但她也不能离开这个帝婿府。” “那我们就搬家!”萧建华急忙吼到。 刘病已摇了摇头,“她的冤孽藏在你的内心,你走到天涯海角她就跟你到天涯海角,时时刻刻陪伴你的左右。” 萧建华听了吓得瘫软地醋溜下椅子,萧宁急忙将萧建华搀扶起来,坐好。 萧宁奔到刘病已跟前,“噗通”一下子跪倒,哭着求到:“求刘东主解救我家东主啊!” 刘病已受不得这个,急忙起身将萧宁搀扶起来。 “你们能听我的?”刘病已问到。 “嗯!听!”萧建华和萧宁点着头,如同争食物的饥饿公鸡。 刘病已起身,边走边皱着眉头说到:“帝婿与公主欲要日后安宁,必须要解开这一孽缘,而解开这一环扣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才能获得宿主的原谅。” 萧建华和萧宁纷纷点头,盯着刘病已期盼着给出答案。 “帝婿若建造镇妖塔,将适得其反,会惹怒宿主,恐怕到时候会招致帝婿府人仰马翻。我们要做的是将此行为反过来行事,建设思情塔,将宿主的身体清洁沐浴,随后烧为灰烬埋葬于思情塔之中,将她的灵牌供奉起来,并举行大葬礼,作法超度三日,帝婿与公主要真诚赔罪,守护在旁,忏悔三日。” 刘病已本来想着要让帝婿和公主披麻戴孝,忽然想到公主和帝婿的身份极为特殊,若是披麻戴孝,还不得在诅咒当今陛下? 那样的话定然会招致帝婿的强烈反对,还会嗤笑自己无知。 刘病已哪能干这种蠢事,也就退而求其次,让其建了思情塔,再让帝婿将本来丢入枯井中的遗骸捞取出来,清洁一番,实行天葬,再让她的骨灰入土为安。 刘病已的话似乎是说到了帝婿的心坎里了,帝婿的眼神竟然呆呆地迷离起来。 萧宁也是一番苦苦思索。他觉得有道理,但不知道帝婿答不答应。如果帝婿不答应,恐怕那冤魂还会闹事。他早就为那八名术士的惨死耿耿于怀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自己请来的,虽然惨死于冤魂手中,但也是间接死在自己手里。 萧宁狠下一条心,如若帝婿不答应,他一定会努力说服于他。若是公主反对的话,他会跪在公主面前,直到公主答应为止。为了能办妥此事,他甚至豁出去这条老命了。 刘病已说得口干舌燥,悠哉哉端坐着,喝着茶水,瞥眼瞧着萧建华的神色。 良久,萧建华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说到:“就这么办吧。” 萧宁也长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朝刘病已望去。刘病已冲他点了点头。 或许是公主这段时日遭受的刺激太大了,听了萧建华的一番话倒是并没有反对,而是多加了一个条件:将书房的院落垒高了院墙吧。 她可能觉得眼不见心烦。 萧建华双眼流泪,不知道是觉察到了自己的愧疚,还是为此番劫难的了却而高兴的。 刘病已头一次触摸到了此世人的精神世界。 复杂,含蓄,却也真实。 原本的镇妖塔被改成了思情塔,也就将底座见得宽大了一些。萧建华担心已逝的表妹住在里面会觉得憋屈,也就照着之前书房的宽度建设的。 萧建华可能觉得时间实在是等不及了,便命萧宁多要了五队工匠,一日一夜便将思情塔盖了起来。 另一方面,萧建华请了术士将捞取上来的表妹遗骸进行超度,随后焚火天葬。 葬礼虽规模小,但仪式却并不缺少。萧府的奴仆跪了一地。公主给灵位拜过香后便撤回寝室休息去了。 萧建华则坐在旁侧的椅子上发楞。 也许是这份发自内心的忏悔获得了宿主的原谅。 是夜下起了绵绵细雨。 萧建华好不容易睡下了突然做了一个梦:表妹婀娜多姿地走进了他的寝室,跟他深情地告白。 萧建华哭着喊着自己错了,都是他害了她。 等到公主叫醒了他,才知道是一场梦。 但复又睡下时,心境无比地安宁。 刘病已也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夜也梦见了一个女子来到他的屋里,跪倒在地,向他叩了几个头,便转身离去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暖暖的太阳照在这暮春盎然的院落里。自此,帝婿府再也没闹过鬼妖之事。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04章 露馅了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04章露馅了一大早,刘病已便找到帝婿商量回归县衙监牢的事。 这几日他之所以腻在帝婿府,一是要替帝婿处理剩余的事,二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他想找帝婿帮自己开脱罪名,但帝婿满心思扑在赎罪上面,刘病已也就知趣地没有开这个口。 萧建华一早就拜谒了思情塔,来到庭院内舞剑活动筋骨。 萧建华自从家中闹妖鬼之劫难被解除后,心情大好。虽然那段时间茶饭不思神情有些倦怠外,倒现在倒也精神矍铄。 萧建华自认为是刘病已帮助萧府祛除了妖魔,自然是对刘病已感恩备至。一见到刘病已,萧建华便没了尊卑和长幼之分别,揽住刘病已的手儿邀请他一起在花园亭廊的石桌前坐下。 萧建华迫不及待地问及那晚书房焚毁之事。刘病已便将心中早已谋划好的人与鬼魅大战的情节一一相告。让萧建华听得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欢喜。 萧建华听到表妹死后将魂魄出卖给千年狐妖百媚狐,前来闹腾,便想起了那几夜的种种遭遇,算是对上了号,也便十分相信地点了点头。 想起自己的过错导致表妹惨死,顺带着害了七位术士,害得自己和公主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缓不过来,他便反复直呼:“因果报应!因果报应!” 刘病已闻听此言,知道萧建华对狐妖心有余悸,便宽慰到:“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就算那妖孽如何地神通广大,还不是没有逃脱老天爷的惩罚吗?” “好一个‘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我萧建华自此后要广做良心事,积德行善,造福黎民百姓。” 刘病已见他能从这场劫难中得了教化,心里颇为自豪。 萧建华得知了此事的大体经过,只觉得怪异连连。今日一早萧宁又诉说了最近所听到的天下奇异事件,萧建华想都不想,认为这是真龙天子降世,帮助人间除魔斩妖。而这位真龙天子分明就是刘病已了。 他小小年纪便能作奇诗,又能绘制巨龙图,还有各种奇异的点子出来,帮助佃户解决久旱问题。这个真龙天子,除了他,谁还有什么能耐降服得了天下的妖魔呢? 此大功一件,帝婿萧建华要写奏章呈报给陛下,要对刘病已封赏。 刘病已听了不加一阵苦思冥想,紧张地连忙劝说萧建华:“帝婿大人千万不要行奏章一事啊。” 虽然论辈分,该叫爷爷的姑爷爷了,但皇家亲情其实比起民间百姓的亲情地差得远去了,刘病已暂且这么叫着吧。 “如何不能写奏章呢?刘小友立下了大功一件呢!”萧建华丝毫想不通刘病已为何要阻止自己书写奏章。 “帝婿大人,你若要写奏章,必然会将萧府的不光彩事公布于众,这个有失皇家的体面啊。二者,晚辈现如今乃戴罪之人,本已因巨龙图一案,被杜县县令参奏一本,要置我于死地,此时若再将奇异灭鬼妖之事禀告皇上。再加上世人正传颂正盛的什么泰山奇石立,病已当立什么的,含沙射影,若被小人利用,参奏我是天下谋反作乱的奸人,要谋权篡位,我岂不是要被祖爷爷拉去砍了头啊,还望帝婿大人三思为妙啊!” 萧建华一听才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老夫真是老糊涂了。”萧建华的脊背大出冷汗。“老夫一门心思想为你脱罪,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小友这般说了,老夫才恍然想通了,真是后怕啊!” 萧建华对小小少年的睿智颇为感动,“若不是你这番提醒,我真的要害了自己,又害了小恩公了!” 萧建华开口闭口就称刘病已为小恩公,倒让刘病已有些不自在,但也觉得十分享受。眼看萧建华消瘦无比,脸色青紫黯淡,知道鬼妖之事将他折腾地不轻。而刘病已帮了这大忙,自然是被萧建华感恩备至。 “小恩公对我萧某有大恩,老夫自当是尽心竭力地帮助小恩公开脱了目前的罪名,相信在老夫潜心运转下,不几日就能小恩公获得自由之身。” 刘病已忙抱拳施礼:“让帝婿大人费心了。” “哈哈,无妨,无妨!”萧建华甚是开心。 萧建华本就是一个爱好读书和诗歌风雅的人,见刘病已确实是出口成章,又闻听人盛传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曾在许家连作两首奇诗,轰动一时,也就喜欢跟他切磋一二。 萧建华本就是长安一大名儒,出神名门望族,又因为举孝廉入太学考至博士,又官绶太宰令丞。 儒家经典背得滚瓜烂熟,张口闭口便能引经据典。哪怕围绕着一个小小的句读都能大侃三天三夜。如果说史游和张敞被称为大儒的话,那不过是一帮酸溜文人一再吹捧。就算是一大大儒倪宽,刘病已只是闻言,也从未接触过。但想起他能说服陛下举办春闱论辩会,就知道他的实在学问与口才。萧建华与倪宽这才是真才实学的大儒。对这般浩瀚如烟海的学问人,刘病已本能地有些自卑恐惧。 刘病已觉得跟这位在学术上颇为重量级的人物交谈,自然是担着几分紧张,生怕自己因为对平平仄仄平平仄这一诗句格律不甚了解而露了什么破绽,被人贻笑大方。 刘病已除了偶然爆出一些惊奇诗句来,就很是谨慎地说话。 “三思而后行”,此时的刘病已深刻体会到孔老夫子这句话的实战经验性。从这一句话也能体会到当年孔夫子周游列国,也是提着“处处提防人”的紧张跟人讲述理论的。 不过,两人越谈越投机,刘病已也就毫不吝啬地将唐诗和宋词统统搬了出来。 西汉时期的人,论起汉赋来,还是带有楚辞的影子,特别是受代表作《离骚》的影响之大,那时的文人们出口便是“什么兮”“什么兮什么”。比如驸马爷萧建华吟唱的汉赋代表作家和赋论大师司马相如的《琴歌二首》: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刘病已看着他边摇头晃脑边“兮兮”地吟唱着,那如同嚼蜡的诗词,一点美感都觉不到。 当然自然也知道在这西汉还有后来的东汉,出现了汉赋四大家,司马相如、扬雄、班固、张衡四人。 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更是将文字的渲染力发挥到了极致,对卓文君展开了激烈的追求,成为了追求自由爱情的时代之花。 而刘邦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寥寥二十三字的《大风歌》,却写尽了刘邦一统天下后,清醒的头脑和忧患意识。 汉赋作为一种独特的文体,通常采用韵文并用的方式,达成借物写志的目的。但考究汉赋的历史就知道,汉赋因为太过追求华丽的辞藻和强烈的渲染力,而脱离了人民大众,一闪而逝,成为了时代的绝唱。 刘病已便点出汉赋的弊端来,又说出一番让驸马爷萧建华极为震惊的话:“一味地追求辞藻之美,难免是这汉赋的自取灭亡之路。学生不才,崇尚的是通俗易懂,渲染力强,表现形式丰富,易于被老百姓接受的一种新兴文体。” “哦?有此惊人语言,何不列举一二啊?”萧建华皱着眉头,不知道刘病已到底是真浮夸还是假浮夸,自然就存心考校他一番了。 刘病已深思回忆了几首比较脍炙人口的唐诗,眉头皱了一下,毕竟是剽窃了这历史上名人的作品,还是心里过意不去的。 不过,眼下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豪言壮语都释放出去了,也没法收回了,只能在内心处深深地将自己谴责了一番,随后便随便择了一首诗歌来,站起身来躲避着萧建华注视的目光,生怕给他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刘病已边走边吟诵出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枨难再述。” “朱门酒肉臭……”萧建华反复琢磨着这几句,忽然脸色发白地说声:“好!短短几个字写尽了天下苍生的贫富差距,黎明百姓的苦楚啊!可见小友心里时刻装着天下苍生呢!” 刘病已觉得这般沉重的话题,还是暂时别说了,说一些轻松愉快的意境诗词吧,免得被他邀请着再去创造什么为国为家畅舒胸怀的诗篇,借以向天子鸣百姓苦楚,结果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看着花园里的景色,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昨夜又下了一场今年的首场春雨,草木皆翠绿欲滴,便忽然想起一首诗歌来,在心中反复背诵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才慢条斯理地吟诵出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参加过诗歌朗诵比赛的刘病已带着深沉的感情朗诵出来。 他刚说完,萧建华腾地站起身来,脸色震惊地毫无血丝。嘴巴更是半张着,长久合不拢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虚空,忘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刘病已见他这般激动的样子,暗叫一声不好。“是不是这首诗词也是杜甫他老人家学习的前人的?”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05章 思情塔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05章思情塔人自古以来就有癖好。 这癖好大抵是符合心灵的痛点或者快乐点,所以,很多人宁肯舍弃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也要满足癖好的适应度,过一把瘾。 帝婿萧建华的癖好就是赛诗。常常召集一帮酸溜溜的儒士们一起诗词歌赋,不过,跟那些年轻士子不同的是,他不去大街上,而是将众酸儒请到家中,设宴款待,边品茶品酒品美食,边附庸风雅,常常找来宫中的乐工在一旁弹奏几曲助兴,若是有好诗篇,舞女们也会来一段美妙的舞姿,博得众人欢心。 刚刚度过了狐妖鬼魅劫难没几日,帝婿萧建华就忘记了伤痛,开始四撒名帖,邀请众儒士前来家中聚会。 那些儒士们早已暗憋地许久了,一大早,帝婿府刚刚开门,扫洒庭除,三位老儒便乘着牛车一起赶来。 萧建华放下长剑,停止了操练,抱拳迎接上去。 四人哈哈大笑,朝院中走去。 三位老者好不避讳,径直奔到思情塔简单祭拜后,又瞻仰一番。 因为这个思情塔的建设,萧建华的名声不但没有因为毒杀表妹而名声扫地,反而获得了一个感情笃定,生死两隔也无法消弭真挚爱情的好名声。坊间有传闻,小娘要嫁当嫁帝婿。少郎要做就做帝婿。萧建华一下子被士子们标榜为当世君子的楷模了。 知晓这一些后,萧建华很是后怕,幸亏听从了刘病已的建议,没有建镇妖塔,而是建了思情塔。因为这一举动,坏事变好事,让自己博得了好名声。这名声甚至比十几年来广撒金银举办赛诗会所取得的效果好上千万倍。 萧建华为此对刘病已更是感激不尽,心里面自是一番千恩万谢。 瞻仰着思情塔,一位瘦瘦的老者捋着胡须说到:“思情塔非塔非楼非阁非殿,只叫思情切。” “好!好句子。不如我来对下一句。”另一位矮矮的老者捻着八字胡思忖起来。半晌,回到:“忘情水非水非露非雨非雾,却名两世隔。” “哈哈,牵强附会!”一旁个子高高的老者取笑道。 矮个子老者心中不服,“今日赛诗会何不以‘思情塔’为题,看谁诗歌作的妙啊?” 他的建议遭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反对:“你这是在帝婿伤口上撒盐啊,还不够他伤心的。” 四人哈哈大笑。 帝婿悄声说到:“主要是担心公主会吃醋哦,那样的话以后咱们就休想再聚会了。” 瘦个子老者哈哈笑道:“惧内,惧内!老夫怎么觉得你跟外面人表彰的形象不符啊。” 萧建华连忙说:“浪得虚名,浪得虚名!” 矮个子老者直接捅出真相来:“主要是萧兄担心断了财源,吃喝玩乐就惨了。” 他这话立马遭到众人的反击:“你这嘴!不亏是毒王魁首!” 矮个子老者摇头晃脑:“我王魁也非浪得虚名!” 众人哈哈大笑。 萧建华看到昨日又一场小雨过后,望着树头上刚刚吐出的嫩叶儿,忽然想起一件妙事,便问道:“诸位何不以‘春雨’为题,赋诗一首?若是有了佳品,早餐也吃得畅快。” 王魁不干了,直接摆了摆头,“你这家伙,不作出诗来就不让吃早饭了是吧,早知道就在自家吃饱了再来,省得来了还得挨饿!” 萧建华不让了:“此话前半句当真。后半句老夫没有听到。”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不过,对于“春雨”为题赋诗一首,其余三人倒也认真起来。今日来时的路上,倒是探讨起以春雨为题做了几首,但真正到了这里,却有些为难,觉得拿不出手来,如若吟诵出来,遭了嗤笑,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三人到底还是各自赋诗一首,不过是描写了眼前境遇,有的还把思情塔的故事牵扯进去。 萧建华只是听着,但却未置评定。 三人见萧建华怡然自得的样子,便猜测他是有所准备的,便问道:“萧老弟,你是否有佳作啊,何不吟诵出来,让我等鉴赏一二?” 萧建华见众人渴盼,便走几步,慢慢吟诵出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三人一听,顿时呆滞住了。萧建华见众人没有表态置评,回转身看到他们三人脸上布满了震惊之色。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好句子!好句子啊!”瘦个子老者拍掌称好。 “好!好!好!”王魁振奋地称赞不已,连叫几声好。 “春雨有绵绵柔雨,更有狂风肆虐之雨。开篇一个‘好’字就标明了这是润物好雨,而不是疾风损雨。又一个‘潜’字写出了春雨的偷偷摸摸,带着滑稽又带着温柔细腻,不敢惊动入夜酣睡的人们,此景惬意深甚啊。一个‘花落’绘就了一朵朵红艳艳、沉甸甸的碎花儿在雨中上下荡漾,雨后花儿铺满一地,成为花的海洋,思之就顿觉一幅美妙景致。好诗,好诗!” 那位高个子老者却摇头晃脑起来,口中默念着,脸上颇为开心。他反复暗自吟诵了几遍后,操着沙哑的声音问到:“不知这诗歌可有个题目?” “对!这诗歌得起个好题目啊!”瘦个子老者也极为兴奋地追问到。 “题目嘛……”萧建华故作深沉一番,旋儿忽然说到:“我便叫它春夜喜雨吧!昨夜听闻春雨敲窗,便决然觉得此诗句甚得佳境。” 三人纷纷附和: “我等老朽真是自愧不如啊!帝婿不但真情实切,感动天地,更是诗歌超群,奇才横绝,当得天下第一才子!” “想不到去掉助词,反而清爽无比,意境和格调上了好几个档次,实在是妙,实在是妙啊!”高个子老者对这诗词赞不绝口。 “这诗句虽然简单,但描述的场景却宏大空旷无比,宛如将天下美景尽收眼底,实在是妙啊!” 听得三人的夸奖,萧建华却摆了摆手:“实话告诉诸位,此诗并非老夫所作,而是老夫的一位小友昨日所作。” “哦?”三人顿时震惊不已,异口同声地问到:“这位高人,他是谁?” 萧建华卖起了关子:“预知后事如何,且等到午时宴席见分晓。” 三人顿时抬手点化着:“你这老匹夫好不正经。” 说完,四人哈哈大笑起来。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06章 奇绝横才刘病已 兴许是正在长个头的时候,也或许是这几日为着帝婿的事情操劳过度,刘病已竟然一睡睡到了快到晌午时分。 有人在门口敲了门,刘病已这才慵懒地起身去开门。 原来是帝婿府的管事萧宁。 刘病已赶忙抱拳施礼:“萧伯伯,快请进。” 萧宁却摆了摆手,说到:“帝婿在大堂宴请各大儒士,就是举行赛诗会。帝婿特命我来邀请刘东主到大堂共进美宴,并参与赛诗会。” “晚辈洗漱一番,立马就去。”刘病已恭恭敬敬地回答到。 萧宁说完抱拳回礼,转身而去。 其实,像这样的传递话语的事儿,差遣一名仆人即可。但萧宁知道刘东主对帝婿的施恩到底有多重。帝婿对他都是礼让三分,自己更要引起重视,凡是与之相关的必然要亲力亲为。 大堂内,众人正在谈论今日最佳的一首诗篇。 “春夜喜雨,好一个‘喜’字哦。深夜独卧床榻,或灯烛下握牍品诗,却听得窗外窸窸窣窣,雨声敲打那宛如烟海的淡绿薄雾,自然是人生惬意无比之事,却到天刚放亮时看着那雨水润湿的花丛,娇美红艳,整个锦官城变成了繁花盛开的世界,好一幅春日花田图啊。”坐在上垂手位置的赫然是史游。 此时,众人又七嘴八舌地附和一阵。 有人不由得惊异地喊到:“究竟是何等高人才能写出这等好诗篇来?老兄怎么还不快给我们大伙儿引荐一二。” “是啊,这位高人到底何种模样?还不快快请上来?” “能够作出群压众人的诗篇绝非一般人物,在座的诸位是否有相识的呢?” “这般惊人之作绝非等闲之辈,文鹤兄,您就别卖关子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要请这位首诗篇的作者出来,但萧建华却只是泯然微笑,却不语。 “诸位这等期盼,文鹤兄却怡然自乐,看来他是有意给我们挠痒痒啊。” “这就不地道了,贤弟太坏了!” 急迫的心无法达成,自然换来一堆又一堆的埋怨声。 刘病已却不知道这些,只是在慢条斯理地梳洗一番。 萧宁第二次前来却不走了,站在门口等待刘病已忙完。 等到刘病已光鲜靓丽地从卧室中出来时,萧宁顿时眼光放亮,心下叹息:这真是一位俊俏的小郎君啊,若是帝婿府中能有个一儿半女,一定要他们好好结交这位,小郎要与他结拜为兄弟,小娘便要许配给他。 但帝婿和公主成亲十余载却没有什么香火继续,这着实令帝婿府上下着急。一为主公没有香火继承着急,二为自己将来没有牢靠的府门维系后半生,怎能不让人心火起来。 萧二在前引领着刘病已朝宴席房间奔去。 当刘病已一出场,顿时引起了在场人的轰动。 “原来是你啊!” “太棒了!真乃奇绝横才!” “我等自愧不如。” …… 众人一下子起身将刘病已围拢住了。 坐在最里侧上首的几位老者因为那宾客被众人围拢住而看不见,有些心急了。 特别是史游更是心痒难耐,“这位是谁啊?” 帝婿萧建华依旧微笑不语。 “原来是在许府作奇诗的小友!” 等到刘病已好不容易被迎送到贵宾席位时,在最里侧的史游顿时眼光放亮:“原来是病已小友!” 伺候在一旁的张敞也长大了嘴巴,喃喃地说到:“你,你竟然没事?” 萧建华顿时大惊,便问道:“两位竟然知道这小子的劫难?” 张敞这才将刘病已之事详细叙述一遍,并为颜料丢失上了状子没想到助纣为虐,被县令拿去作为给刘病已治罪的重要证据,而心恨不已。 张敞为此向刘病已道了歉。 刘病已明白他们所述的颜料丢失状纸并未起到多大作用。所以,就哈哈一笑,泯恩仇了。 在场的其他儒士大为吃惊: “原来巨龙图乃少郎绘制,真是大手笔啊!” “刘少郎不但文采飞扬,书画还能了当,真是书画才能兼备,惊为天人呢!” …… 称赞声不绝于耳。 萧建华忙嘱咐刘病已在自己身旁就座,刘病已连忙推脱:“岂敢,岂敢,学生不才,在众位大文豪面前,只是一介小书生,怎敢居于高位。学生就算是坐在门口外面,都觉得是抬举一二了,怎敢居于众人之上,学生心里惶恐,惶恐!” 他这般一谦虚,萧建华又让得用力。众人顿时对这位不恃才傲物的刘病已大为赞赏。 要知道能怀有这般奇才的人当可以大摇大摆地恃才傲物,但刘病已没有,反而更加地谦卑无比。 此时的史游直接起身,来到跟前,抓住刘病已便把他引到萧建华旁侧的空位上,将他按坐下。“病已小友,今日你是帝婿的座上宾,更是我等儒士的楷模。我们都是以论述见地见高低,从不把年龄当成什么法门,病已小友安然入座吧。” 诸位在敬佩刘病已的心绪中纷纷落座。 萧建华坦率地诉说了自己的劫难,又将刘病已如何帮衬自己据实说出来。 诸位儒士无不为帝婿的坦率称赞,更是对刘病已的勇武和睿智而夸赞不已。 最后又谈到了春夜喜雨这首诗歌,众儒士顿时来了兴致。 史游首先捻着胡须发问:“小俊小友在许家就曾做了那两首诗篇,老夫日夜反复吟诵,顿觉这样的诗篇才是经典中的经典,辞藻无奇特,却蕴含了无穷韵味。无辅助词相衬托,却简单流畅,读之心胸荡漾,怅然无比。这样的诗作才是我等儒士要学习的楷模啊。” “今日又品茗你的这首春夜喜雨诗篇,更是喜上眉梢。但老夫有一个疑问,为何简单的辞藻拼凑起来就能酝酿这般宏大的意境,又获得这样美妙的场景呢?你是怎样做到的?又有那些技巧可以探寻?”史游说得虔诚,众人听得也是十分有同感,纷纷点头。 刘病已守着这么多的大儒,心里有些发慌。他心里暗想,“跟他们讨论文学?乖乖,这岂不是班门弄斧吗?” 刘病已歉意地微微一笑,抱拳冲诸位说到:“诸位师父,小生才疏学浅,不敢在诸位大儒面前露怯,还是让学生聆听诸位师父的教诲,才是为学子的本分呢。” 诸位本来对刘病已的一番置评甚是期待,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他的谦虚,甚至有些卑微。诸位先是一皱眉头,不过在心中反复吟诵他所作的几首诗篇,顿时明白了刘病已此举乃谦虚之行为。于是乎,众人看待刘病已的眼神更加地和蔼可亲了。 “孺子身怀真才实学却谦卑依旧,真情向别人讨要学问,这才是可雕琢的人才。” “若是换作了旁人,有一首这样的奇诗还不得孤傲到天边去了,但这个小生却不为意,看来他还有不少奇诗啊!” “若老夫有这样的门生,足可以光耀师宗门楣了,还不知道让哪个老家伙得了这莫大的便宜呢。” …… 众人望着刘病已,犹如发现一件奇宝一样,顿时开始想入非非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07章 班门弄斧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07章班门弄斧酒席上,众人不再争论考究,而是纷纷吟诵诗赋。萧建华又让美女歌者以及众乐师伴奏着,将在座众人的诗赋吟唱出来,一比高下。 刘病已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倾听而已。 守着这些大儒,刘病已自然心虚不已,动作自然是极其拿捏。 他这般表情被萧建华看在眼里,还以为他真的是受宠若惊,不为自己的奇绝文采而沾沾自喜,反而觉得技不如人。这样以来,萧建华对这位谦虚谨慎的少年更加地器重了。举止上自然是更加地恭敬了。 萧建华哈哈一笑,首先打破了众人沉浸在内心的幻想,行事了主家的权利。“小俊身怀文学却不骄不躁,实为难得。不过,众人心中还是有很多疑虑的,老夫暂代众人的发言人,问一下,这种诗歌看似十分简单,实际上却是难以驾驭的。不知小俊是如何创作的?” 萧建华知道刘病已乃当今天子的曾孙,自己跟他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而且自己还是他的长辈,索性便唤起了他的名号。 刘病已听到了前世里的名字,心中甚是感慨。不过,他还是强忍住这份伤感,淡然一笑,回到:“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所谓言为心声,格物言志,诗歌传情。随口就来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如:看到重峦叠嶂的群山,高悬在半空中的日头,还有在山脚处低吟咆哮的黄河,往远处看,一山高过一山,一山妙过一山。我会想呼喊一声: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不就看到什么想到什么随口一说便是。” “什么!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刘病已一听众人吟诵着这诗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顿时惊呆了。“难道说李白早已是当今人士了?他老人家是大唐人氏啊。这是在大汉王朝。” “这……这……这绝妙的诗句竟然是你随口一说的?哎!我等老朽苦苦地熬了几十年学问,还不如一个娃娃随口一说的来得绝妙!惭愧啊!惭愧啊!”那位老先生一阵唏嘘慨叹,大有顿足捶胸之范。 刘病已见众人对这辞藻创造的迫切之情,只好继续说到:“没什么啦,我觉得文学就是文字游戏,那些字我们都认识,只不过是我们怎样去排列文字了。若将文字按一定的规律排列,就会出现奇妙现象。这诗句可以是五言,也可以是七律,比如说:‘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样的句子来描写当下,岂不美哉?” “美!实在是太美了!”帝婿萧建华和那位老先生差点儿蹦跳起来,两人拍着手掌,眼里含着泪,吟诵着刘病已就这么轻而易举偶得的诗句,大为惭愧。 “不知小友将这诗歌起什么名字啊?” “可以叫做咏柳。” …… “诗歌可长可短,可以四句,也可以多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此乃惊天一问呢!” …… “绝了!” “吾乃万幸听此千古佳句啊!此生无憾了!” 众人听闻这一连串不断涌出的妙词佳句感动地几乎要趴下来痛哭流涕一番了。 …… 刘病已见他们快乐疯了,赶忙拿话岔开去。 “其实,除了诗句可以这么规整,我们完全可以将这规范打破,用句子的长短交叉呼应,达到更加微妙的效果。” 刘病已刚说完,那位老先生便插话问到:“比如?” “比如这一首……”刘病已故作一番沉思后说到: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 “鞥!好诗啊,好诗!眼前什物简单描述,都觉得异常悲壮。好诗啊,不知道这诗歌的名字是?” “天净沙秋思。”刘病已差点儿随口溜,说出什么元代马致远…… 幸亏嘴笨,没有全部吐露出来。 “天净沙秋思?这样的题目……” “这个文体我叫它为词,而天净沙为词牌名,秋思为词的题目。” “词?还能打个样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好!” “妙!” …… “可以婉约一点儿……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可以豪放一点儿……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 “好!” “妙!” “敢问病已小友,三国是什么地方?” “三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和鲁国,以及夹在齐国和鲁国之间的杞国。有句成句叫作杞人忧天。因为齐国和鲁国经常发生征战,不但把征战地点放在杞国,还经常以蚕食杞国的多少为荣,结果造成杞国百姓民不聊生,整日为没有希望的未来而担忧,才有了杞人忧天的说法。” 众人听了点点头,“小友能够将学问考究到底,这种钻研精神实为我等的楷模啊。” “学生不敢!” 刘病已急忙岔开话头,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慢慢吟诵出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刘病已吟诵完之后,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有人不小心将筷子剐蹭下桌,掉到了地上。那轻颤颤的声音都异常清晰可闻。 看着现场一片沉默,刘病已皱起了眉头,忽然感觉有些失舌口误,心里担忧到:这不会被认为反诗吧!毕竟原作者曹操可是一位胸怀大抱负之人。 “别让他们以为我要造反了不成!”刘病已一阵汗颜。心里发慌,嗓子口渴,直接冒起了烟火。刘病已端起茶杯就咕咕地喝了起来。 此时,有人突然大喝一声:“好!好赋啊!”萧建华一拍桌子大喝道。 吓得刘病已吞咽不及时,一口茶水喷出去,便激烈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张敞连忙去拍打他的后背。 众人闻言也都连连叫好。 现场的人无不情绪激动,犹如都得了重金赏赐一般,兴高采烈,激动地面色红润。 众人一番热烈的恭维后,那位白胡子老者突然颤巍巍地讲解到:“此赋对时光易逝、贤才难得的再三咏叹,抒发了求贤若渴的情感,又有着怀才不遇,不能居于高堂,为国尽忠的悲凉,实乃我文人当下的真实写照啊!老夫屈疾身为屈原后人,真是自愧不如啊!” “噗!”刘病已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果真是班门弄斧了,老脸一红,滚烫无比。 “好!” “妙!” …… 众儒士们将刘病已的这些诗词全部记下,到得最后,面前的书案上已经是一大摞了。 此时,刘病已才感觉到了后怕,怕是因为犯了禁忌,道破了过多天机而受谴责。 但见到帝婿和这些儒士们脸色几近疯癫了,看他的眼神极为崇拜时,才获得了一丝安慰。 刘病已心说:“先到此为止吧,以后再也不盗窃别人的诗歌了,罪过,罪过……” 刘病已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差点儿要了他的亲命。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祝大家在的一年里虎虎生威 孝孝不才,写的不尽人意,却还能得到诸位亲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感谢! 感谢@倪栋老师的月票,咱俩有亲戚呢,我妈姓倪,我有个小号叫倪大鹏,写废了几部,就暂时养了起来。感谢@英雄纵横李@爱吃的小肥猪@大雕老推车@嗖地一阵风@水费电费各种费……太多了,在此不一一表示感谢了。 孝孝知道,真正的感谢方式是把书写好。 在书写过程中,孝孝有了新的体悟,新的思路,相信在下一部一定写得更为精彩,奉献给大家。 孝孝愚笨,但孝孝引以为自豪的是:认真在写,绝不懈怠,糊弄! 这就是孝孝的人品。否则对不起亲爱的责编大人,对不起爱护我的读者们。 下一部的思路已经有了大体脉络,也正在不断修缮,孝孝也希望能够成为大神,给大家带来绝佳的好作品。 有老师说,这部小说的节奏有些慢,我正在试着做调整,让节奏尽量在张弛中细腻和精彩情节相互映衬。孝孝知道老师们的评价是爱护这部书,所以孝孝会认真吸收。 新的一年了,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孝孝。 月票,收藏,订阅,帮帮孝孝冲一下榜单。孝孝还没体会到那种高处不胜寒是什么感觉呢~ 2022年,新的一年里祝福大家心想事成,身体健康,快快乐乐! 孝孝拜上 正文卷 第208章 逃离魔爪 最新网址:长安城南市闹市区巷里有一家偏僻的客栈。 三楼的一间雅室内,晴儿在昏迷了数日后终于缓缓醒来。 当她第一眼看到一个瘦小的在男子正一脸猥琐地看着自己时,晴儿大呼一声:“别过来!” 陈腿子吓得飞起来朝后跳了一步。 此时,淳于缇萦上前来,一把将陈腿子推开,捧着一碗开水坐在床沿边上说:“妹子,你醒了?快喝口水吧,已经昏迷了三四日了。” 晴儿望见了一个陌生女子,虽然是陌生,但毕竟是女子,自然就放松了一些警惕。 不过,她望着淳于缇萦手中的碗却不敢接。她还记得自己在欧侯家跌入陷阱后便昏迷不醒。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知道这是自己亲手调配的百迷散,嗅之便会昏迷不醒。没想到自己竟然作茧自缚,亲自尝了这恶果。 她一想到昏迷前,欧侯青阳笑着说着把自己送给某位郎君的话,马上摸摸自己的身子。 淳于缇萦笑着说:“妹子,你没事。就当她们将你的衣服……”把这话头压下去后,继续说:“刘东主及时赶到,将那人打晕过去,如果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刘东主?”晴儿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刘病已那个流氓……” 淳于缇萦和陈腿子一听这话顿时惊呆了。 若不是刘病已及时相救,面前这位小娘子就被那贼人玷辱了,哪有她现在这般冰清玉洁。没想到她刚刚醒来就对刘病已这般不尊重,甚至有种鄙视心态。 望着面前两位以极其鄙夷的颜色瞧着自己,晴儿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真的错怪他了。 忙低头解释到:“以前我总以为他是超级大坏人,以为小娘失踪案是他所为,一想到那些花季少女被他……坏人玷辱了,恨不得将此碎尸万段。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内心十足邪恶,行为极端丑陋的伪君子,我一看到他就觉得恶心。” 淳于缇萦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好看的小娘是一直误会刘病已了,怪不得一提到他,她就爆粗口了。想到这里,淳于缇萦也就不再生气了。 “现在你该明白是谁干的了吧?”淳于缇萦微笑地极其甜美,让晴儿顿时有些看呆了。 “嗯!”晴儿点了点头,“没想到是……” 晴儿还没等说完,陈腿子便自告奋勇地插话到。 “没想到是我强掳了那些小娘吧!” “什么!”晴儿听到此话后,双眼里顿时显出腾腾杀气,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掉入陷阱后,有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就在陷阱上方发狂嘲笑,而那两个人正是在河边强掳洗衣小娘的两人。 晴儿火冒三丈,顿时将手儿朝腰中摸去,那里有一个缠绕着的青铜鞭。 陈腿子激灵着呢,见事不好,赶忙解释到:“小娘子,你可别误会啊,我是强掳了那些小娘,但当时被刘东主给擒获了,那些小娘也就得救了,还没来得及送给欧侯家呢,现在想来,幸亏我当时幸亏被刘东主捉住了,才确保了那些小娘没有遭遇不测,否则我的良心难安。” 晴儿的嘴唇微微抽动,面色阴沉地盯着陈腿子说到:“不管怎么样,你也是坏人……咦,你是不是那个采花大盗?” 陈腿子一听到这称谓,马上洋洋自得,一掐腰,另一手仰着大拇指,自吹自擂到:“正是在下!” “嘭!”淳于缇萦起身就一脚踹在了陈腿子的屁股上。 陈腿子疼得一下子蹦跳起来,哎呀呀地大叫着,双手揉着生疼的屁股。 淳于缇萦没好气地数量到:“叫你嘚瑟!还自称是采花大盗,自己的爱妻都保护不了,还得麻烦刘东主的师父去相救,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采花大盗。天下哪有怕自己爱妻的采花大盗啊。” 淳于缇萦回头见晴儿咯咯笑了起来,便解释道:“我这个师兄一日都没个正行,整日就是吹牛。好不容易得个江湖绰号吧,还是下三路的。你说他有这色胆也好啊,结果名不副实。若不是这个采花大盗的称谓,人家欧侯家怎能捉了你的爱妻依此来要挟你去挟持小娘呢!差带点儿酿下滔天大罪。若非刘东主将你擒住了,事后我若知道了你干了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定然也绕不了你。” 陈腿子知道师妹一旦发起飙来,那是多么地可怕,待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索性低头哈腰唱个喏,滚出了闺房,出门去酒店喝酒去了。 他好不容易盼到这位小娘子清醒过来,他要抓紧跟师妹回自家田宅了。爱妻表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相信自己那一口知道了冤死的表妹能够被帝婿修坟塔寄托哀思,也算是能让表妹泉下安息了。这样的结果虽然并非如当初所计划的,但想想却是最好的。 淳于缇萦扶着晴儿从床上起身。躺了四五日,身体渐趋麻木,在下地活动了一会儿后才觉得有些舒适了。 待走累了,两位俏丽的小娘在窗前的小圆桌上一坐,晒着暮春的阳光,欣赏着满园的春色百花,心情极为舒畅。 不过,晴儿还是轻轻叹一口气,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 淳于缇萦心细如发,便问道:“晴儿妹妹为何叹息呢?难道说没有当面跟刘东主赔罪,心里亏欠吗?不过,不要着急,待日后定然会相见的。” 晴儿轻轻摇了摇头,“并非道歉那么简单。其实,他的这次陷入牢狱之灾,完全是我一手做下的。” 淳于缇萦听了目瞪口呆,“响彻整个大汉王朝的巨龙图案原来是晴儿妹子弄的啊,快告诉阿姊,你是怎么画的那幅巨龙图?” 晴儿又摇了摇头,“那幅话是他画的,我只不过用熏香将他的神志迷惑了,让他任由我摆布罢了。” “啊?”淳于缇萦长大了嘴巴,颜色在晴儿身上上下试探。 “怎么了?”晴儿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会不会把刘东主拿下了!” 晴儿思索一番,突然明白了淳于缇萦所指为何物,马上抬手朝淳于缇萦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 “你在胡乱想什么啊!” 淳于缇萦却不依不饶,“哈哈,瞧瞧你,做了就是做了,还脸红了!”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强掳小娘的主凶,还有对我家小娘百般调戏,我还亲眼见到他拐跑了昔阳家的小鬟,以为他是大色狼,对他厌恶还来不及呢,哪能……” 晴儿一想起这个就好气,伸手就要打淳于缇萦,却被淳于缇萦嘲笑地满脸通红,双手捂住了羞红的脸庞。 “缇萦阿姊好坏!” “谁坏还不知道呢!”淳于缇萦笑着讥讽道。 两人闹了半天,晴儿突然说到:“我想去杜县将实情说出来。” 淳于缇萦吓得急忙阻止道:“千万别这样,你若出去不但救不了刘东主,反而把事儿闹得更难办。杜县的县令早已经吃定刘东主了。如果你去了,反而坐实了他的罪责,你却成为巨龙图案的帮凶和见证人。岂不是更加害了他。何况,我师弟是通缉犯,我又是离家出走之人,怎能去见官府呢?” 晴儿想想也是,随之点了点头,突然又意识到什么:“阿姊好大胆,你竟然离家出走,到底为何?” 淳于缇萦深深叹一口气,将白如玉葱的胳膊翘起,胳膊肘抵住桌子,手儿托着下巴,眼睛盯着窗外的紧蹙团花,说到:“还不是因为阿翁要我许配给那个让我恶心的色狼。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是一个超级坏的大色狼。” 晴儿一下子想到了欧侯青阳,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着笔中文网 最新网址: 正文卷 第209章 治疗不孕不育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09章治疗不孕不育晴儿送走了迫切要离开长安归回乡里的淳于缇萦和陈腿子。 陈腿子担心爱妻企盼太久就想着赶紧回去,若不是晴儿昏迷不醒的话,那一夜也就往回赶了。淳于缇萦苦于留在长安无着落,也就想着跟着师兄去找兄嫂了。 如果刘病已说的没错,阿翁真的要到长安的话,她隔段时间再回来。反正除了上山采药研制药方,就天天闲着没事干。这几日若不是她悉心照料晴儿,恐怕她的药效会延缓许久才能解开,身体也垮了。 听说晴儿擅长配置药粉,两人谈得甚为投机,相约要一起好好研究一番,互相弥补一下。 目送两人骑着马匹快速离去,晴儿只能返回杜县。 长安也不是她的家园所在。 她的家在杜县在许家。可自从自己被许萍儿赶出家门后却从未见到许萍儿派人来找过自己。 晴儿经过这一劫难知道了自己是冤枉了刘病已。许萍儿怪罪自己错怪了刘病已,又设计陷害了他。可不管怎么说初衷可是为她好啊。自己跟她像亲姊妹一样十几年了,难道还不如刚认识不久的刘病已重要? 一想起这些,晴儿心里就一阵寒意。 本来脚步朝着许家走去,但心里还是十分抗拒。 快要到达许家宅院前的大街时,却被远远的一个欢呼声惊醒了。晴儿一抬头,却见到杜县城池最边沿的梅二娘茶馆门口的梅二姐。她边跳着边向自己招手。 晴儿一下子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看来,能收留自己的只有梅二姐了。” …… 帝婿府。 文采飞扬,相谈甚欢。帝婿萧建华自然是欣喜过旺。在萧建华引领着众人来一番穿院赏花放风之后,是夜更是命人重新大排晏晏,隆重宴请帝婿府的救命恩人。 酒席间,刘病已才知道那位老先生是屈疾,乃是屈原家族的第四世嫡孙。因为汉赋水平极高而被萧府邀请过来,给府上的小童做先生。 一听是教书先生,刘病已立马起身,来到屈疾前方抱拳一躬到底。萧建华和屈疾甚为惊异,像他这般文采的奇人竟然给一个教书匠这么尊崇。 听了刘病已对自家恩师以及所有教书先生的尊敬之情,萧建华和屈疾对刘病已的好感更甚一筹。 本来,屈疾就因为文采自愧不如小小年纪的刘病已,有些不服气,这一下子就冰释前嫌,觉得跟刘病已亲近了许多。 酒过一巡,萧建华将府上的孩童们都唤了过来,要他们拜刘病已老师。 刘病已赶忙离席推脱。他知道府上的先生是屈疾,让孩子们拜自己为老师,这不是抢他的饭碗吗?何况一山不容二虎,以后自己可没这个经历在这种闲杂事上“内耗”时间和精力。 “请祖姑父收回成命啊,晚辈不才,愿意与众学子一起拜屈先生为老师,好好弥补一下汉赋的缺憾啊。” 萧建华见刘病已推脱地实在,也就看望屈疾。屈疾甚为高兴,微笑地点头。 萧建华便就此答应了下来,并说:“病已小友可以随时来府上的学堂上课。” 刘病已当即便简单行了拜师礼。 屈疾甚为高兴。 刘病已随口夸赞到:“面前这几位孩童还真有祖姑父的颜容,相信未来的帝婿府要出几位朝廷重臣大将了。” 刘病已这一番恭维,萧建华自然是高兴。 但他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些孩童乃我几个弟弟家的孩子,过继过来帮我绵延香火的。” 刘病已真想拍自己几巴掌,他曾经听萧宁讲过此事啊,自己怎么竟然忘记了。 但刘病已突然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态。 前生的自己正逢二胎三胎政策放开之时。打工的那家老板正好想要一个双胞胎。他为了讨好老板,从老家那边很是知名的中医大夫那里淘来了一些药方,便亲自去求了来,给了老板。一年后,老板的妻子生产,果然是一对龙凤胎。 因为这件事,刘病已被那些要一劳永逸多要几个孩子的老家伙们宴请了不少次。刘病已将那药方抄写了不下十次,自然熟记在心。 只是不知道这个多胞胎的药方能不能治疗面前帝婿的不孕不育症状。他前世经常看地方频道,会有一大串的不孕不育广告,光听就能知道造成不孕不育的原因有几何了。 但不知道这问题是出在帝婿还是公主身上,自己总不能先实验一番吧,自己又不是郎中,不好去把脉诊断。即使让把脉,自己也不懂啊。那得有先进仪器才能诊断出来。 刘病已看望帝婿,发现他印堂发黑,双眼红肿,眼袋浓黑,猜测他应该是纵欲无度造成。 不管怎样,死马当活马医吧。刘病已便凑近了帝婿,低声说到:“祖姑父可知齐国有一位叫淳于意的?” 不知道帝婿是故意的还是喝醉了,竟然大声嚷嚷起来:“淳于意,当然知道啊。听闻他精医道,辨证审脉,治病多验。曾从公孙光学医,并从公乘阳庆学黄帝、扁鹊脉书。人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名医!只可惜老夫听说此人以洁身自好为荣,从不为权贵士子诊治,却劳苦于大众疫病,再加上齐国与长安山高路远,老夫这没子嗣的毛病想求他前来,他也不会来啊。” 刘病已发现萧建华的确是一个不会藏拙的人,宁愿将丑事抖出来,也不愿意藏着掖着。刘病已瞬间明白了这才是聪明人。与其让众人在背后对自己议论纷纷,不如自己先把丑事常常挂在嘴边。这样以来,别人以为自己坦坦荡荡,也不会拿自己的丑事当笑话了,还会博得一份同情。 既然这样,刘病已不拘谨了。 “小的自然不认识淳于意,但却有缘分见到过他的爱女淳于缇萦,得知她的拿手妙方便是让不孕有孕,让不育为有育,目前已经帮助不少无子嗣家庭实现了继承烟火的梦想。让天下己婚不孕不育的妇女们早日花最少的钱圆做妈妈的梦。” 前生对不孕不育的广告没少看,张口就来。 “快快让老夫去把这位医师请来。”萧建华激动地拉住刘病已的手腕就要起身。 刘病已哪能让他离开,到时候还不得露馅了。再说,淳于缇萦在哪儿,他还无从知晓呢。 刘病已忙拍着帝婿的手背说:“祖姑父不急,不急。她在给人开良方的时候我瞄了一眼,已经将药方记下来了,现在就能写出来。” “当真!哇哈哈!老夫若是能孕育自己的孩子,一定重金答谢恩公!” “快快呈上笔墨简砚!”萧建华豪放地命令到,满脸露出了欣慰的期待。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10章 蝉翼玉露碗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10章蝉翼玉露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席热闹地持续丑时,众人才醉醺醺地散去。萧宁招呼着家仆将众宾客扶至早已安排好的房间。 第二日,日上杆头。 刚刚睡醒,却见程谦、唐壮壮、元大牛、狗三儿等人“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主公!你可担心似老身了!”程谦嚎啕大哭,满脸泪痕。 “程叔,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刘病已赶忙从床上下来将程谦等人扶了起来。 程谦起身,边抹着眼泪边笑了出来。 程谦哭着将自从他陷入牢狱之灾后的努力讲述了一遍,简直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为刘病已能够因祸得福而高兴不已。 刘病已搂过唐壮壮和元大牛等人,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众人这才转悲为喜,哈哈笑了起来。 “师父,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传的你吗?”狗三儿笑嘻嘻地凑上前来说到。 “怎么说?” “说你能降妖伏魔,还能绘制巨龙图,说你是真龙天子呢!卧龙山那座连毛都不长的地方竟然成了神山,数万人奔来烧香磕头膜拜。围绕在卧龙山下的那片砾石空地上竟然起来了数百个摊位,每日都是人山人海,连夜晚都是灯火通明,不比长安城的东市瓦肆差。”狗三儿先是越说越小声,到得中间已经快听不见声音了,最后却又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就差没嚷嚷起来了。 刘病已大吃一惊,猛抬头,看到众人都是以极其兴奋的眼神看着自己。 刘病已猛皱眉头,叫声“不好。” “咋就不好了?”狗三儿忙问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今天子还健在,谁敢说自己是真龙天子啊,有此传言,岂不是要把我推上断头台啊。” 程谦等人听闻大吃一惊,“那该如何是好啊?” 刘病已急忙思忖起来,边思忖边在屋内走动起来。众人便随着刘病已的走动来回移动眼珠子。 良久,刘病已叹口气说到:“终止谣言的最好方法是我们要尽快出面发声,占领舆论高地。这样,我们就在卧龙山下重新摆起评书剧场。” 程谦等人思索一番,觉得只有这样办是最稳妥了。 “你们先回去操办起来。我现在最棘手的是身份问题,背负的案件还没了结,我还不能贸然出去。” 送走了程谦等人,刘病已觉得自己在帝婿府待得太久了,便想着去跟帝婿告别,顺便询问一下自己的案情的结果如何了。 此时已近隅中,临近正堂时,听到屋内有人正在大声说着话夸奖着什么。 刚转过拐角,跨入屋门就听到了一个男子朗声说到:“帝婿大人,我许家瓦窑的做工技术在杜县是首屈一指的,你看这超薄瓷,它薄如蝉翼,轻若浮云,轻轻吹一口气,都能让它抖动起来,如果力道再大点,真担心把它吹到地上摔破。” 刘病已听到了“许家”二字时,早已抬脚迈入了堂室门槛,再一看中堂内,帝婿萧建华坐在高椅上,身旁正有一个老者垂手站立,毕恭毕敬地说着什么。 刘病已刚出现就吸引帝婿和那人的注意。刘病已又冲那人瞟去,却与他一碰眼神,立马想到了他就是前几日大闹退婚一事时的当事人——许广汉。 刘病已停滞住了,本想着抽退那条迈到门槛的腿,闪身出去,无奈帝婿萧建华一招手,说到:“你来的正好,陪老夫观赏一下许家新作的几只碗,帮我点评一下。” 许广汉见到刘病已先是一怔,脸皮上抽搐一番,但见帝婿对刘病已这般客气,满脸的狐疑。 但一想到刘病已跟帝婿沾亲带故,也就不以为然了。 但他不知道前几日帝婿府闹妖魔之事,以及思情塔的美丽故事,这些都是多亏了刘病已有了大手笔之作。 刘病已来到萧建华跟前站定,看到他正手里捏着一只小碗,罩在灯光上,透过那胎瓷观看着透光度。 刘病已一打眼,就看到了这只在在前生里经常见到的碗,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这种薄皮壳的瓷碗,在超市里顶多五六块钱,再好一点的也不过几十块钱一只。 目光慵懒地扫过碗之后,满眼里露出了不以为然的鄙夷之色。猛抬眼又碰到了许广汉的目光,这时候才发现他正目光诡异地瞧着自己,脸上满布青云。 “哦,小俊小友,请坐!”萧建华在旁人面前还是很给刘病已面子的,常常以“小友”相称,他还伸手一指旁侧的小几座。 守着许广汉本来有些尴尬,还心生闷气。若非他家的两个丫头,自己也不会有这次牢狱之灾。刘病已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旁站立了大半天的许广汉皱了皱眉头,瞧着他这般无礼散漫状态,甚是不满。 刘病已却也瞧见了他的鄙夷之色,心中不免掠过一丝烦闷。 帝婿和许广汉正在讨论碗的质量问题。 刘病已觉得无聊,呆坐着不干点儿事也觉得局促不安,瞥眼瞧见手旁的茶几上放置着一只跟帝婿手中一模一样的碗。 刘病已顺手抄了起来。拿起来正反面一瞧,觉得就这个碗,若放在前生,顶多就是超市里搞活动,促销卖火腿肠时,两包捆在一起,顺便捎上这样的一只碗。如果手中的这只碗的质量比那些赠送碗稍好一点儿,单卖的话也就是地摊货,十块钱二十只,还白送一只汤勺。 令刘病已奇怪的是帝婿和许广汉却将此碗研究地头头是道,手里小心拿捏,似乎拿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 刘病已心里嘲笑一番:“一只破碗,还当宝贝了!”他本来对许家有成见,加上联想到自己差点儿被他许家下毒给毒死的,自然就火冒三丈,十分不待见他,心里只想着等到帝婿有空隙的时候,告辞一声便回家了。 心浮气躁,刘病已随手将碗丢在手旁的茶几上。 因为没平整地放下,碗儿竟然就着茶底托儿咕噜了一下,随后便震颤起来,渐渐地才挺稳当。 这动作被萧建华和许广汉看在眼里,觉得刘病已似乎对这宝贝碗不怎么看好。 许广汉见他这种轻浮态度,顿时来了气,又知道他是帝婿府的客人,比自己这个四五十岁的人还尊贵,自然就有了捉弄一番的心思。“这位少郎,你似乎对这碗有什么高见,还望赐教啊。” 听闻许广汉冷嘲热讽,执意要自己出糗,刘病已急忙瞪大了眼睛去与之对抗,结果看到帝婿也颇为期待地想听听他的高见。 刘病已顿了顿,把目光回到手边的小碗上,冷笑到:“薄似蝉翼?轻若浮云?被誉为超薄蛋壳的薄胎瓷,又叫脱胎瓷,最高技艺水准应该是三环蛋壳环环相扣,这技艺关键在于修胚,若非大师级别的人物,根本做不出来。” “就算是三层累加,也是薄如蛋壳,温润如玉,圣人书中言,这叫蝉翼玉露碗。不管是放在阳光下,还是灯光下,抑或是月光下,它有着与众不同的表面肌理,晶莹通透,明如镜,声如磐,宛如一抔透亮的玉石,玉露。” 刘病已说到这里,帝婿萧建华和许广汉的眼里都露出了对这蝉翼玉露碗的渴望。 “这种碗,只有我许家祖上曾经做出过一些,连我也没见到过。少郎是如何得知的呢?”许广汉对刘病已的大话不服气,似乎心里执拗:就凭你这汗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随便说几句谎话,就像把我这碗给比下去?门也没有! “圣人有诗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诗句中的玉碗说的不就是这薄如蝉翼的瓷碗吗?”刘病已没好气地拿了李白的诗句强词夺理地怼了回去。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好句子!好句子啊!”帝婿萧建华听到了佳句立马来了兴致,“不知这美诗词是何人所做?” “昨晚喝醉酒突然蹦出来的一首诗词,而已。”刘病已嚣张地望着许广汉的眼神,含笑着怼了回去。 “一派胡言罢了!他这是故意编造什么言语来哄骗你我罢了!”许广汉没好气地指责到。 “大胆!我萧某的贵客岂能容你这般无礼!”萧建华一生气就将碗儿丢到了桌子上。 这碗儿咕噜噜地在桌子上震颤了几下,终究才停下。 “帝婿大人,草民错了,还望帝婿大人赎罪!”许广汉连忙后退半步,深深鞠躬,道歉到。 “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做不出这玉碗来,还怪罪小友给你点化了不是?”萧建华对许广汉一顿怪责。 许广汉连连道歉。 刘病已觉得甚是无趣,就想尽早结束了这次谈话,好早早地回家。“其实做这蝉翼玉露碗倒是不难,关键在于材料,以及配方。既然许东主的祖上有过此经历,只要查一查当时祖先在做这碗时所用的配方,反复试验,自然就可寻到机会。” “哦,这是个法子啊!许家是否有此记载啊?” 许广汉连忙答道:“的确有记载。许家瓦窑历时百余年,留下最为珍贵的便是那每日记载的书简,只要一番功夫寻找一下,便能找得到。” 许广汉此时也有了方向,之前一直追求老工匠的经验之谈,真的把那堆如山的书简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要遍查竹简,一定能找到蝉翼玉露碗的配方和配比。 当下就高兴地快要手足舞蹈了。他心里高兴:“这样以来,不但这失传的技艺找了回来,重振许家的威望,还能一粒千金赚得盆满钵满,成为首富的首富,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他这一高兴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望着许广汉连蹦带跳远去的身影,萧建华自然对他一顿鄙夷。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11章 你看着办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11章你看着办帝婿萧建华又惊异地望了望刘病已,顿时觉得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几乎时时刻刻都会给人无限的惊喜,真不知道此人是仙还是魔,竟然知道那么多知识。 博学多志,文采飞扬,重要的是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那么长,不得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病已,你这是前来貌似有什么事要找老夫吗?”萧建华看出刘病已心事重重。 刘病已冲他抱拳回到:“祖姑父,晚辈拖您的福,在府上结识了不少大儒,学了不少东西。但叨扰数日,实在有些不妥。晚辈的家业还需照顾,不能久留于此,这次前来是向祖姑父道别的。还望您老人家恩准。” “哦……原来是这事。老夫本想多留你几日,好好探究一下诗歌咏赋,你既然这般归心似箭,我就不夺你所爱了。这样吧,正午时分我摆个宴席,我们再好好絮叨絮叨。” “是!多谢祖姑父抬爱!” 席后,帝婿府书房内。 刘病已诉及巨龙图案还悬而未决,帝婿萧建华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表示:“你的事情老夫已打听了杜县县令,陛下有诏令,只要你立下功劳一件便能免除你的刑罚。前几日我早已上书廷尉,昨日夜间,奏本批复回来,已经恩准了我的请求,赦免了你的刑责。你早已经是无罪之人了!” 萧建华说着从书柜中抽出一本奏折,递给刘病已。 刘病已恭敬地接过后,打开来,看到端庄秀丽的篆书后面有着一排朱批字迹:“按朕之前的旨意办”。 这是自己的造纸工坊制造的奏折,黄金纸为内核,外壳使用黄金纸裹了木板制作而成。拿到这奏折,刘病已心中感慨:“给陛下制造了那么多,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回头钱!” 帝婿也甚为不解,“老夫上奏奏章,用的是竹简,廷尉批回来的是一本这样的奏折,说让我在这上面书写。我书写过后才发现这个奏折可真是好东西啊,书写方便,字体优美俊秀,实为惊叹。只是这个到底用何种材料制成,非绢非纱,却轻薄无比,真不知到底为何物啊。” 刘病已微笑着说到:“我家的宝缘斋有此黄金纸售卖,改日我差人送一些给祖姑父。” “哦?这叫黄金纸?妙啊!” 帝婿萧建华瞻仰一番后,才恋恋不舍地将奏折递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接过奏折,看到隽秀的笔迹下有着一行龙飞凤舞的朱批:“你看着办!” 好一个“你看着办”啊,若自己得罪了帝婿,自己岂不是还是罪身。 好你个刘彻啊,自己的命运决定权直接甩给了这位帝婿,他的女婿。自己还是皇曾孙呢!竟然对自己这般薄情寡义呢! 一个“你看着办”好无情啊。 不管自己做多少,造纸术、印刷术,还是各种巧匠齐工,虽然说来得有些不是很正路,但至少对你的江山是有好处的。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没有苦劳总该有疲劳吧。 他竟然视自己为草芥,弃之若敝履。 岂有此理。 刘病已到底还是看清楚了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虽有忠心耿耿的一帮家仆和师父,但对于皇室家族,他们是冷血的。冷得只剩下了利益。 刘病已心下发恨:将来他们若自己敢下手,自己一定不能心慈手软。 犯我者杀。 若不犯我,自当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羊肠小路。彼此相安无事。 …… 在瞻仰了一番卧龙山下的盛况后,刘病已回到家中,查看了各个工坊依然照旧。刘病已知道这是陛下的一帮顶级杀手护卫的功劳。 但刘病已却丝毫对他们没有感恩戴德之心,嘴角轻扬,微微冷笑。 他又呼唤程谦,报告京城宝缘斋的情况是否因为自己的牢狱之灾受到了干扰。 但等了半天,却不见程谦过来。 前几日下了几场连绵雨,书房屋梁被虫蛀地久了,终于塌陷下一个大洞。幸好程谦提前做了防御,将黄金纸与印刷的书本所在大箱子里,一见屋顶塌了便命人将几个大箱子抬进工坊里。那里有羽林护卫,出不了差池。 另外,还有不少屋檐的瓦当也掉落下来。程谦又雇来佃农帮忙整修屋顶,顺便将周遭的墙檐和塌掉的屋角整修一下。 刘病已将木梁查看一番,发现表面完好的陈木里侧实则空洞地满是窟窿。刘病已听闻了工匠们说出的缘由才知道这些陈木受了白蚁侵害。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找到了合适的木头便丢掉了两个翅膀,一顿啃食便钻入木梁里侧,筑巢繁衍后代。 刘病已想到了水泥,但此刻似乎还缺少造水泥梁的关键材料——钢材。 刘病已索性把杨疾医叫来,自从上次给唐家治病后,成功折服了他。他心甘情愿地进入刘家,成为一名家院疾医。虽然如此,刘病已还是在村口给他建了一座医馆,让他坐诊。平时对他的管束也没有,只是将村里一些灵透的娃娃丢给他拜他为师。其后便不管他的销售如何,抑或能创多少利润,又是缺钱了还会贴补,刘病已只是将它作为佃农们的一种福利,让医馆放开手脚和慈悲去医治病人。 写了一份灭绝白蚁的配方,让杨疾医去配制。 他又告诉工匠们,配药来了后,煮开了采用薰蒸法将木梁熏蒸三日,其后将表面用火烤一遍,烤至表层有一层炭黑,随后再刷一层松油漆。 苏百义听说了此事后,马上奔来,一通哭诉,说这种机密性的工艺怎能随随便便告诉旁人。当刘病已答应以后有奇思妙想后会先告诉他,他这才乐呵呵地跑去跟杨疾医所要配方了。 如果说刘病已是杜县第一大富户的话,苏百义则是第二。靠着红木家具生意以及造纸术和印刷术,他的抽成也是盆满钵满。在村东头靠近卧龙水坝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大院子,算是今生养老之地了。他能有今日自然是傍着刘病已的大腿,当然对刘病已感恩戴德。更明白财富来源于刘病已的奇思妙想,这样的智慧可是发财致富的机密,当然不想泄露出去。 听着旁侧的瓦匠叮叮当当地干着活儿,刘病已晒着暖暖的太阳看着书本,却突然听到程谦一声惊呼。 刘病已抬头,看到程谦边喊着边朝这边跑着。 “不好了!主公!出大事儿了!”程谦急咧咧地奔来,头发上衣服上全是蜘蛛网,似乎是从一个残破不堪的柴房内奔跑出来,边跑边挥舞着手中的竹简大喊大叫。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12章 意外之喜 众人原以为流民居住的地方脏乱差,没想到一进城后发现竟然是井然有序,环境整洁,房舍整齐,颇为震惊。 他们按照手中的座次牌找到了座位,虽然席地而坐,但地面上已经有了厚实的韦席,跪坐上去也很舒适。 不少人都是结伴而来,大伙儿的座次都挨着,方便彼此聊天。 虽然平日里,大多数的有钱人有过这样的读书经历,也是这样跪坐在一起,听师父讲授课程。但如此大规模达上万人的场景都还是第一次见。现场的人都颇为兴奋。 “听说这个说书之人还是个娃娃。” “哼!一个娃娃才经历多少人事?还能深谙世故?简直胡扯!” “昨日的听闻,大半是有人胡说八道了。” …… 说什么的都有,但绝大多数持怀疑态度。 刘病已梳洗一遍,又吃了早饭,喝了会儿热水,便整装一番,慢慢上台。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年轻人,纷纷跑步上前,将训诫亭团团围住,以防被人搅扰了讲述评书。 等刘病已坐定,广场上的人顿时哄地一下子炸开了锅。 “看呢!果然是一个小屁孩!” “哈哈,乳臭未干的娃娃,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切!上当了!” …… 刘病已不慌不忙,不怒也不喜,平静地等待众人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嘴里念叨着什么。 有人发现他正在说话,而周围却乱哄哄,便自觉地帮忙维持起来秩序,“都别说话了,听听这个小子在说什么!” 训诫亭的设计的确有其科学道理所在,此处为城墙处的狭窄地段,而两侧的城墙高大无比,似一个扇形扩展出去。远远地看去,训诫亭犹如一个大喇叭口上的哨子,只要有人呆在那里一说话,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听得到。 随着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刘病已心中好笑,为了镇压如此阵仗的场面,光拿醒木敲打板子可不行,必须出奇兵,用口型来制止大伙儿。 人人都有好奇心,及时自己不出声,只是动一下口型,就能制止住这浩大的喧哗。 等到广场上的众人安静下来了,刘病已才出了声音:“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现场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一来,很多人的兴致被牵引起来,什么否定与怀疑统统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侧耳倾听讲台上的刘病已开始了评书。 “昨日,学生讲的是《波斯寻宝》,诸位尊驾或许昨日没有来到,学生便简单叙述一遍……” 虽然是简单叙述,但也是把重要情节和动人的细节讲述出来,现场的人很快便深陷故事中,不能自拔。 雅座位置上,有一老者捋着胡须,仔细听着。 而在他旁侧站立着两个孩童,竟然互相挤眉弄眼,窃窃私语道:“兄长,病哥儿真的这么厉害!昨日的传闻名不虚传啊!” “是啊,是啊,病哥儿太厉害了!我越来越崇拜病哥儿了!” “病哥儿威武!” 此时,长胡子老者身旁端坐的男子朝两人转过头来,瞪了他俩一眼,两人这才低下头去。 两人见那人扭回头去了,个子稍高的人低声假装训斥到:“张大人生气了。郭禄,以后不准喧哗了!” “哼!刚才是兄长起的头!”郭禄不服气。 郭福伸手朝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郭禄刚要痛叫,却见到桑大人也要扭头过来,急忙憋住了叫声,不过他早已经痛得双眉竖立,脸色发红。 郭福刚松手,郭禄就要还击了,郭福突然低声说道:“弟,你说郭大人和桑大人这次出来是不是要把病哥儿接回宫里了?” 郭禄一听有这等好事儿,便皱起眉头来思索。 郭福见成功引开了郭禄的注意力,捂嘴掩笑。 刘病已讲到激动之处,还会站起身来,表演着被人抓住衣领毒打的场景。 现场近万人都被这动作和情节揪心无比,纷纷瞪大了眼睛,渴望着善良之人能得到护佑,而邪恶之人得到惩治。 本来这故事很是单纯,但刘病已却把阴谋情节加入进去,使得主人公的故事更加丰满了。 现场的人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深呼吸会错过重要情节。 正在此时,城门外有人大呼一声:“刘病已,你给我滚出来!你干的好事,害得我家少主婚事都砸了!命根子还被你给切出去,我昔阳家跟你没完!” 现场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朝城门口望去。 那里正有数十名家奴拿着家伙要硬闯堵在城门口的流民护卫。 刘病已却冷笑一声,心说:“他们这才过来啊,动作这么慢!” 昔阳家的人来,自然是在刘病已的算计之内。 不过,他们这次来,恐怕捅了一个大马蜂窝,不好收场了。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想进城欺负流民吗?还是想打劫听众?”流民护卫中有一年轻人名叫刘成,他朗声质问到。 “我们可以不进去,但必须要交出刘病已。”昔阳家为首的便是小五。刚才他们几人被浇了一身大粪,好不容易找了自家的布衣店,洗了个澡儿,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匆匆忙忙赶来。 他们各个心里窝着火,就等着抓住刘病已好好折磨他们一番,泄泄心头之愤。 “别胡来!吾家师父年纪尚小,你们这些恶棍进去,还不吓坏了他!你们若不是来听书的,都给我马上滚!”刘成把手中的棍子往地上一杵,下了最后通牒。 “敢叫我滚?兄弟们,杀进去,把那个刘病已千刀万剐!”小五一声吼,众家奴纷纷举起家伙跟面前的流民护卫打了起来。 现场一片厮杀。城内的人不安起来。 狗三儿急忙调集所有的护卫将城门层层围住了,以防这些恶犬进城里伤害了众人。 广场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刘病已站起身,站在训诫亭外,朝众人深深作揖。此时,广场上的人这才停止了一些喧哗。 “诸位师父,让您们见笑了。”刘病已见现场渐渐安静下来,这才继续说道:“此事罪责不再流民,而在那昔阳家。” 刘病已便将昔阳家干的勾当一一说了出来,现场的人顿时哗然一片。 “诸位!”刘病已伸开双臂,等现场安静下来后,刘病已说到:“惩治恶人由官府处理,我已写好诉状,等待良机交给县令。” 他的话语刚落,城门外,便响起了一声高喊:“杜县县衙在此,都给我住手!” 众人朝城门外望去,果然发现一队县衙官差来到,为首的便是县啬夫扈大。 扈大一大早便接到了昔阳家的报案,称有人下了狠手,不但烧粮仓投银库,还把他的儿子阉割了。 扈大是是非分明的人,看到昔阳家的悲惨模样,心中顿时舒爽。 等他回县衙给县令张欧回禀此案时,却见他满脸淤青。等到他低声细语将昔阳家的案子说给他时,没想到县令竟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双手鼓掌着狂笑不已。 “活该!活该啊!” 等张欧发现自己在下属面前失了态,这才故作深沉,重新端坐在椅子上,询问案情细节。 “知道是谁干的吗?” “下官正在查,不过昔阳东青一口咬定是一个少年所谓,他名叫刘病已。” “刘病已?”县令张欧一念叨,“这么熟悉?” 想了会儿,张欧顿时一拍手,“想起来了,昨日小妇念叨的此人就是他啊!想不到他能文能武,还足智多谋啊!” 扈大顿时觉得好笑,平日里张欧一向喜爱巴结权贵,憎恶流民等凡夫俗子,没想到今日竟然倒过来了。 扈大心中本来就担心刘病已会因此事落得不好的下场,一看到县令这般态度,他便放心下来。 “没有确凿证据,本官不能随便抓人,不能因为他昔阳家的猜测而玷辱了本官青天的名誉。” 上次,张欧为一富户巧取豪夺了门店,那人便敲锣打鼓送来了一个青天浩然的牌匾,他竟然以此为标榜了。 扈大心中好笑。 此时,有人上门禀报。 东南城外有两伙人械斗。 张欧一听是械斗类的治安问题,立马就紧张起来了,“怎么回事!” 要知道杜县距离长安太近了,若这类治安问题被御史抓住了,肯定会参奏一本,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 “查清楚了,是昔阳家奴们手持武器前去挑衅,声称要将一名少年千刀万剐!” 张欧一听这话,心中大喜,他本来还愁着抓不住昔阳家的把柄呢,没想到这么快送上门来了。 “大胆!在本官地盘上竟然如此猖狂!扈大,你快领一队人将昔阳家奴统统抓拿归案!” “是!”扈大领了命令感觉点了人手奔去西南城。 其实昔阳家被敲打,让人大快人心,谁让他们平日里做尽了各种坏事。 张欧站在门前,瞧着扈大走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本官就把新账老账一起算!”他朝着门口望去,那里似乎有一箱又一箱白花花的银子被人抬了进来。 “昔阳?哼!”张欧冷哼一声,走出房门,朝后院走去。 因为他今早挨了打,张欧便找到了昨晚未归的借口,因为自己不惧权贵,秉公办案,却遭到了昔阳家的围追堵截。昨晚未归,就怕把恶棍招惹进府内,没想到一大早溜回来时,还是遭到了昔阳家的暗算。 他的妇人一听这话,对张欧又是崇拜又是担心。 一番细心伺候,着实让张欧高兴不已。 正文卷 第213章 又圈了地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13章又圈了地杜县县衙遇到了大惨难。 霍成君带着家丁来到杜县县衙跟蔡都温要刘病已。 蔡都温那能把此人从牢狱中提出来,自然是在前几日送入萧府了。 蔡都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待在县衙算计他的糊涂账,如何从官司中吃了原告吃被告,对萧府的思情塔一事索然不知。 霍成君见蔡都温带不出刘病已气得就要闯牢狱。 县衙哪能肯让,一时间两方剑拔弩张。 蔡都温又不敢得罪这位御史大夫家的小娘子,正在苦苦哀求。 霍成君的闷气更足了。 她明明从阿翁的书房里拿到了陛下关于豁免刘病已的旨意,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提人,结果县衙却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放人。 耳畔中有人低声告诉她,杜县的县令早已偷偷将刘病已抬入闹鬼妖的萧府送死去了。 霍成君哪能忍得,抬起马鞭子就对着蔡都温一顿猛抽。蔡都温滚在地上一顿哀嚎。 正闹得呜呜泱泱,马上要闹大的时候,韦淡及时赶到,诉说了刘病已在萧府并无大碍,还帮助萧府捉拿了鬼妖之事,霍成君这才罢休。 拍了拍手,对刘病已一阵赞叹:“我想他一定能成就别人不能为之事,这才是我霍成君的大英雄。” 霍成君一番高兴,便率领众人扬长而去。 蔡都温被打得鼻青脸肿,等爬将起来的时候,跳着脚骂骂咧咧。 “刘病已,好小子,我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本官非整死你不可!” 这话若是被刘病已当场听到,估计这个县令应该活不长久了,只是刘病已并未听到。 刘病已这一酣眠睡得太沉,因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翻云覆雨。自己变成了一条龙,围绕着卧龙山转着圈儿。 突然,自己天旋地转起来。 刘病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便听到有人在耳畔叫着自己:“主公,主公!天大的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刘病已一看是程谦搅扰了自己的好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嚯地一下子起身,就感觉浑身湿透,赶忙举起双手将脸上的汗珠子抚摸下来,甩在地上。 “什么事?”刘病已边擦着汗边问到。此时,他怀疑自己刚才真的在做梦,什么真龙天子,都是假的吧。 “主公,您快看!”程谦将中午看的那个地契竹简又掏了出来,双手托着展现在刘病已面前。 刘病已本来心里就不爽,一看到这个竹简,就立马心火中烧。 “程叔,我不是让你送回去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主公,你看看就知道了!”程谦此时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崭新的竹简。 刘病已没好气地接过来,打开一看,赫然是无偿将地契众的山地转让给刘家的约定。落款竟然是窦家老爷的名字:窦魁。 刘病已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程谦。 随后,刘病已慌忙将竹简全部打开来,只见文字娟娟,细柔俊美的字迹,看完了才知道信中的大意是,窦家见到程谦递来的地契后,被刘家这等良善之举感动不已。当程谦诉说了刘病已所说的那番“不掠人之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非己之物,万千勿贪;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的话后,窦家主公为此大为激动,当即快速书写了这个无偿转让的合约,说“大善之人必有大义之举”,面对一个地契都有这等胸怀,如果面对黎民百姓的疾苦,哪能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为了这等气概,一定要将这失而复得的地契免费赠予正义之人。 刘病已读完信件后,轻叹一句说到:“大义之举不能弃,大善之人不能忘,咱们要多行善事,回馈忠良。” 程谦捧着这两个竹简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想尽早地将此等好事告诉主公。一路上,他兴奋地将这两份竹简看了一遍又一遍,简直能倒背如流了。不过,听到主公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好像记得没见到这些话啊,又不知道什么意思,忙问到:“主公,这最后几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老夫有些愚钝,不明白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亏待了窦家。这样吧,既然卧龙山还有周边的区域都是我们刘家的,我就将此呈送县衙,把这片地过户过来,另外将此地商铺的租金由我们收取,每年我们多供奉赋税就是了。每年我们从这利润里拿出一半儿送于窦家。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意思。” “哎!行善积德交好运,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 连续几日的整修。院内院外都被打理地整洁有序。 唯一不足的是瓦当需要大批量地购买。年久失修,多半已经坏掉了。 三进三出的宅院,除了宅门和正房,又是东厢房、西厢房、后罩房的,又是倒座房、抄手游廊、耳房,又是影壁墙、垂花门的,大大小小的建筑加起来就不下十个。 瓦当,就是屋顶上筒瓦顶端下垂部分,位于屋檐位置。 刘病已去瓦坊考察了一下市场,发现此时的瓦当已经种类丰富,制作规整,纹饰图案井然有序,不亏被后世称为“秦砖汉瓦”。 瓦当的价格,除了用料基本一致外,就悬殊在瓦当的纹饰做工上。处于一般价格的,多以各种动物、植物等纹样,如龟纹、蚊纹、豹纹、鹤纹、玉兔纹、花叶纹等,也以四个文字均匀又讲究地分布,用小篆书体撰写一些祈福吉祥话为主。 这些瓦当处于高价位的往往做工特别优秀,造型是极为完美和复杂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以外,兔、鹿、牛、马也是品种繁多。拿着这些瓦当,刘病已甚至有一种冲动,拿出一个顶级的丝绢来,将瓦当上这些堪比印章相媲美的精致图案一一拓印下来,如果借机带到后世,那就值老鼻子钱了! 刘病已粗略地算计了一下,就算是购买品质低劣的文字瓦当,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既然花钱了,刘病已又不想简单地购买一些低劣的产品。本来想着要龙纹或者凤纹的,无奈那些只有未央宫才能用。 对于这些暗淡色彩的瓦当,刘病已恨不得自己造各色的琉璃瓦,把自己的院子装点成黄瓦红墙,那样以来……自己肯定离杀头不远了。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连老百姓的平常用度也要求这般严苛。 青瓦就青瓦吧,只将那飞檐下的檐橼的仔角梁、老角梁,或挑檐行头刷成大红色,整个屋子就非常气派。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14章 吹牛要上税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14章吹牛要上税在坊市转悠的空档儿,竟然见到了一个庞大的书画坊,里面竟然售有黄金纸,看来未央宫已经把这一产业做大,开始了批发和零售。 店主见到刘病已的穿着和披挂不俗,便殷勤地上前招待,还喋喋不休地一个劲儿地给介绍。 “本店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他的声调故意把“纸”重点强调一下,凸显这个坊市独独他家有售。 “这黄金纸乃官办批复,本店有批文在哩。若不是朝廷严控黄金纸外出,恐怕光那些大食人就买光了这些黄金纸。”店主一指挂在店铺明显位置的一个批文,那里的下方盖着红红的印子。 类似于准许销售黄金纸的批文。 “哦?禁止对外销售吗?” 店主愣了片刻,便笑着说:“只是说不能卖给大汉王朝以外的外族人士。” 刘病已从店主的憨笑中知道了他私自售卖给外族人士的勾当。虽然明令禁止卖给外族人,但外族人聘请大汉子民来购买不就得了。 刘病已对此漠不关心,他们能买走纸张却买不走造纸术,也就是徒劳。 刘病已望着那个批文,瞧见了红印子,突然想到了颜料。 “可有上等的颜料?” “有!有!” 店主引领刘病已到一个封闭性很好的小屋子里,刘病已便见到了一小桶一小桶的颜料。 店主撕开了泥封,用竹棍挖出一点颜料泥来,给刘病已展示。 刘病已前生学过几年美术,还靠着美术特招考入当地重点中学,自然就对颜料的品质略懂一二。 “这种颜料是采至蓝田的石青、石绿、花青、赭石、朱砂、银朱、朱标、等石料,经过粉碎、水漂、研磨、下胶、沉淀、革脚、煎煮、摊膏、剪膏、冷干等工序制作而成。这些颜料颜色鲜明,纯净光润,轻细若尘,入水即化,与墨相融,着纸能和,多裱不脱,经久不变的优点,靠此颜料能保存数百年不褪色。” “这么夸张?”刘病已听着店主的胡吹有些不耐烦。 店主一脸的谄笑:“少郎莫要生疑,本店的颜料可是上了卧龙山的。那幅皇曾孙所绘制的巨龙图便是用的本店的颜料。因其色泽和细腻度为本店独有,整个长安城还没有第二家。” 刘病已真的佩服店主的营销方式,若此世有代言费的话,自己还不知道每日要进账多少,可惜在这个时代,吹牛也不用收税,比起后世来,若是吹牛代言一定要上税,还要交罚款的。 刘病已耐不住店主的唠唠叨叨,也懒得再去逛第二家,便说到:“各色给我来两份,另外,给我送至家中吧,越快越好。最好在丑时三刻送到我家中。” 店主收了唐壮壮递上来的银子,高兴地乐开了花。“得来,保证给你按时送去。不知道少郎家住哪里?” “杜县,刘家大院!” 刘病已说完,便转身踏步出门去了。 唐壮壮边走边扭头嘱咐店主:“可不要怠慢了啊。” 他却见到店主长着大嘴巴,瞪着双眼,盯着刘病已的背影,不知道在惊讶什么。 老半天功夫,他才惊呼到:“他……他竟然是皇曾孙!巨龙图的作者!” 眼看日头到得正午,程谦和狗三儿等人也已经逛完了坊市,一行七人便朝酒楼街市走去。 论舌尖上的长安美食,刘病已知道百姓最常饮者为关中油茶。 在炒面里加入白水,和以油脂食盐煮成面汤的特色小吃。关中油茶由西周时的“酏食”演变发展而成,是关中各地油茶的总称,包括了长安城的壶壶油茶、疙瘩油茶,三原县的薄脆油茶,故道县也就是后世宝鸡市的杏仁油茶。 面食上,最负盛名的便是臊子面。 这种风味小吃,品种多达数十种,其中以岐山臊子面享誉最盛。这种臊子面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臊子鲜香,面汤油光红润。长安臊子面北郊地域臊子汤不勾芡,本地臊子面一般采用大锅下面,面粉和面中加入碱面,以保证汤不混,面不浓。 此外,还有biangbiang面、镜糕、黄桂柿子饼、黄桂稠酒、荞面饸饹、葫芦头等。 刘病已问询一遍,唯独少了羊肉泡馍和肉夹馍。 谁说中华大地没有快餐行业?西方的汉堡包恐怕是剽窃了咱们的肉夹馍这样的快餐,咱们还没跟他们要专利费呢,结果就被他们的汉堡包给俘虏了。 说起肉夹馍,刘病已嘴里直流口水。煮的松软的肉丝儿,配上清香鲜脆的青椒,被面馍儿夹住,张开大口狠狠地咬一口。那肉儿和青椒的香气糅合起来,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咀嚼声,胃里早已舒畅地快要敲鼓了。 但轮起流口水的频次来说,还是羊肉泡馍最为强盛,一度成为陕西名食的总代表。只是因为制作繁琐,才将这名声暂时让给了制作便捷的肉夹馍,风靡全国,尤其以学校门口为胜。 作为西北美馔的羊肉泡馍,是将羊肉、葱末、粉丝、糖蒜等剁碎了搅拌在一起,古称“羊羹“,它烹制精细,料重味醇,肉烂汤浓,肥而不腻,营养丰富,香气四溢,诱人食欲,食后回味无穷。喝一碗这样的美食,暖胃耐饥,素为各族人民喜爱,外宾来陕也争先品尝,以饱口福。 想到这里,刘病已便打算在长安也开一家餐饮店了,将肉夹馍、羊肉泡馍,甚至还有夫妻肺片、煎饼制作出来。 说到煎饼,刘病已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至今没有发现玉米的痕迹,花生也没找到。爆炒花生米的香味快要被遗忘了。 幸好还有爆炒蚕豆可以代替。 看着那些在坊市穿梭的大食人,刘病已忽然有了一个妙计,何不让他们来实现国际贸易,弄来自己需要的东西呢。 书画坊的店主提到了大食等外国人。刘病已读到了他们对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迫切需求。 刘病已暗自思忖,何不靠着这点商业绝密跟这些外国人做些交易呢? 玉米要有,花生要有,土豆也要有,就连黄瓜、瓜子、番茄也都要。 内耗无非就是将国人手头上的资金周转到自己手上,与货币增长无多少贡献,不若搞一下国际贸易,通过剪刀差赚一下国外的钱财。 他曾经在评书剧场说过《波斯寻宝》的桥段,那个处处倒霉的倒霉鬼竟然靠着互通有无的国际贸易赚得一大笔启动资金。虽然众人听得甚是稀罕,但在这样固守本土的思维下,谁能有这国际贸易的勇气呢? 他们想不到世界到底有多大,国际贸易又该做些什么。 但他却知道,因为他胸中有一个详细无比的世界地图,知道哪里盛产什么,短缺什么。 刘病已就能根据这些有的放矢,坐收渔利。 这想法的关键在于寻找一个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国外运输队。 这个队伍看来只有这些穿梭在大汉的异族人了。 刘病已望着这些黑皮肤的人发笑。一旁的程谦和唐壮壮等却不寒而栗。 狗三儿低声跟身后的随从说到:“师父一笑,准没好事儿,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15章 受不了的恭维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15章受不了的恭维刘病已悠闲地踱着步子在前方走着,唐壮壮则赶着一辆马车在后面跟着。 到得书画院,张敞正与十余人讨论着近几日盛传的文学改革诗词歌赋新兴体。 刘病已一出现顿时成为众人围拢的对象,纷纷抱拳称“病已小友”、“病已小弟”、“病已大儒士”…… 他们这般殷勤,叫得刘病已兴奋,但又不自在。 众人邀请他发表对此诗歌新赋论的观点。刘病已只摆手,说到:“诸位,今晚请移驾尊位到我家陋室,我准备了一席薄酒,还望诸位赏光。” 众人一听有招待,自然兴奋异常。吆五喝六地便欣然答应。 “好!今夜之筵席就算是我入了这怡情书学院的开光酒了!” “好一个开光酒!妙!妙!”史游高兴地捋着白胡子,很是享受般地摇着头。 “今晚我们就让那诗歌与酒肉同飞,月夜与巨龙共舞。” “哈哈,病已小友出口便能成章,雅俗共赏!” “惭愧!惭愧!” 哈哈哈…… 刘病已将史游老夫子扶上马车坐稳,张敞回头看到那么多士子不能一起同乘,便提议大伙儿走着去。 史游年纪大了,走不了那些路,也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马车上欣赏着卧龙山下的繁盛场景。 一路欣赏着陡然而起的夜市,一行人纷纷点评夸赞着刘病已所绘制的巨龙图。 “真是一图招来一方盛世!天下若多几个病已小弟,何愁不是天下多盛世。” 当他们快行到刘家大院时,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马车旁站着一少女一小婢女。 刘病已认出那小娘赫然是霍家大千金霍成君。 她正双手背在后面,满脸露着笑容,冲着刘病已微笑。 十几个大男子看到这一幕立马就明白了,纷纷干咳着转身对着卧龙山摩崖上的巨龙图一番评判。 刘病已也十分知趣,赶忙快走几步,来到霍成君面前,双手抱拳微微施礼。 “病已多谢霍大小娘伸出援手解救。” “现在才知道感谢?晚了!本小娘生气了!”霍成君努着嘴,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 “叫病已如何答谢,贵小娘才能不生气呢?”刘病已深深鞠躬下去,抱起的拳头都已经勾到了脚面上。 “好了!好了!人家救你难不成就只为了你这参拜大礼不成?快快免礼了吧!”霍成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噘着小嘴巴,洋洋得意。 一旁的小环笑颜望着刘病已,抬起的袖子遮住了大笑的嘴巴。 “你这家伙,行这么一个大礼,也不怕闪了腰!” “小小孩们哪有腰?” “啊?” “我说啊,不为五斗米折腰,却为美女竞折腰,岂不美哉!” “哼!算你会说话!不过呢,本小娘过来看看你是否还活蹦乱跳,你果真没有想象地那么坏。本姑娘虽然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你帮助环儿诊治……” 一说到这里,一旁的环儿想起了那天的尴尬场景,就羞地急忙把红彤彤的脸蛋瞥向另一方。霍成君这才想起那天的羞耻场景来,后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刘病已这小子分明是在耍流氓,还美其名曰郎中眼里无男女。 哼! “看在你诊治好了小环儿的疾病的份儿上,本小娘就绕了你!”霍成君故意将那事儿模糊了去,生怕会让环儿有些难看。 不过,等她说完了,一扭头竟然发现环儿的双腮通红,嘴角满溢着微笑,似乎是思念春天了的小猫咪…… 霍成君用力剜了她一眼。环儿感觉到了小娘那犀利的眼神,急忙收敛了这意味深长的情愫,赶忙乖乖地低下头去。 “多谢大美女不杀之恩!为了感谢大美女,可否赏光,与我等共赴晚宴?”刘病已做出了请的姿势邀请到。 “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是你作的诗歌吗?怎么了?你现在就要做酒肉臭的朱门了?”霍成君讥讽到。 刘病已很是惊讶,因为前几日在帝婿府才大放的新厥词,没想到几日之间就传到了这位小娘耳朵里。 刘病已不知道,他这几日所作诗歌与咏词早已传遍了整个长安。 不但那些士子们摇头晃脑地反复吟诵,边自叹不如,边夸赞其对仗工整,意境之深远。那些爱好诗歌咏赋的女子纷纷弹唱起来。一时间,这新型诗歌体裁成为文人雅士席间的谈资。各种模仿文章也陆陆续续出来。 他一个小小的少年正引领着这个朝代的最大规模的诗歌革命,甚至扭转了汉赋的统治地位,以及诗词歌赋本应拖后的萌芽。 可怜的是,此时的刘病已对此懵懂地毫不知情。一心沉浸在大难之后的余庆里。 霍成君知道自己搅了刘病已和那些大男人们的雅兴,非常知趣地高高扬脖,趾高气扬地踏上轿车,离去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张敞他们才嘻嘻哈哈地来到刘病已身旁。 “那位小娘子,莫非就是霍府的那位?”一位年轻的士子眼睛比较地毒。 “呃,对!当初就不该逞能救下她,真是一个大祸害。”刘病已抹了抹鼻子,想起历史上霍成君与许平君有些血海深仇一样的瓜葛,真不知道到时候,两人该如何面对。 “哎呀!小生拜过病已小弟啊。”那人突然对刘病已转了态度,十分恭维起来。 “钱财兄,你为何这般盛情礼节啊?”刘病已赶忙抱拳回礼。 “病已小弟,以后还要多照顾我这位兄长啊。”身旁的其他人突然笑得十分瘆人。 “照顾?各位兄长照顾小弟才是……” 刘病已转了眼神,将目光锁定身旁的张敞和史游,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催促,离开这突然而来的恭维场景。 “病已小友,以后还要多照顾一下老夫啊!”史游竟然也来凑热闹。 “病已小友,有飞黄腾达的那一日,也别忘了老夫啊!”张敞也抱拳行礼。 “张师父,史师父,你们也……” 刘病已的话还没说完,十几个人都一起排列着笑着冲刘病已作揖。 “你们……” 让刘病已欣慰的是,众人中唯有比自己还小的陈遵很是尴尬地站在最后面,恭维不是,不恭维也不是,一脸彷徨地束手无策。 刘病已还是喜欢这位从不做违心之事的家伙。 孺子可教也。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16章 站住,小美女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第216章站住,小美女酒过三巡,那些原本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文人才放浪形骸之外,开始了斗酒诗百篇的阵仗。 子时时分,刘病已才将众人送出远门。 是夜,月朗星稀。没有污染和过度灯光的渲染,这夜月的光线甚为明亮,如同白昼一般。 独自待在院落之中徜徉,转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将整座院子兜了一圈儿。 刘病已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酒劲儿已经快下去了,但内心的激动情愫却在酒精的余孽下被调动起来。 转到一个生僻的院子角落,竟然发现了一个别有洞天的藏匿之处。 这里是个花园,假山水池,曲廊亭台,只是处处有些荒草杂乱不堪。貌似是程谦将此地忽略了,没有派人打扫。但那早先栽下去的桃儿李儿的花儿都次第开放了。风儿一吹,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虽然园子不大,却极是精致,颇有江南水乡园林的味道。 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干旱之后,今春的降雨践踏了不少房屋的屋脊和瓦片。本来就盘算着如何将整个大院的院墙修葺一番,换一下阴沉沉的晦暗气息。无奈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连连,耽误了不少安排。 望着墙头草在这暮春时节也茁壮成长了,刘病已下定决心要把这硕大而冗长的院墙修葺一番。 抬头仰望星空,回想着这几日的遭遇,还有来到这一世的多种奇特与不顺,感觉跟做梦一样。 在前世自己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社会青年,几乎快要被不断驶向前方的社会车轮碾压到最底层了。没想到来到这一世,竟然实现了脱贫的初级目标,这到底还是发自内心的激动。 在前世,混得多少年打工仔都买不起房子,连房子首付都是个问题。那个时候抱怨最多的是,买房子可以用房贷,可是房子的首付款,你们银行最好也让我贷款啊。在此世没想到自己不但买了田地还买了这么一个硕大的院子。 满足感,幸福感,获得感溢于言表。 有此满足何必再去考虑皇帝不皇帝的问题。 自己之所以被关进大牢,还不是朝廷的一帮想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的人们所为。可惜,他们还是架不住保和派的势力顽固。 望着星空,刘病已喃喃自语:“爷爷,不知道你到底是多么神圣的人物,虽然你已经离世这么久了,他们还是记得你的好,为你的逝去而抱憾不已。你这不肖的孙儿都能沾了你的光,活得有滋有味。虽然避免不了起一些小波小浪,但总有那么多人在关注着我,护佑着我。爷爷,您在天之灵是否可以放心了?” 说起遗憾来,刘病已还是觉得自己的爱情在前世里遭遇了坎坷,在这一世还是照样不是那么顺畅,自然就唏嘘不已了。 “嗵!” 刘病已正在专心思索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一声惊天巨雷般的响声炸裂。 地面猛烈地晃了晃,在黑暗的天空一脚陡然升起红烈烈的火焰来。 那火焰直冲天际,将半空中的云霄烤热成火炉一般。 瞬时间,院门外有人大喊大叫起来。 更有人在院门外大喊一声:“官兵来了!” 随后便能听见骏马飞奔,士兵们踏着极有节奏的步伐快步跑的声音。 刘病已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官兵不会是来捉自己的吧!难道帝婿没有通知杜县县衙?” 刘病已急忙三步并两步,找到比较矮的院墙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扳住墙沿,攀了上去,他直接骑在了上面。 只要官兵过来砸门,他就直接跳出院墙,从院子后面逃窜出去。 “主公,主公!那上面危险!危险!”程谦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跳着脚担心地叫到。 “别叫!快去守着门,若是有官兵砸门,你先拖延一会儿。”刘病已急咧咧地说到。 “官兵?官兵来捉主公干嘛?咱们那个官司不是已经打完了吗?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 “站住!别跑!”一位女子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 “呼啦啦……”紧接着有一群黑衣人朝着院子窜来。 刘病已骑虎难下,只能急忙趴在了墙头上,借着夜色掩身。 “呼啦啦……”一群七八人的队伍沿着墙根窜来。 刘病已定睛一瞧,他们一色的夜行衣打扮,步履匆匆地快速。 “哎呀!”其中一人一下子跌到在地。 奔跑到前方的一伙人有两人急忙扭头,看到地上趴着一人时,慌忙转身赶回来,“大龅牙,你怎么这么笨!” 两人直接将地上的那位提溜起来。 两位个子也不是很高,但趴在地上的那位兴许是太过矮小了。他这么被两人一架,直接脚踩腾空。 “哎呀,馁俩慢着点儿!哎!我的鞋!我的绣花鞋!翠云刚给我绣的鸳鸯鞋!” “得了吧!官兵快追上来了!快跑!”一位男子极不耐烦地把那人的话怼了回去。 “站住!一伙贼人!哪里逃!”这三人后面追来一位少女。 只见她大喝一声,提着剑就飞奔而来。 “哎吆!这个小美女胆敢追来了!让我会一会她!你们头前先走!”本来架着那叫做“大龅牙”矮小男子的一位大汉直接松了手,转身就掐腰挡在路上,等待着那名少女前来。 “你别太唬了!小心被这彪悍的小姐捉了去当上门女婿!”前面扶着大龅牙的家伙善意地劝到。 “俺鳖龟怕过谁?是个女的,还是活的,立马拿下,不在话下!”掐腰的男子立马信誓旦旦,威风凛凛。 此时的场景完全被趴在墙头上的刘病已瞧得真真的。 刘病已心说:“这伙贼人还真是大胆!竟敢这么猖狂地实施盗窃!对了!大龅牙?小个子?” 刘病已似乎对这么一个典型特征的男子有了些许印象。 虽然他们全都一水儿的夜行衣,蒙着脸,但他们都互通了姓名,而且都被刘病已听得真真的。 “逮!贼人别跑!”那名少女虎一样地提着剑就朝这三人飞来。 “小妞,大爷不跑!在这里等你来跟爷玩玩!”那名男子掐着腰,嘿嘿地直奸笑。 着笔中文网 正文卷 第217章 三进宫 第218章 三进宫 “拿了你见官府!”女子说着飞身起来,来了一个漂亮的飞鹰展翅。 “砰!”男子一歪头,直接将逼来的长剑躲开了,两拳上下夹击,直接擂在了女子的胳膊上。 “啊呀!”女子急忙借势朝前滚去,又一个鲤鱼挺身,身子再次弹跳起来。 戳直了长剑又朝男子的脑门砍去。 “呆!”男子直接来个一个腾空翻,在躲开这一长剑袭击的同时,一脚飞踹,直接踹在了女子的胳膊上。 “嘡啷”一声,飞剑脱离了手儿,径直撞到了墙上,稳稳地插入墙面。 “你给我老实点儿!” 此时的男子早已闪到女子身后,一手将女子的胳膊后拧,另一手环绕过女子的胳膊,狠狠地掐住了女子的脖颈。 “小小的姑娘竟然敢动武,本爷还算是练过几年,要不然……”男子将脖子前身,一看到女子的相貌顿时说不出话来。 “哈哈!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小美女!今晚上大爷我可爽翻了!跟我走吧!”男子说着就在手上一用力,推着女子就要往前走。 刘病已心知如果女子被劫持走了,十有八九没有什么好下场,手儿朝怀中一摸,装石子的布袋子在喝酒时丢在了书房里,登时心里着急,刚想要跳下墙去给那男子一个趁其不注意的袭击,但考虑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是那名大汉的对手。“来武的不成,咱来文的还不成?” 刘病已当下大喊一声:“鳖龟!爷我认出你来了!快快跟爷到衙门吃板子!”刘病已这么一声喊,又离着那汉子很近,登时吓得那蒙面大汉一哆嗦。 重要的是自己的名字竟然被人直接呼唤出来,又是在被官兵追捕的当儿,自然成了惊弓之鸟,连回头看看都来不及,急忙松开了手臂,将女子一脚窜在地上,一猫腰窜入旁边的小树林,如兔子一般飞快往前窜去。 “咳咳……”少女被掐地喘不上气来,刚才又被那人踹了一脚,登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刘病已确认了贼人已经逃远,赶紧地从墙上跳下来,几步跑到女子跟前,将躺在地上咳嗽的女子扶起来。 刘病已不看则矣,一看立马就失魂起来。 那名少女果然长得一张惊艳无比的脸,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动心不已。 “咳咳……”女子闭着一双眼睛,咳嗽不止,长长的睫毛在闪闪抖动。 刘病已急忙将女子搂在怀中,边用手儿帮她捋着,让她尽快缓过气来,边呼唤着:“小姐,小姐,你快醒醒!贼人被我吓跑了!” 那名女子听到声音后,缓缓地睁开眼,却见到一名文弱少年趴在自己眼前。 “你……”少女慌忙躲开刘病已的怀抱,坐了起来。 “小娘莫要担心,我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刚才从墙头上看到你们打斗,你还被那名男子擒获,在下于心不忍,便假装官差喊喝了一声,那贼人已经被我吓跑了!” 一听这话,那少女着急地急忙起身,“我要逮住他们,他们偷了我们好几家店的银两!若找不回来,这段时间就白干了!” 女子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立马栽倒在地。 “小心!” 刘病已赶忙扑了上去,直接将少女抱住,才避免了她摔倒。但见那少女已经昏死过去。 “贼人在哪里!”后面有人大喝一声,随后“呼呼隆隆”的一大堆人追了过来。 刘病已扭头一看是一队官差,立马指着小树林说到:“他们钻入小树林逃了!” 打头儿的官差来到刘病已跟前,朝着刘病已指着的鬼嘘嘘的小树林望了望,继而“砰”地一把抓住了刘病已的胳膊。 “小子,跟我衙门里走一遭吧!”那名官差一脸的鬼笑。 “抓我做什么?”刘病已怒到。 “抓的就是你!你这个大淫贼,不但偷钱还偷女人!这不是人赃俱获吗!走!”他这么一吆喝,身后的官差也都喊喝一声。 后面上来一人,将手上的链子往刘病已脖颈上一套,直接反手就捆束起来。 另两个人则过来架起女子就往回返。 “哎!稍等!我的鞋!”刘病已急忙蹲下身子,将那名叫“大龅牙”的小个子丢下的鞋子捡起来,踹到怀里。 这个就是洗脱自己罪名的呈堂证供,还知道那些贼人中一人叫“鳖龟”,另一人叫“大龅牙”,而这鞋子就是后者的,还是一位叫翠云的姑娘给他绣的鸳鸯鞋。 刘病已便收拾着鞋子,便道:“麻烦各位给这女子找一位郎中!” “别啰嗦,快走!”官差扥着链子就催促刘病已赶紧走。 一行人屡屡行行径直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外走。 没过多久,院墙内的老朱爬上墙头,还喊着“少爷,少爷!那些人是在捉贼!”老朱往外张望了一下,却没看到一个人影,这才纳闷地跳回院子里。 杜县县衙大堂。 “威武……” 深夜开堂审案。 一众当夜被抢劫的店家纷纷跪倒。 唯独只有刘病已束手站立着。 刘病已闭着眼睛,独自生着闷气。 “这才几天啊,三进宫!” 要知道,一旦进入县衙就是挨宰的份儿。县令大老爷往往是吃了被告吃原告,有理也要挨一顿宰。 “可怜我那白花花的纹银,又要被这官员搜刮干净了!” 一想起之前的县令蔡都温,刘病已就气不打一处来。 “堂下何人,见到本老爷焉何不跪?”台上这县令的声音今天怎么有点儿沙哑,莫非他被上官怒骂了不成。 刘病已这般想着,抬头一看,见堂上的县令是一个陌生面孔的人。 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胡须打理地甚为整洁,完全一副儒雅的文人模样。 刘病已心里顿时明白了:“之前的县令蔡都温或许已经滚蛋了,而这位县令貌似是懂礼讲理之人。” 刘病已想到这里,当即抱拳微微欠身施礼道:“禀告大人,学生乃刘病已。” “哦?”那名县令一听到“刘病已”三个字,顿时沉思起来。 旁边有幕僚韦淡在他耳畔耳语一番。 没过多久,语气温和地说到:“既然是孔夫子的学生,那就免了跪拜之礼。” “谢大人!”刘病已再次抱拳回礼。 “啪!”县令将惊堂木一拍,朗声问到:“堂下所跪之人,为何深夜走水,又要喊捉贼?惊扰了本官深夜开堂问案?” 他这一句话,就已经让刘病已心里哇凉哇凉的了。老百姓的父母官,就这深夜,老百姓的房子着火了,作为父母官的县令不但体恤一下老百姓,对他们造成的财产损失表示一番惋惜,反而因为惊扰了他的美梦而愠怒。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刘病已的心里,似乎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 “为官不仁,草菅人命,狗官!”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0章 吃过一次亏 第221章 吃过一次亏 “难就难在这些被盗窃、被纵火烧光店铺的店家都知道是谁干的!” “啊?伯伯这些人就这般猖獗吗?官府就不敢动他们吗?” “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常理推论,饥寒交迫生盗心,为匪为贼者多半是那些贫苦之人,但闻听我的师爷诉说,听义士唤出了其中两人的名号,便知道昨夜这些匪贼就是这伙惯匪。他们这些人家境很富足,外出时还有童奴相随的人,平日里又以论诗论歌为荣,夜里却干一些匪贼之事。因为他们的家族势力,几度县令都拿他们没办法,就算是绑了其中一人来,他们就会以重金贿赂收买,之后便大行其道,大肆作为。有的不收其贿赂,他们便愈加猖狂,偷盗四起,搅扰地百姓苦不堪言。捉又捉不住,百姓叫苦不迭,纷纷上告求情,县衙只能屈服。考虑以往,这些人捉不得,又纵容不得,我正为此事而绞尽脑汁,不得其法。” 魏相听了也是一筹莫展。 依照他的个性,必然是打击一片,哪怕匪贼再多,难道还能容忍他们比官府的势力大了?只是这样以来,受灾祸的百姓就太多了。县衙不比军队,有那么多的士兵可以调度。县衙本来人手不够,再加上这些地皮无赖一纠结,天天给你惹是生非,一旦扑在这上面,肯定没精力捉贼了。 如果放着眼前百姓的官司不管,百姓又会叫苦。 刘病已也明白了这一点,这大抵就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真实写照。不过,也不是没法子。 刘病已想到了一个,不觉间脸上绽放了笑容。“只要用此法,肯定让他们乖乖的。” 他的这一举动恰好被魏香凝看到了,忙叫到:“恩人可否想到了完全之策?” “有一个想法,但不知道可不可行。”刘病已谦虚地说到。 “哦?既然有法子,速速讲来!”李怀有高兴不已,一拍桌子,催促到。 “这……”刘病已快速寻思着如何组织这个事儿的逻辑顺序,以便说出来就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病已小友,我等愿意洗耳恭听,请您献良策!我和怀有兄定当千恩万谢!” “那是自然!只要能了解此案,定当邀请病已小友做我的师爷!” “实不敢当,但为了能帮香凝小姐出一口恶气,也保我杜县安宁,我愿意献策。这样,我们这么办……” …… 连续几日在仓库寻找典籍,许广汉总算在这一大早回一趟家了。 一进家门,就看到家丁拿着沾满了白粉浆的刷子在涂刷写满了奇诗的墙壁。 他立马吓得一跺脚:“你在干嘛呢!” 踩在凳子上的家丁被人从背后这般怒吼,吓得一脚抬起,另一脚踩重了,直接身子一歪,就跌倒在地。 他正欲要发作,一看来人是主公,这才怯懦懦地说:“主……主公,这不是您……前段时间嘱咐小的刷上白粉子的嘛!家里没有了白粉子,我今日一早出去采办了,就想着赶紧把主公吩咐的给做了。” 家丁越说越没底气,因为他正见到许广汉看到墙面上的奇诗已经被覆盖掉了第一句,气得嘴唇发抖。 “别刷了!别刷了!快点儿,取点水儿将刚刷上去的白粉浆冲下来。这面墙以后不能再动了!”许广汉急咧咧地吩咐到。 “好!好!”那家丁吓得浑身打哆嗦,急忙转身去取水。 “你去哪儿?要出门吗?那儿!水井在那儿!”许广汉急得连喊带跺脚。 吓得那家丁更加慌里慌张了。 正巧碰到许萍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正待出门。“阿翁,你怎么这么着急啊,还发火了!小心身子骨儿!” 许萍儿忙上前帮着许广汉顺顺气。 许广汉正为涂抹掉的那句奇诗而急得不得了,她却此时来捣乱。 “哎呀,别揉了,为父死不了!” “阿翁!说什么话!难听!呸呸呸!” 许广汉这时才从墙面上收回眼神儿,瞧那闺女。“你干嘛去啊?打扮地这么精心!” “阿翁不是让萍儿多跟欧侯少郎接触接触吗?今天他一大早就差人送信,说去清湖转转。” “别去了!跟爹吃完午饭,去书库,遍查竹简,一定要找到你爷爷当年关于蝉翼玉露碗的配方和配比的记载。” “啊?果真?那就太好了!” “是啊!没想到刘病已那个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许广汉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许家瓦窑里就会诞生一批顶级的蝉翼玉露碗,一定会轰动整个杜县,乃至长安。到那个时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富家一方的商贾,一定会抬高价格地前来购买。到那个时候,天下的白银和黄金就如同滚雪球一般滚入许家了。 “用不了多久,我许家就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了!到了那个时候,谁还瞧不起我许某,我就拿银子砸他的脸!”许广汉一想到这么美丽的未来,心里就乐开了花儿。 “阿翁,你怎么提及刘……刘家人了?阿翁不是说以后的许家人不准提及他们吗?”许萍儿很是纳闷,自己的阿翁这是怎么了!一提及刘病已那人,阿翁如同被惯了迷魂汤,简直双眼冒金光。 “嗳!此一时彼一时也!那个时候咱们不了解病已那个小子有能耐,如今他不但是帝婿府的座上宾了,而且,帝婿对他说的话真是言听计从啊!从帝婿口中得知,当今天子对刘病已的态度也是相当满意,并非外界传闻的,天子要将太子一脉斩尽杀绝。”许广汉心里盘算着,就算是没做出蝉翼玉露碗来,通过跟刘病已搞好关系,让他在朝廷大臣们跟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一定能成功多出不少交易来。 如果让刘病已那小子给自己的这蝉翼玉露碗创作一首诗歌的话,传播速度和广告效应一定会非常棒。到那个时候,许家作坊的蝉翼玉露碗简直就是赚钱的法器,整个儿一个发财致富的聚宝盆啊! 许广汉越想越开心,开始谋划如何快速扩大这玉露碗的影响力了。 “那刘……他有这么大的能耐?阿翁不要听别人说的话,也许是他故意编造的谎言,故意让我们听的吧?阿翁千万别上当了!”许萍儿想到过去就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把刘病已想成病恹恹的人,结果呢,人言可畏,人言更不可信,她吃过一次亏,自然就用心提醒到。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1章 血债 第222章 血债 “嗳!为父不是听人言语才这么说的,而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我去帝婿府送玉碗的时候,他正好在帝婿府上,而帝婿呢把他奉为座上宾,而且还十分重视他的看法。他不但提及了蝉翼玉露碗的精髓所在,还道出了我们许家能够突破目前技术瓶颈的法子,那就是既然有成品出现过,一定有做出这成品的配方。” 许广汉说完这句话,深吐一口气,继续说到:“以前我太注重自己的经验之谈,老是纠结于自己掌握了要髓,而只是自己手笨才做不出来,却忽略了老祖宗的成功经验。” “哎!刘病已那个小子虽然年纪小,但智慧真是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厉害啊!我越看他越喜欢啦!这小家伙比欧侯家的小子还灵透!是个做商人的好苗子!你看看他开办的宝缘斋,才短短几个月就成为长安商界的一等一的奢侈品牌了,老夫跟他小子比,也是望尘莫及啊。” 许广汉越说越高兴,似乎看他个小子就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一般。 “阿翁,莫要被他的表象被糊弄了,要知道他能够独自上得咱们的家门,做出退婚之事,可是有着龙虎一般的魄力,还有那强于一般人的胆识和智慧,一定是善于攻心术的人。如此奸诈之人,诡计一定是一个套一个,阿翁不可大意啊!”许萍儿分析地头头是道。 许广汉多少还是被闺女说得动了心思。“嗯!为父的确是高兴过头了,一时被歹人蒙蔽,也就忘乎所以了,你该跟欧侯小子约会就约会,为父下午叫你二叔和你哥哥去书库便是了。” “阿翁!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女儿陪阿翁吃了午饭就去书库。儿女私情比起家族事业来说,轻如鸿毛,女儿怎能不识好歹呢!”许萍儿挽着许广汉的胳膊,撒娇到。 “啊哈哈!好闺女!好闺女!” 此时,杜县风光最为旖旎的清湖边,一艘画舫之上,几位郎君极有雅情地赏景吟诗听曲儿。 众人皆醉,只有坐在最里间小舱房里的欧侯青阳黑着脸,皱着眉头,眼神儿一直瞟向岸边。手里把玩着一朵刚刚成型的荷花花骨朵儿。 想起那晚刘病已带着家奴院工到自家府上捣蛋,不但将自己的手下人好不容易掳来的小娘子给放跑了,还打伤了自己的要害。虽然经过疾医诊治,勉强接住了,但功能却完全丧失,这一辈子休想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了。 想到这些,欧侯青阳恨不得将刘病已碎尸万段。 但他又是清醒的。 刘病已身旁有着数位高手,难以下手。思来想去,欧侯青阳想到了一个更加恶毒的报仇方式。 许萍儿便是这恶毒的关键。 “哼!我得不到的,你休想得到!”欧侯青阳将手中的荷花一下子捏得粉粉碎。“都是因为你,害得让那个小子算计我!我要看着你被众人蹂躏着,哭喊着,挣扎着,哈哈,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大抵无能的人,品性恶劣的人一旦遇到挫折和不顺心,便把罪责怪在旁人身上,却不躬身自检自身有什么虱子或者跳蚤。 “青阳兄,别等那个什么瓶儿,罐罐了,估计今天她也不会来,咱们还是去到湖中心去吧。到得那里,可以一赏美人歌喉,美人之舞,美人之肌肤啊!”大龅牙抿一口酒,摇头晃脑地喜滋滋说到。 “是啊!昨儿个兄弟们干了一大票,差点儿就栽了,今天啊,不醉不归,好好享受一番。你等那女人干什么!她若来了,碍手碍脚的,耽误兄弟们找乐呵,还是被等那女人了!”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瓮声瓮气地说到。 “好!我们走!开船!”欧侯青阳虽然这般说,但眼神儿还是瞟向道路那边,希望能在船儿开出不久,就能看到许萍儿的身影。 即使船行到了湖水的中心位置,只要能看到许萍儿的身影,他会立马叫船夫把船儿摇回来。 但,望眼欲穿,直到船儿行到湖心位置,再也看不清岸上人的模样,他才咬咬牙,没好气地将碎碎的荷花灌在河面,冷冷一声哼,便抓起桌子上的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 “阿嚏!”正在自家院落中晒着太阳看书的刘病已突然打了一个特大的喷嚏。 这喷嚏将躲在暗处偷瞄刘病已的陆倩文吓了一跳。 刘病已抬手用力揉了揉鼻子,说到:“对不起,猛然间来一个打喷嚏没有预兆,要不然先提醒你一句了!” 陆倩文很是尴尬。 她这种行为按官家的吩咐叫监视,但在人家里躲在暗处看人家叫偷窥。不知道为什么,陆倩文特别喜欢看坐在石桌前认真读书的刘病已。 她的心中竟然有一股莫名的温馨涌动起来。 陆倩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小心谨慎,到底还是被这个小子察觉到了。 她迈步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站在那里极其尴尬。 刘病已微微一笑,心下高兴,幸亏自己每日凌晨坚持跑步,晚上练习功夫,还抽出两个时辰的功夫练习眼力和听力。天下不负功夫人,果然,自己的眼力和听力越来越敏锐了。 以前,作为宫廷高等护卫的羽林卫若是监视自己,自己未必能察觉。但现在,只要有人出现在自己五十步的范围内,刘病已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只是对方的脚力多少,功夫多高,擅长打斗还是擅长轻功,他却不得而知了。但听师父朱安世说,他能做得到。百步之内,来者什么状态,功夫如何,擅长那一块儿,他不用眼睛看就能感知到对方的情况。 这恐怕就是直觉了吧。 刘病已知道自己距离师父的功力还差得远着呢。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刘病已知道陆倩文一定抱着膀子,还将长剑揽在怀里,脸面阴沉,一双大大的眼眸静若明湖,平整的娥眉宁雅如岱。——一个绝美的冷面杀手。 “杀手小姐姐,你有什么话要问的尽管问吧。” 陆倩文刚才还陷在自己怎么会暴露的思索中,突然听到了刘病已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惊讶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刘病已边瞧着书,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陆倩文更加惊讶地紧蹙双眉,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妖还是孽,竟然会读心术? “我知道你想问我:如果自己的亲人因为一个人而死去,这个人的后辈要不要替自己偿命,是不是?” 刘病已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立马让陆倩文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双眼里满是惊异之色。 她刚要说什么,刘病已却放下了书本,站起身来,负手背对着她,瞧着近前的那株刚刚发了芽的石榴树。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刘病已瞥头冲陆倩文甜甜地一笑。陆倩文立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旁侧远处的施工队伍。 那里正在更换一批新的瓦当,已经更换了的瓦当的墙面显得格外规整,高大威严。 “你也明白,既然做了羽林,就要时时刻刻为了自家主公牺牲的准备,这种牺牲对羽林本身而言就是一种神圣的职责。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纠结自家主公是善还是恶,是天下的功臣还是天下的逆贼。那我问你,假若自家亲人是逆贼的话,你会站在道德高义的立场动手杀了他吗?我相信你不会的。亲人之所以亲在于血缘,这就跟父母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哪怕自家的孩子是个无恶不赦的匪徒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做父母的虽良心不安,但绝不至于会怀有杀掉孩子的仇恨。放大了看,血缘变成了友情,友情变成了莫逆之交,其人的善恶也就无足轻重了。” 刘病已停顿了一下,不管身后的陆倩文已经有了新的思索,继续说:“你妹妹的死,是大义凌然,谁都知道我的祖父是被人陷害的。祖父的品德和名望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就算历时十几年,人们还是忘不了他老人家,仍旧以太子相称。跟着祖父一起殒命的人也都成了英雄,世人都会把他们的正义光辉铭刻在心的。” 陆倩文在发抖,原本的怀抱姿势渐渐地变成了垂手而立,嘴唇在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刘病已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这么一个阳刚里透露出来的绝美少女,说了一句:“作为太子的孙儿,他老人家唯一的亲人,为你妹妹的死,我代表爷爷向陆家赔罪!” 刘病已说完话,冲着陆倩文一抱拳,深深鞠躬下去。 陆倩文心中的那扇封闭痛苦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一股股强烈的泪水奔涌出来。 陆倩文一向以刚强示人,哪能在旁人面前展露柔弱的一面,她抹一把眼泪,扭身大踏步朝远处飞奔而去。 望着陆倩文英姿飒爽的背影,刘病已满心的感叹。“爷爷的死到底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这笔血债我刘病已能否一一偿还呢?”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2章 毒计 第223章 毒计 没想到却听到鳖龟大吼一声:“费这么多周折做甚!叫我鳖龟做事儿,就是趁他走夜路之际,趁其不备,一刀下去,血溅头落!” 他边说着边做出了刀切的动作,吓得正在抚琴的翠云“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歌与曲儿一停,船舱内顿时寂静无声。 “好!”欧侯青阳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拍桌子,激动地说到:“洪峰贤弟说得甚妙!我们就照此计谋行事!” “好!有勇有谋的好兄弟!咱们就这么干一票儿大的,就算是替兄弟解解闷,出口恶气!江湖义气!江湖义气!不谈钱,不谈钱!谈钱伤感情!”大龅牙一谈钱貌似十分愤怒的样子。 他咬着牙攥着拳,狠狠地伸手捏了一把坐在旁侧弹琴的女子的大腿。 女子娇嗔一声,把手儿打在了他的肩膀上,骂道:“讨厌!” 他这一闹,众人哈哈大笑。 但这笑声里却唯独缺少欧侯青阳的声音。他满腹愤恨无处发泄,一想到这个计谋若是成功,许萍儿受尽了众人的胯下之辱,刘病已被关进死囚牢,他的仇也就给报了。 “今日一游,所有的费用我全包了!兄弟们敞开玩儿!事成之后,在坐的各位均有一份好处!” 欧侯青阳这般许诺,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好!来!干一杯!” …… “阿嚏!”正在自家院落中晒着太阳看书的刘病已突然打了一个特大的喷嚏。 这喷嚏将躲在暗处偷瞄刘病已的陆倩文吓了一跳。 刘病已抬手用力揉了揉鼻子,说到:“对不起,猛然间来一个打喷嚏没有预兆,要不然先提醒你一句了!” 陆倩文很是尴尬。 她这种行为按官家的吩咐叫监视,但在人家里躲在暗处看人家叫偷窥。不知道为什么,陆倩文特别喜欢看坐在石桌前认真读书的刘病已。 她的心中竟然有一股莫名的温馨涌动起来。 陆倩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小心谨慎,到底还是被这个小子察觉到了。 她迈步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站在那里极其尴尬。 刘病已微微一笑,心下高兴,幸亏自己每日凌晨坚持跑步,晚上练习功夫,还抽出两个时辰的功夫练习眼力和听力。天下不负功夫人,果然,自己的眼力和听力越来越敏锐了。 以前,作为宫廷高等护卫的羽林卫若是监视自己,自己未必能察觉。但现在,只要有人出现在自己五十步的范围内,刘病已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只是对方的脚力多少,功夫多高,擅长打斗还是擅长轻功,他却不得而知了。但听师父朱安世说,他能做得到。百步之内,来者什么状态,功夫如何,擅长那一块儿,他不用眼睛看就能感知到对方的情况。 这恐怕就是直觉了吧。 刘病已知道自己距离师父的功力还差得远着呢。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刘病已知道陆倩文一定抱着膀子,还将长剑揽在怀里,脸面阴沉,一双大大的眼眸静若明湖,平整的娥眉宁雅如岱。——一个绝美的冷面杀手。 “杀手小姐姐,你有什么话要问的尽管问吧。” 陆倩文刚才还陷在自己怎么会暴露的思索中,突然听到了刘病已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惊讶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刘病已边瞧着书,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陆倩文更加惊讶地紧蹙双眉,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妖还是孽,竟然会读心术? “我知道你想问我:如果自己的亲人因为一个人而死去,这个人的后辈要不要替自己偿命,是不是?” 刘病已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立马让陆倩文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双眼里满是惊异之色。 她刚要说什么,刘病已却放下了书本,站起身来,负手背对着她,瞧着近前的那株刚刚发了芽的石榴树。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刘病已瞥头冲陆倩文甜甜地一笑。陆倩文立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旁侧远处的施工队伍。 那里正在更换一批新的瓦当,已经更换了的瓦当的墙面显得格外规整,高大威严。 “你也明白,既然做了羽林,就要时时刻刻为了自家主公牺牲的准备,这种牺牲对羽林本身而言就是一种神圣的职责。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纠结自家主公是善还是恶,是天下的功臣还是天下的逆贼。那我问你,假若自家亲人是逆贼的话,你会站在道德高义的立场动手杀了他吗?我相信你不会的。亲人之所以亲在于血缘,这就跟父母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哪怕自家的孩子是个无恶不赦的匪徒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做父母的虽良心不安,但绝不至于会怀有杀掉孩子的仇恨。放大了看,血缘变成了友情,友情变成了莫逆之交,其人的善恶也就无足轻重了。” 刘病已停顿了一下,不管身后的陆倩文已经有了新的思索,继续说:“你妹妹的死,是大义凌然,谁都知道我的祖父是被人陷害的。祖父的品德和名望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就算历时十几年,人们还是忘不了他老人家,仍旧以太子相称。跟着祖父一起殒命的人也都成了英雄,世人都会把他们的正义光辉铭刻在心的。” 陆倩文在发抖,原本的怀抱姿势渐渐地变成了垂手而立,嘴唇在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刘病已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这么一个阳刚里透露出来的绝美少女,说了一句:“作为太子的孙儿,他老人家唯一的亲人,为你妹妹的死,我代表爷爷向陆家赔罪!” 刘病已说完话,冲着陆倩文一抱拳,深深鞠躬下去。 陆倩文心中的那扇封闭痛苦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一股股强烈的泪水奔涌出来。 陆倩文一向以刚强示人,哪能在旁人面前展露柔弱的一面,她抹一把眼泪,扭身大踏步朝远处飞奔而去。 望着陆倩文英姿飒爽的背影,刘病已满心的感叹。“爷爷的死到底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这笔血债我刘病已能否一一偿还呢?”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3章 和狗熊打架 第224章 和狗熊打架 从下了轿车开始,李姬的眉头紧皱得越来越厉害。 刘胥并未前来接驾,站在面前的是管事模样的仆人。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领着一帮家奴院工上前跪下便磕头:“小民参见夫人,参见燕王。” “免礼!胥儿呢?”李姬冷冷地问到,心里十分不高兴。 老管事颤颤巍巍爬将起来,便低着头回到:“回禀夫人,大王正在与熊搏斗,无暇……无暇前来迎接夫人和燕王。” 李姬刚要发怒,便听到后院方向传来一声轰隆隆巨响,大地震颤如同地震一般,紧接着传来惨烈烈的熊吼叫声。 李姬吓得顿时面色苍白,厉声呵斥到:“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保护胥儿,万一他被黑熊打伤了,你们都得死!” 老管事听闻后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本来以为他在害怕,但李姬突然看到他与后面的丫鬟和家丁都在捂嘴掩笑。 李姬刚要发怒,老管事急忙回到:“夫人,大王力大无穷,小的不会担心,小的要担心的是今日的黑熊恐怕会被大王摔成肉泥。今晚可以给夫人和燕王烹蒸最新鲜的熊掌了!” 李姬闻言皱眉头瞥向站在后面的刘旦。刘旦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他见到母亲在看他,便上前一步说到:“母亲不必担心,想必老二目前已经将那黑熊收拾地服服帖帖了。黑熊刚才的那声怒吼,带足了痛苦意味,很可能是被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李姬没好气地斜瞥一眼刘旦,一拂衣袖,便转身沿着主道朝着内院走去。 沿路上,看见了不少青铜鼎歪七八钮地倒在广场上。广场上的砖石早已粉碎。旁侧还有不少工匠在替换砖石。广场边沿码放着一排又一排的砖石,貌似就在等着每日的破砖破石,好直接拿过来替换。 每个青铜鼎至少有千斤重。十几个小伙用绳索捆束住一个青铜鼎,之后用粗壮的树干穿过,一溜儿的小伙子将树干扛在肩上,工头唱着数目大声吆喝,众人齐齐地刚刚挺起腰杆来,“咔嚓”一声脆响,粗粗的树干顿时断成两截,众小伙子因为骤然失去平衡,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惨叫声连连。 李姬摇了摇头。 再往前走,拐入一个花园。那里鲜花和绿植繁多,一条小径蜿蜒崎岖地穿越期间。 李姬走在最前方,欣赏着这难得的江南园林景致。 突然,一个大黑影从旁侧的树林里窜了出来。 刘旦反应极快,大喝一声:“母亲小心!” 他迅疾地飞窜起来,跳到李姬跟前护在身后,手里早已扥出了一柄长剑。 长剑寒光森森,刚刚在从宝匣里抽出来时,蹭到了旁侧的竹林,竹叶便被削地粉粉碎,随着风吹慢慢飘摇。 面前的黑影子站定后赫然是一只吊睛大白虎。 刘旦舞动长剑便刺去。 老虎却呆萌地一声低吟后,扭头转身窜入一旁的树林中。 李姬身后的众仆人嘿嘿发笑。 刘旦早已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身后的下人们却在幸灾乐祸。 刘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岂有此理,如此凶险怎么不加强防卫?若是夫人出了事,你们的狗命全都拿来都抵偿不过,只能诛了你们的九族!” 众人一听这位大王要诛自家的九族,吓得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起来。 为首的老管事将头磕破了,才趴在地上颤巍巍地说到:“夫人息怒,大王息怒,方才是我等犯浑了,忘了跟夫人和大王禀报。这只吊睛大虎平日里被我家大王打怕了,以至于一见到人就吓得尿尿,所以并不会伤害到人。乞求夫人和大王饶命啊!” 众人又砰砰地磕起了头。 刘旦还是余怒未消,怒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散养在外面,为何不好生圈养起来?” 老管事抬高血淋淋的额头哭诉道:“回禀夫人,回禀大王,我家大王不让小的圈养生灵,说是要让任何一位进入宅院的人知晓他的神武胆识。不过,小的刚才确实有罪,应该提前禀报夫人和大王,是小的不对,请夫人和大王饶命!” 众人又一番哭求。 刘旦掷着长剑就要上前砍翻那位老者,却被夫人一把拉住了。 “好了,旦儿,我没事了。只是吓了一吓,并无大碍。放了他们吧。” 刘旦看到母亲恢复了正常状态,这才将长剑插回剑鞘。 “你们都起来吧。上前面带路!”刘旦命令到。 “谢夫人!谢大王不杀之恩!”老者颤颤巍巍爬将起来,急忙命身后的一行人来到人群前面开路,周围还布满了人,将夫人和刘旦护在最里侧。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 一路上时常见到树上,墙上,躲在草堆里的各种珍禽异兽,完全不亚于长安的上林苑。 却听得院子里传来阵阵喝彩声和鼓掌声。 “好!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转过一个六棱形状的拱门,方才看到一个极为宽阔的院子里,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圈子,朝着正中间的广场上眺望着。 广场上,一个十八九岁的粗壮小伙子裸着上身,正弓着身子探着头,脚下不停地移动着,与黑熊对峙。 黑熊的眼角和嘴角已经流了不少血,惨烈烈地呼着大气苟延残喘。 一行人站定,却并没有吸引围观人的注意。 李姬看清楚了广场上的小伙子正是自家二儿子刘胥,看到他与面前的黑熊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可笑的瘦弱孩子,他怎能是这黑熊的对手。 李姬很是担心地大声喊到:“胥儿,还不快快住手!若让黑熊伤了,后悔晚矣!” 围观的人这才看到来了一波人,纷纷转头侧目。 广场上的刘胥也扭头朝着望了一眼,龇牙咧嘴地笑道:“母亲,稍等片刻,待孩儿将这黑熊打服了气,就给母亲做新鲜的熊掌,还有熊肉宴席!” 围观的众人方才醒悟来者赫然是嫔妃李夫人,忙转身跪倒在地,给李姬行大礼。 “弟弟,你要小心为妙,别被这黑熊一巴掌拍没了半边脸。”刘旦善意地提醒到。 “哈!我来拍没它半边脸还差不多!” 还没等刘胥说完,刘旦和李姬突然大声惊叫起来: “旦儿小心!” “弟弟小心!” 趴在地上行大礼的众人不顾礼仪束缚,纷纷抬头扭身子朝广场上望去,只见黑熊再次举起宽大厚实的熊掌朝刘胥扑去。 刘胥伸手一巴掌抓住熊掌的一个胳膊,跨过自己的肩膀,身子微微一倾斜,断喝一声,一要劲,便将比他大一倍的黑熊扛了起来。 随后,刘胥在原地转了数圈,完全不顾停留在半空中大吼大叫乱蹬乱舞的黑熊挣扎,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 待了半晌,刘胥再一要劲,双臂一用力,将黑熊重重地掷在地上。 “轰隆隆” 石块被砸得粉粉碎,尘土也飞扬起来。 倒地的黑熊只是挣扎地呜咽一声,便四爪猛蹬,断了气。 众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蹦跳着欢呼起来,全然忘记了大礼参拜尚未获得夫人恩准。 刘胥也是攥紧拳头在沸腾的人群里挥舞着,哈哈大笑着享受着众人的夸赞。 被晾在人群外围的李姬和刘旦面面相觑,随后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4章 太子轮流坐 第223章 毒计 没想到却听到鳖龟大吼一声:“费这么多周折做甚!叫我鳖龟做事儿,就是趁他走夜路之际,趁其不备,一刀下去,血溅头落!” 他边说着边做出了刀切的动作,吓得正在抚琴的翠云“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歌与曲儿一停,船舱内顿时寂静无声。 “好!”欧侯青阳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拍桌子,激动地说到:“洪峰贤弟说得甚妙!我们就照此计谋行事!” “好!有勇有谋的好兄弟!咱们就这么干一票儿大的,就算是替兄弟解解闷,出口恶气!江湖义气!江湖义气!不谈钱,不谈钱!谈钱伤感情!”大龅牙一谈钱貌似十分愤怒的样子。 他咬着牙攥着拳,狠狠地伸手捏了一把坐在旁侧弹琴的女子的大腿。 女子娇嗔一声,把手儿打在了他的肩膀上,骂道:“讨厌!” 他这一闹,众人哈哈大笑。 但这笑声里却唯独缺少欧侯青阳的声音。他满腹愤恨无处发泄,一想到这个计谋若是成功,许萍儿受尽了众人的胯下之辱,刘病已被关进死囚牢,他的仇也就给报了。 “今日一游,所有的费用我全包了!兄弟们敞开玩儿!事成之后,在坐的各位均有一份好处!” 欧侯青阳这般许诺,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好!来!干一杯!” …… “阿嚏!”正在自家院落中晒着太阳看书的刘病已突然打了一个特大的喷嚏。 这喷嚏将躲在暗处偷瞄刘病已的陆倩文吓了一跳。 刘病已抬手用力揉了揉鼻子,说到:“对不起,猛然间来一个打喷嚏没有预兆,要不然先提醒你一句了!” 陆倩文很是尴尬。 她这种行为按官家的吩咐叫监视,但在人家里躲在暗处看人家叫偷窥。不知道为什么,陆倩文特别喜欢看坐在石桌前认真读书的刘病已。 她的心中竟然有一股莫名的温馨涌动起来。 陆倩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小心谨慎,到底还是被这个小子察觉到了。 她迈步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站在那里极其尴尬。 刘病已微微一笑,心下高兴,幸亏自己每日凌晨坚持跑步,晚上练习功夫,还抽出两个时辰的功夫练习眼力和听力。天下不负功夫人,果然,自己的眼力和听力越来越敏锐了。 以前,作为宫廷高等护卫的羽林卫若是监视自己,自己未必能察觉。但现在,只要有人出现在自己五十步的范围内,刘病已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只是对方的脚力多少,功夫多高,擅长打斗还是擅长轻功,他却不得而知了。但听师父朱安世说,他能做得到。百步之内,来者什么状态,功夫如何,擅长那一块儿,他不用眼睛看就能感知到对方的情况。 这恐怕就是直觉了吧。 刘病已知道自己距离师父的功力还差得远着呢。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刘病已知道陆倩文一定抱着膀子,还将长剑揽在怀里,脸面阴沉,一双大大的眼眸静若明湖,平整的娥眉宁雅如岱。——一个绝美的冷面杀手。 “杀手小姐姐,你有什么话要问的尽管问吧。” 陆倩文刚才还陷在自己怎么会暴露的思索中,突然听到了刘病已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惊讶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刘病已边瞧着书,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陆倩文更加惊讶地紧蹙双眉,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妖还是孽,竟然会读心术? “我知道你想问我:如果自己的亲人因为一个人而死去,这个人的后辈要不要替自己偿命,是不是?” 刘病已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立马让陆倩文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双眼里满是惊异之色。 她刚要说什么,刘病已却放下了书本,站起身来,负手背对着她,瞧着近前的那株刚刚发了芽的石榴树。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刘病已瞥头冲陆倩文甜甜地一笑。陆倩文立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旁侧远处的施工队伍。 那里正在更换一批新的瓦当,已经更换了的瓦当的墙面显得格外规整,高大威严。 “你也明白,既然做了羽林,就要时时刻刻为了自家主公牺牲的准备,这种牺牲对羽林本身而言就是一种神圣的职责。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纠结自家主公是善还是恶,是天下的功臣还是天下的逆贼。那我问你,假若自家亲人是逆贼的话,你会站在道德高义的立场动手杀了他吗?我相信你不会的。亲人之所以亲在于血缘,这就跟父母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哪怕自家的孩子是个无恶不赦的匪徒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做父母的虽良心不安,但绝不至于会怀有杀掉孩子的仇恨。放大了看,血缘变成了友情,友情变成了莫逆之交,其人的善恶也就无足轻重了。” 刘病已停顿了一下,不管身后的陆倩文已经有了新的思索,继续说:“你妹妹的死,是大义凌然,谁都知道我的祖父是被人陷害的。祖父的品德和名望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就算历时十几年,人们还是忘不了他老人家,仍旧以太子相称。跟着祖父一起殒命的人也都成了英雄,世人都会把他们的正义光辉铭刻在心的。” 陆倩文在发抖,原本的怀抱姿势渐渐地变成了垂手而立,嘴唇在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刘病已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这么一个阳刚里透露出来的绝美少女,说了一句:“作为太子的孙儿,他老人家唯一的亲人,为你妹妹的死,我代表爷爷向陆家赔罪!” 刘病已说完话,冲着陆倩文一抱拳,深深鞠躬下去。 陆倩文心中的那扇封闭痛苦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一股股强烈的泪水奔涌出来。 陆倩文一向以刚强示人,哪能在旁人面前展露柔弱的一面,她抹一把眼泪,扭身大踏步朝远处飞奔而去。 望着陆倩文英姿飒爽的背影,刘病已满心的感叹。“爷爷的死到底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这笔血债我刘病已能否一一偿还呢?”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5章 非夫君不可碰 第225章 太子轮流坐 刘胥洗漱一番便来到了大殿内。 李姬早已在正主位子上坐定。刘旦坐在一侧,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水。 “孩儿拜见母亲。”刘胥给李姬行了大礼。 起身后,刘胥又给刘旦拜礼,“拜见兄长!” 刘旦微微点了一下头,刘胥这才爽朗地哈哈一笑,大叫一声“痛快!” 随后便如一阵风似地几步窜到刘旦对面的软塌上盘腿坐下,端起酒水碗来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今日的黑熊说是从身毒国进献,说什么力大无穷地能够一巴掌拍碎人的脑袋,还一跳脚就能把人给踏扁。那是没经过咱的手。到了咱的手上,那些大话竟他娘的吹牛!轻轻松松就被我几拳打翻了。略使一点儿力气就把它扛了起来。一下子摔在地上,立马成了肉泥!不堪一击!还说什么神兽,简直是烂泥一堆!” 刘胥夸夸其谈,惹得周围的丫鬟仆人捂嘴掩笑。 李姬见主人不像主人,仆人不像仆人,猜想定是刘胥平日里无拘无束惯了的,便借机好好收拾一番。 李姬一挥手,命正在为几人忙着倒水送水果的仆人统统下去。 众仆人齐齐行礼,弯腰退步出去。 等到偌大的屋子安静下来,李姬才柔声说到:“胥儿,你整日与武力为伍,耍笑嬉闹,怎得像个大王,完全一副泼皮的姿态,你要多学你兄长,文治行德,严管教化,治理好一片水土,才能好上表邀功。” 李姬还是不忘了他好好表现,好让陛下放心下来。 刘胥一听便不耐烦起来,他大手一挥,便回到:“孩儿这番哪是游戏?拥有神武之力,将来有一日可以上阵杀敌。只要有那一日,孩儿甩动千斤重的双锤定能一人斩开一条血路,将那匈奴杀得人仰马翻,哀嚎遍野。不用什么大军,只我一人便可收拾了那些野人。” 李姬觉得自己劝他,简直是对牛弹琴,也就只剩下了白眼。 刘旦会意,急忙插话劝诫到:“二弟,神武之力是你的天赋,上阵杀敌也非未不可,只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你去做这一切。韬光养晦,潜心治理好地方,才是你的本分。” 刘胥想了半天都没弄明白大哥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刘旦着急,便旁敲侧击地说到:“二弟,你可知刘闳已经被处决了吗?” “处决?他不是病死的吗?”刘胥纳闷地问到。 “病死?那只是天子给他一个面子。实际上是被陛下处决的。” “为何呢?”刘胥极其纳闷地问到。 “二弟,你果真什么也不知道吗?” 刘旦问出这句话来,才觉得弟弟向来人畜无害地活着,对朝堂之事莫不关心,便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了。胸中的宏伟抱负一下子找不到一个知己倾诉,如同双拳铆足了劲打了出去,却打在软绵绵的白雪上一样,令人十分恼火。 李姬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一个痴傻地只知道舞棍弄剑,不问世事。一个满心功利,极度渴望皇权。 一个安静如白兔,一个燥跳如猛虎,便皱起了眉头。 “若是旦儿跟胥儿一样只知道享乐该有多好啊。”李姬这样想着。 忽然,刘胥一巴掌拍在了脑门子上,“哎呀,我明白了!刘闳死了,这个太子之位岂不是要传给兄长了啊!老兄,你什么时候加冕?等你加冕的时候我提前把我这院子里的珍禽异兽统统弄到长安,让它们站满长安城大街,给兄长助兴!” “胡闹!”李姬再也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桌子上的茶杯和果盘顿时倾倒一片。 刘旦涨红了脸,细眯着眼,整个人陷入沉思,似乎在憧憬那一刻的到来。 刘胥却不知道母亲为何会发怒,抓耳挠腮,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李姬暗憋闷气,独自忍受。 太子之位一直高悬着迟迟没有下文,明摆着就是天子对如今的几个儿子不放心。太子之位,那是什么?那是杀人的利剑,是斩人头的青铜铡。谁沾惹谁倒霉,更别说要存心惦记了。 “旦儿,胥儿,你俩都听好了。从今往后,你们再也不要谈论太子之位的事了。这算是母亲求你们了。你们要知道太子之位那是好坐的吗?这是雷霆之火,会烧死人的。刘据为何被杀?刘闳又因何死去?还不都是因为太子之位的缘故?若是刘据好端端的,不闹什么巫蛊之祸,刘闳也不会死去,大家也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坐着大王的位子,享受着荣华富贵度过余生。可偏偏刘据死了,太子之位空出来了,可这一空就是多少岁月,陛下是如何考虑的,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刘胥听闻后仍旧不明白其中的要害,回了一句:“我不管什么刘据,刘闳的,在我看来,老大、老二没了,这个太子之位就该轮到咱们家了。我兄长为父皇的三儿子,理所当然要坐这个太子之位。他不坐,难道要让我坐?” 刘胥说到这里,面露喜色地嘿嘿一笑,“让我坐也可以,兄长咱俩拍个班,你坐个十日半个月,我再坐另外的日子。” 刘旦听了,眉梢微微挑起,面露喜色。 “胡闹!简直是胡闹!”李姬气得暴跳如雷。“此等事情哪能是儿戏,你们休要烂舌,小心这些话传到陛下耳朵里,招来杀身之祸。” “谁敢?”刘胥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将粗大的手掌把胸膛拍得砰砰乱响,“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捣乱,我非亲手扒了他的皮,撕碎了他的肉去喂狗。” “胥儿能不能小声点儿?” “不能!这是在我家!天高皇帝远,我距离长安十万八千里,我就不相信我的声音能跨越千山万水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我再说一遍,这个太子之位就是我兄长的。兄长不坐的话,才能轮到我……” “住口!” …… 刘胥的声音洪亮无比,响彻整个大殿。偶有回音传来,似万丈气魄冲击云端。 刘胥不知道,就在他们所在的宫殿的上方,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藏着两个人,他们透过一个小缝隙朝里面端详着。其中一人还时不时地在竹简上划拉着毛笔,记录着什么。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6章 至简大道 第226章 非夫君不可碰 傍晚的余晖将西边的天空烧得如同锅底,通红通红一大片。 杜县,卧龙山下。 山村里的灯火都已经点了起来。 原本的临时商业区也点燃了不少火把,在和煦的春风中烈烈燃烧。 火把下的商业区早已经因为昨晚的一把大火变得一片狼藉。 刘病已站在高处朝那片废墟望去,被烧毁的一排排临时搭建的铺子正在整修。 程谦焦急万分地说到:“主公,这片土地已经划到咱们家名下了,只是新来的这个县令貌似不同意将临时商铺的银钱归我们管辖,他们说这只是他们临时搭建的地方,不算永固工事,所以,份子钱算不到咱们头上。” “你是说他们的税赋还是要交给县衙?可有没有提过他们的租金的事儿?” 程谦将头晃成了拨浪鼓子。 刘病已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商税收的那么高,几乎扒了这是商户好几层皮,还怎么让我收地租啊,再收岂不是要啃人家的骨头,喝人家的血啊!” 程谦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从未见过小小的东主如今日这般恼怒。 不知道是自己得罪了他,还是新来的县令不小心得罪了他。 好好想了想自己并无做错什么,也就心安理得认为是新来的县令不懂事惹怒了东主。 程谦顿时幸灾乐祸,心里暗自发笑,“叫你逞能,把我家东主激怒了吧,你就等着挨刀子挨宰吧!” 自家这位东主大方是大方,那要看对谁了。对天下子民,他倒是散尽千金,不带眨眼的。但若是对待狗官,我家东主可是有一万个手段惩治于他了。 一想到那个如扒皮一样的新任县令要倒霉,程谦便将今日在县衙受的气释放干净了。 胸中没了怒火,自然畅快无比。 “主公,你看那些蚊蝇惹得村民们怨声载道,咱们何不以此发动村民将这些人统统轰走?”程谦给刘病已出着坏主意。 刘病已猛地转身,怒视着程谦,怒道:“把他们赶跑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给谁啊!” 程谦知道了刘病已还在生气,便不再言语了。 刘病已望着面前堆满的垃愁眉不展。 一些废水还在地面上四处乱流。暮春时节,苍蝇和蚊子,还有一些小咬已经开始“嗡嗡”作乱。 “这样的卫生条件可不好!容易滋生细菌,还容易污染环境,一旦酷夏来临,吃喝的东西一多,卫生环境会更差。其他的不能实现现代化,但这管理理念却可以很好地予以落实。” 刘病已已经在脑海中有了大体的构想。 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刘病已的闷气才消了一大半,说到:“我自有办法!” 正在咬牙切齿的时候,耳畔突然炸响了一个女子的叫声:“跟谁咬牙切齿呢!本姑娘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谁这么泼辣! 刘病已循声一抬头,赫然看到霍成君双手掐着细腰,正在运着气,兀自扭头端详着正在忙碌的施工队。 “哎呀!我说谁嗯!这不是霍小娘啊!贵人踏贱地,真是蓬荜生辉啊!”刘病已恭维地来到霍成君面前。 “少来!你这宅院,在整个杜县都是数得着的,怎么还贱地,又是蓬荜的。我说,你这瓦片儿的档次也太低了吧!这么粗糙能往上面挂吗?” 霍成君望着刘病已新买来的那批瓦片和瓦当瞧着,鄙夷无限。 “哎!没钱呢!如果有钱,我把未央宫里的瓦片儿和瓦当撬来糊在我的屋顶都行。” “没钱?跟我要啊!环儿!把咱们的银子包拿来!”霍成君一伸手,跟旁边的丫鬟环儿说到。 “小娘,每次出门,我们只带了二两多一点的银子,路上又吃了一顿美食,又买了不少稀罕玩意儿,剩不了多少银两了!” 霍成君一掂量银子包,感觉就是一些碎银子了。生气地又把银子包丢给了环儿。 “这样!拿着这个!”霍成君说着就将身上的玉佩解下来,递向刘病已。 “小娘!你别!”此时的环儿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喊叫起来,就差一步过去给她抢夺过来。 她低低的声音提醒到:“小娘,那是你的贴身之物,非夫君不可碰!” 霍成君却一脸地无所谓,将伸出的手伸地更直了,“给,听我的,拿着!” “大美女,这是何意啊?”刘病已瞧着霍成君的动作,纳闷地问到。 “送给你的,你去把这个卖了,换一些钱来,去买瓦当了!” “无功不受禄!再说了堂堂七尺男儿哪能吃女孩子的救济,传出去,岂不是有人说我吃软饭!”刘病已不卑不亢地开着玩笑。 “吃软饭?你难道天天吃硬饭不成?你去啃石头吧!看看你的狗牙有多厉害!”霍成君手儿都要举酸了,见刘病已丝毫没意思想接,顿时生气了。 “你要不要?你不要的话,我丢给狗了!” “无功不受禄……哎呀……你小心摔烂它!”刘病已眼看着那个玉佩被霍成君抛了起来,赶忙兜起大褂儿去接。 还好,接住了!刘病已正在庆幸的时候,霍成君愤愤地一转身,“真不识抬举!告诉你,这一块儿玉佩能买得起未央宫的所有瓦当!不管是龙的还是凤的,哪怕雕刻的玉玺也能买。” 大话!不怕大话闪了腰。 刘病已边心里嘲笑着边捏起来,陡然瞪大了眼睛,“这块儿玉佩,不简单嗯!” 这材质珍贵无比,乃是上等羊脂白玉打造而成,而且造型精巧,虽然为一块儿方形玉佩,表面采用透雕、浮雕、阴刻等技法,一侧雕刻着鸳鸯、荷叶、莲花、鱼儿等事物,另一侧则雕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还有朵朵祥云。 最关键的是,这玉佩似乎是两块合成的。摸着这断开的纹路,刘病已的双手四指轻轻一挫,两块玉片儿就打开了。赫然是两块儿连体的玉佩,里侧则篆刻着一条飞龙和一只凤凰。上书“天人合璧,龙凤呈祥”。 这样精巧的做工,刘病已知道历史上保存下来的只有乾隆帝的白玉蚩尤环。 它也是这种制作方式,那上面题着他亲自所作的诗句“合若天衣无缝,开乃蝉翼相联……雾盖红尘,温句可思,莫被情牵。” 白玉蚩尤环是乾隆皇帝与孝贤皇后富察氏的爱情见证,孝贤皇后早逝,乾隆皇帝将其作为心爱之物,一直戴在身边,小心保管。 “没想到这种高超的技艺在这时代这般厉害!能造出这种精妙连体的玉佩来。”手里把玩着这个玉佩,刘病已知道这个真的是价值连城。 望着这个玉佩发楞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的失礼,忙要将此玉佩还给霍成君。 可抬头的功夫,发现她已经乘坐轿车跑远了。 “你的玉佩!”刘病已高举着这个玉佩喊到。 “本姑娘送与你的,哪有收回的道理!”霍成君从轿车内探出头高声喊到。 望着这个玉佩,刘病已摇了摇头。 一旁正在干活儿的商户们纷纷喜滋滋地窃窃私语。 “那个小娘是一个大官儿家的吧?看这打扮,这豪华轿车,这么富有!” “这样的小娘跟这位小东主才般配呢!” “是啊,郎才女貌,这女子又有钱,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儿!” “刘东主要飞黄腾达了吗?我们是不是也要跟着脱贫致富了?” “瞎说!刘东主早就飞黄腾达了,你没见他家的佃农比富户还富有吗?” “果真如此吗?” “嗨!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宝缘斋就是这位小东主开的!” “啊?” 听着声音,就知道这些小商小户那张惊讶地几乎要变形的脸到底有多变形。 ……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28章 梦游天宫 第229章 梦游天宫 “所以取其远无不鉴,近无不周,导宸衷於旷望,表元思之殷忧。岂比夫柏梁为耳目之玩,通天穷汗漫之游,流眄无涯,增怀永久,意来思之可待,念追悔而终不。事殊子伋,空引决以自伤;迹异申生,谅为孝而何有?悲夫!见危致命,有去无归,诚一朝之忿斯极,岂三年之恩可违?” “於是跨层高之杳杳,属远思之依依。俯洊雷之音,常思出震;仰列星之象,犹恋重辉。岂知登台有悼往之心,陟岵无怀归之叹。晓光东上,含万恨而意深;暮色西沈,向四隅而望断。徒劳乎积财厚地,累土长空,想迢遥於元圃,悲寂寞於青宫。鉴失聪明,将後悔而何及?台高云汉,自贻咎於无穷。原夫义绝君亲,祸由臣仆,致两伤於疑忌,在一言之所黩。是台也,可以申鉴於後王,岂徒处高明而纵目!” 一旁肃立着的小黄门快速地刷动毛笔在竹简上刷刷点点,将此赋记录下来。 刘彻已经陷入沉思当中,连呼吸都缓慢了许多。 “孙儿,这首赋名字叫什么?”刘彻缓缓地问道。 “曾祖,孩儿时常做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自打孙儿记事起便常常梦到。前些日子又陷入囹圄当中,昏昏沉沉的便将此梦做了真切了。梦中有一个仙境,那里云雾缥缈,仙鹤飞舞,宫廷巍峨,建筑如白玉。观其匾额才知上书‘思子宫’,宫门中有一大平台,又曰‘归来望思之台’。此处为仙境,却不见一人一影。等到我梦境经历数千遍,听惯了那些仙鹤的歌鸣才知道是有人为思子心切,用心魂构筑的相思宫,以寄哀思。每每我问及那建造之人的名字,还有这玉宫主人的名字,梦境便破碎。次次如此,回回皆是,孙儿便不再问了。” 刘病已说完此话,屋内顿时寂静无声。 刘病已心说,你不主动去建,我便来提醒你一下。 半晌却听不到刘彻有何动静,刘病已瞥眼瞧见了自己的一番话似乎已经打动了他。只是为何没有做声呢? 思来想去,刘病已忽然明白过来,刘彻不是不想建造思子宫,只是师出无名,没由头啊。 刘病已急忙去寻找当今天下的奇闻异事,寻找着可以借用的事情。忽然,刘病已嘴角上扬,心里乐开了花儿。 “讲故事,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刘病已这般想着便对刘彻说到:“曾祖,孙儿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就发生在前几日的孙儿身上。” “狐妖降临的那一夜虽然是春日,却仍旧电闪雷鸣。” …… “轰……隆隆……” “咔……嚓!” 巨雷翻滚,闪电陡然落下,直接劈在了帝婿府那座书房的屋脊上。 “吼……” 硕大的狐妖的眼睛里骤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原本的俊俏少年陡然化为了一条青龙,飞身起来,朝着它袭击而去。 “不要!我错了!我……” “吼……”一股火团喷射出去,直接将狐妖化为了灰烬。 灰烬的烟雾散去,一个透明的女子魂魄出现在屋内。 她见了面前飞舞的巨龙时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此时,屋内墙角处走出两名鬼差来,赫然是黑白和无常,两位鬼府里的索命判官。 他们来到青龙面前,直接跪倒:“属下拜见真龙天子!” 青龙摇曳,在屋内盘旋着,游到那名魂魄上空说到:“你原本命数里就要遭遇不测,陷入轮回后,再经一世便能成仙,奈何你痴迷不悟,怨念太深,化作了厉鬼,助纣为虐,残害了数条人命。此罪不可饶恕。但念你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实属不易,我便罚你到地域接受火炼,千年后,方可再次转世投胎。” “谢天子不杀之恩!”女子跪倒后,磕起头来。 “黑白无常听令。” “属下在!” “我的灵智被一分为二,一半被困在卧龙山上数千年,另一半也已经经历够了百世轮回劫难,此世正在这个少年身上,前几日得了他的血脉糅合,显出真身来,但因他太过虚弱,没能修成圆满,致使灵力被天下邪祟吸收,助长了妖孽的气焰。今夜,你们随本王一同捉拿这些祸害人间的邪祟,待全部捉拿归案后,我便上天庭去罚过。” “天子英明,属下定当全力效劳!” 黑白无常起身,举起打魂幡来,对着女子一挥,女子便被两个陡然出现的女鬼差押解着没入黑暗之中。 …… 是夜,雷声滚滚,闪电齐鸣。 帝婿府的书房被巨雷炸开,只剩下了一地的瓦砾。 而杜县方圆百里的地方,各处都有房屋被巨雷劈开,牲畜被劈死的事情发生。 晴天夜晚打霹雳,雷劈恶煞妖魔,横尸无数,这样的奇事纷纷如雪花一般,变成奏章,涌向长安城。 大灾过后,回到家中的一个小小子刚刚沉入梦乡,他还在郁闷,之前每次到摩崖前都会被自己绘制的巨龙图召唤一番。自打从牢房里出来,再看那巨龙图就没有了感觉。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是戴罪之人了,不受神仙待见了,还是因为这么多人每日都来跪拜这只神龙,而惹它老人家生气,遁走了。 沉睡渐渐入了深处。 梦里他似乎正飞在天空的云际,脚下是那层峦叠嶂的群山,还有浩渺的人间烟火。小小子紧张地双腿一抖,面前突然闪出一个俊俏的君子哥来。 “我是在梦游吗?”小小子刚见人家就这样问。 那人愣了半晌儿,突然失声大笑。 小小子看着这位大哥笑得前仰后合,简直无语地无地自容。似乎,还真切地感觉到脸上的滚烫热度。 “我说你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那位大哥终于还是止住了狂笑。 “你是蛇,也是绳子?我还怕你不成?” 那位大哥这才停止了笑声,对着小小子深深鞠躬到底:“在下炎赑屃,多谢少郎搭救!” “这……”轮到小小子发楞了。赑屃?龙生九子之赑屃?难道面前的这位是九龙王之老六?一生里不管到哪儿都始终驮着石碑的那只乌龟。 “我何时救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还是先把这大礼还给你吧!”小小子说着冲那公子一躬到底。 “我炎赑屃当不得您的大礼,我也还回去。” 两人就开始你起我落,我起你落的架势。 “好了,好了!我腰疼!咱俩别拜了,再拜就要送入洞房了!”小小子手儿扶着腰,说出这般笑话来,立马把这炎赑屃给逗乐了。 “少郎可能不知道我,但你一定知道杜县卧龙山的巨龙图。”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30章 时日不多了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 ()”! “那是当然,那是小小子的杰作。”小小子其实知道,那巨龙图的由来还不是因为自己招惹了人家的黄花大闺女,结果遭人嫌弃,派了杀手给自己下了迷药,又稀里糊涂地起夜床尿尿的时候,被人家大姑娘牵引到卧龙山悬崖前,连夜绘制出来的。 到现在,小小子还在纳闷,自己一个人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将庞大的巨龙绘制出来的。 自己虽然有一些书画的功底,但能绘就地那般立体,惟妙惟肖,还是难以想象的。 此时,那大哥意味深长地瞧着小小子乐,小小子一下子想起了猜想到了站在面前的这位是真龙天子。自己每次见到那摩崖壁画都要被卷入一番风云变幻当中去,被吓一吓的那个真龙。他不但在每次自己晨练时出现,吓唬自己。还在帝婿府,自己遇到鬼妖的时候,他出手相救。还有,自己在杜县闹市区解救那名女子时,遇到了马踏飞蹄的时候,也是他救了自己。 本来遇到这样的救命恩人,小小子应该呼天抢地,一番感谢。但想想自己每次晨练的时候,它总会吓唬自己。自己的巨龙图案与他也脱离不开关系。害得自己吃尽了苦头,差点儿把小命交代在监牢里,抑或是帝婿府家中便气不打一处来。家里的管事也为此担惊受怕,还为此折了不少珠宝银两。 想想这些,小小子就不是很待见这位真龙天子。 小小子手指头挠着鼻翼,眼珠儿瞧着面前这位的周身滴溜溜乱转。“不像啊,我画的神龙可是五爪的神龙,你才两只手两条腿啊!别瞎来冒充,小心扫黄打非队伍把你给正法了!” “什么扫黄……什么打非?难道说人世间的未央宫里又成立了一个新的队伍?这个奇怪的队伍又是干什么的?”炎p聊擅频匚实健 “当然是专门管理美女和淫棍的,当然还要有针对性地打击老鸨和掮客。同时还有那些盗用旁人的知识产权印刷书籍制作音响品,构成盗版行为的不法商贩。” “什么烂七八糟的!我完全听不懂。”p敛恢道自己太笨还是脑子坏掉了,抑或小小子太聪明了。 小小子傲视群雄般地挺直腰杆。“甭管那个了。那个就是我了!我负责这一块儿!我是扫黄打非办公室主任兼职员!”“啊哈哈!你若想看,我就变来!”炎p了底乓蛔身,突然转来一股劲风,直接将小小子吹得后退几步,双手挡住脸面。等他定住了身子,再去看眼前的人时,他已经变为那条熟悉的巨龙。 它翱翔在天地云际里,吞云吐雾,上下翻滚,好不自在! “我见识了!大哥快变回来吧!”小小子想弄明白,那幅巨龙图的由来,还有那日帝婿府斩妖鬼之事到底怎么回事儿。 炎p粱为一道光,闪身落在自己面前时,突然又一闪身飞走了。 巨龙的声音袅袅传来:“世间还有一桩很大的不平事没有昭雪,我不能久留人间,若想天下太平相安无事,需抚慰良善,割除阴霾,切记切记!” …… 当刘病已诉说完这个故事后,抬眼去看刘彻,刘彻已经闭上眼睛沉思地睡去了。 刘病已叹息一声,心中不爽地自言自语:“嗨!我废了老鼻子劲编写的故事,竟然成了他老人家的睡前故事了。” 还好,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小黄门却恭恭敬敬地用毛笔在竹简上快速地记录着。 刘病已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忠实的听众,很是同情他那手腕儿举了大半天,自从陛下来了,自己就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害得他这般劳累,着实过意不去。 刘病已这般注意这个小黄门了,也就仔细打量面前的人。 只见他只有六七岁的模样,身材却有些挺拔,只是单薄了一些。 刘病已很是气恼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让人家这么幼小就变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早早地进入皇宫忍受各种压榨。 心下过意不去,便搬了一个凳子给这小黄门,轻声嘱咐道:“别记了,赶快坐下歇息会儿。” 这位小黄门很是有礼节地抱拳躬身行礼,随后一撩长袍,轻轻坐下。这份端庄,这份雅致,拿捏地甚为赏心悦目。刘病已对这皇宫内的礼仪规制真是滋滋称奇。恨不得把他留在自家当个礼仪先生。但一想到他那残破的身体,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刘病已蹑手蹑脚将软塌上的薄毯子取过来,轻轻地盖在刘彻身上。 随后来到门前,对着仍旧跪在门口的程谦示意喝茶的动作。 程谦会意,急忙爬起来,去取来三杯滚烫的茶水奉上。 刘病已取过一杯放在刘彻身旁的矮几上,又取过一杯递给了小黄门。 小黄门要起身接过去,却看到刘病已冲他摆了摆手,只能作罢,坐定了眼看着刘病已将一杯茶水放在小黄门面前的小茶几上。 随后,刘病已才取过一杯,轻轻地抿了几口。 自打天子来了,自己就喋喋不休。刘病已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这般如怨妇一样,自怨自艾,胸中愤懑? 自己这是有了抑郁症了。 这病得治。 治疗心病的最好方式就是忙碌起来。 刘病已沉思着勾画着这几日要干的几件大事儿,不时还点着头。 他却不知,面前的小黄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瞧着刘病已,时而嘴唇弯起,时而双眸里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亲切感。 刘彻好睡了一个大觉,又蹭了刘病已好一顿美食。 那些味道甚美却别具一格的烹饪菜肴简直比未央宫御厨们的手艺好上百倍,这着实让刘彻生气不已。为了好好惩罚自家厨子,临走时将刘病已家的大厨带走了四位,命令他们回到未央宫中好好惩罚一下御厨们。 刘彻还搜刮了一遍府中新制作的木工器具,足足装满了三大牛车,才委屈地表示:“就这些吧,虽然有点儿少,不够塞牙缝的,但勉为其难了。” 刘病已很是肉疼地望着顺手牵羊惯了的刘彻远去,恨不得找个地缝将家中的财宝统统塞里面,不让人找到。 站在身后的苏百义和程谦也是一样的泪流满面。 刘病已慨叹一声:总算有几个怀有良心的,知道居家过日子不容易,被人抢劫了自然跟自己一样心疼地厉害。 没想到苏百义的一席哭哭啼啼的话打破了眼前的美好。 “多谢陛下龙眼识宝物!能入得天子的龙目并获得夸赞,这是我苏家的无尚荣耀啊!啊!” 苏百义一个趔趄,直接被人踹翻。 等他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朝踢自己的人望去,却见到了脸色如乌云一样的刘病已,顿时不再说话了。 “一群败家子!”刘病已说完,便怒怒地甩袖走了。 程谦急忙将苏百义扶起来,两人一对视,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被陛下恩宠,这不是我等的造化吗?主公干嘛还这般小家子气?放心吧,陛下喜欢拿人家东西,倒不是因为使用,而是在释放天性。 你们没见到刘彻在捡拾自家的什物时,uu看书 www.uukanshu.com脸上难得显现出来的贪婪和喜悦吗?这才是天子的真性情,是真的把自家当做了天子的后花园。要不然,陛下这份难得的轻松去哪儿寻找? 天子整日待在那个肃杀的未央宫,也太累了。 唯有在自家,才能放下所有的负担,嬉戏一般地耍闹,获得最纯真的天性。 有这份特殊的情愫,还愁自己的主公将来不能入住未央宫吗? 想想这些美好的未来,程谦和苏百义怎能不高兴地发狂啊。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最新章节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全文阅读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txt下载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手机阅读:https://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30章 来者不简单)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正文卷 第231章 补救 一辆豪华的马车轿内,刘彻斜躺在刚刚从刘病已那里抢来的软塌上。 这个软塌被刘病已叫作沙发。 名字怪怪的,但躺在上面的确是舒服极了。厚实的羊皮毛扑了好多层,里面不知道什么机关,让整个人随着马车的晃动上下弹动。不但一点儿感觉不到颠簸,反而有种舒适地几乎要昏昏欲睡的感觉。如在云端,如在香甜的梦乡。 那名小黄门正跪坐在对面调动香炉,去驱赶有些飞动的小蝇虫。香气缭绕,轿车内顿时清净了不少。 “钩弋子,你觉得病已这小子如何?”刘彻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细心忙碌着小黄门。 这哪是小黄门,分明是刘弗陵假扮的。 “启禀父皇,儿臣觉得病已甚为体贴入微。父皇在摇椅入睡时,他那般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父皇,又想着拿来褥子给父皇覆盖,此二行为皆可看出他是一个心中敬重父皇之人,心中有着父皇,此为孝顺之心。他不知儿臣与父皇的关系,却看到我因为抄录东西而满头大汗,便心生怜悯,不但给孩儿让座,还亲自端茶来,此为友爱之心。观三行便可知其微,孩儿推断,此人善。” 刘彻微微点了点头,“你觉得他没认出你来?” 刘弗陵略微回忆,说到:“孩儿断定,病已并未猜测出孩儿的真实身份。从他看孩儿时的眼神,略有些忽视来,就能断定他并未知晓孩儿是谁。相比起来,他看父皇的眼神里满是亲切和敬畏,孩儿还有些吃醋呢!” 刘彻听闻呵呵一笑。 刘弗陵也不失时机地微笑起来。 “病已自小历经生死,孤苦伶仃,朕确实有负与他。每每念及此事,朕的内心着实不好受。但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朕能做的就是给他财富,给他家产。他还以为是他的智慧捞取的钱财?若非朕带头示范抢夺了他鼓捣的器具,满朝群臣怎会去效仿?他杀害昔阳一家,抢夺资产,散发给流民,若非朕暗自恩准,他能逍遥法外?若非朕默许,他能在长安黄金地段取得旺铺?笑话,离开了朕,他寸步难行!只是每每看到他一脸的市侩色,不求上进,便气不打一处来。想要责打,但念及他那酷似据儿的样貌,朕就心如刀绞。” 刘彻鲜少能在旁人面前展露心中脆弱的一面,也就是在这个最小的儿子面前,这么放心地表露真情。 刘弗陵低眉深深体会刘彻话中的感情,努力捕捉刘彻最为敏感的痛点在何处,片刻,刘弗陵回道:“父皇,覆水难收,沉舟可补。孩儿觉得病已所提之事尚可为。 ” 刘彻细眯眼睛,望着面前的虚空,问到:“钩弋子,若你去做此事,你会怎样考虑呢?” 刘弗陵其实在刘彻熟睡时便想到了有这样的对话,胸中早已有了答策,便回到:“父皇,若孩子负责此事的办理,会考虑一个前提,那就是有没有必要。观当今臣子之心,虽然太子之事已经过去许久,但太子之仁德还是挂在某些臣子的口中,只是碍于巫蛊之祸的性质,都不便声张罢了。但对太子陨落的扼腕长叹,还是常见士子笔端。如此抑郁心胸,恐怕除了对太子之事的叹息,更多的是杂糅着他们这些士子的怀才不遇。” “陛下以此为痛点,朝廷视之为禁区,士子却视之为知己。儿臣以为这犹如大禹治水,需疏堵结合,而不可一味压制。病已之言,搭建思子宫,以寄陛下之哀思,归来望思之台,望而思之,期魂来归,彰显陛下对太子的思念之情。单此思念,却不论及谥号,这样以来可以平复朝廷中意见向左的两派,让陛下的名誉再次得到天下称赞,父皇的内心也可以借以聊蕴了。” 刘彻听了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此事你该如何入手?据儿一事已过去太久了,再翻起此事,恐怕找不到好的由头了。” 刘弗陵心中也早已有了对策,急忙回道:“父皇,儿臣这些日子整理奏章,见到一文,上曰‘子弄父兵,罪当答;天子之子过误杀人,当何罢哉!臣尝梦见一白头翁教臣言。’” 刘彻听闻,愣了一下:“梦?梦到哪位老翁啊?” 刘弗陵低声回到:“儿臣查过了,此上书人乃高寝郎,在为高祖守陵。” 刘彻一听这话,就从软沙发上坐了起来,呆呆地沉思良久,随后才说到:“钩弋子,回宫之后整理一下各地报来的最近发生的奇异之事,再让朕见见这位高祖的守陵人。” 在刘家大院的书房内,望着被刘彻席卷后变得空空荡荡的屋子,刘病已一屁股坐在了冷板凳上,身心这才完全松懈下来。 “这老家伙真是喜怒无常啊,稍有不慎,自己的小命就没了。”刘病已抬眼望着小黄门先前坐的那个凳子,眯着眼冷笑道:“小黄门?哼!好一个刘弗陵啊。明年你就该登基了吧。陛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刘病已想到这里,朝窗外悬空而挂的圆月望去,心里回想着这几年的历史大变。 那个手握拳头半生,当被陛下临幸过后,手掌方才摊开,露出一枚玉钩的赵婕妤,此时也该被随便塞一个由头赐死了吧。 刘弗陵受陛下恩宠,真是天生居来。小小年纪便身材魁梧,智商和情商又高,样貌又好得出奇,那会儿若非自己多留意一下他,发现他隐藏不住的气质,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真还以为他是位俊俏的小黄门。 单就这些因素,就很招人喜欢。更别说陛下言必称这个小儿子很像他少年之时。更甚者,听说刘弗陵怀胎十四个月而生,跟上古尧帝一样。不知道真假,反正刘病已不信。怀胎十四个月,恐怕赵婕妤买通了术医,早早地谎报了俩月。 就这个欺君罔上,就该治赵婕妤的罪。 近距离看待刘彻对这个小儿子的眼神,刘病已就能感觉到刘彻心中的犹豫不决。他或许知道时日不多了,却又担心把太子之位给了这个少年后,恐怕女主垂帘祸害朝廷。他又那么地喜欢赵婕妤,又不忍心杀她,正为此犹豫不决呢。 “我要不要帮帮你?无他,只为快点儿给爷爷报仇吧。”刘病已在心中诉说着。 “历史车轮到底还是要前进的,谁能阻挡地了?犹如螳臂当车,只剩下可笑的一堆烂泥。” 刘病已揣测着时间,忽然发现留给自己逍遥的日子不多了。 “宁当地主,不做小霸王!”刘病已伸了一个懒腰,便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揉着酸痛的脖颈。 正文卷 第232章 印制小说 在程东的引领下,刘病已来到了袜子街的一家民宅。 这是一座简朴的民宅。 院子不大,除了砖石铺就的前院,后面还缀着一个别致的小花园。 虽然质朴,但却干净异常。 屋内陈设也甚为简单。除了日常应用家什,便没有其他累赘之物了。 屋内没有人,后院却传来孩子的嬉闹声。 程东很是抱歉地说到:“伯母应该在后院照顾孩子,我去请她老人家。” 刘病已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房东侧用一个格木门板隔开了,搭建了一个临时的书房。 书房的架子上放满了一捆又一捆的竹简。刘病已翻开了一个,发现竟然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评书故事,被程谦记忆下来,誊抄下来。 这么多竟然全是自己的评书故事。 刘病已欣慰无比。觉得程谦简直太有心了。 一个小小的窗户,把阳光放进来,照在北面的墙壁上。 那个墙壁上正好挂着一个细密竹帘制作的画卷。画卷上写着两个大大的篆字:“至简”。 刘病已微微一笑,这不就是前几日自己跟曾祖交谈的重点吗,想不到倒是符合程谦的生活品质习惯。 去掉了生活的累赘与繁琐,剩下最简单的东西,不但给心灵透出空隙来,也让精神没有了压力,不会为那些无所谓的事而浪费太多无畏的经历。 前生曾经有一个词叫作“断舍离”。一个生活极为憋屈的老头子,一生酷爱收藏东西,自己用过的东西也舍不得丢。到了晚年,本来就狭窄的房间变得更加紧蹙。 当他的老伴儿去世后,他孤坐房间,陪伴着阳光走过了几日,终于明白过来一个道理:人活一世,最宝贵的还不是自己的生命啊,至于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着他们又有何用。 想通了的老头子开始把这些自以为的“老宝贝”一件又一件地丢出去。每当丢一件东西,家里就宽敞一些,他的心情就好一些。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张桌子,一个沙发,一张床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好多。 投射到人身上, 道理岂不是一样吗?放弃那些让毫无价值却让自己负重的,轻松上路,过好每一天。 也许是思考地太过深入了。当程东和大伯母站在门外时,刘病已并未感觉得到。 当两个孩童叫嚷着从后花园奔跑过来时,才把刘病已从思索中惊醒。 刘病已一看到两个四五岁的孩童闯进屋里有些局促不安,便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包,慢慢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两支糖葫芦。 刘病已一人给发了一支给他们。 程家夫人连忙让孩子道谢。 刘病已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感谢。两个孩子高兴地啃着糖葫芦又跑去后花园玩耍了。 程东上前:“这位是咱家的东主,这位是大伯母。” 大伯母微微欠身:“程乔氏见过主公。” “病已拜见叔母。”刘病已仍旧以晚辈的姿态示人。 程乔氏自然是从程谦那里听说过这位主公的秉性,也就不惊奇了。 程东很是好眼力,给两人介绍完便托词店铺忙碌便走了。 “叔母姓乔?哪里人氏?”刘病已好像听说过程谦的老家在山西祁县附近。 “奴家原籍在太原郡祁城。” 刘病已考究过此时的地理名称,断定现在的祁城便是后世的山西祁县。 一提到这个地名,他就想起了后世的乔家会成为山西晋商的佼佼者,其子孙乔致庸更是在晚清做成了一代巨商。想到这里,刘病已真想跟面前的这位说一声,你的后辈会成为一名大商贾。 大商贾,难道说因为自己的缘故,程谦家也因此发迹,从而让乔家也受了影响,将这商业基因传承了下去? 古代的商业还是禁锢于家财。一人富裕,会带领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属一起参与其中。乔家作为程谦的母系表亲,受到扶持当然责无旁贷了。 刘病已忽然想到,一人富裕不算富。只有让绝大多数人富裕起来,才叫真正的富。刘病已打算扩大店铺数目了,让身旁的人都参与其中,形成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自己不是一直愁着没有什么根基吗? 自己扩展就是了。将商业版图扩枝散叶,并快速地开花结果。 没想到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今日终于找到了答案。刘病已喜不自胜。 “我听程叔说起过。叔母的娘家还有什么人?” “我还有一个兄长,两个弟弟。他们都在家务农为生。这些年遭遇天灾,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叔母可以让他们来长安,安排他们进宝缘斋打工。” “我家那口子不让他们来,担心他们都是莽汉,败坏了东主的名声。” “这叫什么话!”刘病已刚说出这口,却看到程谦奔跑进院子里。 “主公,您怎么来了?”程谦边擦汗边奔跑而来。 “我再不来,良心都要找我算账了!”刘病已有些微怒地责怪到。 “这是哪里的话!”程谦忙赔不是。 “祖父去世,你为何不告诉我?叔母来到长安多久了,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还拿我当自家人吗?怎么跟防贼似的?” 程乔氏见两人说话有些气冲便借口说去沏茶便撤身出去了。 程谦忙解释:“主公,家父过世,我自然心痛不已。但当时咱们的宝缘斋正在刚刚开业阶段,产品供不应求,为了防止机密外泄又不能将此事托付给旁人。uu看书www.uukanshu.com 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就甩手离去?我把半年来的工钱托人送了一些回去,家父的葬礼也算办得风风光光地体面,家父九泉之下也能懂得孩儿的苦心。” 程谦说得泪流满面。刘病已轻轻拍了拍程谦的肩头,叹口气,说到:“人死不能复生,程叔请节哀。” 程谦摸一把眼泪,点了点头:“多谢主公挂念。” 刘病已急忙转移话题,让程谦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他指着满墙壁的竹简问到:“这些都是我所讲过的故事?” “是的,主公!”一听到这些,程谦满脸的自豪感。 念及家业全都靠程谦在打理,自己却鲜少在管。家产虽日进斗金,但程谦却分文不取。依然在恪守着每月的定额俸禄。经受的钱财虽万贯,但家境却这般寒酸。刘病已看到这一幕,就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了。总得想个法子好好弥补一下。 “把这些交给苏师父,刻板印刷,我付给你版税!” 程谦听了,满脸的惊讶。“主公,可这些故事都是出自你的口中。我怎敢占有。” 正文卷 第233章 贫苦 刘病已立刻明白了程谦的担忧,说到:“程叔,你有编者权,但著作权还是我的,这次咱们就亮开身份,把印刷社的名号也打出去,看看这个大汉王朝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吧。” 自从印刷术和造纸术出来,刘彻做的防护太过绝密,世人很少会将注意力吸引到此处。 未央宫白白拿走了大半的分成不说,每月给自己的那部分提成却很少提及。 “我不好意思说,他也不好意思提。这怎么可以啊!” 刘病已甚至能想到书社号一旦打出去,会引来什么剧烈的反应。 眼看着硕大的工坊,还有那座庞大的校园就要建好了,不造造声势,长安的权贵怎么好意思把孩子送来读书呢? 与其求人拉战队,不如从教育开始,把长安权贵的子女变成自己的忠实粉丝,这样建立在感情基础之上的利益集团才能够稳固。 这样以来,一旦自己得势也不至于势单力薄。 天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从昨日他睡在躺椅上的姿容看来,太过疲劳了。算计刘弗陵的岁数,大汉王朝的天马上要变天了。自己怎能坐以待毙? 一旦搂塌地陷,自己这个皇权斗争牺牲品的遗子怎能再次幸免?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天子不杀自己,多少还带着对刘据的亏欠。但至于他的那些儿子呢?他的那些孙子呢? 刘弗陵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即将为了皇权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处死。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但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任何亲情都是可笑的。 就是因为这一点,刘病已愈发感觉到了威胁。 印刷术和造纸术作为朝廷统治天下读书人的利器,刘彻活着还能罩住一些不利因素。天子一旦离去,自己这个多余的人还能活着吗?一个毫无实权,却富德流油的小子,不知道会面临多少死法呢。 生存? 为了摆脱贫困,脱掉罪民的身份,努力地利用自己的知识搞起了一个庞大的产业,但却把自己搞得太过璀璨,无疑是把自己架在火上使劲去被烘烤。 刘病已不知道自己凭借太子的光辉能够得到多少人的庇护,但从这次入狱就能知道若没有程谦,还是师父的解救,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刘病已目前要做的就是让身边的人都能好起来,这算是自己给他们的回报,帮他们更是帮自己。这样的事必须要尽快去做。 吩咐好程谦的事宜后,刘病已又打听了丙吉的住所。 带着一些银两,还让店铺的一个伙计赶着一辆满载着生活物资的牛车前往长安东城门附近。 历史上,丙吉一向言行谨慎,从不好大喜功。口不言保护之功,朝臣及当今天子都不知情。自己拼命护佑襁褓中的刘病已,养育其至三四岁,才由于家境实在贫寒,才将其送与史家。虽然已经不能亲自养育,但却一直未曾放弃关心。谷 一直等到刘病已成人,都在为刘病已的婚事助力。当朝中的皇帝位置腾出来时,也是他的助力,才让刘病已顺利进入霍光的法眼。直到刘病已做了皇帝开始要对霍家动刀子。丙吉保不住霍家,才悲痛地将此事告于许广汉。等到许广汉告诉给汉宣帝,才知道了这位隐世功臣。汉宣帝为感恩,封其为博阳侯,又拜他为丞相。丙吉觉得受之有愧,告了长假请托。没过数年便与世长辞了。 此人对刘病已的关心可谓至微至著,堪比父亲一般的胸怀。若非当初在监狱里拿命抗旨,刘病已也不会活下来。如此付出却不图回报,这般胸襟,世上恐怕只有丙吉一人了吧。换作其他任何人,刘病已早已在襁褓里被敌手借以天子的噩梦斩杀了。 士为知己者死。印象中丙吉并未受到太子什么恩惠,更是没有机会相见。只是凭借着对太子的仰慕之情,就做到了舍身忘死。大义凛然,无人能及。 对待这样的人,自己不感恩,还能去感激谁呢? 快到东城门时,马车驶离了长安大道,拐入一个黑砖和夯土构筑的破败拱门,视野一下子跌进了贫民窟。 低矮的房屋,丢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两侧。两侧杵着的人穿着破败,又各个蓬头垢面,干瘦如柴。他们看待穿着华丽的刘病已和满车子的东西,神色依旧十分木讷,如同做了一场吃饱饭的春梦,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刘病已倒吸一口气,心里戚戚然。 大汉王朝连年征战,最受苦的便是这底层的百姓,贫困线下的生活看不到希望。 马车在这样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走不快,路上的行人极为罕见这样的马车进来,都慢慢腾腾地从窝棚里出来,很是新奇地盯着马车上的东西看。 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任何声音,刘病已甚至听不到他们的心跳声。人饥饿到了极点,哪里还有碎碎念?哪里还有活着的跳动感觉。 在这条破败的街道深处,靠近城墙的位置,有一座矮小的茅草屋。茅草屋周围用石块儿和泥坯胡乱地垒起一堵半人高的墙。 一个用一扇高粱杆编织的席子盖在两堵倾斜的矮墙上,构筑成了一个灶房。 丙吉已经五十九岁了。灰色粗布包裹着苍白的头发,坐在一个矮小且又七歪八扭的木凳上,抓起木柴往泥炉里捅。火上的药壶开始冒热烟了,草药的熏蒸味逐渐蔓延开来。在这个食不饱腹的年代,苦涩的煎药都成了一种难得的奢侈。但这种奢侈却是被病危的老婆子的。 像他堂堂一个廷尉监,竟然混到这种程度,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家里的婆子并非长病卧床,两个儿子也并非乱花销的人儿。只是丙吉一心向善,能有点儿钱财不是给了亲戚,就是救济了街里街坊。谁家没有个头疼脑热,没有个应急的时候,能帮则帮,这是丙吉的习惯。 那些年,为了养育监狱中的刘病已,乡里乡亲也不是借钱给自己了吗? 刘病已自在襁褓中多病,那是因为营养不良,再加上监狱里的环境差。别说一条龙,就算是一只蜈蚣进到那个环境也别想好活,何况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呢。 为了让刘病已吃得好一些,丙吉把本来微薄的薪水大部分都贴补在他身上了。为了能把孩子照顾好,还自掏腰包让忠厚谨慎的女囚胡组、郭征卿哺育刘病已,又请求监牢长官,把他们安置在宽敞干净的房间。 养育刘病已,自己拼命支撑了三年。丙吉不但掏空了自己的积蓄,还借了大笔的外债,一直用了近十年的省吃俭用,才偿还了这笔巨债。 为此,家中早已一贫如洗。三个孩子也不能正常入私塾,只能窝在家里,自己勉勉强强地教授。 老婆子病危,丙吉已经连续几日未能睡个好觉了。双眼已经熬地通红,老弱的身子骨还一直酸痛。眼看着自己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正文卷 第234章 认亲 “爹爹,我们打的木柴卖了,换回来这些钱。”小儿子丙高瘦瘦弱弱地托着一条瘸的腿,蓬头垢面地走来,破败的衣服被松枝撕开了好几个大口子,干瘦的身子还被剐蹭,流出了鲜血,被汗水浸透早已结了痂。 松油剐蹭的手儿已经变得乌黑。那小手上却躺着几枚铜子儿。 丙高还是六七岁的孩子啊,竟然尝到了生活的辛劳。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叫什么事儿啊。 想到这些年亏待孩子,跟自己忍受凄苦,心口疼痛如刀绞,眼中的泪水早已干涸。这些年忍辱负重,他觉得值,自己辛苦养育的刘病已不是活着好好的吗?他还解决了那么多的流民,还造福了那么多贫困老百姓。 这些功绩是刘病已,也是他丙吉的。若非自己拼死护卫襁褓中的刘病已,辛苦把他养育大,哪能有那么多的百姓收到这天大的福分。 想到这里,丙吉便心胸温暖。只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却在受苦受难,心里不免心酸一把。 若非自己那几年举债,自家的孩子也能读书了吧,大儿子丙显和老二丙禹也该娶妻生子了吧。 贫困,若非自己是一介平民,倒也有情可原。可自己身为一介基层长官还能过得如此凄惨,不能不觉得羞愧难当。 丙吉正在自责的时候,柴炉上的煎药罐子开始嗡嗡直叫,药罐子里的滚烫水儿翻涌出来,淌过药罐子滴落在熊熊燃烧的木柴上,激起一些青烟和嗤嗤拉拉的响声。 丙吉急忙拾起地面上的一块儿厚实的麻布去捏住药罐子的把儿将它攥住,小心翼翼地提起来放在地面上。 丙吉这就去寻找家里仅有的一只好碗,左右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小儿子也四处寻找。 “难道又被邻居家的大黑叼走了?”小儿子说着就往栅栏门口走。 大小粗细不一的木棍捆扎成的大门歪斜着依靠在石头墙面上。 小儿子刚气冲冲地跑到门口,就站住了,问到:“你们找谁?” 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问这是丙吉大人家吗?” 大人?跟这个破败的家院联系在一起,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丙吉不知道谁来了,顾不得将草药倒出来,擦擦手便冲到了门口,见到门口停着一辆硕大的牛车, 牛车上堆满了粮食以及生活用具,牛车前站着一位少年和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正在跟小儿子问话。 小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头看丙吉一眼。 丙吉急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抱拳:“敢问这位尊驾,您要找我?我便是丙吉。” 少年早已在他出现时便一直用双目盯着他。此时,一听到身份得到了确认,他的眼里竟然湿润起来。 少年上前一步,直接跪倒在地开始磕头。 丙吉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丢掉了手中的麻布,把儿子推到一旁,去搀扶地上的少年。 这少年穿着华丽,怎么见到自己就跪倒磕头了。 丙吉不理解,丙吉的儿子也甚为不理解。自家穷困到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有富裕的亲戚?晚辈? 丙吉搀扶不动地上的少年,急忙问到:“少郎,你这是做甚?” 少年早已泪流满面,扬起头来,颤抖着声音说到:“丙大人,我是……我是刘病已啊!” “什么!”丙吉听到这话,激动地一下子朝后扬倒,蹲坐在了地上。 老泪早已夺眶而出。 刘病已赶忙起身将丙吉搀扶起来。 “你是病儿!你是病儿!” “我是!我是!” 丙吉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担忧和喜悦同时汇集起来冲击着心灵,老泪再也止不住了。 丙吉一把搂住刘病已放声痛哭起来。 丙吉哭,刘病已也哭。仆人也哭,丙吉的小儿子也摸起了眼泪。 就来那些问询听到丙吉嚎啕大哭的乡里乡亲,纷纷聚集过来后,也纷纷抹眼泪。 “丙大人,孩儿连累你受苦了!” 不提则罢,一提这心里的最为脆弱之处,丙吉更是伤心欲绝。这些年吃的苦快把自己压垮了。 “好!好!只要你好好的,比老夫吃多少苦都强!”丙吉喃喃自语。 此时,一位佝偻着身子,拄着长木棍的花白胡子老者走上前去,操着沙哑的嗓音问到:“丙吉啊,这位就是你所救助的那个孤儿吗?” 丙吉有些难为情,瞥眼去瞧面前的刘病已。 不料刘病已却抹了一把眼泪,对着那位老者和众乡亲们一抱拳,回到:“众乡亲,感谢大家对丙家的帮助。我刘病已此番前来就是要感谢丙吉大人当然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想来,我刘病已也是多亏了大伙儿的协助才能苟活到现在。在这里,晚辈向大家施礼了。” 刘病已说完便一躬到底,久久不起身。 丙吉急忙圆场:“好了,好了!快起来,快起来,乡亲们知道你孝顺,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咱大伙儿的福分啊。” 大家这才知道面前这位少年便是丙吉所救下来的太子的孙子。巫蛊之祸太惨烈了,太子一脉只剩下了他一人。想当初,丙吉救助他的时候,大伙儿也确实帮了一些忙。要不然,丙吉这样的穷酸官员也支撑不了他那么多年。 刘病已明白大伙儿的心思,又看到一些人还偷偷朝门口的马车瞄去,便知道了众人的心思,便对着仆人说:“去把东西都搬下来吧,交给丙吉大人。” 刘病已和仆人一起朝丙吉望去。丙吉笑了笑,对大伙儿说到:“大家搭把手,把东西搬下来,高儿,你和这位兄长把粮食给大伙儿分一分。” 丙高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便跟着仆人去忙活了。 刘病已看到了药罐子,弯腰双手将起捧了起来。 丙吉不让,却拗不过刘病已。 等丙吉找来了一只碗,刘病已将药汤儿倒出来后,便小心翼翼地端着进入屋内。 小小的屋内光线十分昏暗,适应了好久,刘病已才看清里面的陈设。 除了一个土炕,一张破桌子当饭桌,几个矮凳外,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家徒四壁,刘病已便唏嘘不已。丙吉就是这样的条件还能想着养育自己,这得是多大的牺牲精神。 刘病已捧着药汤碗走到土炕前。 丙吉小声地对着炕上躺着的人说到:“老婆子,你猜猜谁来看你了?咱家养育的病儿来看你了!” “谁?病儿?快,快让我瞧瞧。” 老婆子颤抖着起身,伸出手来去摸索。 刘病已将药汤碗放好后,急忙凑上前去,便感觉到一双粗糙的大手凑到了自己的脸庞。 刘病已抓住老夫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上,让她去摸索。 良久,老婆子痛哭到:“长大了,长大了,不枉我家老头子的养育,确实长大了。” 老婆子哭,刘病已哭,丙吉也哭。 这些年吃的苦太过艰难了。 但刘病已将手捧在老夫人的额头时突然暗叫一声不好。 正文卷 第238章 酿酒 “你担忧个屁啊!”程谦捏着酒盅一饮而尽,对刘病已说到。“陛下刚才在酒席上也没说要征用你的书院啊。陛下能留下墨宝,说明你这个书院是皇家级别的,只不过是没有冠名而已。” 有酒的地方哪能少得了桑弘羊桑大人。他踩着饭点来的,也毫不避讳地给陛下见了礼。等陛下走后,他才开始咪溜起了刘病已熏蒸的醇酒。 喝惯了刘病已自酿的酒,就喝不惯长安的糟米酒了,再去喝味同饮泔水。 唯有这般熊辣绵软才能称得上是酒,其他的全是马尿。 桑弘羊长喘一口气,咂摸着这酒的香气,吃着爆炒的蝎子爪,说到:“陛下今日能够前来并非是想占有你的什么书院,陛下关心的是在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底下能教授出什么样的学子来。上次你无意间说出并鼓动的什么考试选拔天下英才已经让不少寒门士子蠢蠢欲动了,甚至有人要联合起来上万言书。陛下听闻你的书院也是以考试排名论英雄,便有心拿你这里当试验田了。” “若祸害就尽量祸害一撮小子,就因为这个,陛下才不会征用你的书院呢,万一你搞砸了就是你的不对,跟皇家没有半点儿关系。若是你成功了,到时候再征用也不迟。” 刘病已听了这话才放心下来。 刘病已知道书院教授出来的孩子将是思想极为活跃的学子,不但通透经学、儒家经典,还会具有辩证思维和唯物论思维。这个跟陛下崇尚的天人感应将格格不入。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喜欢。 再说了自己办这个书院的初衷还不是为了给咱家佃农的孩子们有学上,顺便造福周边村落的孩子。让他们识字,并能掌握一定的技术能力,将来进入自家工坊,能够混碗饭吃而已,至于当什么大官,帮助朝廷做多大贡献,刘病已远远没有这个奢望。 俗话说梦想越大,脸摔得越大。 还不如做个小地主这样切切实实的梦,因为这个唾手可得,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酒席筵后,桑弘羊和张贺被安排在各自别院里休息。 在刘家大院,有舒适的地方,还有皇家羽林卫这个免费的高等保镖保护,众人享用地心安理得。 浅尝酒后的夜间最适合在走走,尤其这个温暖的夜间,吹吹凉风,降降酒劲儿,也能消消食。 与学堂一起落成的还有偌大的工坊区。 除了印刷工坊和造纸工坊依然放在了刘家大院内,其他的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作坊则全都搬到里面。宝山村的村民自凡能干得动活的全都被收拢起来,在刘病已传授了一些秘笈后,就被罗百义封锁起来,有针对性地传授给了自家弟子,再让自家弟子传授给宝山村的村民。当然,罗百义的弟子们还是传给了宝山村那些聪慧的年轻人,他们若想得到这技艺必须先拜入罗门下。 罗百义宁愿相信师徒关系能保守机密外,并不相信什么契约精神。 随着刘病已的工坊不断地扩张,罗百义的徒子徒孙变得越来越多。刘病已却并不去干涉。对于远古的托拉斯到底有多大危害,刘病已更在乎的是能不能吃上香醇软糯的豆腐,能不能喝上酱香型的白酒,能不能吃上晶莹剔透的白糖。煎饼?这种美食要想吃到嘴里,得先有玉米。薯条?这个也得现有土豆。 刘病已在实现了第一步的商业帝国梦想后就十分期待西域商人会找自己麻烦。 他通过上次西域商人花重金抢购到黄金纸版诗经,结果被人连货带人统统消失的激烈交锋来看,他们也太渴望造纸术和印刷术了。 刘病已不相信朝廷能不能将这秘术保持多久。 只要买到纸张的人,往水里一泡,再仔细研究一番,用心一点的再反复实验上几百次几千次,也一定能做出来。谷 古人的智慧,刘病已是相信的。 来到卧龙山的半山腰,站在和煦的春风里,瞧着山脚下一个庞大的书院,旁侧一个庞大的工坊,刘病已有些感慨。 偌大的商业版图的兴旺竟然抵不过身旁的巨龙图。即使是夜间,前来摩拜的人也络绎不绝。 繁忙的朝拜,刺激的直接后果是官府的香火钱,还有山脚下的商业街。 这片土地虽然也是属于自己的。但新来的县令似乎很不情愿把这个赚钱的机器让给自己。哪怕这个商业街在经历一场大火的焚烧后,变成了一片滩涂。商贩们还是在平地上摆上桌子便有了营生。 刷锅水、游人的尿渍随处可见,暮春的小咬们已经看好了这片地盘,嗡嗡洋洋地四处乱飞。 暑夏马上就要到了,气温一高,这里马上就会成为瘟疫的重灾区。加上从四面八方流入的人们,疫病想不爆发都难。 刘病已本想着一关了之,但村民们似乎很是享受家门口有这么一个商业街,还能够支起摊子,干点儿营生。一日下来,收入比苦哈哈地从地里刨食强百倍。 至于新县令前几日给自己的任务,刘病已不想不去做,只是在等待时机。他也很想把这个亵渎了不少清纯少女的一家恶魔除掉,但这个急不来。 一方面还没等到一个好的契机,另一方面他想得到的筹码还打不到自己的理想状态。 商人,就是在追求最大的利益。利益达不到理想状态,做了还不如不做。 暖风微醺,除了浓郁的香烟味道,还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酒糟味。 这个味道太刻骨铭心了。前生的他上高中时,旁边不远便是一个偌大的酒厂,那股酸臭的浓郁味道常年萦绕不散,直到享受了三年还是有一股恶心反应。 不能让村民也有这般待遇。 自己不是嘱咐罗百义让酒糟场离村子远远的吗? 刘病已三步两步朝着山下的工坊区走去。 循着味道,刘病已便站在了工坊区的一个小作坊门口。 自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当然可以贸然闯进去了。 一进院子,撞见了罗百义,便看到了他那张老脸微微一红,局促地抱拳行礼:“主公,您来了。” 刘病已还未发话,屋里面便有人声传来:“成了!终于酿出来了!” 正文卷 第239章 管理法则 望着自己画的草图变成了实物,十分惊叹罗百义的手艺能够将酿酒的家什变得更加灵巧而实用。 从巨大的木桶里舀起一瓢新酿的酒水来,放在鼻尖嗅了嗅,便点了点头。 刘病已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工坊内的年轻人们沸腾起来了。 他们成功了。 罗百义完全忘记了对主公的违逆,私自从粮食沤发开始制作。 刘病已就是担心这臭气萦绕,所以才让苏百义只是从旁侧购买酒水,拿回来蒸馏提纯。没想到罗百义算了一笔账,觉得还是比不了自己酿造。 他掌握着香水的蒸馏技术,就不信这区区酒水就制作不出来。 “主公,这酒糟的气味确实不好闻,老夫已经在凤下村选了一个地方,那里四周全都是山林,酿造出来的气味也不会蔓延到村庄。如今的工事已经快完成了。不几日就能把作坊搬去那儿。”罗百义率先承认错误,要不然等到主公发火,就没有余地了。 刘病已点了点头,还是嘱咐到:“要建一个小塘坝,把泉水引出来。用过的水也不能四处流掉,要圈起来,用牲畜粪便沤了当肥料,可是难得的肥土利器。” “是,主公,老夫照办。” 谈及白酒的浓郁醇厚,刘病已又传授了一些调香的注意事项。 看着众人忙忙碌碌,刘病已心中慨叹,这下,谁再说白酒古法酿造传承千年是假的话,那真是自欺欺人了。 前生的他知道,白酒的历史起源于蒙古人西征带回来的阿拉伯蒸馏器。本质上,白酒比玉米和辣椒传入华夏相差不多。什么传承经典千年了还是什么唐代宫廷用酒,纯属扯淡。白酒还没诞生呢,就成为宫廷玉液? 虽然蒸馏技术是舶来品,但白酒确确实实是华夏的国粹。制曲加上固态发酵工艺可谓全世界独有。酱香型的白酒制作过程中,通过发酵产生大量的复杂的呈香物质,这与西方蒸馏酒采用泥煤和桶陈的外部工艺增添的风味原理截然不同。 正因为这一特质,白酒的风味到底如何便成为酿酒大师的唯一参考标准。所以,华夏白酒在于呈香,而不在于陈放。陈放只是将其香气沉淀、融合、挥发,但不产生增香效果。 陈放的时间有大有小,比如酱香型的基酒陈放时间大约是五年,浓香型的基酒大概只有两三年,最顶级的品味也不会超过五年陈放。太久了,一些可变因素不是人所控制得了的。而且,当纯度到一定程度后,便十分稳定了。时间再久依然是那样。白白浪费时间根本没必要。所以,那些大吹所谓的十年,十五年,三十年陈酿简直是胡扯。 唯一可以改变白酒风味的方式是勾兑。这也是白酒工艺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最后环节。将不同年份不同发酵层的基酒,相互勾兑,取长补短,相互融合,便能出现一种独一无二的品质酒。一个好的酒厂一定有顶级的勾兑师,否则,没有这画龙点睛之笔,这个酒厂出来的酒便没有灵魂。 勾兑工艺不但可以影响风味,还能起到降低度数的作用。白酒的主流度数一般在五十度左右,但在最开始则是六十度到七十度。降低度数不是往基酒里直接加水。那样的话会造成有机物析出沉淀。 刘病已还记得上班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前,他花了大价钱从商超买来的白酒里, 竟然被领导喝出了渣滓一样的沉淀物。守着他的面,领导将酒瓶子拿起来对着一桌子人晃了晃,那漂浮的沉淀物,被众人叫做人参汤后,才被放下撂在一旁。至今想起来,刘病已的耳后根还在发烫。 都说好酒就是粮食酒,孬酒是工业勾兑酒。其实这是一个误区。所有的白酒都是粮食酒,即便是食用酒精也是粮食发酵出来的,只是用的液态工艺。真正定义白酒工艺应该叫固态纯粮发酵。 如果你喝了一瓶酒后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头痛,四肢麻痹,很大可能是喝了假酒,也就是工业用酒精,或者低端的固态法白酒。在白酒的历史里,不能忽略“曲为酒之骨”,大曲曲药决定了白酒的大致风格轮廓。制曲的温度越高,酿酒用曲的量越大,所产生的白酒想起就越复杂。这就可以解释为何降香白酒的香味很是复杂,其实就是多味混杂的重口味。 说起白酒的演化,华夏白酒基本上是以清酒、浓香、酱香这样一直走来。看看现世的清酒就知道了。大多是白米酒,黄米酒,还有烧酒。 除了一些历史演变外,刘病已将白酒制作需要注意的统统告诉了罗百义。罗百义自然很是勇敢地担当起了勾兑师。自家冷库里正好 有数月前酿造的高度酒,用泥土封了坛子口,正好可以从来窖藏。 之所以把酿酒作坊放在凤下村,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是因为罗百义看中了那座山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天然溶洞,有泉水还从溶洞里流出来。这样的地方正好适合窖藏制曲。 对于这些细节,刘病已并不在乎。有这样给自己勤勉卖力的人,自己偷着乐还是。前生劳心劳力地给老板打工,从来就是对他一副只强压任务给旁人,自己却逍遥的状态恨之入骨。到现在才明白,做一个管理者就要有管理者的样子,选好人才,给他们安排好适合他们的岗位,剩下的便是逍遥了。你一个管理者如果累得跟狗似的,那样的团队注定是失败的,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自己当好自己这个管理者的身份就行了,何必管那些细枝末节,就如同前生里倒闭的那家公司,老板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息日,尤其憎恨法定节假日,连购买一张纸都要亲自审核签字,最后把自己的公司累垮累趴下。公司这棵大树还没倒下,众员工如猕猴一般四散开来。 集体出走,开办公司,或是去别的公司高就。高压和谨慎一顿,结果成了旁人公司的免费培训基地。自己混了个负债累累,锒铛入狱。 刘病已此刻深有体会,最高深的管理法则,便是甩手掌柜。 若不甩手,手下人会整日无所事事,觉得自己很没有价值。 一个成功的管理者,重压的环境好听点儿叫做培养人才,说孬了叫为他们自己的成长着想。为了这个分派任务,还愁地掉了好几根头发。 好高尚啊。 正文卷 第240章 我的妆化的不好吗? “哎!行善积德交好运,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清晨,跑步回来,站在大门口望着那片商业街,想着前几日新增的这片土地的地契便心里欢喜。 别小看这一个地契,虽然只是一个铺了一层黄金绢布的竹简,但它上面有了官印,而且是朝廷的印章。官方认证的东西,哪怕上面只是表扬一下某人,这也是光宗耀祖的天大好事儿。 何况还是分封田地。 这就是古代的皇权治理下的信用机制。靠着强大的国家机器,强压在百姓心中的权威。 前几日,刘病已见了这个,本应该下跪行大礼。但刘病已不恪守那一套。人本来就生而平等的,拜礼行礼之类的事还是免了。何况是没有什么小黄门在场的时候,大礼参拜还是免了吧。 “嗯,朕准了!”刘病已心中是这样想的。 程谦却一本正经地将它捧着进了刘家祠堂。里面供奉着五十三个牌位。但这些牌位上什么名字都没有,只是隐含着代表着固定身份的人。 巫蛊之祸?这个史上第一个大型皇室惨案,就算后世研究起来都让人怵目惊心,可怕的宫廷冤案竟然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刘病已现在想想都要心寒体凉,出一身冷汗。 后怕的是自己距离死亡一门之隔。若非丙吉舍命护着,自己这条小命早没了。 巫蛊之祸,历史上起源于公孙贺为救贪赃枉法私吞军粮的儿子公孙敬声,舍尽家财万贯擒拿住了大盗朱世安。在这个人人可以上书发表言论的自由国度,朱世安临死也要拉着公孙家垫背,在狱中修书一封上奏诬告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可恨的是他还行巫蛊诅咒天子之事。 刘彻怎能不恼怒,不断真假对错,诅咒寡人就是一个死字,皇帝举起了铡刀,卫子夫姐夫公孙贺一家、卫青之子卫伉、卫长公主之子曹宗,数万人被诛,人头都滚满了长安城。 卫子夫倒了,太子无依仗,江充与太子有矛盾,于是让他遮盖大鼻子见陛下,表面说陛下讨厌你的大鼻子,背后便诬告太子嫌弃陛下太臭。好一副里外两张牌,打得左右两个人都愤怒异常。 等到太子终于被激怒了,一些人再煽风点火。太子竟然置接班人身份于不顾,为了的母后和自己的安危,带着一帮兄弟们揭竿而起了。刘病已怀疑满城尽带黄金甲说的就是刘据的故事。 刘据的势力是庞大的,只可惜遇到了强大的国家机器的碾压,抵不过五日,兵败如山倒,换来的是长安城的血流成河,“死者数万人,血流入沟中”。 太子兵败了,卫子夫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自杀明志。可惜刘彻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这对四十八年的黄金夫妻最终恩断义绝。 卫子夫的尸体还被她的仇人太监苏文装在小棺材里简陋埋葬在桐柏亭边,此后再无人问津。 夏日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桐柏亭总会呜咽不止,令人闻之丧胆。那些日子,想必刘彻不会睡个好觉吧。 夺得了朱安世成为导火索,却挡不住那些诠释倾轧一方的佞臣,江充、苏文,还有那些想霸占太子之位的煽风点火。各种倾轧全挟裹成一股脑地冲向刘彻,让这个帝王做了各种势力的刽子手,朝着自家人落下了屠刀。 血淋淋的皇宫,血淋淋的皇家。若说后世的李二开了一个恶劣的头,才造成大唐皇宫历代经历血与火的考验,那巫蛊之祸呢?接连的闹剧若非有一代贤臣霍光,大汉的后果可想而知了。 巫蛊之祸以太子刘据带着两个孩子自刎结束。不算其他人,单就刘据一脉,一名皇后卫子夫,一名太子刘据,一名太子妃史良娣,三名皇孙,一名皇孙妃王翁须,一名皇孙女,两名公主至少十名有明确记载的皇室成员惨死。 他们成为孤魂野鬼在原野飘荡了十几年,等到刘病已买下这座庄园,给他们立了牌位,才让他们有了寄身之所。 可惜,名不正言不顺,还不能给他们具名。 “列祖列宗,你们还算幸运的吧,当初追随你的人已经惨遭被灭族的不知其数,你平日里仁德,名声那么好,假设追随者一族上百人,至少也有上千人死亡吧。” 程谦一本正经地上香祷告,用旁人可以听见的口吻告诉列祖列宗,他们的孙儿刘病已是如何如何贤德聪慧过人,又给列祖列宗增加了产业。等到诸位的冤案平反后一定找一块儿风水宝地,厚葬诸位。现如今这般情形,诸位先委屈一下吧。 不知道列祖列宗是否能够知道,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揪出自己这个冒牌货。 但刘病已还是抱着敬鬼神的想法,立马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有了这份地契,刘病已就可以去找县令,商量接管卧龙山下这片广袤的田地了。 要不要将这些商铺都赶跑? 毕竟之前他们占有的时候,是没有主人的。而县衙看到这个肥田才强行介入征收赋税的。 不过,还没给老百姓做多大贡献,树立多少威信就惹得众怒,确实不划算。 况且,卧龙山下的这片区域本来就是寸草不生的瓦砾地面,种不得草。借助巨龙图,作为商服用地还能勉勉强强。 今天早上跑步的时候,刘病已看过,每天前来上香祈愿的人络绎不绝,真是突然间由贫瘠之地变成了百姓求愿望的福地了。 这些多商铺借助强大的人流确实赚得盆满钵满。 这么流油的地方,县衙自然是当成一块儿肥肉咬着不松口。 而且,今天一早他看到官府雇了不少的人正在拉砖砌石,貌似是在围绕巨龙图修建一座神龙殿。 而供养的工程款全靠着卧龙山下的商业赋税了。 刘病已想到这里,真有点儿头疼。 到口的肥肉又要飞了。 这怎么能容忍? 盖上商铺,不但对这片土地的使用有了切实的话语权,对外出租,年年还能有利钱。刘病已要想办学,要想扩大种植面积,要想改良品种都少不了银子。而眼前的一片商铺将是支撑自己未来梦想的巨大财源。 “刘东主,你在发什么愣?是不是在为我的事儿着急吗?” 一串儿嘤嘤娇声入耳中来。刘病已转身看到的正是前几日营救的魏香凝。 她一看到刘病已,脸上就绽放了弯眉的笑意。刘病已不好意思与之对视,便低眉,却看到她手中正拿着一个竹简。 “香凝小姐在读书?读的什么书?”刘病已有话没话地问道。 “这个啊,哪是什么书!这是我那几家店铺前夜遭受的损失,详细做了一下盘算。” “哦?损失不小吧!等抓到那伙儿人一定要他们照价赔偿!” “也没多少,只是被偷了一些散碎银两,可气的是临时搭建的棚子和什物都被烧光了。”魏香凝说着将竹简递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随手接了过去,展开来,陡然将眼神瞥向魏香凝,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我的妆今天画得不好吗?”魏香凝双鬓陡然飞起了红晕,这样以来,洁白的皮肤愈加地楚楚动人了。 正文卷 第241章 专利费 , 刘病已知道她误会自己了,连忙收回眼神来,咳嗽一声,问到:“这些都是你的店铺?这么多家?一天得交不少赋税吧?” 魏香凝原来是误会刘病已刚才的举动了。他的惊讶是因为她家的店铺之多,足有十多家:早餐铺、纸钱铺、首饰铺…… 她刚要因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懊恼,却忽而又恼不起来。 能被刘病已夸赞,说明她还是有一些能耐的。 这个十六岁的女孩,早已亭亭玉立地一个大姑娘了。何况这些年,一直跟着爹爹魏相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早已变得成熟非凡,落落大方。 “昂……”魏香凝眨巴着两个长睫毛大眼睛微笑着等待着刘病已的进一步夸奖。 “这样的临时搭建也不是办法,如果将面前的商铺街重新规划,改为结实的石砖砌墙,再规划街道和河流,你觉得如何?” “如果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只是这地是官家的,要建房就得租地。一旦租地建稳固性房子,就要多一项投资。投资加赋税,这么一划算,基本上等于白干。” “如果建房子的这段期间不交赋税呢?” “那还差不多!因为我们大伙儿经常聚在一起聊这个事儿,一谈到永久性商铺的建造费用,都打了退堂鼓。难道刘公子有这个门路?我还说呢,一直找不到一个领头人。本来想让父亲跟县令说,借着他们的交情。但父亲还是抹不开面子。另外,我的事儿他还要县令伯伯操心呢!” 刘病已瞥头,盯着魏香凝看得出神。 魏香凝刚要抬手捂腮帮子,却听得刘病已慢吞吞地说到:“如果说,这片地是我的呢?我免了大家三个月的赋税呢?” “什么!”魏香凝陡然睁着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刘病已看。 “嗯!”刘病已给她一个更加坚定的答复。 “咯咯咯……”魏香凝陡然笑了起来。 笑就笑了,结果她还笑得前仰后合,将洁白如玉的脖颈下那片凶悍的丘陵颤抖地愈发疯癫。 “啪!” 刘病已将手中的一叠竹子板儿一拍,眼神却瞧着面前那熙熙攘攘的商业街道发愣。 魏香凝瞧见了刘病已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也就正容起来,肃穆盯着那张俊俏的脸蛋看。 玉树临风中看君子,越看越耐看。 魏香凝不觉看得痴了。 “啪!” 刘病已再次将手中的竹子板儿敲打着手掌心。 “哗啦……” 魏香凝看得出神了,刘病已忽然问到:“怎么了?” 魏香凝突然红着脸回到:“没怎么。对了,这次来是让你尝一下你前几日教授给我的什么馍夹肉,我制作出来了,今日卖了一些,都被抢购一空了。” 刘病已接过魏香凝手中的馍,仔细嗅了嗅,顿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做得还不错,只是缺少一个灵魂性的材料。”刘病已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劲道的火烧,松软的猪瘦肉,还有充作酱油的酱豆,只是少了那灵魂点缀的青绿色。 “少了青椒,就不叫肉夹馍了。” “何为青椒?” “一种很美的食物。咱们这里没有。” “哪儿能有?我自小跟阿公走南闯北也没见识过,或许它不叫青椒呢。”7k妏敩 辣椒这种让人酣畅淋漓的东西,源于美洲美索亚美利加,明朝末年通了远洋商船才被传入华夏。本土怎么会有这样的神器呢?若是有的话,神农尝百草,早已把这个能发汗的东西入了药典了。古代的感冒就不愁治不好了。 “咱们这里没有,整个大汉也没有。前些日子我认识一些西域商人,听他们提及过。改日我让他们弄一些种子来种植一些,那样的话,肉夹馍就有了灵魂了。” “肉夹馍,肉夹馍,听起来怪别扭,分明是馍夹肉嘛,肉夹馍听起来带有诈骗嫌疑,好像是两片肥大的肉夹着一点点白馍。” “哈哈,要的就是这个噱头。肉夹馍,让人听起来,就以为我大汉子民衣食无忧,富得流油,这种歌功颂德的美食还不得迅速铺开啊。我建议你啊,起个响亮的名字,比如魏记肉夹馍,再把佐料保守住机密,这样以来,别人能学外形却学不到骨子里,就能保证魏记肉夹馍声名鹊起,不怕别人抢占了你的。” “太好了!太好了!”魏香凝拍着手跳着脚高兴无比。 “好了,你慢慢享用,我这就去好好研究一下魏记肉夹馍的秘方。”青春少女挥舞着手臂,带着满是胶原蛋白的甜甜微笑,朝那片商铺走去。 “刘东主,救命啊!”新任县令李怀有一定是听说了昨晚陛下和众位重臣在自家里吃晚饭,便一大早堵在门口,给刘病已说早安。 “你的命在你身上,如何言及相救?”刘病已最看不起这种癞蛤蟆一般趋炎附势的家伙了。这种人压根不知道放长线的投资,非要等到对方的实力足以碾压人了,才来跪舔。迎接他的必然是别人的不屑与恶心。 “哎呀呀,我的刘东主啊,您不知道这几日,那伙儿强盗可害苦本官了,他们竟然连帝婿家都偷,杜县的几家大商铺也遭了殃,丢失财物无数。有人将此据实禀告了京兆府,京兆尹动怒,说限期三日,若三日内不把那伙儿强盗捉住,本官就要提头去长安了。” “好啊,你能提着自己的头去,说明你死不了!” “刘东主说笑了!本官前几日不该不听刘东主的话,放纵这伙儿强盗,以致他们太过猖狂。本官更不该将刘家大院前的这片商区拿捏着不放,本官觉得刘东主说得很对,建设固定的建筑,可以有效地规划和管制这些商人。” 刘病已望着面前这位哈巴狗一样的官员,心里那个好气。 早干什么去了。 “我早就跟李大人说过,修缮店铺,可以很好地规划排水、道路、卫生、防疫,我只是收点儿房租,至于他们的商税你们照收就是了。” “是!是!刘东主说得对!刘东主可以现在立马进行,本官可以许诺,在他们没有进入真正的店铺之前可以免半份税收。” 刘病已见他态度端正,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就满心欢悦。“李大人既然这般慷慨,我刘某岂能不知趣?这样吧,巨龙图的绘制专利费我就不跟李大人收取了。” “这……”李怀有的脑门流黑线。他的上一任还因为巨龙图案差点儿丢官,抓住刘病已这个元凶才幸免于难。因为这个,刘病已就要因为谋逆惨遭处斩了。现在的刘病已竟然张口闭口自己承认了。还说什么“专利费”,不知道何为“专利费”,就单凭“费”字而言就是要钱呗。 正文卷 第242章 杀人借刀 , 这个刘病已叫起赋税花头来,比自己这个喜欢巧立赋税明目的县令还厉害。 看他说得这般认真,貌似这个税有地方实施过。他常年陪伴陛下左右,一定是见多识广的人,有空一定要多请教请教他。 “是,是!多谢刘东主抬爱。”不管怎么样,李怀有总得笑盈满面。 求人办事儿就得有求人办事儿的态度。李怀有拿捏着刘病已本该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出手,自然让程谦有些闷闷不乐。但刘病已却十分高兴。 他心里怎么想的,一箭双雕? 自己干了坏事儿,却为自己报了仇,到底还是为了公家。顶着杜县县衙的头衔去惩治一帮恶霸,刘病已觉得责无旁贷。 “李大人,你今日尽管放出风声去,就说祸害杜县的盗匪已捉拿归案,现已关押在大牢里,请百姓不要在提心吊胆。” “这……可盗匪还没有捉到啊。” “我叫你这样办你就照办好了。” 李怀有虽然并不明白这是何道理,但还是去做了。 这样的效果只有刘病已知道,大龅牙他们一定认为杜县县衙无能,抓了一批可怜虫替他们顶罪,这些人一定把尾巴翘上天了。 把尾巴翘上天的大龅牙果真在当天中午时分便出现在了刘家大院门口。 “小俊兄,别来无恙啊!” 刘病已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发现是那位相貌堂堂的大龅牙哥。 “你是?”刘病已假装没认出此人来。 “在下姓朱,名洪峰。你我已经有过两面之缘了!” “原来是闻名遐迩的洪峰兄啊,久仰!久仰!” 朱洪峰一旦被人恭维,立马就露出了那对标致的大板牙。 刘病已皱着眉头正在思忖的功夫,朱洪峰将面前的刘病已仔细查看了一番。他心说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能耐做出那么多奇怪诗篇,又能想到了大举什么应试之策,给天下文人一条上升渠道,又是如何地把霍家的千金小姐迷得神魂颠倒,竟然将那代表舍身相许的玉佩给了这个小子的! 朱洪峰前几日早就来过一次,只是看到刘病已跟一个貌美的富家小姐正在攀谈,就远远地看着。 看到了两人的亲昵说笑,还看到了那小娘竟然将贴身的玉佩丢给了这个小子,一开始嫉妒心旺盛,他认为天下的少郎哥只有他才能有这等待遇,别人怎么能配这样的待遇呢。 见刘病已并没有想起自己来,朱洪峰便自己介绍起自己来了,“在下与病已小弟初次是在长安大街上,小俊兄英雄救美之时,第二次是在许家赛事会上见的面。” “哦!原来是你啊!”刘病已一拍脑门,突然眼睛瞧着远山,一副嫌弃眼前人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没想起你是谁来!”刘病已这般相互矛盾的话一说出口,差点儿把大龅牙气地喷出火来。 他本来听从了欧侯青阳的计谋,决定以情敌朋友的身份出现,然后以化干戈为玉帛的姿势跟刘病已来个大逆转的示好,博得他的信任。没想到他到了刘病已面前,犹如双脚踩在了淤泥坑里,有力也使不出来,计谋全都被大乱了。 大龅牙心说:“难道他就这么不在乎许萍儿?这么小瞧了欧侯青阳这个情敌?按理说应该是被他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却茫然不知所以呢?不如我将他一将。” 想到这里,大龅牙爽朗一笑,“我是来告诉病已小弟的,过些时日,友人欧侯青阳就要与许萍儿完婚了,还望小弟过去捧场啊!” “哦?是吗?”刘病已木然地问了一句,“恭喜恭喜!喜酒就免了!不好意思,我没有多余的份子钱了!” “什么是份子钱?”轮到大龅牙错愕了。 “份子钱嘛……”刘病已刚要费口舌去解释一番,只听得程谦在院里面喊着:“不好了,主公!不好了!主公!” “怎么了?又……又发现地契了不成?”刘病已赶忙撒腿窜入院中。 留下大龅牙独自一人在大门口晾着。“老弟,今晚邀请你去花骨院一叙啊,一定要来啊!” 周围干活儿的佃农们也不正眼看他,似乎他就是一个瘟神。“我家主公年纪这么好,去什么花骨院,那里可是啃男人骨头的地方,去了就没命了!这个人岂不是想害咱家主公吗?” “我……”大龅牙气不打一处来,但看到那么多忙碌的人们都说五大三粗的,自己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恐怕拧不过人家。 长安城,未央宫门外的一个经常关着大门的院子里,一些神秘人士在警惕地四处转悠,担心有什么人闯进来。 书房内,一人跪趴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还浑身颤抖。苏文则坐在高位上盘着腿,手里不停地转着念珠。半晌才眯着眼瞧一下趴在地上的人。 良久,苏文才深吸一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阴森森地对趴在地上的人说到:“既然一点点手段不能置其于死地,那就让他见见血。长安城的皇室许久没有嗅一下自己的血迹味道了,老夫多少还是有点儿想念那种浓郁的味道了。” “小的,小的一定办到!让苏大人满意!小的宁愿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这个小子铲除!”地上的人咬牙切齿地说到。 “嗳,你要全身而退。更要学会计谋。像他这种奸诈狡猾之辈,不用点儿手段,你可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老夫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等你大功告成后,老夫带你入宫,一起伺候陛下。” 苏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趴在地上的欧侯青阳咬牙切齿。他的命根子已经不管用了,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以来还能混个好前途。 不过,想起自己不久就要变成阉人了,到底还是有些不甘。伴随不甘心的还有无比的憎恨。“若非是他,我也不会变得这般凄惨的下场,都怪他,我要亲手结果了他!” 苏文望着趴在地上的这条狗能够咬牙切齿,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站在身旁的苏二点了点头。 爷俩心知肚明,都知道这位是一条能咬人的好狗。 正文卷 第243章 好一群好棍 , 刘病已不明白,好好的楼房不住,为何要把船建得贼大,还要起来两层楼,非得飘在水面上,弹着琴,唱着曲儿,才觉得舒畅。这个时代,就差火锅了。 大龅牙的盛情邀请不能不去,因为这桩买卖里,自己将收获一条大鱼,还能假借着帮助县衙的名义干掉自己最为讨厌的一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非得是夜幕降临了才能踱步到长安沧池边沿。那里是画舫的重灾区。在宵禁的年代里,唯一值得称为高雅的一件事,备受权贵和士子们欢迎。 船摇震?还是马车颠簸震?抑或是马背上震? 对于看惯了仓老师教授课程的刘病已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赶紧把这些恶心的蝇营狗苟尽快打发干净,剩下的时间好完成自己心中定下的任务。毕竟,刘彻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他其实早就来了,要不然天黑以后,长安城是要关闭城门的。 夕阳下,一人独自钻进了密密的小树林,瞧着梅二娘的店铺,时而会看到梅二娘端着盆子进进出出。他丰腴的身材还算入得了刘病已的法眼,不免照着几个重点部位多瞟了几眼。若是这样暴露在她面前,她一定不怒反笑,也一定留他下来过夜。 今夜能不能留下来?刘病已甚至有了龌龊想法。 但这个想法刚刚酝酿起来,就被许萍儿的声音打断了。 许萍儿拉着晴儿就从店铺里出来,却被晴儿一用力甩掉了袖子。 “晴儿,你跟我回家吧,前几日是我做错了,不该赶你出来。” 晴儿却双手环抱胸前,那对杀人的凶器立马把远远躲在树林里偷看的刘病已轰得鼻子一热。他赶紧去摸一把,还好,没流鼻血,只是脑腔受了这刺激,被激活了,流下了清鼻涕。 “萍儿,你回去吧,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呆在这里。在家里太过拘谨和苦闷了,而在这里,收获的不仅仅是爽快,还有各种自在。” “晴儿,这次是我的错,不该对你撒火,我像你说不是,请你别在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许萍儿摇晃着晴儿的胳膊。 许萍儿这般撒娇的模样还是十分可爱的,躲在树林里的刘病已却觉得比起许萍儿来,他更喜欢晴儿的性格,直爽,不拐弯。 其实,想起许萍儿跟原主恩恩爱爱,结果被霍显趁着许萍儿生育的时候,一剂毒药将她毒死,就十分揪心。刘病已不自觉地便想抛开这个悲剧。不希望自己这位将来的亲人遭受恶果。 也许是思索太过深入了,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两位美女不欢而散。 刘病已本想跟随许萍儿,给她来个恶作剧,逗她欢喜,但想到肩上有惩治恶霸的重任便将此想法打消了。 天渐渐擦黑了,长安街市上挑起了灯笼。 刘病已朝着画舫的位置漫步而去,一路上却见到行人匆匆往家里赶。 远行归来的牛车,还有拉了一天货物的车夫,不知道在那里刚刚应酬完,喝得醉醺醺,跌跌撞撞往家里赶的士子,还有不少女子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往家里跑。一幅幅人生百态构成了这大汉王朝普通的一个傍晚景色。 上天赋予了人们敢于幻想,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这个世界一定是金碧辉煌,处处留芳。可真到了那个时刻,还不是亦如眼前景,眼前情。 刘病已深有感触的一段经历让他至今都无法忘怀。小时候,大约是十八岁的时候,总是在自己十年后一定过得舒坦、逍遥、随心所欲,甚至为所欲为。左手摆弄着豪华车的方向盘,右手搂着绝世美女,兜里穿着百万的薪资,前方有宽大的别墅等待自己。 真等到十年后,恨不得抽自己几十个嘴巴子。老子竟然过得还不如十八岁逍遥自在。面前的日子不是负债累累,就是各种不顺心。这家老板太抠了,拖欠半年工资不发,这里的房价太高了,竟然名列全省第三,相应的经济发展水平全省倒数第三,女人都怎么了,怎么看不上我这个潜力股呢?我将来是要成为大富豪的。 所以,想通了的刘病已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过好当下。 幻想以后能坐上龙椅,还不如当下好好深吸一口气,呼吸这难得的清新空气。与其把以后想得太过完美,等到以后后悔这些美好是空想,还不如剩下这精力好好砸一口酒,啃一块鸡肉,多多地偷看一会儿美女的重点部位。 或许,这样以来,自然而然的财富终于会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即使没有惊喜,也是一样平淡的过日子。平淡本来就是生活的真实模样啊。十岁时的日子咋过,八十岁的时候还是照样一个模子过,虽然物是人非,但日光还是那日光,空气还是那空气,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想通了一些没必要值得纠结的事,心里自然就舒畅了。心里一旦舒畅,脚下的步伐也就铿锵有力,速度快了起来。 没过多久,自己便站在一个硕大的画舫面前。 好家伙,两层的画舫,长约百米,快也得有七十米。这么一个巨无霸,不知道造船之人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小俊老弟,欢迎欢迎啊!”大龅牙早就站在船前等候了。 如果刘病已不来,他们的诡计怎么施展呢。 “哎呀,洪峰兄,在下让您久等了,罪过罪过!” “哪里啊,小俊兄能够赴约前来,才是我洪峰的荣幸啊,来,快快登船。” 一旦登上这画舫,刘病已甚至有种穿越回去的错觉。 偌大的一层船舱内,灯火通明,将这画舫内照得格外清明,只是被红色的灯笼笼罩了,让这光线变得十分暧昧。 一伙子士子正围成一个半圆坐在硕大的毯子上。毯子中间则是一排的美少女在拨弄琴弦,弹奏古筝,还有忙着吹箫。 这些士子不赏音乐,却在这些美女的身上和脸蛋上游走。有的还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传授自己的独家秘笈,说到兴趣处还嘿嘿发笑。 面对这样的盛景,刘病已不免在心中豪情万丈,一声激怒: 好一群淫棍! 正文卷 第244章 睡美人 , 众人一看到大龅牙领着刘病已前来,便纷纷起身,抱拳行礼。 “小俊老弟,幸会幸会!” 刘病已抱拳,纷纷还礼。 大龅牙毫不客气,专门来到距离美女们最近的地方,拉着刘病已一屁股坐下。 此时,一码的仆人端着矮矮的几案鱼贯而来,纷纷将手中的几案放在每人面前。身后还有仆人端着雪桃、葡萄、酒壶、酒杯,还有香椿福烧鸡、荷蒸草鱼、槐花香酥等几样菜肴,每一样都放在每人的几案前。 画舫内顿时菜香气萦绕。 大龅牙朝着船头一挥手,大声说到:“开船!” 画舫便移动起来。 “奏乐!” “兄弟们开怀畅饮!” 三声号令已下,众人纷纷乐呵起来,开始了一夜的欢愉。 说也太明显了,众人竟然一股脑地排着队来给自己敬酒。刘病已幸亏早做了准备,让疾医给自己提前做了醒酒的药丸吃下。还在胸前挂好了一个羊肠皮囊,小小的口子就藏在脖颈下。 古人就是好,宽肥的袖口,敬酒后,双手环拢,生怕旁人看到自己喝酒时的姿势。 酒水被灌了一巡,刘病已怎么着也得装出喝醉的模样。 “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刘病已摇晃着站起来,就要到船边呕吐。 有人过来扶他,却被一把推了出去。 众士子哄笑起来,刘病已也就随着船的颠簸来个醉拳打法。 摇摇晃晃来到了偏僻之处,假装小解,急忙趁着没人注意,将羊肠肚囊里的酒水一股脑地倾倒进马桶里,这才舒服地揉揉被缀疼了的脖颈。 又假装酣醉地回到座位上,一下子便爬了下去。 又有人来劝酒,自己哪能再喝。 今夜还有大事要办呢。 “哈哈,小俊老弟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啊,不知道这样的身板儿床上功夫如何呢?来人,扶小俊老弟去二楼,让他先进入温柔乡吧。”大龅牙说完,众人哈哈大笑,似乎什么奸计终于得逞了。 有人将刘病已扶将起来,又将胳膊跨过脖颈,搀着刘病已朝着画舫二楼走去。 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房间,那人便直接将刘病已丢在了床上。 那人伸手就要扯掉刘病已的衣服,这还了得,一旦脱了衣服,自己挂在脖颈上的皮囊不就被发现了。 刘病已急忙翻身趴在了床上,任那人如何死拽刘病已的衣服都于事无补。 那人狠狠地骂了一句便出门去了。关上门还不忘从外面插上门栓。 刘病已听到那人的脚步远了,微眯眼睛,瞧着房间内再无旁人,这才要爬起来。手儿却突然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一摸是一人的手。 刘病已急忙抬头,看到床里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刘病已担忧地去摸她的手腕,赫然地黑下脸来。 床上躺着的女子脉搏是停止的,解开薄纱,光洁的胸脯并不上下起伏,此人果然没了呼吸。 轻轻揭开盖在那女子头上的面纱,便见到一个极美的睡美人。刘病已心疼地双眼一下子热络起来,泪水涌了出来。 他心里喃喃自语:“姑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受了连累。”刘病已知道,若非针对自己,这女子怎会被他们害死,以此来栽赃自己呢? 对于权贵士家,弄死一个烟花柳尘之人,赔些钱财便是了。但对皇家人来说,德性不配,是要被剥夺爵位的。 虽然自己没有爵位,只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商人,但刘彻那个暴烈性子会绕过自己吗? 先不管旁人会对自己怎么样,光看女子这天仙一般的美貌,自己已经内疚地心疼不已。这样的女子若在前生定是一个超然大明星一样的存在,哪怕只是路上偶遇了,也只是眼巴巴地瞥一眼,自己何德何能获得同床共枕的荣耀。 望着这个静如水的女子,刘病已抬手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抚摸她性感的嘴唇。 她的五官精致,配着一张小脸蛋,精美地像是仙女。 “如果你没有去世该有多好啊,若你只是睡着了,让我给欺负了,我不管你是怎样的一个身份,我也愿意娶你回家。”望着面前的女子,刘病已喃喃自语。 “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刘病已来此世上,还从未跟哪位女子同床共枕过,你我虽不认识,但能得此幸事,也是我刘病已的福分。虽然只是几分钟的共枕,你便是我的妻子。爱妻,安息吧。我会为你报仇的!” 当刘病已对着一个睡美人碎碎念的时候,一层的娱乐已经达到了顶点。每个男子怀里都会搂着一到两个美女,开怀畅饮,手上功夫一点儿也不停歇。 大龅牙感觉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在他怀里的是一位丰腴的女人,这是他的最大的乐趣之一。除了结伙偷盗外,这是他最大的乐趣。能够凭借自己瘦弱却残存的身体征服这样的女子,他感觉此生无憾。 别人弃之为糟粕的东西,他却视之为甘饴。这下子,怀中的女子岂能不好好诈骗一下。却不料这群翠花楼的女子各个都是厉害角色,纷纷娇嗔着灌着诸位的酒,已经让他们有了七八分醉了。用酒水灌倒他们,再翻翻他们的包裹,劫了财再装模作样地行乐一番,才会扬长而去。她们已经是惯犯了。 大龅牙被灌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起身便摇摇晃晃地去茅厕去呕吐。刚到地方,还没来得及俯下身子,身后便闪出一人来。那人刚刚站稳便举起手掌,照着大龅牙的后脖颈猛击下去。 刘病已没有了碎碎念,双眼盯着平静的睡美人瞧着。床头处正好是一个各种图形拼凑起来的窗棂。窗外的几盏高高悬挂着的灯将光芒照进来,正好将睡美人照得分外清楚。 此时,门外有人抽动门栓。刘病已却不去打理。 一人背着一个晕厥的人径自窜了进来。 那人进来后一把把刘病已提了起来,放在了床前,随后将背上的人丢在了床榻上。 那人刚要回头去看呆立着的刘病已,突然瞥见了床上的美人儿,顿时眼神愣怔了一下。 能够将水波不惊的朱安世迷住,足见这个女子的天然魅力了。 朱安世拿手在女子鼻孔前点了点,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傻徒儿,咱们走吧,一会儿可就走不了。”朱安世攥住刘病已的胳膊,快速地摘着刘病已离开了这间屋子,关上门后还忘不了插上门闩。 出了门,朱安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身蓑衣,给刘病已披上,之后又给刘病已戴上了斗笠,完全一副渔夫的模样。 随后,两人从船尾部顺着一条绳索盘索下去,正好踩在一艘停当的小舟上。 狗三儿正在船上抱着一只烧鸡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见到他们两人,只是嘿嘿一笑,便抱起黑陶瓷猛灌了几口。 朱安世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说:“早说不带你出来的,竟给师爷丢人。还偷人家画舫的烧鸡和酒,也没少占人家女子的便宜吧,还不快走,一会儿他们发现了就麻烦了。爱徒好不容易跟人家玩个游戏,别扫了他的兴致。” “师爷,小的马上走!” 狗三儿说着便放下了酒坛子,拾起橹桨划了起来。 朱安世一屁股坐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包,打开来,赫然是一只猪耳朵,嘎吱嘎吱嚼起来特别有滋味,时而又掏出一个葫芦,扒开塞子便猛灌几口。“徒儿的酒和猪耳朵就是世间美味啊。” 朱安世这番吃喝可把划桨橹的狗三儿馋坏了。但他不敢造次,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师祖把美味吃完。 刘病已却站立在船头,远远地眺望着渐渐远离的画舫。 正文卷 第245章 病猫 , 画舫之上,一人刚刚迈步走上船来。他阴霾着眼神瞧着乱成一喔遭了老鹰袭击的老鼠,双眼顿时喷发出了浓郁的恨意。 他绕过这些醉酒之人,很快便迈步走上二楼。 走到那间特意准备的房间门口,透过画舫看到一个男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床榻里侧则有一个美貌的女子显出面容来。 “贞儿,我欧侯青阳对不起你!” 欧侯青阳说完,费力地将眼神从女子的脸蛋上挪开,牙齿紧咬这才大踏步朝一楼走去。 快要走到人堆里时,欧侯青阳突然大喊一声:“杀人了!杀人了!” 他这一扯着嗓子喊,画舫里那些女子们正趁着男人们醉地稀里糊涂,在他们身上上下起手,搜罗着金银,还有那些值钱的玉首饰,发现了便急忙从领口里往重点部位塞进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欧侯青阳这一声喊,让众人慌了神儿,尤其这些女子本来就做贼心虚,竟然疯了一般朝着画舫船梯方向奔去,刚到那里突然发现此刻的船正行在大河深处,四处解释黑咕隆咚的河水。 前面的人好不容易刹住了脚,但后面蜂拥而至的女子,还有喝醉酒的男子们一窝蜂冲来,直接将最前面的女子冲击下船,掉入黑黝黝的河水。那里或许有大鱼正在等着这些肥美的人们掉落下来,好美美地报餐一顿。 “杀人了!杀人了!”欧侯青阳作势还在喊,声音虽然有些大,但还是比较镇定。 男子们突然记起来什么事,突然觉得不该这般大惊小怪。那个死掉的女子不都是他们给折磨死的吗。 想起这些,他们才各个脸上露出了淫笑,转身慢悠悠地朝欧侯青阳走去,边走边大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有些人边叫边大跳着,还开心地笑着,壕无人性。 不知道什么缘故,京兆府的官船竟然漂浮在他们的画舫后面,一听到船上有人在大声呐喊,还嚣张地嚷着“杀人了!”这真是拿他们当儿戏了。 在他们的严密防守治安下,竟然会出现杀人事件?这还了得。 京兆尹赵广汉本来就头大,绣衣御史王贺的孙女王政贞失踪数日不见踪影。这个贞儿可是出了名的长安一美,她的失踪一时间惊动了朝野,就连觊觎此女子的刘彻都动了怜惜之心。 何况王贺乃绣衣使者的鼻祖人物,虽然因为前些年渎职不办被革职。 说起来,那番革职也是引起了很大的纷争。 当时天下征伐不断,民不堪驱使,群起抗争,王贺奉命巡查魏郡,监督地方官逐捕官府口中所谓的“盗贼”。他行事平和厚道,遇畏葸不前,临阵脱逃者往往纵而不杀。而别处御史如暴胜之等人,诛杀二千石以下官吏及连带处死者不下万人。 王贺回京后,遂以奉使不称职被免官。 但他毫不后悔,脱掉了官府,一身简衣地站在未央宫大门口,对着众大臣开怀自嘲道:“吾闻活千人有封子孙,吾所活者万余人,后世其兴乎!” 东平陵终氏家因为先前被王贺的检举害得差点儿家破人亡,还得感谢王贺的仁慈才只是丢了十几个年轻人,家族势力还在。但当王贺被贬官后,终家的朝廷官儿守着大臣们却大放厥词:“哼!一代布衣,好啊,终会有一日,我必将你的孙女贞儿掳到床榻,淫邪八日八夜。” 贞儿自小便成为世人供人的长安美人。谁都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心里话说出来啊。 他这一说不要紧,等到贞儿真的出了事儿的时候,终家直接被绣衣使者团儿告了底儿翻。刘彻也认为是终家所为,大笔一挥,判他个家中藏匿武器,以图谋逆之罪,抄其家。 一时间,终家的人被拉出去砍头,泱泱大家族被翻了个底儿掉。 王贺都不顾自己被自己人弹劾的危险,直接率人到终家查找,连地下三尺的老鼠窝都没翻找出来,却不见贞儿的踪影。 这下可糟了,刘彻纳闷,王贺也纳闷,京兆尹更郁闷。因为绣衣使者这些暗藏的势力找不到,只能从明面上去寻找了。 赵广汉被逼着限期查办,眼看日子就要到头了,他怎能不着急。这次陛下真的是伤心了,若是找不到人,自己不但丢官还会掉脑袋。日夜搜罗,每家每户都要搜。什么权贵,也不再管了。 正考虑着自己怎么个死法的时候,有人突然送信来说,人在画舫中,请漂浮于沧海,紧跟一庞然大物。 赵广汉不知道谁送的信,但还是决定自己去探查一番。 他觉得这封信十有八九是绣衣使者们送来的,他们可是到处有耳目,怎么找不到呢。只是碍于什么原因,只能自己出手了。 赵广汉们觉得自己背后有绣衣使者团们暗自给自己撑腰,他的腰板儿顿时直了起来。现在的他哪怕得罪了天王老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撕破他的脸面,伸手去指着他的鼻子,愤慨激昂一番。 划着船在沧河里漂浮着,望着那一艘艘灯火通明的画舫,才知道原来权贵们有这等消遣的好事情,没想到长安的宵禁竟然对他们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这样大的一艘画舫,带足了粮食,带足了酒肉,带足了女人,在水里漂个七八天都可以啊。都说世外天仙之地,这些画舫不就是吗? 自己这个京兆尹真是做得窝囊。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人请自己上这画舫体验一番。长安的权贵们真的是欠收拾了,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 那就趁着这次贞儿失踪的事情,将长安的权贵们的府邸翻个底儿朝天。反正手里握着陛下的手谕,自己怕什么。 老虎不发威,以为自己是病猫啊? 赵广汉越想越气。 可能是受了自家头儿的影响,一船的京兆府衙役们也都眼巴巴地望着一艘又一艘豪华的画舫,还有穿着暴露的美少女们流口水。 赵广汉一看他们这些窝囊废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文卷 第246章 悲痛如天 劈头盖脸地将来时忘记放在码头上的马鞭子抽了起来:“你们这些窝囊废,平时多横行一些,我们也能日日笙箫于画舫之上,怎会有今日如乞丐一般!没有虎威的杂毛!没有熊胆的畜生!” 大人生气,衙役们也觉得在理。自己是该抽鞭子。即使大人不抽自个儿,自己也要打自己嘴巴子。 自己治下的地盘竟然有这等美事,竟然还轮不到自己享用,这哪能行! 主簿最有心机,已经打了腹稿,明儿个一定要贴下一个禁令,让所有画舫登记造册,没有京兆府的批准,不准夜行!还要缴纳花花税,对!就叫花花税!谁让你们鼓捣这些花花绿绿的夜生活,却没有让京兆府的兄弟们先体验一番呢? 打人的皮鞭抽打起了血汉男儿的愤懑和激情,恨不得此刻攀上一座画舫,将那些正在欺负女子的汉子一拳打倒,自己身为父母官要好好地体恤百姓,尤其是这些穿着极少的美少女们,夜晚里她们一定非常冷,哥的胸怀够温暖,哥一定会保护好她们,彻夜地保护,不嫌累。就算汗流浃背一整晚,也不嫌弃。 正在此时,一座画舫上鸡飞狗跳,竟然敢大声喊着:“杀人了!” 还没等大人说一声:“上!” 有衙役早已将船夫老汉一脚踢开,甩开膀子奋力摇了起来。 只片刻,船儿如箭一般飞了过去。 就算这样,赵广汉还是嫌慢。“废物,没吃饭吗!” 所以,一人摇桨,变成了众人划船。 等他们来到那艘画舫跟前时,绳索编织的空中梯子降落下来。 众衙役护送着大人攀了上去。 一上去,众衙役便将船上的男子全部打倒。脚踩着躺着哀求的汉子,怀里却抱着美少女嘘寒问暖:“妹子,别怕,有哥哥在,不怕这些淫棍!冷不冷?抱紧哥哥!” 赵广汉望着得了便宜的众衙役们恨得咬牙切齿,只得狠狠地说:“回去再收拾你们。” 自己面前跪着一个年轻士子,他抬头望着自己,眼里竟然全是激动的欣喜之色。 他不知道,欧侯青阳觉得自己真是得到了老天的帮助,竟然来了一群京兆府衙役。这下可好了,刘病已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一激动将怀里早已准备背诵的台词儿给掏了出来,双手高举着黄金纸,递给赵广汉。 赵广汉一愣神,刚刚杀了人,就有人给写好了状词?够速度啊! 赵广汉打开一撇眼,不过刘病已多么夺目,却看见了那个让他费神的“王政贞”三个大字。自己日盼夜盼,没想到果然被自己找到了。可惜的是状纸上赫然写着此女子已被贼人建银致死。赵广汉心中对贼人的愤懑,还有对一代美人儿惨死他人胯下而暴跳如雷。 “人在哪里!”赵广汉几乎是蹦跳着叫嚷出来的,那股愤怒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欧侯青阳不但没害怕, 反而幸灾乐祸,心想:“嘿嘿,刘病已,想不到恨你的人那么多。” 大人问话不敢不回答,“在楼上,最里面的一间房屋里!” 赵广汉本来就对这个长安一美垂涎已久,只是被王贺这个老家伙深藏闺中,不得相见,此时此刻终于可以见到这个美人儿了,没想到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赵广汉忘记了自己年迈的年龄,飞一般跑上二楼,快步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隔着窗棂便看到了里面躺在床上的美人儿的脸蛋。 “真美啊!天仙也不过如此吧!”赵广汉在愣神,其他的衙役也在愣神。 赵广汉忽然清醒过来,看到众人那般亵渎的眼神,立马抬手就把站在跟前的主簿扇地头磕破在窗棂上。 “愣着干什么!快把门砸开,把床上的男子给我擒了!” 众衙役一声喝,几脚一起把门踹得稀烂,谁有工夫把门栓抽开啊。这么一个简单动作哪能平复内心的激动。 众人呼啦涌进去,将床上的男子一把提溜起来。 有人早已将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了,上前照着悬在空中的男子几十巴掌下去了,男子刚刚睁开眼睛。 主簿不干了,刚才被大人打得郁闷,他正找不到发泄点呢,双手把衙役推开,自己捋捋袖子,照着这个男子左右开弓,打得画舫一层的人都能听得到。 跪在甲板上的欧侯青阳乐得开心极了。 “刘病已,这就是你应有的下场!” 等到楼上的人打累了,一行人才簇拥着手扶着包裹严实的尸首拥下一层。 后面还有两个衙役架着一个被打成猪头的男子朝一楼走来。 欧侯青阳快乐得支撑不住了。他此刻最想办的事就是站在船头,伸开双臂,酣畅淋漓地哈哈大笑。 但现在他只能忍着。 等到一行人来到欧侯青阳身旁时,那个被打成猪头的男子突然清醒过来,大叫到:“鸣东兄救我!救我!” 他嘴里含含糊糊,但欧侯青阳明显听出来此人在叫自己。 欧侯青阳心里直好笑,“哼!早干什么了!现在知道称呼我为兄弟了?不对!这声音……” 欧侯青阳抬头仔细看他,一看到他那颗暴露在外的大龅牙,再四处查看确实没找到大龅牙,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立马就慌了神儿。“你怎么在楼上?” “我也不知道。”大龅牙已经成了大肥头,嘴里含含糊糊,说一句话就流口水。 赵广汉心里十分悔恨,贞儿竟然死了,这些人统统该死。 他便挥手下令:“将穿上一干人等全都押解回衙,关入大牢,听后发落!” 众衙役一哄而上,攥住美少女们便开始折腾,吓得她们啊啊嗷嗷地大叫。 欧侯青阳见事不好,快速起身便几步窜到船沿,一纵身跳入河水中。 众衙役晃了神儿,忙去查看,却只见了一片浪花。 赵广汉恨恨地说:“跑得了兔子,跑不了兔子窝。先带这些人走!” 河边,刘病已远远地望着画舫上的大体动静,深深地叹口气,便上了牛车。狗三儿一声皮鞭便催动牛车朝着宝缘斋的方向奔去。 车内的朱安世早已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刘病已却丝毫没有倦意,内心深处还在浮现着那个美少女的模样。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当悲痛慢慢消失以后,巨大的孤独感便油然而生。 正文卷 第247章 花陨落 刘病已一回到宅院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即使等到第二日日头赶上三竿,刘病已的房门依旧关着。程谦呼唤了几次,刘病已仍旧不开门。 朱安世察觉到屋内的人儿还有呼吸便不再让程谦打扰他了。 朱安世知道这个小人儿开始动了真情了。 这个难得的真情却交给一个已逝的人儿,满腔柔情全部付诸东流水。 外在的麻烦旁人还能指望着给帮帮,内部的这种情伤别人相帮却插不上手,只能靠他自己消化了。 一日不吃不喝,关心他的人都守在门外。 饭菜都已经重新做了三次,却不见他开门。 因为劳累而显得苍老的程谦早已佝偻了身子,望望还冒着热烟的饭菜,又透过窗棂,看到孤坐在书桌后面的刘病已,老泪纵横。 是谁这么坏让一向开朗的主公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发誓若是抓住那个坏人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刘家大院的管事在发狠,京兆府里的长官也在发狠。 逮捕来的男子打了好几遍,却无人能交代到底是谁害了那个贞儿姑娘。 大龅牙满心等待着欧侯青阳一定会想方设法救自己出去,所以宁愿自己的手指头被人剁去了三根,咬牙也不招。 赵广汉已经气得快晕厥了。 王贺将贞儿领走后,哭着嚷着要犯事人全家陪葬。 赵广汉将此事上奏朝廷后,得到陛下的旨意,也是让凶手全家陪葬。 满长安人得知长安一美惨遭亵渎和毒害,都义愤填膺地要去揪拿凶手,杀他们祖宗十八代。 士子开始酗酒,抱着酒罐子在长安各大有墙的地方写写画画,悲痛一代美人儿骤然凋零,自己本该是那个娶他的夫君,没成想夫君没做成,美丽的小娘已经花陨落。 无数的诗篇开始创作出来。 贞儿的逝去成为众士子悲痛的导火索,大有演变成为集体到未央宫前哭诉静坐的架势。 士子们可以在大街上放声哀嚎。那些怀有年轻人心理的老汉们则在家里唏嘘长叹,感叹这样的女子本该是自己的榻上之物,却没想到自己以后没有了奋斗目标。 几人若是凑在一起,会十分悲愤,怨恨自己过去二十几年的奋斗不过是为了贞儿一人,现在她没了,自己没了奋斗目标。他们不知道今年的贞儿才不过十六岁。众人都成了未卜先知的智者,早就在贞儿出生前便算出了她是长安的大美女。 这样疯狂的一日一夜过去了,孤坐的刘病已终于在第二日破晓时分,公鸡奋力鸣叫的当儿自己打开了房门。 程谦满身已经被湿漉漉的露水打湿,但他全然不够,手里捧着自己为编者的《宝山话本全集》,上面的作者赫然是“杜县小小俊”。 这是这几日连夜赶出来的校本, 被程谦抱了一晚上已经焐热了。 他颤巍巍地将书稿递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看也不看,将手中的一张卷起来的大纸递给了程谦:“去刊印五万份。” 程谦慌忙接过来,打开来,看到了大纸上满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在奋力控诉他们对美艳少女的亵渎,对贞儿的毒害。 抬头上赫然是豆大的“大字报”。 程谦从纸张上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刘病已早已回到屋里,趴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程谦吩咐仆人给刘病已脱了衣服改好褥子之外,便令人火速拿着主公的大字报送往杜县刘家大院,让罗百义火速刊印五万份。 当天中午,五万份大字报就刊印出来。程谦听从如饿狼般吃饭的刘病已的安排,将宝山村村民全都动员起来,人人手里提着一个浆糊桶,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包裹里满满的一沓纸张。 长安贫民窟里也不放过。一位七八岁的小子大摇大摆径直奔到胡同里巷,在被雨水冲刷地只掉土渣子的墙壁上狠狠地多刷了十几下,便将一张大字报贴了上去。 贫民窟哪有识字的人,但人人都不缺少看热闹的本事。穿着破烂的人纷纷聚集到此,询问这价值连城的黄金纸上写一些什么文字。 娃儿也不管,贴完了便挤出人群去往下一站。 贫民窟里也不乏识文断字的老夫儒,还是来此地探望老亲戚的老者,捻着胡须洋洋得意地吟诵着大字报上面的文字。只是随着他吟诵,他已经变得异常愤慨,手里用足了力气恨不得把胡子捻断。 他梦一转身,看到众人也早已愤慨异常,恨不得拿起地上的石头就把那个祸害人家大姑娘的贼人砸死。 “走!这上面不是说今日傍晚时分去申时三刻去长安的东市口聚集吗?俺们现在就去,先揪出那个贼人乱棍砸死!” 一人呼应,众人纷纷回家,拿棍的拿棍,提楸的提楸,扛扁担的扛扁担,一时间一小撮人汇集到大道上就成了一股穷凶极恶的人流。 呼喊着朝着长安东市口奔去。 有率先到的,只见东市口的广场上,一位少年正坐在一张大字报下闭目似睡非睡,旁边还站满了杀气腾腾的仆人。 杜县县令李怀有知道刘病已是为了自己的案件而陷进去的,没想到刘病已竟然动了这么大的摆场,害怕自己受了连累,赶忙去京兆府谢罪,却被赵广汉劈头盖脸打了一顿,怒斥别坏了他的好事。 他正在为那些死咬牙不肯承认谁害了贞儿小娘的事吃不香谁不香,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没想到这一切罪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杜县县令所为。既然他早发现了这伙淫贼为何不立马抓捕归案,若是早在一个月前抓获他们,贞儿小娘也不会惨死。 赵广汉又是气又是恨,快要把李怀有打死了,直到主簿过来劝说:“大人,李怀有是有错,但不至于死啊,若是渎职的死罪也不是咱们能操办的。” 赵广汉才狠狠地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们住手。 这几日,他的压力太大了。 虽然,贞儿的尸体是他们发现的,杀害贞儿的贼人也是他们抓捕的,但士子们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他们是毒杀贞儿的帮凶,一个连地方治安都搞不好的长官还有脸活着吗?就该统统处斩,给贞儿赔罪。 绣衣使者四处活动在搜集赵广汉贪赃枉法的罪证,一举要将赵广汉置于死地。 赵广汉正恨得牙根疼,找不到发泄口,没想到李怀有这么善解人意,自己乖乖送上门来给自己出气。 “大人!”有衙役跌跌撞撞奔跑进来,高呼着:“大人,刘东主纠集了近万乡民,朝着欧侯家奔去了。” “什么!数万人?”赵广汉一时起得过猛了,血液冲击脑袋,一阵钻心的疼痛,双眼一昏,栽倒在地。 正文卷 第248章 贞儿的牌位 , 就在不久前,刘病已终于将欧侯家强掳少女,藏进府中猥亵之事公布与众。 广场上的人本来就有自家小娘遭遇贼手后,不堪其辱上吊者有之,跳井者有之,吞毒药者有之,家人不只是愤恨,更视之为奇耻大辱。本来以为高门富豪难以撼动,没想到今日有人挑头直接将贼人供述出来,怎么能不把淤积在内心深处的毒火发泄出来。 “杀了这老贼人!杀!”有人怒吼起来。 他这一声怒吼,直接激起了同样悲催遭遇人的响应。 “那贼人是欧侯家,咱们这就去砸烂他的家门,冲进去打爆那一家人的脑袋,替咱们的孩儿报仇!” “杀!” 一群愤怒的民众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朝着欧侯家奔去。 早有欧侯家的仆人远远地瞧着广场上人们的动静,见事不好便撒腿往家中跑。跑得快也没用,因为到家里的时候,骤然看到家仆们全都被人打倒在地,连武功最好的亓大个儿都滚在地上捂着裤裆哀嚎。 他急忙窜进内院,却看到欧侯老汉给欧侯青阳怀中揣着珠宝金银,这家人正忙着打包逃离呢。 小子来不及叫喊,突然感到背后袭来一股劲风。 劲风里裹满了怒吼之声,随后,自己的脑后被什么重击一下,当场昏迷过去。有人直接踩踏着他的身子过去了。 欧侯青阳见到此番场景,立马将亲爹抓住朝人群丢去,还大喝一声:“这是欧侯家的家主,打死他!” 他自己则跳进敞开着的暗道,奔入黑咕隆咚的通道里。 有人跳了进去,却被里面的长箭刺穿双脚,还没来得及怒喊,就被接踵而至的人砸昏过去。 怒砸家具,抢夺金银,亵渎女仆,整个欧侯家在老汉被打成肉泥后变成了恶民们狂欢的地方。 等到欧侯家怒火烧起,有人被烧得哇哇乱叫的时候,京兆府派来的大量士兵包围了此地,民众在清醒过来,朝着各处纷纷逃散。 有人将刘病已抓捕归案,作为聚众闹事,蛊惑人心的罪头子要收入京兆府大牢,等待砍头。 绣衣使者们在王贺的带领下,给刘病已平反昭雪,齐齐上书求情。 刘彻虽然对数万人一起闹事吓坏了。 要知道十几年前的巫蛊之祸时,刘据就是领着数万人造自己的反,若非紧急将长安外的十万精兵调进京城,自己恐怕被儿子赶下宝座了。 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当年举兵造自己反的主儿,摇身一变,把接力棒传给了他的孙子刘病已。 民心,真的是向着他们爷俩,而背对着自己吗? 刘彻一下子老了不少,总觉得夜晚的战斗再也没有了心力,空望着美女发呆。 多年不见的王贺正跪在自己脚旁,等待着他的发落。 刘彻发完楞,这才颤巍巍地起身,将这位元老级的人扶起来。 “你的孙女没了,你会心痛。朕的孙儿若没了,朕也会心痛。人老了,久居长安会觉得烦闷,朕听说你的祖根在委粟里,你就安心地去吧。” 王贺急忙趴在地上叩了大礼,便退步出去了。 当日,王贺便携带全家移居魏郡元城委粟里。长安城的家业交付给经商的几位族人打理。赚取的余钱便撒给委粟里的贫困乡民。此善举颇受人尊重,将王贺举为乡老。 刘病已在京兆狱中睡足了三日三夜,便被人提溜出来,丢在了大街上。 刘病已不知道,他已经成为替美人报仇雪恨的大英雄,论世间谁能配得上这位长安一美,唯有刘病已。 刘病已听说此闻后,也是这么认为的。 京兆府尹赵广汉传达陛下的旨意:令病已百日内不得入长安。 说完了他便领着家眷滚到了蜀郡。一起去的还有杜县县令李怀有。 看着赵广汉拿着皮鞭子抽打李怀有解气,刘病已一挥手,从宝缘斋拨出来五百两银子送给两位大人做安家费。 赵广汉流着泪回身鞠躬致谢。李怀有流着泪哭嚎一番。刘病已知道,赵广汉不会给李怀有留一个子儿给他。 被狗三儿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回到了杜县刘家大院。 没有隆重的欢迎仪式,陆倩文躲起来了,朱安世也躲起来了,就连他喜欢的晴儿姐姐、梅二娘姐姐也躲了起来。 刘病已心领神会,回到家也把自己藏了起来。 藏在屋子里,拿着罗百义给制作的小木牌牌刻字。等刻好了,又把金粉给名字填满。当程谦看到刘病已将刻有“爱妻王政贞”名字的牌位安放在祖慈堂牌位的最下方时,欲言又止,嘴唇嘟囔了半日才叹口气,说了话。 “主公,王家说长安的产业愿意无偿赠送给咱们,但碍于情面,会一点一点地卖给咱们,三年之后会全部划在咱们刘家名下。” 刘病已想也没想,回到:“他家的祖产要留着,我们分文不取,若是需要打理的人手,我们会派能手过去,但佣金一分不能少。我不要他们的什么,只想把可刻有贞儿名字的牌位安放在刘家祠堂里,请他老人家允诺。” 程谦叹了口气,也觉得合理。 眼下世人都在纷纷扬扬说着刘病已跟贞儿生前的偷情别恋,哪有什么好话留给这两位。王家为了感谢刘病已出手帮助贞儿报仇,就决定赠送家产。但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若是真的接受了,传出去,人们还不知道怎么疯传,会说刘病已与欧侯家合伙害死了贞儿,图谋他王家的家产。刘病已的良心过意不去,便把贞儿的牌位供奉下祠堂,日夜磕头赔罪。 那样的话,自家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主公英明。 这样既博了美名,还婉拒了巨额回报,美名会更加地响亮。 程谦在转身出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说到:“张大人来了,在后花园里喝茶呢,说是有话跟主公说。” 刘病已快步奔跑,跑到了后花园。 暮春时节,花园里的花儿已经败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嫩芽,整个花园像是一幅油画。 鸟儿在枝头跳跃,喉音婉转有力,甚为动听。 等到刘病已站在张贺面前时,才知道,这动听之声来自于笼中画眉的声音。 大汉贵族就已经会养鸟儿了? 正文卷 第249章 美食家 “儿女私情还没开始呢,就这样结束了?老夫知道你迷恋贞儿的美貌,但那样的美貌岂能是你小子能够得到的?” 刘病已点了点头。 这样的天下美人儿若是活着,也早已被刘彻召唤进了未央宫。 张贺喝了一口红茶,酣畅淋漓地长舒一口气。 红茶?这是罗百义在自家深山的红木林里发现的几棵野生古茶树,树高三十多米,主干的直径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听他的描述,若不是长成这般高大的乔木型,估计早就被周围的灌木丛给吞没了。茶树的清香不仅让人喜欢,虫子和野兽也喜欢啊。但这些顽强的茶树硬生生地长成了参天大树,除了猴子和鸟儿能吃到新鲜的叶芽儿,其他动物便望尘莫及了。 从采摘回来的茶叶型号来看,特大如手掌般的茶叶,放在嘴里咀嚼一番,具有较强的苦涩味,刘病已知道这些叶子里面因为含有较多的多酚类物质的缘故,制作绿茶有点儿难度,制作的茶叶往往滋味浓烈、收敛性强,刘病已便将其炒制成了红茶。 制作红茶还是绿茶并非手艺和工序的问题,还得需要考虑到茶树品种的适制性。不同的茶树品种中,有的更适合制作普洱茶,有的则更适合制作红茶,还有的适合制作绿茶。就像我们人能同时学习很多学科,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擅长的可能就只有一两门而已。不同树种的叶片里含有的微量元素不同,味道自然便不同。 当然,选择茶种时还要看其生长环境。茶树种植的土壤、空气、温度等都会对茶叶品质造成很大影响。像云南之所以能被称为“世界滇红之乡”,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其拥有独特的地势和温热潮湿的气候,茶树高大,芽壮叶肥,白毫茂密,茶叶的多酚类化合物、生物碱等含量居后世华夏茶叶之首。 让采茶人细细描述了,才知道那几棵古树红茶外形肥壮重实,芽多且呈金黄色。告诉了他们剪枝方法,并用湿湿的泥土包裹严实了带回来试种,目前来看,扦插下去的一丛枝条已经长出了新芽儿,只要经过一个枝繁叶茂的夏季,土下面孕育出了根茎就可以大规模种植了。 “冲泡后,香气鲜纯天然,显蜜果香。汤色红橙金黄,艳而不俗,清澈明亮。品啜之,鲜醇甘活爽口,齿颊留香。再观叶底,芽头嫩肥完整。确实是好茶啊!”张贺赞叹不已。 对于之前品鉴的绿茶而言,张贺更喜欢红茶的味道,浓郁厚实,挟裹着一股憨厚。 “这红茶可连续冲泡十道以上,香气依旧芳馥,甜醇之感萦绕充溢口腔,令人回味无穷。等小子制作出古树红茶饼来,煮饮后汤色会十分红艳,滋味更加醇厚,回甘久久。” “好!给老夫来上一大包,老夫回去尝尝。” “小子早就备好了。”刘病已目光答应到。 张贺是个精致人儿,难得有入他法眼的。 “老夫今日前来是应倪大人吩咐,要你去书院开启应试模式的。你且快快去吧,去晚了会被罚站的。” 张贺说完,就挥了挥手将刘病已赶出了家门。 喝着悠闲的滚烫热茶,逗弄着笼中画眉,那份悠闲自在明显就是这个家的主人,自己就是一个外人。 刘病已有些郁闷地往家门口走,途中碰到了抱着长剑的陆倩文,她那张绝美而冷峻的脸蛋上一双静寂的眼神,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这家主人看待一个来客。 刘病已挠挠头,弄不明白,这家的主人到底是谁? 人人都吃住在自己家,还无偿享用着这家主人才拥有的一切,却不给自己生娃,不给自己找媳妇,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都说人心不古,我看呢,古代的人才够狠毒的。霸占人家的房产,霸占人家的空气,霸占人家的快乐。” 刘病已愤愤地走在大街上时,卧龙山下的那片空地已经被腾了出来,罗百义正指挥着工匠开始建造地基。 众人见了刘病已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刘病已的心胸这才舒展开来。 心里夸奖着:“只有这些淳朴的人才是真的对自己好!” 原本的商户们在另一片荒地上临时搭建了棚子,继续摆摊经商。游人和香客还是络绎不绝。这贫瘠的地方就算是在荒草地上给人一些石头,他们也能干得风生水起。没办法,有绝大的消费,买卖供应便逼着去应付。这就是卖方市场至上造成的结果。 刘病已觉得有必要将本村的村民在新商业区多安插一些门头,用上好的产品质量和服务牵制那些质量差服务差的不良商贩。要知道这个商业区一旦落成,就会成为宝山村的一大招牌,不用被这些黑心商贩坏了自己的名声。 不过,现在的人们还是淳朴的,都纷纷向刘病已打招呼。 但他没走多远,便碰见了魏香凝。她正在端着一盆猪下水,朝着一个水坑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刘病已觉得那边荒无人烟,端着这么一盆好东西,肯定不是去喂鱼。 “这些猪内脏太脏了,谁会吃啊,只能丢掉了。” 刘病已看清了盆里是猪肝、猪肠、猪舌、猪耳,猪头,顿时摇了摇头。 “别丢掉,把它们另放在一个锅子里煮了,我告诉你一道新的菜系。” 魏香凝一听就露出了喜色,“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一旦到了美食家手里一定会变成宝贝的。其实,这些东西被丢掉了我觉得十分可惜,只吃猪肉和猪蹄子,才能吃多少东西呢。” 魏香凝端着盆子便朝自家摊位走去。 刘病已看到了刚刚杀了一头肥猪的现场,鲜血淌满了地面,不知道是谁觉得血染脏了地面,便用一个大盆子盛满了猪血。 刘病已知道这些猪血也是好东西,便撒了一把盐进去。大厨见这个小子败坏食盐,气得刚撸袖子上前要教训刘病已,却被魏香凝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大厨只得气得摔一个麻布,嘴里嘟囔着:“败家子,也不能这么祸祸食盐啊。这些食盐还是俺好不容易从长安城托人才买到的,没想到让这个小子给一把一把地丢进了猪血里,俺看着就心里霍霍地疼。” 等魏香凝将整个盆子里的东西洗干净了,刘病已便让人放在温水里慢慢煮。 又空出一个锅子,将猪血倒入其中,令人加火猛烧。 良久,肉食煮沸的功夫,香气已经起来。 不少食客被吸引过来。 正文卷 第250章 行贿师长 , 刘病已将煮好的猪耳朵切成丝,再将猪肚、猪舌、切成片儿,用辣椒油、花椒面等辅料制成红油浇在上面,用切了一些香菜、葱末丢在里面,迅速搅拌起来。 香味更加浓郁了。 食客们竟然嗅着这香味流出了口水。 取过一个小盘子,捞了一块儿猪血,切成条状,按花瓣的样子摆在盘子里,再把搅拌好的猪下水放在猪血上面。 刘病已取过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这后世夫妻肺片的味道到底还是尝到了。只是夫妻肺片的原料是牛下水。在这个牛为耕作主力的时代谁敢随意杀戮牛啊。 只能用猪下水代替了。 猪耳朵劲道,猪肠味道雄厚,猪血绵延绝伦,伴着香菜和佐料的味道,刘病已吃得忘乎所以。 “这些废品也能吃?” “看样子好好吃啊。” “恶不恶心?” 周围的人连着那个厨子对刘病已制作的食物嗤之以鼻。 哪里都有为了美食不要命的,有人用手指捏了一根猪耳朵,一咬嘎嘣嘎嘣地十分劲道,觉得不过瘾,又捏了一片猪肝,开始慢慢咀嚼如同吃药,没想到一下子竟然尝到了美味。 “好吃!” 此人一声吼,便下了手,抓了一大把往嘴里添。 他这么一说,魏香凝便抽出一双筷子从盆里子夹了一根猪耳朵,这么一尝,立马点起了头,跟那位食客相互映衬。 这样以来,食客们那还客气,纷纷你来一下我来一下,一会儿功夫就要将一整盆猪下水吃没了。 大厨着急了,急忙拿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仔细咀嚼,登时瞪大了眼睛:“美味啊!” 众人这般惊呼的时候才想起要对刘病已说声:“厉害。”更关键的是要讨教做法。 但找到此人的时候,看到的是那少年的背影,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裹,那是他提前从盆子里打包的,要给学院的学子们补补身子。 魏香凝回味着嘴里的美味,眼睛眯成一条小缝,高兴不已地盘算着:“以后再也不用为丢弃大半的猪下水而发愁了。废物便美食,好啊,既增加了美食系列,又多赚了钱,好啊!” “夫妻肺片?貌似梅二娘家卖的就是牛肉啊,想必这些东西他那里一定有,改天去试试,露一手,正好给梅二娘增添一点新菜系。不再叫什么肺片,叫梅宝菜。” 刘病已这般想着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书院的教学楼前。 一群学子正站在门口迎接自己,只是他们眼巴巴的眼神里满是嘲笑和幸灾乐祸。 人群里,刘病已率先看到了郭福和郭禄。两人几乎同时朝自己做鬼脸。 刘病已将手中的小包裹朝他们扬了扬,清风很是给力,将这美食的香气直接吹拂了过去。众学子纷纷抽鼻子细闻。 “好香呢!”不知道谁大胆地这样说出口。 郭福朝着刘病已勾了勾手指头,刘病已便大大咧咧地朝着他走去,将手中的小包递给了他。 郭福刚刚打开包裹,连看也没看,伸手就抓起几根猪耳朵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嘎嘣嘎嘣地吃得脆香。 郭禄也不示弱,也凑近了抓了一把。 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咽唾沫。 刘病已这才看清这些学子哪是在迎接自己, 而是在罚站。 你没看他们虽然饿得只瞧着郭福手上的美食咽唾沫,却不敢朝这走半步吗? 郭福边吃边说着话:“病哥儿,你小心着点儿,倪师父一会儿要考校你中庸全文,你可要当心。” 郭福刚说完,立马将手中的美食藏在身后,急忙将脑袋耷拉下来,不管嘴里被塞得鼓鼓囊囊的,没法咀嚼,只有口水在不停地吞咽。 “拿来!”倪宽走到跟前,朝郭福伸过去了手。 等到郭福将美食递给他,他打开来,顿时被美味纠缠住了,捏起一根猪肠丝来放在口中轻嚼,虽然他因为学子不守规矩而怒目而视,但他的点头还是出卖了他对美食的赞许。 “把手伸出来。” 郭福乖乖把手伸出来。 “啪啪啪。” 连续打了三戒尺,倪宽这才罢休。 瞧完了这一幕立威,刘病已才鞠躬给倪宽见礼。 “学生刘病已拜见师父。” 倪宽却对他视而不见,边朝教室门口走去边吃着美食。当他 走到门口时,才忍住美食的诱惑,将美食藏在背后,待口中的美食品鉴完后,命令道:“病已,你可会背诵中庸?” “可。” 本会以为倪宽会考察自己全文,已经等待着背诵,没相当倪宽接着问: “可会背诵大学?” “可。” 刘病已老老实实回答。同时做好了大学的背诵。 没相当倪宽却说到:“进来吧!” 站在门外的学子顿时不干了。 他们眼瞧着刘病已啥也没背,就能进屋,这分明是偏袒。有聪明的孩子立马就明白了,这还不是美食的功劳啊。这几日他们在书院睡不好吃不饱,好不容易遇到了美食,却被师父夺了去。一定是美食俘虏了师父,他们岂能容忍。他们作为朝廷未来的栋梁,需要的是匡扶正义。 “师父,我抗议!”一位瘦高个学子站出来,瞪着一双浓眉大眼不容小觑。 倪宽瞥了他一眼,嘲笑到:“你先把整篇中庸背下来再说这话。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见高个子支支吾吾,脸憋得通红,倪宽说到:“抗议无效!” 高个子明显不服气,他便转身去怂恿其他人。 一个矮胖的家伙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到:“师父,这分明是行贿和受贿起的作用,师父的表现令学子大失所望,就因为我等没有敬献美食就被拒于门之外了吗?” 他的这话一说,其他学子纷纷义愤填膺。 倪宽有点儿措手不及。 刘病已看到他手中的戒尺已经高高举起,便想到他会采取高压手段压制这些人。 刘病已感觉不妙,若自己一来就制造敌人,太不明智了。 刘病已急忙朝倪宽鞠躬道:“师父,我愿意背诵完中庸再进去。” 倪宽一愣神,脸上满是惊讶,不过看到刘病已一脸的淡定,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病已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了背诵: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刘病已背诵地自信满满,倪宽听得如痴如醉,还不时地闭目摇头晃脑。 众学子越听越惊讶,纷纷长大了嘴巴朝着刘病已看去。 正文卷 第251章 惊掉众人下巴 , 教室内还坐着的五位学子也纷纷站起身来,透过宽大的窗户朝外看来。 全部背诵完毕后,良久倪宽才从诗篇中缓醒过来。 倪宽点了点头:“进来吧。” 刘病已转身看到有些学子还是有些不服气,虽然他们已经恼羞地涨红了脸,知道他们不服气,觉得还需要再烧一把火。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自己这个学友要立威,烧一把便可。 刘病已朝着倪宽微微鞠躬说到:“师父,学生旷下学业太久,理当责罚。但考虑到个人责罚与集体荣誉,学生还是认为个人要服从集体利益。为了在春闱论辩会上,我等取得好成绩,为师尊博取美誉,为我等争取功名,不如献上几篇美文,供师父和学友们参考。” “哦?什么美文啊?说来听听。”倪宽对学问的追求那是无止境的,一听到有美文献上,自然就有了渴望之心。 “师父,这些都是学生在说评书时,一些不具名的高人相赠。学生觉得十分难得便背诵下来,且听学生背来。” 倪宽甚是赞许,指着教室门口的对联说到:“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这是出自你手吗?想不到身体力行,言行守一。很好!很好!” 倪宽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刘病已只能勉强认领下来。 刘病已略微沉思便说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倪宽本来以为是奇文,没想到竟然是这等绝妙奇文。 是啊,大道理啊。 天是青黑色的,地是黄色的,宇宙形成于混沌蒙昧的状态中。太阳正了又斜,月亮圆了又缺,星辰布满在无边的太空中。寒暑循环变换,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秋天收割庄稼,冬天储藏粮食。积累数年的闰余并成一个月,放在闰年里;古人用六律六吕来调节阴阳。云气上升遇冷就形成了雨,夜里露水遇冷就凝结成霜。黄金产在金沙江,玉石出在昆仑山岗。最锋利的宝剑叫“巨阙”,最贵重的明珠叫“夜光”。水果里最珍贵的是李子和奈子,蔬菜中最重要的是芥菜和生姜。海水是咸的,河水是淡的,鱼儿在水中潜游,鸟儿在空中飞翔。 将世间的平常事物化为大道理,这是何等的气魄和文学功底啊。 倪宽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一向威严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学子们更是惊讶地差点儿掉了下巴,纷纷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刘病已。有些学子很没有气节,竟然也随着节拍摇头晃脑起来。 刘病已背得小心,尤其是将“东西二京”,“左达承明”,“杜稿钟隶”这样后世才出现的内容做了修改,才将整篇文章顺读下来。 还没等倪宽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 刘病已接着说:“这本书的名字叫《千字文》。那位老先生还给了学生另一本书。” “哦?赶紧背来!”倪宽已经激动地不行不行的,背着手在教室门口来回踱步。 他知道这篇奇文下来,他的儒学又要增添经典作品了,岂能不高兴。 刘病已缓了缓神,将《三字经》里面,涉及汉以后的典籍一一去除,这才张口开始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别说后面的内容,只是开篇两句话就已经把倪宽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人之初,性本善。短短六个字就把我儒家的学说凝结成为了经典。过去,大儒们都在围绕这一论点旁征博引,不知道说破了嘴皮子几十万次了,而这简简单单六个字就胜过一切。教育的功绩在于灌输,而灌输的最佳效果莫过于将灵魂性的东西直达人的内心。若是早就这样教授,也不会产生人之善还是人之恶的争论了。人之恶固然有之,但与帝王之术相悖,人之善却既能为帝王服务,又能匡扶人的内心,向善处奋进。这……这真乃我儒学之幸也。” 倪宽看待刘病已的眼神越发地痴迷了。 他之前对刘病已的《七步诗》,还是什么评书都是嗤之以鼻,但今日这番考究,却完全地被折服了。 等刘病已全部背完,整个学院的学子,还有几名临时聘来的师父,还有未央宫来的一些仆人竟然全都围拢在身边,对着刘病已流落出一番膜拜的眼神。哪怕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的黄门老奴都震惊地头发竖立起来。 “你这是从何得来?”倪宽激动地快要把刘病已抱住了。 刘病已微微一笑,回到:“回师父的话。此两篇为一位鹤发童颜的仙者,他背一桃木剑,脚蹬草鞋,一身质朴麻衣来到学生跟前,便要与学生较量学问。” “哦?较量什么学问?” “他问我此世上有没有仙境?” “哦?你怎么回答的?”倪宽此时也变得求知若渴了。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学生虽然愚笨,但也实话实话。我回答的是有,仙境之所在在于人心,心有仙境,我便是仙人。大而化之,民有仙境,我大汉百姓便是仙人。” 倪宽瞪大了眼睛:“妙!此闻虽然为所未闻,但也合情合理,乃治国之良言。” “那位老仙翁却哈哈大笑,说学生迂腐。” “为何?” “学生也是十分奇怪。他说学生答非所问。他问的是长生不老之仙境。” “哦,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学生不才,只能如实说了。我回答:仙境有是有,不过,人若想求仙,犹如蝶化熊,熊化狗,狗化人,那样难办。若是长生不老,唯有天地能办得到。自有女娲补天盘古开天辟地始,到如今天地还不是一样好好的吗?观如人之动物或植物,长生者往往不动为尊,若乌龟,乃有千岁之所,若参天大树,也有千年古树之说。虽如此,也没有与天地同休的长龄生物。若说万古永存,唯有石头耳。” 倪宽听了,随着刘病已的手指所处,抬眼朝着不远处的卧龙山望去,想通了这个道理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那位仙翁是否恼羞成怒了?” 正文卷 第252章 陛下的心痛 , “非也。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拍手鼓掌,说他追求不老之术追求了一辈子,猛然回首才觉得自己空活一场,要亲情没有亲情,要子嗣没有子嗣,要人伦更无有人伦。在求仙的道路上不但没把仙术求到,却把人之天伦之乐抛却地一干二净,觉得枉费了父母的养育,天地的财富赐予。自那日想通之后,他便走遍千山万水,遍访各地名儒,皓首穷经,钻研学问,终于有所集成,随后便将这《千字文》和《三字经》传给了学生。” 倪宽听到这两部憾世经典来自于儒士顿时眉开眼笑,但他忽然有了生疑。“他为何要传授给你呢?为何不找老夫,或者干脆献给当今陛下?” 刘病已知道倪宽因为被忽略了而有些愠怒。 刘病已心中慨叹,既然编瞎话索性编地圆满一点儿吧。 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句话的谎言,要用百句话来圆。 “只因为学生说讲的评书波斯寻宝里,讲到了到达一座仙山。那座仙山没有什么神奇之处,除了没有天敌的野兽成为庞然大物外,什么仙境也没有。他当年跟同门近百人去寻寻觅觅,结果大部分折损在了远洋航行上,又到了那座所谓的仙山,剩余的人又成了山狼虎豹的腹中餐。他好不容易太逃脱出来,结果,一只手臂却也永远留在了那里。” “他说,若是早十年听到我的这个故事,同门近百人也不会白白丢掉性命。他还说求仙求仙,走遍了大江南北,处处除了风景有些迥异外,人的共享还不是都有着一样的白日和一样的夜晚吗?若雨降,这片世界的人一起有雨。若雪飞,这片世界的人便一起有雪景。逃遁何处是仙境?唯有长安络绎不绝的繁华才是仙境。唯有天下的节庆共度时,千家万户才是仙境。仙境确实存在,但他存在于人间。” “都说追求仙境,人却往往逃不脱地狱之灾。何为地狱之灾?天灾人祸也。饥荒大年,人食人,饿殍又遍野。战争纷起,到处是战火烧掉的生灵涂炭。求仙者,若非傻子,怎能不痛心疾首。望着那些亲离子散坟前哀嚎的人们,想来,求仙者乃是自私自利之人,撇开了人世间的纷争独享一份宁静,却忘记了自己身上也有为人的一份责任。自那时,他便抛弃了求仙的空幻,一心为百姓谋福利,得到的是世人的尊敬,还有发自肺腑的仰望。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才有仙者的味道。” “为人疾苦而奔波劳碌,为人幸福而谋劳碌,乃人世间的仙人也。天下之事,因循则无一事可为。奋然为之,亦未必难。” 刘病已说完了与那位仙者的对话后,倪宽很是一阵长叹。似乎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天下之事,因循则无一事可为。奋然为之,亦未必难。好!好啊!” 倪宽最终还是让所有学子重新做回教室,开始让刘病已背诵刚才的千字文和三字经,倪宽将内容誊抄在黑板上,又让学生们记录在黄金纸打造的本子上,然后一一背诵。 鸿麓书院的牌匾熠熠生辉地挂在书院大门口。学子们的朗朗读书声让宝山村的村民备有面子。就连商业广场上忙碌的商贩们也不时地抬头朝书院方向望去,觉得自己的摊位挨着皇家书院,真是高大上了。听着朗朗读书声,手上的活儿更加麻利了。他们都在心想着“赶紧赚更多的钱,好让自家娃儿也能进入了这家皇家书院。” 如果说鸿麓书院是刘彻在百姓中间落下的一枚实验棋子,这个棋子因为刘病已的回归,却惊动了整个朝野,还有整个长安城。 “千字文”“三字经”一夜之间随着刘病已的评书集一起涌往长安各大名贵店铺。宝缘斋更是开辟了一间书香区出来,排队购买黄金纸制作的书籍成为权贵们和士子们的新时尚。 队伍前方有人抢购到了,便欣喜若狂地走在被众人仰慕的人群里,还故意来回多走几圈儿。 宝缘斋的仆人异常凶恶,盯着那张扬个性的人来回踱步,只要对方敢抬高价格公然兜售就立马出手,不断夺了书本,还会无偿赠送给他以拳头的洗礼和双脚的踩踏。 未央宫,凉室殿。 刘彻望着誊抄的千字文和三字经,还有刘病已跟遇到的那位仙人的对话,统统摆在龙书案上。 刘彻反复看了几十遍,除了对千字文和三字经感叹外,却对刘病已与仙人的对话十分黯然。 刘彻挥挥手让羽林士兵退了下去。 钩弋夫人随着端着参汤的仆人走了进来,给刘彻施了礼之后便把所有的侍从打发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刘彻和钩弋夫人。 钩弋夫人亲自一勺又一勺地喂着刘彻。见他眼神有些难看,便瞟了一眼龙书案,说到:“陛下,那篇千字文和三字经确实是集大成者,它那优美的文笔,华丽的辞藻,还有丰富浩瀚如海的知识,可见功力之深,包罗万象。它的面世真是我大汉的福音,士子的福音。臣妾恭贺陛下得此福音。” 刘彻却只是苦笑一下,冲她摆了摆手。 “他这小子早不给晚不给,却在去书院报到的头一日给,明显是在立威啊。这小子,没有王臣之心却有王臣之术,真不是省油的灯。” 钩弋夫人听出了陛下对刘病已的复杂心理:既欢喜又责怪。 她知道陛下最近身体不好,对这个天下受影响最直接的便是她母子二人,她怎能不知道这厉害之处,便想着时时处处给陛下以宽慰,好让他的心结解开,病情有所缓解。 “陛下,王臣之术也罢,还是立威也罢,但凡聪明人都得这么做吧,何况病已这孩子没有爵位,草民一枚,这么小便操持家业,确实不容易。满书院的学生,还都是倪大人领去的,大部分都是权贵之子,他怎能不先树立一下威望,免得又会重蹈博望苑的覆辙,被江充那样的人陷害了。” 一提到这些,刘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钩弋夫人知道自己口言有误,马上用其他话题扯开了:“陛下,臣妾想让弗陵也去鸿麓书院一起接受倪大人教诲,请陛下恩准。” 刘彻沉思一番,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正文卷 第253章 留下祸害 , 刘病已到底还是从京兆尹赵广汉走到派遣地的一半时留给自己的书信中得知,愤怒的百姓冲进欧侯青阳家时,他家的悍奴和大手事前都被人教训过了,所以百姓们顺利地窜了进去。 在众人的愤怒声中,将欧侯老汉活活打死,还把家里的女人和丫鬟凌辱了好几遍。但总有漏网,欧侯青阳消失不见了。同时,他家虽然遭遇百姓抢夺,但万贯家财却下落不明,很可能是遁入深林了。 赵广汉让刘病已不要担心。欧侯家的劣迹已经被公布出来,欧侯家铁定领取了灭族的罪过。欧侯青阳也不足虑,一个废了的男人还能有什么气候。 是啊,一个废人能够什么气候,就怕这样的废人手里还握着万贯家财。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能使磨推鬼并不值得绞尽脑汁地去思索。关键点在于欧侯青阳这样的死变态有了钱他会雇凶杀人,无恶不作。 赵广汉在心中质疑,最先打倒欧侯家悍奴的是不是他指使的。刘病已暂且先领了这个误会。他知道这一定是王家暗中干的。本来想霍出家族人的性命去跟欧侯家决一死战,没想到却看到了刘病已给他们了这么大的便宜行事,也就顺便先把难啃的骨头啃下。 刘病已相信,那些冲进欧侯家施暴的人一定是王家人,不管是杀掉欧侯老头子还是暴烈女眷的人也一定是王家人。只是,王家人也太不地道了,干嘛斩草不除根呢,独留下欧侯青阳这样一个祸害在人间,这些麻烦可大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怪不得王家这般慷慨,一走了之,还要把长安的家产廉价处理给自己。本来以为他们是对自己替贞儿报仇心存感激,实际上是在为放走了欧侯青阳这么一个祸害而赔罪。 他们知道丧家之犬一定是失去理性的,也一定是屠戮地最为绝情的。 刘病已知道等到报复来临的时候,自己一定会死相难看。 得赶紧回家布置妥当。 刘病已回到刘家大院的时候,发现家里的羽林卫骤然增加了两倍人马。刘病已对刘彻心存感激。但当他走出家门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有哪一位羽林卫在跟随着自己,暗自保护自己。 刘病已一下子就来了气。“整日就知道保护你的财产,也不知道保护你这财产的创造者!在后世,像我这样难得的科学家是要绝对受到保护的!” 生气归生气,可命还是自己的。 刘病已跟程谦交代了几句,程谦便四处奔走,嘱咐宝缘斋的人要小心,尤其是工坊一定要看紧了。他人若聪明点儿,给胭脂里下了砒霜,毒死的消费者可都是王侯贵族,马虎不得。 至于程谦跟宝山村的村民说了什么,弄得全村的汉子们撸袖子那家伙要找人干仗的架势,刘病已不去管。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庄子里待着就没事儿。 他们视自己为财神爷,哪能让自己有一点儿闪失啊。 师父朱安世一见面就是一阵讥讽:“早知如此悔归来,若是有一身功夫,还怕他们个鸟什!” 刘病已那能对功夫有些疏忽啊,晨跑或者夜晚练武一点儿也没落下,即使是在监牢中,也是日夜不缀。只是在师父眼里,每日的时间都用来练武才是正当的。 刘病已有亿万件事要处理,哪能有这样的大功夫。 好吧,师父既然责怪徒儿,徒儿只能再加把努力,觉少睡一些,功夫再练得勤勉一些。 刘病已在忙活,远在秦岭大山里的欧侯青阳也在忙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欧侯家世世代代也养了不少的世族仆人,他们对欧侯家忠心耿耿,所让他们拿命去孝敬,也不再眨眼的。 正是靠着这一层手段,欧侯青阳才能将万贯家财托运出来,也才能敢于舍了身家性命深入匪窝去联络冷血杀手。 欧侯青阳则在购买来的妓人身上发泄属于男人的尊严。但忙活地汗如雨下,却是个废物。 欧侯青阳愤怒了,扬起马鞭子抽打在光溜溜的女子身上,看到那道道血痕流出来,他突然觉得青春回来了,顿时高兴地嗷嗷大叫。 冷血与暴烈终于让他有了做男人的尊严。 这么说来,注定是要做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才属于他的归宿。欧侯青阳起码是这样认为的。 在暴烈了几日后,他突然觉得若是胯下躺着的人是许萍儿的话,岂不是很美妙的一件事。 想想如今这般落魄样子,还有自己身体遭受的残缺损失,还不是拜她所赐。 他的复仇计划此刻有了新的内容。因为这个刺激的新内容变得更加地好玩刺激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杜县将那个许萍儿强掳了来,亵渎一番。 多年外放的老管事杜烩终于能够近距离报答一下主公了。得益于欧侯老头的照顾,杜烩一直在深山丛林里收购皮货,他收购了之后不在于转外,而用来加工成上好的皮毛衣服,放在长安的一家皮毛店里出售。 那家店的店主也是他。 如今,他的年纪大了,便把店主让给了大儿子。另外三个儿子便随着自己去了深山收购皮货,几个儿子也是十分正气,一身的好武艺用在狩猎上简直是天衣无缝。 十几年积累下来,杜烩在长安城已经购买了三座大宅院,光他就娶了三房媳妇,还陆陆续续给他生了八个儿子,五个女儿。自己的三个儿子又都有几房媳妇,还给他生了十二个孙子、五个孙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享不完的福分。 杜烩越发地感激欧侯家。若不是欧侯老头子三十年前收留了自己,自己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也就是自己有一手将皮毛打理成上等皮货的手艺,欧侯老头子才将皮货店交给了自己打理。没想到靠着这一门手艺,竟然买房置地,传宗接代。 一想起这些,杜烩怎能不高兴。 每年定期地,他都要去主公家行跪拜礼,照他说的话,就是不能忘本。 常常想着如何报答主公,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这个机会,主公便遭遇不测。这让他心里生恨。但光生恨也不行,他要发誓替主公报仇,非亲手撕碎了那个叫刘病已的家伙,方解心头之恨。 少主公欧侯青阳说要他寻找杀手。他自告奋勇,还把几个儿子拉入进来。欧侯青阳却摇了摇头,不同意。 杜烩便感动地稀里哗啦,以为小主公这是非常爱惜自家仆人的命。 他哪知道,欧侯青阳才不想这个该死的老头子这般傻呢,若是刺杀成功了,官府也会顺藤摸瓜找到自己。若是刺杀不成功,自己唯一的温柔乡也就全泡汤了。 正文卷 第254章 第一只小白鼠 受了委屈的女子的确需要这样的麻辣物来刺激一下自己的肠胃。 晴儿不管不顾地大吃一顿,还表情美美的。吃完了一盘,还要再要一盘。 一旁的梅二娘和刘病已坏坏地看着自己。梅二娘更是惊叹不已,这样的本来要丢掉的东西竟然成了美食? 天呢!以后她可以随便收购这些玩意儿了。 关键是自家店从此多了一道美味菜肴。 当梅二娘再盛来一碟时,三人顿时抢了起来。 第二日,梅二娘的店铺门口便多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梅宝菜”。 刘病已很是欣慰地瞧了瞧自家的大作,便坐上牛车,朝着书院走去。 如果说许萍儿是一只玉凤凰,梅二娘却是一只檀木麻雀儿了。玉凤凰虽好,但它太过珍贵,只能还好地放置起来,生怕摔碎了。而梅二娘则可以长久地带在身旁,随着时间的长久,这檀木会上釉,会抛光,会变得愈加光泽撩人。 昨晚上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醒来的时候,却看到梅二娘也趴在自己身后的桌子上,硕大的圆规正圆鼓鼓地暴胀,刘病已不觉看得呆了。 直到晴儿伸着懒腰进屋时,看到了痴迷的刘病已才过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美妙的时刻才戛然而止。 刘病已气恼地一把搂住了晴儿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 这份惊喜让晴儿又气又恼。 不过,两人的喊声将梅二娘惊醒,看到两人的嬉闹后,笑得咯咯之乐。 晴儿更是恼怒,一巴掌拍在了刘病已的鼻子上。 刘病已心火正旺,一下子就血流如注。 不过,刘病已却抱着晴儿死死不放,让晴儿似乎来了事儿一样,裤子上沾满了血迹。 胡闹归胡闹,要命只有一条。趁着晴儿去更换衣服,洗好了鼻血的刘病已赶紧坐着牛车逃命。 晨曦的日光还没有完全爬上山头,空气却有着无比清新的味道。 眼看着暑夏就要带来,春闱论辩会也即将拉开帷幕。 倪宽的催课已经十分紧迫。他恨不得让学子们日日夜夜守在书院。 回到家,检查了罗百义给自己制作的青铜护身甲。其实就是一些青铜钱大小的东西一个紧扣一个,制作成了一个小马夹。 金缕玉衣?那玩意儿别说昂贵,就是金子制作出来不但费时费力,那玩意儿能耐得住长箭的威力?笑话罢了。没有冶铁技术,精钢更不要奢望。刘病已恰好看到了青铜钱便将护身马夹的草图画给了罗百义。没想到他竟然几日之内便做了出来。 穿在衣服里侧,又在腰间缠好了新打造的一些飞镖夹子。 平日里就是不能带长箭。若是能的话,刘病已不介意日日穿盔带甲,腰挂宝剑,背带箭壶。 如今,当太阳刚刚露头的时候,便有这样装扮的一个小子堵住了刘病已去往书院的道路。 刘病已已经晨跑地热气腾腾,却被一个如小山的家伙截住了去路。 那人赫然是高个儿周堪。昨日自己进书院的时候,他就是那个千般阻挠自己进教室的可恶家伙。 只因昨日放学的时候,霍成君竟然在书院门口等待刘病已,还跟刘病已打打闹闹,惹得一向以霍家女婿自居的周堪很是难看。 在学问上输给了刘病已,不能在情场上也输给这个小子吧。 周堪便一早穿上了这份铠甲,堵住了刘病已,要求为情决一死战。 “逮!小子!你若是打败了我,我便把霍家女婿的位子让给你。你若被我打败了,就离霍成君远远的。” 好熟悉的情节,这不是前世里学生时代的情敌互玩的把戏吗。 不过,一想到霍显会借助这个女儿将此后的发妻毒死,结果今日有人替自己解了危难,便拱手憨笑道:“多谢兄台解围,我自动退出,自动退出。不过,兄台最好现在就把霍成君给娶了,免了我的灾害。” 周堪先是一怔,接着便恼羞成怒。“大胆!你这小子怎敢这样侮辱霍成君小娘子,她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视她为敝帚,看我不打死你!” 当周堪跳将起来的时候,刘病已才发现他那身铠甲竟然是毛皮缝制的,又在外层上涂了光泽夺目的桐油漆。 被晨风一吹还烈烈作响。只是他这举着长剑刺来的一番勇猛却抵不过刘病已的快速闪身,在闪过刺来的长剑后,刘病已弯腰一个肘击便狠狠地打在了 周堪的肚子上。 周堪惨叫一声,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刘病已悻悻然,关心地问到:“周大将军,汝可安好?” 半天功夫,周堪才爬将起来,满脸煞白地对着刘病已发狠:“小子,你等着。” 然后,他便灰溜溜地走了。 吃醋的男孩子最是难缠,倔强地如同一头不知道生死的驴子。 刘病已只是笑笑,便朝着书院继续跑步。 从今日起,刘病已有了新的跑步路径,那就是在鸿麓书院的小径上奔跑。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看看远山,看看近水,看看早起洒扫庭除的学院帮工,看看一大早起来在操场上胡乱武扎的倪宽,这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倪师父,早!”刘病已做了一个深深的施礼,一躬到底。 “嗯!”倪宽只是嗯了一声,手上和脚上还不忘踢腾,似乎像是在练习武术,但又不像。 刘病已观察了半天,才说道:“师父,我在秦岭打猎的时候,有老猎户教给学生一个锻体之术,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兴趣学?这套锻体之术虽然行动看起来迟缓,却对人体活血极为有益处,尤其是早上人们刚刚起床,血液流通还不算顺畅的时候。” 倪宽听闻,这才停下了自己的胡乱舞蹈,喘口气说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病已,你且练来,让老夫瞧瞧。” 刘病已扎好了马步,手上也来回推送抽回,动作虽然慢但时而快速如电。双脚双手,还有身体都在很有韵致地起了波澜。 “师父,做这套锻体之术讲究的就是用意念去带动全身,绝对不是用力来带动全身。要柔,用心和脑结合起来,下发指令给身体,用意念的力量让气行走,从而带动身体的运动。” 倪宽见到刘病已打出十几个花样动作的时候,双眼突然睁大,一下子爱上了这套动作。这锻体之术犹如行云流水,又如瀑布下山。看似简单,但其中蕴含的气运吞吐一点儿也不简单。倪宽竟然站在刘病已身后,一招一招学习了起来。 正文卷 第255章 受了委屈的女子 受了委屈的女子的确需要这样的麻辣物来刺激一下自己的肠胃。 晴儿不管不顾地大吃一顿,还表情美美的。吃完了一盘,还要再要一盘。 一旁的梅二娘和刘病已坏坏地看着自己。梅二娘更是惊叹不已,这样的本来要丢掉的东西竟然成了美食? 天呢!以后她可以随便收购这些玩意儿了。 关键是自家店从此多了一道美味菜肴。 当梅二娘再盛来一碟时,三人顿时抢了起来。 第二日,梅二娘的店铺门口便多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梅宝菜”。 刘病已很是欣慰地瞧了瞧自家的大作,便坐上牛车,朝着书院走去。 如果说许萍儿是一只玉凤凰,梅二娘却是一只檀木麻雀儿了。玉凤凰虽好,但它太过珍贵,只能还好地放置起来,生怕摔碎了。而梅二娘则可以长久地带在身旁,随着时间的长久,这檀木会上釉,会抛光,会变得愈加光泽撩人。 昨晚上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醒来的时候,却看到梅二娘也趴在自己身后的桌子上,硕大的圆规正圆鼓鼓地暴胀,刘病已不觉看得呆了。 直到晴儿伸着懒腰进屋时,看到了痴迷的刘病已才过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美妙的时刻才戛然而止。 刘病已气恼地一把搂住了晴儿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 这份惊喜让晴儿又气又恼。 不过,两人的喊声将梅二娘惊醒,看到两人的嬉闹后,笑得咯咯之乐。 晴儿更是恼怒,一巴掌拍在了刘病已的鼻子上。 刘病已心火正旺,一下子就血流如注。 不过,刘病已却抱着晴儿死死不放,让晴儿似乎来了事儿一样,裤子上沾满了血迹。 胡闹归胡闹,要命只有一条。趁着晴儿去更换衣服,洗好了鼻血的刘病已赶紧坐着牛车逃命。 晨曦的日光还没有完全爬上山头,空气却有着无比清新的味道。 眼看着暑夏就要带来,春闱论辩会也即将拉开帷幕。 倪宽的催课已经十分紧迫。他恨不得让学子们日日夜夜守在书院。 回到家,检查了罗百义给自己制作的青铜护身甲。其实就是一些青铜钱大小的东西一个紧扣一个,制作成了一个小马夹。 金缕玉衣?那玩意儿别说昂贵,就是金子制作出来不但费时费力,那玩意儿能耐得住长箭的威力?笑话罢了。没有冶铁技术,精钢更不要奢望。刘病已恰好看到了青铜钱便将护身马夹的草图画给了罗百义。没想到他竟然几日之内便做了出来。 穿在衣服里侧,又在腰间缠好了新打造的一些飞镖夹子。 平日里就是不能带长箭。若是能的话,刘病已不介意日日穿盔带甲,腰挂宝剑,背带箭壶。 如今,当太阳刚刚露头的时候,便有这样装扮的一个小子堵住了刘病已去往书院的道路。 刘病已已经晨跑地热气腾腾,却被一个如小山的家伙截住了去路。 那人赫然是高个儿周堪。昨日自己进书院的时候,他就是那个千般阻挠自己进教室的可恶家伙。 只因昨日放学的时候,霍成君竟然在书院门口等待刘病已,还跟刘病已打打闹闹,惹得一向以霍家女婿自居的周堪很是难看。 在学问上输给了刘病已,不能在情场上也输给这个小子吧。 周堪便一早穿上了这份铠甲,堵住了刘病已,要求为情决一死战。 “逮!小子!你若是打败了我,我便把霍家女婿的位子让给你。你若被我打败了,就离霍成君远远的。” 好熟悉的情节,这不是前世里学生时代的情敌互玩的把戏吗。 不过,一想到霍显会借助这个女儿将此后的发妻毒死,结果今日有人替自己解了危难,便拱手憨笑道:“多谢兄台解围,我自动退出,自动退出。不过,兄台最好现在就把霍成君给娶了,免了我的灾害。” 周堪先是一怔,接着便恼羞成怒。“大胆!你这小子怎敢这样侮辱霍成君小娘子,她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视她为敝帚,看我不打死你!” 当周堪跳将起来的时候,刘病已才发现他那身铠甲竟然是毛皮缝制的,又在外层上涂了光泽夺目的桐油漆。 被晨风一吹还烈烈作响。只是他这举着长剑刺来的一番勇猛却抵不过刘病已的快速闪身,在闪过刺来的长剑后,刘病已弯腰一个肘击便狠狠地打在了 周堪的肚子上。 周堪惨叫一声,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刘病已悻悻然,关心地问到:“周大将军,汝可安好?” 半天功夫,周堪才爬将起来,满脸煞白地对着刘病已发狠:“小子,你等着。” 然后,他便灰溜溜地走了。 吃醋的男孩子最是难缠,倔强地如同一头不知道生死的驴子。 刘病已只是笑笑,便朝着书院继续跑步。 从今日起,刘病已有了新的跑步路径,那就是在鸿麓书院的小径上奔跑。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看看远山,看看近水,看看早起洒扫庭除的学院帮工,看看一大早起来在操场上胡乱武扎的倪宽,这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倪师父,早!”刘病已做了一个深深的施礼,一躬到底。 “嗯!”倪宽只是嗯了一声,手上和脚上还不忘踢腾,似乎像是在练习武术,但又不像。 刘病已观察了半天,才说道:“师父,我在秦岭打猎的时候,有老猎户教给学生一个锻体之术,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兴趣学?这套锻体之术虽然行动看起来迟缓,却对人体活血极为有益处,尤其是早上人们刚刚起床,血液流通还不算顺畅的时候。” 倪宽听闻,这才停下了自己的胡乱舞蹈,喘口气说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病已,你且练来,让老夫瞧瞧。” 刘病已扎好了马步,手上也来回推送抽回,动作虽然慢但时而快速如电。双脚双手,还有身体都在很有韵致地起了波澜。 “师父,做这套锻体之术讲究的就是用意念去带动全身,绝对不是用力来带动全身。要柔,用心和脑结合起来,下发指令给身体,用意念的力量让气行走,从而带动身体的运动。” 倪宽见到刘病已打出十几个花样动作的时候,双眼突然睁大,一下子爱上了这套动作。这锻体之术犹如行云流水,又如瀑布下山。看似简单,但其中蕴含的气运吞吐一点儿也不简单。倪宽竟然站在刘病已身后,一招一招学习了起来。 正文卷 第256章 一决雌雄 ,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 ()”! “师父,最大特点就是阴阳,虚实结合。对于双腿的力道来讲,也是同样的道理。一腿用力时,另一腿就得虚,即左腿用力则为实,而此时右腿就为虚。切忌,不能双腿都实而踩力。” “注意要把气往自己的小腹部位走,就是丹田之处。当身体下沉,涵胸然后松腰,这样气就集于小腹部了,此时,再起,运动,气往肺部走,上升的整个过程,就是顺气血的过程。” “这套锻体之术讲究柔静。落脚的时候,不管是哪一只脚,落下来的时候,都要轻落,不能大力,否则全破坏阴阳之势,让身体得到震动后,导致练前功尽弃。” “讲究一个律,也就是上若动的时候,下则跟着就要动,上下要结合起来,才算是一整套的动作。足动,腰动,手动,头动,眼神跟着动,这样,一气呵成。” “还要讲究内外相结合,对于太极来讲,要以内部的神就是指意念来带动身体的运动,然后再以身体的运动而达到养神的功效。所以,神即内,体即外,两者相结合起来,就完全达到了双修的功效。” 刘病已将要领一一相告。 等到刘病已打了三轮的时候,骤然回首,竟然看到书院的所有师父都在倪宽身后,跟着自己做动作。 刘病已便在人群中穿梭,看到姿势或者手势不对的便上手纠正一下,尤其关照倪宽。 刘病已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少有诱惑物件干扰注意力的情况下,人们的记忆力是超乎寻常的。 他们竟然一早上便学会了太极的大概。 等到众人打得套路流畅了许多的时候,刘病已再次站在队伍前方,领着大伙儿再打了三轮。直到看到大伙儿都满身大汗的时候,刘病已才让大家调匀气息,缓缓停下。 倪宽甚是满意,松了松筋骨,觉得这套锻体之术打下来,浑身都活动开了。脊背上都被汗水打湿了,足见其活动量不可小觑。 “这套锻体之术可有名字?”倪宽眯缝着眼问刘病已。 “回师父,这套锻体之术糅合了阴阳的精华,人们根据阴阳八卦太极才集合成了这么一套,所以那位老前辈称呼这套锻体之术叫太极。” “太极?好!好名字!”不但倪宽对此赞不绝口, 就连那些年轻的夫子也是纷纷点头,挽着袖口大口喘气。 “静体非知思想动,而动体非知思想静。静动结合,内外结合,上下结合,真是阴阳的精髓所在。可以将此编入书院教程里,让学生每日一早集体操练。” 刘病已本来想着让学子们学第十八套广播体操,没想到还是被倪宽捷足先登,要求传授太极。 这样也好,学子们学会了,回到家各自传授给家里人,早早地将太极传授下去,大汉百姓的身体素质会提高好几个档次。 刘病已望着面前的石板地面,想着要在这个小广场的中间用石子摆出太极的图案,早早地让大伙儿起身感受到阴阳八卦被老百姓实操起来的氛围。 当然,待会儿学子们跑完步后,传授太极的重任交给了刘病已。 趁着这个功夫,倪宽便考教起了刘病已昨日的课业。 对于古汉语文学学士学位的刘病已,自然不在话下。 学子们陆陆续续来到了书院,几乎都是耷拉着头慢悠悠走向教室。 倪宽看了,摇了摇头,命令院工敲响了挂在教学楼前面的青铜铃。他边敲边喊着:“都去操场集合,跑步。” 学子们从教室里奔涌出来,急匆匆地朝操场方向跑去。 看到这个熟悉的场景,刘病已的思绪如同跌进了跨越的时空,回到了自己上小学的那会儿。 小山村那所小学里的青铜铃是否还在?每日按时拽着绳子敲打铃铛的校工是否还健在?同学们是否还在为生活的重压而忙碌地顾不上同学二十年聚会? 思绪还是被倪宽的断喝声惊醒了。 倪宽在训话后,学子们呼隆隆地跑得十分杂乱,倪宽又是一阵摇头。 年轻的师父在前方带队,看到学子们如同放羊一般,急得满头汗水。 刘病已却从怀里掏出来一小截细小的竹竿儿做的哨子,这是昨晚让罗百义一起准备的,本来是想送给书院的体育老师,但还没来得及,只能自己先示范一下了。 刘病已试着吹了一下,竹子里面不大不小的青豆正好被鼓风吹得翻转起来,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刘病已很是满意。 他跑到队伍旁侧,大声喊到:“我用这个哨子吹一二一,一二一,大家把精力放在双脚上,听到一就迈左脚,听到二就迈右脚,我反复吹五次,在这五次里,大家要把错误的脚步纠正过来,随后,我会吹出一二三四五来,大家随后要大声喊出一二三四五来,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学子们懒洋洋地回答到。 “大声点儿!” “听到了!”虽然声音大,但不整齐。 “整齐点儿,大声告诉我,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很好,这声音振聋发聩,的确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气势。 刘病已将哨子放回双唇咬紧了,吹了起来。 远远的工地上,一早忙碌起来的工匠们忽然听到书院那边很有气势的声音传了出来:“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有人点了点头,夸赞到:“看看人家皇家书院,就是不一样啊,整得跟军伍一样。” 这人虽然不知道军伍里到底什么样。 …… 倪宽很是满意,看到学子们在经过早操晨跑和打完太极后,各个朝气蓬勃,生龙活虎,点了点头,心里说着: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休息片刻,课业正式开始。 倪宽很是捉急了,先是通告了,距离春闱论辩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到六月初六那一日,各地都会来学子代表齐聚长安,一决雌雄。 朝廷已经颁布了春闱论辩会的组织形式,暂时由太学管理,由仆射统领此事,各五经博士为导员,监督此次论辩会。 当下还没有成型的管理各地学堂的教育机构。读书本来就是士族和殒贵们的特权,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一般都是家庭私塾,哪有什么专办的学堂。 至今,除了鸿麓书院开了先河外,只有长安的太学和各地郡国学校。刘病已记得直到东汉时期,才有了四姓小侯学和鸿都门学这样的特殊学校。 刘彻接受董仲舒、公孙弘等人的建议,置博士弟子员五十人,慢慢发展成了太学。太学教官就是五经博士,领袖叫仆射。 仆射下了长安参赛的队伍名单,由倪宽选拔长安的适龄学子参赛,给了五个人的名额。 倪宽说完这句话,学子们开始轰轰央说起了这个刺激的话题。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最新章节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全文阅读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txt下载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手机阅读:https://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57章 一决雌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正文卷 第257章 一言兴邦 , 刘病已也无精打采,一想起在春闱论辩会,众人摇着头,满口之乎者也曰,就头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刘病已还在为时不时出现在暗处图谋干掉自己的欧侯青阳提高了戒备,难有心思参加他们的什么论辩会。 若是自己参加,给他们来讲一讲宇宙,讲一讲微积分,讲一讲世界布局,大概能震惊下众人,他们然后就把自己当做异类,用绳子捆了,架在火上烤熟了,之后撬开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人疯了,疯了! 人怎么会在悬空着的球体上呢。天呢,那还不得时时刻刻掉下去? 一派胡言。 刘病已想着要不要制造出望远镜来,让大伙儿看看月亮上到底有没有月宫,到底有没有嫦娥? 可惜,琉璃这东西目前只有西域有。 该死的西域商人怎么还不来找自己。 宝缘斋的小说都卖断货了。 上面明明写着出版书社,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出自卧龙山下。 刘病已觉得还是高估了那些西域人士。 想到这里时,倪宽在讲台上拿着黑板擦哆哆地敲打着桌面,学子们顿时停住了说笑。 刘病已忽然发现身旁的学子突然将什么东西塞入书洞里。 等倪宽再次说话的时候,那学生才将书洞里的东西偷偷取出来。 看清楚了,刘病已莞尔一笑,那本书不就是自己的作品吗?那学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九头案》。 刘病已不经意地朝四周望去,顿时被雷住了,众学子几乎人人手中都有这么一本,看得如痴如醉,根本不把台上的倪宽放在眼里。 倪宽很是恼火,便从讲台上缓缓走下来,学子们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小说书本,板板整整地坐好。 看到学子们有了秩序,这才满意地继续着那个话题:“论辩会嘛,无非就是据经博典,诠释圣人名言。所以,从今日开始,老夫再将论语等作品诠释一遍。每日下课时进行测试。成绩优异者进入论辩会参赛备选资格。” 学堂内鸦雀无声,都感觉此事与己无关。 不过,倪宽接下来的话却让学子们震惊无比。 “论辩会成功夺魁者,可以破例率先进入太学。” 轰……教室内的学子一下子炸锅了。 “太学这几年的选拔太过严苛了,我家兄长脱了好多人情都进不去呢。” “入学的资格和年龄都太严格了,弄得太学生中十几岁的少年罕见,却竟是一些五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没办法,经义考核难度太大了。” …… 众人都露出了欣羡之色,唯有刘病已精神萎靡。 “太学?老子大学都上过。” 倪宽扫视一遍,看到学子们的震惊表现很是满意。 接下来,他开始讲授论语。期间引经据典,诠释要义。虽然能听得懂,但比起南怀瑾先生的论语别裁来差得远了。 虽然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有些夸张,但刘病已却将论语中的经典话语当做了世道为人的行动和思想格言准则。 孔子教导人们要尽早地成长起来。论语作为圣人的智慧总结,总是在劝慰人们通过他老人家从错误中总结的经典,避开沟壑, 少走弯路,避免无谓的牺牲。 听着听着,索然无味,刘病已竟然把思绪放飞到前生的那个时代。 突然,自己被人从后背推了一把,自己还听到了自己的酣睡呼噜声,他下意识睁开眼睛,这才看到全班学子都扭头看他。 身后的郭福和郭禄今日迟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进来的,一进来便看到了在课堂上公然酣睡的刘病已,这才急忙推了刘病已一把。 但为时已晚,讲台上的倪宽铁青着脸,愤怒地喊到:“刘病已,你给老夫讲一下此段话何解?” 刘病已在众学子的讥笑和幸灾乐祸中急忙站起身,低头领教。 “定公问:一言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子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何解?” 这是孔夫子的机会教育。他不好意思直接跟定公说出心里话,便婉转地劝诫。 “孔夫子对自己的国君,不好意思直接教训。可是趁这个机会,举出这句话来作例子,无形中教育了他。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虽然有些夸张,但可以用历史来佐证,比如说位于渤海湾的某个小国家的国君爱民如子,所作所为无不以此为准,不劳民于战事,不劳民于大兴土木,就算是玩只鸟儿,觉得这只鸟儿所食口粮都来自于天下百姓的供奉,于是就揣怀里憋死了。如此种种事情数不胜数。这还不是最为经典的。他时常让百官提醒自己,做他的一面明镜。一位好直言劝谏的大臣死了,他都哭诉没有一面好镜子,让自己如何正品德行。uu看书 www.uukanshu.com等他晚年的时候他终于将一辈子的事情总结为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朝廷乃舟儿。之后,他的子子孙孙以此话为标榜,时刻警醒自己,传递数世代。此为一言兴邦。” “正好相反,有一个更小的国家,位于太平洋地区,自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国家,虽然区区丹丸之地,但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为繁华了,国王天天挂在嘴边的是‘天大物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但不与其他国家交往,还闭关锁国,禁止国家的人与其他国家产生贸易。自大的人往往与奢靡相伴,用度挥霍无限制,致使国贫民困,为了继续维持奢靡的生活,不断从老百姓身上盘剥。在如此观念下,他的子子孙孙变本加厉,盘剥压榨百姓。最后弄得百姓四处揭竿而起。其他国家看中了这匹瘦死的羊羔,想要他的土地和人口,便用一种麻痹人的毒药和强大的军队攻破了这个国家的城门。可笑的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最后一位在登基时,为了催促快点儿结束朝政,好去跟美女们玩耍,十分不耐烦地在大殿堂上吵闹,黄门为了安抚这位小主人便劝导:‘快完了,快完了!’谁料想不日后,这个国家便哗啦啦如墙屋倒塌。此乃一言丧邦。虽然后言多可笑,但前面的自大造成了民怨沸腾才是亡国的必然。” 刘病已对前朝的事迹了解甚少,只是对后世唐朝和清朝的比较了解一些,便假借了两个小国家来讲述。讲完了,没想到课堂内的师父和学子们哑口无言,呆呆地思考刘病已所讲述的两个故事。 正文卷 第258章 械斗 刘病已正不知道他们满不满意,没想到倪宽深吸一口气,叹息到:“好!好一个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邦!圣人之言在于警示后人,这两个国家前者是遵从了圣人言,所以能够万代长春。而后一个国家愚昧无知,不遵从圣人言,才导致的亡国。以此足可见圣人之言的妙处。” 刘病已急忙回到:“学生不才,但听前者的国家有人言:半部论语治天下。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论语里面的至理名言的确是为人修身养性治国安家平天下的依傍。上述两句话只是大海一粟,却也是典型代表。” 倪宽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妙!这样吧,病已,你好好准备一下,从下堂课开始,由你来讲述论语,老夫也做回学生。” 刘病已急忙施礼:“学生不敢!”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哈哈……”倪宽笑着便出离了教室,朝办公楼走去。 学堂内的学子们哄地一下子窜出了教室。 “当当当……”悠扬的下课铃声响了。那铃声是多么地动听啊。 只是这一节课实在太长了,直接枯坐了一上午,小腰杆儿都酸了。 学院食堂今日上了一道梅宝菜成为学院师生疯抢的一道菜。大家吃得酣畅淋漓,津津有味。 郭福和郭禄吃着大馒头,还不时扒拉着梅宝菜,时而加点儿萝卜咸菜根,只嚼得嘎嘣嘎嘣直响。 “病哥儿,自从咱们从博望苑分手后,一晃眼经过过去将近一年时间了。”郭福吃得甚是酣畅,边大口吃着边漫不经心说到。 刘病已却猛然抬头,若有所思起来,心里起了奔涌:“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郭禄见大哥一句话把病哥儿惹得不高兴了,忙找话岔开:“病哥儿,你知道吗?这个梅宝菜的主家可是一位美艳无比,身材傲然的女子啊。” 郭禄说着双手搓着,露出了英雄本色。 刘病已抬脚一脚踢上郭禄的腿,怒道:“吃饭就吃饭,别提什么女人。吃饭的时候血液都奔涌到胃里了,你这淫思岂不是让血液一会儿飞到脑袋,一会儿飞到你的关键部位,小心你容易得胃病。” “啊?有这么一回事?”郭禄挠挠头,不知所以然。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病已虽然说得搞笑,却道理却有一些。”倪宽笑呵呵地端着一大盘子梅宝菜,还有两个大馒头从众人走过。 众学子起身施礼,倪宽急忙挥手:“你们赶紧吃,吃了去宿舍睡会儿。” 倪宽说完便在众学子的目光凝视中走出了食堂。 众学子这才重新坐下,专心致志对付盘中的美餐。 刘病已的盘子里仅有的便是青菜。膳食营养均衡,刘病已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好习惯。 吃过午饭,刘病已在湖边的长凳上坐下,欣赏着面前的湖光山色。 学院宿舍并没有他的床位,离家这么近何苦跟他们苦哈哈地挤在一起呢? 郭福和郭禄难得跟刘病已在一起,便跟着刘病已坐在条凳上看湖光山色。 郭禄永远有吃不好的良好习惯,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展开来是一个大锅盔。他撕下一点儿给了刘病已, 又撕下一小块儿给了郭福,再次撕下一块极大的放在嘴里叼着。 郭福瞧着郭禄这般不公正的分配举动,撇了撇嘴,恶狠狠地把那点儿锅盔咬了一口。 瞧着海波荡漾,刘病已想到那晚在画舫上见到的那位绝世美女。只是一眼就已经将她牢牢记在了心里。缘分,有时候真是刻进骨子里的。刘病已前生有个脸盲症,虽然学过美术专业,对人物素描的基本能力不在话下,但要将一个大街上只是瞟了一眼的人记在脑海里,简直本能地抗拒,异常艰难。没想奥,与她的见面,只是一个照面就已经深入脑海中,久久散不掉。 这就好像自己的内心深处开启了一间房屋,将她安安稳稳地停放在了里面,想看她,只要凝神便能看见她。 正在思索的时候,郭福推了一把正在专心对付锅盔的郭禄,郭禄好不容易挣扎着抬头,却看到一群人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郭禄见对方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知道谁又要倒霉了。但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个花园里除了他们三人,没有旁人。这时,郭禄才反省过来,急忙拽了拽刘病已的胳膊。 刘病已这才回过神来,瞧着郭福和郭 禄使劲对着他朝一旁努嘴使眼色,刘病已这才顺着目光望去。 方才见到一群七八个孩子朝这边奔涌而来,有的肩膀上还扛着短木棍,有的还背着长弓,有的则捏着打鸟的弹弓。不过,为首的则是今日早晨的手下败将周堪,他手里捏着一把折扇,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朝着刘病已直乐。这一群人的气势丝毫不输蛊惑灾。 刘病已冷哼一声,知道他这是自己打不过自己,便团伙来作案了。 刘病已不去离他,还是将目光放回到了广袤的湖面上。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周堪来到刘病已面前站定,便断喝道:“刘病已,你敢不敢跟我们比试一番?” 刘病已嫌弃这小子太聒噪,便头也不抬地叹口气,说到:“今日早上的手下败将没资格站在我面前这样说话,要想挑战,你得跪下,求我。答不答应得看我的心情。” “大胆!狗民也敢跟本尊这样说话!”周堪说着便将大折扇劈头盖脸地朝刘病已砍下来。 “砰!” 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东西突然直击周堪的右眼眶打来。 “哎呀!”周堪疼得直接捂住眼,蹲在地上嚎啕大叫。 众人傻在原地,谁人也没动啊,尤其是这个刘病已依旧坐在那里,依旧傻不愣登地瞧着湖面,跟个傻子似的。 突然,背着长弓的少年指着刘病已吼道:“他扔了石子儿!” 众人才看到周堪身前正好有一颗光滑的青石子儿在地上滚动。 “打死这个使诈的家伙!”背弓少年一声吼,众人开始操着家伙就要冲上来。 没想到郭福和郭禄早已窜到刘病已前面,手里各自攥着家伙,剑拔弩张。 “你们敢!狗儿,你还想尝尝我的铲子的酸溜溜的滋味吗?你的脊背好了吗?是不是又皮痒了?”郭禄手里竟然抓着一个炒菜的青铜铲,只是这个铲子的口上全是锯齿,不知道怎么搞的,但那些锯齿被磨得锃光瓦亮,很像一个想咬人的鲨鱼牙齿。 正文卷 第259章 百步穿杨 队伍里有一个矮小的胖子明显地后退了半步:“你上次打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让我兄长打死你。” “好啊,让那个没鸟儿的家伙来找我试试,我觉得他的腿有点儿多余,可以帮他卸掉一只。” “你……你敢!” “勾涛,别跟他啰嗦,看我一弹弓打掉他的门牙。”对方手里攥着弹弓的小子拉长了皮筋,似乎随时蓄势待发。 郭福手里拿着一把弹弓,只是这弹弓比对方的打了许多倍,石子儿也是拳头般大小,这个若是射击出去了,还不得把人打成痴呆啊。 这弹弓这么眼熟。哦,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被关进监牢前,刚刚做好还没用的那一只吗,没想到倒是便宜了这个小子。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背着长弓的瘦高个子将地上蜷缩着的周堪扶起来,查看了他的伤情并无大碍后,便对刘病已说到:“好汉做事一人当,躲在人家屁股后面当什么缩头乌龟啊!” 郭福一听到这话,将弹弓的方向对准了他。“你再说一句,我打掉你的大牙!” 刘病已知道,如果对方敢再说一遍,郭福一定会射击出去。想当初,他为了保护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地满脸是血,都在拼命地保护自己。 刘病已想起从前的事便心胸里荡漾起了无比的温暖。 谁说我是孤独的了?兄弟们不在眼前吗? 当那个高个子仍在挑战郭福的忍受力时,刘病已喊了一声:“郭福、郭禄不得无礼。咬人的狗,我自会好好教训一番,别脏了你们的手。反正我这双手也已经沾满了亡人的气息。” 那伙人听了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背弓箭的小子讥笑道:“吓唬谁啊,就你这身板儿,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杀人?可笑!” 刘病已阴冷着声音说到:“前几日,欧侯家被人砸了个稀巴烂,欧侯老汉被人砸成了肉泥,知道是谁所为吗?” 众人听了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甚至冷眼瞥向背弓箭的少年。 “哼,一群乱民暴动而已,就算是你蛊惑的,也不是你真的动手本事。有胆量的敢跟我单挑吗?跟我比射箭!” 少年抬手用大拇指指着背上的弓箭。 刘病已一听便笑了,比力气的话自己绝对吃点儿亏。师父朱安世说过,自己擅长的是速度快和射击准,因此这一年来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这两个方面,日夜不缀地加以练习,即使在黑黝黝的监牢里,刘病已都在练习目视力,想想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地要哭了。 刘病已拍了拍手,问到:“怎么个比法?” 高个子少年用手指着百米开外的杨柳树说到:“把那个树叶上涂上颜色,百步外,用箭射击,射中并击落最多的获胜,每人有三次射箭机会。不过,我说好了,如果我赢了,当然肯定是我赢。到时候你跪下给我们磕三个响头,并对周老弟说:你错了,乞求你们的原谅。” “好啊。我原谅你了!”刘病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心里很没底气一样。 “哼!无耻!你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了。” “如果你输了呢?当然你肯定输不了。”刘病已微笑着给对方长志气。 “如果我输了,我们几个一起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并说我们错了,乞求你原谅。” “好!我原谅你们了!” “哼!无耻的小人,你等着!”瘦高个子幸灾乐祸地笑道:“狗子,去拿毛笔刷黑一些杨柳叶,待会儿射击用。” 勾涛贼眉兮兮地冷瞧了刘病已一下,百年冷笑着拿着毛笔沾饱了墨汁跑去刷黑一些杨柳叶。 这个小子鬼灵精怪,总是找一些隔得远远的树叶刷黑,目的就是不让刘病已瞎猫碰见死耗子,不小心便射击到了。 正在高个子少年张弓搭箭试着瞄准时,浩瀚的湖面上漂来一叶舟。小舟上有一百发胡子老者正站在船上,背着手瞧着湖边的这座奇形怪状的一组组建筑。乘船的小子说到:“叔父,鸿麓书院到了。” 老者点了点头,距离河岸还有二十米的距离时,老者轻轻一跃,便跳到了河岸上。 这动作轻盈地根本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到岸上站稳脚跟后,连头也没回,只是抬手挥了挥。 乘船的小子便微微一笑,转过身子,将船朝着湖心位置划去。 众人都在瞧着即将开始的射箭比赛,没人注意到身形轻盈的老者。老者略有点儿尴尬,但他看到一位少年正在张弓搭箭,便笑呵呵地捋着胡须站定了观瞧。 他想看看这座即将自己执教的学院什么样的氛围,学子的德性如何,箭法又当如何。 不知道在这个满是书香气的书院能不能找到一些关门弟子。 瘦高个子瞄准了几下,突然觉得缺少了点儿什么,静心一想,忽然想起来了,便收了弓弦,对刘病已说到:“你比较笨,你先来!” 站在远处的老者望着少年谦逊地让别人先射,点了点头,赞叹到:“温良恭俭让,孺子可教也。” 他不知道瘦高个说了上面的话,若是听见了,肯定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上了。 哪有这样羞辱人的。 箭客,箭客,箭法可以不咋地,但不能不尊重人,尤其是不能轻视对手,否则,有可能遇到的对手是一个绝顶的箭客。 瘦高个正在犯这样的糊涂。 众人正在得意地瞧着刘病已怎么接这句话。 郭福和郭禄气得咬牙切齿,就差点儿把拳头如暴风雨般砸在瘦高个少年的脸上了。 刘病已却不急不躁,摆出请的姿势来:“嘿嘿,弱者先。” 瘦高个刚想发怒,周堪却不耐烦了,捂着眼睛怒道:“你们还比不比?不比扎进回宿舍睡觉。” 瘦高个无奈,只能狠狠地瞪了一下刘病已,随后转身张弓搭箭,瞄准了百米开外的杨柳叶。 微风轻轻摇动,树叶也漂浮起来。 瘦高个瞥眼朝湖面望去,湖面果然起了一些波澜。波纹正有愈演愈烈之势。 劲风快要来了,得抓紧射完三支箭。 瘦高个瞄准地十分耐心,终于当大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箭射出。 “嗖!” 箭矢飞过,直接射中一只叶子,带着劲风将它扯下,射中了远处的木板。 那个木板是要给旁侧的小院子搭建门的,只是被工匠放在这里,等下午开工搭建,正好被用来当临时靶子了。 “好!”现场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有的还高兴地跳了起来。 正文卷 第260章 世外高人 , 跳得最欢的就是周堪。没想到他这么一跳竟然让受伤的眼睛十分疼痛,忙呲牙咧嘴地站稳了脚,手儿恢复捂住的原样姿势。 远处的老者又点了点头,很是欣赏地赞叹到:“不错!此少年沉稳,难得能一箭射中目标,孺子可教也。” 郭福和郭禄则嘘声一片,撇着嘴对瘦高个的箭法很是鄙视。 当然,即使他是大汉第一神射手,在他们眼里也很烂,因为没站在他们的朋友立场,所以,唯一的评判就是:箭法很烂,烂地比烂木头还烂。烂脚底长泡,头流脓。 刘病已却微微一笑。等到瘦高个抽出第二箭开始瞄准时,刘病已发现此人的臂膀开始有些颤抖,手掌哆嗦地力道时而强时而弱,知道此人的瞄准性比较好,只可惜臂力不够强悍。 这是缺乏负重煅练的缘故。现在才对师父让自己每天负重晨跑,并且举重石锤,果然对自己有好处。 刘病已点了点头。 此时,瘦高个的第二支箭呼啸着射击出去。 “嗖!” 长箭擦着一片涂了墨汁的叶子面过去,却被箭羽刮下,被劲风带着刺向木板。 现场再次发出雷鸣般的叫嚷声,还夹杂着两个混蛋的嘘声。 这嘘声还是在听刘病已的评书时跟小团儿学会的。 自此后,这边成为郭氏二兄弟攻击别人的利器。 手脚功夫不如人家,那就来这个阴损的嘴炮。 干不过你,还不能气死你丫的! 远处的老者依旧点头称赞:“孺子可以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 不过,第三箭射出时,风一紧,长箭直接从树叶空隙钻了过去,射了个空。 大伙儿唉声叹气,很是可惜第三箭射空了。不过一想到刘病已啥射箭都不会,也就高兴起来,等着看刘病已的笑话。 远处的老者也是十分玩味地瞧着刘病已怎么出丑。他敢断定,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绝对会让大家笑掉大牙。 刘病已接过瘦高个的弓,拉了拉,却拉不开,现场顿时笑声一片。 老者见此少年连一石弓都拉不来,摇了摇头,踏步就要往书院里面走。 “哎吆!”不少人惊叫起来。 老者回转身,惊讶地看到这个文弱的少年竟然将弓拉成了满月,顿时一惊讶。 不过,旋儿又觉得自己惊讶地多余。一石弓,一个大小伙子喝上吃奶的劲绝对能拉开,不过也就只能拉开一次吧。 刘病已拉完了一次满弓,对瘦高个说:“这弓你没开好啊。” “何为开好?何为开不好啊?” “开好就是磨合期,拉到最大限度,看它的承受力。这弓这么僵硬,明显是没开好。到了关键时候,被绷断弦的。” “哼!这弓是军弓,我爷爷花高价从一位将军手里买来的,在战场上喝过匈奴人的血,你怎得说没开好?不懂你就别装懂,老老实实做个傻子没人笑话你。”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能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教训和嘲笑一个弱者,简直是人生一大乐趣。 等会儿,他出了大丑,会以更大的嘲笑对待之。 众人做好了捧腹大笑的准备。 刘病已一下子从瘦高个背后背着的箭壶里抽出来两支箭。 众人一看他就是不会射箭之人,也来了嘘声。 气急败坏的郭福和郭禄拿着手中的武器想打人,但他们更羞于病哥儿这般地滑稽和出糗,就差当场掩面了。 远处观望的白发老者也会微微一笑,觉得此小子真是有趣,胆敢挑战刚才那一位,要知道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百步开外射下两片涂了墨汁的叶子的,就连他当年为射击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十几年的功夫跟着师父练习,都不敢满怀信心地自夸自己一定能射中哪个目标。 “这个柔弱小子是自取其辱啊!”老者讥笑道。他想现在去问问倪宽,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子叫什么,是个射击的好苗子,准备收入麾下,成为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 刘病已用小拇指和无名指夹住一根箭,另一支箭早已搭上了弓弦。 正要瞄准的时候,突然来了一股劲风,将杨柳叶吹得烈烈飞舞起来。 瘦高个子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讪笑不已,一群人也在幸灾乐祸。 郭福和郭禄仰头看看天,似乎在埋怨 老天爷太不给病哥儿面子了,焦急地去看病哥儿,没想到他却沉静似水,一点儿也不着急,不知道他是在演戏还是在演戏。 刘病已的沉着是有道理的,他在观察杨柳摆动的幅度和轨迹,以及风速的大小是否匀时。突然,他陡然拉满了弯弓。 这样的动作让瘦高个陡然长大了眼睛。 如果说刚才刘病已拉满弯弓是用的蛮力,但这时的弯弓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他自认为自己力大无穷,能够掌舵这张战场弯弓,却从来没有拉地这么满,刘病已却拉得这么轻巧。 远处的老者觉得小子只有蛮力,没有准头可不行。这个小子的力气让人吃惊。uu看书 www.uukanshu.com 那个小胳膊细腰的家伙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正在众人以为刘病已在失败前的一次挣扎,为了博人眼球的杂耍而已时,长箭突然飞了出去。 “嗖!” 被拉满弯弓的长箭速度快似流星,眨眼功夫就飞到了杨柳树跟前。 “砰!”长箭斩断了两片树叶,猛地扎在了木板上,还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这力道如何射击在人身上,一定会把人从马上射飞。 不过,光有力道,没有准头可不行啊,你看,碰巧射掉的两片没用的树叶,也不算分啊。 有些人开始讥笑了。 郭氏两兄弟也觉得病哥儿是运气好了些,不过,一下子能射掉两片树叶子,即使没有,也比你这个高个子厉害两倍。 不过,远处的老者却皱起了眉头。刚才的箭飞的速度太快,小子们自然看不清楚,但他这个射箭神手,当年的大汉射击第一人,怎能看不清楚,那个小子刚才是一箭双雕,射下的还都是染了墨汁的两片叶子。 刚才的劲风强悍,刮得叶子四处摇摆,而且不甚规则,这个小子竟然能在百步外计算出树叶的轨迹和风速,果真是他的能力吗? 老者有些难以置信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新奇的书院简直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不由得站定了仔细看。他知道这个小子还有两次机会。若说刚才是侥幸的话,那么剩余的两箭可是能说明事情的。 正文卷 第261章 隐藏不漏 , 当勾涛拽着胖达身子去看看刘病已射下的没用的两片树叶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耳后有一股劲风袭来,他本能地一缩脖子蹲在地上的时候,一支箭嗖地从头顶上飞过,“砰”地m在了木板上,箭头上却带着三片树叶子。 勾涛恼怒地回头朝刘病已方向看。刘病已却将长弓丢给了高个子少年,拍拍手走了。 “第三箭不射了?这就认输了?” “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羞辱你。” “刚才好险,本君差点儿被开了瓢。” 高个子少年很是气愤地问勾涛:“刚才你染黑了几片树叶子?” “七……七片吧?” 勾涛刚说完,便看到高个子少年的脸色阴沉下来。 勾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急忙撒腿跑到杨柳树跟前查看。树上那些本来染黑的树叶子竟然一片儿也没有了。 勾涛惊讶地跑到木板前,费力地将木板上的两支箭拔下来,将五片树叶子仔细看了,突然目瞪口呆地回望众人。 高个子少年气得将长弓丢在了地上,双手掐腰,独自生闷气。 众人这才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傻子都知道,大伙儿输了。 “岂不是咱们要给那个臭小子磕头?”有人惊呼起来。 “完了!这脸丢大了!” 众人十分沮丧,回头去看远去的刘病已。 他竟然趾高气扬地跨着方子步。哼!神奇什么,你侥幸赢了而已。 他竟然跟路旁的小老头鞠躬行礼,见到一个扫地的小老头竟然这样子,装模作样给谁看啊。 “咱们去打他,他使诈!”周堪气愤愤地攥着胖拳头说到。 高个子少年却说:“确实是我们输了!” 他说完,急忙拾起地上的弯弓,朝着刘病已快步追了上去。 看着一向自傲从不认输的高个子少年去追刘病已,周堪一下子没了力气,蹲坐在了地上,眼眶上的疼痛已经抵不过心里的伤痛了。 高个子少年经过老者,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飞一样地来到刘病已跟前,截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 郭福很是生气,指着瘦高个子恨恨地说:“手下败将,你还想怎么着?” 瘦高个子却向刘病已质问道:“第三箭你为何不射?是在照顾我只射中了两箭?” 刘病已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到:“你们只刷黑了七片,加上你射中的两片,我两箭射下了五片,树上已经没了染黑的树叶,我再射岂不是画蛇添足,让人贻笑大方了吗?” 这话说出口,让郭福和郭禄倍感光荣,腰杆儿挺得更加直了。 瘦高个子这才泄了气一般,头儿耷拉下来,双手一抱拳:“史高认输了!” “史高?他跟周堪岂不是我儿将来的辅臣?为了我儿子,我得好好对他们。”刘病已想到这里,走到史高跟前,双手托住史高的手抬起来。 “史老弟,别说什么认输不认输的,你的箭法甚是了得,我刚才只是侥幸而已。改日咱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史高抬起头来,看到刘病已的微笑甚是发自肺腑,也就笑着点了点头。 远处的老者却对刘病已感兴趣了。 “这个小子不但箭法了得, 还甚是低调,又能谦虚,箭法和德性都很不错,看来,老夫的关门弟子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老者一想到刚进入书院就相中了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子简直喜形于色。 等会儿见到倪宽,他一定要将这个学子纳入为自己的弟子。 老家伙许多年没遇到这么一个好苗子了,自然神清气爽。 “刚才他还向我鞠躬了,我忘记问问他的名字了,不过,这样的学子只要询问一下倪宽就知道是谁了,彬彬有礼,儒雅有风度,射箭还特别好。” 倪宽想着便朝着湖畔的一座叫做“听风楼”的三层小楼走去。他知道倪宽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每日必然要午休,除非陛下来了,他也要拽着小黄门给陛下找个午休的地方,好满足自己的习惯。 刘病已和郭氏二兄弟朝着教室走去。 刘病已想去教室里趴一会儿,俗话说的好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学而不思则迷糊。为了下午的课业能够讲授地生动一些,自己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郭禄趾高气扬地迈着四方步,对着空气很是得意。 刘病已照着他的腿肚子踢了一脚,他这才乖乖转到刘病已身后,即使这样他还是那副德行,似乎刚才百步穿杨,两箭设下五片叶子的是他。 “病哥儿就是威武,这下子可让周小子阳痿了。得胜就要有得胜的姿态,不过,病哥儿,你为何要对新来的看门老大伯施礼呢?” “哼!看门的老大伯能够比师父还厉害的武功吗?” “是吗?他比朱师父的功夫还厉害?病哥儿是怎么发现的?我们怎么看不出来?” 郭福的这句话立马遭来刘病已的残暴脑瓜崩。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叫你上课不好好听,上午的课业上我刚讲了,要随时随地学会观察,细小里真伟大,特别是当你面对一些敌手的时候,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们没看到那个老者是坐着小舟而来?当距离岸边八丈有余的时候飞身跳到的岸边?你们没看到当周射下第一箭时他那副老脸上的欣喜之色?平常的一个看客能有这样的表情?你们难道没看到当我射下两箭,旁人都在嘲笑,以为我射下了不相干的五片叶子,而他的脸上满是震惊?只有懂行的行家里手才会懂得其中的奥妙?” 刘病已一连串的发问,得来的是俩兄弟齐齐地呆呆摇头。 刘病已气得又给两人几个脑瓜崩。 刘病已真后悔,是不是也该制作一些脑瓜崩利器了?那样的话弹起来够爽,够血腥! 打消掉这个怪念头,狠狠地命令到:“一会儿去教室睡会儿,知道你们缺觉。以后你们不用陪着我,吃完饭去宿舍准时午休。睡好了觉下午才能养足精神好好听课。” 刘病已扒拉扒拉说话的时候,没听到动静,还以为他们去了别的地方,一回头却看到他俩憨货已经站着睡着了。 好功夫! 刘病已赞叹一句,又赏给两人几脚。 正文卷 第262章 神射手 , 老者跨进门去,便看到了让他耳目一新的装饰。 宽大的落地窗户,尽可能地让外面的光线投进屋内。另一侧的落地窗户却能将湖泊风光尽收眼底。 屋内陈设另类而特别,但看起来似乎很是舒适。 榻不像榻,床不像床。条形状,背后还有高高的靠背,两侧还有扶手。还是一个长长的,两个小小的。 如果刘病已在这里,肯定会告诉他,这个叫作沙发。 没有棉花,刘病已便铺了不少的皮毛。倪宽有个老寒腿的毛病,坐在这样能够深陷下去的沙发上,能够很好地保护他的病痛能减轻一些。 老者正在一一摸索,身后却走来一个小子,他的眼神里虽然有着嘲弄之色,但还是毕恭毕敬地问到:“老丈,您来找谁?” 像他这么大的年纪,想必能认识倪宽师父吧。 “我来找老倪。”老者随口说到。 小子一听这人跟倪师父这么亲昵的称呼,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会一般,虽然他穿着简朴,麻衣草鞋,跟个农夫似的,但还是抱着毕恭毕敬的态度对待。 “您先坐,倪师父正在午休,还有两刻钟的功夫就能睡醒了。我给您沏茶来,您先坐一会儿。” “好!” 老者随口答应着,但眼睛却在环顾整个房间。 讲究的红木家具,虽然很是奇特,但却很是实用,比自家府中的家具要好。 旁侧墙面前还有一个硕大的书架。书架上竟然排列着不少黄金纸版的书籍。 老者十分激动地几步跨过去,手儿颤抖地伸了出去,下足了力气才捡起一本抽了出来。 一拿出来,他便将黄金纸放在鼻子前深嗅一番。黄金纸张的竹子香气,夹杂着浓郁的墨香气让他陶醉不已。 “天呢,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啊!”老者轻叹着的时候,早已老泪纵横了。 他这样地投入,却完全不顾已经端茶来的小子。 小子将茶杯放在独立沙发的茶几上,看着老者发痴的表情,一脸的鄙夷和厌烦。 不过,还好,老者并没有将黄金纸揣入怀中的意思,只是抱着书本在哭泣。 老者哭泣地差不多了,这才想起自己站得太久了,急忙抱着书本来到沙发前坐下。 不习惯这么软软活活的沙发,坐下去的时候竟然诓了一下,抖得旁侧的小子捂嘴掩笑。 老者却不怒反笑,认认真真地再起身再坐下去,很是享受这种新式座椅,总比跪坐舒服多了。 人就该这样坐,大半辈子的跪坐简直是遭罪。 谁鼓捣的这种座椅?应该受到老夫的敬仰。 谁鼓捣的黄金纸?应该受到老夫滔滔不绝的赞美。 老者捧着书本,小心翼翼地掀开封皮,望着俊秀的笔迹,差点儿流出了口水。 小篆字就该这么写,你看这字儿多端正,多美观,多漂亮,多好看…… 正在看书的时候,耳畔竟然传来了悠扬的古琴声。 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其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非常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泛音象天,按音如人, 散音则同大地,称为天地人三籁。 敦厚悠扬的古琴声一下子勾动了老者深藏内心的情绪。 他的心一下子回到那个遥远的大漠。 沙漠一望无际,浩浩渺渺,人在其中,顿时显得那么的渺小。被风吹起的沙漠将天地染为金黄色。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久久不愿意离去,因为它还要照顾在莫大的沙漠上孤行的一队人马。他们是勇敢的,能够把娇贵的生命丢弃在这个茫茫大沙漠里。 率先走在前头的人手里掷着符节,他偶尔抬抬头,看着周围的世界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像黄色的大海,太阳照在上面,万点光亮闪耀。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只是这次抬头之后,便被飞沙糊住了眼睛,急忙低头,再次看脚下的沙子埋没了双脚,费力地抬起来。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沙漠地带气候顷刻之间就会发生很大变化,忽而天气晴朗,忽而风沙骤起。那连续起伏的沙丘真像大海中的波浪一样。沙漠上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天昏地暗,这简直就是沙的世界,无尔等立足之地。 一会儿 的功夫,又呈现了白日里的滚烫气息。沙漠里滚烫的空气简直能把人蒸熟似的。 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沙漠揭去了一层,又揭去一层。脚下的流沙是烫脚的,仿佛要化成焰红的岩浆一般。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由于日照和云影的作用,这个广阔无垠的大沙漠,竟幻成一片碧蓝明净的大海。 只是一瞬间,天地又冷得赛如冰窟。沙漠上有的是旋风,uu看书 www.uukanshu.com一股一股的,把黄沙卷起多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 大地就是一个撕碎了风雨和夏冬的癫狂疯子。 终于看到绿洲了。一块苍翠的绿洲呈现在眼前,犹如一块绿宝石镶嵌在沙漠的边缘。平时乖得像猫一样的骆驼,一见到河水就发疯似的撒开蹄子猛冲,脑袋一下扎进河水里。 …… 如果他见到了司马迁,一定会在一本叫作《史记》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素以善射闻名。建元二年,奉汉武帝命随张骞出使大月氏,任向导翻译,欲约大月氏王夹攻匈奴。途中历经艰险,常射禽兽兖饥,射杀匈奴敌兵,潇其地十余年。后脱出,往大宛、康居、大夏。居岁余,从天山南路经羌族地区返归,途中复为匈奴军拘执,留岁余。元朔三年,乘匈奴单于死内乱,始同张骞脱身返长安,被封为奉使君。” 当时,大汉王朝得知了一个重要情报:在匈奴的地盘上,曾经有一个名叫大月氏的国家,因为被匈奴击败而被迫西迁。如果大汉朝在正面对付匈奴人的时候,有一支同盟军从匈奴人背后捅上一刀,想想也觉得爽。 要联合大月氏,需要穿越匈奴,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需要勇气、毅力,以及不可或缺的运气。好在,大汉王朝的子民们不缺少冒险家,一支集合了各类人才的探险队组建成功。张骞自告奋勇、毛遂自荐担任探险队长,探险队中另一个后来被证明极其重要的人物就是他。 正文卷 第263章 神射手甘父 那些年他正值壮年,因为武功奇高,又因为自小聪慧,跟着经商塞外的管事学会了不少西域语言,竟然在朝廷的一次全国选拔塞上脱颖而出。自此后他便随张骞出使大月氏,任向导翻译。 可叹的是,当年声势浩大的上百人的探险队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张骞,另一个就是身兼翻译、保镖、向导多重职务的他。 站在一旁的小子不知道这个老丈得了什么毛病,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又悲泪交加。 小子递了一张抽纸过去,老者擦了一把眼泪,突然感觉不对,一抬东西,看到了手里握着的是一张黄金纸,顿时就怒了。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竟然用黄金纸擦眼泪?” 小子似乎很能预料到老者的激烈反应,急忙回到:“这是纸巾,最低端的纸张,做不了黄金印纸,才被刘东主制作成了纸巾,也就是皇宫和师父才有资格用,旁人还没资格用呢!” 老者望着桌子上一捆的黄金纸,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起了怒气,将黄金纸好好地叠好,又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小子又是一番鄙夷。 不过,老者的这一声断喝却把楼上的倪宽惊醒了。 他听出了老友的声音,急忙穿好了衣服,踏着拖鞋就下楼来。 “哎呀,老甘!你终于来了!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倪宽从楼梯上噔噔几下子就窜到了跟前,搂住老者激动地直拍后背。 望着两位老人这般熟识,站在旁侧的小子终于露出了笑容,对刚才自己对老者的鄙视进行了一番揶揄和无视。 两人重新落座,小子又很干眼神地给老者新上了一杯茶。那茶香和颜色比之前的好了好几倍。 喝着这苦苦的茶,越品越觉得清香润泽,沁入脾肺。 耳畔的琴声还在低低哀叹,让老者的眼神里再次浮现了大漠的悲苦岁月。 倪宽便用这古琴的话题岔开,讲述这座楼的二楼为古琴教学班,是一位女师父在教授学徒。老者方才醒悟,还以为倪宽老了老了,丢失了儒士的风采,买了歌姬在给他消遣。倪宽哈哈一笑,便觉得自己就算有那个风情,也没那个财力。 若不是有一个能干的弟子,自己也住不到这么好的书院里。 “老甘,老夫写的时候异常忐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这让老夫特别欣慰啊。”倪宽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小口。 老者微微点头:“我本来想着在深山老林老死算了,遭了大半辈子的罪了,只想着安安稳稳地度过终老。但你在信中所言,说是我的经历能够帮助大汉王朝改天换地,我觉得我一把老骨头累死不算什么,但绝不能耽误我大汉王朝的进步啊。” “老甘你太谦虚了,人人都说张骞出使西域,但知情人都知道没有你老甘,张骞那斯怎能活着回来?若不是你这个神射手,杀敌无数,过五关斩六将,他张骞能够到达西域?如果不是你从万里高空上射区烈鸟充饥,回来的路上,早就饿死了,哪有什么张骞啊。” 倪宽越说越愤愤不平,为老友的低贱身份发怒,为老友的默默无闻发怒。 颇有点儿愤青的气魄和胆识。 老者却苦着脸摆着手摇了摇头。 不过, 提到神射手,他这才想起来,刚进书院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好苗子。 当倪宽听完河畔两个臭小子比射箭,倪宽便哈哈大笑起来。 “老友若是喜欢,我就拨这两个臭小子当你的关门弟子。若是你嫌少,那就在全书院进行射箭比赛。优胜者都可以成为你的弟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能成为你大汉第一神射手的弟子,那是他们的荣幸,八辈祖宗烧了高香了。” 倪宽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不妥,他突然想起了刘病已的爷爷是刘据。 心里慨叹,那一世的风云变幻至今想起来都让人痛心。 随着刘据的去世,儒士们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好不容易借着春闱论辩会重振儒士在朝中的地位,不知道这群小子能不能担负地起这份关于儒家学派勇震朝纲的大业。 倪宽当了临时导游,两人边在书院内走着边给老友一一介绍。 望着正在粉刷墙壁的一栋栋小楼,倪宽叹息到:“再有半个月,老友便可住进这小院子了。书院里每位老师都有一栋这样的二层楼。” “哦?教书不但拿薪资还会分配住房?”老者的眼里翻滚起了 泪花,激动万分。 “当然了!老友可以将家眷搬来,照顾你的起居。” 老者却黯然神伤:“前些年的灾荒,全家人都染了疾病一一离去,只剩下我这个孤老头子了。” 倪宽这才错愕,急忙宽慰到:“放心,你的身子板这么好,老夫做主再给你续一弦。” 老者摆了摆手:“不想了,我的身份低贱,不能祸害了人家,让我的侄子来照顾我吧,他日日在湖上打鱼也混不饱肚子,也没什么本事,就让他来照顾我,从我的例钱里抽出一些来给他就行。” 倪宽摆了摆手,“老夫安排他到食堂里打杂就是了,他的例钱书院给出。” 老者甚是感动,点了点头。 老者又想起那两个心意的弟子了,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便催着倪宽赶紧给自己介绍介绍。 路过两名学子正抬着一个桶朝湖泊方向走。暮春时节,教室里有些闷,学子们习惯了抬了水往教室里泼一些。 倪宽问到:“见到刘病已了?” “回师父,他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好!去吧!注意安全。” “喏!”两位学子施完礼便拎起扁担和木桶走了。 两人来到教室里,果然看到刘病已睡得正香。 郭福正好睡醒,起身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见到师父到来,急忙起身见礼。 倪宽示意他叫醒刘病已。 等刘病已被推醒,他也长着嘴大哈欠,却见到师父前来,却也十分淡定地起身,向师父施礼。 老者先问话了:“你的射箭术跟谁学的?” 刘病已早就预料到此人会这么问自己,但没想到他跟倪宽这么亲近,便更加高看了他一眼。 刘病已微微施礼,回到:“我师从一人,师父教会了学生的箭术。但师父教导学生,不让我在旁人面前提的名讳。实在不方便说,还请尊驾原谅。不过,提了也是无名之辈,在尊驾面前简直就是献丑了。” 倪宽有些愠怒,不就是那个朱安世吗,干嘛藏藏掖掖的。 他刚要开口教训刘病已,却见老友哈哈大笑:“哈哈,这么爽直的人确实是条好汉子,不错,不错,我喜欢。” 正文卷 第264章 著书立说 倪宽见老友确实动了真心,便命令到:“病已,拜在甘父门下,你那个小儿科的神秘师父不要也罢!” 刘病已一听到甘父二字立马惊讶地叫到:“什么!大汉第一神射手!” 甘父和倪宽同时错愕,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知道呢? 刘病已急忙起身来到过道,说到:“学生拜见甘师父!”紧接着对着甘父来了一个一躬到底的深鞠躬。 甘父皱着眉头问到:“老夫隐世多年,出使西域也没有在花名册之下,你是如何知道老夫的?” 刘病已突然一怔,是啊,我当然知道了,张骞在历史上的名头很响亮,张骞出使西域的故事成为代代传颂的传奇故事, 这么纷乱的头绪,都是由张骞一个人串起来的,所以张骞是《大宛列传》当之无愧的男一号。但人们大多忘记了张骞出使西域的另一个重要人物。那个张骞出使西域的大功臣,在司马迁的史记里也只有寥寥数笔,但在刘病已眼里,出使西域的大功臣乃是甘父。 “刚才甘师父问谁教授再下的箭术,学生现在如实相告。师父乃朱安世。甘师父的事迹也是师父告诉徒儿的。他说他最崇拜的人没有谁,只有大汉第一神射手甘父耳。” 甘父听了,心里颇为感动,深深地叹了口气,万千激动堵在嗓子口,一时说不出来,憋得老眼又湿润了。 “师父告诉过我,他最为愤愤不平的事情便是甘父的不公正待遇。张骞一行最终能够到达大月氏,甘父的功劳最大。凭什么张骞独领了这功劳,却不给甘父浓墨重彩提上一笔呢。您在绝境之时射杀敌人无数,助张骞渡过难关。如果没有您忠诚保护,张骞极有可能就此命殒高山荒漠,玉门关以西的世界对于汉朝人而言有可能一直都会是一片空白,您是一位被朝廷被历史忽略了的大英雄,是我大汉王朝的大英雄!” 刘病已越说越激动,倪宽的双唇都颤抖起来,胸脯的呼吸急促起来。 刘病已的诉说一下子勾起了甘父的回忆。 甘父的全称是胡奴甘父。胡奴既是名字又是身份。甘父是一个匈奴人,在早先的汉匈冲突中被俘虏,被作为奴隶赏赐给了堂邑侯陈午。堂邑侯陈午是汉文帝的女婿,他的老婆是长公主刘嫖,堂邑在后世的南京以西,六合地区,处在浙江江苏安徽三省交界的地方。 甘父不但精通西域语言,还是一名特种兵级别的保镖,《史记》中明确记载甘夫“善射”,属于难得的狙击手。对甘父来说,西域之行是一次回家之旅。回家之旅并不是欣喜和愉悦的,张骞一行刚进入匈奴后不久,就被匈奴人全部活捉。 张骞说,我们是外交使团,是去大月氏进行外交活动的,有外交豁免,你们不能扣押我们。匈奴人说,我的地盘我做主,再说了,我们要是穿过汉朝的疆域,去南越国进行外交活动,你们能允许吗?少来这套! 探险队被无情地拆散安置,很人性化的匈奴人居然还给张骞发了个老婆,您就在这扎根吧。一晃过去了很多年,终于等来了匈奴内乱的机会,张骞秘密召集了包括甘父在内的部分探险队员,趁着匈奴人自顾不暇放松监管的时机,逃出匈奴,继续向西。 重新踏上西去的道路时,因为是逃命式的出发,后勤准备很不充分,没多久,探险队就面临断水断粮的困境, 很多探险队员都埋骨茫茫戈壁。 好在还有甘父,他不但熟知西域的地理规律,往往在山重水复的时候,迎来柳暗花明的转机,更是用自己特种兵的身手,射杀为数不多的飞禽走兽,为奄奄一息的探险队员补充能量。 “虽然张骞一行并没有从大月氏得到联合攻击匈奴的承诺,虽然在回程时再度被匈奴人活捉,但张骞西域之行的意义无疑是极其重大的。” “只是,因为朝廷的封赏只给了张骞一人,而忽视了背后的大功臣甘父,造成了后人只记住了张骞,却忘记了那个有着特种兵身手的翻译,更不要说那些埋骨西域的无名探险队员们了。” 刘病已这番见解不但让倪宽甚为惊讶,也让甘父激动地差点儿抱着刘病已哭了起来。 “学生不才,也就识得几个斗大的字,但就是这点儿本事,也觉得干干点儿人事。学生愿意毛遂自荐,替甘师父撰写英雄传记。出书的资费学生出,另外,学生还会从售卖小说的资费里拿出钱财来给甘师父知识产权费。” 本来,倪宽认为刘病已拿着甘父赚钱不合适,但听到刘病已有所表示后,便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老甘, 这买卖咱干!” 甘父感动地只抹眼泪。“老夫不爱惜这把老骨头的名声,只是不想让那随行的百十号人的尸骨埋葬在西域大漠,又遭遇了被人遗忘。著书立说这个不用怕,他们的故事都在老夫的脑海里活着呢。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躲在深山里,其实很大程度上是逃避。这些年一直有个亏欠,觉得对不起他们的家人,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死后却得不到抚恤,是我最大的隐痛。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给他们的家人一些交代了。” 倪宽叹息一声:“整件事得益最大的张骞对这些人无动于衷,却要你动这份心思,真是难得啊。” 刘病已想都没想,便说到:“这本书的利润,学生一份不要,全都捐给甘师父的出使团,希望甘师傅专款专用,全都拿来用于抚恤那些勇士们的家属。” 甘父听了又是老泪纵横,仰头长叹:“兄弟们,你们泉下安息吧,我甘父会好好代你们照顾好你们的家人的。” 现场的人无不动容。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而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来到这喜欢歌赋的时代,刘病已总是在伤感时吟诵出一些诗篇,抒发内心情意。 没想到面前的两位老者,还有郭氏二兄弟呆呆地望着自己。刘病已突然想起来,这唐诗是不是蹦出来太早了些。 倪宽疯癫了,抓住刘病已的胳膊焦急地瞪着大眼,咬牙切齿地问到:“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呢!” “师父,我……” “快念来!快!” 刘病已只得违心地再念一遍。 倪宽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品味这佳句。 甘父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刘病已反复吟诵。 直到后来,全班学子坐好了座位,一起摇头晃脑地吟诵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倪宽才放过他们。 正文卷 第265章 秘术 听着刘病已把《诗经》讲解地有滋有味,掺杂着各国要闻和人物典故,这些国家几乎涵盖整个西域国家,什么大宛、乌孙、于窴、楼兰,还提及了西南夷等十个国家。甘父甚至有点儿怀疑,他比自己还了解西域各国。突然有一种遇见知己的感觉。 心里对刘病已的喜欢越发浓厚了。 他相信刘病已这一个关门弟子将成为他最为得意的弟子。 学识渊博,聪慧无比,最关键的是小小年纪,箭术就达到了自己二十几年的能力,真是越想越觉得应该马上把他收为徒弟。 只是,那个大盗朱安世不知道会不会答应自己。夺徒之情可是要要人命的,更何况刘病已这样难得的好徒儿。 想到这里,甘父便紧皱眉头。 倪宽见老夫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愁眉不展的,就知道他这小心思了。倪宽决定明日一早到朱安世小院子会会他,好好教训一下他。既然这么仰慕甘父,知道他来了,还躲着他,明摆着刘病已那番话就是他瞎编的,肯定不是朱安世这个臭家伙的认知。 想到这里,越发地看不够刘病已这个学子了。 学识渊博,是啊,他哪儿知道那么多西域奇闻的,他都没去过。 不但如此,有感而发,随口便来一首好诗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而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多好的诗句啊,既有滂沱的历史浑厚感,又有浓烈的自我伤悲感,可是把文人儒士的悲悯情怀抒发到了极点了。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出这般宏大的诗篇来。 每每吟诵,心胸就打开到无限开阔。这意境犹如自己站在庞大的瀑布面前,犹如自己站在广袤的草原,抑或大沙漠面前,瞧着过往的烟云,心里萦绕着当前世人的悲欢离合,还念及后世的渴盼,一切都在心胸荡漾。 这是多么豪迈的气度才能吟诵出这般强悍无匹的诗句来。 “这个小子,老夫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倪宽叹息到。 傍晚,倪宽在小楼隆重宴请甘父,还把张贺、桑弘羊、金日磾等一干老头子邀请来。 刘病已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又推了好几坛子提纯的酒送去,却被张贺哄了出来。 刘病已想着替师父朱安世说了谎话,担心倪宽询问起来说漏了嘴,便跑到师父的院子里,跟正在讲授几名弟子练习射箭的朱安世说了整个过程。 朱安世先是眉头一皱,最后听到那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甘父,竟然也如倪宽中午那会儿一样,双手捏住了刘病已的臂膀摇晃着问:“甘父?真的是甘父?” 刘病已的胳膊被捏得生疼,好不容易劝阻着喊醒了师父,小命这才幸免于难。 不过,阵阵剧痛传来,猜想双臂一定淤青了。 师父的力气太大,徒手捏死一头牛都有可能。 刘病已强忍疼痛将在教室里的话跟朱安世诉说一遍,朱安世不怒反乐,连连点头:“对!我就是一个无名之辈,你这样说太给师父面子了!” 刘病已的内心有一万匹草原上的小马在奔跑。 还有一只黑乌鸦在耳畔嘎嘎飞过,带来了一阵寒风。 “他要收你为徒?”朱安世将刘病已上下打量,觉得他就是一个废物,甘父怎么会看上他呢。 大汉第一神箭手收自己为徒弟还可以。 “师父,我尿急,我先走了!”刘病已忍受不了这份来自亲师父的鄙夷之色,感激开溜。他的双臂火辣辣地疼痛,似乎有数万蚂蚁在啃噬,只能赶紧催命回去了。 坐到牛车上,赶忙催促车夫往家里赶。 回到家,程谦小心翼翼地褪去刘病已的衣服,便看到已经淤青的双臂,里面哭着怒吼:“草!哪个天杀的!” 刘病已强忍剧痛,泪水和汗水一起滚下,龇牙咧嘴地说:“我师父朱安世。” 程谦先是一愣,接着便将滔滔不绝的毒骂埋进了心里。 疾医张景给刘病已上了药,却摇了摇头。 “不容乐观,伤到筋骨了,血脉不通,恐怕没有半个月好不了。” 刘病已的额头上早已汗水琳琳,衣服都湿了好几身,程谦不断地给他擦拭着。 “程叔,你把我的针灸包拿出来。” 疾医张景一听这话,身子猛地一颤。要知道前不久听说了刘东主用针灸之法治疗好了丙吉夫人的病症,此事便在疾医行业传为佳话。太医宫内更是将此列为了今年突破点之一,但又担心这门秘学,刘病已断然不会轻易授给旁人,正犹豫着一帮老骨头派谁来给刘病已当徒弟,争论不下,也就没有了胆量前来讨要。 他们哪知道刘病已随时会传授给旁人。 疾医张景没想到自己竟然比太医宫内的那些大咖还厉害,能够亲眼目睹灸针的真实模样。 让他惊喜的是,刘病已竟然说到:“张老,您来持针,我来告诉你灸针的口诀。” “好!” 这样惊天动地的好事情竟然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张景激动地双手颤抖,差点儿把刚刚抽出来的银针给抖掉了。 直到刘病已嘱咐,持针要稳,他才用左手使劲扭了一下右胳膊,刺痛才让颤抖稳定了一下。 “记住了,这口诀叫针灸学歌诀,歌诀总分四部分,分别为十四经络穴歌、五输穴歌、八脉交会穴歌、四总穴歌。十四经络穴歌,又分十四经,分别是手太阴肺经经穴歌、手阳明大肠经经穴歌、足阳明胃经经穴歌……” “手太阴肺经经穴歌,共11穴,手太阴肺十一穴,中府云门天府诀,侠白之下是尺泽,孔最下行接列缺,更有经渠与太渊,鱼际少商如韭叶。手阳明大肠经经穴歌,共20穴,手阳明穴起商阳,二间三间合谷藏,阳溪偏历复温溜,下廉上廉三里长,曲池肘五里近,臂儒肩偶巨骨当,天鼎扶突禾接,鼻旁五分号迎香。足阳明胃经经穴歌,共45穴,四十五穴足阳明,承泣四白巨经,地仓大迎颊车对,下关头维和人迎,水突气舍连缺盆,气户库房屋翳屯,膺窗乳中延乳根,不容承满及梁门,关门太乙滑肉门,天枢外陵大巨存,水道归来气冲穴,髀关伏兔走阴市,梁丘犊鼻足三里,上巨虚连条口位,下巨虚穴上丰隆,解溪冲阳陷谷中,下行内庭厉兑穴,大趾次趾之端终……” 张景身后站立着的杨疾医却在竹简上刷刷点点,快速记录着口诀。 正文卷 第266章 悍妇进家门 , 自从上次刘病已治好了唐壮壮父亲的病症,杨疾医便投到张景的门下虚心求教。 不敢妄自尊大成为他的座右铭。 别人都笑话他,他跟张景的年纪相差不大,却口口一个师父一个师父的,不嫌害臊。他却回答到:“学问不在于年少和年高,夫子都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何况是医术精湛的高人呢?求医问药没有高低贱之人,只有学问深浅之区别。” 从此,杨疾医便从先前的郎中骗子成功转型为正路疾医,备受众人尊敬。 谁知道见到他便恭恭敬敬鞠躬行礼的人,在前年还拿着棍子追着他打。 只是念诵了几遍,张景便开始在刘病已的两个胳膊上行针。 针扎下去了十几道,刘病已紧皱的眉头才渐渐缓解。 张景为好几次扎错了穴位而汗颜,刘病已却说到:“程叔,去把我书房里的火罐拿来,记得去洗一洗,好久没用,都吃了不少灰尘了。”www.kanδhu5.iá 张景和老杨顿时目瞪口呆。 火罐?这么机巧的秘术竟然被刘病已胡乱丢弃。火罐不应该所在青铜柜子里吗?怎么胡乱丢在外面吃土? 好几次,他想厚着脸皮跟刘病已讨要火罐的用法,无奈脸皮不够厚,不敢夺了人这一吃饭赚钱的秘术,没想到他竟然对秘术这般无视,可恨可叹可什么来着…… 将一截一头堵着一头敞开着的竹子,用白酒擦拭干净了。撕下一张抽纸点燃了丢入竹筒里,等火势最为旺盛的时候一下子盖在伤患处,刘病已便紧抿嘴唇。 张景如法炮制,在另一个胳膊上这般施法。 等了一刻钟的功夫,刘病已让张景取下火罐,发现里面竟然满是浓血。胳膊上的淤青也消了大半,不由地点头称奇。 清理好了伤口,又给刘病已敷了药,张景和老杨突然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主公,这些秘术就算打死我们,我们也不会外传。” 刘病已先是一愣,旋儿明白过来,笑了笑,无法摆手,只能摇了摇头。 “你们起来再说话。” 两人生怕自家主公生气又耽搁了病情,便乖乖地起身。 刘病已叹口气说到:“我不会责怪你们外传这些,不管是针灸还是拔火罐。我希望你们将它们发扬光大。” “主公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传给弟子?”张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又追问了一句。 “是!你们可以传给弟子,或者,若是有可能就将此传授给旁人也可以。” 看着两人很是震惊的样子,刘病已微微笑道:“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这世上少一些病患。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这世人可以少受一些病痛的折磨。我有一个梦想,为了天下人的安康,我可以将我所学医术全部无偿捐赠出来……” 刘病已说得澎湃,张景和老杨竟然再次跪下,嘣嘣得磕响头。 张景把头都磕破了,嘴里却大哭道:“主公啊,我斗胆代替天下人谢谢您!” 等到两人哭着抹着眼泪走出屋子的时候,端着热水盆朝屋子走来的程谦一下子吓呆了,以为刘病已有所不测,赶忙跑到门口,见刘病已坐在摇椅上呵呵大睡,这才放心下来。 蹑手蹑脚地给拿了毯子给刘病已盖好,这才又蹑手蹑脚地出门了。 掩好门,程谦望了望天空,叹口气:“哎!主公该娶几房媳妇了!老夫已经老了,照顾主公没那么细心了,这怎么能行啊!别人家的主公,早已经生了好几波娃儿了。主公却没有这番心思,老夫该跟张大人说道说道了。” 甘父当得知刘病已的双臂受伤的消息时,朱安世正跪在地上请求甘父收他为弟子。 甘父连理都没理地上的朱安世,飞奔去刘家大院查看刘病已的病情。 当看到刘病已淤青的双臂,甘父老头子竟然把面前的朱安世打得缩脖子低头忍受。 看着师父被甘父老头子这般虐待,刘病已的心里总算好了一些。 不过,到了夜晚,刘病已便听到一个噩耗,甘父收了朱安世为弟子。看書喇 朱安世收周堪,还有其余几个射箭较好的学子为弟子。 “哎,自己岂不是成了人家甘父的徒孙了!”本来想翻身的刘病已没想到这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心里对射箭的期盼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他躺在躺椅里,心情却不美。 这可把前面伺候他吃橘子瓣儿的霍成君气得要掐死这个刘病已:“姑奶奶这般伺候你,你还甩脸子给奶奶看,气死本尊了!” “呃,孔夫子说得对!”刘病已瞧着霍成君委屈地说到。 “哦?他老人家说什么来?怎么夸得我,谁来听听?” 刘病已昨日所作的“前不久古人”还有什么“悠悠”的早已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她就喜欢这么有文采的刘病已,只是咬牙切齿于刘病已为何不在自己面前吟唱出这么好的诗句。因为美好的诗句会随着诗句创造当初的故事一起传颂开来。 比如这次,甘父的名声就很大了,甚至一下子超过了张骞。若是张骞得知甘父的名声大过了他,一定气得暴跳如雷。 会不会骂“这个胡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匈奴来的贱奴么!” “他孔夫子老人家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霍成君摇晃着刘病已的胳膊。 刘病已本来就疼得龇牙咧嘴,哪能经得起他这般摇晃啊。 刘病已只能如实相告了:“孔夫子他老人家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啪!怕啪啪啪……” “啊!”杀猪般的叫声从刘病已的书房内传出来。 “我说的是小人,你是女人,别胡乱寻思!” “把女人和小人相提并论,这不是侮辱人吗?该打!” “我要死了!” “死了活该!” “啪!怕啪啪啪……” “啊!” 在屋外的程谦微笑着点了点头,老脸一红:“对,就是要这样的悍妇,主公才喜欢!”看書溂 程谦在大胆地想想:“以后是不是要称呼霍家的小娘为主母了?” “禀报张大人,让张大人去提亲?对,就这么办!我家主公可是皇亲国戚,他肯定配得上霍家小娘。”程谦越想越觉得对,迈步便朝着后院走去。 张贺跟甘父醉酒后便住在刘家大院的别院里,正好去提一下主公的亲事。 正文卷 第267章 苦日子 , 霍成君红着脸一溜小跑着窜出刘家大院,来到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刘家大院的匾额,笑了笑便轻盈地抬脚迈上了马车。 刚进马车,小环儿便瞅瞅霍成君,捂嘴掩笑:“小娘,今日怎么变得这般娇羞了?让小环儿不知所措。” “娇羞?娇羞就不是我了?你的意思是我平日里不娇羞?打死你!打死你!” 霍成君抬手便跟小环儿闹在一起。 快速飞驰在官道上的马车传出来阵阵女子的笑声,招惹不少路人瞩目凝视。 霍成君没闹多久就被自己刚才在刘家的表现陶醉不已。 张贺跟她谈话,问及她与刘病已的婚事,她一个女子能怎么回答?难道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愿意!我愿意? 那样的话,传扬出去了,岂不是丢死人了? 一个深闺女子竟然想着早早嫁人,还这么渴盼,还不知道人家怎么议论自己呢,说自己风流?不行啊,一辈子的贞洁和名誉要紧。 幸亏自己很聪明,只是低头说了一句:“全听我阿翁的安排。” 张贺对这个回答也很满意,点了点头,便哈哈大笑着去找刘病已了。估计,他是跟那个小子说起此事了。 不知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怎么想自己呢? 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很迫切? 会不会也跟自己心里想的这样?“我愿意,我愿意!” 一路的颠簸颠不醒深陷思索的女子。双臂的疼痛也惊扰不醒深陷思索的刘病已。 他在庆幸,因为自己的到来,终于能改变原主的命运了。 娶了霍成君,霍显就不会对许萍儿下手了。 这样的话,什么最浪漫的故剑情深诏书也会没有了吧。 世上少了一些可爱的事,也许会多出另外一些更为可爱的事。倘若自己跟霍成君,跟许萍儿三人能够和谐相处一辈子,也是一段更为美妙的佳话。 双臂的伤势太过严重,刘病已就算捏着粉笔,却也抬不起来胳膊在黑板上进行板书,无奈,也就让郭福和郭禄交替着将经义誊抄到黑板上,他再垂着双臂站着讲解。 论语快速地讲解完了,不但学子们对这经典学说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就连甘父也受益匪浅。 倪宽受了刘病已的启发,早已对其他经义进行了生动的解读,此后几日,他便快速地灌输给了学子们。 当儒家经典全都讲述完毕后,进行了一次大考。 根据分数排出名次,筛选出来前十名学子。 又经过一次类似面试一样的当堂辩论赛,又筛去了五名。 刘病已当然在种子队伍里。只是这次考试充分暴露了他对经典的背诵缺陷。 其他学子也好不了哪儿去。 周堪、史高、郭禄、桑林更是心惊胆战。 倪宽的眉头皱得更加高了。 “从今日起,统统住进学院食堂里,谁也不准回家!你们给我每日每夜地背诵!”当倪宽将五人小组安排在湖畔的小阁楼里时,五人如临大敌。 在被关进兽笼子之前,五人让甘父的侄子用小舟载着在卧龙山塘坝泛舟。 “早知道,我就做错几道题了,不但挨兄长的打,还要挨师父的打,这日子没法过了。”郭禄苦瓜着脸,无心欣赏面前这幅水天一色的壮观场景。 刘病已见众人也都是这幅模样,叹息一声说道:“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你我都信心博博地说,至今爷过得都十分骄傲?扯淡!谁没有乱七八糟的污点啊。或这样或那样的各种悲催构成了人生的各种调料,有苦的,有咸的,有酸的,有辣的,当然也有甜的,但甜的也太少了。只因为少,而显得格外甜蜜蜜。人生不忍回首啊,一旦回首,就是千疮百孔的痛楚,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去愁苦呢?人区区在世不过百十年,若是身体有恙,连百年都达不到。每当我们过一刻,我们的生命就会被剪掉一些。时光过去了,再想找回来都难。既然世事已经过去了,管他或好或孬呢,若是再为过去之事担忧,当前的时光又被糟践了!所以啊,风啊雨啊雷啊,想来就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爷我全都接着!” 刘病已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竟然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妹妹滴大胆滴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呀头!” 对于刘病已这番鼓动,众人早已心潮澎湃,没想到刘病已竟然唱出了这般另类却也直抒胸臆的歌曲,顿时,众人跟着怒吼起来。 “妹妹滴大胆滴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呀头!” 整装一新的五人精神焕发地回到小阁楼开始了每日的背诵。不管晨起还是午间,全是朗朗的读书声。倪宽竟然在这样嘈杂的读书声里照旧地午休。 隔壁的琴馆却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或许能够读书是这一世人最大的荣耀和幸福吧。所以,不管读书声到底有多嘈杂,人们都是以羡慕或者如沐春风地一番享受,哪里来的对这嘈杂的声音进行怒斥呢? 倪宽每日只做两件事:一是布置需要背诵的课业,二是对背不过的学子打板子。 五个孩子的手都被打肿了,涂了药,缠上绷带,随后便是打屁股。 五个孩子的忍受度竟然苦苦挨过了足足一个月。 每个孩子都有发泄的途径。当然,除了刘病已,其他学子的发泄途径就是睡觉。 不管白日受了多少委屈,当黑幕降临,众人挤进一间宿舍,躺在各自的床上时,必然是酣畅淋漓的睡眠。 刘病已的发泄途径就有些遭罪了。每日课业后还要跟着甘父学射箭。步射已经难不住刘病已了,甘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可以摇摆滚动的小车子,将箭靶放在车子上,在挖好了的深沟里四处穿梭。 刘病已却也能十射六中,这样的成绩可惹恼了甘父,逼着他日日练习到深夜。 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宿舍,没睡多久,五更十分便要起床,跟着朱安世跑步,这么一跑就是二十里路。 就算这样,还遭到甘父的嗤笑:“跑步不仅仅是锻炼身体的法器,更是成功逃命的保证!” 刘病已想起甘父带着张骞在西域东突西奔地没命逃跑便相信了这一点,脚下的力气更加豪迈了。 正文卷 第268章 霍光的野心 , 张贺到底还是拉着两大牛车礼物赶往霍家。 当然,置办物品的人自然是刘家大院的管事程谦。 他手上的礼单核对了几十遍了,还觉得拿不出手来。觉得拿这样的彩礼去见未来的主母有点儿寒酸。 张贺早已事先提前跟霍府打过了招呼。守在家门口的霍家大管事亲自迎出去了百十步,张贺知道,明日起,霍家给予自己的荣耀将传遍整个长安城。 霍家的管事能够亲自出门迎接,还走出去了百十步,足见对张贺和刘病已的重视。 张贺与管事寒暄过后,大摇大摆地朝着大门口走去。 张贺心里想着:“臭小子,你就美吧,霍家这么重视你,你还不偷着乐?” 霍光守在堂屋门口,亲自迎接张贺。张贺见状加紧步伐前去施礼。 “今日理当带着伐柯和犬子前来,无奈犬子正被倪大人锁在书院里,为春闱论辩会日夜备战。下官好说歹说,倪大人就是不松口。你我又是同朝为官,不论其他,也就斗胆仗着兄弟情义,前来卖个老脸。所以,伐柯先暂免。等到两家亲近之好有了你情我愿之美意,再行补救,还望霍大人见谅。” 霍光连连摆手:“哪里的话,既然念及兄弟情谊,何须那些繁文缛节啊,你来便是,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此时,程谦将礼单双手托着递给了霍家的大管事。 大管事托着在霍光眼皮子低下绕了一圈儿便被送入后宅。 霍显正气鼓鼓地坐在霍成君的屋里生闷气。 “他张贺是什么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阉人就敢上门来提亲?这样的丑事传扬出去了,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我闺女是什么人,是人中凤,将来是要嫁给天子的,龙凤呈祥才是我霍家该有的荣耀!” 霍显气鼓鼓地在发怒。 一旁的霍成君却在发痴呆。全然把阿母的责骂当成了耳旁风。 不过,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霍显已经气得无力可骂了。 霍成君莞尔一笑,来到霍显身后,一把搂住了霍显说到:“阿母,你不知道啊,张大人是替他的义子来提亲。他的义子你知道是谁吗?那人就是去年救我的那个小子啊。” “啊?你是说太子的孙儿?刘病已!” “嗯嗯!”霍成君连忙如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称是。 “太子的孙子?”霍显开始有了心动,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半晌,她突然拍手到:“不行!太子不是被杀了吗?他造了反,成不了太子了,他的孙子就是罪民。你不能嫁给一个罪民!” 霍成君的脸一下子呱嗒下来。 霍显知道闺女不高兴了,急忙劝诫到:“君儿,你要想明白,咱家这地位,这身份,只有陛下界别的人才能配得上,最次也得是太子啊,你怎么给老母找了一个罪名的女婿呢?” “你不知道他是……”霍成君的话还没说完,大管事便托着厚厚的礼单来了。 “主母,你看看这礼单……”大管事的声音都颤抖了。 霍显斜瞥了他一眼,开口骂道:“没见过世面的老奴,不就是一些破烂礼单么,至于这般激动!” 霍显漫不经心地接过礼单。 嗯,黄金纸做的礼单,够有新意。 打开来,一目十行地瞟了一眼,登时激动地瞪大了眼睛,还惊呼道:“什么!这……宝缘斋的金顶礼盒十套?光这一项就价值千金呢,他还真甘心花钱!还有上好的胭脂百盒,哎呀,宝缘斋的东西就是好,上次我下了狠心才买了一盒,放在柜子里不舍得用,没想到今日竟然一下子得了这么多!” “还有,还有古筝一架,上好的红木家具一套,凭收据领取……”霍显便慢慢打开礼单边惊呼道。 霍成君却斜瞥一眼霍显,满眼的鄙视。 “哼!当然唠,宝缘斋就是他家的,送点儿自家的东西还不是简单啊!” “啊?”霍显激动地差点儿跳了起来。“你说宝缘斋是他张贺家的?” 霍成君不耐烦地说:“确切地说是刘病已的,他才是宝缘斋的大东主!” “什么!此话当真?”霍显激动地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哎呀!”霍显很是气恼地一跺脚,“不敢不去前厅,若是我在的话,一定将刘病已这个小子拿下,我觉得他与我家显儿很般配!”看書溂 一人高歌,却并不代表其他人必须应和。 张贺与霍光宾主落座后,便开始了絮絮叨叨。张贺很是取巧,拿着霍光跟太子的关系说事。 “霍大人与病已可是有表亲呢,若是成君跟病已结为连理之好,也算是亲上加亲了。病已自小聪慧过人,长大后又懂得经商之道,小小少年,早已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户,只是人丁单薄,孤苦无依。但这种劣势也是优势,将来他对霍大人一定视岳丈为亲父,视岳母为亲母,霍大人相当于又多了一个儿子了!可喜可贺啊!” 霍光听闻后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一挥手便遣走了屋内的仆人。 张贺见状便也只是微微一笑,知道霍光这是要对太子刘据进行一些评述了。 果不其然,霍光深吸一口气,便说到:“老夫懂得张大人此番前来的用意,只是家中小女还年幼,经不起这般请托。”kΑnshu伍.ξà 张贺听出了霍光的不同意来,表情有些难看,这与他的设想完全不一样,但他到底还是很快捕捉到了霍光的一丝不悦在哪儿。 “我知道霍家小娘贵为千金,是人中之凤,但我家病已也丝毫不差,虽然皇族爵位没有了,但凭借着聪慧赚取了千金,这辈子不愁吃不愁喝。况且,病已那小子才貌双全,能文能武,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才俊少郎。两人成婚后,小娘也不会被亏待,嫁过去又是她为独大,千金家产和万顷良田起码一半儿也都是霍家的。何况小娘与少郎真乃郎情妾意,成婚后,夫妻和美,美轮美奂,这不是一段佳话吗?成人之美,子孟兄也能被世人传为美谈啊。”www.kanδhu五.lá 霍光听闻,知道张贺这是不死心了,他轻捻胡须,冷冷一笑,这才眯着眼叹息一声,说到:“老弟是故意隐瞒什么吧?那小子莫说是皇族,就算是皇族血脉又当如何?还不是从大宗嫡系变成了小宗庶系?且不论太子之事到底有无冤情,但在此时的面上,巫蛊之祸一案尚未昭雪平反,更遑论刘据一案的性质一直都是谋反定论。除了变成小宗庶系之外,还背负祖父谋反的罪名,比其他小宗庶系地位更为低下。” “刘据倒了,刘闳倒了,三王、四王又成不了气候,早已被陛下发配到偏远地方偏安。眼下最有能力问鼎的未有五大王刘弗陵了。” 张贺听出了霍光的嘲讽,也听出了他的野心。 正文卷 第269章 娶母猪回家 , “刘据倒了,刘闳倒了,三王、四王又成不了气候,早已被陛下发配到偏远地方偏安。眼下最有能力问鼎的未有五大王刘弗陵了。” 张贺听出了霍光的嘲讽,也听出了他的野心。他的意思,前面对刘病已的身份一番讽刺,之后又开始诉说刘彻的几个儿子不中用,只有尚且年幼的刘弗陵堪当大任。他的意思是说,按照正常程序,除非刘彻其他后代全部绝种,刘病已才有机会问鼎皇位? 皇位?谁还稀罕?若不是刘据因为是太子,距离皇位那么近,他还会遭遇那般陷害,以至于他那一支脉几乎被绝了根儿。 张贺本来还对刘病已谋取皇位有些充分的信心,但当刘病已的商业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显露出来后,他觉得做个小地主其实也不错,比呆在皇位上战战兢兢强多了。 张贺早已说服了自己,但没想到旁人还是这般看待刘病已。 看到他就想到了太子刘据,便联想到了皇位。 他们这些人为何这般迂腐呢?难道就不看看刘病已的商业才能?他的家缠万贯? 也是啊,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士农工商的严苛阶级,谁会把维系家族大好前景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穷酸商贾呢? 想到这里,张贺紧皱的眉头终于释然了。 像霍光这样的朝廷重臣怎么会不把皇位看在眼里呢?他这是把儿女联姻当成了他发展家族势力的有效砝码,他的狼子野心可是在几位老友口中有所传颂的,早已成为美谈了。 没想到今日终于当面领教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给自家孩子来提媒,结果却遭遇了拒绝,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但张贺却不难过。比这个更难过的他已经遭受过了,这点儿只伤及脸面却不伤及血肉的事儿还当不了什么事儿。 张贺起身很是干脆地说到:“霍大人,今日真是叨扰了。既然不便,下官便告辞了!” 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兄啊弟啊之类的称呼,变成了大人大人的称呼,还能说些什么呢。 张贺悻悻然离去,两大牛车礼品却早已搬入霍家。 程谦看得出来张贺一脸的不高兴,知道事儿有点儿难办,这其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主公的身份不好,谁都不会考虑到这一点,只知道他的光鲜照人的地方。但若是把主公放在朝廷这些重臣眼里,人人看待主公的眼里都会带有太子刘据的身影。那段悲催的历史他没经历过,但看看如今太子的家族只剩下了主公一人,就知道那场斗争到底有多么激烈。看書喇 主公也是吃过大哭大难的人。听丙吉说,主公一出生就进了监狱,若不是丙吉自己掏钱让两个女犯人帮忙照顾,主公早就被小时候的几场大病夺去了生命。 每当看到主公快快乐乐的活着,他就感到极其欣慰,他希望主公能够永远远离朝政,再也不去让那些势利的人去评判他,让他陷入非议的旋涡之中。 主公的现今遭遇也就是凭借主公的智慧,也是太子刘据在天有灵的保护。但若是没有这些,主公还不知道要活成多么悲惨的境地。 但这些归根结底还不是拜这些朝臣所赐?苏文?江充?是个人都明白,他们几个贼人能起得了大风大浪?若不是你们这些朝臣在兴风作浪,巫蛊之祸会殃及池鱼?数万人的生命被交代在那里。 相比起商贾来,就单纯地多了。虽然都是见钱眼开之人,但他们不会玩弄朝臣那样的阴谋,有话直说,有利益直接扑上去,哪有什么藏着掖着,还有霍家这样收了礼品了,还有脸拒婚,脸皮可真够厚的,臭不要脸! 张贺回到刘家大院便抱着小小的紫砂壶坐在小院子里生闷气。 程谦视时机上前小心翼翼地说到:“张大人,小的有些话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kΑnshu伍.ξà 张贺微微一扬手,说到:“说吧,自家人,哪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程谦得了应允,这才叹口气说到:“其实小的认为,霍家拒绝了这门亲事,对主公而言,算得上是好事。” 张贺一听,很是纳闷,但也却正合他的心意,只是他只是略微有些念头,至于缘由他却想不通。 “此话怎讲?” 程谦抬头瞧着挂在藤蔓上的鸟笼子,说到:“笼中的画眉若是鸟中凤,自然受人吹捧。若是它在孵化了小画眉后,因意外死掉了。张大人再提着同样这个鸟笼子去会你那些懂鸟的好友,他们一定会将赞美这只小画眉的溢美之词强加了对大画眉鸟离世的遗憾。若是有人本来就对您这只画眉太过优秀,强压了他们手中鸟儿的风头,更是拿小鸟为由头,对它进行一番抨击,试图将它踩在脚下碾死。其实,主公的遭遇跟那只小画眉的境遇相差不多。主公自小便多劫难,太子的往事更是不堪回首,再次将他丢入官场,岂不是让旁人一次又一次地解开他的伤疤了?”www.kanδhu五.lá 张贺抱着紫砂壶,沉吟片刻,猛地抬头,惊问道:“你是说病已不该在与朝臣有任何过密瓜葛?” “正是!” 张贺想了会儿,突然长叹一口气,如泄了气一般,躺在躺椅上,神情黯然。 “确实啊,是我一直想把他拉入朝臣当中,原来是我错了!罢了!今日之辱定是太子在天之灵,在警告我了!也罢!也罢!” “其实,跟主公般配的还有一家,却是张大人的旧友。” 张贺微微皱眉,旋儿双眼放光地问道:“你是说许广汉?” “正是!” “嗯!他家的萍儿跟病儿的年纪也相仿,而且,他们之间也有过太多交集,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不过,今日已经受了霍家之辱了,不能再去登许家的门槛了,还是找伐柯去操办一下吧。中人在其间掺和,多少都能给彼此的脸面留点儿余地。” “是!我这就去操办!” 张贺点了点头,方才想起手中的紫砂壶已经有些凉意了,这才捧起壶来,喝一口茶水。 书院里的刘病已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不知道张贺去跟霍家提亲,到底什么进展了。 只是希望,不会是被拒之后,张贺又去寻他的老友许广汉了就成。 只要不娶许萍儿为正妻,让刘病已娶谁都成,娶母猪回家也成。 正文卷 第270章 辣妹子 , 抛掉这些想法,刘病已张开被倪宽用戒尺打肿的手继续翻开书本开始下一章节的背诵。 这些时日的闭关学习虽然很辛苦,但当夜晚的时候,想想,一天的收获还是蛮丰富的。生活因此而变得充实无比。 五个孩子已经由最开始的惧怕,再到厌烦,终于到满足了。 有了这个良好的心态,背诵起书本来,也就多了不少的韧劲和信心。 倪宽看到他们的惊人表现后,终于不再用戒尺打他们了,而是用错一处,罚抄一千遍整篇文章为惩罚方式。 当郭禄因为一处小错误而首次被罚抄那篇文章一千遍的当夜,睡梦中都能将整篇文章背诵下来。 填鸭式的教学有其泯灭人性的悲哀,但一味地指责却也无法泯灭这种方式的教学对于死记硬背这样的应试考核还是极为有效果的。 还好,此时有一人的出现,及时将刘病已解救出来。 刘弗陵来了。 小小年纪的刘弗陵听从钩弋夫人的建议,轻车銮驾,一辆简易的带着低调黄金色的篷轿,一群五十人的羽林卫,低低调调地来到了位于卧龙山下的鸿麓书院。 书院也很低调,倪宽把所有师长和学子们全都拉了出来,列队欢迎。 刘病已发现,就差锣鼓喧天,穿着空姐服装的礼仪小姐露一下黑丝的大长腿了。 倪宽本来想让宝山村的村民都夹道跪地迎接。 这种非人类的仪式被刘病已高调地拒绝了。若说书院的指挥权被你无情地剥夺了,但宝山村却是我刘病已自己的似有财产。 村民们学会致富技术,脱贫致富就可以了,没必要学习你们朝堂谄媚又卑躬屈膝的那一套。如果可以,宝山村要打造成为民之主人的、平等的、和谐的村子,不再沾染封建社会的毒瘤思想侵害。 倪宽对于刘病已的拒绝很是无奈,眼看着春闱论辩会的日子临近,这就预示着刘病已距离脱笼的日子不远了。他已经觉察出来,刘病已厌烦了这种困兽犹斗的学习方式,照他的话说,他还有很多伟大的事情要做,这些事情关乎人类的幸福指数。 其余四人也有这种心态。 虽然承认这种填鸭式的应试教育的确能在短时间内受益匪浅,但谁会没事儿给自己找不乐子?给自己添堵啊。 且不说双手已经被打肿个,身心更是受到了很大的创伤,需要疗治。这种疗治的时间恐怕需要一辈子。 刘弗陵下车后,对于这种隆重的欢迎仪式并不感到惊诧,甚至受之很是享受。 倪宽发表了长长的欢迎致辞,有两个学子托着一个盘子上前。盘子里是一个黄金打造的勋章。倪宽亲自取来给刘弗陵戴在胸前。 刘病已眯眼发现,那是一枚荷花模样的纯黄金饰品。 靠,这个老家伙昨日可是跟自己要了十两金子,就打造了这个小玩意儿?他老人家一定会说其余七八两黄金没做成,费了。至于如何处理的,一定是进了他的腰包,好好保存起来。 荷花的标志不足为奇。这灵感来自于刘病已给甘父的侄子宋回出谋划策。 即使困在书院里,刘病已还在传播他的致富之路。宋回不愿意做老老实实的打工仔,他还是喜欢自己自由自在地当老板。 刘病已便给了出了一个发财致富的好路子:种莲藕,捞荸荠,捕鱼,捉螃蟹。 从水里捞财富。 宋回一脸的不屑:“那玩意儿丢给乞丐都未必吃。生不拉几,格格愣愣,又臭又脏,谁吃啊!” 刘病已这才想起来,此时的人吃东西无非就是洗干净了丢在锅子里用水煮着吃,当然对莲藕、荸荠、螃蟹之类的东西不感冒了。 这让刘病已想起了一个极其另类的对比,有人说那个特殊的年代穷得只能吃大闸蟹艰难度日,后来一只大闸蟹百十元一只,成为奢侈品。刘病已其实自小深有体会。小时候吃的是窝窝头,觉得日子太难了。但长大后,好多年没吃的窝窝头突然咬一口,还是蛮香甜的,毕竟一只窝窝头十几元钱,属于高消费。 “你放心去弄,我再给你二十贯钱,算是投入,占股七成,你占三成,以劳力投入。咱们共富贵,赚了钱年底分红。赔了的话算我的。以后每过一年,我的投入减少一成,你的相应地增加一成。你去买几条船,雇人捕捞这些东西,打捞上来了,全都卖给我。怎么样?干还是不干?” 宋回是何等聪明的小人啊,他眼珠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刘病已这个商业奇才都拿水里的脏东西当宝贝,一定有他的赚钱法门。 “不过,你不能把水库里的东西全都捞美了,那样的话,生态就不平衡了。我还会从你捕捞上的水货里挑选种子,教给你水产养殖。”www.kanδhu5.iáwǎp.kānshμ5.ξa 宋回虽然不知道生态啥的平衡啥的什么意思,但知道这里面大有赚头。哪怕干得不好,这二十贯钱也不能自己还。 “好!”宋回满头答应。 他不知道刘病已这是以宋回为突破口,把甘父拿捏地死死的。看書喇 宋回发财致富了,甘父会高兴。宋回干赔了,钱财没了,刘病已却捞了甘父的一个大情分。 刘病已怎不会算计这个账呢。 迎接完刘弗陵,刘病已偷偷溜了出去。 他跑到了梅二酒庄那里,将宋回捞取的首批水货泡在大木桶里。 晴儿在这里帮忙,竟然吃喝地越发丰腴。刘病已的眼珠子竟然连眨都不带眨的盯着她看了老半天,就差嘴角流出哈喇子了。 梅二娘是何等解风情的人了,边忙碌边打趣道:“晴儿昨夜里说梦话了,口口喊着少郎少郎,也不知道哪个幸运的少郎钻进了晴儿的芳心。” 这话一说出口,立马把晴儿羞地双腮通红,一拳打在梅二娘的胳膊上。 刘病已看着就心疼,依晴儿那练武的身板,一拳的威力他早已经见识过。但没想到梅二娘丝毫没事儿。难道晴儿也学会了柔弱女人的娇嗔柔情? 奇了怪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晴儿的心性变了,不再狂野,身材却还是保持着那样健美的模样。或许她不会耽误每日的练武。 这身材轻盈地似春风,伴随着长裙的飞舞,刘病已在窥视她衣服背后的内容。 却没想到晴儿转脸面对他的时候,重现了杀手小姐姐的本来面目。 虽然可怕,但我刘病已喜欢啊。 这才是我最为倾慕,为之神情迷恋的地方啊。 “不好好读书,来这里耍流氓干嘛?你难道活腻歪了?” 辣妹子就是够味。 正文卷 第271章 你看看人家 , “来,你来,梅二姐也过来。”看着瓮里的海货泡地差不多了,刘病已将莲藕、螃蟹、大虾、荸荠等一一捞出来。 在两位大美女的注视下,刘病已熟练地操练起来。 刀刀翻飞,葱姜蒜碎散如末,汤汁调制地鲜香无比,嗅之便胃口大开。 蒸笼里热气升腾。 螃蟹的背盖已经变成了诱人的红彤彤色彩。刘病已夹出来一只,将它放置在盘子里,又将蘸料放在旁边。 瞧着正在吞咽口水的晴儿,又瞧瞧站在一旁的梅二娘朝自己抛媚眼,立马就明白了她的鬼心思。 小白鼠要开始试验了。 “晴儿,这是小俊哥哥做的独家美食,你尝尝。” 刘病已帮她打开蟹壳,露出了流油的蟹黄。 晴儿拿起筷子剜了一大块,蘸了蘸料,放在嘴里一品,立马就快了速度,不顾蒸笼里的热气,从里面捞出来,丢在盘子里,即使被烫的手无法下爪,还是很麻利地剜取蟹黄。 梅二娘也不示弱,开始了争夺美食大赛。 刘病已收敛了肥美的蟹爪泡在酒坛子里,又切了红辣椒放在里面。 没想到西域商人运送来的竟然有这等奇物。只是大汉王朝的人吃惯了甜物,享不了这辣椒。刘病已便留取了种子,晒干了,存起来,准备让程谦试种一些。 当两位大美女忙着收拾螃蟹的时候,刘病已炸好了耦合,做好了耦肉包子,煮好了荸荠,浇上了蜂蜜。 两位美女又是一顿海吃。 当两人吃得撑得受不了了,刘病已才伸伸懒腰,准备今夜在梅二娘家过夜。 “你往哪儿去?那是我的房间。”晴儿横眉冷对,拽住刘病已的胳膊,就要非礼。 “我知道。” “你知道还去?” “我忙活了大半天,你们总该让我睡会儿吧。”刘病已本想着讨价还价,算了,在具有暴力倾向的美女面前,还是少挨揍为妙。 “不行!你想睡就去睡大街,不能在这里。”晴儿满脸愠怒。 看着杀手小姐姐被自己弄得快哭了,刘病已方才哈哈大笑。 梅二娘早已看出刘病已的鬼心思也是哈哈大笑。 “今晚吃了这么多,还是出去溜达溜达比较好!”梅二娘喝口茶水说到。平素里,一到深夜,她很少喝茶,担心睡不着觉。 但今晚吃得实在有点儿多。 三人走在竹林里,刘病已便告诉梅二娘以后会有一个叫宋回的人每日送来一些海货,至于价钱,按月结算给他就行。记号货物重量和数目,单价会在月底的时候,根据售卖情况结算出来。 梅二娘岂会不知,自己又多了不少的特色美食。 如同那个梅菜一样,吃得众人都每日前来排队购买。其他店偷学去了,但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关键在于汤料,这个大闸蟹也是一样的,贵在蒸锅里水的草药配方,更在于蘸取的调料配方。就算咱们以后开了多少分店,这些核心技术必须是我们来掌握,外人不得知晓。” “我们?外人?”晴儿皱着眉头思索半日。 梅二娘却抛了眉眼给刘病已,两人郎情妾意早已心知肚明。 唯独晴儿在咂摸这些话。突然她怒吼道:“谁是你的内人,你休想奸计得逞。” 望着气鼓鼓跑回店铺的晴儿,刘病已委屈地问到:“咋办?机密被外人知道了。” 梅二娘莞尔一笑:“小妾助男君将此女子拿下!”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刘病已一大早就被倪宽派来的郭福叫回了书院。 昨晚几乎一夜折腾,真是受不了梅二娘的火爆。当然,初尝美食的刘病已责任不可推卸。 不管梅二娘是出自报答他的心思,还是真的倾心于他,刘病已决定还是负起这个责任。 只是对于寡妇的身份,不知道张贺会不会同意自己跟她在一起。 或许做妾呢? 若是梅二娘给自己生个儿子,恐怕张贺、桑弘羊几个老头子也就承认了梅二娘的身份。 不过,倪宽应该是眼前最为坚挺的支持者,毕竟梅二娘为书院食堂准备了不少的美食,让这位大儒颇为满意。 腰腿发虚,脚底蹬空,身子板儿还是不够强壮。 本来自己就很是委屈了,没想到一大早走到门口,就受了晴儿的白眼,她还好意思涨红了脸,双眼红肿,脸上没有精神,难道梅二娘昨晚的叫声太过张狂,打扰了她的睡眠?要不要上前跟她道个歉? 不去书屋也不回教室,却到了甘父的射箭场地。 小小年纪的刘弗陵真是备受人崇敬啊,连他射个箭,倪宽等人都在笑着脸陪同着。 是傻子都明白,如今这个刘弗陵还有那个钩弋夫人最受陛下宠溺,当然知道这个将是未来的储君。 前不久,刘彻有意传位于刘弗陵,就命内廷画工绘制“周公辅成王”的图画,赐给奉车都尉霍光,暗示群臣自己欲立小儿子刘弗陵为太子。 只是为了这个储君位置,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就要与他的母亲说再见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他提个醒。 想到历史记载的刘弗陵极其短命,或许与年幼丧母,伤心欲绝有关,还是霍光故意用美色偷空这个柔弱小子的身子骨,活活累死,让他的侄女一家独大。 这个相信不久就能知晓。 本着关爱可怜人的人文情怀,刘病已还是极不情愿地凑到一群曲意逢迎的人群里。 “病已来了啊,你们且退下吧,孤王要独自跟病已聊聊。” 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不过想到他跟爷爷刘据同辈,也就勉强去适应了这个小前辈。 众人很解风情地纷纷离去。 倪宽临走时拍了拍刘病已的肩膀,不知道是何意。 幸灾乐祸?还是幸灾乐祸? 若是刘病已选择的话,一定是让自己赶快滚蛋吧。 刘病已站立着,也不说话,也不微笑,只是站着,等待这个小子下令。 小人身子骨不大,官架子倒是不小。 刘弗陵射完箭,便坐到一把椅子上喝茶。 刘病已站在他的身旁,已经被烈日烤得流了汗水。 怪不得刘彻会这么中意把他扶上皇位。 你看看人家…… 正文卷 第272章 要变天了 , 你看看人家不但人小便长得身材挺拔,体格健壮,眉眼里的精神,还有不言自威的派头,一言一行,拿捏得恰是帝王本色,就知道帝王之位莫非他专属。 这种人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料,而且是那种非常受美女追捧的超级大演员,就算换了国籍,风化多么不正,也能把女人给迷死。 半晌,刘病已不说话,刘弗陵也不说话。 现场就这么尴尬地进行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 等到刘病已不耐烦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刘弗陵才恍然醒悟般地抬头看了看刘病已,说到:“父皇的身体有些不妥了,我想邀请你去给父皇看看。只要你治好了父皇的病,你想要什么爵位,我都能跟父皇求来。” 刘病已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孔夫子教导俺们,三思而后行。 当然,这是讹诈。 孔夫子的原话是“再,斯可矣。”他明确地否定了三思而后行的做法,认为“再,斯可矣”,也就是考虑两次就够了。 思考三遍,是非君子之为。 因为他以丰富的社会经验告诉世人,“一思”基于义,是人们的直觉反应,是基于本能的,道德的判断。当人们面临一种情况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这件事该不该做。“再思”基于势,是人们对形势的判断,这是一种审时度势的考量。这个时候就开始背离最初的直觉,经过“再思”之后,有一些符合正义却不被形势允许的做法被排除掉了。“三思”基于利,是人们对利益的判断,就是琢磨这么做值不值得,做了有什么好处,这样就完全背离了最初的直觉。 孔夫子作为儒家的代表人物,是提倡仁者爱人,君子当仁不让于师的,义利二字是先义后利,三思的结果是走向了义的反面,当然为孔夫子所反对。 刘病已没想到刘弗陵心中的这句话刚才竟然思索了一刻钟的功夫才问出话来。 这下子终于找到了刘弗陵英年早逝的缘由:思虑过甚。 太谨小慎微了,活得不够洒脱。 刘病已很想劝慰他:对自己好点儿,干事儿爽直一点儿。心机深了,对心神伤害太大。 但人的秉性可不是一两句能说得动的。 何况对这个未来的储君言语,会不小心被躲在一旁进行笔记的人记在小本本里,回去后被刘彻翻看。 刘病已微微躬身,说到:“圣人言: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小人穷苦惯了,也在这乡野里呆习惯了,已经适应了这种散漫无忧无虑的生活,无福消受皇家的瑰丽生活,还望您收回命令。” 刘病已开口闭口不言及刘彻的病症,要知道下人随便言及陛下的病情那可是要杀头的。他作为陛下的亲儿子,说说道道,表达一下对他老父亲的关切,自然是无什么大碍,还能体现他对老人的孝顺之意。 可旁人若是一句话说不好,不但自个儿掉脑袋,还会遭遇灭九族之灾。 当然,刘病已不怕灭九族。就算他情愿接受,就怕刘彻自己都不答应。因为他在刘病已的九族之内。 况且,巫蛊之祸中,自己早已遭遇了灭三族的厄运,若非自己还活着,刘据一脉早已绝灭了。 想想自己身上还担负着传宗接代的光荣使命,刘病已就觉得腰酸背痛。 传宗接代固然好,就是有点儿伤肾。 刘弗陵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刘病已,本以为刘病已能够欣然答应,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回答,甚是诧异。 刘病已心里苦笑:“我能怎么回答?按照记载,他这就算是获得太久了,人之寿命犹如朽木枯萎,想逆天改命,何不来个数千童男童女,跨州赴远洋,去仙山求不老仙丹,或许能够让他老人家死得痛快一些。” 刘弗陵之后又陷入沉思,刘病已毕竟不忍心,便好心劝慰到:“回家多陪陪你的娘亲吧,这个世上最无私的爱便是来自母亲,为了孩子,做母亲的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呢,也会解救自己的孩子。” 刘病已不知道他说出这样的突兀的话会让刘弗陵作何感想,便补充到:“陛下龙体有恙,你娘亲一定十分挂念,为人子就不要再让娘亲增添挂念了,回宫去吧。” 刘病已说完,便连招呼也没打独自转身,朝着学院门口走去。 将还在怀疑和沉思刘病已这些话的刘弗陵晾在原地。 刘病已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眼光被鳞次栉比的商铺吸引住的时候,一辆马车呼啸而过,还有一队人马护佑在左右。 刘病已转身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微微一笑,又对着长安的方向说了一句:“马上要变天了吗?” 五人小组终于在严师倪宽的皮鞭之下将所有儒家经义背得滚瓜烂熟。 不要说儒家经典《诗》、《书》、《礼》、《易》、《春秋》,就算是《公羊传》《谷梁传》《左传》《周官》《尔雅》等著作也都背地熟练自如。 等到最笨的郭禄将最后三百字的文章背诵并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倪宽的脸上才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这几日,刘病已觉得自己快成儒家大师了。现在张口,儒家经典句子随手拈来。之所以他在五人中表现突出,还不是仗着前生那个更为严苛的高考么! 为了高考作文,他几乎围绕“勇敢”、“奉献”、“足智多谋”等关键词为话题,搜罗了能找到的经典案例故事。到了现在,他只要将这些故事讲述成某个小国家的即可。就像他在课堂上将那些后世才出现的朝代换成某个偏远的小国家即可。反正大汉王朝的疆域那么大,随便胡诌一个就是了。 直到现在,刘病已才发现信息闭塞的好处真是大于弊端。 怪不得那么多口才好的人能够吃香喝辣的呢。 天下文人皆在忽悠,就看你会不会忽悠。 在外人看来极其难的辩论,刘病已却暗自总结出了一个套路。是啊,接受过逻辑学、哲学、数学,还有长达数年的高考模拟突击训练的他早已锻炼出了一门善于总结的学问来。 到了大学,又恶补了几乎前部的八股取士的状元文章,没想到用处是在这儿。 程式化,刘病已很快地将文学归纳成为一个类似于算术公式的东西,之后牢牢装在了脑子里。 起承转合,论点论据,反论驳轮逆论诡辩,抨击诽谤胡搅蛮缠。刘病已相信自己若是面对那些厚不要脸的人,他一定会将卷大街的功夫呈现给各位。 准备充分了,刘病已又将准备好的案例小册子反复看了数遍,知道如数家珍,信手拈来这才作罢。在教室内,又与其余四人一起反复诵读了几遍经义,这才放下提心吊胆,满怀胜利的信心,跨上自家的牛车,载着众人一起向长安进发。 正文卷 第273章 文人相轻 , 六月初六。 这么一个跟前生的某个大型节日相碰撞的日期数字,让坐在牛车里的刘病已浮想联翩。 刘病已还记得,那时候的节日,又数百万学子共赴一个同样的地方:考场。 那时候的夜晚是难眠的,那时候的天空是要撒一些细雨的,让本来酷热而又令人烦躁的炎热降降温,让学子保持激动却又清醒的头脑步入期盼已久的考场。 刷刷刷……沉默地只有答卷的声音。 …… 刘病已陷入沉思太久了,以至于郭禄询问他的话说了好几遍,他都没听到。 “郭禄,勿聒噪!”倪宽训斥一番,又闭上了眼睛。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刘病已经常陷入这番沉思。往往沉思之后所发表的言论都是惊世骇俗的高见,为所未闻。这时常让他惊讶不已。 对于刘病已显露出来的才智,倪宽逐渐认可了并甚是满意。 博学,机敏,关键是论辩的思路奇绝,有些连他都想象不到。刚开始认为强词夺理,但思考久了才明白其中暗含的逻辑巧妙,道理深刻。 几番考究下来,倪宽不得不对刘病已这个喜欢赚钱的小子刮目相看了。 本来以为他一门心思钻营钱眼里,没想到还有这种智慧。 “哼,旁人都说刘病已是一个贱民贱商,殊不知他却集成儒学大家的风范,哼,你们这些老匹夫,怎么知道一个对营生极有头脑的人却是满腹经纶的人。若是没有这么雄厚的知识积淀怎会有那么的奇巧之术。儒家与商贾,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被世人踏在脚下,没想到竟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论辩会上,刘病已这只黑马一定会闪瞎你们的花眼吧。” 郭福狠狠地瞪了一眼郭禄,郭禄这才羞愧地低下头去。 本来五人小组没有郭福,只是中途闭关学习时,有个小子突然闹肚子参加不了了,才轮到郭福参加进来。 据说那个小子闹肚子还是刘病已给出的主意,只是不小心吃了几粒巴豆,便躺倒了。 倪宽不管刘病已的权谋,也不管那个小子在使诈。他只相信一个道理:适者生存。 自从刘病已在课堂上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讲解万物生存法则后,倪宽便深信不疑。 动物尚且如此,人也不是一样的吗? 弱肉强食,弱者不配拥有炙手可热的权势。 若是侥幸拥有了,也抵不过旁人的权谋和算计,最终还是死相难看。 牛车晃晃悠悠,并不着急赶路,众人也都趁着这个难得悠闲的机会好好迷瞪会儿。 春困秋乏夏打盹,此时正是打盹的好时机,怎能不好好享受一番这种天赐的好惬意。 本来这些纨绔的家都在长安,但倪宽还是执意住进了客店。 雨露均沾大马馆,专门为权贵们准备的大型旅馆。 依山傍水,风景美得无话可说,但是那一栋栋类似于别墅的客房,就让刘病已叹为观止。 谁说古人不会享受的。 牛车停下,众人在店老板的引领下进了一栋三层楼。 车夫赶着牛车奔向车棚,卸车刷牛喂食。 五人还是被安排在一个大房间里。 倪宽吩咐道:“你们可以休息半日,但天黑之前必须赶回来,莫要耽误了明日五更前去辩论赛。” 倪宽吩咐完就准备出离了客店,出去一趟。 众学子为了崇敬之心,还是步行着送师父到门口。 倪宽岂不知这五个混小子的鬼主意,就打发他们说:“你们几个出去玩儿吧,莫要贪玩太久,也莫要给为师闯祸。” 几人一同唱喏。 看着师父转身,周堪小子低声问道:“师父这是要去喝花酒?” “切!师父这是要回家。师父的家本来就在长安。”史高瓮声瓮气地回答到,完全不顾尚在五步之内的师父会听到。 周堪惊吓地急忙伸手去掐史高,众学子纷纷咋舌。 倪宽听到学子在议论自己,刚要回身进行一番训斥,却听得有马车前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笑声:“这不是倪夫子吗?怎么,这次论辩会您也来凑热闹了?就这几位小小子?阵仗有点儿凄惨啊!” 马车上赫然露头的是一位胖胖的家伙。 五人听了甚是愠怒,尤其是史高已经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了。 “这家伙是长安县学的宁福生。”周堪认出了此人。 “师父不是大儒吗?他怎么这么不受待见呢?”郭禄发出了疑问。www.kanδhu五.lá 刘病已更是奇怪,“咱们不是除了太学,就没有其他书院了吗?什么时候有了县学?” 周堪冷哼一声,说到:“这家伙仗着兄长是太学的博士宁秀,他门下又有众多的太学生,就得意忘形,企图通过这些学子与大儒们分庭抗礼,夺取太学的总辖权。其中,他最大的竞争者就是师父,怎能不把师父当成眼中钉啊。” “他不知道这次论辩会的主持是师父吗?”郭福发问。 周堪回到:“怎么会呢?师父都已经把咱们五个带来了,还要参加比赛,就早知道了这次论辩会主持早已旁落他人了。虽然这次论辩会由师父发起的,但主裁权却被人窃取了。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人便是宁秀。” 郭禄和史高都咬牙切齿一番,恨不得将那个已经踏着木凳费力下车的矮胖子碎尸万段。 “也是啊,备受瞩目的儒家盛会,做了这个主持,不但扬名立威,还能达到打击对手的目的,真是机关算计地巧妙啊。”刘病已一下子明白了儒家学派内部也是十分不和谐的团体。 文人相轻,自古如此啊。 只见宁福生下车后,只是瞥了一眼站在倪宽身后的五人。 单单这一个小动作就让这五位学子感受到了他眼中的轻蔑。 “这些孩子还没脱乳牙吧,倪夫子真是好眼力啊!”宁福生说完,马车车轿里露出了五个少年的脑袋,他们哈哈一笑。 听声音不少已经是中年人了。 这次论辩会办得仓促,为了体现儒家的有教无类,宽厚仁爱,并没有设置年龄限制,没想到被很多人钻了空子。 有很多地方上紧急成立团队,不仅笼络当地比较有名望的大儒,还甚至厚颜无耻地花钱把在太学读书的学子请回乡里,代表乡里参赛。 县令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代表团队夺魁首,除了学子有了荣光外,也只能用来印证当地县令治学有方,教化有方。哪个县令会傻的派几个傻子前去? 当然那些花白胡子的老者自然是脸皮够薄的,推诿婉拒了县令的邀请外,这才贡献了不少得意门生,共赴赛场。就算这样,县令也是感激不尽了。 wΑp.kānshu伍.la 正文卷 第274章 心痒难耐 , 倪宽的论辩会算是给儒家弟子们扬眉吐气的大好机会了。各地县令纷纷屈身邀请,众学子成为县衙的座上宾,荣光无限。 他们知道这份福利的创造者来自倪宽,但他们却把钱包和目光聚集到宁秀身上。因为最终决定夺魁的权力握在宁秀手里。 宁秀的权势自然突增无限。 倪宽望着眼前这个胖子,却冷冷一笑,回到:“自古英雄出少年,狗熊出自年长,恭喜宁教头又收了不少的百戏戏子,恭喜恭喜!” 刘病已一听这讽刺之话,骂人不见脏字,顿时捂嘴掩笑。 意思是宁福生收了一顿烂货来参加比赛,丢咱们儒士人的脸啊。 马车上的五位学子顿时拧眉瞪眼准备开骂。 宁福生一下子窜起来老高,就要对倪宽动手。 史高拔腿飞奔上去,还没等他靠近。 一粒石子儿直接飞速打在马屁股上。 马儿受了惊吓一下子飞窜出去。 马夫抓不住缰绳,一下子跌入车轿内。 车轿内的五位学子被猛劲诓倒,打翻不少的行礼和竹简,还有不少东西掉落下来。 宁福生吓得脸色都白了,半天功夫才跳着脚去追狂躁的马车。 倪宽和五位学子哈哈大笑。 在倪宽警告了众学子一番后,这才神清气爽地上了刘病已唤来的牛车,扬长而去。 五人顿时卸了重负,纷纷呼喊着奔向长安的东市。 刘病已纳闷地问到:“你们好不容易回长安,难道不想家吗?你们在杜县的时候可是嚷嚷着如何思念家的啊。” 周堪央央回答:“谁会想家啊,只有爱哭鼻子的郭禄才想家呢,家里有什么好留恋的,除了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混账逻辑,就是被逼着背书考教书院的学习成果,谁愿意回家遭罪啊!” 史高也是一番呼应:“就是就是!” 刘病已回转身看着郭福和郭禄,问到:“你俩呢?不去跟张大人报道去?” 两人几乎同时晃动脑袋。“不去,舅父让俺们好好参加论辩赛,拿不回去大奖,就休要再去认他这个舅父了!” 刘病已嘿嘿一笑:“你俩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 郭福很是惊奇:“我们真能赢?” 刘病已摇了摇头:“不,你们不用去找舅父了。” 郭氏二兄弟一脸地羞愧,却把其余三人逗得哈哈大笑。 郭氏二兄弟从他们的奸笑中逐渐体悟出其中的嘲弄来,这才一起来收拾刘病已。 刘病已哪能让众人这么好欺负他,早已经拔腿跑远了。 郭氏二兄弟拔腿也追了上去。 剩下的周堪和史高则迁就起来了,“斯文人哪能这般粗俗,子树,你先请。” 史高一抱拳,憨厚地回到:“少卿,咱不跟他们这般同流合污,你先请,我断后。” “甭说了,他们都跑没影儿了,快跑吧!”周堪一看刘病已他们已经窜入到茫茫人海之中了,怎能不着急,他便撒开腿跑边对身后的大个子招呼,“快点儿,去晚了,好东西都被他们吃没了!” “来了!冲啊!杀向美食城!小娘子们,我来了!” 五个恶兽冲进人世间最繁华的街道,不知道谁家的美食摊子要遭殃了,不知道谁家的小娘遭了咸猪手。 等到周堪和史高快要追上去的时候,发现刘病已夹着郭氏兄弟的脖子拐入一家书店。 来到书店门口,周堪和史高仰头才发现,面前巨大的幌子上赫然写着“宝缘斋”三个大字。 “乖乖,这么奢侈的地方,他们三人就这么进去了?”史高家虽然也是富裕,但很少能用得起高档奢侈品。 没吃过猪肉但并等于没见过猪跑。没用过脑白金并不等于没看过脑白金的广告。 广告做得好,不如奢侈品的名头好。 “将来我的小娘和侍妾若都能用上了宝缘斋的宝盒,我就算心满意足了!”周堪望着金字招牌,长吁短叹。 “香妍区、天籁区、书屋区,这个区域咱们能进,说是卖书的。走!进去瞧瞧黄金纸也是不错的!听师父说,这次论辩会的头场笔试也是采用黄金纸。咱们先见识一下。”周堪说着就迈步进去。 “别说笔试,一说我就头晕。”史高虽然这般说,但双腿很是诚实地迈步进去了。 一进书店,他们看到满屋子的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黄金纸制作的书本外,偌大的阅读区里竟然坐着不少的年轻士子。他们人手一本书,正读得如痴如醉。 史高瞥一眼,他们手中的书,竟然无一例外的是《灵异故事集》。 看着有些人竟然带着行囊,猜测也是一批前来参加论辩会的士子。来到京城不去美食城,却来到书店,一堵经典故事。 多么地饥渴啊。 史高再抬头,书架上赫然是一排又一排的《诗经》、《论语》、《大学》等儒家经典,还都是黄金纸制作的。 另外的书架上全是《灵异故事集》,但已经空出来好几行架子,明显的是被这些学子抽了出来,捧在手里大看特看。 “两位少郎,需要什么书籍?”一位管事模样的人上前来打招呼。 “我们想看看《诗经》。”周堪用手指着管事身后的架子上的书本,说到。 管事抽出一本来放在台子上,推给了周堪,“这本书三百文钱。” “三百文?”史高一下子惊呆了,这价格也太高了。 周堪却不在乎价格,在第一本的掩饰下,终于点化到了心意的地方:“拿那本灵异故事集来看看。” 两人各自翻看着一本书,感觉如同做梦一般。没想到黄金纸张的柔韧,墨香的浓郁,字迹的美观大方,整体的轻薄给两人全新的感觉。 “这本非常火爆,两位各自买一本吧,昨夜新来一批书,诸位才有幸能够看到,昨日都卖断货了,这会儿若是不买,等到太学生放学了,会被他们抢购一空,到时候想买就得等明日一早来排队了。” 管事很会推销术,说得史高很是动心,但想想前一本书就要三百文,这一本比那一本厚实,还不得要五百文啊。 想买却兜里寒酸,心里难免痒痒。 正文卷 第275章 隐形富豪 , 此时,刘病已和郭氏二兄弟从二楼踩着楼梯下楼来,三人正跟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有说有笑。 老者笑着说:“老夫也赚了一大笔钱呢,以后,老夫也是有钱人了!” “程叔,有你哭的时候,如果你再像现在这样数钱玩儿,到时候就怕你数钱数的手麻,那些只是一些数字,交给你家老二关账就行。你老负责总体协调,看看账本,安排一下任务就好。如今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后生,总不能让你老还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他们倒落得个清闲,这怎么成,您这是在害他们,耽误他们成长进步啊。” 老者点着头,满脸的羞愧。 周堪和史高不明白,刘病已怎么平白无故地训斥起一个老头儿来了。 等到他们四人下了楼梯,站在案几后侧的管事马上要行礼,却又止住了,只是冲着老者微微一笑。 刘病已看出周堪的不堪来了,他满眼里的期待,却面露难色,知道他平日里拮据,就想着帮助一下这个表叔。 史高没有讲过他的身世,但刘病已知道。面前这位彪形大汉是祖母史良娣的兄弟史恭的长子,当年的自己太小了,他那时候也很小,彼此没有了印象。但知道名字,刘病已便知道这位是将来辅助自己儿子成就大业的重臣。 又有表亲这层关系,自然就对他好一些。 史高却以为,刘病已对他示好,只是惺惺相惜。当初射箭的时候,两人虽然有些差距,但毕竟都是射箭能手,自然就感情好了一些。他却不知道自己跟刘病已还沾亲带故。 看破却不说破一直是刘病已奉行的原则。 以至于很多人看待刘病已觉得他高深莫测。 “你们喜欢吗?周管事,给我来五本这灵异,另外儒家经典各来一本。” “好来!”刚才高高在上的管事竟然对刘病已低三下四,马上包了五本和几本书恭恭敬敬递给了刘病已。 郭禄急忙接了过来,他的肩头还扛着一个大布包,布包里有几捆黄金纸,看得周堪和史高目瞪口呆。 这些书和黄金纸得需要多少钱呢,刘病已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不但如此,堂堂宝缘斋的大管事竟然在刘病已面前低三下四,被训斥一番,还要恭恭敬敬地低头认错。 天呢,这个小子不简单啊。 果然财大气粗,腰里揣满了银子,都哪儿都受人尊敬。 在共赴美食街的路上,周堪和史高对刘病已的崇敬之言真是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说得郭氏二兄弟捂嘴掩笑。 郭禄几次想告诉两人,刘病已乃是宝缘斋的大东主,从自家拿点儿东西至于破费了吗?但几次三番还是被郭福给揪住了。 病哥儿不让说,就是不能说。 这是原则性问题,绝对不能挑战病哥儿的底限。 郭福知道,病哥儿这么做自有他要做的道理。 听着两人的恭维之词,刘病已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近一个月封闭训练,他教会了众人诡辩之术,没成想竟然教出了一群马屁精。 他们说起恭维的话来,什么话难说就胡诌什么,就算跟在身后的郭氏二兄弟都有点儿头皮发麻了。 刘病已却冷冷地迈步向前,说到:“快走吧,要不晚餐都凉了!” 周堪和史高这才缓醒过来,忙抛下自吹自擂,急忙跑步迎上去。他们边走心里直发憷,十五岁的孩子,发起怒来竟然那么地气势凌人,吓人得很,让人不自觉地浑身发抖,果真是皇家的后人,龙的传人。 “病哥儿,前面就是东市的美食街了,咱们下馆子还是寻一些花样美食?”郭禄就是一个大馋虫,早已经没美食的香烟给迷晕了,肚子咕噜噜乱叫了。 “先逛逛,再下馆子。” “糖葫芦来!” 听着扛着稻草扛把子的流动商贩一声吆喝,五人一头扎进繁闹的东市美食街。 各种美食和热气杂糅的热浪扑面而来。 一人一个糖葫芦,边走边啃。 众人簇拥着一会儿瞧瞧这个摊儿,一会儿挤过去瞧瞧那儿的摊儿。等到天擦黑的时候,众人也有些累了,周堪便提议去长安城最有特色的醉风楼去吃八方宴席。他说他请客,以答谢众人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 众人其实已经被路边摊的美食吃得七七八八,不觉得饥饿了,只是怀着要狠狠宰一顿这个一向吝啬的家伙的玩虐心,才跟着一起起哄。 众人簇拥着朝着美食街的里侧奔去,那里有一个古城街,古香古色的一水三层楼,高档美食餐馆鳞次栉比,一家接着一家。 众人迈步进入后,正要往那个挑着硕大幌子的醉风楼而去,却听见了一群人热闹非凡的喊喝声。 “走!去看看!”周堪最是耐不住这种热闹的诱惑,率先催促到。 几个小子自然也是这般心境,不约而同地朝热闹处走去。 “好!加油啊!加油!”人群中发出阵阵的喝彩声和鼓励声。 等五人挤进人群,赫然看到人群中间有一个高高的宽大台子。台子上的一侧摆着一排架子,架子上悬挂着用细绳捆束的一连串七八枚铜钱。 架子八尺外,有一个汉子正抱着一个硕大的弓,咬牙切齿地拉着弦。比平常还要长且粗的箭则垂在弦上,等待着弓箭被拉开。 随着大汉的再一次咬牙切齿的较劲,双臂青筋凸起,双脚也蹬着用足了力气,前拱的右脚甚至一下子撕碎了,黝黑的大拇脚趾都吐了出来。只是,这大汉再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弓拉开。 在他不远处坐着一位带着面具的粗壮大汉。他此刻正抱着膀子,喝着茶。摇头晃脑的动作似乎很不满意面前的这位。 那位持弓的大汉紧咬牙关,再次发出嘶吼声,却最终还是在众看客的“哎呀”声中败下阵来。 他将硕大的弓交给上前来的一位大汉,便冲着带着面具坐着喝茶的人一抱拳,随后才颓废地摇摇头自嘲一番,走下台去。 此时,那位戴面具的大汉站起身开口问道:“难道整个长安城全都是废物吗?我摆擂台都一整日了,上台挑战的人也不下百人了,却无一人能够上场拉开此弓。不是在下不想把弓送出去,实在是你们这些长安人全都是窝囊废!” 听了他这些话,台下的人群如炸了锅一般,洪洪洋议论起来。 “这人也太猖狂了吧!上去拉开这个四石弓,证明给他看,咱们长安人绝不是孬种!” “对!哪位好汉上去挑战一下?为了咱们长安人的脸面,若是上去挑战成功了,我们自当千恩万谢!” “壮汉们,英雄们,上去啊,要不然咱们长安人的脸就被丢尽了!” …… 正文卷 第276章 遮面大汉的羞辱 , 听着耳畔的鼓舞声,五位少年的心情奔涌澎湃。 周堪气得把拳头攥得咯噔噔响,刘病已怒怒地冷哼一声,郭福郭禄将这仇恨化为力量,使劲大口嚼着糖葫芦。而史高早已一步飞跨,跨上了台子。 台下的人见有人跳上了台子,高兴地欢呼起来。 等有人清醒地看到跳上台子的是一个少年,而且是一个穿着士子服的少年,顿时嘘声一片。 台上带着面具的汉子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大手一挥说到:“小子,这弓可并非仅凭一腔热血就能拉开的,还是哪儿来的滚哪儿去,你这身子骨就是陪小娘睡一觉,第二日也挺不直腰杆来,还逞什么能拉什么弓箭,小心闪了腰,再也上不了女人的床。” 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史高本来就脸皮薄,没想到自己当众被人羞辱,更是气得满脸通红。 “你别小看人,等我拉满这个弓,有你惊掉大牙的时候。”史高鼓着腮帮子辩驳到。 “好!打蛇打七寸,打鸟要打头,看你乳臭未干的娃娃还不死心,我便让你彻底绝了这念想。来吧,小子,快来试试!” 大汉说着就将手中的大弓丢了出去。 史高下盘用力,双臂陡胀,伸手很是轻松地将硕弓接住了。众人顿时惊呼不已。那大汉也点了点头:“这娃娃有两下子!不过,这个与拉不来开弓有区别。是不是银样j枪头,还是水上浮萍草,就看你接下来的出糗了。” 史高冷哼一声,开始扎好下盘,准备开始拉弓。 “加油,史高!”刘病已在台下为伙伴加油助威。 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到这位少年身上,不少人还是一番玩味地看着他一会儿怎么出洋相。 周堪更是攥紧了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高子,加油啊!一定要拉开,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代表了咱们鸿麓书院,一定不要丢人啊。” 在众人瞩目中,史高右手扳住弦,左手持弓,咬牙切齿一较劲,竟然将弓一点又一点地拉开来。 “好!” 这出乎众人意料的举动让在场的人无不欢呼喝彩。 只是这弓也实在是太沉重了,只是拉到了八成满的功夫,手儿便用不上力气,手儿一松,长箭便飞了出去。 “嗖!” 长箭带着众人可闻听到的风声,一下子飞了出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箭便m在了远处的木板上,将厚达三尺的木板震得摇晃不已。 只是那串儿铜钱纹丝不动。 刘病已知道,这弓的力道太大了,根本来不及拉开,箭便飞离了出去。 只是这样,还是赢得了众人的一半喝彩一半嘘声。 大汉却对这少年十分感兴趣,冲他点了点头。 只是,史高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他对着大汉说到:“能肉再让我试一下?” 大汉点了点头,史高再次在众人的瞩目中拉开了弓。 只是这次只是拉开了四成,箭便飞了出去。这次险些就飞离了木板的区域,射向人群。幸亏,箭m在了木板沿上。只是这样,还溅起了不少的木屑。 史高气馁地将弓丢给了大汉,叫到:“这弓有问题, 人根本拉不开。” 蒙面大汉没想到少年会来这么一句,冷哼一声,双手微微用力便将弓拉满。 在众人的惊讶中,他拉满一次又一次,让史高惊讶地无地自容。 大汉似乎面对史高的失落很是满意,猛地将拉满弦的手松开,只是那股劲风便已经震得在场人的耳膜嗡嗡作响,有失聪的危险。 众人赶忙举手捂耳朵。 大汉很是满意地再去瞧少年,少年依旧桀骜不驯。 蒙面大汉似乎很是愤怒,将弓丢给旁边的一位侍从,便大踏步朝着场一侧的大鼎走去。 走到跟前,大汉双手抱住巨鼎的两足,微微一用力,便将数百斤重的巨鼎举了起来。 “哦……” 众人的惊讶声如海涛一般汹涌奔来,鼓掌声喝彩声不绝于耳,全然忘记了刚才他对长安人的怒骂带给他们的羞辱。反而让刚才这位自不量力的少年出糗才痛快呢。 蒙面大汉举着大鼎慢慢走向少年。少年眼中的惊恐越发浓重了。 一个人力能扛鼎,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蒙面大汉每靠向他一步,史高眼中的惊恐越发厉害。 大汉看着他如同待宰的羔羊,很是满意地弯嘴高兴。却没想到脚底一不留神,竟然“咔嚓”一声响将木板踩出了一个大窟窿。 手上的巨鼎也失去了重心朝着不远处的史高砸去。 “不好!” “咦!”众人吓得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甚至有人不忍直视,瞪大了眼珠子看少年被巨鼎砸上后悔变成什么样子! 刘病已见势不好,飞身起来,一脚跨在高台上,几步窜到史高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搂住史高的脖颈,将他撞翻在地。 两人滚落在地,早已出去了五六米。 与此同时,巨鼎朝着少年原先的位置砸去。 “砰”地一声巨响便把高台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碎碎的木屑飞得到处都是。站在前排的看客遭了殃,急忙蹲下纷纷躲避飞来的碎屑。 烟尘过后,众人再去看,两位少年竟然安然无恙地起身瞧着被砸破的木板。 蒙面大汉刚要发怒,却听得刘病已呵斥到:“无耻小人,只是因为别人质疑你了,你便要下杀手吗?这种畜生行为,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你是把长安当成了西南边陲的丛林了吗?” 蒙面大汉对刚才自己的失手差点儿要了刚才少年的性命有些亏欠,自然就在气势上弱了不少,但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岂能弱了气势。 他大喝一声:“小子,是他不长眼好吗?刚才是我在走路,他傻站在那里阻挡我的去路。如不是他阻挡我的路,也不至于砸坏了我的巨鼎。你们得赔我!” “对!赔我们钱!”众狗腿子开始冲着两位少年叫嚣了。 刘病已也不惧怕,将史高护在身后说到:“赔钱?想得美!你们就拿着一张破弓就来长安行骗,知不知道你们回去的路上会死得有多惨?” 蒙面大汉一听这话就怒了,大喝一声,说到:“小子,别吹牛了!有本事你拉开试试。别以为自己蠢就说别人是骗子,弱者才会这般叫嚣。” 蒙面大汉这么一说,他的爪牙们顿时喊叫起来:“拉开!拉开!拉开!” 刘病已环顾四方,见那些看客也十分期待自己能够拉开满弓个,便心下有了坚定的主意。 只是身后的史高却拽了拽刘病已的衣角说到:“千万别去,那个弓的确太难拉动了,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拉开一点点。别上他们的当。” 刘病已却细眯眼睛,微微一笑。 周堪也在台下为刘病已干着急,怕他因为拉不开弓,又被这个蒙面大汉讹诈。看这伙人明显就是强盗嘛。他在考虑等会儿他们几人该怎么逃跑。 正文卷 第277章 大愚若此 , 郭福和郭禄却明白病哥儿这笑意代表着什么。 “哎呀,有人要遭殃了!” 刘病已却并不在乎身后史高的拉扯,依然走到大汉跟前,伸手将长弓要了来。 他掂量了一下,觉得此长弓确实很沉重。 不过,细细地端详了一下这把弓,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青铜铸造的长弓,上好的牛筋制作的弓弦,确实是一把难得的好弓。以后有它赔我,甚好!”www.kanδhu五.lá 刘病已说了一声好,将弓抱在怀里,对着史高一抛眼,转身就要走。 “慢着!哪有抱着东西就走的!” 有人伸手拦住了刘病已的去路。 此时,台下的人也对刘病已这个耍赖鬼嘲笑不已,嘘声四起。 刘病已这个肇事者却一脸无辜地说到:“你们没有给我箭,我射什么呀!” “你的箭在那里!” 此时,有人将长箭递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接过箭,直接搭在弓弦上,对着面前阻挡自己的大汉拉起了弯弓。 台下的热顿时哈哈大笑。 “这个小子有病啊,刚才还距离铜钱较近,现在是最远的距离,他还不自量力地拉弓射箭,还以为自己是神射手呢。他那点儿细胳膊细腿,估计小娘的大屁股一压就会碎,还想拉开四石弓?咦?” 台下的人嘲笑不已,就连阻挡刘病已的那个汉子也是哈哈大笑,就能看打嗓子眼儿了。 他和众人突然止住了笑声。 蒙面大汉也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珠子瞧着前面。 竟然看到这个少年很是轻松地拉开了长弓,直接对着面前的大汉瞄准。 站在他身前的大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要开溜,却听得刘病已说到:“别动,本来可以一箭射死,你却偏离了,一旦射穿头颅,只会痛不会死,更难受!” 大汉吓得双腿开始打颤。 就在此时,刘病已迅疾地一松手,长箭便飞了出去。 “嗖!” 长箭掠过面前这位大汉的长发,切掉一根长发,陡然从他的耳朵下方的空隙穿过,直接朝着远处的那串儿铜钱飞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长箭陡然刴在了木板上,长箭箭尾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动作还没消停,挂在架子上的那串儿铜钱陡然“啪”地一声掉落在木板上。 现场一片静寂。 足够有七八秒的功夫。 众人如同看到了鬼魅一般,长着大嘴,难以置信。 等到刘病已将长弓背在身上,现场的人才开始沸腾起来。 “牛!长安人赢了!长安人赢了!” 掌声雷动,欢欣鼓舞,热闹非凡。 遮面大汉却也很是对面前的小子刮目相看,他小小年纪不但很是轻易地来开了四石弓,还精准地射下了铜钱,很是钦佩。 他命人提过来一壶长箭,走到刘病已面前爽朗一笑,说到:“长安果然卧虎藏龙,今日小弟一伸手果然让某见识了!这弓是特制的,这长箭也是特意打造的,正如最开始我说的,谁设下那串儿铜钱,这弓箭就是谁的,喏,这些都是你的了!” 大汉又仔细看了一看弓箭,很是舍不得地递给了刘病已。 刘病已毫不客气,一把夺了过来,背在身上,随后在四个小伙伴的疯狂簇拥下,就要朝台下奔走。 “等等,不知小弟如何称呼?因为这弓箭,你我算是结缘了,认识一下,互留姓名,以后也可以常交往。” 刘病已得了人家的心爱之物,也是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便如实相告:“在下姓刘,名病已。” “哦?原来是本家……确实,我也姓刘。” 还没等他说完话,刘病已便被四人抬着走下台子,现场的人顿时欢声雷动。www.kanδhu5.iá 蒙面大汉摇了摇头,看着刘病已远去了,冲着周围的人挥了挥手,便转身朝台子的另一个阶梯方向走去。 刘病已得了这称手家伙自然高兴得了不得,省去了自己打造的麻烦。要知道像弓箭这样的宝物跟宝马良驹一样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有好的材料,好的工匠却是难寻。 看得出这把弓特别地用心,若是购买的话,恐怕是有价无市。 心情好,自然就落落大方。这一夜的酒宴是刘病已请的。当然,酒水只是浅尝辄止。晚上还要挑灯夜读,准备一下明日的笔试。 蒙面大汉回到馆驿便受到了兄长的嗔怪。 “你怎么跑到大街上去了?我们这次进长安是秘密行动,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要知道我们没有父皇的旨意,是万万不能随意进入长安的。这个是要掉脑袋的!”发怒的这人赫然是刘旦。 刘胥却不以为意:“放心吧,兄长,我全程带着面具呢,没人能认得出来。再说了,咱们把阿母送到长安,任务已经完成,我待在这里也甚是烦闷,就想着到街上找点儿乐子。再说了,人人都说卧虎藏龙,我便试着摆了一个擂台,将霍去病的遗物苍狼弓带出去一试手段,结果……” 刘旦不等他说完,便脸一怔:“你竟然把苍狼弓带出去了?那可是兵家神器,不能随意示人,再说了那个神器谁人能拉得开啊!” 刘胥撇了撇嘴,瓮声瓮气地说到:“那个软不拉几的破弓,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还试了几次能否拉断,竟然丝毫没动静。幸好有人赢下擂台赛,正好把那个破烂玩意儿处理了,省得我看到后烦心。” 刘旦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什么!苍狼弓竟然送人了!你!你!哎!” 刘旦暴跳如雷。“那个弓是有人花了三千两购买来,送给我的,你怎么轻易送人呢?” 刘胥又撇撇嘴:“我说,兄长,你被人骗了还不知道?那个破弓,让我出一个铜钱就觉得吃亏,还三千两?买那个破烂玩意儿?哼!是谁买的?让他来,给我三千两,我赏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刘胥还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是如何设置题目,如何聪明地用缝衣线栓几枚铜子儿。 刘旦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想想东西已经送出去了,也就那样了。 不过,他能想象地到:能拉开四石弓的雪狼箭的人一定有神力,而能在五十步外射穿细如发的绳子,的确是有神射手的能耐。 能用一把神器换来一个好射手,也算是一个好买卖。 这么一想,刘旦也就不生气了。 “那人的名姓你可记得了?” “当然记得了,那个毛小子叫刘病已!” “噗!”刘旦又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怎么了?兄长?茶水不好喝,我让人换回之前的油炸茶汤来。” 刘旦气得咳嗽不止,等到仆人给他捶背捋胸一阵忙碌之后,刘旦才喘着粗气说到:“你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是谁啊?难道兄长你认识他?太好了!这个小子我喜欢,正好弄过来给我射鸟儿烤着吃。”刘胥没心没肺的样子差点儿把刘旦气炸了肺。“还射鸟,他不射你的鸟儿就不错了!他就是刘据的唯一在世的血脉,嫡孙刘病已!” “啊?原来是那个孙子啊!好!这就好办了!让他多射一些鸟儿!孙儿给爷爷射鸟就是应该的!” “哎!你呀!”看着一脸得意的刘胥,刘旦气得暴跳如雷。 正文卷 第278章 考前准备 , 是夜,倪宽也回到了客店。 让他欣慰的是,刘病已正在教授四人在黄金纸上如何答题。 由于黄金纸太过昂贵,在书院的时候,倪宽只是着重于让学子们识记与理解。黄金纸上如何进行实操还没有进行。 倪宽今日与几位老友聊天,有人正在热议,这次考试卷面分才是夺冠的致命点。 在黄金纸上如何布局答题也是有技巧的。即使考题通篇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但要落到纸张上却大有学问。有不少老者提前做了几次模拟,发现如果布局不当,字写得太大了,往往纸张不够用。如果字写得太小了,就显得布局太差,空档太多,卷面分就会丢失一些分数。 考的就是通篇布局,字写地太大了,答不完题目,字太小了,考官看得极为费劲,会直接给个中下的分数。只有字写得不大不小,刚刚好,说明答卷人通篇谋划地十分恰当。这样的人不但学识渊博,品学兼优,而且善于谋划事情,一旦处理起公务来也会轻重缓急稳稳抓住。这样稳重的人才是朝廷最需要的人才。 相反,那些把字写大了或者写小了的人一定是缺乏谋划的人,处理起繁琐的公务来,更是轻重抓不准,眉毛胡子一把抓,往往把事儿办得更砸。 所以说,论辩会的笔试实际上考的是综合能力。 毕竟黄金纸刚刚出现,学子们又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是会出其不意地筛掉绝大多数学子。 倪宽知道那些竞争对手肯定知道这个诀窍,只有自己傻乎乎地只知道逼学生背书,却缺乏实战。 倪宽正为此着急,去了一趟书店,发现黄金纸的价格昂贵地出奇。下了狠心想买几张吧,结果仅剩的几张黄金纸已经被人高价预定了。www.kanδhu五.lá 倪宽无奈只能恨恨地回来,暂且告诉他们一些布局的注意事项,让他们到了考场上随机应变。没想到刘病已不但带来了不少的黄金纸,还讲授大家如何注意书写技巧。 倪宽隔着窗棂看到屋内,灯光照耀下,每人的桌面上铺开一张黄金纸,刘病已正在仔细讲解。 “按大伙儿平时在竹简上书写的习惯,每张纸上大约能写百十字,而如果照着这个标准在笔试答卷上书写,估计一道题还没答完,黄金纸就没有了。要知道考场上只发限量的纸张。也就是说有考官早已按照合适的字号合适的字数配备了纸张。咱们如果写得太大了,题儿没做完,纸张就用完了。字儿写得太小,依照那些老眼昏花的考官估计会看不清楚,一下子要阅卷数千份,肯定会不耐烦地仔细看,就会随便给出一个分数,即使你答题答地再完美,也只会给出一个中等或者中下的分数。就算事后你觉得不公平,要求重新判卷。考官们也会说,你这字儿写得这么小,明显就是看不起考官,这是不尊重师长,目中无人,品德有亏,得中下而不是下下已经是给出面子了,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品德有亏,这一点儿上哪儿评理去?看不见摸不着的。” 倪宽站在紧闭的门外听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刘病已随后取过一杆更为细小的毛笔,捏在手里,边示范边说到:“这次考试,咱们在答卷上要写蝇头小隶,什么是蝇头?大家看这个就明白了。” 刘病已说着翻开了人手一本的评书集,展开给大家看。 “大家看这么小的一页纸上到底有多少字?” 大伙儿开始数起了文字,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三十六开的一页纸上写了足够二百多个字。 “以此推算,考卷的大小为十八开,也就是近五百字。这对一道题的答案来说应该是蛮够的。” 周堪恍然大悟:“他们是不是参考的这些,所以订制的一页纸写五百字?” 大伙儿一听觉得在理,纷纷点头应和。 “大家在书写的时候一定要自动地均匀分割开十几行,这样以来就能大体有个架构了。来,大家试试看,我出了四道题目,大家答一下题目试试。现在计时开始。”看書喇wΑp.kānshu伍.la 此时,倪宽终于憋不住内心深处的冲动,推门走进屋里。 五位学子纷纷站起身施礼。 倪宽摆了摆手,示意大伙儿继续答题。 他则负责起了监考的职责。 在来回走动中,他赫然发现刘病已出的四道题目很有水准。 第一道题是“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增补上下文” 第二道题是“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义” 第三道题是“懋乃攸绩睦乃四邻义” 第四道题是“以‘退食自公,委蛇委蛇’为题,歌赋一首。” 四道题目既考识记,又考例证,又考逻辑,再考歌赋,可谓全面至极。 倪宽不由得对刘病已刮目相看了。 几人刷刷点点,将题目差不多做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为了不影响明日一早起来,倪宽终止了笔试答题。 拿着交上来的试卷,倪宽仔细研究了一番:郭福的字儿写得太大,一道题没答完,卷面已经用光。郭禄的字儿写得大小还算合适,只是有几处涂改,犹如白雪上的几处融化点,不甚美观。周堪刚开始字儿写得太大,后来越写越小,整体看起来头重脚轻,不怎么舒服。史高一向大大咧咧,没想到这次的卷面布局已经算是不错了,基本上格局很是科学,字儿写得也十分小心,只是答题的速度有些慢了。刘病已的试卷堪称标准,字儿不大不小,字里行间也很规整,一道题目下来,恰到好处。 做了朱批后,展示给五人看。 几人对刘病已的卷面十分仰慕。 刘病已心里好笑,前生经历过不下百次的模拟考试,又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次的正式考试,这点儿卷面布局还是难不倒自己的。 倪宽针对几人的缺点做了详细的解读后,让众人在心中列下修改措施,便催促五人去休息了。 不知道是白天玩得太过嗨了,还是根本不把明日的考试当回事儿,五人竟然一碰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倪宽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便爬起身来,点燃灯,看着刘病已送给自己的集,又瞥眼瞧瞧桌面上一摞黄金纸版的儒家经典,再听听隔壁传来的呼噜声,这才低首瞧起了情节惊心动魄的。 若是站在一个高处,就能看到跟倪宽一起挑灯夜战的还有不少其他地区来的学子,他们忘记了明日一早还有笔试,全然被新奇的吸引住了。 正文卷 第279章 折杨柳送友人 , 第二日,天还没破晓,倪宽便将四人叫醒,催促他们洗漱。等他们忙完,等待吃早饭的时候,刘病已热气腾腾地跑步回来。 倪宽很是赞许地嘱咐刘病已去洗把脸,赶紧过来吃饭。 刘病已答应一声便去住店前面的大广场上洗漱。 饭后,倪宽和五位学子坐在牛车上赶往太学宫。 走到太学宫门口,便见到棂星门前西侧有一个大大的穿靴带帽的石碑立在苍翠的古柏树下,上面镌刻着:“官员人等至此下马。” 几人正冠,开始朝着大门口走去。 今日太学生全都停止了课业,充当此次笔试的服务生,有的负责打扫卫生,有的负责接待官员,有的负责维持秩序,有的负责查验考生学籍浮票。 “贾鹤年,元封元年八月出生,身高八尺,浓眉大眼。” 古代没有照相技术,只能通过这种明显特点来判断人了。 有学子报了名字,便张开双臂接待搜身。 头发解开,衣服解开,连私密处也要被摸一摸。 这引起了其他考生的嬉笑。不过,等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反而涨得通红。 步入太学殿最后方的一片空地。 那里已经被高墙围堵起来。 透过栅栏门往里面观瞧,刘病已果然见到了一排又一排的号舍。 号舍上方皆有三角屋檐垂下,一根又一根石柱子支撑起绵长的走廊来,防止西风东雨捎进号舍,影响了考试。 因为从未有过大规模集中式测试,当倪宽主持此次论辩会的时候,就四处寻找有关考试的布局。 刘病已便将从书本上或影视剧上学到的八股取士用的号房布局画了下来,交给了倪宽。 为了杜绝粪坑号房的惨剧再次发生,刘病已将厕所规划在了距离考试区五百米开外的地方。 这样以来方便了考生,却给监考学子增加了难度。 有太学生竟然被安排在了茅厕的路上和茅厕门口两侧,甚至里侧也安排了人,杜绝考生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夹带竹简之类的小抄。 倪宽等人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考场的布局,点了点头,随后考生和师父们便被分开。 师父们去了宽大的平和殿,喝茶聊天吃点心。 考生们则排成队,一起向孔子像祭拜。 自从董仲舒主张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祭拜孔子便成为每位学子上课前的课业。 祭拜完成后,统一接受考官的训话。 “考试时间为六个时辰,中间为午饭时间,可以休息半个时辰的功夫。早上答题自钟声响为号,下午停止答卷以鼓声为号,凡是抢答题或者鼓声敲响后仍旧答题者判为零分,切记!” 监考官高声说完考试要求后,众学子才被放行进入考场区。 每排号舍有门,门额上悬挂粉牌,上书字号。考场按照天地玄黄分开,前边是考试的考棚,后边则是监考官员住宿和审核考卷的场所。www.kanδhu5.iá 刘病已的考场是玄行甲庚号,先找到写有大大的玄字的一排号房后,开始寻找写有甲庚的舍号。 找到了才发现,此处恰在末端,刘病已十分庆幸当初的规划,将茅厕移了出去。要不然自己这个号舍就遭殃了。 进入到里面,将竹篮子里的笔墨砚台拿出来,将竹筒里的水倒入砚台,轻轻研磨。 一切准备停当,就开始等待试卷的发放。 等待了良久,才听到一敲锣的声音。此时才听到脚步声前来。 仗着在号舍最后方,刘病已早早地收到了试卷。 一共四道题目。 第一道:“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策问题。 第二道:“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教,止于信。默写全篇。” 识记题目。 第三道:“行赏忠厚之至论。” 史论题。 第四道:“以杨柳依依为题歌赋一首。” 考诗词歌赋。 难度倒是不大,但刘病已看出了里面的命题人的目的。 第一题考的是对匈奴作战的看法,还有对内部国家的治理。第二题考的是太子之位的论争,刘彻已经急不可耐地要树刘弗陵为太子了。恐怕他现在正在担心钩弋夫人会不会独断专横,断绝了刘家的江山。要不要将此人杀掉以绝后患? 怀里搂着美人,却时时刻刻在考虑着如何杀掉她。 恐怕只有帝王能够承受得起这种变态思想。 第三题恐怕是桑弘羊等人力争来的立场,攘外必先安内,连年的征战已经让大汉王朝的百姓民不聊生,如何给百姓休养生息,宽厚养民才是正理。刘彻放出此声音就是通过天下士子查看民意舆论导向。 到底是战争为重还是养民为重,刘彻看来要拿不准主意了。 第四题还是被捆束在初春时节的景象,或许是受了自己在帝婿家创作诗歌的影响。 一人之力影响全朝风气,真是贡献无比啊。 先从易处开始着手,那就从诗歌开始。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悲伤,莫知我哀!这是诗经小雅采薇里面的几句话。联想后世的诗歌,围绕杨柳的,它象一幅画,把一个出门在外的旅人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出门时是春天,杨树柳树依依飘扬,而回来时已经是雨雪交加的冬天。在一年的当儿,他经历了什么已经尽在不言中了。kánδんu5.ζá 写杨柳的诗篇太多了,不胜枚举。这大抵是古代社会生活中最有格调的风俗之一。 刘病已切身感受到,在这个交通不便、路途多险、前程难卜、信息闭塞的时代,每一次出行其实都意味着生离死别,所以人们特别重视送别。春暖花开的时节,冒险精神萌动,也是人们频繁远行的时节。离别前要折枝,折取路边的树枝花草什么的,送给远行人,虽然是随手之物,但礼轻情意重,寓意深刻。 春季送别,杨柳淡绿正浓,折下几枝杨柳送别有人成为潜移默化的流行时尚。折杨柳这种风俗是怎么产生的?有人从“柳”谐音“留”上分析,认为“折柳”是挽留的意思。其实这种说法欠妥,如果被送人的家不在此地,或是不归之离别,可以这样理解为是留对方多呆些日子,但如果对方有归途,这样分析就矛盾了。 折柳送别风俗的形成,与时节和柳本身均有关系。柳树是中国古老的原产树种之一,生命力极强,插土即活,是行道树的主力树种之一,路边河畔都可见到柳树。送别亲友,从路边生机盎然的柳树上折一枝柳条相送,就是希望远行人能像杨柳一样,很快适应,随遇而安。 浩如烟海的杨柳诗篇,要用哪一篇呢? 刘病已突然感觉知道地多了,也是愁事。选择恐惧症,太难了! 正文卷 第280章 小诗一首 , 用晏殊的诗篇?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恼他香阁浓睡,撩乱有啼莺。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一春芳意,三月如风,牵系人情。 太柔了。 还是用柳永的?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看書溂 太过脂粉气了,不合题意。会被阅卷人以为自己是酒色之徒,以品德有亏为由,判个中下或者下下,得不偿失。 再选。 春来折尽更逢春,旧折长条又复新。谁有行人相送别,今年不是去年人。 虽然切题,但高度还是没上去。 思来想去,刘病已最终选定了一首,开始了落笔: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最后补齐了题目《咏柳》。 猜透了命题人的目的,答题也就有了方向。查验处带有标号的试卷答题纸来,就发现只剩一张未进行标号的纸张,便是演草纸了。 刘病已用极为细小的笔尖勾勾画画,尽量写得小小的,以便用这张纸为其余三道题打好草稿。 此时,有一考官正好路过此处,见刘病已正在草稿纸上写蚊头小楷,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字,刘病已抬头朝他笑笑,随后双手将草稿纸捧着起身递给考官。 考官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接过草稿纸,随后他扭身继续朝前走去了。 刘病已这才想起来,若是考官手儿触碰到了草稿纸怕是有帮助考生作弊的嫌疑,也就不接触为好。 考场上的故事可谓层出不穷。 有的考生不小心把墨汁打翻了,污染了试卷儿,惊呼一声,却遭到了考官衙役的断喝与拖拽,不一会儿,考场刚安静下来,隔壁有人便叫到:“考官,我拉肚子!”随后便招来考官衙役的棍棒相加,随后才给拖拽去茅厕。 答题十分顺利,在精心谋划之下,试卷利用地纹丝合缝。 辩论题目在论点方面甚至用了数个小标题,跟前生的申论答题一样,字数都是非常精准地搭配妥当。 到下午临近黑天的时候,刘病已仔细地将试卷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放心下来。wǎp.kānshμ5.ξa 随后用竹篮子里的糊名单子遮住名姓,卷好了试卷放在竹篮子里,等待考试结束的鼓声敲响。 良久,一阵沉闷而缓慢的“咚咚咚”声音响起,学子们开始有了骚动。 考场官员有三人过来,一人收拾试卷,一人将草稿纸收好,另一人检查是否有作弊的嫌疑,竹篮子里的文具是否安好,随后扭开了考场门板上的锁。 再几声铜锣敲响,考生们才开始打开门走出考场。 刘病已刚想伸个懒腰,却见隔壁出来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赫然是昨日在客店羞辱过的宁福生的门生。他瞧见了刘病已,冷哼一声,甩袖转身背起手来仰头,极其傲慢地走了。 刘病已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此时,郭福和郭禄奔跑过来,拍了拍刘病已的肩膀,搂住他便问道:“病哥儿考得怎么样?” 刘病已微微一笑:“一般,一般,整个王朝排名第三。” 郭禄哈哈一笑,逗趣道:“我知道,第一死了,第二甩袖吓跑了!” 郭禄边大声嚷嚷着,边跳着脚冲刚走不远的那名宁福生的门生撇嘴。 那人赫然站住脚扭身冲他们怒目而视,却遭到了郭氏二兄弟更加猛烈的嘲笑。 五人来到宫殿门口等待师父,牛车也已经过来停好。 倪宽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十分难堪。 五人刚想问些话时,一辆马车过来,史高立马就认出了这辆马车。 此时,车轿里有人探出头来,此人正是宁福生。 “听说五位小娃娃考砸了,为了你们师父的脸面最好现在就退出,随便找个书院失火了的理由,大伙儿都会理解的。” 周堪等人气得咬牙切齿。 倪宽也是气得双手发抖。 刘病已却微笑到:“不好意思,这位老先生,这个理由我们就不用了,借给你们用吧,转让费我们就跟你们收了。另外,再加一条,听说你的学子在考场上被吓得当场拉了裤子,要不要我跟考官说一声,那张试卷也是很有味道的试卷?” 宁福生的老脸一沉,扭头朝身旁的学子望去。那名学子急忙羞愧地低下头去。 这一动作恰好让刘病已等人捕捉到,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宁福生气得对马夫吼道:“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 倪宽见到宁福生出了糗,脸色才稍微缓解一些。 坐在牛车上,倪宽闭着眼,脸色却十分苍白。 刘病已询问倪宽:“师父,我们几个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倪宽摇了摇头。 “有人是否气到师父了?” 倪宽又摇了摇头。 此时,他才睁开眼睛,长喘一口气,说到:“刚才在休息堂,他们都在议论,不少人已经用重金贿赂了主考官。这样下去,没有贿赂考官的一定会排在后面,而排在前面的却是那些酒囊饭袋。如此投机取巧岂不是违背了春闱论辩会的初衷。这样以来,为师辛辛苦苦号召此次考试有何用处呢!” 刘病已这才明白师父为何而烦恼了。 “师父,他们贿赂了考官,这还不够,您应该提醒他们再去把朝廷来的监官也贿赂一下,要不然,单方面贿赂考官,等于打了水漂,钱儿白花了!” “哦?”倪宽听闻,脸色骤然绽开了笑意,“你是说朝廷还会派监官前来?” “是啊,师父,朝廷针对春闱论辩会征求各方意见时,我写了这一条,陛下也回了朱批,写的是朕准了。陛下都答应我了,肯定会来的,师父就放心吧。” “哇哈哈!好!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让那些心存侥幸之人死了心吧!老夫已经等不及看他们那张张苦瓜脸了!” 倪宽骤然爽朗地笑了起来。 看着师父高兴了,几人也都跟着乐呵起来。 回去的路上,倪宽询问了几人的答题情况。 除了最后一道题,赋诗一首,几位做得牵强一些外,其余的题目还算正常发挥。 询问完几位的赋诗背诵,倪宽对着一直沉默的刘病已问到:“病已,这次赋诗题目可是受你的影响了,这是你的拿手作品。不知道你的赋诗作的什么?你可别跟为师说你写得还不如他们几个。” 刘病已这才恭恭敬敬地抱拳躬身:“师父,我写的只是一篇小诗,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倪宽顿时皱起了眉头,“那你所作何物?背诵来给为师听一听。” 正文卷 第281章 浮屠经 , “是,师父,学生所作的诗篇为一首七言小诗,题目是咏柳。诗篇内容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果然是小诗,这也太简单了!”周堪刚说完,却品到了这诗歌孕育的美妙意境。 前两句用新美的喻象,描绘春柳的勃勃生气,葱翠袅娜。后两句更别出心裁地把春风比喻为剪刀,将视之无形不可捉摸的春风形象地表现出来,不仅立意新奇,而且饱含韵味。 倪宽仔细咂摸起来,随后摇头晃脑地吟诵几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kΑnshu伍.ξà “嗯!此诗篇可称为佳作。”倪宽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品味个没完没了,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待刘病已的眼神越发明亮了。 几人来到客店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刘病已刚刚探出去头,便看到马车后面站着一位少年,此人赫然是刘弗陵。 “病已,能否借几步说话?”刘弗陵询问到。 对于这个身材魁梧,年龄却十分幼小的人儿,刘病已老是有一种错觉,感觉此人一副老气横秋的气势。 牛车停下,刘病已跳下车子。 倪宽等人也下了车子。倪宽过来朝刘弗陵微微施礼。 刘弗陵也很有礼貌地还了礼。 倪宽领着众人走了。 刘病已和刘弗陵便在这花园里的树荫下漫步着,边走边聊天。 “病已,上次的事你可否想好了?我想让你去给父皇看一下身体。” 刘病已知道刘彻的身体每况愈下,但困扰他折磨他的一定是心病。 那个心病还不是在心爱的小儿子和心爱的女人身上徘徊,暂时下不了决心。 只要几句话,恐怕会让他的心病暂时有所缓解吧。 但若是那样的话,对面前的这位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 “好,我答应你!”刘病已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你,病已!”刘弗陵高兴地跟个孩子似的。确实,他还是个孩子。 “不过,我们公平一点,互帮互助吧,这次您也帮我一次,算是咱们两清了如何?” “哦?何事,你讲来听听。”刘弗陵也不想欠人家情分,便对刘病已的要求十分在意。 “这对您来说,举手之劳。这次春闱论辩会是首届,备受陛下瞩目,但却出现了贿赂考官一事。” “哦?果真?告诉我,我去告诉父皇,将这些人抓起来。” 刘病已摇了摇头,“不必。堵不如疏,我有一个好法子,希望您能答应。” “什么法子?能够不用抓人砍头还要奏效?” “防止腐败的最有效方式便是多方监管,而不是让权力一家独大。所以,我建议朝廷能派人来充当监官。” “哦,我去回禀父皇,让他派一位得力大臣来便是。” 刘病已又摇了摇头,“不必。派谁来,难免会被腐蚀,这些大臣也都有利益取向,而最公正最严厉的当属您了!” “我?”刘弗陵思忖起来,脚步变得缓慢了一些。 刘病已知道他的疑心最重。想要办一件事还没开始办就已经因为思考而把他累得快要吐血了。这就是为何历史上的刘弗陵早逝的重要缘由。 刘病已微微一笑,解释到:“您来担任此监官,一是代表陛下,代表皇家,使首届论辩会的规格上升为最高档次。二来可以向天下读书人发出一个信号:皇家是重视读书人的。其三,这也是您在读书人群中树立威信的良机,自凡参加论辩会的,以后见到您一定会开口闭口称呼为您的门生。” 思忖半天,刘弗陵最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好,我今日就去拜访桑大人,让他上书推荐您充当这个监官。” “好!那我就回宫,听候父皇安排。” “好!” “不过,论辩会后,你一定要前来帮我父皇看病。”wǎp.kānshμ5.ξa “没问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个小子拍掌为号,一一分别。 当刘病已从桑弘羊家回到客店时,几位正在滔滔不绝地读书。 刘病已却被倪宽叫到了他的房间内,询问事儿办得如何,当得到刘病已的确切答复后,老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日等待笔试成绩,四人半日读书半日休息,便在客店花园的草地上踢起了蹴鞠。 自从刘病已将这项运动与足球充分结合后,书院里的孩子们迅速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看着热火朝天的蹴鞠战场,刘病已无比感慨,“后世的华夏足球应该不再会成为华夏人的一大耻辱了吧?” 站在阴凉下,擦着如淋雨般的汗水,郭禄终于如愿以偿代替自己上了场。 刘病已灌了一大口凉开水,酣畅淋漓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被洗刷了一遍一样。 此时,倪宽出门来,送行一人,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个光头的家伙。 “咦?和尚?大汉王朝就已经有了佛家传入?” “我记得史料记载佛教从印度传来,最早记录是东汉永平七年明帝夜梦金人,即遣郎中蔡愔等往天竺寻访佛法,至永平十年邀请中天竺僧摄摩腾,竺法兰并赍所得佛像。” 还有些猜测是在秦始皇时,接近阿育王在位时,就有外国沙门释利防等十八罗汉赍佛经来中原。随后又有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从大月氏国的使者伊存口受浮屠经之说。 难道武帝征讨匈奴,打通丝绸之路,也把佛教也引了进来? 总以为闭塞,但此时的东西方商贸可谓发展地相当频繁了。 此时的倪宽也看到了刘病已便朝他招了招手。 刘病已会意急忙跑上前去。 “病已,这位是太学的博士弟子秦卢。”倪宽向刘病已介绍到。 “想必面前这位便是师弟刘病已了吧?常听师父提到你,今日终于见面了!”秦卢向刘病已示好。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光头西域人眼睛一亮,忙操着生硬的华夏语言,惊讶地说到:“你就是宝缘斋的大东主?还出资修筑石鼓儿的小小子?你家的胭脂很好用,只是听家乡来的家伙们说他们想干掉你,因为你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以前还能赚多多的钱,现在快要哭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穷哭了!” 什么出资,什么石鼓儿,这么熟悉的语言终于又听到了。刘病已有一种想跟他飚一下四级水平的标准英语普通话,无奈怕吓着了面前的倪宽,便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 “哦,我忘了介绍这位朋友了。这位是大月氏国的使者伊存。” 此时轮到刘病已惊讶了:“你是来传授浮屠经的吧?” 一句话把在场的几人同时惊地长大了嘴巴,如同看待一个奇怪的物什一般看着刘病已。 “你是怎么知道滴?”伊存问到。 “还不是有一些像您这样的人常到我的宝缘斋去布施,结果被店伙计当成了骗子给打了出去。” 正文卷 第282章 圣徒 , 伊存听了摇了摇头,“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教授人们懂善恶。” 刘病已点了点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好一个无我无他无世界的境界。” 伊存更是惊讶了,急忙口念佛号,一番崇敬:“刘施主从何处知晓?难道天生就是我佛家中人?” 倪宽却十分担忧地望着刘病已。 刘病已却微微一笑,继续说到:“佛不是造物主,不是救世主,不是上帝,不是神仙,不是哪一尊神,哪一个人,哪一个环境,哪一个东西,哪一时,哪一处。佛是万法之性,生命之本,大道之道,真理之理。佛是最真实的存在,是普而遍之的存在,遍一切时,遍一切处,遍一切法。佛者真妄一体,性相一如,是心是物,二重同显现,知妄即真。佛是真实的,绝对的,圆满的;佛不住空,亦不住有,离一切相,即一切法;佛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动而不动,不动而动;佛性本自俱足,万法俱全,明灵不昧,随众生心,应所知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用空性把万法连持成一,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万法当体即空;佛者不空之性是从空出有,以妄显真,彰显心体的二重性;空有一体,真妄一如。转识成智,五蕴俱全,非动非静。出流也好,入流也罢,永远不着尘劳之相。” 现场的三人都几乎要发狂了,没想到这个华夏小子竟然口吐远离大汉王朝八万里的佛学精髓。 伊存就差跪倒在地现场念经了。 不过,刘病已却在倪宽无比担忧中继续说到:“你所传授的这些其实我们华夏早已有之。你们谓之佛,我们谓之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士不可不弘毅,任重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刘病已这一开口,倪宽才放心下来。听着刘病已一口流利的经学开始摇头晃脑。 “佛、道、儒?其言也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你们大汉王朝能准许传颂儒学、道学,为何就不能传授我这浮屠经吗?”伊存纳闷地问道。 “我大汉王朝向来奉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并没有禁止你们传教,而是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看你的本事了。”刘病已毫不客气地说到。看書溂 “我需要你的帮助,智慧的人。”伊存施礼请求到。 刘病已摇了摇头:“无知的人是没有资格行善的。因为行善没有加上智慧,往往只是以善良之名行罪恶之事。善良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奸诈狡猾的坏人。而是那些数量庞大、缺乏常识、缺乏智慧的好人。” 伊存再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竟然知道我的先哲。那就是我佛门中最合适的人选了,请求你成为我佛门在华夏的向导,向伟大的帝王推介我学,看在行善积德的面子上。” 刘病已继续说到:“我还知道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只要一个人信念足够坚定,世界会向那些有目标和远见的这个人让路。” “我还知道,你若想在此布教,你得先有个庙,再取个霸道的庙号,比如说第一伽蓝古刹长安白马寺,然后树立万民敬仰的普彤福塔,能够救苦救难,最好拉一名皇室成员入住,成为你们的代言人。” 刘病已说完便朝着目瞪口呆的秦卢笑了笑,又朝着满脸欣慰的倪宽施了礼,便朝着球场跑去。郭禄受伤了,正央求刘病已代替他上场。 笔试后的第三日,成绩终于出来。果不其然,除了刘病已名列前茅外,其余四人几乎都得了中下的成绩。这多少让倪宽皱紧了眉头。 “笔试成绩处于所有参赛书院的中间位置,而桂冠只有一个,看来,我们若想取得好成绩,杀入前三甲,还是需要很大的魄力的。” 坐在驶往辩论会的牛车上,倪宽焦急万分地开始评判大家伙儿这次比赛的尴尬处境。 刘病已宽慰道:“师父,不必惊慌,这次比赛是综合笔试和论辩会的成绩,只要我们在论辩会上足够出色,还怕拿不到好成绩吗?” 倪宽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昨日听几位老友说前期已经行贿的书院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就连宁福生都名列前茅了。恐怕论辩会他们也已经知晓了具体都是那些问题,早已准备妥当了,等着到比赛场上羞辱咱们了。” 刘病已知道再怎么劝,也无法让师父宽心,也便只是说了句:“师父,他们或许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时,让我们静静观瞧。” 一队人进入太学殿。众人看了考场才知道论辩会放在了宽阔的学识堂。 学识堂内能撑得下百十人,在那里举办足够分组撑得下所有考生。 倪宽不无庆幸自己当初制定的规则,在每轮比赛中败落下去的考生有权观战。 不仅如此,太学里面的大儒和博士们都可以坐在那里观战。 春闱论辩会,作为士子们难得一遇的盛会,怎会少得了他们呢? 这样做,无形中能起到公平公正阳光的效果。 按照甲乙丙丁戊的笔试名次排列队伍,倪宽的队伍几乎快排到了末尾。 宁福生却领着一帮学子趾高气扬地从倪宽身前走过。宁福生那让人浑身起疙瘩的笑声过后,便说到:“这不是人人敬仰的倪大人吗?好像你的弟子很是优秀啊,连考官对他们都赞不绝口,没想到考官们还是给了他们一个客观公正的成绩,只是让倪大人脸上不好看了,不过孩子们还小,不懂事,所谓玉不打磨不成器,朽木不雕琢不成木柴,倪大人还是好好花一些功夫雕琢一下你的火柴棍儿吧!” 倪宽的脸色顿时气得惨白。郭福等人急忙给倪宽捋后背。 刘病已生怕自己的师父气出毛病来,急忙冷笑一声,说到:“恭喜宁财主,什么时候捐给我们一些银钱啊?”wΑp.kānshu伍.la “借给你们银钱干什么?难道你们穷得成叫花子了?哈哈……” 刘病已面对他们赤裸裸的嘲笑,不慌不忙,回到:“听说宁财主认识考官呢,能把钱财顺利送进去,我等也想着去贿赂一下考官,还望宁财主帮忙通融通融。” “你……血口喷人!”这次轮到宁福生气急败坏了。 跟刘病已他们排在一起的还有更多对笔试成绩愤愤不平的人,都知道排在前列的队伍都是花了钱的,一听到刘病已当众揭穿了宁福生的丑恶嘴脸,嬉笑声顿时起来。 “咦!” 宁福生遭到了众人的嘲弄,恨不得肋生双翅,逃出这里。 气得他一跺脚,领着五个对着刘病已瞪眼睛的学子朝前匆忙走去。 身后传来更加放肆的冷笑声。 刘病已劝慰倪宽说到:“师父,您放心吧,等会儿就有他们好看的。” kánδんu5.ζá 正文卷 第283章 破坏规矩 , 师父们齐聚候客厅的时候,倪宽找了一个小角落一坐,远远避开正在飞吐唾沫星子的宁福生,生怕被他那飞扬跋扈的骄傲给气晕。 宁福生正骄傲地跟人显摆他的弟子是如何如何优秀,题目全都是上上,没有一个得中上,更没有下下的。 正当大部分人正在以鄙视的眼神向他致敬时,门口外有人大喊一声:“大王刘弗陵驾到!”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惊讶地站立起来。 宁福生更是结结巴巴地自言自语道:“大王?大王怎么会来这里?” 倪宽骤然心胸宽阔起来,他笑着对宁福生说到:“想知道大王为何前来吗?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秋后的蚂蚱!” “你!你才是蚂蚱!”宁福生气得双目瞪圆,露出了大片大片的眼白。 倪宽来到学识堂大殿的时候,刘弗陵已经开始了训话:“孔夫子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父皇同样经常教导我,权衡之术在乎公平,犹如秤砣两侧,均匀两方,方能担当重负。我今日前来便是代表父皇,前来观礼,虽然名头上是监官,但弗陵年少,各位师父又都是学识渊博的大儒,弗陵当以士子学生的身份聆听,还望各位师父能够容许。” 主考官宁秀的脸快要窘迫地要哭了。这些时日,靠着主考官的身份,他已经得了不少的好处,在他心目中,不经过笔试和论辩赛,就已经排除了前三甲。这前三甲有个鲜明的排列方式,便是他们孝敬自己的银钱数额。 本来觉得胜券在握,走走过场,就能帮着那些人办妥此事,没想到朝廷竟然派来监官了。你说派谁来不行啊,多少塞点儿银子,自己少赚一些,这事儿也能蒙混过关。可是,刘弗陵可是皇子,跟陛下是穿一条裤子的。堂而皇之地行贿,他一定会告诉陛下。到时候自己就真的被推上断头台了。 不但他心急如焚,宁福生那些心中早已握有胜券的人都慌了马脚,心里面都堵了大石头,压得他们喘不上气来。 他们少数人遭了殃,绝大多数人却乐了。 倪宽更是开心,本来还在担心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瞧着宁福生的胖脸憋得通红,倪宽的内心暗爽无比。 你也有今日! 刘弗陵坐在主考官的位子上,态度却是异常谦卑。 主考官宁秀望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位子,却不是尴尬地努力挤出笑脸来回应着刘弗陵的问话。 “不知道这个论辩会有什么程式?”wǎp.kānshμ5.ξa “回大王的话,按照笔试成绩的次序,成绩靠前的优先抽签,从排在名次后面的队伍里抽出对打队伍,两队为一组,依次进入论辩会场。之后便是针对抽取的命题进行辩论。” 刘弗陵问到:“题目一共有几道?” “一共有六十道,各道题不雷同,所以一定会确保公平。” 刘弗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宁秀和宁福生对望一眼,顿时将那份担心放下了。毕竟到时候抽签的时候,宁秀会在签上做文章,让宁福生专门抽那个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签字,就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他们已经将备选题目背得滚瓜烂熟,还害怕什么呢? 经过一轮抽签,各自队伍都匹配了队伍。宁福生果然抽到了倪宽的队伍。仇人狭路相逢分外眼红。宁福生似乎已经看到了倪宽的学子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了。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为了让刘弗陵适应一下他们这场论辩会,宁秀竟临时改变策略,让本来排名在后的几个组先召开论辩,他目的是想通过这些无聊的论辩会赶走这个临时空降的监官。 眼看着就要轮到宁福生和倪宽的战队了,刘弗陵突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便果断打断了现场的比赛。 “宁博士,我发现一些需要改进之处,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弗陵发话了,那还能让他不当讲啊。 宁秀苦瓜着脸挤出微笑说到:“请大王训话。” “其一,师父们应该背对论辩赛,以免考生从他们师父的表情上得到一些什么暗示。” “正是!”宁秀觉得此事无关大雅,就算让这些师父都如同猴子般倒挂着都无所谓。 “其二,这些考题我觉得有些偏离当下朝政了。父皇说过春闱论辩赛的目的是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材,而非书上谈兵之徒。我以为,要考的话应该考当下朝政,而非书本上的经义。” 刘弗陵这么一说,宁秀和宁福生几乎同时把脸拉了下来。 早知道就不给他预热时间了,直接让宁福生的队伍首个出场,把倪宽的队伍干挺。 两人戏剧般变化,台下的师父们却微微点头称赞,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也有一些少数人皱眉头摇头晃脑。 刚刚站在一侧的刘病已五人却几乎要欢呼着蹦跳起来。本来他们还未弄不到考题而担忧,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监官竟然解了自己的忧愁。 真是大喜过望啊。 宁秀急忙扳回一局:“大王,其实论辩会更应该着重于书本的基础知识,若非此考验,等到明年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话,会直接诱导学子们不再注重书本知识,不好好研究儒家经义,那样的话恐怕南辕北辙,与陛下选拔人才的初衷背道而驰啊。望大王三思。” 刘弗陵听了,只是沉吟片刻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宁秀和宁福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惊吓已经让两人吓出了冷汗,忙趁机擦把额头上的汗珠。 可没等他们喘口舒缓的气,却听得刘弗陵说到:“五道题可以有四道考知识,但分值只能占到四成,剩下的辩论题由我来出吧,占比六成。” 宁秀和宁福生的脸都要绿了,台下患此症状的还有几位。www.kanδhu五.lá 刘病已环顾四周,心里暗叹:这病得治了。 “当当当”随着晨钟的敲响,这一轮的比赛开始了。 宁福生的学子先抽题。在比赛前宁福生就嘱咐他们了:“签桶里每轮比赛只要十根签。给我们的签都是用手指印上了油儿,只要借助好的角度便可看到。你们要做的就是先把没有抹油的签全都用完。这样等他们抽的时候,无论抽哪一个都是我们事先准备的。你们要知道没有抹油的都是奇难的,而抹油的都是十分简单的。” 正文卷 第284章 诡计 , 一名学子径直奔到两队中间的签筒前。走来时早已借助反光,瞅准了没有抹油的签。等走近了才毫不犹豫地抽了一根出来,之后递给宣读官。 “请说出‘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的出处并背诵通篇文章。” 这是《礼记·大学》里面的几句话,要让背诵全文?没有一刻钟的功夫都背不完,背错一个地方就算失败了。这题目够狠毒啊。 郭福刚要抢答,却听到郭禄小声说到:“我来!因为这个诗篇师父责罚我最厉害,我记忆犹新。” 郭福看望刘病已,征求他的意见。 刘病已见郭禄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郭禄起身向刘弗陵抱拳施礼,又向监考官席位和夫子席位鞠躬,之后答道:“此句来源于礼记大学,它的全文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听着这般朗朗读书声,考官和师父们无不摇头晃脑。 刘弗陵也是一副老者的姿态有节奏地点头摇头,还时不时地抬手默默下巴,虽然他的胡须还未长出来。 “当!”云板敲响,预示着倪宽方队答对了题目。 刘病已五人欢呼雀跃。 “肃静!请倪宽方队抽签,请宁福生方队答题。” 周堪自告奋勇,上前随便抽取一根竹签出来递给了宣读官。 “请说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出处及背诵全诗篇。” 宣读官的话还没说完,往回走的周堪差点儿被雷到。 这……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给我们的是难题,给你们的却是这么简单的大路边题目。周堪回来后一直在敲打自己的手背,感觉是自己手背了一些,害得大家跟着一起吃了亏。 “当!”云板敲响,宁福生方队也得一分。 台下的宁福生冷哼一声,朝不远处的倪宽瞥眼望去。 又如此反复两场,刘病已终于从我方题难对方题目简单上看出了端倪,随后在郭福耳畔低语几声,郭福这才走出席位,慢慢悠悠地朝着签筒走去。 果然他看出了有些竹签上有油光,而有的却没有油光。 郭福看准了没有油光的一根,走近了一把抓起,微微一笑,便递给了宣读官。 “请背诵尔雅释宫篇。” 宣读官的声音刚刚滑落,宁福生方队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宁福生的脸更是苍白无比,早就让你们熟背尔雅了,你们总是背不好,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宁福生方队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宣读官见状说到:“你方若达不出只能让给对方来答,如果对方答得出,这分数就加在对方了。” 有一人急忙举手示意:“我们同意让对方答!” 几人还幸灾乐祸,猜想这么难的题目对方只是一些小屁孩,也一定答不出来。 “此题由倪宽方队作答!” 倪宽正在皱眉头,他知道学子们对尔雅也是十分头痛。能背诵此文的少之又少,就算自己也未必能全部背下。 正在担心之时,史高却不慌虚让,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到:“宫谓之室,室谓之宫。牖户之间谓之扆,其内谓之家。东西墙谓之序。西南隅谓之奥,西北隅谓之屋漏,东北隅谓之宧,东南隅谓之交。柣谓之阈,枨谓之楔,楣谓之梁。枢谓之椳。枢达北方谓之落时,落时谓之戺……” “当!”云板敲响,倪宽方队又得一分。 倪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少年们欢呼地搂着蹦跳起来。 宁福生气得咬牙切齿:“哼!别高兴太早,基础分才占四成呢!就算全部答对又怎样?杀手锏在最后一道题。” “下一题,由宁福生方队先抽题。”当宣读官说完此话时,刘弗陵抬手制止。 “不如我出一道题,由两队分别答题如何?” 宁秀惊讶地不知所措。 经历这么多次的惊心动魄似乎早已将内心锻造地足够坚强了。 “是,烦劳大王出题目。” 还能怎么说呢。 刘弗陵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刘病已暗自为刘弗陵的聪慧点头。 宁福生方队本来高兴地得意忘形,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焉了。 宁福生很没气度地瞪他们几眼。 倪宽却微笑绽放,觉察出刘弗陵在为自己主持公道,也在为此次论辩会主持公道。 全场人都在瞩目听取刘弗陵的训话。 他们心里都明白,哪是他在考察学子,而是陛下在考察他们。 他出的题目一定是陛下最为关心的事,只不过借助论辩会来听取一下士子们的想法。 陛下这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呢,怎能不好好听一下,好好思考一下。 刘弗陵觉得众人的瞩目足够浓厚了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出了问题:“像我大汉王朝自创始以来,能够取得如今盛世伟绩,靠的是顺民意得民心,更重要的还是得旷世之才。数万万才能之人构成了我大汉王朝的脊梁,优抚四方,安康万民,方得盛世。可随着疆域扩大,人才犹如秋之青草,愈发稀少,元光元年陛下开恩设立察举制,举孝廉,博功名,以备朝政所需。吾常随陛下微服私访,却听闻‘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此为悲痛之处,常闻陛下对人才的渴盼,不知何种方式方能聚集天下英才,今日便以此为题,望两方各自出良策。可以不拘泥,自由发挥,只要方法足够切实可行便可。” 宁福生听了这要求方才长喘一口气。 宣读官听令后开始布置任务:“请宁福生方队先答题。” 宁福生的几个门生窃窃私语一番便举了手:“孔圣人言: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又有言: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当今察举制已成祸患,尤让陛下恼之……” 此话一出,立刻把在场的师父们都得罪了个遍。他们以及他们的亲友还不是靠着这个察举制做到了这个位置。将来他们的孩子还要靠着察举制的荫庇登堂入室,拜相称臣,没想到让这个小子破斥地体无完肤,怎能不生气。 宁福生的脸都青了。他的学生都一味地应和大王的心思,却忽略了人家的真实目的。要一个比察举制更好的选拔人才的方式,你闲得蛋疼,否定察举制干什么啊。察举制那是陛下亲自设立的,你否定了察举制还不是等于否定了陛下?这是大逆不道啊。 正文卷 第285章 真正的出路 , 第286章 真正的出路 宁福生只能抬手捂住脸,不让旁人认出他是那些台上大放厥词的人的师父,免得被众夫子的眼光戳穿。 有些人在发愁,郭福、郭禄、史高、周堪也在发愁。他们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能够做到选拔人才。从来都没网这方面想过。 其实,在宁福生方队开始回答问题的时候,刘病已正在考虑要不要将那个影响中华几千年的考试制度提前放出来呢? 那个考试制度的确有其弊端,让天下读书人死读书读死书,但的确是圆了寒门入仕的梦想。从这一点上来说还是有其功效的。 只是,此世若推行这科举制难度太大了。但面对这只是一次辩论会,耍耍嘴皮子而已。或许可以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好吧,得罪了众世家大族。 等到对方的声音停下,现场一片尴尬。等到刘弗陵率先拍起了巴掌,在场的人才想起来要给这个方队鼓掌。 在尴尬的掌声落下之后,宁福生方队还恬不知耻地朝众人挥手致意,就像是胜利者一样。这样厚颜无耻的举动羞地宁福生真想钻进地缝里去。 “当!”云板敲响,算是宁福生通过了这次答辩。 宁福生骤然抬头,眉梢开始上翘。 他开始玩味地去瞧倪宽的窘态。没想到倪宽却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搞什么搞?他是准备放弃了吗?”宁福生幸灾乐祸地想到。 宣读官开始说话了:“请倪宽方队答此题。” 郭福、郭禄、史高、周堪着急地窃窃私语,纷纷摇了摇头。 众人这才看到倪宽方队似乎要说放弃了。 除了四个少年焦急外,另一位少年竟然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要哭了。 当众人以为听不到绝妙的好想法时,骤然听到一个少年站起来,说到:“此题我来作答吧,不知道我说错了会不会有杀身之祸?” 刘弗陵见刘病已站起身来,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知道他有妙法子,前面若是抛砖的话,目的就是引出他的这块玉。 “辩论会不涉及生死,言论自由,汝可大胆作答。” 刘病已点了点头,说到:“卧龙山下有一书画院,名曰义薄云天书画院,此书院中曾有一少年作了一幅画,其实就是一棵宽大树冠的松树,松树下一块石头上,一名童子托着腮帮子打着瞌睡,一截竹简搭在腿上,一截竹简耷拉在地上。这是一幅写意画作。” 此时,台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觉得这少年早已无话可说了,这是找话说话,足见丑态毕露。 刘病已却不管他们,继续说到:“别人都以为是小娃娃涂鸦,无什意境可言,不就是写一个读书时偷懒的小屁孩吗!” 哗…… 现场的人哄堂大笑。 刘弗陵却并没有笑,而是眉头一皱。他仔细研究过刘病已的评书集,基本上都是以小见大,往往一个小故事背后孕育的是一个大道理。 现场的人被刘弗陵一瞪眼顿时闭上了嘴巴。 “但我看来却大有深意。有人说了有何深意,还请病已小友不吝赐教!鄙人回答赐教不敢当,我说一下我的拙见吧。这幅画虽然画的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情趣,一个小瞬间,但暗含深厚蕴意啊!敢问各位读书到底为何啊?” “有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谈兴:一为陶冶性情,二为报效皇上!” 此时,才有师父听出了刘病已这话的深意所在,不免点了点头。 “我摇着头说:陶冶性情不假,要做与梅兰竹菊媲美的君子。报效皇上也不假,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试问当今天下,可有万千贫寒学子登堂入室的方便门径吗?”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朝着这位少年望去。 刘弗陵更是入了迷,口中念念自语:“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好!好!” 台下的人也互相目视点头表示认可,“万千贫寒学子登堂入室可谓难上加难,哪有什么机会可言。” 刘病已继续说到:“如今的学子举于市,需要的门径不外乎依傍世家,成为食客,还要有谏言,帮助主家化了危机,尚有出头之日。虽然朝廷奉行察举制,举贤达能不私谢,但官员们都是任人唯亲,哪有我等没有门路的学子出头之日啊。有人应和了,说是啊,如若有途径,我定当饱读经书,苦学苦思,写出天下惊奇文章。这幅画的寓意就在此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乃君子之修为。但读万卷书却不能进入仕途,又有何用啊?卖弄风雅?也终究有玩腻的时候。真是俗话说的好‘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既如此便如此,所以,费脑子读书还不如睡大觉哇!” “妙啊!” “妙啊!” “妙!实在是妙极了!” …… 众人无不加以赞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红薯又是什么?”刘弗陵就爱较真。 刘病已猛然间想到,红薯差不多跟花生一起传入华夏的。 刘病已心里不知道怎么解释时,突然想到这些文人骚客往往五谷不分,五体不勤,忙解释到:“一种我在外地看到的山中野果,当地老百姓指着卖这种稀奇野果换一些吃的。” “哦,原来如此!”刘弗陵恍然大悟。 刘病已这才如释重负。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又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病已小友真是妙语连珠啊!”台下有人的窃窃私语声音有些打了,但这夸赞却博得在场人的一致好评。 刘病已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语言真是匮乏。 不得不在以后说话时加以小心了。 倪宽的脸面突然扬起了欢快的神色。原本佝偻的腰板儿也挺直了一些。 “病已小友,你既然提到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有比当下的种种推选机制更好的方法?”刘弗陵终于问了刘病已想发挥的问题了。 其实很简单,我们读书人每日必做的事就是读书,要想选拔优秀人才,就以书为题,考取知识是否渊博,考取针对当下难题是否有合理策论,考取针对面前之景致作画一幅,是否画中有话,言明志。” “如此按优劣差排名,乡取前一百名,参加县试,县试前五十名参加殿试,殿试前三十名参加皇帝当面命题的策论,最终决出前十名来,为全国学子之楷模,当以此选拔优秀人才!” 刘病已说完这些话后,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犹如看一个怪人一般。 “好!好!这才是我们文人的正确出路!”台下有人这般忘情地赞到。 周围石化的人突然爆发出了发自肺腑的响亮赞叹声。 (本章完) 正文卷 第286章 文人楷模 , “病已小友才是我们文人墨客的楷模!” “开了千古之圣法,连孔夫子都要为之慨叹呢!” “天下文人有救了!” …… 众人无不对刘病已一番赞扬。 刘病已继续说到:“其实……这样的考试不止会让像我等文人墨客拥有成为国之栋梁的机会,还有学武之人。” 刘病已这般说,史高眼前一亮。因为他本身就是想着长大后武夫出身,随着家父的严厉叱责,才逐渐混入文学士子圈儿。就是因为这世道,崇文贬武的不良风气,才让他这么一个喜欢武术的人,有点儿弃武从文。 这是他心中的伤痛啊。 “这样的人才选拔考试自然就分为文考和武考。就算是文考,不但要靠纸面上的策论,还要接受各级父母官的面试辩论,但不论什么考,殿试中选拔出来的名次,取前十名定官职,委以重任。” “好!”史游高发出畅快淋漓的赞叹声。 现场的人也纷纷点头,要知道各家家族内多少有一些尚武的好汉子,只愁他们无法入仕,没想到有这等好法子,怎能不高兴呢? “根据入围,以及县乡殿的层级不同,可以将考试通过的学子划分为秀才、举人、贡士、进士。殿试中,综合皇上面试与学子书面笔试的成绩,可以分出前三名,命名为三甲。” “三甲?何为三甲?”有人问到。 “所谓三甲,第一甲三名,第一名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皆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三甲皆张挂黄榜公布,盖皇帝玉玺印章,可以称之为金榜题名。” “好一个金榜题名!好啊!”众人听闻,眼中大放异彩,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写在黄榜中,被天下读书人瞻仰、羡慕、崇拜。 “哈哈,不过,女子也可以考试,比如考考刺绣。”刘病已知道,中华民族的刺绣起源很早,文献记载创于虞舜,考古出土遗物目前发现仅到商周。但考究来看,周代尚属简单粗糙,战国渐趋工致,汉代开始展露艺术之美。东周已设官专司其职,至汉已有宫廷刺绣。 刺绣的发展与丝织业的发展紧密相关。眼下的时代,丝织造业发达,又当社会富豪崛起,将这华贵的丝质衣服视为高消费产品,引领了奢侈又豪华的消费之风尚。 观看着眼前这些有头有脸的人,身上的着装皆以丝织为主,虽然比起后世的机械制造工艺品的精细度差远了,但足见汉朝丝织业的发展程度。自家宝缘斋原本就是卖绸缎了,只是那些绸缎还需要多加改进。看書溂 “哈哈,病已小友这般说,那些农民们也当考试了?” 本来一句玩笑话,刘病已则不慌不忙地答道:“当然可以了,他们可以考农耕技术资格证!论种植的庄稼亩产数和粮食品质高低定等级。等级越高,主家给予他的奖赏就越多,交的赋税就越少。” “哈哈!好一个奇思妙想!” …… 众人被刘病已这般一戏谑,闹得心情舒畅,气氛热烈。 有人询问这制度的具体门径时,刘病已详细说到通过乡试、县试、殿试不同级别,层层选拔人才,每一层次选拔一批人才出来,最终获胜的虽然是凤毛麟角,但绝对是天下最出类拔萃的国之栋梁! 不但要靠纸面上的策论,还要接受各级父母官的面试辩论,但不论什么考,殿试中选拔出来的名次,取前十名定官职,委以重任。 “敢问小友,这种选拔人才的制度思路确实清奇,也比较符合普天之下人才皆为皇家效力的目的。不知道这样的制度应该叫做什么名字?”主考官宁秀想通过这个名字入手,找到抨击他的把柄。 在他看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般奇思妙想,一定是得益于哪里的言语,若是来自于那些士子之口,便可以德行不配,剽窃他人成果据为己有为由,剥夺倪宽等人的资格,自家兄弟的战队方能安枕无忧。 见刘病已犹豫不决,宁秀更来劲了,他似乎看到了刘病已说谎话正在犯心虚,顿时更追问到:“事物无名则不专,有了恰当的名字,我们才好在文友间相互传颂,最终上书谏言,祈求皇恩浩荡。”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到。 连刘弗陵也觉得此妙思也该有个好名字。 刘病已略一沉思,他知道科举制是在隋朝诞生的。开皇三年正月,隋炀帝大业三年,开设进士科,用考试办法来选取进士。隋朝统一全国后,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把选拔官吏的权力收归中央,用科举制代替九品中正制。《旧唐书,杨绾传》中有记载:“进士科起于隋大业中,场帝始置进士之科,当时犹试策而已。” “将这制度贸然提前至汉朝,会不会有些不妥呢?”刘病已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觉得其他名字也没法概括这制度,更无法取代科举制这样更为贴切的名字。 于是,干脆横下一条心,心里暗道:“对不起了,又泄露天机了!” “可以叫做科目举荐选拔制度。” “科目举荐选拔制度?名字太长,太过繁琐。” “是啊,有人若是有这样的名字,恐怕不好记忆啊。” 刘病已知道这叫欲擒故纵,先给个不好听的名字,再来简化一番。这样以来,比突然说出科举制来,让他们太过惊异。 “简单地叫法,可以叫科举制。” “科举制?科目举荐选拔制度。好!我们暂且这么叫它!”刘弗陵点头称赞。 现场的人鼓起了掌声。 科举制?宁秀皱着眉头思索,却找不到这词儿的来源,顿时觉得脑袋大。 “当!”云板敲响,倪宽方队又得一分。 一上午时间一轮又一轮的比赛结束。 宁福生想事后靠着分数做手脚,没想到中午时分,刘弗陵竟然提议要查阅笔试试卷,尤其是笔试成绩排名在前三和最后十名的试卷。 宁福生顿时慌了手脚。 但已经无法操作换卷子这种下作手段了,只能想着如何作解释了。 来到大门口,等待上牛车,却遭到众人的围攻。 “倪大人教育有方啊,没想到教导处这么优秀的学子,真是我等的楷模啊!” “病已小友虽然年纪轻轻,但远见卓识非是我辈能匹及的。” “病已小友,乃我辈楷模,更是天下读书人的福音。我们定当扬其名,美其智,让天下人都颂诗歌咏你。”kΑnshu伍.ξà “善哉!善哉!” “理当如此!” “受之无愧!” …… 众人群情激动,无不对刘病已表达着难掩的谢意。 正文卷 第287章 制作果冻 “晚辈不敢当,不敢当!诸位兄台、老先生谬赞了!谬赞了!”刘病已连忙冲着各位抱拳还礼。 “没想到此人年纪小小,竟然有如此洞天智慧,真是少年天才啊!” …… 坐在回客店的牛车上,倪宽并没有多少言语,而是闭目养神。 刘病已等人经历一上午的紧张辩论也甚是疲倦,也就打起了盹儿。 回到客店,吃了饭食,坐在屋内甚是闷热。倪宽只能以折扇扇风,却捧着小说集看起了小说。 倪宽不言语回书院,也没有给刘病已等人放假,几人也只能窝在屋里看各自的评书集。 看得累了,刘病已出去溜达。想着有冰棍的话或许能解一下暑热。但硝石不好找。 走到花园里,却溜达到了一个偏僻之所,赫然看到墙头上有一丛绿枝上缀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如柿子的东西。 “木莲!好东西!” 用木莲果里面的籽可以制作成凉粉,也可以制作简易果冻。 刘病已大喜过望,急忙攀上墙头采摘了不少。 此时,有客店管事看到了,急忙拍着手掌说到:“别吃那个,可能有毒,会吃死人的!” 刘病已微微一笑,“放心吧,我用来入药,这个药我打小就吃。” 管事摇了摇头,便走远了。 捡了成熟的木莲,刘病已用纱布包裹好在清凉的泉水中浸泡并揉捏出汁,静置几小时后,含果汁的泉水如若果冻,放姜末糖水非常爽口。 盛了几大碗给弟兄几个吃了,他们都说好吃,还凉快。 在拿他们几个做了小白鼠实验后,静待半个时辰觉得无大碍后,刘病已这才捧着一碗去送给倪宽吃。 吃着这爽快的果冻,倪宽很是欣慰。 “病已,你今日所说的科举制是从何处听来的?”倪宽询问到。 “师父,这科举制并非空穴来风,也并非新奇事物。昨日伊存的大月氏国早已实行这科举制数百年了,师父只要询问便可知一二,学生只是将他们考取的算学、物理、化学等科目转换为咱们的诗经论语等儒家经典科目而已,但选拔人才的机制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 倪宽这才恍然大悟,满意地点了点头。 “病已能够融会贯通,取他人之石为己方美玉,也是一番功绩,科举制就是你倡导的,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大月氏国,自当是为师从未见过伊存,也没有听说过浮屠经,记住了吗?” 刘病已暗喜,我还害怕你去核实呢,没想到师父竟然与大月氏国自动屏蔽真是天助我也啊。 刘病已退步出去,浑身说不出来的轻松。说谎话总是很违心的,没想到如今能够找个替罪羊给圆话了。有人替自己挨刀子,何乐而不为啊。 他知道师父倪宽之所以与伊存划界限,还不是担心浮屠经被人传颂给歪门邪道。一个大儒岂能助纣为虐。若让伊存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坑蒙拐骗,自己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啊。 傍晚时分,太学宫殿门口张贴出了这次春闱论辩会的名次。 刘弗陵学着刘病已所说的金榜题名,果然花了大价钱买来最好的黄金纸,书写了名次。 对于这种发榜方式,博取了数百名士子的好奇心,纷纷挤在发榜墙前查看成绩。 倪宽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放松,竟然招呼学子们自己去看。他则在屋内看书累了,开始睡觉,补午觉。 五人赶着牛车就去了。 周堪瞧瞧人山人海的发榜场景,皱了皱眉头。 到人群里去挤臭汗水,周堪打死也不会干。 郭福郭禄和史高却兴致勃勃。 仨人嗷嚎一声便挤进人群。 刘病已和周堪在外围的小吃摊上买了五个糖霜炊饼,也就是后世里的火烧,里面加了糖霜,吃起来外皮酥脆,内力香甜。 刘病已分给周堪一个,又拿一个叼在嘴里,将其余三个包裹起来,放在车轿里,等着三人回来分给他们吃。 两人边坐在牛车上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边吃着糖霜饼,十分惬意。 等了将尽一个时辰的功夫,三人才大汗淋漓地从稀稀拉拉开始退潮般的人群里跑回来。 “怎么了?看你们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成绩不好?”周堪很是气馁地问道。 史高他们仨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你们,咱们拿了第一名!” “真的?”周堪激动地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无比欢乐。 刘病已却十分淡定,将三个糖霜饼拿出来分给三人吃。 郭福很是纳闷,问到:“病哥儿,咱们拿了第一名,你难道不高兴吗?” 刘病已淡淡地回到:“高兴啊,怎么不高兴。我只是觉得咱们是实至名归,这是不出意外,就不会那么激动了。” 史高伸出大拇指赞叹到:‘还是病哥儿对咱俩有信心,是谁来着还担心咱们成绩不好,不好跟师父交差了。’ “走!去看看皇榜!”刘病已见广场上的人渐渐少了,便有心前去观瞻。 硕大的广场边沿,那一溜矮墙上果然贴着十几张黄金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名次和书院名字。 “我们先前看到的是后几名,前十名最后才被张贴出来,你看那儿,最头上的那张才是前十名。”郭禄指着最前面的一张纸望去。 刘病已却从末尾最后一名一个一个地望去,终于在末尾倒数十几名的位置上见到了宁福生团队的名字。 这才会心地一笑。 等众人来到第一张黄金纸前时,果然看到了上面写着“第一名鸿麓书院”。 几人同时欢欣鼓舞地热闹一番。 “快,回客栈告诉师父去!”周堪狂躁地焦急于跑向牛车,想要把这好消息尽快告诉师父倪宽。 几人看出来了,师父貌似不在意成绩,实际上是太过在意了,不敢看成绩而已。 他们要尽快将此消息告诉师父倪宽,好让他高兴高兴。 几人兴高采烈地朝着牛车赶去时,刘病已骤然看到了一辆豪华马车奔出了太学宫。 马车上的主人似乎也看到了刘病已,便在门口不远处勒住了缰绳。 刘病已会意,让众人先上牛车等着自己。他便朝着那辆豪华的马车走去。 刘弗陵掀开轿车帘子说到:“病已,上来说话。” 刘病已便转身坐在车架上,一条腿往身后一甩,便上了马车。 到里面坐定后,便听得刘弗陵说到:“你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不知道你答应我的事何时能给办理一下?” 正文卷 第288章 争权夺势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搜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刘病已微微一笑:“我希望每年一届的春闱论辩会,大王都要出席一下,这对笼络人才有好处。” 刘弗陵点了点头,对刘病已的话很是赞同。 “每年春闱论辩会的主考官可以由儒士们推选,德高望重的大儒担当,肯定会提到提纲挈领的良好效果,可以一试。” 刘弗陵又笑着点了点头。 “每年的笔试题目和论辩会题目可以由陛下出题,在召开比赛前的半个时辰前听令草拟,快马加鞭送来,时辰恰恰好。” 刘弗陵又点了点头:“多谢病已不吝赐教。你怎么会知道父皇会询问我对此次论辩会的看法?” “是个合格的领导者都会有这个思路的。” 刘弗陵听不懂刘病已说的话,却觉得甚有道理。 “至于你对我说的要求我会照办的,明日一早我便进宫面圣。” “太好了!”刘弗陵高兴地拍了一巴掌。 “不过,我还是上次在书院的那句话,希望大王多陪陪赵婕妤。” “百善孝为先。这个谁都知道的。不知道病已为何要三番五次地说这个事儿?” “大王不日会知晓的。我只是希望当时候大王不后悔邀请我去说服陛下就好。陛下的病在于心病,这个心病关乎一个人的生死,还有一个人的高升。” “一个人的生死?一个人的高升?这作何解释?” 刘病已微微一笑,不给他机会,起身说到:“大王若没有其他差遣,病已告辞了!” “请!”刘弗陵起身相送。他知道刘病已不想说的不会说,也就不相逼了。 刘病已倒退出轿子,蹲下身子坐在车架上,双腿用力,跳下马车,随后又转身冲车轿内行了一礼便朝着牛车走去。 倪宽听到五位学子的消息时,先是不相信,随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他憋得实在是太难受了,心里早在失败失败失败的预料中来回徘徊,上下起伏,让他的身心备受煎熬。 这下可好了,学生争气,也让他扬眉吐气,更突显了他身为大儒的风范。 刘病已提议晚上他请客请诸位大吃一顿,倪宽却冲他们摆了摆手。 “你们今晚去吧,明日你们各自回家,后天咱们一起回书院,估计一日时间,杜县也就得知考试成绩了。” 倪宽想荣归故里,总得给他们适应和准备的时间。 春闱论辩会的成绩,尤其是前十名的好成绩都会下发到各地区县衙,作为地方上的功绩之一,获得好名次的县衙会大张旗鼓地举行欢迎仪式和庆贺仪式。 是夜,倪宽已经回家。 五位学子便去西市的小食街饱餐一顿。 天刚微微黑时,郭福和郭禄才赶往掖庭宫,周堪也才开始往家里赶。 剩下的史高却无处可去,只能跟着刘病已在西市的夜市上游荡。 “阿弥陀佛,刘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大月氏国的使者伊存真是阴影不散,刘病已的脸都要绿了。 望着面前的伊存,刘病已哭笑不得:“大师,你为了能在我华夏布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伊存不好意思地一笑,红着脸说到:“贫僧只是跟了你不到十里路,就是想告诉施主,贫僧找到了自己的古刹,也已经成功取名白马寺,正在搭建普彤福塔。敝寺就差一位皇室成员成为施主所说的代言人了。” 刘病已的汗水直流,没想到自己随意说的话,他确实照办了。 不过,想起今日刘弗陵想托,刘病已忽然有了一份灵感,也许钩弋夫人的下落有个解套法子。 “我若帮你解决了这个皇室代言人的问题,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请刘施主赐教。”伊存很是谦逊地说到。 “若遇到大灾年,香火钱不要随意挥霍,请您捐赠给灾区救助万民。只此一件。” “救助罹难百姓本就是慈悲心肠,自然可以办到。” “好,你回寺庙等我的消息吧。” 拜别了伊存,刘病已与史高一同回了住店。 史高的家乡在鲁国,长安内除了刘病已,就没有其他亲戚了。只是刘病已的身世在学子中间并未传播开来,史高并不知道自己与刘病已还是表亲。 刘病已平素里对史高敬爱有加,史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箭法折服了他,两人惺惺相惜而已。 回到住店,史高燃灯看起了刘病已送给他的评书集。刘病已则借口出去溜达溜达,便出了住店。 刘病已一路溜达,来到了宝缘斋,意外发现夜间还在营业,排队购买宝缘斋产品的多为年轻士子,看着装貌似是此次赶来参加论辩会的外地士子。 刘病已从小门绕进店铺里,看到人堆里正忙碌的中年男子,便问道:“老高,夜间怎么还在营业?” 老高是程谦新培养出来的副店长,放在宝缘斋里摔打摔打。 老高听到了刘病已的呼唤急忙上前来施礼:“主公,您怎么来了?” “我这次参加论辩会,顺便过来看看。咱们宝缘斋什么时候开了夜场?” 老高憨厚地一笑,回到:“这还不是多亏了这次春闱论辩会吗,他们这些士子多为外地的,明儿就开始返程了,不想空手回去,就想着带点儿长安特产回去。都是年轻人,知道如何疼小娘子孝敬阿母,咱们宝缘斋的宝盒最合适不过了,白天排队地就延伸出去了二三里,程管事索性命我们开了夜场,以圆了这些士子的心愿。” 望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小娘,刘病已提醒到:“店员的话,让程叔从培训班里拨付一些人过来,不能让她们值了白班又值夜班。” 老高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来。他知道主公心疼人。随着生意火爆,不少世家也想掺和进宝缘斋来。刘病已知道一家独大往往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惯使小手段可是这是眼红世家的拿手绝活。 刘病已便让程谦从太原郡、邯郸郡、广阳郡、巨鹿郡等地选了店铺,又各拿出三分股份让给比较有名望的世家,准备在这些地方开设宝缘斋的分号。 店员和管事则是由程谦亲自培养。为此,刘病已在书院开设了宝缘斋的培训班,专门教授营销礼仪和策略。 不少的世家知道宝缘斋的肥厚待遇,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接触的还都是世家贵族,不少人怀着赚大钱,联络大世家少郎的不良目的,将自家小娘塞进来,哪怕签了卖身契,也愿意进到宝缘斋里来。 刘病已不想为此驳了他们的面子,也就不断扩招店员。 程谦手头缺人的问题竟然迎刃而解了。 “主公,她们是倒三班,严格执行您说的四个时辰的班次,不偏不倚。” 不偏不倚,八小时工作制,没想到竟然成了公平。 是啊,谁都想在店铺内靠上八个小时。不愁客人,尤其是现在,客人赶都赶不走。卖出去的产品当夜参与提成,一日下来每人就有五两银子可以拿,让谁谁不眼红。 八小时工作制也就成为她们这些女店员最公平的了,基本上每人都能轮换一次。 若是谁一下子干了超过八个小时,占了旁人的名额,一定会被其他店员骂惨。 加班?想得美! 刘病已感叹:这一世的人真是幸福的。想加个班,都被万人监督着,不让成全。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最新章节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全文阅读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txt下载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手机阅读:https://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89章争权夺势)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正文卷 第289章 这么会玩了? ,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搜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另外,为了庆祝主公夺了论辩会的冠军,今日宝缘斋特意举办了打折活动。” “哦?”刘病已刚想说大可不必这样的话,以免闹得满天下的人不知道自己是宝缘斋的大东家,有显摆之嫌疑。但想来,哪有能瞒得住士子的消息啊。这些游走在长安的士子可是全天下最有话语权的传声筒,将来随着他们荣归故里,长安的大小事情都会被传颂出去。 何不趁此机会博个好名声呢? 程谦在宝缘斋的经营上有独断权,这是刘病已赋予他的。 当时还是太反感这些琐碎事情每日汇报。刘病已便让程谦一日一报,报个大概事情即可。后来就改为七日一报,到现在则成为一季一报,专报大事儿,小事儿就自己看着办吧。 这个活动也属于小事儿一桩,他自然就不知晓了。 “好!雨露均沾嘛,我夺了冠军,也是各位士子承让的,就让他们也一起开心开心。现在的打折活动什么内容?” “宝盒推出了士子款,价格低至一盒四两纹银,另外还赠送香水一瓶。若是购买两套士子款,还会获赠玉脂一盒。” 刘病已点了点头。 “好,你们先忙,我去后院休息一下。” “主公请。” 刘病已回到后院,直接来到了二层的书房。点燃灯盏,发现这里并无灰尘,便知道程谦嘱咐这里的伙计每日一打扫,没人敢懈怠的。 刘病已抽出一些纸张来,正在誊写乘法口诀。他打算把算术在书院内普及开来。 不多时,有人的脚步声在院落中响起,随后在门口停住。 刘病已放下毛笔,说到:“元大牛,进来吧。” “是!主公。”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元大牛一身黑衣地进屋里来。 “查明了吗?” “查明了,苏文这几日一直去往一个深宅大院,而院落内的主人身份也已经查明,此人与赵婕妤有关。” 刘病已点了点头:“果然!” 历史书上都说赵婕妤之死是刘彻担心自己死后,赵婕妤夺了幼儿刘弗陵的皇权,做了垂帘女皇,祸害国家,导致刘氏大权旁落,他便下了狠手杀了赵婕妤。这可能是主要原因,但让刘彻下了狠手的或许还有其他因素。 刘病已甚至能看到他不杀赵婕妤的后果。这个不用多猜想,看看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王朝的覆灭便可窥见一二了。 咸丰帝临死前让六岁的载淳继承了皇位,他同样面临刘彻一样的状况,载淳母亲懿贵妃很强势,有掌控实权的野心。肃顺建议皇帝处死懿贵妃避免出现太后干政的状况,皇帝知道懿贵妃很可能在其死后把控朝政,但他下不了决心处死懿贵妃。后来懿贵妃成了慈禧太后,在清朝后期一直把控着朝政大权,直至亲手害死载淳,掐灭清朝的命数,才溘然长逝。 “若是杀了他,岂不是让刘弗陵恨自己一辈子?他让我帮忙,可不是让我帮忙去杀他的阿母。”刘病已顿时头痛地厉害。 心里烦闷,待在屋里会更烦闷,刘病已收拾好乘法口诀,起身出离了书房。 走出家门前,刘病已嘱咐元大牛好好监视着苏文的一举一动。 若是没猜错的话,等到刘彻的病症加重,恐怕要起一场宫廷风雨了。 元大牛提醒到:“除了我们这波人,似乎还有一波神秘人在监视着那座宅院。” 刘病已一愣神,立马明白过来。 除了疑心挺重的刘彻还能有谁呢? “以后要小心, 不要与他们起冲突,也不要让他们发现了。实在不行,我们的人就撤出来。” “明白!”元大牛答应一声,便一纵身跳上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吹着和煦的暮春之风,一路溜达着走向客店。 当刘病已刚刚到达客店的时候,一个绝妙的谋划已经形成。 刘病已无比欣慰:运动真的能刺激大脑运转啊。 第二日一大早,刘病已便起床跑步去了。 回到住店,史高刚刚起床。 他正饿得要去找吃的。 “我们一起去吃早点吧?昨日我看到一家非常火爆的地方,一起去尝尝长安的早点?”史高提议到。 “好啊,一起去。” 位于长安城东市口的小吃街,一眼望去,便看到不少人正在门口硕大的摊位上吃早点。 “你看到了吗?你想去霍家吃还是去田家吃?” “这有什么区别吗?” “想吃油饼就去霍家连锁店,想喝浓豆汁就去田家连锁店。” “霍?霍光!田?田延年!”刘病已此刻已经在心中勾画出了朝廷未来的势力版图。 “我们两家都去吧,为两家做点儿贡献。”刘病已微笑道。 “好来!”史高并不知道刘病已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刘病已心中已经在勾画着未来等他步入皇宫后,跟霍光和田延年势必有一场漫长而又艰苦的宫斗。 鹿死谁手,真的要考验智慧了。 “这段时间就让我好好准备吧!” 霍家和田家真的很会做生意。 两家的早餐店对开,屹立在刚进东市的街口两侧。 这是两个铺在主干道两侧,宽大街面上的小吃摊。摊位上铺了足有五六十张小方桌,四周放着矮凳。 此时的席位几乎已经满员了。 史高和刘病已在摊位最里侧的一个夹角处找到了一个空桌。 两人坐下后,伙计便过来边擦桌子边招呼。 “两位客官,吃点儿什么?我们这里有新鲜软糯的浓豆汁,小菜有鸡蛋、萝卜咸菜、小黄豆,面食有油饼、油条、火烧和馒头,还有自家新酿的高粱酒。”伙计的口才的确很好,咬字清晰,字字如钢g,干净利落。 “浓豆汁两碗,油饼来半斤,uu看书 www.uukanshu.com两个鸡蛋。”老牛跟伙计说到。 “好来!客官稍等,菜品马上上席!”伙计将麻布忙肩上一搭,朝里屋扯着清脆的嗓门喊到:“两位客官来,上浓豆汁两碗,油饼来半斤,两个鸡蛋!好吃好喝来……福满园来!” 高亢的银铃拖得老长。 但他的话音刚落下,里屋里面的所有伙计都敲着锅碗瓢盆,齐声回应到:“好来!恭喜发财来……” 气氛异常热络。 而正在吃早餐的人们则摇头晃脑地配合着,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少爷,这是霍家的拿手戏,唱祝福歌,不但长安的人都愿意来,那些出远门的很多脚夫和商贾都喜欢来这里吃早餐,大部分人图的就是个吉利。‘早晨睁眼,吃福听响儿(挺香),发财又发财,福禄又健康’几乎成为长安的第四大奇观了!”老牛脸上也洋溢着美妙的表情,看来是受刚才的祝福歌的影响,心里正美滋滋的。 这是营销手段。刘病已感叹,没想到古人都这么会玩了。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最新章节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全文阅读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txt下载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手机阅读:https://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0章这么会玩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正文卷 第290章 营销手段 , 高亢的银铃拖得老长。 但他的话音刚落下,里屋里面的所有伙计都敲着锅碗瓢盆,齐声回应到:“好来!恭喜发财来……” 气氛异常热络。 而正在吃早餐的人们则摇头晃脑地配合着,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病已,这是霍家的拿手戏,唱祝福歌,不但长安的人都愿意来,那些出远门的很多脚夫和商贾都喜欢来这里吃早餐,大部分人图的就是个吉利。‘早晨睁眼,吃福听响儿(挺香),发财又发财,福禄又健康’几乎成为长安的第四大奇观了!”史高脸上也洋溢着美妙的表情,看来是受刚才的祝福歌的影响,心里正美滋滋的。 这是营销手段。刘病已感叹,没想到古人都这么会玩了。 等早餐的时候,刘病已观察着摊位上方。 上面是用竹竿和薄薄的竹片儿搭建起来的棚子。棚子上缠满了葫芦藤蔓,还有爬山虎藤蔓,似乎还有丝瓜秧儿。 那些藤蔓此刻早已干枯,但那藤蔓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葫芦,都已经干透了呈现焦黄色。还有风干了的肥大的丝瓜,还有那爬山虎的残枝败叶。 古人真是聪明,没有后世的棚厦材料,就用这天然的植物才造就另一种器物来。 这个植物藤蔓搭建的棚厦虽然不能抵挡暴雨,但足矣应付零星小雨和小雪了。 此时的鲜嫩枝条已经从墙根向上蔓延。枯藤上开始抽了绿绿的芽叶儿。想必夏天一到,棚厦上的藤蔓又都绽满了绿意,还有各种果实,一定是个不错的景致。 吹着凉爽的风,看着美丽的田园景,喝着粥,难怪这里的生意异常火爆了。 听史高说霍家的早餐店主要的有两家,除了眼前的一家,杜县最繁华的地段还开着一家。跟这家不同的是,这里的是以地铺为主,那边却是高档的酒楼。 早上同样是早餐,便分出了三六九等。 普通老百姓、商人享受的是摊开的铺面,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大户享受的却是平起高楼。 同样的吃食,却被人这般硬生生地划开了档次。 “封建社会真是可恶!”刘病已咬着一口油饼,感觉没多少油水,面里似乎还有些酸涩味道。 丢下了油饼,喝了一勺浓豆汁,感觉满嘴里滚着粗糙的粒儿,豆腥气也十分浓厚。 吃了两口,刘病已早已索然无味。“真是羡慕21世纪的生活,什么都是精细的。”刘病已想想当前的作坊水平,也就可以理解了。 “至少是最为环保的了吧!这就是最大的优势!”刘病已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自己信服满满的理由了。 “客官您来,祝您身体康健,万事如意,财富满满,多子多孙多富贵!客官您请……贵客一名!”主干道对面的田家早餐铺里也时不时传来了吆喝声。 这边,“五位客官来,上浓豆汁五碗,油饼来三斤,火烧五个,鸡蛋、萝卜、肉丝、小黄豆各来一份来!上好的霍家高粱酒要一坛来,好吃好喝来……祝客官财满子孙满妻妾满福福地满园来!” 他的声调明显比刚才高出了几倍,里屋里面的所有伙计更为激烈地敲着锅碗瓢盆,整齐地大声吼到:“好来!恭喜客官财满子孙满妻妾满福福地满园来!” 食客们纷纷哈哈一笑。 现场的气氛无不热闹。 对面的伙计似是被这边的气势压过去了,很不服气地一噘嘴,把油巾往肩上一搭,转身去伺候食客了。 这边一旦得了气势,食客们也来了兴致。 “伙计,再来一坛酒!”邻桌的大汉一拍桌子,撸着袖子说到。 “好来,福酒马上(倒)到!” 还有促销手段!妙!刘病已点头暗自称赞。 自己并没有多少胃口,但见史高却兴趣盎然,吃得狼吞虎咽。 想必平时也舍不得这等消费,只有跟着少爷的时候才能享一点儿口福。 吃饱喝足,史高付了餐费,总共花了七文钱。 “七文钱,已经是高消费了!”史高念叨着,“四碗一文”,也就是说到酱园店,一文钱可以买酱醋油酒各一碗。七文钱得买一大堆材料,能用一年。 他的话里满是心疼。 刘病已想起了前生的自己,省吃俭用买房买车,结果身体垮掉了,直接被工作累得欧沃了,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呢? 这样一想,刘病已立马就释然了。 这一世,要好好享受生活。 刘病已莞尔一笑,“赚了钱还能存一辈子?赚了钱就是来花的!” “可是,现在的钱不好赚呢!我们手头上的粮食也不多了。” 对于这一世的人们,营生来源极其单一。像自家中农阶层,没有多少资本置办商铺,只能靠着卖粮食来获得生计的财物了。 刘病已想到,就算是温饱水平的中农,其实过得也很拮据,因为除了土地,没有其他营生。 财富来源单一,老百姓的日子紧巴巴的。 这根源在于封建社会的统治思想在作祟,士农工商,由贵到贱,排列地清清楚楚。 农业为贵,从事贩卖等商业活动为贱业。 客观原因,生产力低下,庞大的人口基数,朝廷只能将农业的地位抬得很高。 刘病已也知道,透其主观,其背后是封建统治者的大阴谋。 这里面暗含着权贵们的统治策略。把广大的穷苦老百姓束缚在土地上,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他们造反的可能性。 打击那些富贵商贾的最有力的办法就是,不给他们既要财富,又要仕途权势的机会。 作为新时代奋斗小青年的刘病已如今早已在这古老的时代里,运用现代化的商业智慧干出了一番商业巨贾的作为来。 “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过上好日子了,别纠结这七文钱了。”刘病已笑着摸出了十两纹银放在了桌面上。“这顿饭我请了,吃完早饭后,你就去宝缘斋替我买个宝盒吧,剩余的钱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回鲁国的时候,顺便替我给老人们带个好。” 想起路上来时,史高打算购买宝缘斋的宝盒,等倪宽给他们放了避暑假的时候,就回一趟鲁国。刘病已便想着如何帮帮史高,又不伤及他的自尊心。 这样的方式挺好。 史高欣然答应。 饭后,两人兵分两路。史高去往宝缘斋。刘病已则赶往未央宫。 正文卷 第291章 可怕的赵婕妤 今天是休朝日,未央宫门前并没有以往的马车簇拥。 硕大的广场显得格外冷清。 刘病已刚刚踏入这个广场时就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礼接待。 未央宫内的某些人早已接到消息,知道刘病已已经前来。 好不容易挨到宫殿大门口,接受了搜身,方才跨步进入未央宫。 有黄门一路引导着赶往凉室殿。 黄门一路喋喋不休,诉说着宝缘斋的宝盒胭脂多么地好,直到刘病已答应下次前来送他一盒宝盒,他才笑着停止了絮絮叨叨。 快到凉室殿时,又一小黄门迎头赶来,微微施礼道:“见过皇曾孙,赵婕妤有旨意,说钩弋宫相见。” 赵婕妤要见自己? 会是什么鸿门宴? 历史上说她是自出生起拳头就是紧握着的,直到刘彻临幸才把手儿伸开,里面还握着一个小金钩。 这么熟悉的桥段,貌似是哪个卑劣的编剧写的一本烂剧啊,这个,是个人也能信?反正我不信。 思考着的时候,新来的小黄门也已经领着刘病已前往钩弋宫。 初次来到钩弋宫,刘病已这才发现赵婕妤真是心机很重的人。 跟其他宫殿不同的是,这里不但宫女黄门众多,显得人气旺盛,还把宫殿打造成了园林花草大世界,池塘、河流、假山、竹林、小松山、廊桥、阁楼,还有各种鸟儿鸣叫,各种鱼儿在水里畅游,各种杂耍的术士在玩着口里喷火的游戏。宛如皇宫内的菜市场。 可能只有通过这种人间烟火的设计才能填补刘彻那日渐空虚的衰老心灵。 小黄门一直将刘病已领入大殿。 “皇曾孙稍后。” 随后,小黄门便走出大殿了。 也没人让座,也没人送茶水来。刘病已只能在大殿内来回晃悠着瞻仰一番这里的布置。 书画已经不是新鲜事物了,让刘病已大开眼界的是这里的各种瓷器玉石宝物竟然琳琅满目地如同身在玉石店。 极尽奢华的装饰让刘病已对赵婕妤的印象大打折扣。 一个爱慕虚荣的人。 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一个唯利是图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有些奢靡?”有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开。 刘病已回身见到一个穿着华丽的高傲女子从门口慢慢走来。她的身旁和身后还跟着八名宫女。她们手里托着赵婕妤硕长无比的裙子,有的还捧着燃燃冒烟的香茗,有的拿着折扇给她扇着风。 这待遇,真是移动的豪华轿车了。 “罪民病已拜见夫人。”刘病已抱拳微微低头施礼到。 “大胆!既然自称为罪民,见到本宫为何不跪?”赵婕妤愤怒地呵斥到。 她这一声断喝,把身后的宫女吓得急忙跪倒。 刘病已却冷哼一声,回到:“如若夫人对着太子等百十人,还有数万因巫蛊之祸而惨死的无辜将士和百姓跪倒叩头谢罪,罪民便能大礼参拜。” 一句话把赵婕妤噎得说不上话来,只能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瞧着刘病已。 “你什么意思!胆敢诬陷本宫,格杀勿论!” “好大的权势!怪不得陛下很是忌惮把太子之位让给刘弗陵。” “你!胆敢妄议朝政,杀无赦!来人!” 当一群恶棍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时候,门外有小黄门高声喊喝道:“陛下有请皇曾孙凉室殿觐见。” 走到赵婕妤面前时,刘病已冷哼一声笑,低声说到:“刘弗陵宣召为太子之时,恐怕是婕妤自刎之时,好好珍惜这段的母子深情吧。可惜啊,本来我是来献策,免于杀身之祸,没想到不把恩人当人看,也就是咎由自取了!” “你!本宫一定绕不了你,你若活过三日,算本宫无能!” 走到门口的刘病已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来对着天空指了指,说到:“我给你一日的思考时间,若是想通了就来找我。” 来到凉室殿,刘彻正在批阅奏折,刘病已只能跪在地上埋头等待刘彻的回应。 良久,刘彻才放下毛笔,喝了一口茶水,沉声讥讽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胆敢顶撞钩弋夫人,还污蔑嫁祸,死罪难饶啊。” 刘病已却不惧怕,朗声回答:“钩弋?这名字的由来难道不是一个大阴谋吗?” 刘彻本想继续讥讽,不料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骤变,双目渐渐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刘病已趴在地上,只听得两侧有不停的脚步声从自己身旁走过,不一会儿,门被人关上了,殿内恢复了平静。 “你起来说话。” “谢陛下。”刘病已这才爬起来,轻轻柔柔酸痛的腰肢和膝盖。 刘彻冷眼瞧着他这般动作,冷声问到:“好一个春闱论辩会的冠军,刘状元,你小子到底何意?” 刘病已听出了刘彻的戏谑之意,便回到:“曾孙才疏学浅,却对着冠军名头受之有愧。无奈天下最志诚的第一大孝子相求,我便趁机求了这个名次。现在想来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说你厉害,你还真喘上了,科举制的想法为何不单独给朕上奏书?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到现在满朝官员都在议论此事,搞得朕颇为头大。你看看,一半支持你,一半弹劾你的,你作何解释?” 望着两摞高高的奏折,刘病已微微一笑。 “科举之事犹如世家贵族的清剿,急不得,贵在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刘彻听闻,斜瞥着眼神瞪了刘病已一眼。 “此事不急,到底何事着急啊?” “陛下的心病解救要紧。” “心病?朕哪里有何心病?”刘彻冷言相讥。 “太子之位,刘弗陵最为合适,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刘病已这一大胆的言语骤然让刘彻陷入一番思索。 “有何理由,讲来便是。” “曾祖,这个道理很简单,这个天下,除了我祖父还能胜任太子之位外,其余大王有堪任的吗?荒诞不经不说,烂泥扶不上墙,为了一点太子之位就争得头破血流,机关算尽,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曾祖会放心将天下交到他们手上吗?” 刘彻的眼里飞过一丝冰冷。 正文卷 第292章 狼子野心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搜小说()”查找最新章节! 刘闳的算计,江充的结党,甚至还有近日传来的刘旦和刘胥私自进长安,都让他对几个儿子失望至极。 帝王之思难能让下人轻易猜度到。刘彻急忙摆出一副愠怒的样子。 “大胆的小子,为何见到婕妤这般无礼,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拿巫蛊之祸加以污蔑。” 刘病已把腰杆挺得更直了:“曾祖,今日你我祖孙二人絮絮叨叨的是家事,并非朝廷之事,您老别上纲上线。” 一句话把刘彻气得刚要发作,却听得刘病已说到:“刘弗陵记挂你的身体,孙儿倍感担忧,这才冒死前来劝说曾祖。我知道曾祖为何染有心疾,还不是一手牵着刘弗陵,又一手舍不得钩弋夫人?孙儿说得对不对?” 不等刘彻回应,刘病已继续说到:“曾祖担心年幼母少,皇权旁落,祸国殃民。但又牵挂情暖,犹豫着下不了狠手。足让曾孙倍感慨叹啊,当年曾祖是如何拿起屠刀将太子赶尽杀绝的?那番果敢的杀伐之气怎能遇到了这个女人就变得柔韧若无了呢?” “大胆!” “曾孙的胆儿是够大,但再大也大不过某人啊!那人敢欺骗陛下,趁着陛下巡狩,路过河间国时,搞巫术、占卜的那帮人,告诉陛下说,此地有奇女。就派人寻找,果然找到一位十多岁的小女孩,双手紧握,从出生都未打开过双手。陛下好奇,就去看小女孩的手。不料,陛下轻轻一摸,小女孩的双手不仅打开了,手中还握着一只小玉钩。陛下认为这个女孩不是凡人,便带回后宫,宠爱有加,册封为婕妤,世人称这个女孩为钩弋夫人。钩弋夫人为陛下生下一个儿子。然而,刘弗陵出生后,后宫又传说这个和上古的尧帝一样,都是怀胎十四月而生,于是称钩弋宫为尧母门。” “这桥段多像曾孙在评书里讲的那一句‘无巧不成书’啊,什么巧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炒作!但当时的曾祖就吃这一套,所以对钩弋夫人更加宠爱,对那个小子也格外的喜爱。那个小子也没有辜负陛下对他的宠爱,他是真的聪明伶俐,曾祖曾屡屡说这个孩子是他所有儿子中,最像他的。那是啊,照着曾祖年少时的样子细心栽培一个人,那人肯定很像您。这样的人我能在书院培养一大批出来,而且会超过他。” “曾祖法眼通天,揪出江充这些祸害太子,导致巫蛊之祸的罪魁祸首,但曾祖是否想过,凭借江充、苏文之流能掀起多大波澜?若没有一个暗自庞大的势力,他能够掀起一点风声?撤去了幕后黑手的势力,他们顶多是跳梁小丑而已。” 刘彻的思绪逐渐回到了过去。过往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中浮现。 巫蛊之祸时,他正生了重病,而且多疑,整日在甘泉宫和宠妃钩弋夫人在一起,太子、卫皇后也难能见上他。 江充与太子刘据不合,他担心刘彻万一去世,太子刘据会杀了自己,便联合太监苏文、韩说设计构陷刘据、卫子夫,指使胡巫檀何欺骗武帝说:“皇宫中大有蛊气,不除之,上疾终不差。” 刘彻迷信,一直相信长生和巫术,便派江充成立专案小组,彻查诅咒他的人。江充便带人去太子宫搜查,挖出他们自己埋好的人偶,诬陷太子刘据。刘据一时害怕,就要杀江充。江充的党羽逃往甘泉宫,对汉武帝说太子起兵造反了。 刘彻一时气恼,身边的人又趁机添油加醋,鼓动刘彻杀了太子。刘彻盛怒之下,就命丞相刘屈拥鞅平乱, 太子刘据便用母亲卫子夫皇后的印绶调兵,与刘屈釉诔ぐ渤腔煺轿迦瘴逡梗双方死伤数万人。 最后,太子刘据因无后援支持,寡不敌众,兵败逃亡,逃到泉鸠里时悬梁自尽。皇后卫子夫被指和太子同谋,又不能自明,只好自杀。 太子和卫夫人命丧黄泉后不久,他才渐渐觉悟,感觉到自己被人利用了,便派人密查。密查得知,是江充从中施诈术,诬陷太子。太子刘据不仅是冤枉的,而且还因此让朝廷白白死了几万人。刘彻痛恨不已,下令夷江充三族,又建思子宫,于太子刘据被害处作归来望思之台。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相信巫术。同时,他还查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隐事。自古以来,皇家夺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苏文、江充、韩说等人虽然是诬陷太子刘据的直接下手人,但他们也只是夺嫡之争中的一个棋子而已,并不是最终的受益人,那他们幕后黑手又是谁呢? 陛下身旁并非那一支明着的羽林卫,还有不算好暗藏在整个王朝的羽林猛士。其中的三支队伍则负责彻查巫蛊之祸的幕后黑手。就在前几日,终于查到了钩弋夫人的父亲头上。 那人曾经因犯法被处以宫刑,做了太监,担任中黄门,和苏文、江充等人是一个利益体。而当初钩弋夫人之所以引起汉武帝的注意和宠爱,也是他们在从中牵线。不管是与赵婕妤的相遇,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还是怀胎十四个月,还是刘弗陵与自己年少时的想象,这背后就暗藏着一个巨大的心机。 那时的赵婕妤温文尔雅,俏丽端庄。但后来的她却愈发地让刘彻感觉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恃宠而骄,拐弯抹角,用尽心思,打击太子刘据,还策动他换刘弗陵为太子。 眼看太子之位只能落在刘弗陵身上了,赵婕妤也日渐跋扈。刘彻怎能感觉不到呢。 “曾祖,太子之位不能老是空缺,朝廷之心不定,天下会不稳啊。” “你是想让朕举起屠刀吗?朕若是这样做了,第一个砍的人就是你。” 刘病已仍旧不慌不忙地说到:“若曾孙一人死能换来朝廷的安稳,曾孙死不足惜。但只请陛下莫要有妇人之仁,以免留下无穷祸患,搅乱朝纲。” “你是携私恨逼朕杀人?你拿朕当什么了?” “曾祖,杀人若无理由,那就给他安插一个理由。有人说曾祖身体有恙,有些人已经安耐不住了。还望曾祖明察,以防万一。”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最新章节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全文阅读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txt下载地址:https://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手机阅读:https://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293章狼子野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正文卷 第293章 偷袭击杀 从凉室殿出来,刘病已一身轻松。 引导他出门的小黄门却低声冷哼一声:“奴家劝皇曾孙好自为之,小命不保,就在这三日之内了。” 刘病已冷笑一声,回击道:“你若是那伙人的,我劝你早日弃暗投明。若是错过了今日,明日的头颅恐怕就要被狗啃了。” “你!大胆!” 小黄门气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便扬长而去。 回到住店,师父和几人早已在等候他归来。 牛车早已备好,鞭声响起,赶往太学宫。 在那里将举办盛大的颁奖典礼。 百余支参赛队伍并未离去,而是肃立广场之上听奉。 这次比赛前十名队伍有幸进入大殿,觐见当今天子。 在一番贺表之后,前十名队伍的师父上前接受陛下亲奉的红绸带。 学子们则由刘弗陵将红绸带一一披挂上。 刘弗陵走到刘病已面前时,低声说了句:“病已,谢谢你!” 刘病已微微一笑:“不用客气,告诉婕妤,若是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来找我。” “好!” 随后,前十名队伍披红挂彩,开始在长安城内跨马游街。 当队伍路过宝缘斋时,宝缘斋门口早已准备的鼓锣齐鸣,狮子舞蹈粗野而狂放,引得众路人热烈围观。 刘病已慨叹,这胜景就差鞭炮的响声了。 跨马游街半日,傍晚时分,刘彻又在太液池上的渐台上设宴款待众人。 未到深夜,几人便回到客店。 第二日日头刚刚起来,几人早已经精神饱满地打包登上牛车。客房也已经退了,宝缘斋的人日后会来结账。 鞭声响起,几人朝着杜县方向赶去。 阔别书院几日,犹如离开了大半年光景。 奔走在回家的路上,众人的心情是喜悦的。 “师父,您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在书院担任院长了?”刘病已询问到。 倪宽慨叹一声:“是啊,昨晚的宴会上,陛下已经跟大伙儿说了,明年的春闱论辩会的主持将由大儒来举办,主考官也由大儒们推选出来。这样以来,很多大儒为了争得这份荣耀就不能从事教学了,也不能跟任何书院有瓜葛了。” 周堪等人还在惋惜,刘病已却笑着说:“只是说毫无瓜葛,并未说不能教学。师父可以作红麓书院的客座教授,但实际上还是院长。另外,为了掩人耳目,还可以同时担任其他书院的客座教授,这样以来,谁还能说师父偏向于鸿麓书院呢?” “哦,是个好法子!”倪宽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杜县县令李怀有早已率衙门众人在书院门前等候。书院的所有学子,还有宝山村村民,以及周边村落学生的家长都列在道路两侧,夹道欢迎倪宽他们归来。 李怀有远远地看到牛车赶来,顿时高兴地一挥手:“击鼓!敲锣!呐喊!” 在他的号召下,鼓声雷鸣,铜锣声铿锵有力,欢呼声更是恰如大海波涛。 倪宽听到了这声音,急忙喝令住牛车,要下车步行。 “师父,距离书院还有十里路呢,急不得!” “不可,他们以礼相待,我们怎能无礼呢!下车下车!” 众人只能跟着师父跳下牛车。 一些学生看到这一场景,纷纷沿着大道跑着前去迎接师父归来。 李怀有更是激动地双手揉搓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走动,焦躁不安。 是啊,他们这次夺得桂冠,那就说明他治下有方啊。朝廷的嘉奖令昨日已经快马到达,自那时起他就高兴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才,这可是比多征收赋税,增添人口还要管用的奇功一件啊。 没想到春闱论辩会首届举办,这甜头就扔给了自己。他怎能不高兴呢。 更让他为酬谢奖金发愁的时候,刘家的管事程谦竟然送来了百两金银,以作为县衙对倪宽此举的奖赏。另外还赠送毛驴六头,车轿一架。还有给学子的奖赏,每人二十两纹银。 在刘家的带头下,周家、张家,还有自凡孩子在书院读书的世家都有所表示,一时间杜县县衙内热闹非凡,金银车架不断涌来。 李怀有却也明理,只留下少许够县衙日常用度,剩下的全都抬去书院,作为此次的奖赏。 刘家和其他世家早已在新修建的商业街上大摆宴筵,以流水席的形式大贺三日。 庆祝春闱冠军,也同时举办商业街开业仪式,若加上县令的锦上添花,可谓三喜临门。 在锣鼓喧天的热烈气氛下,李怀有也赶出去了一里路,亲自迎接倪宽等众人的到来。 “披红!跨马!” 李怀有亲自将红绸子给倪宽披上,又亲自前来一匹枣红马,扶着倪宽上马。 随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李怀有亲自持马缰绳牵马进入村子。 村口人山人海,欢声雷动,热闹非凡。 刘病已望着这些众人甚是感慨。 给人食物,饱人胃。给人钱财,暖锦绣。给人仇恨,不知道那敌手可否隐藏在人群里,正用利器对着自己。 刘病已这般思索的时候,朝着四周望去,目光刚触及书院旁侧的小山头时,突然看到了松林里闪出一丝皎洁的冷光。 “小心!”刘病已大喝一声,急忙跑动起来,朝着前面的枣红马扑去。 “李县令,有刺客,有刺客,快令人全部趴下,趴下!” 刘病已这一声大喊,吓得李怀有急忙喊一声:“趴下!都趴下!”衙役们更是将李怀有团团围住,紧张地朝四周望去。 此时,刘病已快步飞跳起来,将马上的师父倪宽扑倒下马。 此时,从那松林里,骤然一声破风巨响,一杆两米长的青铜杆流星一般朝这边射来。 马儿受了惊吓,前蹄一下子跃起。 而正是这个动作,直接成了箭之矢,一下子穿透了它的前胸,森森白刃从马背上穿出。 马儿轰然倒地,众人惊叫着四处逃窜,乱作一团。 “快捉拿刺客!在那个松林山上!”刘病已大喝一声,拉过郭福和郭禄护住师父,他则拽着史高奔向一旁的射箭游戏摊位,夺过一张弓丢给史高,又取过一个箭壶丢给了他。 史高虽然不甚满意这软塌塌的一石弓,但聊胜于无。 刘病已则飞奔至肉摊前将桌案上的几把小刀一敛,说了声:‘这些刀子我买了,等会儿给你银子。’ 随后,两人飞快地窜向松林。 与此同时,松林里早已起了厮杀声。 朱安世、元大牛、唐犇犇等人早已扑了上去,与对方激战在一起。 “能射出这么粗大的箭的一定是弩车,一定要赶去摧毁了,要不然还会大伤亡。”刘病已边跑边对史高说到。 “交给我吧,我去摧毁那个弩车!”史高说了一声,扭身窜入一条小路,如豺狼一般在松林里快速移动。 正文卷 第294章 截杀 松林里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刘病已沿路捡拾了不少的石子也踹在布兜里。 正在飞快地朝前奔跑时,耳畔突然听到一股劲风朝自己袭来。 刘病已下意识地一闪身,一支箭擦着自己的发梢,掠过箭头,“砰”地一下子射在了身后的树干上。wΑp.kānshu伍.la 与此同时,刘病已手中的一把屠宰刀早已飞了出去。看書溂 “啊”地一声惨叫,有人从高高的松树上掉落下来,摔在山石上,将面目砸得无法直视。 刘病已担心还会遭遇埋伏袭击,每跑一段路便靠在松树后仔细倾听周边的声响动静。 “呼”一股劲风袭来,刘病已刚摸出刀子要打出去时,那人赫然惊呼到:“是我,晴儿!”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晴儿气喘吁吁地说到:“许萍儿失踪了!我寻找了大半个杜县,结果听到这里有厮杀声,还以为是强掳晴儿的人。” “是吗?许萍儿她失踪了?” 刘病已刚说完这句话,顿时感觉到百米外有箭矢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小心!”刘病已抱住晴儿,一下子滚到在路边的沟里。 晴儿正要被刘病已的强压而恼怒,骤然看到三支箭射在了眼前的树干上,若非刘病已速度快,两人恐怕被射成了刺猬。 “三人,十二点、十点,一点方位。”刘病已喃喃自语。 “什么?”晴儿纳闷地问道。刘病已说话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脖颈上,让她有一种要昏睡的感觉。 不等她着迷,刘病已身子一挺,一个鲤鱼打滚,朝一旁的荒草堆滚去,同时,三把刀子已经飞了出去。 随着三声惨叫,三人从高高的松树上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乱石堆上。 刘病已手儿一用力便把晴儿从地上拽了起来。 “快走!弩箭快发射了!咱们要赶在他们发射之前摧毁那个弩车!” 一路飞窜而去,沿路看到有不少人被箭矢刺穿了喉咙,倒在草丛里。刘病已断定这是史高的手笔,早已经在前方射杀了埋伏起来的射箭手。 叮叮当当的刀剑相击声在四周响起,那是朱安世等人遇到了棋逢对手,正在厮杀。 远远地看到众人仰卧的尸体堆里有一个已经上了膛的弩箭立在那里。 刘病已飞快地朝那边奔去,却不料从松树林里再次冲出来两人朝这边扑来。 刘病已甩手,两颗飞石打了出去。 却不料被两人用刀刃砍了出去。 电石火光四溅。 晴儿大喝一声,持着青铜剑飞去相击。 短刃相接,可不是刘病已的拿手之处。他快步飞奔起来,两手各自掏出两个石子,两把兵刃。 右手先撒出去。石子攻击腿部,刀子攻击脖颈,极其刁钻。 那人一个挥舞刀刃,便将石子和刀子破解开,却不料又有一把飞刀和一个石子飞来。 他再次挥舞长刀隔档,没想到第三把刀子同时飞出,直接插在了他的心窝上。 那人瞪着一双牛眼倒地。 刘病已正要为此高手怒骂几句,却见到有一人从尸体堆里爬起来,抱住大刀就要去砍剁弩车上的绳索。 绳索一旦被砍断,长长的箭飞离出去,必然会将山下的人如穿麻花一样穿来。 情急之下,刘病已抓住布兜中的一大把石子飞速射去。 只见石子如天女散花一般,各自打在那人的要害上。 那人一翻白眼死了过去。 刘病已飞速上前,将弩车转了个弯儿,对着树林中那个隐藏在松树上的一个偷袭者射去。 强大的弩箭射断了粗如手腕的松树枝,直接将树上的人射下来。 一声惨叫后,弩车也被晴儿几剑下去,砍断了轴承,轰然倒地。 山背后还有刀剑的响声,刘病已和晴儿急忙赶去。 此时,杜县县衙的衙役们也已经赶到,正将地上躺倒的人一一查验,已经死的人再补上几刀,活着的人立马捆绑起来。 现场一下子只剩下了朱安世、元大牛和唐犇犇正在围猎的一个大汉。 “住手!”刘病已大喊一声,众人这才都停住了厮打。 刘病已走到大汉对面不远处,说到:“你要杀的人是我,何必跟旁人做无畏地斗争。” “哈哈,你以为你死后,他们也还能活命吗?”那个大汉狂傲无比地叫嚣到。 “好,能不能在我临死前告诉我,你们把许萍儿弄到哪儿去了?” “哈哈!”大汉狂傲地叫嚣到:“那个臭娘子已经被我们的人强掳到深山老林了!他将当我家主公的奴隶。” 晴儿气得就要上前与此人打斗一番,却被刘病已拉扯住了。 此人连朱安世都不是对手,岂能被晴儿打败? 刘病已朝着身后的一棵松树上望去,那里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让刘病已感觉有一人正藏在那里,等待射击某人。 刘病已苦笑一声,说到:“是条好汉,不过,真正的好汉应该来个单打独斗,不用什么弩车,也不用什么雕虫小技,你我来一次真正的比拼好不好?” “哈哈!就你?还不够我一刀砍的,来吧!” 朱安世有些不放心,叫了一声病已。 刘病已却从他微微一笑,朱安世立马不说话了。 谁都知道刘病已一笑,准没好事儿。 朱安世将目光投至面前的大汉,很是惋惜地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Κánδんu5.ζá 刘病已弯腰捡起了脚下的几颗石子儿,抛起来把玩着,嘴里还说着:“你信不信,我用这几颗石子儿就能打败你!” “哼!雕虫小技,本郎在深山打猎的时候,玩起石子儿来比你还溜。” “好!遇到知己了!咱们来比较一番!”刘病已说着将石子儿抛了出去。 “嗖!” “嗖!” “嗖!” 一颗接一颗的石子儿朝着大汉抛去。 果然是厉害角色,每颗石子儿都被大汉的刀隔档出去,只是那力道也震得他的双臂生疼。 正在一一对付刘病已的石子时,大汉突然看到石子中夹杂着两柄刀子飞来。 大汉顿时脸色一变,忙收紧了精神,拿刀快速地去认真对付。 “当!” “当!” 夹杂在乱石子当中的两柄飞刀被大汉抵挡出去。 大汉哈哈一声大笑,“尔等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一支长箭骤然射中了他的喉结,射穿出去,箭头从脖颈后方漏了出来。 “你……”大汉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一阵骨碌。 噗通! 大汉骤然倒地。 “哎,你说我使诈对不对?使诈又如何,要知道现在倒在地上的人是你,不是我。” 大汉似乎很是气愤,一口血喷出来,直接翻了白眼。 正文卷 第295章 钩弋夫人之死 天才本站地址: !无广告! 现场的肃清留给了朱安世和杜县县衙的衙役们,刘病已则带着晴儿,用服毒丸的形式询问了几个活口后,才知道这次行动竟然是欧侯青阳指示的。 他此番行动也来了,强掳了许萍儿后直接遁入秦岭荒山野岭。 “晴儿,你守护在杜县吧,我去把许萍儿解救回来。” “不可!人是我给弄丢的,我怎么着也得找回来。” “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背了干粮和弓弩武器便遁入深山。 李怀有刚刚还没高兴过头,就遭遇了这般刺杀案,惊得他双手狂抖不止,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来写了奏章,将此事详细给陛下禀报了去。 天子刚刚册封了倪宽为冠军便遭遇暗杀,刘彻怎能不恼怒。 明白人知道是欧侯余孽在报仇,而不明白的人呢? 还以为眼红于春闱论辩会的冠军,就起了杀机。 如此下来,明年的春闱论辩赛谁还敢参加? 这那是射杀倪宽,简直是刺杀陛下的脸面啊。 刘彻一道圣旨下来,数百羽林卫便散布杜县各处,更多的深入深山,要捉拿欧侯青阳。 刘旦的行踪到底还是被刘彻发现了,虽然他早已问询赶回边疆,但刘彻还是快马加鞭,送去了旨意将其训斥一顿。 刘胥却得意猖狂,敛了不少美女和江湖人士浩浩荡荡赶回江南。 汉武帝突遭风寒,一病不起。 等到精神好些后,他便召集霍光、桑弘羊、金日磾、上官桀进入密室,谈论了大半日才出来。 随着刘彻走出密室的还有奉刘弗陵为太子。 消息传出后,钩弋夫人得偿所愿,高兴不已,身边的太监、宫女也都跟着高兴,纷纷跪拜山呼千岁。 唯独一个身居后宫的老宫女,提醒钩弋夫人说:“小主子做太子是好事,但您恐怕要遭遇不测了!” 钩弋夫人正在兴头上,顿感老宫女的话大煞风景,直接将其怒骂一顿,斥退下去挨杖刑。 不到半日便有消息传到钩弋夫人耳朵里,霍光捧着一幅画出离了密室。那幅画赫然是陛下令画工描绘一张周公抱着周成王接受诸侯朝拜的图画。陛下将此画赐给了霍光,暗示他效仿周公辅佐刘弗陵。 还有消息说,霍光已经秘密安插人逮捕了苏文,还派人监视了钩弋夫人阿公的府邸。 要变天了。 钩弋夫人才想起那个老宫女,急忙将她唤来。 老宫女被人打得屁股血肉模糊,无法行走,只能被人抬了来。 钩弋夫人详细询问老宫女。老宫女一番说道才让钩弋夫人恍然大悟。 “子幼而立为太子,天子又年迈余数殆尽,唯恐太后专权,刘氏权势旁落,一向独断专行的天子怎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殉葬的可能性太大了,婕妤要三思啊。” 钩弋夫人此时如同被人毒打了一顿一样,浑身无力。 这才想起前几日刘病已前来时说的那些话。 “快!快备车驾,我要去找刘病已。” 刘弗陵已经数日守在刘彻身旁了,无法与之相见。 钩弋夫人坐着颠簸的马车奔向杜县的刘家大院。 望着雄伟的鸿麓书院,又看看热闹非凡的商业街区,钩弋夫人感觉自己闯入了一个繁花似锦的盛世。 这里的百姓都是笑容满面,这里的人们都富足地商贸繁盛。完全不是其他地区的百姓,总是无尽的贫困和疾苦,整日为吃不上饭而苦恼。 刘家大院更是气派地很,碧瓦红砖高墙,地面都是用青砖铺就的。 刘病已并不在家,程谦捧着一封信出来,递给了钩弋夫人便闪退出去了。 钩弋夫人捏着信却并不着急看,而是在发呆。 窗外的石榴花正在怒放,如果自己还能活者的话,金秋石榴成熟时还能品尝到酸甜可口的石榴籽儿。 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一日吗? 陆倩文闪身进来,跪倒施礼:“陆倩文拜见主人。” 钩弋夫人并未回身,而是平静地问道:“刘病已呢?他怎么不来见本宫?” “回主子的话,他的仇敌欧侯家昨日前来刺杀,未果,却掳走了他心仪的小娘子。他已经遁入深山,去解救他心上人了,生死难料。” 陆倩文说这话时嘴角带着意思嘲讽。 她本以为钩弋夫人会幸灾乐祸,跟她一样,没想到钩弋夫人竟然失魂一般往前倾倒,手儿扶着窗台,浑身颤抖。 “主子……”陆倩文想上前扶住钩弋夫人,但没有她的指示,她还不能够随意起身。 她不知道陆倩文刚才一句话勾起了钩弋夫人内心的脆弱之处。 是啊,平民百姓可以为了心上人远赴沙场,哪怕有生命之忧呢,可是皇家呢?为了保全皇家权势,确实要拿起屠刀对着一个无辜的女子砍下去。 谁说皇家富贵福禄惹人眼热。可他们缺少的却是人情味道。 陛下当年砍他的几个儿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对待卫夫人更是冷漠地形同路人。当年还在嘲笑卫夫人的凄惨,没想到今日这凄惨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了。 可笑的皇家,可笑的权势。 权势就是血淋淋的屠刀,谁想拥有就得有时刻被它砍的风险。 若想保全其身,只能退避三舍了。 退能退到哪儿啊? 坐在奔回长安的马车上,钩弋夫人终于下了决心撕开了刘病已留给她的那封信。 “皇门树立前,生死放两边,前进一步铡刀落,退后一步海阔天空。欲盼人上人,高处不胜寒,不若心归白马寺,至死半步不逾规。” 白马寺?是何处? 钩弋夫人一脸的懵懂,手儿一滑落,书信纸张飘落至轿子上。 她虽然不明白白马寺是何处,但已经感觉到那里是荒凉的幽僻之所,跟软禁坐牢能有什么区别啊。 钩弋夫人还未回到未央宫,她此番出宫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羽林卫禀报给了刘彻。 刘彻沉声听完跪在龙书案前的羽林卫的禀报,说了一声:“收网吧,此案不过夜。” 刘彻说完,将一个青铜虎符丢给了羽林卫。 羽林卫急忙捡起青铜虎符,回到:“喏!” “退下吧!”那名羽林卫抱拳起身,弓着腰退步出去。 门儿刚刚被关闭,躲在依仗屏风后方的刘弗陵急忙慌乱地跑上前,跪倒在地,哭着央求到:“父皇,父皇,孩儿求您绕了阿母的性命吧!” “她注定活不成了!” 刘彻显然黯然神伤。 “父皇,孩儿求您了!孩儿宁愿不做这个太子,请父皇绕了阿母的性命吧!” 眼看着心爱的小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刘彻的眼里充满了泪花。“弗陵,当天子就要抛却人间私情,隔断恩义,否则,你如何堪当统领天下的大任!” “父皇,我不……不!”刘弗陵哭得撕心裂肺,刘彻心疼地也是老泪纵横。 正文卷 第296章 朕欠你的 刘弗陵无法见到阿母,却只能连夜快马加鞭奔赴杜县。 到得刘家大院,叩开了大门,火急火燎地闯入,收到的还是程谦捧上的一封信。 刘弗陵急忙打开,却见信封内的一行字:“钩弋夫人之生,在乎白马寺,找伊存,落发为僧尼,至死半步不逾规。” 白马寺? “你家主公呢?”刘弗陵询问到。 程谦据实回答:“遁入深山,去解救许家小娘子了。她被仇家欧侯氏强掳走了。”www.Κanδhu5.iá 刘弗陵此刻已经爱莫能助,自己的事儿已经火烧眉毛了。 道一声知道了,便火急火燎地询问着奔向白马寺。 与伊存聊了半夜,刘弗陵的心胸才打开。 接下来,便是尽快说服阿母。 当然还有陛下。 连夜赶回未央宫,见到阿母。 却见他素颜孤立镜前,长发披肩,一副落魄景象。 “阿母!”刘弗陵一声呼喊,将钩弋夫人从沉梦中惊醒。 她猛然错愕地抬头,一双泪目已经红彤彤地吓人。 “阿母!”刘弗陵扑进钩弋夫人的怀中,嚎啕大哭。 母子二人这番哭诉后,良久,才止住了哭声。 “阿母,听病已的话吧,放下富贵,保命要紧。” “阿母不是舍不得富贵,是担心你父皇不会放过阿母啊。” “父皇那里我去求,阿母尽快连夜赶往白马寺,今夜就削发为僧尼,发下誓言,今日永远不踏出白马山谷。那里的境况,孩儿已经前去探查了,那里风光旖旎,水天一色,山峦起伏跌宕,是一个绝佳的修养之所。阿母一生的供养,孩儿自当潜心孝敬,只求得阿母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啊!” “没用的,你父皇让阿母死,我哪敢活啊!” “阿母!不!不!”刘弗陵竭嘶底里地哭喊一声又扑进了钩弋夫人的怀中。 凉室殿。 一则案由详情报告呈现在刘彻的龙书案上。 龙书案前跪着的赫然是一名羽林卫。 “启禀陛下,卑职从苏文府中搜到箭矛刀盾共三千副,另在他在别宅处搜到死侍一百零八名,搜查时遭遇拘捕,大部分已被末将斩杀,其余人等皆被俘虏。据苏文交代,他们密谋事态有变,意图造反闯进未央宫逼宫,密谋主子为赵氏,钩弋夫人的阿翁。属下正在加紧审问他。” “砰!” 一声巨响在龙书案上炸开。 刘彻将一个茶杯捏得粉粉碎,茶水都溅湿了奏折。 “请陛下息怒!”羽林卫急忙跪倒央求到。 刘彻几**复心情后,才挥了挥手命令道:“你下去吧。” “喏!” 在昏沉沉的大殿内沉思良久,刘彻才猛然惊醒。他该去钩弋宫看望一下这个野心勃勃的钩弋夫人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的钩弋宫。wǎp.kānshμ5.ξa 刚进殿门,便看到钩弋夫人和刘弗陵双双跪在门口。 钩弋夫人披散着头发,素衣宽带地一身打扮。 “你好厉害啊,竟然给朕设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让朕好难下啊!”刘彻一进门便指着钩弋夫人怒斥到。 “陛下,一切都是女子的错,不管弗陵的事,望陛下万万不要迁怒于弗陵!”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皇位!你一个女人家想那个作甚!”刘彻拄着拐杖,气得浑身打哆嗦。 “我一个女人不奢望什么皇位,我是在为弗陵考虑周全。他那么优秀,比他们几人都要强,为何就不能该他去坐?”钩弋夫人还在嘴硬。 “好!朕就成全你,今夜就册封弗陵为太子。不过,在册封之前,朕要你自缢于钩弋宫,为枉死的据儿和卫夫人谢罪吧!”刘彻说完,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猛一咬牙,骤然睁开眼睛,转身愤然要离去。 “父皇!孩儿不想当什么太子,也不想要什么皇位,孩儿只求父皇饶了阿母吧。孩儿从小就聆听父皇教诲,百善孝为先,若是我不能保护阿母,我要那个皇位又有何意义!” “住口!” “住口!” 刘彻和钩弋夫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训斥到。 此时,两人还保持着夫唱妇随的好习惯。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心灵早已经震颤不已。 但刘彻的心到底是青铜铸造的,起不了多大波澜便扭身去看望漫天的星辰了。 那里有几颗流星滑过,是不是刘据他们回来看望自己了呢? “父皇,前几日病已前来早已预知了此事,今夜我连夜赶去找他,从他的信中孩儿知道了一个可以保全的方法,让我阿母去白马寺落发为僧尼吧,孩儿以性命担保,自阿母踏入白马山的那一步起,誓死不得离开那里半步,此誓言为一百年。阿母已经同意了。孩儿只求父皇成全。孩儿求你了,求你了!” 刘弗陵砰砰砰地把额头磕在地板砖上,敲得刘彻的心疼痛难忍。 刘彻肃立在门前,仰面望着星辰流泪。 半晌,早朝的钟声敲响。看書喇 一队侍卫匆匆忙忙赶来,他们是来护卫刘彻去上早朝的。 刘彻突然朗声叱责钩弋夫人:“好你个婕妤,你是如何诱拐弗陵妄议皇帝之位的,差点儿把弗陵带入黑沟,亡我大汉太子。来人,还不赶快将钩弋夫人打入冷宫,永世不得释放。” 钩弋夫人一下子呆住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卸了去,瘫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虚无。 刘弗陵更是惊讶地不知所措,刚要伸手去拦截侍卫,却徒手抓了个空。 那群侍卫早已将地上的钩弋夫人架起,拖拽着向云阳宫方向走去。 此时,钩弋夫人才缓过神儿来,频频回头看刘彻。刘彻却异常平静地说到:“快走,你活不成了!” 钩弋夫人这才回过头去,闭上了双眼。 刘弗陵哭喊着就要去追,却被刘彻一把抓住了,搂在怀里始终不撒手。 等到宫女为刘彻梳洗打扮一番后,却见到刘弗陵失魂落魄地跪在大殿之前。 刘彻心疼地朝前走几步,将手儿放在刘弗陵的肩膀上,说了一句:“朕一辈子最宠你了,是朕欠你的。这次也不例外,如你所愿!” 听到最后的四个字,刘弗陵突然抬起头来,双眼瞪大地看望刘彻。 刘彻冲他点了点头:“去洗漱吧,随朕一起上早朝。朕今日便册封你为太子。” 醒悟过来的刘弗陵急忙擦了擦眼泪,磕头道:“孩儿多谢父皇!多谢父皇!” 早朝还未开始,便有人边跑着边大呼道:“钩弋夫人突患重疾,病故于云阳宫。” 等待上早朝的大臣们听到这消息犹如炸了锅的蚂蚁,纷纷议论起来。 而队伍里的霍光却皱起了眉头,随后便闭上了眼睛,不跟任何人说话。 正文卷 第297章 白马寺 , 此时,一辆马车快速地由未央宫北门的偏门驶出,驶入大道后,径直朝着白马山方向奔去。 在这辆马车身后绵延数里的隐蔽处,藏着一群黑衣人,他们监视着这辆马车的一举一动。 坊间,却盛传着立子杀母的宫廷秘史,各种版本开始被演绎开来。 在秦岭的大山深处,一队蒙着面的人穿梭在烟瘴之中。 有一个女子还被人用绳子捆地跟个粽子似的,被前面的人用绳子牵着,后面一个人还时不时用鞭子抽打着。每次抽打到她的身上,她都会浑身发颤,嘴里却“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快走!都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娘,我家兄弟都葬身于杜县,回去后我们几个兄弟一定拿你好好发泄发泄!” 女子透过面纱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遭到的却是更狠的毒打。 “快走!别摩擦!天黑之前必须走出这片烟瘴之地,否则,今晚一定会被毒死在这里!” 为首的一人赫然是欧侯青阳,他怒喝一声,百十人的队伍开始加快了步伐。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头顶上浩如烟海的星辰终于能看清楚了。 众人来到了一处山顶,欧侯青阳吩咐大家安营扎寨。 帐篷扎起来了。 有人砍柴烧火做饭,有人则进了欧侯青阳的帐篷给他铺设了厚厚的羊毛毯子,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把那个臭小娘子牵过来!” 仆人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大汉牵着女子进了帐篷。 将女子推倒在软塌上,大汉才冷哼一声出门去了。 欧侯青阳掀开女子的面纱,这人赫然是许萍儿。 欧侯青阳很是爱惜地抚摸着许萍儿的面纱,话语柔柔地说到:“若不是那个小子跟我争你,就不会采取措施针对我了,更不会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好端端的士子做不成,四海流浪。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今晚你就赔偿我吧!” 欧侯青阳说着拧声一笑,开始撕扯许萍儿的衣服。 面对这个兽性大发的人,许萍儿却异常镇定。 “哈哈,认命了吗?服软了吧?当初乖乖地答应我的求婚也不会有今日的遭遇!” 欧侯青阳边说,手上的功夫却没停。而当他将许萍儿的衣服撕扯开的时候,突然勃然大怒。 “贞洁环!还是青铜的!钥匙呢!钥匙呢!” 欧侯青阳嘶吼了数声见无人回应他,恨恨地抬头,却看到许萍儿的嘴里还塞着东西,急忙伸手去把她嘴里的东西拔出来。 许萍儿却冷冷一笑:“你是得不到我的,这个青铜裤自戴上之后,钥匙就被我丢进火炉里烧毁了,你想得到我,除非把我大卸八块!” “什么!你这个臭小娘!打死你!” 得不到便要摧毁她。 欧侯青阳持着鞭子一鞭又一鞭抽打在许萍儿的身上,鞭鞭见血,看到血后的欧侯青阳更加兴奋地鬼哭狼嚎,响彻在这个旷野里,更加地凄惨瘆人。 元大牛根据抓获的活口,顺藤摸瓜找到长安的皮草店,却发现人去楼空。 探寻了几个常在深山狩猎的猎户,才断定欧侯青阳的老巢就盘踞在秦岭狩猎区的那一片大区域。 刘病已和晴儿快马加鞭地寻找,终于在步行的第三日在沼泽区发现了不少的脚印。 两人喜出望外,赶路的脚步更加飞快了。 未央宫内却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太子册立仪式。作为宫廷中较为重要而隆重的几大仪式之一,宫廷要为此早早地提前准备和忙碌,使臣要四出祭告诸神,王公朝臣们都要写表庆贺,井熟悉相关礼制。 但这次却显得极为仓促。 钩弋夫人刚刚得重病去世,陛下心痛美人,无暇顾及太多繁文缛节。刘弗陵心痛阿母的溘然长逝,也只是央求大臣们能够简单从事。 即使这样,太子册封仪式还是不折不扣地繁缛异常。 祭拜天地,焚表祷告仙灵,立太子诏书里还颁布了四位辅臣。霍光正式升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用持正谨慎的金日蝉、桑弘羊、上官桀同为顾命大臣。 刘彻重用此四人,还不是因为四人谨小慎微地让人感觉恐怖,他们一个小习惯都能保持十年不变。 有人曾细心的发现,霍光在进宫和出宫时,都只在同一个地方上车下车。十年如一日,都保持在那个地方,甚至连每次落脚点都没有太大的误差。 由于这些习惯让四人对待工作非常谨慎,已经形成了机械般滴水不漏的工作能力。尤其是霍光在工作中几乎没有犯过一次差错,他的可靠和能干都被刘彻记在心里。 一个人谨小还慎微。这个人就无敌了。前些日子,刘彻令人画了周公辅成王朝诸侯图送给霍光,聪明的霍光马上就明白了刘彻的意图,让他辅佐刘弗陵顺利登基。但霍光为人太过谨慎,收到画后并没有声张,而是默默地收了起来。 刘弗陵登基面临着太多的考验。刘旦和刘胥还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会起兵造反。匈奴也会趁此机会搅乱大汉王朝的边疆。各地诸侯受不了削藩,还会趁此机会揭竿而起。 内忧外患,如何才能平稳过渡,似一座座大山压在霍光身上,让他喘不过气起来。 皇宫中人的压力大如天,而在长安城外的白马山里,坐落着一座幽静无比的白马寺。 晨光弥漫在这座安逸无比的小山上,洒在雄伟壮观的白马寺的屋顶上。 让寺内正在举办的贵人剃度法会显得辉煌无比。虽然加上一些穿着素衣的四名女仆,总共不超过十人。 跪在佛像前的女子长发披肩,双手合十,闭目念诵佛经。伊存正手持剃刀给她剃度。 礼毕,她再抬头时,那一副清秀面容显得精神矍铄。 伊存又从盘子里取出一串儿黝黑发亮的紫檀佛珠递给了她,口里还念诵着:“自今日起,汝便入我佛门,为一代弟子,法号空灵。”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间荣华富贵到头来不过是赤条条一具肉身,色香俱全又如何,早日悟到空的真谛,汝的内心才能安详如佛。何为空灵,天大地大皆入内心,春暖花开秋叶冬雪皆入我心,我心无波澜,静观事态万千。汝当谨记。” 伊存又回身对着众人说道:“汝等当铭记清规戒律,潜心修佛,以度化妖魔、劝人向善为己任,方可得证正果之位。” “谨遵法旨!”所有人恭敬的回应道。 一记悠扬的钟声敲响,惊起了犹在沉睡的鸟儿,翩翩起舞飞向远方。 这悠扬的钟声也将女子的过往带到那个属于过去的地方。 从此,那里与自己再无任何瓜葛。 正文卷 第298章 密林追踪 , 在沼泽地里步行了接近两日两夜,刘病已和晴儿竟然进入了迷帐区。 这里到处是雾蒙蒙的白烟。刚才翻山越岭的时候,以为这里只是森林王国。 是的。 站在一处高低,往脚下的崇山峻岭眺望,面前的安详之地美如画卷。透过云蒸霞蔚的缥缈薄雾,但见那片塌陷下去的地方是广袤无边的森林王国,幽谷深涧中,偶尔传来几声飞禽的啼叫;眼前是万千山峦的峰顶,在淡淡的云海中时隐时现,一阵阵凉风拂过,舒畅极了。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后的混沌岁月真如仙境一般。 初入这片地方,郁郁葱葱中,薄雾氤氲,像极了人间仙境。鸟声惊谷,水声潺潺,尤显静谧。哪怕老远的一根松枝断裂声都听得分外清楚。 可是,走进了这片迷帐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薄雾,而是一层层浓厚的白烟。 “这样的深山密林可真是珍禽异兽的理想王国啊!想必里面遍布了许多珍禽野兽吧,要不然那么猎户怎么不来这里打猎呢?” “倘若我以后什么也不想干了,一定要在此隐居,跟晴儿一起。” 晴儿瞪他一眼,“你想得美!为了我的话,就不该千里迢迢去追凶了!前几日就该八抬大轿把我抬进洞房了。” 这几日混山林,两人的衣服早已被枝条拉扯成了长条儿。 两人的脸上还有能露出来的皮肤上涂满了松油。 刘病已曾多次提议让晴儿洗白白,都被晴儿无情地拒绝了。说这样做是为了能在丛林中好好活下去。你没见那些狗熊、野猪什么的都喜欢把松油往自己身上涂抹吗? 刘病已想想也是,便没有再劝慰晴儿。 他担心身材这么标致的晴儿一旦恢复了本来面目,他真担心夜里梦游了,会被她欺负了。 想想都可怕。 前几日刘病已跟催命似的要晴儿尽快赶路,晴儿却始终不耐烦地拖后腿。 后来,晴儿不厌其烦地说,早就预防着会被那个变态掳走,早早地给她打了一件神器。 “放心吧,她会对得起你的。”晴儿宽慰到。 “如果那个神器没有帮到萍儿呢?”刘病已虽然不知道那个神器指的什么,但还是好奇地问到。 “她说会以死偿还你对她的情谊。”晴儿十分嫉妒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情谊? 什么情谊?就是因为自己帮助许家探寻到了他们失传多年的蛋壳彩釉技术?还是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在深山里对她的照顾? 刘病已怎么也想不起,她对自己会有男女之间的情谊。 正在愣神的功夫,晴儿正在撕扯衣服。 “你干嘛?”刘病已吓得倒退几步。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都是毒雾吗?不弄点儿东西捂住鼻子和嘴巴,恐怕咱们会死在这里面。” 刘病已这才恍然,忙将背包取下来,从里面取出来几个简易的口罩递给了晴儿。 “用这个,这样戴起来。” 刘病已将口罩罩在鼻子和嘴上,拉长的绳子绕过后脑勺,紧紧地扎了起来。 没有松紧绳,只能用绳子系了。 两人背好装备,便踏步迈进乳白色的浓雾之中。 浓雾中步行渐趋缓慢,视线仅能涉及前面两三米远的距离,刘病已特别小心地踩着湿滑的草丛,一脸的严肃。 身后的晴儿紧紧地攥着刘病已的手,也默默不做声,生怕毒雾进入身体太多,伤及内脏。 在这浓密的白雾海洋中,皇龙觉得自己像个瞎子,他只能趋步向前,生怕前面不是毒蛇就是万丈深渊。 步行了大约两个时辰,雾气渐渐稀薄,再行了约一刻钟,白雾完全消失,一条青石铺就的石阶出现在脚下。沿着石阶往上走,一片奇幻的世界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夕阳垂挂西方,将眼前的世界照得分外清晰:百里山涧,彩石平铺溪底,波光潋滟,高山峡谷溪流犹如泼墨大写意。飞瀑自百米悬崖跌落,溅起无数晶莹水珠如落雨般壮丽。 而被这美丽包围的是一男一女。 “在这里休息一夜吧,这是因为夕阳的缘故,雾气已经消散了,等到明日正午时迷雾还会起来,咱们抓紧时间休整。”晴儿说着,已经将背包取下,开始去寻找柴草。 刘病已实在累得虚脱,竟然背靠着背包,半躺着瞧着面前的瀑布,不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病已竟然听到了许萍儿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果然看到了许萍儿正趴在自己跟前嘘寒问暖。 压抑的情愫一下子冲击刘病已的脑门,他抱住许萍儿,翻滚在草地上。 一夜似乎都没睡好觉。 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升起地老高。 “晴儿,咱们该走了!”刘病已说了一声,却没听到晴儿的呼应。 一丝不妙的想法骤然闪过脑海,让刘病已一下子惊坐起来。他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晴儿的身影,更没有看到晴儿的背包。 刘病已慌乱地爬起身来四处寻找,什么也没看到。 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扯下一条,上面用烧黑的木炭写着一行字:“如果昨晚是她的话,你根本就得逞不了的。” 刘病已回想起昨夜的缠绵,一下子明白过来。 自己昨晚做了糊涂事,让晴儿受伤了。 晴儿一气之下独自走了。 可这茫茫深山,她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啊? 担心,担忧,不过,一会儿刘病已却又笑了。 那次跟许萍儿闯深山,她就说过她们俩经常隔三差五就到深山里生活。 他们在丛林的生活能力可比自己强多了。 问题是,自己离了她,似乎有点儿难度。 哎,好吧。 自己要学会坚强。 背起背包,朝着深山大喊几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负责任的!” 大声喊了几次,除了鸟儿被惊吓地飞走了,却没得到什么回应。 不知道晴儿听到了没有。 刘病已摇了摇头,独自踏上寻找许萍儿的路。 这一下他的任务变成了俩:顺带寻找晴儿。 “悲苦的命,劳碌的命,来到这一世还没有真真切切地享受生活呢!这次事情后,说什么也要好好享受一番平静的生活。”刘病已暗暗发狠。 正文卷 第299章 山林野人 , 等刘病已走出浓雾区,再走过一大片荆棘丛,密林下的地面终于干净了许多,刘病已也加快了步伐。 行走了大半天,树林逐渐稀疏了,太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枝和浓密的树叶,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刘病已站定,朝身后望望,叹了口气:“终于走出密林了。” 稍微休息了片刻,刘病已起身,迈开大步子便往前走。 “哎呀哦,哎呀哦……” 耳边依稀传来有人疼痛呻吟的声音。 “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还有其他人?”刘病已疑惑间,闻听那人的声音更加响亮。 “会不会是欧侯他们?”刘病已跳进齐腰的灌木丛,循着声音,摸索着趟了过去。 “哎呀哦,疼死我啦,哎呀哦,谁来救救我啊?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钻出灌木丛,刘病已发现在一个巨大石块的旁边,有一穿着还算讲究的人正躺在地上哎呀乱叫。 闻听有树叶“哗啦啦”的声响,那人突然惊觉地问道:“谁!是谁?难道有怪兽来了?我这次真得要挂了!可怜我那些小乖乖,再也没人喂它们食物了!” 那人吓得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双手抱头,痛哭哀嚎起来。 刘病已看到这人身边平躺着一匹白马,疑似被巨石砸死,而他也被巨石砸中,并将其压在巨石之下。 暗自观察了良久,刘病已才确定此人是山野中人,并非欧侯那派的人,因为他身上没有弓箭刀之类的武器。 “壮士,你怎样了?”刘病已走近那人,看这人穿着华丽,不似一般人。 只是,在这荒山野岭出没的一般是山野村夫,或是采药者,或是狩猎者,像他这种公子哥能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还是挺稀罕的。 那人听闻是一人在询问自己,身子先是激灵灵打一冷颤。 他透过手指缝隙看清面前站着一位少年后,才慢慢地将手儿放了下来,一脸的惊恐才慢慢舒缓下来。 “哎!你可吓死我了!来之前不会吼一嗓子?”那人孤傲地不屑道。 “对不起了,兄台。敢问您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嘴巴一撇,竖着两眼上下打量刘病已:“我怎么回事儿,你没看到?你长着两只眼睛瞎啊?” 刘病已微笑不语,忙转过巨石,蹲身仔细观瞧。 原来地上湿滑,想必是这几日下了几场雨,将山石淋得软塌了。当这位骑着快马走到这里时,不料被塌方下了的山石砸中。 “嗯,幸亏巨石并未砸住腿脚,只是腿儿被滚落的巨石蹭破了点皮,无大碍的。” “呵!你这人竟说些风凉话!砸的不是你啊!你是不疼,可酋长我疼!疼得要死了!” 刘病已一听这极为没礼貌的话,有股怒火直冲嗓子眼,恨不得站起来,拂袖而去,丢他一人在这山野就行,但想了想“他刚才说什么来着?酋长?密林里的原始部落,或许能从他身上探求到有关欧侯青阳的消息。” “我当然要救你了。身为大丈夫,何须矫情。又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若不救你,你定会死在这个荒郊野外。” 刘病已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人的腿,那人便如杀猪一般竭嘶底里地喊叫起来。 “疼!你轻点!我的腿快疼死了!” 刘病已仔细观瞧,发现这人的腿脚错环,只要让他忍一下剧痛,就会立马医治好。 考虑到刚才这人怕疼的剧烈反应,刘病已想了一个妙计。 “不好!有吃人的怪兽!快看那边!” 刘病已抬手一指远方。 “哪里?哪里?”那人惊恐地扭头望去。 趁他分神的功夫,刘病已两手分别按住他的小腿和脚,用力一掰,那人“哎呀”一声才缓过神来。 他刚要冲刘病已发怒,刘病已已经起身,拍了拍手,说了声:“你试试,应该不疼了!” 那人半信半疑地转了转腿脚,果然发现不怎么疼了。 他双手推地,想努力支撑起身子来,腿脚一发麻,立马栽倒在地。 “什么破玩意儿,连我的脚都医治不好!”那人骂骂咧咧,似乎谁欠着他似的。 刘病已不理睬他,来到旁边山坡上,从一棵树上砍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木棍,跳下山坡,递给那人。 “喏,拄着它,就能走路了。” 那人似乎非常生气,撇着嘴,瞪了一眼刘病已,手儿却将刘病已手中的木棍夺了去。 借着木棍的支撑,那人果然很快便站了起来。 他拄着木棍走了几步,发现虽然有些勉强,但好歹能走路了。 “多谢你的帮忙!”那人懒洋洋地说到,眼睛还不抬地张望着地面上躺倒毙命的马匹。 “这个,我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刘病已不语,见他无大碍了,便转身大踏步朝小山坡下方的路径走去。 “你站住!难道你见死不救吗?” 等刘病已走出去接近一里地的时候,那人呼喊一声,刘病已只觉得此人好笑,但并想理会,他满心里想的是尽快赶路,去解救许萍儿。 “吼了轰!” 一声巨大的闷响在山谷里震动。 似乎是老虎的吼声。 刘病已忙站定,四处打量情况,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嗨!你别走!你若是条好汉,搀着我走!我自己走不了。” 那人以命令的口吻喊到。 刘病已回头望了望他,见他一瘸一拐地挪步极为困难。 刘病已只得掉头回去。 刘病已掏出几粒跌打丸,递给他。“你的伤无大碍的,吃了这药好的会更快。” “这药能吃?你是不是想害人?”那人冷眼瞧着刘病已手中的几粒丹丸,撇嘴不屑道。 刘病已看出来此人防备心极强,便捏了一粒放进嘴里,噘了噘,咽了下去。 过了会儿,那人见刘病已并无大碍,才一把抢过刘病已手中的药丸,急匆匆地放进嘴里,猛噘几口,一仰脖咽了下去。 “我走路太困难,要不你来背我走一程?等我恢复了自然就自己走路。” 男人一仰脖,用眼角瞧着刘病已。 “好,我背你一程也无妨,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先背起我来,我再慢慢回答你。” 刘病已心说:“如此也好,既能作伴儿还能找了个引路人。” 刘病已背起此人来,才觉出他瘦弱枯柴,轻如鸡鹅。 那人给刘病已指着道路,刘病已飞也似地朝前方奔去。 “好快!” 那人对刘病已刮目相看。 正文卷 第300章 杀人夺财 , 兴许是自己的安全有了着落,那人心情明显转好。 询问刘病已的名字,来自哪里。刘病已随便应付几句。 那人见刘病已乃无名小辈,便越发孤傲了。 他自称是比丘族最聪明、最英俊、最勇猛的人,名字唤作喏哼哈,他自夸世人都称呼他“智多星”。 刘病已知道他在自吹自擂,权且只当是听了一段笑话。 两人走了半天光景,天光大亮。 两人却并未走出荒野之地。 “戴!” 荒岭丛林中突然窜出一个高个儿的大汉来。 他高喝一声,跳到山路上,犹如一座高塔般截住了去路。 他一手攥着一根粗约十寸的木棍,一手掐腰,朝刘病已和喏哼哈怒喝道:“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走,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刘病已看着此人,顿时喜感上头。 他心想:不会是程咬金提前出世,窜到了大汉王朝了吧。 只见他浓眉横飞,直插太阳穴,大嘴趔趄,露着大板牙,膀大腰圆,肌肉成块儿,威风凛凛。 若是平常人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腿儿瘫软,跪地求饶了,但刘病已觉得此人可爱至极,因为此人眼睛里透彻如水,似孩童般,一看便是心灵单纯之人。 虽然,此人跟喏哼哈都是另类人,但这人的直接了当心地总比那些玩阴险的好得多,单就这一点就已经给了刘病已好多好感。 “这……这……这是劫道儿的匪贼,快去打他!快去打他!” 喏哼哈像命令狗一般,在刘病已背上,夹着双腿,上下挣扎着跳跃着。 刘病已一生气,松开托举喏哼哈双腿的手,喏哼哈顺势从刘病已脊背上滑了下来。 喏哼哈像瘫了一样,双脚一触地,根本无力站稳,如烂泥一般,蹲坐在了地上。 刘病已朝那大汉走去,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乃长安人氏,迷了路混进深山,要借您的道儿去救人,可否赏光让行,在下感恩不尽。” 刘病已说着,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一躬到底。 “哎,哎,你别施此大礼。”大汉慌了神儿,赶忙将刘病已搀扶起来。 “小郎君啊,兄长我也是为难,家里还有老母尚在,没钱吃饭了,故此出来借点儿银子花。”大汉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 “好说,好说。”刘病已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钱囊。 从杜县走时,程谦给准备了不少的盘缠,但刘病已只捡了这一个装着散碎金银的小包囊。即使这些碎银子在深山里也无处花销,以至于踹在身上净吃汗水了。 刘病已攥了攥包囊,觉得应该有个二三百两。 刘病已托着包囊的手递到大汉面前。 “兄台,您拿着应急便是。” “这……”大汉不好意思起来,“这合适吗?” “不在乎多少,我看兄长也是一把好力气,以后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养活全家人,就不要再来吓唬其他人了。” “嘿嘿……”大汉的脸红得跟霜打的柿子一样,红得透底。 刘病已再三劝说,大汉便不好意思地伸手将包囊接了过去。 当他打开看时,目瞪口呆,抬眼看了看刘病已,觉得此人心底善良,可以称得上是正人君子。 “俺不要这么多。”大汉说着掏出来一枚十两的银子,再把包囊系好,递给刘病已。“这十两够救活俺家一年的口粮了,剩下的俺还给你。” 刘病已更加觉得此大汉可爱至极,便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又掏出一枚二两的金子,放在大汉的手中。 “这个您拿着干点儿生意,就不用考虑吃劲了这些没有别的门路了。” 大汉感激地眉头一皱,嘴儿似有话说但还是忍住了,连忙双手合十,大脑袋一歪,冲刘病已直作揖。 “兄台不必多礼,相逢就是有缘,交个朋友。” 两人正在说着话,之前瘫软在地的喏哼哈此时也不浑身栗抖了,腰板儿也挺直了,懒洋洋地坐在地上,嘴里衔着一根狗尾草。 “呸!我当你是什么英雄,遇见了强盗狗也是低眉顺手,摇尾巴晃脑啊,还跟野狗称兄道弟的,真是两条奇怪的狗啊。” 喏哼哈摇晃着身子,说着风凉话,感觉他就是圣人,就是至尊的王者。 刘病已一听,扭头瞪了他一眼。 大汉却怒上心头,冲着喏哼哈呵斥道:“你这兔崽子竟敢骂人,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撕啊?有本事你来撕啊?”喏哼哈歪着脑袋,把脖子给他亮了出来。 大汉瞪大了眼睛,大声道:“好,本爷爷就教训教训你!” 说着,大汉抬腿就要飞身过去。 刘病已忙拦住大汉:“且慢,兄弟息怒,息怒,别跟他一般见识。” “哼!”大汉瞪大了吓人的牛眼剜了一下喏哼哈,转过脸来,脸色突变为和颜润色,对刘病已道:“你这兄弟太没规矩了,缺乏管教。” 刘病已忙摆手,笑到道:“不妨,不妨,他也是我从荒山那边背出来的,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士,都是一面之缘的朋友,不必为此纠结太多。” “噢!”大汉听明白了,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俺唐牛一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今儿个,你算让俺开眼了,路见有难,伸手相助,比俺唐牛强!少郎,你有什么需要俺唐牛帮忙的尽管吱声。” 刘病已这才想起来,这个大汉一定常在这边劫道,也一定遇到了欧侯青阳他们,便问道:“兄长,敢问你近日见没见过一群百十人的队伍?人群队伍里还有一位貌美的女子?” 唐牛想了想,说到:“俺没见过呢,说实在的,俺今日是第一次干劫道的买卖,前些日子一直在家照顾患病的阿母。若不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没有米粮吃了,俺也不想出来。” 刘病已听了甚是失望。 不过,此时的喏哼哈却双眼瞪着刘病已手中的小钱囊,两个眼珠子在上下翻飞。 听着刘病已的话,他似乎正在策划一个绝妙的计划。 一个杀人夺财的计划。 正文卷 第301章 唐牛劫道 , 第302章 唐牛劫道 唐牛看到那人的这一幕把刘病已拉到一旁,低声说到:“少郎,这位你认识吗?俺怎么看着他不像个好人?” 刘病已微微一笑:“不认识,只是路上救了他一命,他便要我背他回族里去。” 唐牛听了很是担忧地提醒到:“少郎要小心了。这里不远处遍布着一个食人族,最爱吃人,尤其像你这般细皮嫩肉的。还有几个碎散的小部落,专门干强掳之事,你说的那女子一定是被他们强掳了来。你一定是来找那个女子的吧,但是不要慌,也不要病急乱投医,相信这人故意使诈,引诱你进入了他们的圈套。” 本来,刘病已想把这个半路捡到的家伙丢到路旁便是了,没想到听到唐牛这般说,便有了几分兴趣。 或许欧侯青阳正是借助这伙人将许萍儿强掳了来。 如果猜测对的话,就预示着自己的寻找路径是没错的。 “多谢兄长告诫,我自有分寸,再说救人救到底,把他丢在他所说的部落门口就走。” “好,若少郎需要俺唐牛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俺家就在一个尖利的山峰脚下,当你看到那个奇特的山峰,一直走到山跟跟,就能看到俺的家了,一个茅草屋便是。” 刘病已送走了唐牛,便催促着喏哼哈赶紧上路。 自然是不去背他了。 喏哼哈倒是很有自觉,不再要求刘病已背他,却也走得十分健壮有力。 刘病已知道他这是看在自己的银子面上,还不好驱使自己。 喏哼哈一改欠揍的模样,变得异常健谈,讲述着他的部落是如何地勇敢,如何地睿智。 不知道走了多久,唐牛回头朝远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刘病已的身影,颇为落寞地叹了口气,攥着银子朝自家走去。 临近卧虎河,远远地望见一座陡峭的山脚下便是自家的茅草屋,山石堆砌的矮墙,还有栅栏门,唐牛眼圈儿都红了。 “阿母,说什么俺再也不赌了,在家好好孝敬您。” 唐牛迈着大步子,跨过一座简陋的小桥,往自个儿家走去。 轻轻地提开栅栏门,唐牛喊了一嗓子:“阿母,俺回来了!” 屋里面没有声音,唐牛感觉不对劲,急忙撒开腿几步跨到屋门口,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 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光线之后,唐牛发现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躺在炕上,双眼紧闭。 唐牛突然感觉不好,一跨步便跪在炕前,摇晃着阿母。 “阿母啊,阿母啊,你怎么了?” 老太太闻听人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嗓子里飘出了微弱的声音:“水,水。” “好好好!”唐牛终于放了心,忙起身给母亲打了一碗水。 他把老太太扶着坐了起来,端着碗灌了点儿水。 老太太的一口气才喘了上来。 “儿啊,你回来了?” “阿母,铁牛回来了。阿母你这是怎么了?” “哎!自达你走后不几天,有一些路人经过咱这儿,说是荒年没有口粮,我便给了他们一些,谁知道半夜里竟然闹贼了,把咱家存的一瓮粮食都给倒腾走了。后来才知道,村里有些人也被偷了,还都是好心人家儿的,偷粮食的贼都是那些白天借粮食的人。就是因为他们白天借粮食才瞅准了地方,趁着后半夜进家里偷的。那天被偷的都是好心人家。” “他奶奶的,竟然有人敢欺负到铁牛的老阿母身上,看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 “铁牛啊,算了,他们也不容易,能帮助他们活下去,咱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做了亏心事,吃了也会得病暴亡。” “不能说得这么难听!”老太太敬畏天神,忙念起经语来,让唐牛吐几口唾沫,将刚才的几句话收回去。 唐牛照办。 “阿母,没了粮食,铁牛不在的这段时间,您是咋过的?” “我啊,灶台上的瓷罐子里还有几把米,我就讲究着够我活着就行,一天吃几口,一天吃几口,专等着我儿回来。没想到一等等了俩月光景,饿得我实在受不了就吃点儿树皮,喝点儿水,最后实在浑身无力了,就干脆躺在炕上,不下地了。这几天啊,就觉得饿得浑身发颤,老眼昏花,感觉快不行了。” “阿母,都怪铁牛!铁牛不是东西!” 唐牛说着便抽自己的耳光,打得咣咣之响。 “好了,好了!阿母这不是没事儿吗?” 老太太抓住唐牛的两个手腕,劝说道。 “儿啊,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赌了?” 唐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满脸通红。 “哎!不管怎么说,你回来就行。咱阿母俩还能见上一面。这次,阿母老是感觉再也见不到俺儿了。” 说着便哭了起来。 “阿母,您别哭,您看看这是什么?” 唐牛将怀中的两个元宝递给母亲看。 “这……铁牛,你可不能偷人的抢人的。” “嗨,阿母,铁牛不敢那种害人的事儿。铁牛在回来的路上一直犯愁,碰到一个姓尧的弟弟,他看我愁眉苦脸,一听说我还要养活老阿母,就给了我两个大元宝,我说什么也不要,他硬给,说让我以后好好做人,好好孝敬阿母。” “真是好人呢!希望老天爷保佑他吧。” “嘿嘿,是啊,他挺好,就是他那个兄弟看样子不像个好人。” “哦?怎么回事?” 唐牛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太太说了。 听罢,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人善任人欺啊,就是那人太善良,容易遭歹人陷害。铁牛啊,你下次碰见他了,一定要帮阿母给他带个话,说咱阿母俩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另外呢,让他多提防着点他那个弟弟。” “哎!阿母,铁牛记住了!我出去买点儿米去,阿母,你在家等我回来做饭哈,咱阿母俩吃得饱饱的。” 唐牛将元宝揣在了怀里,拍了拍胸脯,自豪满满地说。 揣着银子,唐牛便去大道上的商业街道走去。 那是深山里唯一的米粮店。不知道从何时就多了这么一个店。店里专门用米粮来换取打的野物,什么老虎、狐狸啊,他们最喜欢了,却唯独不喜欢野鸡啊,蛇啊,野猪之类的。 为此,唐牛纳闷了好多年。 只要是吃的都能管饱呗,为啥不让换呢? 唐牛便想着便大步流星地朝那里走着。 (本章完) 正文卷 第302章 唐牛讹诈 唐牛出了家门,翻过河流,朝五里外的官道走去。那里因为常有大量路人走过,做买的做卖的营生特别多,久而久之,形成了一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道。 唐牛甩着膀子不多时就到了。 来到街道,唐牛转悠着寻找米粮店。 经打听得知,有个比较大的米粮店开在另一个胡同里,需要拐几个弯儿才能到。 唐牛便溜溜达达地朝米粮店走去。 刚转过一个弯儿,唐牛就看到一堆人聚拢在一起有说有笑,脸上带着无比的兴奋。 唐牛也凑过去看看热闹。 “借过,借过。” 唐牛两膀子一晃悠,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到了最里层才看到两个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耳朵,弓着腰,头顶头,双腿后蹬,都吃力地对抗着。 旁边摆着一个条案,条案后面一位读书模样的人,手里拿着牛尾笔,着急地直跺脚。 “这俩人闹得啥?”唐牛问旁边看热闹的人。 “他俩啊,都是为了两个麻袋子,你看看条案上那两个麻袋了吗?一个是细麻线织的,是那个瘦子拿来的,用来盛面的。一个是粗麻绳编的,是那个胖子拿来的,用来盛米的。” “结果啊,他们俩一起放在这里,都各自去买东西了,等回来了,发现粗麻绳袋子上写成了面,细麻绳袋子上写成了米。” “胖子爱占小便宜,说那个细麻绳袋子是他的,因为他要书生写的是米字,正好细麻绳袋子上面写着米字。这样以来,瘦子肯定不干啊。若两个袋子都是细麻绳袋子还好说。你说用粗麻绳袋子装面粉,岂不会都撒漏了。” 好长又好绕口,更绕脑筋的一席话,害得唐牛头晕脑胀。 “你这人说话真嗦,直接说两个袋子给写反了呗。” 唐牛一瞪牛眼睛,吓得周围的人都往后歪身子。 “错!大错特错!但我赞成你的说法!” 刚才解释半天的人嘿嘿一笑,戏谑道。 唐牛瞧着这个有意思的人,居然受此启发,一个更有意思的想法突然蹦了出来:“嗨,好主意,俺不是正好要买米吗,一块儿把面也买了吧,正好也缺俩袋子。” 唐牛摆开众人,挤到书生面前,一掐腰道:“哎,我说,你这书生真不会办事儿,要不是你写错了,他俩能打起来吗?这事儿都怪你!” “哎呀,壮士,壮士啊,都怪我一时糊涂,忘了那个袋子盛米,哪个袋子盛面了,一时笔误,笔误啊。” “书生吗,五谷不分,米面袋子粗细不等,你当然不知道了,自然可以原谅。不过,俺倒有一个好想法。” “哦?壮士有何高见?敬请赐教啊。”书生眼光放亮,冲着铁牛直抱拳央求道。 “这样!” 唐牛将摆在条案上的两个袋子都翻了个个儿, 遮面是空白无字的。 “你这样,细麻绳袋子上面写‘面’,粗麻绳袋子上面写‘米’。” “好!好!我这就写。”书生那牛尾笔沾饱了笔墨,在两个袋子上面分别写上了“米”和“面”二字。 “得,这就好了!瞧我的吧。” 唐牛说着便来到正在掐架的两个人跟前,两手分别攥住两人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两个人提溜起来。 “好!神力啊!” 周围的人无不叫好。 唐牛将两人提到条案前,一松手便丢在地上。 “诺,你们要的字儿可正和你们的心意?这不是都写得好好的吗,你们打什么打,抢什么抢?” 两人低头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所要求的字,都不好意思地苦笑起来。 “这样,你们聚众打架,破坏了本街面的规矩,也弄得这么多乌烟瘴气的人聚众起哄,幸亏让爷爷我撞见了,要是让部落的巡逻兵发现了,还不抓你们去当壮丁啊。有膀子力气打架,还不如去开山垦荒修沟渠呢。” “不敢,不敢,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打架了!” “哼!为了让你们长记性,本爷爷要罚你们。” “敢问怎么个罚法?”瘦子问道。 “怎么罚,没收你们的作案工具!这俩统统没收,等你们态度端正了,到部落大院找我。” 唐牛说着,一把抓起条案上的两个麻袋,挤开众人,扬长而去。 两人愣在原地,大气不敢喘,直偷偷地瞥了一下对方,埋怨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为了袋子打了一架,却不成想,却弄丢了俩袋子。 唐牛抓着两个袋子,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踱着步子,乐悠悠地朝杂粮铺走去。 来到杂粮铺前,唐牛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怒骂:“好你们这些奸商,丰收的年份,你们压底了价格收俺们的粮食,干旱的时候,你们往高处了抬高了粮食价格。论杀人的刽子手谁最恨,你们也算一份。今个儿,爷爷我得好好修理修理你们不可!” 唐牛迈步便进了杂粮铺,将两个袋子望柜台上一放,对伙计说:“按照上面的字儿分别装两石。” 唐牛故意将之前写错的一面展现给伙计看。虽然唐牛不认字儿,但他能从墨迹的干湿度认准了哪一面是对的,哪一面是错误的。 “好来,客官,您稍等。” 伙计按照袋子上的字儿分别盛了两石米面,递给唐牛。 唐牛瞟了两眼,一拳砸在柜台的桌案上,uu看书 www.uukanshu.com瞪起大牛眼气愤道:“我让你按照袋子上面的字儿装米和面,你怎么把米和面给装错了!你这不是故意害我不让我吃东西吗?” 伙计被这阵势吓得腿儿快麻了,浑身哆嗦成筛子。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客爷,您息怒,客爷,您息怒,是我错了,我给你换过来。” “换过来?米袋子都装了面了,让我还怎么装米?再说米袋子装面,你明摆着不是让我吃不了面吗?盛米的袋子空儿大,等我背回家,面粉全都撒了。” “客爷,是我对不起您呢,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正在矫情着,里门一开,进来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头儿。 “你们这是怎么了?” 伙计忙转身对老头儿毕恭毕敬道:“管事的,这位客爷说按照字儿给他分别装10斤米和面,我的确按照上面的字儿装的,之后,他却说我装错了,非得让我给他赔。” “哦,我来看看。”管事手捻胡须转过柜台,来到两个袋子面前,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唐牛说:“这位客官,伙计装的没错儿啊,他的确是按照袋子上面的字给你分别装的米和面啊。” “什么?”唐牛瞪大了牛眼,咧着大嘴,生气道:“瞎了他的狗眼。这么大的字儿还能认错?” 正文卷 第303章 不讲道理 唐牛说着分别给两个袋子踢了两脚,两个袋子“噗噜噜”倒地,口子本来就没扎住,里面的米和面全都洒了出来。而背对着管事和伙计的字儿全都朝上。 的确是盛米的袋子上面写着“面”,盛面的袋子上面写着“米”。 “你们瞪大了眼睛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管事的和伙计瞬间全都傻眼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你们也真是的,干了这么多年的粮食营生,连米面袋子该用粗麻袋还是细麻袋装,还分不清吗?你们说咋办?我买的米面全都泡汤了,这个损失该怎么赔?”wǎp.kānshμ5.ξa “这……” 见管事犹犹豫豫,唐牛一拍桌案,指着伙计说:“你看你的眼神儿是不是有问题,今日牛阿翁给你好好治治。” 唐牛这话一出,没把伙计吓住,却把管事的吓得一激灵,忙拱手道:“敢问客爷尊姓大名?” “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俺叫唐牛。” “哦哦,原来是唐壮士,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管事的连忙冲唐牛作揖。 “来,给唐壮士扛两袋子米和面,你扛到家里去。” 伙计本来以为管事的向着自个人,没想到长了别人的威风,灭了自己的锐气,刚想说什么,管事的一冷脸,提高嗓门道:“还不快去!” 唐牛撇着个大嘴,跟伙计说他家在哪儿哪儿住着,伙计一听,心说,“好哇,这么一扛就得跑五六里地,还是大热天,还不得累死我啊。我在这里干了七八年,管事的抠门抠到家了,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不但送了两袋子米面,还得给人家扛到家里去。真是太阳达西边出来了。” 临走时,唐牛指着地面上的米面说:“这俩袋子送给你了,给你留个念想。” 管事的满脸赔笑,恭恭敬敬道:“多谢唐壮士,这就是您赏给我们的,我们一定供奉起来,天天给您老人家烧香。” 唐牛听闻,摇头晃脑:“随你吧,爱咋地就咋地。” 等唐牛走远,店铺内的另一个伙计问道:“岳管事,咱这样岂不是赔了两袋子米面吗?”看書溂 “哎!赔了就赔了吧,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位是你亲戚?我们可没见过这么亲近的亲戚。” “混账!”管事听得伙计口里话里有话,啐一口,转而又道:“以后他若再来,你们对他客气一点,他可惹不起,他是咱这部落里的混混头,专门讹人的,还动不动打人呢,今天要不是折了两袋子米面,恐怕咱这店面都保不住。” 伙计们这才明白过来。 一个伙计将倒地的米面分别倒进缸里,提溜着两个袋子问管事的:“岳管事,这俩袋子怎么处理?” “收好,收好!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再来要袋子,咱拿不出来又是事儿,快收好!” “好来!”伙计将袋子捆起来,吊在屋梁上,省得放在别处,其他伙计看不见。 管事慨叹一声,说到:“能不惹事就不要惹事,最近少东主会到咱们这里来,十年都没来一次,这次到来,咱们可不能让他看到咱们的店面不堪入目。一些狗啊猫啊什么的能不惹就不惹,等到少东主离开了,咱们该怎么收拾这些猫狗就怎么收拾。知道了吗?” “知道了!”一群人懒洋洋地回答到。 岳管事掏出一个人的画像,展示给众人观瞧:“少主公吩咐了,发现此人前来,一定要抓住他,谁若是抓住了他,就能赏银一百两,这可是你们赎身过上幸福日子的好机会,你们瞪大了狗眼看仔细了。别碰见了好买卖却让这个人溜了。” 他这么一说,众伙计纷纷瞪大了眼睛观瞧,生怕错过了这个难得的发财机会。 穿过村镇,走了一半天功夫,再次进入一片荒山野岭。 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遮住了天色,光线格外昏沉,凉风兮兮,浑身的大汗被吹得一下子冷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去小解一下,稍等!”喏哼哈说了声便跑向一侧山岗。 刘病已有些奇怪,都是俩大男人,直接就地解决就是了,为何还要躲躲藏藏的。刘病已生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轰鸣的吼叫声。 “吼!”这一声过后,山间的风突然变大起来。 “救命!”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刘病已赶紧循声前去。 刚刚转过一个急弯儿,刘病已就看到一只黑黝黝的庞大野兽站在路中间,正对面前的一人龇牙咧嘴。 一看到那人的背影,刘病已不觉皱了下眉头。 那人听到脚步声一回头,看到刘病已后,苍白着脸道:“你他老母的真是倒霉鬼,今日碰到你,大爷我就一直倒霉!” 那人分明是喏哼哈。 “还不快跑!” 刘病已看到一只黑熊正抬起锋利的前爪蹭着地面,露出的牙齿闪着光亮。 喏哼哈听到刘病已的喊声后本能地拔腿便跑,巧的是,黑熊的嘴巴差点儿就够到了喏哼哈的脚后跟了。 这一举动吓得喏哼哈如鸟儿一般,“呼”地一下子越过刘病已跑出去数十米。 再往前跑,突然听到两声怪吼,喏哼哈心说:“这倒霉小子难怪是傻子,叫我跑,他却不跑,被野兽吃了吧,替我垫了底儿,也算是罪有应得,为我所用了。” 好奇心让他驻足回头,没想到,他看到的竟然是那头巨大野兽倒地身亡,刘病已正从黑熊的身上拔下一柄长刀。 “乖乖,这熊肉别糟蹋了,我待会儿叫人来扛走。” 刘病已无奈地拍了拍手,笑了笑,拱手道:“兄弟没事儿吧?” 喏哼哈一脸的奸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熊看,“有这个黑宝贝补偿,本尊就没事儿了,你救驾有功,我要赏你!对,我要赏你!” 说着,喏哼哈抬起头来,双眼里只冒金光。 刘病已看出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忙微笑道:“尊驾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这也是应该的。”www.kanδhu五.lá “别介啊,你要是不去,就是看不起本郎君,传扬出去,叫我智多星多没面子,我在部落的威严岂不扫了地?” 刘病已见喏哼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好推辞,眼看天色将晚,也没有好去处安歇,不如就陪他走一遭。不管这小子耍什么花样,自己多提防点便是。 心里这么盘算,也就跟着喏哼哈往回走了。 一路上,喏哼哈对刘病已刚才施展的飞刀功夫颇为感兴趣,问东问西,刘病已也只是有一答无一答的。 半天功夫,喏哼哈奸笑道:“陪我去搬救兵,先把黑熊搬回来。” 来到米粮店,刘病已发现喏哼哈并非是他所言的什么族的酋长,这些人根本就把他当二流子一样对待。 刘病已觉得米粮店无聊便出门去观看其他店铺转悠,同时询问他们是否碰见一队百十人打这儿经过,里面还有一个小娘。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刘病已有些失望,却也寄希望于在此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他的这一串动作却被米粮店二楼的岳管事看在眼里,他急忙掏出那副画像与此人对比,顿时眉开眼笑。 正文卷 第304章 陷阱 听得一楼的喏哼哈正在吹嘘他如何打死的黑熊,岳管事便把他唤了上来。 “岳管事!小的给你施礼了!” “你小子今日可是钓到大鱼了?”岳管事知道这个小子是出了名的贼偷,专干坑蒙拐骗之事。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将少主公的仇敌招引了来。 他倒要问问他与那人到底何种因缘。 喏哼哈鬼灵精怪,立马就知道了这个岳掌柜的对那个小子感兴趣了,生怕到手的生意被他抢跑了,便嘿嘿笑道:“他身上的确有白货,不过这个小子有两下子,刚才那个黑瞎子凶猛无比,没想到他一甩长刀就将那黑瞎子毙命了,你想取他,不会轻易得到哦。” 岳管事伸出一根手指,说到:“一百两,帮我捉住他,我就给你一百两。实话告诉你,他是我家主公的仇敌,正四处寻找我家主公图谋不轨。我捉住了他,送给主公当见面礼,岂不是一件美事。” 喏哼哈嘿嘿一笑说到:“区区一百两有点儿少吧,这可是要冒丢小命的危险。” “二百两。” 喏哼哈无动于衷。 “三百两!” “成交!”喏哼哈知道岳掌柜也是一个狠角色,要价太高了,恐怕自己不但钱财拿不到手,反而误了性命。就此打住,适可而止。 两人又凑在一起耳语一番,喏哼哈听了不住地点头。 唐牛兴高采烈地背着手往家里赶,可巧在路上碰见了一只被人杀死的大黑熊。 “嘿嘿!活该俺牛儿今日撞了幸运神儿,步步发财啊。”唐牛刚刚拦腰背起这只硕大的黑熊,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喝一声:“那是我的,放下!” 唐牛回头,看到一队七八十人朝这边赶来。 为首的大汉持着刀就飞奔上来。 “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不?”唐牛根本就不喜欢这种拦路打劫的人,这一辈子都恨透了。 那人一听毛了,端着刀就飞奔而来。 “砍死你这个憨熊!” 他转眼奔到唐牛眼前,刚举起刀就要剁下来,却被唐牛一脚踹在小腹上。 他整个人如同风中的草叶,一下子横飞出去了。 那人身后的人见状一下子生气了,四五个端着刀飞奔上来就要将唐牛活刮了。 没想到唐牛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脚下功夫了得,一转眼功夫便将这些人踢倒在地。 其他人更要窜上来袭击此大汉,却被一个细皮嫩肉的男子喊喝住了,“不需胡闹!赶紧赶路!” 众人这才爬将起来,跟随大伙儿奔向商业街。 唐牛背着黑熊站在路边看着这伙人从身旁走过,陡然发现这些队伍里赫然有一名美貌的小娘。 唐牛看得眼直了,半天功夫才回过神儿来。此时,那群人早已经走远了。 “小娘子?嘿嘿,看来俺牛儿该娶一房媳妇了!”唐牛背着黑熊唱着歌就朝家的方向走。 来到米粮店,岳掌柜急忙迎了出来。 在寒暄了一番后,岳掌柜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中掏出了那个人画像,在他耳边耳语一番。 欧侯青阳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他在沉思。 那副画像却被许萍儿一眼看到,立马就认出了那人赫然是刘病已。 又看到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刘病已一定来过这里了,而且被他们发现了。 “他来找我了!果然来找我了!他是在乎我的!”许萍儿心里欣喜不已。 这是她被强掳以来后最好的消息了。 正当刘病已为找寻不到蛛丝马迹而苦恼时,喏哼哈赶了过来:“你是不是在找你的那位小娘啊?问他们没用,你得问行脚店家,他们那里有百十个房间,估计那伙儿人来回投宿到那里,咱们去那里问问。” “狗熊之事?” “不用管它了,我已经卖给这家米粮店了。” 对于这个爱占小便宜如命的人突然就这般大度,刘病已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还是多加提防了一些。 跟着喏哼哈跨过了一座桥,骤然发现面前是一面镜湖,而湖水的另一头却是一座座尖利的山峰,对边还传来轰隆隆的瀑布声音。 “这是静心湖,湖水是从上面的无数个泉眼里涌出来的,常年四季如春,美如画。因为这里的美景,那家客店才闻名遐迩,当然这个知名度仅限于周边的几个部落,还有经常由此路过的行脚商人。” 喏哼哈正走着却停住了脚步,站在湖边欣赏起了美景。 他这番墨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约莫了将近半个时辰,喏哼哈才领着刘病已继续朝前走。 走了片刻,远处可见一个庞大的建筑物。刘病已赞叹不亏是一个庞大的客店。借助缓坡的走势,搭建了上下五层,每层有房间二十多个。 只不过都是简易的木头搭建的房子,看上去很像一个硕大的积木。 从最底层的门进去,跨过一道道门槛,刘病已发现这个院落极深,大约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喏哼哈将刘病已带至一个荒凉的院落。 “管事并不住在客店,他老人家喜欢清静,并不愿意接待客人,一般是他的侄子在打理。不过他的侄儿太势力,跟他问事情,还得付费。” “付费也可以。” “不,不!你是我的贵客,理所当然要询问店主。由他来牵线询问他侄儿,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沿着斑驳的小径费力地往上攀登,大约走了一刻钟的功夫,两人来到一个木柴门前。 门上挂有青铜锁链,喏哼哈伸手摘下,推门进去。 “他不喜欢外出,一直闷在家中,我多次劝他多出去活动活动,他不听啊,说待在家里是天性,什么天地自在他心中。搞不懂呢,走,他在里面,我给你引荐引荐。” “好一个天地自在心中。这就是世外高人的秉性。的确名如其人呢。” 喏哼哈听了刘病已的夸赞,只顾嘿嘿冷笑。 进得园中,刘病已只觉得里面荒凉无比。杂草丛生,满地枯枝烂叶,根本没有人生活过的迹象。 刘病已刚生怀疑,喏哼哈似乎觉察出了刘病已的疑虑,打圆场道:“这个院子最北侧是千仞悬崖。他有一身功夫名曰燕子轻功那个了得,平时里一般飞身走悬崖。他爬起悬崖来如履平地,咱俩就不行了,不但飞不上去,有可能还会被活活吓死!咱俩还是乖乖走这里稳妥,虽然这里荒凉地有些瘆人。” 喏哼哈这么一说,刘病已便放松了警惕,跟着喏哼哈一前一后,猫腰钻过荆棘丛,又趟过齐腰的荒草丛,爬过一堆乱石岗,两人才来到一个山石堆砌的院墙外。 一条小径劈开野草,露出了泥土的板硬道路,直通院子门口。这一景象才证明了院子里非人迹罕至,而是有人久居于此。 “弟弟,走!跟我走!”两人沿路到得门前,喏哼哈伸手恭请刘病已先走进院子,刘病已也顺势谦让。 最终,还是刘病已被推至前方,迈步进入院落。 “岳叔,岳叔,我带一位少郎来见你了,他有事要找你询问,可否赏光?”喏哼哈进到院子里便喊了起来。 院子里丝毫无应答,喏哼哈又高声重复了几遍。 正文卷 第305章 贞洁环 ,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院子中间位置。 刘病已打量起了这个院落。 一座坐北朝南的石屋子。屋门前是一个圆形石桌,周围是四个椭圆形石凳。其余的全是树木,挤满了不大不小的庭院。 树林中有一条明显的小路,弯弯曲曲通往石屋后面,不知道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喏哼哈推开屋门,往里张望了一下,接着脚步退出来,把门带上了,重新关好。 “小子,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店主可能出去了,我出去寻找一下。” 喏哼哈说着转身就要走。 刘病已生怕他独自跑了,便问到:“我与你一同去吧?” 喏哼哈回道:“不必了,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去叫他一下就行。平素里他不让陌生人来,乍看到你,会吓到他。他胆儿有点儿小。我跟他说清楚了,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你先在这里溜达着,我去去就来。” “好!有兄长了。” “不必客气。” “对了!”喏哼哈刚迈步冲大门口走了几步,接着回头,跟刘病已说:“千万别去后院,大师不让陌生人进去,连我都不让去的,那里很危险。” “好,多谢智公子提醒。智公子去吧,早去早回。” “好,你先在这里等着。”喏哼哈转身的功夫,脸上突然露出了奸邪之笑。 他快步走出院落。 等喏哼哈走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刘病已在石凳上坐得实在太无聊,便站起身来,在园中溜达。 走到石屋一侧的小径时,忽然想起喏哼哈刚才的提醒,刘病已便抽步回来,继续在园中溜达。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仍不见喏哼哈他们回来,刘病已觉得纳闷,抬脚就往院门外走去。 刚要迈步踏出院门,忽听见石屋后侧,有一女子大喊大叫道:“病已,救命啊!救命啊!”这声音像极了许萍儿。 刘病已来不及思索,救人心切地飞身窜入到院中,沿着小路径直接飞奔至后院中。 奇怪的是后院里除了一棵粗若瓮口的大梧桐树外,并无他物。 刚才呼喊救命的声音突然消失,更不见喊叫救命的人。 “难到是在院墙外面吗?” 情急之下,刘病已飞身起来,就要踏在院墙之上,仔细观瞧。 不料脚底被什么东西一绊,全身失去平衡,双手刚要发力,支撑起身子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头儿直接磕在石墙上。 头晕脑胀,眼花缭乱,整个人都要昏迷过去了。 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刘病已暗叫一声“不好!”赶紧回头,却见院中的那棵庞大的树伸出了一根粗绳子将自己的手脚给勒住了。 刘病已迅疾地从怀中摸出尖刀就要弯曲起身子去割绳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地面上骤然升起十几把刀子,刀尖冲上,似乎等着自己落下去,就被扎个稀烂。 “哈哈!哈哈!” 院门外走进一人来,那人拍着手狂笑不止。 刘病已抬头,凝神定睛,仔细观瞧,那人赫然是之前出去寻人的喏哼哈。 喏哼哈满脸的奸笑,贼眉鼠眼地更加可恶至极。 “你竟然害我!” “这不叫害你,这叫帮你。谁让你身上有这么多钱呢!另外,有人抓住你了也能换取钱财!” “混小子,少废话!”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说着从女墙后转了出来。他身后赫然是欧侯青阳。 “是你!”刘病已咬牙切齿地吼到,“你把许萍儿怎么着了!” 此时,有人拉拽着许萍儿从墙后饶了过来。 许萍儿的嘴里被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双手还背负着捆绑地结结实实。 她一看到刘病已,双眼里满是焦急。 刘病已看到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 清醒的头脑让他开始判断如何将这些人杀死,逃出这里。 欧侯青阳却讪笑道:“哼!好一对苦命的鸳鸯啊,千里追妻,这真是让人感动啊。你既然这么心疼这个臭小娘,那就好好心疼一下。” 欧侯青阳说着就抓住许萍儿的头发左右猛烈摇晃起来。 许萍儿死死地忍住剧痛,不去喊叫,以免让悬在半空中的刘病已着急。 可她越是忍着,欧侯青阳就越放肆,甚至他的双手已经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许萍儿努力甩开欧侯青阳的手,却遭遇欧侯青阳更严厉的报复。 一巴掌又一巴掌扇在她的脸蛋上。 “放开她,是爷们的咱们俩单挑,你跟一个弱女子较什么劲,还算是男人吗?” 欧侯青阳冷笑一声,大声吼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我这个样子完全拜你所赐!你先是费了我,让我失去了当男人的自尊。当然,吉人自有天相,天不” 我告诉你,你留着我比杀死我有用。看你在野外待得跟个野人似的,一定缺少银子吧,我会给你的。你一定缺少赚钱的手段吧,我会帮你的,置办一些可行的产业。” 欧侯青阳冷笑一声:“我最大的愿望是杀死你。不过刚才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在你面前先柔轮了这个可人的小娘,之后再把你的肉一片又一片地割下来吃掉。哈哈……” 刘病已猜度到已经无法设计谋进一步实施计划了,便狠下心冒一次险,从怀中掏出那把飞刀一下子割断了绳索,又迅疾地朝欧侯青阳剁去。 欧侯青阳早有防备,一见到一个黑影朝自己袭来,急忙扯过身旁的喏哼哈过来,挡在身前。 “啊!”刀子直接扎在喏哼哈心口上,直接一命呜呼。 而缓过神来的欧侯青阳大喝一声:“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再抬头,却见刘病已早已借力跳到了对面不远处的悬崖。 众人急忙快步走上前去查看。 深不见底的悬崖足有千仞之高,摔下去了肯定会摔成肉泥。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而许萍儿却担忧地浑身软弱无力,瘫坐在地上。 欧侯青阳哈哈大笑着说道:“你的郎君已经死了,以后踏踏实实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他比难道就不如他吗!” 欧侯青阳在撒欢。 远处的一座竹林里,元大牛询问旁边的朱安世:“师父,咱们要不要一箭射杀了这个混蛋?” “射程太远了,恐怕会打草惊蛇。咱们去救病儿要紧。” “萍儿小娘怎么办?”元大牛担忧地问到。 “为师已经给了他一把雪浪尖刀,她还把病已的针灸包要了去,估计她会自保的,咱们就不用担心了。” 元大牛听闻才快步跟上师父,朝着刘病已落下的悬崖方向奔去。 正文卷 第306章 两情相悦 ,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我欠着你的!”晴儿嘟囔着 刘病已从昏迷中逐渐苏醒,却看到晴儿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刘病已刚想起身,一股剧痛又从脑后袭来,意识又逐渐变得模糊了。 在客店内,欧侯青阳将捆绑着的许萍儿放在地上,他则浑身赤条条认真对付床上的一位美貌的小娘。 “哈哈,你不是不让我得到吗?那我就折磨死你!你看好了!好好看,当你忍受不住的时候就来求我。” 欧侯青阳狂笑着,身下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停歇。 许萍儿闭着眼睛努力在回想着刘病已跳崖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担心刘病已会出什么闪失。 床上的两人还在激战,这让她烦不胜烦。 她悄悄张开紧握着的手掌,指尖露出一把犀利的刀刃来,轻轻一碰绳索,绳索便给割断了。 她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那根针上所浸染的毒已经将针尖染黑。 许萍儿找准了欧侯青阳的脊背轻轻一弹指,那根针便丝毫不差地插进他的后腰。 欧侯青阳身子一挺便昏睡过去。 再飞出一根针扎在女子的太阳穴上,顿时闭上了双眼昏死过去。 许萍儿看着那根扎在欧侯青阳后腰上的银针,黑色毒素逐渐深入到血液里。周围的皮肤逐渐显现了一大片瘀黑。 等到针尖上的毒素全部混入血液后,许萍儿将银针拔了出来,重新插回灸针袋里。 半晌,那片瘀黑也逐渐消弭了,恢复了往日的血色。 这毒素已经渗入欧侯青阳的肾,用不了多久,他的肾就成黑炭了。 如果要加快变化,那就多扎几下。 想到这里,许萍儿再抽出一根毒针,指儿轻轻一弹便把银针插在了他的另一个肾上。 瞧着窗外的夜色,许萍儿想推开窗户,却感觉身心乏力。 这些日子自己吃了不少苦头,身子早已经虚弱不堪。 桌子上有备好的肉菜酒水,许萍儿毫不客气地坐下,抓起一根鸡腿大口大口地啃下咀嚼起来。 她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体力,之后再跟这伙强盗好好玩一个游戏,直至看到欧侯青阳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地被毒死。 刘病已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洞穴里,而周围却并无一人。 看着自己的手臂上包扎的布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手法明显是晴儿的手笔。” 他边起身边嘟囔着:“这手法简直粗鲁地跟个大男人一样,一点儿也不细致。” 刘病已故意嘟囔地声音大一点,却听不到有人回应。 知道晴儿又玩起了失踪,便摇了摇头。 站在洞外朝四周望去,看到那高耸的悬崖就知道自己就是从这里坠落下来的,不知道自己落到了哪儿竟然捡回了一条命。 又等待了片刻便没有任何动静,就知道晴儿又果断地逃离了。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欧侯青阳绝对已经离开了那家店铺。 发达的交通足矣让朝廷捉拿凶手的缉拿令下达到这里,即使是蛮荒之地又如何。一个敢刺杀夺得春闱论辩赛冠军的师父,能有多大胆子,即使他钻进了老鼠洞,依照刘彻的暴烈品性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砍了头,给天下人看看,得罪了大儒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刘彻好不容易竖起来的收复天下读书人的好事结果被欧侯青阳搅乱地一团糟,已经有两位长史因为治安不利被砍了头,挂在长安街上示众。新上任的长史亚历山大,已经亲率兵卒遁入深山,发誓要将欧侯青阳捉拿归案,否则绝不会出离了这深山。 刘病已只能继续赶路。 听之前抓捕的活口诉说,欧侯青阳的老巢在大山深处,那里的几个部落都被欧侯青阳收缴。他在那里俨然就是一个土皇帝。 人一旦做惯了皇帝,怎会容易舍弃? 凭借对人性这一弱点的把握,刘病已断定欧侯青阳会重回他的暖窝。 那里人迹罕至,更适合躲避朝廷的追捕。 一路上除了野兽出没,倒也没见到唐牛所说的可怕部落。 刘病已一路打野兽,一路吃肉积攒药材,也是充实无比。 有一天寒风大作,大地转眼寒冬降临一般,不少部落得了瘟疫,纷纷病倒。 刘病已便熬制草药汤给他们服用。 等大多数人病情渐渐恢复后,他们依然不愿意刘病已离去,劝诫刘病已不要再前行了。 “往前几公里便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食人大峡谷了,里面竟些食人肉的野兽,还有食人族出没,大家去了只能是受死。”几位跟刘病已很是熟络的部落老人说道。 刘病已便想着能否绕开食人谷,从别的地方过去。 “食人谷绵延数百公里,若想绕开,得花上个半年之久,不如再次歇息,等冬日到来,到处是白雪皑皑的时候,食人族和野兽都藏匿起来不再出来了,再去便可。”一位叫伊卡的小伙子道。 “这个食人谷就没人能过得去吗?”刘病已问道。 “本来嘛,这个食人谷就是丹阳部落的天然屏障,这个部落和食人谷有着千百年的默契,井水不犯河水,也就一向相安无事。只是这几年不知道从哪里流窜出来一股恶霸,杀人无数,还抢人家的小娘,败坏各各大大小小的部落,流民多了,到处乱窜,哪儿知道是食人谷啊,误闯进去了,免不了被食人兽吃也免不了杀几个食人兽,从那以后这儿就不消停了。”伊卡在此地待了不下一年光景,所以对此了如指掌。 “前不久,食人族不知怎么的,一向不主动出山的他们竟然好几次偷袭这里,弄走不少人。”伊卡旁边的一位老者说道。 “那你们为啥不离开这里呢,这里这么危险。”刘病已问道。 “还不是怕那些强盗吗,因为食人族,强盗们也不敢贸然前来,这里也算是一片安静之所,大家都宁愿冒着被吃掉的危险也不愿意遇到强盗被杀。” 在靠近食人谷的地方,有人竟打起了祈坛和神龛,一些擅施灵异法术的术士便在此不定期举办拜谒法会。 他们称,食人兽是他们的保护神,保护他们免于强盗的追缴,就算让他们吃几个人也算是对他们的打赏。 刘病已一听,便知这是术士在妖言惑众,还猜测这些人指不定就是食人族派遣来的探子,好用心拴住这些流民,以达到他们吃更多人的目的。 正文卷 第307章 阴阳族 , “过几日就有法会了,听说规模比较大呢,你看这里每天都聚集不少流民,都是口口相传,从四面八方残存的部落慕名而来。”那位老者叹口气说:“眼下,强盗们打砸烧杀无恶不作,毁了大家的家园,谁能与之抗衡,便是救命稻草,比神仙还打紧呢。大家都玩命儿似地往这跑呢。”www.kanδhu五.lá 当下,刘病已便开始了思索,在此逗留几日,以便戳穿那几名术人的阴谋,之后混在流民中间闯过食人谷。 数日过去,果然有一群自称是阴阳族的人前来开展法会。 刘病已躲在浓密的树冠里偷看着下面的场景。 只见他们穿着虎皮,头上戴着羽毛编织的帽子,脸上涂抹了五颜六色的泥土,**的身体上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纹身图案。 他们其中一些人打着兽皮鼓,一些人敲着木棍,一些人泼洒着水,一些人负责用嘴放火,各司其职,专业无比。 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胡子正中间一个痦子的人焚香祷告,念念有词,舞之蹈之,翩翩飞舞,看得人都深深地陶醉其中,最后还统统跪倒,跟这伙人一起跪拜天地。 仪式庄严肃穆,气氛感染了身边的空气。 “专业的骗子!”刘病已用辩证和质疑的眼光看着他们的这一系列动作。 “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把戏吧。”刘病已暗自思忖道。kΑnshu伍.ξà 这些人每当偷瞄众人时,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这副贪婪的模样让刘病已毫不怀疑地相信这伙人就是食人族的人,专门来欺骗这些流民。 “啊呀呀,哇啦啦,哈呼呼……”焚香祷告的一人完成仪式后,似乎被什么附体了,浑身哆嗦起来。 八字胡男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接着便双膝跪地,打呼一声:“哇呀呀!食人族灵主发话了,他要一个女人来祭奠,方才保佑大家的一方平安,请你们献出一位来吧。记住,模样不能寒碜,敬献的女人只能是处女之身,不能有丝毫的不洁,否则吓了食人族灵主,你们所有人都会立马遭殃!” 这一句话把几千人吓得立马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求求食人族灵主发发慈悲吧,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求求食人族灵主别吃我们啊,我们一定给您老人家天天上香,烧纸钱。” …… 一片苦苦哀嚎,但没有人献出什么姑娘来。 那人不耐烦地微微睁开一只眼,看看跪着的壮观场面,竟无一人上前献身,他迅速地在人群中瞄了几眼,确定好一个目标后,微微点点头。 之后,他又“哇”地一声大叫,吓得大家伙儿停止了哀求。 “还不快快献出女人来吧,否则,食人族灵主要生气了,你们统统都得死!”那人咬牙切齿地举着手中的棍子横扫着指向面前的人。 “求求食人族灵主发发慈悲吧,我们不想死啊,我们是无辜的啊。” 大家都吓得纷纷磕头,哀求声遍野。 那人似乎觉得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便又转了声调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自己供出来,那就只能由食人族灵主自己选择了。”说着,那人从桌案上拿起一根长长的鹅羽毛,又取了一个土陶碗,他将土陶碗里面的酒泼到空中的同时,嘴巴吹气,“呼”地一声烈烈风声响起,一窜烈火喷了出来,直接将鹅毛包围了。 大家先是被这响声吓得抬头去看,紧接着发出了阵阵赞叹声。 “真真正正的大神啊!” “好厉害的大神!俺们有救了!” “谢天谢地,终于派来神兵前来保护俺们了。” 刘病已越来越佩服这些人的把戏了,不过对于他们下一步的演戏,刘病已还不知道剧情该如何进行。 只见那人将根鹅毛烧化以后,突然一声爆炸声,一团水雾起来。众人便看到水雾里面有一只展翅翱翔的天鹅。 众人惊呼起来:“大鹅!是天神派来的大鹅!” “快点给天神叩拜啊。” 有人大喊一声,现场的数千人便呼啦啦又都跪倒了,拼命地磕起头来。 刘病已仔细端详,这分明是一个透明的琥珀。琥珀后面贴着一些鹅毛,之后用鹅毛点缀出一只鹅的模样,额头又用朱砂点了枣红的额头和嘴巴,还有墨汁点了眼睛。 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只鹅飞在空中。 众人只知道敬畏却没看到那只琥珀上面有一根细绳子直接挂在了那人头顶上的松枝上。 “去吧!”那人一挥手,大鹅放飞出去,在数百人头顶上翱翔了一圈儿。 所经之处,没有人敢昂头瞻仰,只知道磕头跪拜。 大鹅在飞了一圈儿后,飞回到那人身旁,停留在那人的手掌之上。 “食人族灵主发话了,说谁人是他相中的女人,就一饮这灵水便知。”那人一指旁边的几口土陶大缸,手儿一抬,天鹅便幻化成为石子一样的灵物飞落进几口大缸内。 “万千灵水乃驱邪神药,若想避开食人兽的侵扰,你们就要每人喝一口灵水,排着队快来喝吧,只要每人一小口,便能获得护佑之神的保护。快来喝吧!” 八字胡男这么一说,人们已经自觉排起了长队。 站在最前排的几人先后来到土陶缸前面,旁边有人递给他一个葫芦瓢,那些人接过后便战战兢兢地从缸内舀一大瓢水,之后便咕噜噜灌下肚去,最后长叹一声,发出极爽的慨叹,似乎从此远离了厄运。 饮用了圣水的人走下平台前,会被一人将朱砂红色涂抹至肩头,名曰“驱灾消害”。但刘病已认为这是在做记号。 数百人依次排队,浩浩荡荡的队伍竟蜿蜒数里地。 “病哥儿,你说他们的水会不会有问题?”耳畔突然传来一股香风,刘病已瞥头一看惊喜不已,原来来者是晴儿。 “你躲着我干嘛?我就不是食人族。”刘病已见她满脸羞红,逗趣到。 “你比食人族还可恶,当然得躲着你了。” “干嘛回来了?是不是遇到了食人族,他们把你吓坏了?赶回来搬救兵?” “瞧你鸡肠小心眼儿,我是怕你被这些人害死了,没法跟孩子……跟萍儿交代。”晴儿的话还没说完就改了方向,刘病已不好意思地伸开手臂抱了一下晴儿的胳膊。 “有我的,一定会没事的。” 晴儿此时看待刘病已的眼神里满是崇敬。 www.kanδhu5.iá 正文卷 第308章 让你得逞了 , “看来是的!” “要不然为何他们要在喝水人的肩头上刷朱砂呢。而在没有喝水的人的肩头不刷朱砂。” “我觉得这是他们有意将喝水和未喝水的人区分开,这样的目的不纯啊。”wǎp.kānshμ5.ξa “走!咱们也去排队,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 刘病已和晴儿也排在人群中,慢慢往前移动。 “病哥儿,我们还要过去喝水吗?万一……” “不要担心。过去靠近一些,我们要仔细看看他们在耍什么把戏。”刘病已道:“我现在觉得啊,什么吃人的食人族就是他们这些人杜撰出来的,目的是吓住流民,让流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呵呵,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貌似还挺聪明的。”晴儿俏皮道。 “此话怎讲?”刘病已假装糊涂地问到。 晴儿便来了兴致:“你看啊,这里的流民都是从四面八方不同部落逃过来的,他们竟想出这么一个好法子,一面用食人族把大家吓住,另一面又化妆成解救大家的神仙,一下子把四散的流民吸引到这一个地方,这不是好手段吗?” 晴儿眨巴着眼睛,举头望着刘病已,正好跟刘病已的眼睛对视。 刘病已抬手,刮了一下晴儿的鼻梁,说:“就你聪明!真不知道你的鬼心眼儿怎么不用在正道上呢?” “晴儿是跟病哥儿学的。”晴儿娇羞道。 “呵呵,指桑骂槐啊,没想到我正中了你的奸计!” 晴儿扭捏地凑近刘病已就想耍赖。 “嘘!现在你是女扮男,不能跟我太暧昧了,你看,他们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咱俩呢。” 晴儿听闻,瞥头看到,周围的人都面黄肌瘦,眼神呆滞,但看到他们俩这般情形,都侧目已对,质疑万分。 刘病已和晴儿很快便排到队伍最前面,他们先后喝了水,肩膀上被涂抹了朱砂。 刘病已和晴儿事先说好了,只是口含,并不咽下。 当他们两人走下平台时,两人对视微笑,躲进人群里将口喊的水吐掉。刚要说水里有问题时,却听到后方,“砰”地一声响,一个女子惊恐地叫喊起来。 刘病已和晴儿回头,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被一根绳子拴住了腰,被挂在了半空中。女子在空中惊叫着,旁边的八字胡男子则望着这个女子嘴巴砸吧着,暗自兴奋流落到脸上。 刘病已和晴儿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到,想转身去营救这个女子。不过,还是刘病已有了主意,一把便拉住了晴儿的衣袖。“不知道他们在周围埋伏了多少人,若是贸然前去,恐怕这些人会遭遇不测。快黑天了,我们等晚上过去救她。” 晴儿只得作罢。 八字胡男男子也回过神来后,正襟威严,扯着嗓子喊道:“食人族灵主选定了贡品,大家可以安然无恙了!快快感谢食人族灵主开恩!” 众人纷纷跪倒就要谢恩。 天渐渐黑了下去。kΑnshu伍.ξà 这群阴阳人也忙完了做法大会,收拾东西准备吃东西。 “将她带到我的屋里去。”八字胡男命令将捆绑着的那名俊俏少女抬入一个草屋里。看書喇 “哎呀,我今晚又享福了。”八字胡男搓拳磨掌,垫着脚跟在他们后面,走向小草屋。 之后,其他人便笑着出来。 “老大艳福不浅呢,今晚的妞特别正点。” “这妞不光俊,身材还不孬。刚才我顺势捏了一把,肉肉的,的确很爽。” “你俩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快去烤兔子肉吧,忙活一天了,好累,今晚咱哥几个喝两盅。” 几人说笑着便朝火堆走去。 刘病已摸索着来到草屋窗下,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啊!你不要过来!滚出去!”女孩尖锐的叫声传了出来。 “嘿嘿,小妞,你以为你还能动弹地了吗?”八字胡男幸灾乐祸地叫着。 之后便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刘病已回头看看火堆那边,十来人正在火上烤着兔子肉,几人听到八字胡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后哈哈大笑。 看他们丝毫没有警惕心,刘病已一溜烟就钻进屋内。 “谁?”黑暗中,八字胡似乎听到了声音。 刘病已借着微弱的灯光立马看到八字胡正在脱裤子,而床上的女子已经被扒光衣服,白白的身子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刘病已急忙弹出一颗石子儿将灯盏熄灭,同时甩手抛出一把尖刀来。 在黑暗中,它犹如一道光朝着八字胡男子的脖颈奔去。 “啊!”八字胡闷闷地叫了一声,便栽倒在地上。 屋外立马又传来一阵笑声。 “两息!老大有长劲啊,比上次长了一息!就这功夫,小娘的裤子还没拔下来呢。”一人说到。 这样的话立马引起一阵更猛烈的哄笑。 “你还能走吧?”刘病已低声问道。 女孩哭着抬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 刘病已知道黑暗中,女孩看不到什么的,但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无比的惊恐。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我,我不能动弹了,他们给我下了药。” “原来如此。”刘病已趁着外面杂乱的声音,拾起地上杂乱的衣服便裹到美女身上,背起美少女便窜出屋子,一纵身朝房子后方的黑暗跑去。 “谁!”黑暗中,一个男子正在对着树撒尿,没想到一抬头正好跟刘病已一个对面。 “不好了!抢人……”那人还没说完话,就被刘病已的一击闪亮的飞刀击毙。 但是,围在火堆旁边烤肉的十来个人还是听到了这声喊叫,急忙丢下肉串,朝刘病已这边追来。 “杀啊!砍死这个小子!” “嗖!”这人还说喊出话来就遭遇到了飞来的石子。 刘病已背着女子边跑边不时地转身打出飞石,击中跑上前来的人。 女孩由于还没穿上衣服,环绕刘病已脖颈的胳膊带有浓重的胭脂香气,已经让刘病已双腿酥软。 刘病已还被她贴近耳畔的绵绵喘息吹得神魂颠倒。 两个正在忘情地对视时,晴儿从黑暗中窜出来,说了句:“快走!后面的人快追上来了。” 晴儿扫一下青铜鞭便将追上来的人鞭倒。 两人趁此空隙急忙朝前飞奔。 转过一个密林,看到他们两人此刻的情形,晴儿顿时哑巴了。 刘病已回过神来,忙把背上的妹子放下,交给晴儿。 “你来得正好,快领她走,我去对付他们。咱们到前面的小山岗上集合。” 刘病已说着,便朝袭来的那群人奔去。 “嗖嗖嗖!”一颗又一颗的石子朝飞奔而来的人打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人的惨叫声。 石子直接照着他们的双眼打,怎会不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正文卷 第309章 可恶的唐牛 , “前面有咱们的埋伏,不必往前追了。”有人这样一喊。 刘病已顿时慌了神。 正在分神的功夫,剩余的那个人拔腿就往后跑,还大喊大叫道:“快放烟!快放烟!” “放烟?什么烟?”刘病已感觉不妙,急忙追去,一个飞刀飞出去,那人便倒地毙命。 但此时,刚刚冲上来的几人抽出一个竹节,放在火把上点燃。 “砰!”一声闷响,浓浓的烟雾四散开来。 刘病已就要飞上前去,此时晴儿和已经穿好衣服的少女折返回来了,并喊了一声:“病哥儿,莫上前,小心有诈!” 火把旁放浓烟的几个阴阳人看着刘病已他们嘿嘿发笑,其中一人说到:“给我倒!” “不好!迷雾!”话音刚落,那名少女应声倒下。 晴儿搀扶住那个少女,却也随之倒下。 刘病已见状,拔腿飞身上前,刚到晴儿面前也突然全身发软,栽倒在地。 刘病已、晴儿还有那名美少女眼看着几个阴阳人奸笑着朝他们走来。 其中一人弯腰用手抬起了少女的下巴:“嘿嘿,真是美货色,老大没福分,该轮到我了,今晚好好伺候你大爷我!” 美少女动弹不得,只是用圆瞪的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幺幺,一双美丽又水灵的大眼睛,还真是俊俏姑娘。” 那人伸手就要抱起美少女,美少女和晴儿的手紧紧攥住。 那个阴阳人一生气,一用力,竟将晴儿的一个衣袖撤下,露出了半个胸膛。 “嗨,这个竟然是个女子。”另一个阴阳人过来,用个湿布子擦了一把晴儿的脸。 “呵!也是个俊俏姑娘!轮到我享福了!”那个阴阳人便伸手就要搂抱晴儿。 在旁的刘病已眼睁睁地看着晴儿就要受侵犯,气得要站起身来,但身体软绵绵地无力,根本不听使唤。 越用力,身体越无力。 这一下子可把刘病已给急坏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阴阳人把晴儿抱起,就往草屋方向走去。 晴儿耷拉着头,眼神绝望地望着刘病已。 这样的眼神让刘病已心如刀绞。 刘病已急得想咬破舌头,刺激神经,但嘴巴也根本抬不动。 “哎呀!”那个抱着晴儿的阴阳人突然栽倒在地。 “怎么了?”另几个阴阳人过来搀扶他。 “我那会儿口渴,喝了大锅里的水了。” “你小子胆子够肥啊,那里面虽然是无形的破魂粉,但遇到这破魂烟雾,是会起很大作用的。来,哥几个把他背到透风的地方多吹吹。 ”过来一人把他背起来,朝一旁的小山坡走去。 剩下的几个人瞧着躺在地上的晴儿还有另一人怀抱中的美少女,嘿嘿发笑。 “咱哥几个,今晚一起?” “好!” “好!” 话说间,几人便抢着抱起晴儿,朝一旁的茅草屋涌去。 刘病已急得头脑发胀,想用火龙珠的燃烧力量驱逐掉体内的破魂汤和破魂烟的麻醉作用,但无论如何用力,火龙珠丝毫没有动静。 “这真是要亡我吗?我刘病已堂堂一个探花界别的武者,面对这些区区败类,竟然束手无策,简直是耻辱!” 刘病已很熟悉这种无力,还有这压抑的耻辱,因为他之前就是这般无力和备受耻辱。 “江湖人心险恶,怪就怪自己没有防备之心,满心的骄傲自大和逞强好胜!”刘病已深深地自责。 “若晴儿还有那个女孩今晚遭遇……”一想到后果,刘病已快要急出泪来了。 “住手!你们几人在干什么!”一人怒喝。 “噗通”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唐哥,您来了!” “我早告诉过你们,不要欺负小女孩!”一声叱责下,就听到“啪啪啪”的扇耳光声。 几个阴阳人被打得趔趔趄趄出草屋,随后一个粗壮的猛汉也钻出草屋。 “刚才的一幕我早看到了,就是在这个屋里等你们!族长的三令五申怎么规定的?只准给我们遣送人,不准欺压他们,若是坏了我们部落的名声,你们几个岂不是枉费了族长的一片苦心!” “唐哥饶命!唐哥饶命!” 几个阴阳人纷纷跪倒,给他磕头求饶。 大汉掐着虎腰,粗大的手一摸络腮胡子,责问道:“你们的老大呢?” “死在屋里了,被那个女孩,哦,被那个少郎杀死的。”一个胆儿大的阴阳人跪着一指旁边的刘病已。 大汉怒吼一声:“你们几个,快去用绳子把这些人的手儿捆住,连在一起,过了半个时辰,等大家都有些知觉了便赶路。” 几人屁滚尿流地忙去拿绳索。 大汉看了刘病已一眼,道:“嘿嘿,怎么是你!” 刘病已抬眼看清了这个声音很是熟悉的人,赫然就是唐牛。 “怎么是你!”服了解药,恢复了知觉的刘病已问到。 唐牛很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到:“俺这是干的最后一票买卖了,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干完这一票就净手了。” 刘病已到了草屋内,那里,晴儿和美少女正靠在墙根低声哭泣着,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 刘病已过去安慰两位,三人并肩依着墙根,默不作声,但两位少女也慢慢平复了心情。 围坐在火堆旁,唐牛挑了一个烤熟的兔子肉递给了刘病已,他自己也挑了一只烤熟的兔子啃了起来。 刘病已将兔子肉撕开分给了晴儿和那名少女,看着她们专心对付手中的鸡肉,他才放心地将剩下的一点鸡肉啃了起来。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刘病已果然感觉手脚有些麻酥酥的感觉了。 “唐牛,去你们寨子的那伙百十人走了没有?” 唐牛这才想起一件事儿来,一拍大腿说到:“对了,上次你跟俺打听的那个绝美的女子好像在队伍里面,就是那伙儿人。” 刘病已苦笑不已。自己早已经跟他们打过照面了。 “他们那些人还在寨子里吗?”晴儿问到。 “走了!第二日便离开了。听说还抢劫了周边不少部落,烧了房宅还杀人,真是无恶不作。后起的部落人已经将米粮店烧了,把那个管事也杀了。寨子也被糟蹋地很是狼狈。要不然俺也不会来干这一票买卖。快没吃的了。” 正文卷 第310章 食人族 , 为防止流民逃跑,把他们统统反绑起来,然后用一根长绳子连接起来,押解着流民上路。 半天时间,天已破晓。 刘病已也渐渐觉得破魂粉的药效正在慢慢消退,刘病已试着运气原地跑步,却始终提不起来,刘病已这才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晴儿递给他一碗汤药:“喝了它就好了,我琢磨了一晚上,发现这药丸里竟然有令人发麻的东西。” “麻沸散?”刘病已不经意地脱口而出。 “麻沸散?病哥哥知道这种药?”晴儿激动地问到。 刘病已才想起来,具有史料记载的是到了东汉,在后汉书华佗传中才有一些记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 传说的麻醉剂,又叫麻沸汤,麻黄散。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的我倒霉见过。” “那你知道麻沸散的制药成分吗?” “我记得有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还有天南星,共六味药组成。” “曼陀罗花?何为曼陀罗花?” “它也叫闹羊花、万桃花、醉心花、狗核桃。” “竟然是狗核桃!对!就是狗核桃!我从这气息里嗅出了狗核桃的味道。”晴儿高兴地对着这迷醉的药物狂嗅不已,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差点儿因为它而失去了节操。 晴儿如痴如醉地研究草药,那位新救下的少女却跟唐牛想谈甚欢。 大队人马一路向前推进,不少人还在哭哭啼啼。 看着前方大部队慢慢行进到一个深谷的时候,便听到了有人一声怒吼。 “我们不去!” 有人这一声怒吼,队伍便停止了前进。 “这里面就是食人谷,里面充满了食人族还有无穷的野兽!你们是不是就是食人族的?把我们绑来让他们吃掉我们?” 有人这么一发问,队伍就炸开了锅。 “哗”一下子喧嚣起来了。 “诸位,诸位!”最前方的唐牛想要稳住大家,但声音被淹没在纷乱之中。 有人急着要解开手上的绳子,有人急得哭了起来。 有士兵拿起青铜锣来猛敲。 “duangduang”一阵乱敲,队伍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听俺说一句,俺是奉莱拉族族长之命前来请大家去莱拉族定居。俺知道现在的措施委屈了大家,但俺保证到了之后一定给大家分田地分庄园。俺跟大家一样,本是它族之人,因强盗横行侵扰而丢失了家园,逃命到莱拉族后,备受莱拉族族长爱戴,才晋升为大将军。族长爱才如命,请大家相信俺。大伙儿去了后不但能安家,还能有好的营生,好日子会享受不尽的。” 唐牛一番话说过之后,队伍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有人便问:“我们暂且信你一回,可眼前的食人谷可是骇人听闻的,你让我们走这条路,岂不是送死之路?” 唐牛道:“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大半年了,送了不下万人到莱拉族,都没有发生什么吃人的事情。之前,之所以散布食人兽的事儿,其实把大家招引过来,把大家聚集起来,免遭强盗侵扰。把食人族说得可怕一点,也是让强盗也畏惧一点,这样大家才安全嘛。” 话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过。 “那么,这位唐牛,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就赶紧赶路吧,你们的绳子勒地有点紧。”kánδんu5.ζá 再一阵哄笑,大家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 “开路!”唐牛大手一挥,大队人马便蜿蜒进入深谷。 唐牛又跑回队伍里侧,跟刘病已说几句话。 刘病已问到:“你刚才说的食人族是子虚乌有的?你们编造处起来吓唬人的?” 唐牛哭笑不得地说到:“食人族是真实存在的,俺没有骗人。” “那你还说……” “万不得已!”唐牛苦瓜着脸一脸地无奈。 “你快提醒大家,就说密林里小心野兽袭击,这个总该善意提醒一下吧?”刘病已很是恼怒唐牛竟然把人往火坑里推,便上去踢了一脚,命令到。 唐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便扯开嗓门提醒大家小心有野兽流窜出来吓到大伙儿。wǎp.kānshμ5.ξa 有人仗着人多,胆子大了起来,竟然有说有笑地,还有人扯开嗓子唱起了山歌。 刘病已对于他们这般自残的表现很是不解,皱皱眉头,又摇了摇头。 刘病已来到晴儿身旁,低声提醒到:“小心,我们已经进入食人族的势力范围了。” “食人族不是一个笑话吗?怎么……”晴儿当看到刘病已的脸色阴沉地可怕时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担心了。 唐牛说食人族是瞎话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目的是骗这些人好好地去往那个什么部落。 最后还不是去那个部落当奴隶啊。 看起来唐牛憨憨的,没想到这般心狠手辣。 不过,想想丛林法则,哪有什么善良和憎恶可言啊,都是为了活命。 但活命也不能随意戕害他人的生命啊。 其实,想透了也能理解唐牛的强盗逻辑:与其让这些人三五成群被野兽吃掉,还不如送去卖钱,他们至少还有饭吃,虽然干活累点儿,但群居生活也能躲避开野兽袭击。 进入谷底后,天色一下子黑暗下来,周围全都是高大的灌木林,人们只能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才能看到点点蓝色的天空。 刚刚升起的太阳光照透过树林空隙,照射到谷底里都变成了斑驳陆离的影子。看書喇 “沙沙沙” 众人踩在腐草上,犹如踩在棉花上,脚底生软。 加上一阵阵刺骨寒风吹来,人们便不自觉地打起了寒颤。 猛然间,刘病已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 他此刻隐隐约约感觉到周围黑暗的密林里暗藏无数双恶狠狠的眼睛在盯着他和这群人。 “食人族!”刘病已心里惊愕一声,忙伸手握住了晴儿的手。 晴儿顿时明白刘病已的意思。 大敌来临了,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瞧着这群人,嘴里流着哈喇子都说不定。 两人做好了心里准备。 准备时刻开溜。 正文卷 第311章 激战 “大家快点儿,别在这里墨迹,加紧脚步半天时间就能走出这个深谷了。”唐牛一声令下,前面的队伍瞬间奔跑起来。 也许是大家彻底恢复了体力,也许是大家处于恐惧,想尽快离开这里。 再看站在高处的唐牛,此时他正肃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悄悄地把刀从刀鞘中拔出,似乎他也感知到了周围暗藏着杀机。 “大家快跑!”唐牛一声嘶吼,大部队更加加快了速度。 “吼!”一声低沉的极其细微的牛角声响起。 随着这声音突起的还有那多如蜂的箭飞来。 那些箭短小,但箭头却涂了药,只要被射中的人立马会晕倒,动弹不得。 队伍立马乱作一团。 而与此同时,一股强劲风力吹拂深谷森林,发出梭梭梭的响声。 “啊!” “啊!” “啊!” 接连的惨叫声从前面传来,“食人族来了!” 前面有人这么一喊,后面的人群顿时慌乱起来,一些力气大的人向四周逃去,因为还拴着绳子,把后面力气单薄的人拽倒在地,再后面的人又慌乱地踩踏而过,顿时惨叫声连连。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 唐牛便喊,便用刀将周围人的绳索一一砍断。 解开了绳索束缚的人纷纷四散逃去。 而钻进密林里的人接连发出惨烈的叫声。 唐牛更是大声疾呼起来:“快准备撤离!撤离!” 眼看着箭射中了女子,女子应声倒下。唐牛抱起女子就朝来时的路飞奔。 刘病已急忙摸出口袋里的几把小刀子,一甩手出去,便射中了几名藏在灌木丛里的人。 “啊” 一连串惨叫声后,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刘病已拽着唐牛便飞快地朝来时的路奔跑起来。 “吼!”一声高亢的叫声突然在深林上空炸响。 顿时,无数条暗影从密林上空窜数来,只扑向人群。 它们奔着人的脖颈处,只是一口,中招的人便倒在血泊里。 速度之快,根本让人看不起食人族的面目。 惨叫声、奔跑声顿时在深谷里炸开。 “小娘,救命!”有位老妇人吓得蹲在了地上。 晴儿跳到老妇人身旁拽出青铜鞭子挥舞起来,朝着飞来的黑影子一鞭一鞭地挥舞出去。 被击中的黑影子飞身出去,碰到周围树干上就是一团黏糊糊的黑色血液。 刘病已连连打出石子来,将飞在半空中的暗影一个个击落下来。 唐牛也挥舞着长刀劈掉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子。 但暗影太多了,如同下冰雹一般,迎接不过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周围的惨叫声便销声匿迹了。 在这个密林里,百十人遇到了食人族犹如以卵击石,瞬间被解决地差不多了。 此时,刘病已、唐牛和晴儿背靠着背挥舞着绞杀着前来侵犯的食人族,美少女就躲在两人中间,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他们边杀边跑。 不少食人族人正疯狂追击他们。 他们奔跑的速度太过迅猛,四人只觉得身后的竹林噼里啪啦作响,似是紧紧咬在四人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们边跑边发出野兽般威胁的嚎叫,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你们谁身上有小刀子?” “俺,俺身上有!”唐牛从怀中一下子摸出了五把小刀子出来。 刘病已乐得问到:“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刀子?” “俺发现你身上带有这么多刀子,就觉得十分威武,俺就多长了心眼,在集市的时候抢了人家不少。” “杀才!” 刘病已愤怒地一吼,边奔跑时,边扭身,同时将手儿用力一挥。 三把刀子径直飞了出去。 那些刀子身子擦过了唐牛的发梢,直接劲风一样飞过。 “啊” “啊” “啊” 身后不远处的食人族人三人中刀,从竹林上跌落到了地上。 “他们是人还是兽!” “是人又如何,是兽又如何,我等皆是杀人杀兽的利器!” 刘病已说着另一手猛地朝身后甩去。 身后又传来两声痛叫,还有砸在地上的响声。 “小兄弟,刀法厉害!”唐牛刚刚赞叹一口。 一道劲风吹来,一道黑影闪电般朝美少女冲来。 晴儿一个纵身,护在美少女前面。 “啊!”地一声痛叫,晴儿背部受了食人族人一击啃咬,当场晕厥。 刘病已心痛万分,摸起地上的一块巨石朝食人族人的额头上拍去。 “嘭”地一下子把那人的脑袋给拍碎了。 “嘭!”有一个食人族人从后侧一下子抱住了刘病已的头颅,牙齿咬在了后脖颈上。 刘病已下意识地往怀中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把小匕首,那是他方便切肉的小刀子,没想到现在要上沙场了。 几刀挥舞,后面的食人族人就翻身到底。 等刘病已艰难起身的时候,发现有个巨无霸的食人族人嘶吼着冲向压在晴儿身下的美少女。 美少女吓得大喊大叫。 刘病已赶紧忍着剧痛朝他扑去。 “啊!”一声惨叫响彻山谷。 食人族人在举起巨大的拳头砸向美少女和晴儿的一刹那,脑袋被什么东西削成两半,就这样一命呜呼,僵直的身子重重地朝后倒去,栽倒在地时,震动地山谷晃了三晃。 刘病已这才看清,唐牛端着一口大刀喘着粗气。 身后的食人族人又一轮疯狂扑来。 刘病已急忙俯身将地上的一把碎石子抓在手里,朝着那群蜂拥而至的人群打去。 也许是平时的训练到位,每颗石子都打中了人。 他们纷纷从竹子上坠落到地上,昏死过去。 四人急忙搀扶着快步奔跑着逃出了密林。 众人逃到一个高耸的小山峰顶部,寻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这才放松下来。 “哎!是我害了他们!诸位!是我唐牛害了你们!来世,我唐牛为你们做牛做马!”唐牛悲伤至极,想象着刚才的灌木丛下遍布森森的尸体,不免泣声说到。 刘病已懂得唐牛的愧疚,安慰道:“唐兄,你还是别悲伤了,这样的结果也是我们无法左右的,你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这些食人族人太可恶了!” “哎!我运送流民到族里,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前几次怎么都没事呢?唯独这一次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这到底是为何呢?” 正文卷 第312章 冲天怒火 , “哦?”刘病已诧异,忙问到:“前几次也是达这里过吗?” “是的,这是外界通往莱拉族的必经之路,而且,能把分散开的流民集中于一个地方也是靠着食人族的传说,阴阳人也是我派出来的人,目的就是笼络大家的心思。而破魂汤和破魂烟是为了防止大家因为惊慌四处逃散,毕竟食人族虽然是传说,但也有时也会发生人被吃的惨状。” “你的意思是之前已经知道食人族的确存在了?” “是的,这里的灌木谷就是食人族的巢穴,日常他们是不攻击过往行人的,除非有人主动挑衅食人族,它们才予以反击。它们也不会在山谷以外的地方出没,而这次我来的路上,发现一路上有不少被啃咬地残缺的尸体,从这里的尸体对比,啃咬痕迹就是食人族造成的。” “哦,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稀奇变化吗?”刘病已问到。 “这些人虽然凶残,但并不强壮,时常有不知情的猎人误闯这里,会杀掉不少食人族,它们就像是异化的狼,会爬树又喜欢巢居高树上的狼,但一向身体瘦弱,跟平常的狼无异,今天我们所见到的食人族却是庞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攻击力也暴增了不少,好像中了什么邪一样。似乎是遭受了什么深仇大恨,见到人就必然要杀之。” 唐牛说到这里,刘病已想到了造成它们异样的症结所在。 “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些强盗一定是设法激怒了他们,他们才这样对待人类。” 刘病已说完,晴儿忙问到:“是不是欧侯青阳他们故意的?” 刘病已点了点头。 “他的一个家丁常居深山数十年,一定跟这个食人族人也有过接触,知道如何接近他们,又如何对付他们。他们不知道我摔入悬崖后到底是死是活,但又忌惮朝廷的抓捕,一定是想出用激怒食人族人的法子,来设置一个天堑,让人无法去追捕他。” 唐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计谋果然狠毒老辣,这样以来,食人族就完全变成了他们的死士,杀人无数,多好的手段啊。不过,我想不明白,到底他们做了什么,彻底激怒了这些食人族人。” “我猜的没错的话,一定是对着食人族的族长抑或他的家人下手。” “食人族难道也重亲情?”女子惊讶地问到。 “他们这恶心称呼是对待外人的,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还不是靠着一个部落的团结。这是他们的法则。” “那可怎么办?咱们要绕开这片区域的话需要走七八日。那里的野兽也是非常之多,不亚于食人族的侵袭。再说,把百十号人丢在里面,是俺的责任,俺咽不下这口气。”唐牛有些着急了。 “既然他们把这个麻烦丢给咱们了,咱们就想办法破除了它!”刘病已恨恨地说到。 “如何破除?要知道食人族的人不下千人,刚才袭击我们的人就达到了三百人。”晴儿的情绪有些低沉,认为只凭他们四人,还有一个拖油瓶,根本没法跟这么强大的队伍斗争。 刘病已并没有理会晴儿这番担忧而是问到:“我让你背来的那包东西你没丢了吧?” “东西?你说的是那包土吗?”晴儿边询问着边解开背包,从背包最底部掏出了一大包土。 “我早就想丢了它,不是它拖累,我也不至于跑得这么慢!” 刘病已也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大包东西,与那包东西放在了一起。 “这些土有什么用?”唐牛惊诧地问道,“靠着它们就能把食人族干掉?” 刘病已嘿呵呵一笑,说到:“你见过天神打雷吗?” “岂止是见过!有好几次我押送人的途中,经历暴雨时节,低矮之处无法行走,只能攀爬高山,那个时候再遇到云雾,不只是在云雾里走,还亲眼看到雷电就在身边炸开,不知道多少人被雷电炸成了木炭。” “对!再加上木炭,我就能制造出天神打雷来?” “真的假的?”唐牛吓得身子直往后倾斜。 少女也趁机朝着唐牛的怀里钻。 瞧着两人的感情发展如此迅猛,刘病已和晴儿苦涩地笑一番。 将两包东西放得远远的,他可不想让明火扑到两样东西上面,直接引燃起森林大火来。 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密林。一旦火起来,那就是无处遁形,甭想活命。 点燃木柴,晴儿和少女做起了竹筒饭。晴儿早已经跟着刘病已学会了将野味肉、蘑菇、野菜切成丁状,混合在米饭里面,再撒入食盐,封闭紧了,架在火上烤。 刘病已和唐牛又砍了不少的木柴过来,再起一堆火努力地烧。 刘病已想要更多的木炭,只能快速地生火,烧柴了。 饭熟了,四人美美地饱餐一顿。 刘病已需要的木炭也已经烧足量了。 找来一个硕大的石板,将木炭放在上面慢慢地敲打碾碎。 随后刘病已将这三样东西远离另外三人,并让他们不要轻易接近。三人也就远远地护卫着他们,等于放哨了。 刘病已这才取来一截竹筒,将木炭、硫磺和硝按照比例混合。 自从上次在宫内设法除掉刘闳后,刘病已便没有再涉及火药神器。 不过,自从欧侯青阳逃掉后,刘病已就料想他终有一日会杀来,便准备了这些东西。 本来木炭在家里早就有研磨好了的。这次进深山,考虑到装备太多不易背负,又容易获得便果断舍弃了这一材料。 刘病已曾经在自家地窖内反复试验过,硫磺百分之十,木炭百分之十五,硝石百分之七十五的配比是最佳组配比率。按此比例制作出来的黑火药威力最猛。 如果条件允许,制造出机制颗粒黑火药那就太完美了。 只是时间和机遇不允许。 想起机制颗粒黑火药,刘病已还想起了华夏民族那段耻辱的经历。 “逆夷炮无虚发,我炮虽发无准,火药半杂泥沙,轰击不能致远”。黑毒袭击华夏大地时,强盗们用舰炮轰击,然后刺刀白刃战打垮了守备的大辫子军,攻占了虎门炮台。 在虎门炮台,强盗们缴获了几万斤大辫子军没来得及销毁的黑火药,最后都直接倒海里了。强盗们认为,大辫子军使用的这些黑火药,劣质超出想象,完全不能复用。 有人说,这应该是大辫子王朝腐败的问题。其实,就是没有腐败,大辫子王朝也造不出合格的近代颗粒黑火药,只是一个蒸汽压紧、机械制粒和磨光工艺,就直接傻眼了,没有近代工业基础,就是有了配方也造不出来,这玩意可不是糖炒栗子。 心里咒骂着耻辱的历史遭遇,刘病已已经小心翼翼地制造出黑火药了。 正文卷 第313章 设下圈套 , 用粗大的竹筒挖开一头,将火药小心翼翼地注入。 打开背包从油纸包里取出精心制作好的捻子。 捻子不好制作,这是刘病已提前在家里制作好的一大捆。 塞入竹筒中,之后将干燥适宜的泥土塞住口子。 用木槌小心翼翼地拍打。不能太松,松了会成为烟花了。也不能太紧实。太紧了会立刻爆炸。 他还记得前生跟哥哥一起制作烟花,有一次拍得太紧实了,竟然变成了一个大炮仗,将地面炸出来一个二十公分深的大坑。 先后制作了六个大大的竹筒炮,剩余的便用细小的竹筒制作成小炮。 为了检验火药的药力,刘病已在远离这些爆炸物的地方点燃了一节小炮。 “轰”地一声巨响,将大地震地颤三颤。 刘病已的内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望着那些被惊飞起来的飞鸟,还有四处逃窜的野兽,刘病已点了点头,知道那些大炮的威力足够炸死多少数量的食人族人了。 晴儿和唐牛被这一声爆炸吓得急忙跑了过来,查看刘病已是否被突如其来的天雷黑击毙了。 当他们看到刘病已蹲在一个冒烟的地方仔细查看情况后才长舒一口气。 他们不明白刘病已的身前为何多出了那么多粗壮的竹子节,这些东西能跟天神打雷有关? 刚才的打雷没看到闪电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唐牛正要抱起竹筒来研究一番,就被刘病已喝止住了。 “如果你不想被天雷炸成粉末的话,就将它好好研究研究。” 唐牛听出了刘病已的戏谑成分,赶忙离得这些竹子远一些。刚才的威力他感受到了,一阵轰隆声就把大地震颤地似地龙翻身一般。 刘病已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竹节分别各处埋了起来。 此时,四人才在远处围坐起来。 “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天神打雷的宝物有了,只是量太少了,不能将分散的数百食人族人炸没,能不能想出一个完全其美的法子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呢?一个不落的那种。”刘病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这让晴儿有一丝的不安。 之前就说刘病已这小子骨子里有一股冷气,今日才慢慢体会到那是杀敌如麻的冷血。不惹他还好,一旦招惹了他,他一定会想出狠毒的法子对付。 食人族人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截杀他,成为阻挠他前进的绊脚石。他怎能容忍呢? “俺觉得只要俺闯进去,吸引他们过来,就一定能成功。” “不行,以一对千,太危险了。”刘病已给予了否认。 美少女眼珠子一转说:“我用美色去诱惑他们。” 刘病已也摇了摇头,冷冷地回到:“在他们眼里,只有食物肥不肥美,没有美色可言。” 一句话吓得美少女扑倒在了唐牛的怀里。 晴儿说到:“我用迷药倒入他们的水源地吧。” 刘病已想了想说到:“这只是辅助措施。还不是主要措施。” 刘病已接着问道:“唐兄,你知道食人族供奉的是什么神仙吗?” “食人族?没见过。但听不少传说的意思,他们供奉蛇母。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这说法还是有人被吓疯后的狂语,说的是食人族人逮住了行人,会直接将人捆束在树上,喂食一个庞大的蛇母。谁能从食人族手里逃脱的,估计是骗人的话,大伙儿自当是笑话听了。” “蛇母?”刘病已点了点头,说到:“所有传说未必是空穴来风,虽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一定是基于一定事实,比如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比如炎黄大战蚩尤的神话。只不过,人们为了彰显这一事实的重要性,用神力和威武夸大其词了,目的是让人产生崇敬和敬畏之心。这应该是对自我英雄的一种膜拜方式吧。” 几人听了觉得确有道理,急忙点头。 “蛇?”刘病已思索着,便问道:“晴儿,你带的草药里有雄黄吗?” “有的!自凡到深林,这是我必带的。”晴儿将背包打开,掏出一个布包来,打开来,里面是一些褐黄的粉末。 “唐兄,你能从附近找到巨蛇洞吗?” “这个对俺来说小菜。咋了?你们是不是想吃蛇肉了?俺今日就捉一只给你们炖汤喝。” “不是,刘兄说的是捉蛇引诱那些坏人。”美少女掐了一把唐牛。 唐牛醒悟过来,憨厚地一笑。 唐牛果然是丛林生活的一把好手。他很快从草丛上的黏液轨迹,寻找到了一个硕大的蛇洞。 刘病已他们迅疾地挖了一个大洞,洞壁用石块儿垒砌起来。之后用树枝和树叶掩盖起来,上面撒上草。之后将事先烤好的野鸡架在上面。 野鸡里面已经塞满了雄黄,但为了中和这种味道,刘病已撒上了不少的胡椒粉。 麻辣鲜味的。 随后,四人躲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刘病已和晴儿则攀爬到此处的高树上,准备好了石子和自制的弓箭。箭头上涂抹了麻沸散。这是晴儿这段时间根据捕获的药研制出来的。今日就试试这个新药的药性。 “苏苏苏……” 不一会儿,从洞中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来。 刘病已示意晴儿和唐牛小心。 几人互相递了眼色。 不一会儿,一只硕大的黄蛇窜了出来。它的个头大如牛,还是把刘病已和晴儿吓了一大跳。 美少女紧紧地抱住了唐牛的胳膊。唐牛的脸上却充满了兴奋之色。他双手互相搓着,嘴角竟然流下了口水。 这个吃货! 刘病已暗骂一句,便准备好了石子。 大蛇绕着烧鸡转了几圈后,突然一口气将烧鸡吞进肚里。 这种吃饭方式还是让刘病已恶心地不行。 但见大蛇吞咽下去不久,又在四处寻找是否还有这样的烧鸡,似乎对这味道十分满意。 而它没有爬行多久,突然双眼圆瞪,随后庞大的身躯开始扭曲起来。 刘病已见状下达了指令。晴儿一箭射在了大蛇的七寸之处。 刘病已却将石子甩出,打在大蛇的眼睛上,将两只眼睛打瞎。 看不清东西的大蛇疯狂地扭曲,摔打着旁边的小树,竟然被几下子折断。 如果是人的话,估计早就被打成了好几截。 晴儿快速地射箭,将大蛇射成了筛子。 半天功夫,大蛇终于不动弹了。 静观蛇洞是否还有动静,却见蛇洞没有任何动向。 唐牛断定这是一条霸道的孤蛇,应该没有伴侣。 为了以防万一,几人迅疾地将大蛇拖到小河沟里。 唐牛施展庖丁解牛之术,很快将蛇的内脏挖干净。 刘病已将做好的竹笼放在蛇的内部做支撑。 晒干了蛇皮后,刘病已掏出了几颗夜明珠,将它们杂碎后,涂抹在蛇的身上。 “咱们去他们的领地,要做一个工事。成败在此一举了。” 正文卷 第314章 横刀夺爱 寻觅到丛林中一个庞大的平台。 看其布局,刘病已便猜度这里是食人族祭祀或者举行盛大仪式的地方。 因为此处只有这么一处平地。 也只有一个高高的平台,赫然是留给族长之类的人物。 四人穿着树枝和树叶编织的衣服,开始在这个平台上分布开埋下了天雷。 天雷的埋法,刘病已还是设计了一个便于燃烧的境地。 先是挖坑,挖到足矣将天雷埋下。上面覆盖枯草。再在上面堆积干枯的荒草。 这样的话,远距离用带火的箭射击,便能引燃这些枯草,进而燃爆这些天雷。 临近天黑的时候,几人将大蛇抬来,盘踞在一个高台之上。 “等会儿天黑浓的时候,点燃火把,就能让荧光粉激活,一只活灵灵的蛇母形象就会光彩夺目,相信他们会看到的。” “病哥儿,他们都会前来吗?”晴儿担忧地问到。 “如果咱们用此法在长安弄一个神仙泥塑,恐怕一夜上万人都会奔来。” 刘病已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让晴儿不寒而栗。 若是这个天雷发生在长安,长安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人们不会认为是人为的,只知道神仙下届,要天罚恶人。 谁能想到这是刘病已的手段呢? 太可怕了! “走!咱们先撤出去二里路。箭矢的射程要想发挥作用,必须要靠近。到时候我和晴儿射箭,射完箭后要迅速撤离,并要匍匐在地,捂住耳朵,否则会受到天雷的余波,震得心肝俱裂。” 刘病已说着注意事项,众人听得甚为仔细。 随后便是等待浓黑到来了。 时间一点又一点地熬并不好过。唐牛已经睡了好几觉了。甚至打起了呼噜,都被美少女锤醒了。 今夜没有月光,甚至还有点儿阴沉下雨的迹象。 刘病已担心天雷受到雨水浸透就难以发挥作用了,便提前动手了。 刘病已一人快速地朝平台移动而去。 到了地方,刘病已吹活了火折子,点燃了火把。 火把在蛇的周围照耀了片刻,再次熄灭火把时,蛇身上的荧光粉开始起了作用。 身在远处的晴儿惊讶不已,远离一里路都能看到蛇的模样。 不由得对刘病已佩服不已。 刘病已快速地离开平台,来到事先定好的大树前,迅速地攀爬上去,随后,刘病已点燃了一个小的炮竹,迅疾地射向平台高空。 “轰隆隆!” 一道光亮闪过,丛林深处竟然有了骚动。 没过多久,被惊吓醒的食人族人果然寻觅到了平台的异象。 有人用着细碎的语言传递着这个讯息。 慢慢的,不少食人族人开始往这边的平台聚集。 当平台上黑压压一大片的时候,刘病已低估了这个族的族人。 哪有什么数百人,人数竟然有千人之多。 平台上的枯草已经淹没在人群当中了。 若是射箭的话只能靠事先的方位判断了。 随着一个高大的人前来,队伍竟然让开了一条小道。 高大的人一路到了平台上,对着蛇跪拜,随后他站起身来,双臂展开,呜呜啦啦地说着什么话,现场的人全都跪拜下来。 “他们果然是在膜拜!”唐牛兴奋不已。 “他们的族人来得差不多了吧?”晴儿问到。 刘病已见时机一到,急忙说到:“准备点火。” 借着细小的火苗子,刘病已点燃一个小炮竹,随后朝着平台的另一方的上空射去。 “嘭!” 一声巨响把食人族人的模样吸引过去。 此时的晴儿快速地将着火的箭矢朝着平台射去。 刘病已也快速射箭。 一支支火箭射向平台。 食人族人已经是天谴,竟然无动于衷,仍旧在跪拜。 火舌点燃了枯草,枯草燃烧的同时,刘病已将带火的箭矢对准了那条大蛇。 当平台上的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刘病已的这一箭迅猛地射出。 当那位族长惊恐地站起身时,火箭矢骤然射在大蛇上。他刚要上前去扑火,却听得震天动地的巨响。 “轰隆隆……” “轰!” “轰!” 一连串爆炸声,将现场的人炸得四处翻飞,倒地时已是血肉模糊。 唐牛也加入到射箭行列。 他们轮番对着逃出来的食人族人射击,此时的沙场已经变为食人族人的屠宰场。 战斗持续到天蒙蒙亮时,大雨倾盆鱼贯而下,洗刷着这场残酷的战斗。 三人又四处寻觅漏网之鱼,将其逐一灭杀。 刘病已相信,经此一殁,食人族已经从这个丛林里消失了。 让刘病已想不到的是天神打雷将丛林里的野兽惊吓地不轻,它们疯狂地四处逃窜,将丛林变成另一个屠宰场。 刘病已四人只能绕过低洼之处,从一丛丛高耸的山丘上行走。 快到大道时,唐牛带着美少女离去了。他说从此后过上真正幸福的日子。 欧侯青阳最近身体很不好,不知道为何夜里的战斗总是感觉脊背一阵刺痛,考虑到是不是殚精竭虑的问题,便暂时克制住了欲望。 即使这样,第二日起床时,腰部还是传来阵阵刺痛。 他在咒骂了该死的丛林生活后,也不得不躲在高高的山岗上,瞧着下面疯狂奔跑的野兽,不知道丛林里发生了什么。 前几日路过食人族,他们成功击杀了族长的孩子,又防毒毒杀了不少的食人族人,这才逍遥逃走。 这只是一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一路上蛮是截杀和破坏,目的就是给追捕他的官兵一些天然屏障。 看来是奏效的,这一路走来再也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 在路过一座城池时,他还派了人去城中大肆截杀富户,并在墙上留下了“刘病已到此一游”的血字,甚至还有意将刘病已的画像丢在案发现场。 他没看到刘病已的尸体,心里老是惴惴不安,担心刘病已会安然无恙地截杀而来。为了避免这一尾巴的发生,他便设置这种屏障了。 自打刘病已坠崖后,许萍儿竟然变得异常温顺了。 不再抗拒,也不再逃脱了,温顺地跟个小绵羊一样。 欧侯青阳认为她这是屈服了。 只要回到自己的领地,找到工匠,将她身上的屏障去掉,美人便能得到了。 这样一想,这段时间虽然得不到,不也给自己一种美好的期待吗? 只是一路上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有人喝了水会突然口吐白沫死去,有人在睡梦中被毒蛇咬死。 为首的安腊涵虽然有些疑问,但宁愿相信这是丛林毒物在发作,也就警告大家,除了捕捉野兽可以食用外,其他东西禁止食用。 方法奏效了,也就没有再死人的情况发生。 只是有些人偶然感染风寒,发一些高烧,之后昏迷不醒。 众人只能抬着他们,步伐也就慢了很多。 正文卷 第315章 含恨而去 , 深林里到处是乱窜的野兽,已经走不成了,只能走大道。 而在行走不久后,便遇到了横亘在前方的一座硕大的城堡,云城。 天空明朗,万里无风。 群鸟在硕大城池外的上空盘旋。 望着两山夹一城的壮观场景,刘病已赞叹,此地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段。 想要攻破此城,就算爬上两侧的绝壁山崖都是痴心妄想。 当刘病已正在赞叹这座城池的险峻时,事先到达城门口去问询已对奇怪队伍是否有此路过时,竟然发现了一个通缉令。 通缉令上赫然写着罪民刘病已的名字,还画着刘病已的画像。 晴儿将此消息带给刘病已的时候,刘病已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案发时间是前三日,这说明欧侯青阳三日前经过此地,为了给我们造成困扰,便施了栽赃陷害之计。” “你这没心没肺的,现在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满城池里的人都要抓你去领赏了,你还笑得出来?”晴儿气鼓鼓地说到。 “看来这一遭真的有些费脑筋了!总不能再次实施天神打雷的功夫了。”刘病已顿觉有些棘手。 “只有抓住了欧侯小子,带回一个活口指认了便能洗脱你的罪名,只是眼下是个大麻烦。”晴儿加一思索,分析到。 “等等看,总能找到机会的。” 刘病已和晴儿在城门外的一处小山岗上待着,观察着城门口的一举一动。 不少饥民聚集在城池门外哀嚎。 城门处,众多士兵把守,戒备森严,不让这些贫寒的饥民进入。 此时,有几只北归的大雁成一个“人”字形经过城池。 眼下,只有这些大雁才能顺利穿越这个屏障了。 “打死你这个乞丐!你还敢来!让你还敢来!” 一群士兵正对着一人拳打脚踢,而这人身后是一辆简易的松枝。一位士兵上前,将松枝上的茅草一扒拉,竟然发现车子上赫然是一位病恹恹的妇人。 “小王八羔子,竟然托死人进城,打死他!晦气!晦气!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呢!” 几人又是对那孩子拳打脚踢。 随后,那人便将孩子丢到距离城门数百米的地方。 但也有少数穿着打扮不一般的人竟然从强悍不认人的士兵身旁轻松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刘病已仔细观察,原来这些达官贵人竟然给守门人施了钱财等恩惠。 这真是一个这样的世界:不让穷人活命的世界! 观察半日,一无所获,刘病已和晴儿便绕到城池五里外的一处高山上宿营。 与前几日不同的是,今夜的睡眠会香甜一些。 因为周围没有豺狼虎豹,而且距离人间烟火又是那么地近。 晴儿毫无限制地进城逛了一圈儿,买回来的不单单是饭菜还有烧酒。 刘病已还是趁机抓了一只野兔子。架在火上好好烤了烤。 “喝着小酒,美美地睡一觉,生活乐无边。” 或许是因为肉的香味太过浓烈,竟然让已经吃饱了的刘病已再次流出了口水。 “尊驾,您行行好,能否给我一些吃的?我阿母已经几日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身后传来一位少年的声音。 刘病已一转身,刚与那人对眼,立马浑身如触电一般。 “这……”刘病已当下差点跳了起来。 面前的少年除了穿着太过寒酸外,这人的模样竟然跟自己十分神似! 这样的场景就连站在旁边的晴儿有些惊异。 两人站在一起,似乎是一面镜子,只是一人干净无比,穿着打扮极为考究,一位衣衫褴褛,沧桑了一些,如同乞丐一般。 如果是另一人在此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魔镜,照见了两个不同命运的人生。 “好!稍等!刘病已撕下一半烤好的兔肉给他。” 他或许是太饿了,接过肉之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见到这种场景,刘病已再也没有了食欲,坐在一旁一直在劝:“慢点吃,别噎着!” 那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半的兔肉吃光了。随后他眼巴巴地望着架在火上的另一半兔肉。 “哦,你没饱的话,就把这一半要吃了吧。” 刘病已说着就将另一半兔肉拎了起来递给了那个少年。 “多谢恩人!”少年结果兔肉后,赶忙给刘病已跪下磕头。 双手托着兔肉,这般行礼,刘病已看不下去,立马过去搀扶,发现他瘦弱的身躯浑身是伤。 刘病已看不下去,便取出草药给他擦拭伤口。 那位少年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他却很是兴奋地抓住了刘病已的手腕:“你是疾医?能不能赶快救救我的阿母?” 当刘病已见到那个被拖行着的几根松枝时,刘病已才想起来,城门口被打的人正是他。 刘病已甚至有些怀疑,城门兵是不是把他跟自己混淆了,把他当成了杀人犯? 这样想,心里不免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刘病已打消了。 那些见钱眼开的人不会放着一百两纹银不当回事的。 捉拿住杀人凶手会得到百两犒赏,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丛林里?万一遇到了野兽怎么办?虽然这里的野兽并不多。”刘病已边帮查看那位夫人的面容边问到。 “野兽是有的,那边。”少年用手一指远处,丛林树头处露出一座白皑皑的雪山来。 “那里有不少的雪山熊、雪山豹,都是吃人的猛兽,本来它们是不下山来的,前几日山里打天雷,惊动了它们。它们就闯入了我家的茅草屋,吓得我跟阿母赶紧逃出来。不过,阿母偶然风寒,已经发烧好几天了。”少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晴儿帮着翻开妇人的眼睑,又触摸了她的额头,却朝着刘病已摇了摇头。 刘病已查看了她的脉搏,还能觉察出她的微弱的搏动。 刘病已从怀中掏出一个灸针包来。 这是他让罗百义多打造的几款,分别在家中和书院中各放一套,另外他还随身带着一个。 针对治疗昏迷的法子,主要取督脉和手阳明大肠经的穴位为主。具体取血为水沟穴、十二井穴、合谷穴、太冲穴。水沟穴用雀啄泻法,十二井穴以三棱针点刺出血,其余穴位用泻法。 不一会儿,妇人终于缓醒过来。 “咳,咳,咳……”妇人狂咳不止。 “阿母,我给您带好吃的了!阿母快吃!” 少年将烤熟的兔肉递给妇人。 妇人接过兔肉,只是吃了几小口便不再吃了。 “病儿……”妇人叫着少年的名字。 不过,刘病已听到这个名字后,浑身一机灵,跟他一样的名字。 “阿母,你怎么不吃了?” “病儿,阿母快要不行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留给龙儿吃吧!” “阿母,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少年趴在妇人身上痛哭起来。 “病儿,我死了没事,只是闭目之前没有见到你的长兄,是我的一大遗憾,这让我死不瞑目啊……” 妇人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一段痛心疾首的事,一口气没上来,又昏死过去。 少年大哭起来,用力摇晃着妇人的身体。 晴儿急忙去掐人中。 此时,少年却止住哭声站起身来,对着刘病已跪倒就央求到:“兄长,救我一命!” 刘病已急忙搀扶住少年:“男儿膝下有黄金,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让你当我的兄长,这是阿母最后的心愿了,我不能让他含恨而去。” 正文卷 老铁们,说个事儿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老铁们,说个事儿小说更新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三个月了。 说实话,这部小说有明显的硬伤,孝孝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唯一遗憾的是每日都要面临加班,能够确保日更已经是孝孝最大的尽力了。 前面一百章的修改,要等我写完这一部后再精雕细琢。 现在的重要任务是保持日更,将精彩内容奉献给大家。 企业不景气,小说也不见起色,心里有些灰蒙蒙的,不是滋味。 孝孝从来没想到生活会这么惨。 人总要活下去的。 在悲催和低落中提起脊梁,将写作这个梦想坚持到底。 写作道路上离不开青舟大大的支持,更离不开大伙儿的全力配合。 为了让这部大家喜爱的小说精彩不断,希望大家将您手中的票票投出来。 月票,月票,月票。 孝孝之前从不单独开章跟大伙儿张口,如今不能不张口了。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 刚下班, 继续码字~ 正文卷 第316章 假冒的身份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无广告! 刘病已眼神一怔,正在犹豫的时候,少年哭着摇着刘病已的胳膊说到:“我的兄长为了让日子好一些,跟着人家去跑商路,可三年前在一次送货路上遭遇强盗被人杀了。这个消息我一直没敢告诉阿母,担心阿母受不了这个刺激。可今日不同了,阿母眼看着就要……” 少年哭泣起来。 “求您了!” “好!我答应你!” “多谢恩人了!” “你的兄长叫什么名字?” “叫冯跃然,我的兄长跟你的模样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就辨认不出来。对了,我的兄长嘴唇上面有一个痣,还有络腮胡。” 刘病已照着这个要求打扮起来。 随着晴儿的努力,妇人终于长喘一口气。 此时,刘病已假扮的冯跃然凑上前喊了一声“阿母”,妇人听到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当看清面前的冯跃然时立马瞪大了眼睛,伸开双臂要搂抱他。 “阿母!”冯跃然大叫一声上前让她搂抱。 见到此情此景,在场的四人痛哭起来。 哭诉罢,妇人开始诉说对大儿子的思念。 冯跃然一一承认自己的狠心。他这次就是听说阿母生病地厉害,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妇人高兴地坐了起来,将冯跃然和冯病儿的手放在一起开始诉说让他如何照顾弟弟。 在安排了最让他牵肠挂肚的事情后,妇人这才说了一声“好累,我要睡会儿”便躺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三人便守着妇人。 半晌,冯病儿突然失声哭了起来:“阿母!阿母!” 刘病已抓住少妇的胳膊,一测脉搏,顿时感觉心灰意冷。 刨坑,厚葬了妇人。 两人便陪着冯病儿守墓。 “我和阿母是特灵族的,但我们却是旁支,还是阿公受了主公恩惠改姓过来的,常年在外面替族人收敛奇珍异宝。没想到兄长的那支商队前不久被一伙盗贼覆灭了。兄长去世后,我跟阿母就备受族人欺辱,直至被赶出了城池,不能进入。” “他们为何要这般?难道不念及多年的族内旧情吗?”刘病已一生气就将手中的粗壮树枝给捏碎了。 “他们不念旧情,只念财产。要知道阿翁凭借打拼置办了田地,村东头还有一亩三分地,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虽然很少,但也足够我和阿母供养一辈子。谁知道我们的家产早已被族人霸占了,不但不给我们,反而将我和阿母打了一顿,丢出城池外。” “他们真是十足的恶棍!作恶多端!” “我和阿母没办法,进不了城池,也不能离开城池太远,就在城池周边的丛林里过活。不料,他们竟然将我们好不容易建造的茅草屋给烧了。阿母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我就进深山来打一些野味给阿母吃。哪知道阿母为了让我吃口饱饭,竟然忍饥挨饿苦撑着,因为身体柔弱竟然一病不起!” 冯病儿说着就哭了起来。 “不哭了!从今往后,有兄长我在,就不会再有旁人欺负你了!”刘病已伸开胳膊将冯病儿搂在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到。 “谢谢你,大恩人,你能让我阿母含笑九泉,我已经非常感激你了!我今日陪陪阿母,明日便回深山里去,那里才是我的家园。” “说什么话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也不能老是受窝囊气啊!”刘病已轻轻捅了他一拳,笑道:“明日跟着兄长进城!夺回家产!” “真的?”冯病儿高兴地惊叫起来,不过他很快便低沉下去了:“不,我不能连累了恩人,霸占我家田产和房宅的是一个大恶人。你斗不过他们。” “是吗?那就明日斗一场看看哈。放心吧,我既然已经答应阿母了,就一定能办得到。” 思前想后,刘病已还是觉得应该把城门前张贴在墙上的缉拿凶手的榜单改一改,因为那个画像太丑了。 两人自然是非常轻松地来到城墙门下。 刘病已掏出毛笔,将名字中的“已”字添了一笔,改成了“巳”,又把画像多画了几道皱纹,还画了眼角纹,画像顿时变得跟自己差距大了去了。 第二日城门打开的时候,冯病儿趾高气昂地就朝城门口走去。 “喂!喂!喂!你这要饭的还想再来!”那个士兵头头拿着鞭子就往前来。 他来到冯病儿面前扬起鞭子就要打。不料,鞭子到了半空,突然挺住不动了。 原来,冯病儿正双手捧着一些银子,面色恭敬地说到:“几位兄长,之前是小的不懂道理,这是小的贡献给各位了,求各位兄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进城吧!” “好说!好说!”士兵头头急忙将鞭子收起来,一手将银两攥在了手里。 “不行!他这些银子还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不能让这样的小偷进城,否则,被县令逮住了,会怪罪我们!”旁边一位八字胡的士兵突然指着冯病儿说到。 “快走!你不能进城!”那人上来就要推推搡搡,却不料他的手腕被一人紧紧地攥住了。 那人一用力,他疼得整个人佝偻起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八字胡一抬头吓了一跳:“冯跃然!你没死!” 刘病已昨晚跟冯病儿学了一夜的当地话,便撇着强调让道:“去你老母的,你阿公才死了呢!我有神仙罩着怎会轻易死掉!” “我家叔叔说,亲眼看到你们被强盗砍了头,你怎么……”八字胡将眼睛瞟向刘病已的脖颈处。 刘病已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这人的后脑勺上。 “去你的!你才被砍死了!当时我只是被砍晕了,幸亏被别的商队救下,要不然早见阎王了!怎么着,仇二,你盼着我早死独霸我的家产啊!” 八字胡急忙讪笑道:“不敢!不敢!” “那我们能进去吗?” “可以,请!请!” 晴儿此时揽上了刘病已的胳膊,趾高气扬地就要朝门洞里走。 八字胡急忙挤出笑脸来:“这是嫂子吧,小的见过嫂嫂!” 一句话把晴儿给逗乐了。 这句话太唐突了,让她始料未及,不过,这称呼还是蛮合乎她的心思的。 三人终于进城了。 冯病儿见到城内的商业街时,突然哭了起来。 刘病已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轻声说到:“城门口的人看着咱们呢,别露破绽。” 正文卷 第317章 摆平恶霸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无广告! 果然,守城门的仇二跑了上来。 “兄长,你这趟回家看你两手空空,不好交代,我这里正好有一辆小车子,可以帮你载满货物,运到家门口,这样才有衣锦还乡的样子嘛。” 对于他的盛情,刘病已并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 几人一边走,一边将购买的东西放在小推车上,不一会儿便装满了一辆车子。 仇二很是勤快地推着车子。 他表现得唯唯诺诺,实际上心里在窃喜:“小子,你还记得当初是如何害得我脸面丢尽的吗?当场戳穿我受贿恶霸天冯六,帮着他们侵吞你家的田宅。今日我就让你死得惨一些。谁不知道你家的宅院和田地被恶霸天冯六霸占着,我这就把你送到那里,让你被他们打死,正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这就叫借刀杀人!” 其实,对于他这个想法,刘病已早就看透了。 昨晚,冯病儿都给他诉说了城里人与他家的关系。 车子推到一个大大的宅院门前,冯病儿在得了赏钱后立马撒丫子便跑。 刘病已从他的胆怯中知道了目前霸占这座宅院的人一定是很不好惹的角色。 仇二绝尘而去,不过他跑到一个拐角的地方,就藏了起来,偷偷看刘病已被他们虐的场景,以便满足他那受了伤害的自尊心。 “哼!小人!恐怕你要失望了!”对于小人这般举动,刘病已早已看透了,但故意表现出十分悲凉的意味来。 刘病已拍了拍冯病儿的肩头,让在在门口站定,看他如何收拾人。 刘病已上前一步,直接对着门口两侧的家丁喊到:“让冯六滚出来给我磕头!” “吓!”仇二差点儿被刘病已这么怪诞的举动惊讶地栽倒在地。 “他竟然敢这样跟冯六这般说话,是不是想要早点儿死啊!嘿嘿!好戏来了!”仇二这时不再躲躲闪闪,而是直接挺直了腰板儿,双手背在后面,笑嘻嘻地望着刘病已被他们一个回合打死。 家园门口的家丁本来是十分看不起门口的刘病已的,便轻轻一挥手:“哈哈,你这个小子疯了吗?敢来这里撒野!小子,今天几位刚得了不少好处,心情正在高兴着,看你是个傻蛋,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在几个阿翁发怒之前,你最好趁早滚蛋!免得你连死都找不到全尸。” “谁让谁滚还不一定呢!”刘病已的手儿一弹,一粒石子儿直接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打得他满脸桃花开。 “啊!好小子!你敢打人!你等着!看我家主公怎么打死你的!”几个家丁吓得屁滚尿流地朝内院奔跑而去。 没过多久,一大帮家奴院工簇拥着一个胖胖的矮个子男人过来。 “啥玩意儿啊!就这?就这个小屁孩,也惊扰我移了尊驾出来?好你们个王五赵六李二麻子!不长眼的家伙们!她们正伺候地我开心着呢!雅兴都让你们这帮狗奴给搅和了!” “不是啊!主公,他,他会丢石子儿!” “就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子能有什么功夫?”胖子扭着脸看着一帮家丁,手儿却指向刘病已。 却没料到一帮家奴院工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脸黑色。 “主公!”几人的话吓得还没说完,刘病已早已迅疾地飞快上前,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将胖子拍到了大街上。 胖子当场就晕倒在地。刘病已又捡起了大门口的青石,照着胖子的手儿砸去。 砸完左手就开始砸右手。 之后是双腿,再然后便是第三条腿。 “这……怎么可能!”仇二立马吓得双腿瘫软,坐在地上抱着头流汗。 “那年的时候我们在城门口把他打得满地打滚儿,现在他却一巴掌把冯六拍死了。他这是之前假装的?那样的假装挨揍到底是为何啊?” 此时,家园中突然有人哭喊着奔跑出来:“求你绕了我家主公吧!求你了!”一位妇人带着孩子奔出家门扑倒在地,苦苦央求到。 五岁的孩子见到倒在血泊里的人吓得哇哇大哭。 刘病已却说到:“限你们一刻钟的功夫离开我家,若是多拖延一刻钟,我就把石头砸在他的脑门上。” 刘病已掂量着石头,狠狠地说到。 “我们马上走!马上!” 夫人站起身,对着在门内发颤的几人大吼到:“还不快弄车子把主公运回家宅!” 几人被夫人一声怒吼,终于从惊恐中缓醒过来:“好!这就来!” 几人狂奔着朝后院跑去。 看着几人拉着车子带着血肉模糊的冯六狂奔而去,刘病已这才拍了拍手,对着吓瘫在地的仇二说到:“你要不要试试这酸爽?” “不……不不不……我……我知道这滋味。”仇二吓得连滚带爬地奔向远方。 清除完这些砸碎了,刘病已回身看望冯病儿,却见到他瞧着远去的冯六满脸怒气,牙齿紧咬,双拳紧握。 刘病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做人不能太绝,更不能无故杀人,是会吃官司的。这就是为何我没有杀冯六的原因。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就够了。起码这几年你不会再受到欺负了!” 回到名义上的自己家中,刘病已和晴儿自然是要小憩一番的。 受够了荒野生活,一回到宅院首先要做的便是泡一个大温暖的澡。 为了掩人耳目,刘病已自然是把害羞的晴儿拖了进去。 两人洗漱完毕,又在厢房好好眯了一觉。 等到刘病已和晴儿醒来时,一个老头子和一个老妪,还有一个粗鲁大汉陪着冯病儿站在院里等候他们。 “兄长,这是我和阿母当初在深山收留的三人,没想到刚才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碰见他们三人在乞讨,我就斗胆把他们带回家了。”冯病儿高兴地说到。 刘病已上前时,三人就要跪倒。 “多谢主公收留。” 刘病已急忙搀扶住三人,看到三人都是忠厚老实之人便点了点头:“我因为要常年跟着商队所以在家的时间少了一些,你们正好就住在这个家里,陪着我的弟弟好好过日子。将来等我发了大财,就回来定居。家里的田产就由你们来种吧,不收你们的租子了,就算是养活我的弟弟就行。” 三人喜出望外,又要跪地磕头,再次被刘病已拦住了。 冯病儿特意置办了一桌好菜,一家六口人和和美美地饱餐一顿。 正文卷 第318章 温柔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无广告! 追索许萍儿是还要继续的,岂能在温柔乡一醉呜呼。 第二日,刘病已便启程了。 冯病儿和那名叫王二的大汉一起送刘病已和晴儿。 昨晚刘病已才知道王二是个练家子。有他保护冯病儿,刘病已也放心了不少。 答应冯病儿过两日便能回来,这才放心地出了城门,踏上了寻找许萍儿之路。 由大道的一处再次进入深山,此时的野兽狂潮已经消失了。 按照事先测定的方位,又经冯病儿的指认,他们判定欧侯青阳的老巢在居此地百十里地远的深山。 在重新获得了补给之后,两人前进的脚步快了不少。 欧侯青阳一行人在经历跋山涉水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当他站在这片领地的一个高地上振臂高呼,享受胜利逃脱出来的荣光时,老猎户杜烩回头清点了一下自家的家丁,顿时心疼地差点儿晕厥。 带出去的时候有一百六十人,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三十二人,还有两个儿子折损在杜县刺杀行动中,大儿子从长安的店铺里逃脱,至今下落不明。唯独剩下的就是二儿子杜铭了。 清点完人数,杜烩就觉得整个人的灵魂被击倒了。在外打拼这么多年,这些人一直跟着自己。他们出生入死地给自己效力,才积攒了这番大家业。为此,杜烩一直将这些后生视为己出。 没想到经过这一次刺杀行动,不但人没了绝大多数,连产业也受到了毁灭性打击。杜烩就差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昏死过去。 杜铭知道阿翁心疼地了不得,急忙上前,搀扶住了他。 杜铭对杜烩说:“阿翁,如果你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或者吼出来也行,千万别憋在心里。” 杜烩却咬了咬牙,让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止于打转,并没有滚落下来。 “大家稍事休息一下,加强防备,以防后面有尾巴跟上来!”杜烩的脸色由悲愤转为了意志坚定。 “喏!”众人虽然疲惫不堪,但还是保持着猎人的威严。 瞧着身姿婀娜的许萍儿跟着两位侍奉女子进了一间屋子,欧侯青阳心里窃喜。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终归还是获得了美人。不过,即使付出地太过多一些,他却觉得值。 能将女人征服,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以前的自己太过柔弱了,只有这野蛮之地才适合释放野性,成就一方独大的自己。 自从许萍儿驯服后,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很大的改观。那两个侍奉自己的女子需求地越来越强烈,甚至有点儿索求无度。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有点儿体力不支。 他认为这是自己太过纵情导致的。 只要自己适当进补就能恢复以往的雄风。 到那个时候,许萍儿的保护器具也就被人打开了。 想想自己不久又要做新郎了,他就兴奋异常,一路的疲惫都被自己丢得远远的。 朱安世和元大牛等人在深山悬崖下找寻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刘病已的踪影。只在一个小山洞发现了焚烧的灰烬和包扎用过后的血布条,他们才断定刘病已并未遭遇猛兽啃噬。 正在深山搜寻的时候竟然遭遇猛兽成群结队地袭击。深山没法走了,只能转入大道。 在云城赫然听到了刘病已的名字,虽然是从通缉令上得知,但几人还是兴奋异常。 在茶馆从当地人的口吻中得知刘病已之所以通缉是他灭了一个富户的族门,不但将财富抢劫一空,还掳走了一个女子。 几人便知道这是出自欧侯青阳之手,目的就是嫁祸刘病已,企图用这种卑鄙的方式阻挠他。 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刘病已确实没有死,而且还好好的。 又从猎户那里得知,前几日深山发生了稀罕事。天神打雷,奇怪的是大晴天就打雷,还连续打雷,震天动地响彻不停。 等天雷过后,野兽们都疯狂了,四处逃窜。 猎人眼看着许多小的猎物被踩死丢弃在那里太可惜。便成群结队,等待野兽们发狂结束后,进入深山,却在食人族的地盘上赫然见到了食人族人尸横遍野。 “那是天神震怒了!谁让他们净干些吃人的事了!干这种缺德事,老天爷都不答应!”一位猎户在猛灌了一海碗酒水后说到。 另一位汉子却说到:“最近竟发生一些怪事。前几日冯跃然竟然回来了,还带来一个漂亮的小妞。那小妞的身材真是绝了!看一眼就拔不出来的那一种。” “什么!冯跃然不是死了吗?前几年他在送货的途中遭遇匪贼,被人切掉了脑袋,怎么还活了?”那大汉惊叫到。 “是啊,我也奇怪,不过,那人确实是冯跃然,而且还跟城门口那个灭门惨案的凶手一个模样!只是他满脸的胡须。” 当此人说到这里时,朱安世才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酒杯都停滞在半空。 当元大牛长大嘴巴的时候,朱安世瞪了他一眼,他才恢复往常。 不过,此时几人早已暗暗点头,嘴角窃喜不已。 “奇怪的是冯跃然竟然会武功,尤其是丢石子。冯六够猛了吧,不过在他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没打上,就被石子打蒙了。冯跃然比冯六还恨,拿着石块儿将他的手脚还有那玩意儿全都砸烂了。真不知道这几年冯跃然是不是重生了?竟然会武功了。以前他可是柔柔弱弱的一个人,而且还是咱们欺负的对象呢。” “是啊,这世道太奇怪了……” 两位大汉纳闷地喝着酒聊着天。 朱安世等人吃饱喝足了,便结了账起身便走。 他们找到了冯跃然的家,当冯病儿出门迎接他们的时候,几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还以为是小儿般的刘病已呢。 若不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持扁担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大汉,朱安世几人早有一种见到刘病已的错觉。 “是病儿吧,我们是冯跃然的朋友,前几日送货的途中,我们哥几个顺便回了趟家。跃然说让我们来这里找他。” 冯病儿一听是兄长的朋友,连忙挤出笑脸来,让开了道儿:“几位原来是兄长的朋友,快请进!” 朱安世却不慌忙,因为他早已观察出家中除了两位老人,就没有旁人了。 “不慌。本来是昨日就该到的,无奈恋家挪不开步,不知道跃然还在家等待没有?” “兄长昨日便走了。几位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请到家里喝杯茶水吧。” “不了!”朱安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捧给冯病儿,说到:“这是跃然之前交代的,要我们从商队里拿包银子给你,既然已经见到弟弟了,就交给你吧。” 冯病儿望着银子有些犹豫。 元大牛嘿嘿一笑说到:“都是自家兄弟,甭客气啊。过几日我跟你兄长便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你可要杀鸡宰牛款待好几位兄长才是!” 朱安世闻言哈哈大笑,冯病儿也笑了,结果银子包也笑了起来。 那个持着扁担的大汉也才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元大牛冲大汉抱拳说到:“好好照顾俺家弟弟,拜托了!” 那大汉慌忙抱拳回礼:“小事,小事!” 正文卷 第319章 归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最快更新!无广告! 当刘病已和晴儿找到欧侯青阳的落脚地点时,已经是五日之后。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天地变得到处湿漉漉的。 两人在摸清楚那里的情况后便再次遁入深山,找到事先待过的山洞,生起火堆,烘烤衣服,同时做吃的喝的。 暮春时节,降雨过后,气温骤然降低,两人的衣服还是太过淡薄了一些,便在吃饱喝足后挤在一起。 许萍儿到底还是被人从背后射来的毒针射中,昏迷过去。 有人解开她的衣服研究了保护枷锁后,才匆匆离去。 从地板上醒来的许萍儿摸索到了毒针针眼儿,便将恨意洒在了对欧侯青阳的施针上。 这让欧侯青阳突然有一天就无力行事了。望着这种窘迫困境,欧侯青阳整个人颓废了。 在经过疾医诊治后,仍旧不见好,便大发雷霆。 尤其是望着许萍儿,情绪更是激烈,如同疯魔了一般。 同样疯魔的还有杜烩。有人传来消息,他的大儿子在逃离长安城时,遭遇商业对头暗算,不但丢了财产,才被人活活勒死,丢在了臭水沟里。 杜烩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长安,将凶手活活掐死。 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吃不消了。 连气带伤感,杜烩终于病倒。 三日后,含恨一命呜呼。 杜铭决定带人杀回长安,杀掉凶手夺回财富。却遭到了欧侯青阳的嘲笑和怒斥。 杜铭一怒之下本想杀了他,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纷纷中毒倒地。 杜铭终于觉察出是许萍儿所为,便带着愤恨闯入她的房间。 此时她已被人迷倒。有人正给她打开着枷锁。 杜铭一掌就劈晕了那个工匠,扑身就要上前,却突然看到一个刀子尖从胸膛处露出来。 他艰难地回头,竟看到欧侯青阳面目可憎的表情。 一时气短,加速了一命呜呼。 眼看着欧侯青阳就要扑上去,躲在暗处的刘病已刚要出手击毙他,却被朱安世一把拉住了。晴儿也朝他摇头。 刘病已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见到欧侯青阳望着昏睡过去的许萍儿泪流满脸。 欧侯青阳颓废地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那个他日常就喜欢待的神仙福地。 那里是一个庞大的深坑。 深坑里到底是葱绿的小草。 一条小路弯弯曲曲拐入其中,一直通到一个跃起的巨石上。 “贵客前来,何必躲躲藏藏的?”端坐在巨石上,瞧着阳光斜射进来,照在深潭上,宛如一片奇幻的神镜。 刘病已上前,其余人则有防备地站在巨石边沿上瞧着他们。 “第一眼看,总以为这里是幻境,来到这里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仙居所,终老于此也是一件幸福事啊。”刘病已站在深潭前望着这里的天然美景赞叹到。 “天下至美之物何不是幻境啊!”欧侯青阳有气无力地说到,眼神瞧着面前的虚空发呆。 “这么说来,难道贵地这里也是幻境不成吗?”刘病已故作惊讶地发出了疑问。 “正是!”欧侯青阳微笑着说到。 “不过,这里不全是仙境。你举头看看那边的层峦叠嶂的群山,都是真实的。这边的瀑布也是真实的!”欧侯青阳一一指着说到。 “啊?都是真实的,那么,费那么大的周折造仙境有何用?” “哈哈!你这一问直抵我的灵魂啊,堪称灵魂之问。”欧侯青阳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我所造的幻境不是虚空造一个全新的,而是根据实有的,稍加改造,使之更加地完美无瑕。如同你所看到的这个绿色深潭,本来这里是一个小水潭,经过我大半年的施工,将此凿得异常深邃了,又垒了堤坝,才形成如今这样壮阔的湖面。” “哦?这个应该叫锦上添花吧?” “还是你有文采!妙!妙!锦上添花之词实在是妙啊!” “兄长过奖了!只是病已不明白,这凿沟壑垒砌堤坝的工事可非同小儿科啊,得花费您不少精力吧?你难道本来想着终老于此吗?” “可不是吗,总共花了我八箱银子!”欧侯青阳伸出手指头给出了八的数字。 “那也只是你从家族中带出来和强掳人家的一小部分而已!” “哈哈,可不嘛!但我觉得很值啊!因为造这样的一个幻境,就是为了爱情,每每我劳作累了,萍儿必定会给我送饭送水,对我的态度可是温柔千百度,让我心旷神怡啊!”欧侯青阳说着微笑着开始摇头晃脑了。 “想不到你对未来的憧憬还真是美啊!”刘病已装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来,实际上是冷嘲热讽。 “你不懂得,当你做到我这个位置上之后,你会发现只有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都天天凑到一块儿了,那才是天大的幸福!如果不是这样的,即使你每天坐拥千万黄金珠宝,美女佳肴,又有何用呢!” “这就叫返璞归真!珠宝使得你雍容华贵,黄金使得你享受富贵,美女使得你投怀送抱,佳肴使得你果腹累累。可这些到最后,你仔细想想还不是空空如也,黄金使你浮躁不堪,美女让你吃不消,佳肴让你身材臃肿。” “是啊,他们都是毒药啊!”欧侯青阳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唯有真挚的爱情最能养人!”欧侯青阳转身望着对面的半山腰眯起了眼睛。“虽然每日里只有粗茶淡饭,但五谷杂粮最养人了。看看我这瘦弱的小身板儿,咱们这叫健康。如果像我当年也参悟透这些道理,到现在或许咱们还是好兄弟,好文友!” “兄台说的是!”刘病已唯有附和的功夫了。 “我之所以选择逃离了富贵名禄,也是做了斗争的。如果呆在原来的处境上,什么美妙的生活确实不会少,但我就失去了萍儿了!活了这一年年,终于明白了,我当初的选择不后悔,因为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值!能与爱的人长相厮守,这是常人求之不得的!” “此等绵绵长情,小生真是佩服之至!”刘病已非常羡慕地冲欧侯青阳抱拳说到。 正文卷 第320章 总瓢把子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最快更新!无广告! “我经历过打打杀杀,也经历过被人抬举到老高老高的地位,那个地位好比天高,掉下来能把人摔得粉粉碎那么高,可是我现在回头一想,那些都是枉然一片。” “色本是空,空本是色。世间枉然区区百年,不过就是黄粱一梦。去掉那些不甘心,还有那些病痛和伤悲,人生能存留下来的美好太少太少了。兄台能够获得一年的富足算是不枉此生了!” “哈哈!还是你说话实在,不想那些说话总别有用心的人。” “别人抬举你,是有事求你。有人诋毁你,是因为他或嫉妒或是你的敌人。有人冷漠你,是因为他们与你毫无瓜葛,所以就看得清看得淡。而往往最后面的一位才是君子。” “君子?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兄台说得极妙!当一个人异常在乎别人的或者外在的看法时,他是最脆弱,也是最为透明的,弄来弄去就成了成了别人借以利用的工具。大道天成,自在人心。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时刻不要把自己的情绪的控制权交到别人的手里。你可以将外在的一切用于为自己服务,可以不断地提升自我,而不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绑架在别人的身上。好一个禅境!” 欧侯青阳大笑起来:“兄弟!你真是我的救星!这个山谷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名字,因为这个,我跟他们已经争吵了大半年了,最后我以幽怨谷命名,实在是太过低沉、悲凉。今日一听你的禅境颇有十足的韵味!禅境,好一个禅境!” 幽僻谷内,暖风徐徐。欧侯青阳也站起身来,站在悬崖边上。衣襟被风吹拂地像是一展旗帜。 “遁入禅境,我就是无,就是万物。好一个空灵啊!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情痴欧侯青阳,多的是一位无修无为的欧侯青阳!” “你到底还是想通了!”刘病已瞥眼瞧到晴儿从洞里进入,知道许萍儿已无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不是想通,是悟化了!之前我一人背着沉重的情感巨石,走得太累,也太孤单了!回想起来,我其实就是孤单一人。虽然我一路杀伐,无人能敌,但在情路上,我真是一个彻头彻底的失败者。当年阿翁教化我不要涉足情字,我就是不听。真是悔不当初啊。” “也不能这般说。人活一世,本就是被情所困所绕,若无了情字,人就不能谓之人。你看那万千世界的生灵,即使那狗猫也有着浓厚的情字缠身。奈何人呢!你只是爱错了人,也被坏的爱情给算计了!” 欧侯青阳慨叹一声:“这就是宿命!我从小就不信命,背逆了命运之路,没想到,我走的只是千万条小岔道的其中一条,最终还是要回归命运的大道的。这番折腾,不但丢盔卸甲,还惹得浑身是伤,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刘病已还在宽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兄台,老天爷这是在考验你啊!你既然注定要走上不归路,就要一门心思走下去,否则对不起老天爷对你的器重!” “与其化为凡尘,我宁愿不要这惊世骇俗的地位。之前打打杀杀,尚未有喘息的机会就被人暗算,还得灵肉分离,一直怨愤万千。直到刚才,我放下了这千斤重的怨恨,才发觉快乐才是人最为宝贵的。” “兄台,你丢失的珍贵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以前的你只知道抱怨、报仇。你看你那些挚友还不是整日游手好闲腻腻歪歪。而你呢,则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如今放下屠刀,才能回归本心,重新获得快乐!” “哈哈,能吗?谁能饶得了我?欲得仙唯有永生在此仙境。想获得永生唯有将肉体抛弃!”欧侯青阳突然情绪激动地双臂展开,对着长空呼喊起来。 峡谷里的飞鸟被这声惊呼扰得飞舞起来。 怀有梦想的青年,一定是个能实现梦想的老人。这时间差,就这么短。 但只是一瞬息的功夫,这个怀有梦想的青年已经纵身跳入深潭之中。 众人围拢上来去端详,却被刘病已拦住了。 “让他去吧。” 众人呆坐在巨石上,瞧着深潭里的欧侯青阳慢慢浮出水面。元大牛扯了条绳子将其捞了上来。 欧侯青阳得偿所愿,几人将他安葬在这片丛林里。 许萍儿的身子太过羸弱了,几人便在此地待了些时日。 经历了生死,许萍儿更加珍惜与刘病已在一起的日子。晴儿更是习惯了与刘病已在一起,于是就成了三人共进退的场景。 刘病已慨然:命运再怎么试图改变,总会回到最初的路线。 为了避免霍成君之后逼着自己娶她,还因为为了夺后而毒杀了许萍儿,要不要回到长安后,先把霍成君拿下? 如果这个法子不成功,只有一个法子了,那就是阻挡自己成为未来的皇帝。 刘病已想了想,强人所难还是有难度的,不若不让自己登上王位,而是安心做个小财主。 修整地差不多的时候,刘病已还是让押送十几人到云城帮自己洗刷冤情的元大牛把唐牛找了来。 唐牛到了这地方一下子就爱上了它。 嘴里直夸这是到了神仙之所。 刘病已让唐牛在此地百里范围内经营宝缘斋的胭脂和香水贸易,还让他挑选当地的熟识的猎户和农人组建了一个商队,来往于此地与长安。 除了钱财贸易,最重要的是实行易货交易。 将这里的山货、皮草运到长安,那就是一笔差价奇高的好买卖。 杜烩的商贸线路断了,并不意味着这里跟长安的商业贸易往来断了,会有其他嗅觉灵敏的人渗透进来。早早地占领这条商路就意味着提前垄断了这条商路。 唐牛喜不自胜,一下子由打工仔成为包工头,怎能不乐得龇牙咧嘴。 以禅境为根据地,以到长安的线路为主线,并向外辐射百里以内的地方全都是他的地盘。 刘病已相信,凭借唐牛的气魄和这几年的厮混,早已成了有名头的地头蛇,再加上自己的财力支撑,他很快会成为大唐的第一商队。 将来,能组建一个到西域的国际商队,自己这贸易网络才算是搭建成功了。 正文卷 朋友们 大汉:开局震惊了汉武帝正文卷朋友们朋友们,感谢大家与孝孝一起坚持到现在。孝孝无以为报,只能用更为精彩的故事奉献给大家。 这一路走来,要感谢的人太多了。 首先要感谢的是我的编辑青舟老师!没有青舟老师的认可,就没有这部小说的诞生。小说前期的修改和调整虽然是痛苦的,但我从中学到了太多珍贵的东西,这些知识会让我受益终生。 对青舟老师,唯有感谢。更在于再接再厉。 我还要感谢支持并给我莫大鼓舞的读者老师们。是您们的大力支持才让孝孝坚持到现在。 至于这部小说,可以说毁誉参半。可以说,在整部小说过程中,批评声不绝于耳。但我没有任何生气,而是将大家的批评认真思考,认真吸收。我知道,就是因为觉得不争气才会来批评,若是不值得一提,恐怕早就弃书完活。 回头整理一下这些宝贝声音,我懂得了小说存在的致命弱点,更知道了小说的不足之处在哪儿,这些对孝孝的创作之路太过珍贵了。 对于大家的评价,孝孝会认真吸收,好好改正。 我相信,等我回来,创造《刘病已》下部的时候,会让大家耳目一新。 再次感谢青舟老师,感谢关心并支持孝孝的大家! 期待下一部,孝孝还会回来的。 孝孝 2022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