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完了,我被朱元璋盯上了》 正文 第一章: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 元,至正十二年,颍州。 风雨飘摇的元王朝迎来了它即将倒塌的时刻。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自从两年前韩山童和刘福通在黄河边不堪压迫,带领农工揭竿而起,天下皆反。 各地起义军层出不穷,颍州城虽说在元朝的腐朽统治下经济十分落后,百姓苦不堪言,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在各地起义后,总算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时间。 颍州城中的百姓也在缓慢的恢复着生机。 往日一片萧条的街道,也渐渐有了行人。 就在此刻的颍州城街道上,一个平平无奇的茶摊内,一名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躺在一把自制的躺椅上,怡然的晒着太阳。 少年名为齐衡,本是一名地球二十一世界的人,却不曾想诡异的穿越了。 还来到了元朝末年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如今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会有人花闲钱喝茶。 身为穿越者的齐衡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绝不会脑抽的在这个时候靠着茶铺赚钱养活自己。 在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后,齐衡的脑海之中便出现了一个名为签到系统的金手指。 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随机的系统奖励。 这个系统可是帮了他的大忙,在这个人吃人都不是什么稀奇事的年代,还是在干旱最为严重的淮河两岸,如果不是靠着系统的奖励,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如今的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地主豪绅,但满足自己一个人的吃喝用度还是不愁的。 加上来自于穿越者的先知先觉,齐衡如今的日子也算过的滋润。 就当齐衡舒服的享受着太阳光的抚慰,顺势好好睡个午觉时,一阵阵的马蹄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在如今这个时代,马匹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来往的马蹄声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可是这些马蹄声停到了自家茶铺前,这就让齐衡不得不中断午睡起来查看了。 “小子!你这茶铺中,可有一个名叫齐衡的人?” 齐衡起身瞧着眼前这一行五大三粗的壮汉,个个脖子上带着红巾,不禁眉头一皱。 犹豫的说道:“我就是齐衡,怎么了?” “你就是齐衡?” “应该....是吧。” 为首的壮汉一乐,道:“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齐衡,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要被带走,急忙问道:“军爷,别急啊,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壮汉呲着嘴乐道:“带你去寻场富贵。” 齐衡见不是要抓自己,心中稍定,但还是忍不住的好奇道:“军爷,你让我跟你去,总要说明白干什么吧。” 壮汉见齐衡墨迹,只能是翻身下马,来到他的身边打量了一眼后,说道:“我们大帅相中你了,要你去给他当谋士。” 齐衡听到这话更懵圈了。 什么大帅,什么谋士? 自己压根都不认识什么大帅啊。 好好的要自己当什么谋士? 见齐衡困惑,壮汉只能是耐心解释道:“你之前可曾送给过一个和尚吃食,救了他一命?” 齐衡回忆了一下,记忆有些模糊。 这世道,和尚吃不上饭,都下山化缘了,自己这一路游走的,见过的和尚也不少,帮过的也不少,哪里记得是谁。 壮汉见齐衡还是不知道,又接着说道:“你们一行人被元朝官兵围住,要把你们充当义军给砍了脑袋,是你设计将那些元军给杀了,帮助你们一行人逃命,其中就有一个和尚,记得吗?” 被这壮汉这么一说,齐衡似乎有了些印象。 自己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两年了,但这种命悬一线的事情还是记的清楚。 可是,他还是有些懵。 他们那一行人似乎真的有个和尚,可是这跟大帅,跟谋士有什么关系? 不对.....难不成???? 还不等齐衡猜想,那壮汉便直接说道:“那和尚就是我们大帅。” 齐衡恍然大悟。 一点点关于那个和尚的事情也都记了起来。 当初自己刚刚穿越时在山东地界,稍稍对元末有些了解的都知道,整个山东在这一场灾难中差点被断了香火,除了天灾外,元朝对镇压起义军的态度也是一个最大的原因,屠城! 凡有起义,镇压后必屠城。 而且,元朝将所有人分为四个等级,南人是最低级的那种,苛捐杂税非常的多,恨不得洒泡尿都要上税。 不对,撒泡尿确实要上税,因为你只要活着,到了固定的节日就要缴纳“过节钱”,你干活就要缴纳“常例钱”,打官司要缴纳“公事钱”,你就算躲在家里不出门准备饿死,也要缴纳“撒花钱”。 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你活。 不过也正常,元朝的当权者中很大一部分人一直都想要将这片土地上活着的人给全部杀了。 然后全部种草当牧场。 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除蒙古族外的人活着太浪费粮食了。 那个时候的他刚刚穿越,附身的也是一个饿死鬼,虽然他穿越了,但可惜的是无所不能的快递小哥也不能把粮食给他送到元朝来。 所以,当他清楚了自己当时的情况后,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往哪跑? 北边肯定不行,西边河北河南,跟山东差不了多少。 唯一可行的就是南边,江苏。 而在自己一路南下逃亡的过程中,就在颍州附近的地方遇见了那个和尚。 恰好那时自己得到了系统奖励的白面馒头,因为数量太多,放着也要坏掉,就干脆给那和尚和附近的人分食了。 之后也因为他们都要南下去化缘讨饭,所以他们便成了一路人。 也遇到了元军,因为朝廷下旨各地的军政长官,要是不能战胜义军就要重罚。 而且还有时间限制。 可是义军又不是待宰的羔羊,仰着脖子给你杀。 没办法下,那些不把汉人当人的当权者,便直接下令杀普通的老百姓充数。 把他们的人头充了业绩。 为了活下去,齐衡只能是把系统奖励给他的唯一一颗手雷给引爆,制造混乱联合那些普通百姓杀了不少元军,最后逃了出来。 之后也遇到不少的危机,也都靠着系统的各种奖励,侥幸糊弄了过去。 没想到,当初那个看起来憨不拉几的和尚,如今竟然还当了大帅! 关键还记得自己的恩情。 正文 第二章:你说他是朱元璋? , 就当齐衡一边回忆这些往事,一边想着要不要去混几顿饭吃吃时,那为首壮汉身后的其他军士,却在小声的议论着:“这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吗?能有什么能耐,就这样的给我来十几个,我都给他放翻。” “你知道什么,大帅说了,这小子智谋不俗!” “不俗个屁!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智谋。也不知道朱大帅平日里看起来挺英明的,如今怎么信了这毛头小子的鬼话。” “你别瞎说,也许是大帅为了报当年的恩情呢!” “嗯....也对。” 那些议论的军士不以为意,可是齐衡却上了心。 朱大帅? 朱姓虽然不少,但是身为穿越者,他可不会轻视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姓朱的。 而且还是在颍州,距离那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家乡也没多远。 “不会这么巧吧?” 齐衡犹豫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军士问道:“你们大帅叫什么?” 军士眉头一皱,感情搞了半天连自己大帅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想到大帅临出门前的嘱托,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我们大帅名为朱元璋。哦,对了,那个时候大帅应该还没有名字,应该叫朱重八。” 听到这军士的回答,齐衡一双眼珠子都差点蹦出来。 “卧槽你nainai的腿,老天爷你搞我啊!”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自己当年随随便便救的一个人,竟然就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重八,朱元璋! 尽管他对于明朝初期的历史并不是那么的熟悉,但大明风华中老皇帝的亲爹朱元璋还是知道的。 自己鬼使神差的,竟然还成了那朱元璋的救命恩人! 可是,想到这里的齐衡却压根没有半点的喜悦。 反而是满脸的惆怅。 成为日后注定登顶皇位的开国皇帝救命恩人,若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那都是天大的好事,可是齐衡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尽管他对于明朝初期并不是非常熟悉,却也知道朱元璋那是整个华夏历史上首当其冲的刽子手。 而且喜欢杀人的口味还十分特殊,喜欢杀大臣! 虽然本意很好,但手段可就太狠了。 仅仅洪武年间的四大案,直接干掉了近八万多官员。 当时明朝上下全国的官位也才不到三万。 这些人是否该杀且不提,这割韭菜的频率实在有点高,两轮半..... 当初跟他从无到有一起拼搏卖命的兄弟和大臣,他也几乎是杀了个干干净净。 最恐怖的时候甚至搞的整个朝廷的官员在上朝前都要先写好遗书,在一家人用见最后一面的心情下送走。 跟他一起起义到最后登顶皇位的生死兄弟、武将们,除了提前病死战死老死的,最后存活率不足一两成。 要知道,这可是跟他生生死死的兄弟! 齐衡虽然也很想加入义军建功立业,毕竟穿越到了古代,还是乱世,不体验一下沙场秋点兵的感觉实在说不过去,但这几率,他实在是不敢赌...... “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 可无论齐衡在内心如何的呼喊老天爷,如今事情已经到了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 “军爷,你看我这小店里就我一个人,我要是走了,这小店可就黄了。麻烦你回去回禀大帅,给我一点时间,我把这里处理妥当后,一定第一时间过去拜访,如何?” 听到齐衡的话,那军士坚定的摇了摇头。 “大帅说了,这次一定要请你过去。” 齐衡瞧着这军士坚定的目光,想了想后故作为难的说道:“军爷你不知道,我这人从小体弱多病,受不了那马匹的颠簸,而且最近还受了些风寒,你看我缓几日过去行吗?” 军士又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不远处,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先生只要坐上马车休息就好了。至于风寒,我们可以在城中先寻个良医,我们出钱,让这郎中跟我们一同去一趟就好了。” 齐衡听到这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实在无计可施的他只能说道:“哎哟,肚子疼,军爷你稍等等啊,我先去上躺茅厕,出来我们再说。” 说完,便直接转身朝着铺中走去。 而那为首的军官却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一名军士跟了上去。 齐衡扭头看到后,不悦的说道:“我上茅厕也要人跟着?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怎么?” 那军官道:“先生你尽管去,他只在外面等着,以免先生被人伤害。” 无奈之下,齐衡也只能从了他的意。 过了好一会儿,就当那军官等的都有些烦躁时,立马眼神示意了一下里面那军士。 跟着齐衡的军士便走进了茅厕去查看。 而下一秒,那军士立马对着外面喊道:“百户大人,那小子跑了!” 外面被称为百户大人的军官听到这话立马眉头一挑,对着身后的所有人喊道:“快去给我追!” 收到命令的军士们,一个个提着刀便冲了进去。 而那百户的声音也再次传了过来:“别伤了他!” 片刻后,齐衡被这群人用绳索给五花大绑压了回来。 无奈啊,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如今这个时代都不经常运动的齐衡,还是被他们给追了上去。 面对这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齐衡也只能是束手就擒。 眼看着自己被送上马车,马上就要见到那个未来的朱皇帝,齐衡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颖州和濠州相交,同属于淮西一带,一南一北。 一路南下,不到半天的功夫,齐衡便被送到了朱元璋的宅邸中。 此时的朱元璋正在议事,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后,高兴的恨不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兄弟们,咱的恩人来了!跟你们说,这位不仅是咱的大恩人,计谋也十分了得,一会儿你们可千万别得罪人!” “提前跟你们说好,谁要是给我把这位惹走了,别怪咱翻脸!” 平日里跟弟兄们向来关系很好的朱元璋,今日却没来由的放了狠话,这让一众兄弟们都有些意外。 上位这是怎么了? 来人到底是谁,竟然能得到上位如此的赏识? 就在众人疑惑间,那前去请齐衡的军官便带着齐衡走了进来。 正文 第三章:你这叫好好请? , 当一众人看过去时,立马发现一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正被人用绳索给五花大绑着。 就当众人都惊讶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时,朱元璋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快步来到那百户军官的身边,朝着屁股直接就一脚踹了上去。 “你小子干嘛呢!我让你去好好请先生,你怎么给绑起来了!我跟你说的话都当屁给放了!” 那百户军官被朱元璋踹了一脚后,也不敢躲,只能是委屈的说道:“上位,我是好好去请了......” “你这叫好好请?” “上位你有所不知,这小子在知道是您请他去后,直接就借故想要跑,属下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把他给绑了。又害怕他在马车上直接跳车伤了自己,只好一路给绑了回来。” 朱元璋听到这话后愣了愣,不过在瞧了眼齐衡不算太好的脸色后,立马便骂道:“就算先生不来你也不能给绑来啊!你个小王八蛋,滚,快给我滚。” 百户在看到朱元璋悄悄使的眼色后,心知大帅不是真的骂他,便连忙从大厅之中离开。 他身后的军士们也准备跟着离开时,朱元璋却突然叫住了他们,道:“愣着干什么,快来给先生解开啊!” 朱元璋和那百户之间的眉来眼去,齐衡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加上对朱元璋那不折手段的性格有所了解,齐衡用屁股想也能猜出这一定是朱元璋这个王八蛋已经提前嘱咐好的。 要是自己不来,直接给绑来。 历史上这王八蛋请刘伯温出山时,那手段也没多好看。 在那些军士给齐衡松绑后,朱元璋立马腆着一张老脸凑了过来,道:“恩公,这一路幸苦了,都怪我那手下,天天只知道带兵打仗,手底下也没个轻重,没伤着先生吧?” 齐衡一路被绑着,身体还是有些僵硬,活动了一下臂膀后,也只能无奈的说道:“大帅要想见我,直接一封书信便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朱元璋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齐衡,便捧着笑脸道:“咱这不是怕先生嫌弃咱庙小不来吗。” 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锦衣的男人,齐衡很难将他和一年前那个青面和尚联系起来,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就是朱元璋。 不过想到如今的朱元璋还没有干出多大的动静,手底下也才几千兵马,也就想通了。 这人当不当皇帝,手底下有多少东西,那气质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罢了罢了,既然是大帅有请,受些磨难也是应该的。” 还不知道未来能不能逃脱朱元璋魔爪的齐衡,如今也只能是就坡下驴,要真把这王八蛋给惹急眼了,说不准就在心里记住自己了。 指不定未来的哪天就要暗中下绊子了。 想想这朱元璋能够在几千士兵中挑选出哪些是忠于自己的,哪些是真有本事的,就能明白这人心思的可怕和细腻。 而且从他所了解的朱元璋生平来看,这人因为穷苦出身,是所有历朝历代皇帝中家境出身最差的,又活在一个不把汉人当人看的阶级统治下,他从小到大受到的非议白眼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 就算是当了和尚,天天出门化缘,说的好听是化缘,不好听那就是要饭的。 只不过要饭的是乞丐,他们是和尚罢了。 这中间所遭受的冷遇,只怕把他那仅剩的一点自尊也给浇的干干净净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活着的,那性格可想而知。 若是为善,可行大善。若是为恶,阎王也愁啊。 而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朱元璋不用多说,那绝对是一个好皇帝。 处处为了黎明百姓着想,但那手段,也是出了名的狠辣。 在他所治下的明朝,还发明了一样专门对付贪官的办法,那就是剥皮揎草。 把贪官的人皮完整剥下来,做成袋状,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悬挂示众。 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还规定,凡官吏贪赃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决不宽待。 六十两银子是多少?按照明朝当时的经济情况,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200元购买力,六十两银子相当于现在12000元,可见朱元璋所下的狠心。 这样的力度贯穿整个华夏历史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为了惩治、矫正明朝的不正之风,那些仰仗立国功勋,勋贵们的贪赃枉法,朱元璋也不费那劲,直接给他来了一个一锅端。 也不管这些人跟自己有没有亲戚关系,也不管多年前他们是多么好的兄弟,更不管这些人中有没有冤枉的,就铲除的是干干净净。 最后只剩下那么零星几个脑袋灵光的活了下去。 这份狠辣和果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就说齐衡自己,别的不说,只要是跟自己带点亲戚关系的,他就绝对下不了狠手。 而朱元璋那可是直接把自己最喜欢的女儿丈夫给宰了的人,逼得亲生闺女上吊自杀。 所以齐衡可不会傻到认为自己一个救命之恩就能当作靠山了。 而一旁正在与朱元璋商议大事的大将们,则一个个好奇的盯着齐衡。 这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就被朱元璋如此的看重? 寻常的老百姓在听到是大帅邀请,估计早就屁颠屁颠的赶来投奔了,这小子竟然还给跑了! 就当所有人都在好奇眼前的齐衡时,朱元璋又开口说道:“恩公来的正好,如今我们打下了这定远县城,可有一件事却让我们犯了难,还请恩公指点指点。” 朱元璋这低三下四的姿态,让熟悉他的文武之臣们一个个傻了眼。 尤其是那李善长,是如今朱元璋身边唯一的文臣谋士。 可即便是他,也万万得不到朱元璋如此的重视啊。 就当那李善长心中吃味时,齐衡开口道:“大帅客气了,如今大帅既然已经做了上位,那日后这恩公之称还是改一改的好。大帅年长于我,便直接唤我大名吧。至于指点的事,却是万万不可。大帅这里英才聚集,哪里有齐衡开口的份,实在惭愧。” 正文 第四章:阎王也愁啊 , 瞧着齐衡得体的应答,并没有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而得意忘形,不管是朱元璋还是其他众人心中对于齐衡的印象都稍稍扭转一些。 最起码在他们看来,这小子本事虽然还不知道咋样,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而且齐衡这自贬的同时,还稍稍抬了抬他们,也是让众人心中欢喜。 都是泥腿子出身,即便如今当了百户千户,手下带着几百上千人,可也不过是个没人认可的草莽英雄。 加上都是穷苦出身,自幼便被蔑视惯了。 说到底,那心里还是十分想要得到认同的。 而且本着你抬我一手,我还你一手的义气做派,此时的齐衡在他们心中已经变的可爱起来。 但齐衡这谦虚的话,却被朱元璋给直接打断了。 “恩公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恩公哪里会有如今的朱元璋,恩公让我直呼其名,岂非要我朱元璋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此事恩公休要再提,至于恩公的本事,恩公还是不要谦虚了。当初恩公可是以一人之力,将几千人的元军大营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还带着我们几百人从上万元军的围追堵截中逃了出来,每一次恩公都能料敌先机,那一幕幕,咱可是记得清楚。对了,恩公不是鬼谷子传人吗?我们都是穷苦出身,没念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恩公是个有本事的人,若是恩公没有资格指点我们,那还有何人能指点?” 朱元璋一番话说的诚恳无比,搞的齐衡却是内心尴尬不已。 什么鬼谷子传人,那不过是为了给当初那些人提升一点信心好逃命罢了。 虽然也有装逼的成分在,但归根结底不过是靠着当初系统给他的奖励蒙混过关而已。 现在让他出主意,他能有什么主意。 可是,感受着朱元璋那期待的目光还有周围那些将士们的好奇,齐衡实在是不好拒绝。 只好尴尬的说道:“大帅实在过誉了,既然如此,大帅还是说说什么事情吧。” 听到齐衡如此说,朱元璋立马来了精神,他急忙将如今困扰着他们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 说白了,就是当初朱元璋在参加义军时,加入了那濠州城中郭子兴的麾下。 可是,那濠州城内并不是只有郭子兴说了算,其中还有另外几位头目,还产生了不少的分歧。 而朱元璋在郭子兴麾下时,立了不少的功劳,职位也得到了晋升。 但伴随着朱元璋的晋升,郭子兴的儿子开始对朱元璋的存在有了顾虑,便暗中和郭子兴说朱元璋的野心。 也不知道是郭子兴真的被说动了,还是想要考验一下朱元璋,竟然将一只年老体衰的队伍给他带,还让他去外面攻打地盘。 而朱元璋却只要了24名手下,便打下了如今这定远县城。 还在周围收拢了不少的手下,麾下兵将转眼间便有了几千精兵。 可是,那濠州城中当初被赶走的孙德崖部,却又卷土重来,还将那郭子兴给围困住了。 如果仅仅只是孙德崖,以郭子兴的力量也完全能够一战。 可是,不知那元廷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在这个时候出兵,挥师濠州城,将整个濠州城围的是水泄不通。 危在旦夕时,听闻朱元璋在外面发展的不错,便传信下令朱元璋赶回去帮他们击溃孙德崖,同时破解围城之难。 如今的他们便是在讨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到底是要回去救那郭子兴,还是不救。 如果救了,那么他们这些兵马一回去可就不姓朱了,毕竟如今的朱元璋还是郭子兴的部下,名义上这些兵马也都归那郭子兴统辖。 如果不救,兵马和县城都能保住。 但名声却丢了。 同时见死不救也不是朱元璋的性格。 就在朱元璋仔细的讲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时,齐衡一边听着朱元璋的讲述,一边也在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留下来帮朱元璋,那是万万不行的。 知晓历史进程的他,实在是不想去辅佐这么一个人。 皇帝是好皇帝,但那是对百姓,当官基本必死,侥幸封个爵,存活率也极低。 等他朱元璋当了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自己还不是任人宰割? 那存活率,实在让他想想都头疼,跟玩绝地求生似的,那么多人,争夺那唯一的一个存活名额,还是在舍弃一切利禄回归一个寻常百姓的基础上。 几十年的浴血拼杀,最后却为了活下去当了平头百姓,功劳利禄荡然无存。 可以说是几十年幸苦一朝散尽,想想都不值。 与其辅佐他,还不如回到自己的茶铺中,做个富家翁,等身体长熟了,娶几人夫人,生几个娃娃,那日子多滋润。 不过,也不能惹毛了那朱元璋。 不能硬碰硬的说什么自己不跟他干,这人大气的时候很大气,从几十人发展到几千人,刚刚打下定远县城,缴获了不少军粮,原本能依靠着这些军粮招兵买马扩张势力,却因为李善长的一句话,直接将一半的军粮分给了城中的百姓。 这份胸襟眼见,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 但小气的时候也很小气,虽然历史上记载的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刘伯温的死跟朱元璋绝对脱不了干系。 虽说刘伯温是被胡惟庸害死的。 但刘伯温是什么人,就算没有民间传说中的那么离谱,卦能通神,但本事绝对不赖。 怎么可能是胡惟庸让他喝毒酒,他就会喝的。 这其中绝对有朱元璋的作用在。 而对于朱元璋为什么要杀刘伯温,结论众说纷纭,但有一种很多人认可的说法,那就是刘伯温从心眼里其实是看不起朱元璋的。, 毕竟在初期时,刘伯温是极负盛名的,而他朱元璋却不过是一个和尚出身。 虽说后来身份有了大的转变,那时的刘伯温可能已经认可了朱元璋,但朱元璋却一直对刘伯温早期不愿辅佐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只不过当初确实需要刘伯温的帮助。 而等打下了天下,刘伯温的作用没有那么大时,便直接暗中借那胡惟庸的手将刘伯温给害死了。 想着这些,齐衡的心中渐渐有了计划。 不能表现出看不起朱元璋或者不想辅佐他的意思,但暗中也不能真的就全心全意的辅佐,最好的办法就是表现的平庸一点,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草包, 这样一来,让那朱元璋自己不愿意要他,到时候他便能顺理成章的离开朱元璋的身边,去过自己的好日子。 想到这里,齐衡的眼眸中立马焕发出神采。 正文 第五章:咱明白了! , 而一旁伴随着朱元璋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齐衡的身上,似乎想要看看这齐衡到底有没有朱元璋说的那么神。 一直都将自己当作朱元璋麾下第一文臣谋士的李善长,也有心想要看看这第二个来到这里的谋士的真实水平。 可是伴随着众人的等待,之前答应过要给朱元璋一点建议的齐衡却久久不语。 初时众人还没啥感觉,可是伴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众人的心中都开始浮现出质疑的心思。 心思简单的人认为,这么简单的选择题,还需要选吗? 自然是要保存自己的部队。 难不成还要将自己亲手打下来的江山转头送给旁人? 而心思复杂的却在思考,这齐衡想了这么久,到底是在思虑什么事情。 伴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碍于朱元璋的面子,那些急性子的武将们都没有催促齐衡。 直到一名下人来到了大厅,看着沉默的众人,小心犹豫的小声说道:“大帅,该用膳了。” 身为众人关注的中心,齐衡自己的内心那是尬的一批。 一直都等着什么人开口说点什么,他好借坡下驴,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开口。 直到此时听到这名下人的话后,齐衡急忙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大帅,时候不早了,将军们都还饿着肚子呢,不如先去用了膳,回头再议?” 等了半天就等到齐衡这话的众人,一个个摇了摇头。 这场中的人虽说大多没念过几年的书,但混江湖的经验还是有的,从齐衡刚刚的表现来看,这完全就是一个草包罢了。 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如今借口吃饭,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就连一旁那从未开口过的李善长,也在此刻放松了心中的警惕。 看来,他李善长在朱元璋麾下第一谋士的位置,那是动摇不了了。 而朱元璋本人的心中也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当初齐衡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可是非常大的。 从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朱元璋,见齐衡一人的计谋便胜过了元军万人的军队,可想而知给那个时候的朱元璋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那简直就是颠覆世界观的程度。 可是,从今天的表现来看,这齐衡.....实在是有些...... 就算是一个寻常人,在听了这话后不管对错也能说点什么。 哪怕说不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见解,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才是。 这让朱元璋不得不在心中质疑自己的眼光。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当初他给自己的影响太大,让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一个神人了? 想着这些,朱元璋也不能让场面太过于尴尬,便急忙开口道:“对对对,大伙都还没有吃饭呢,恩公也是舟车劳顿,是该先休息休息,吃过饭后,我们再议。” 在意兴阑珊间,众人渐渐散去。 齐衡也被府中的下人安排到了一间别院内。 从屋子中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早就被人提前打扫出来的房间。 可见,正如自己所料,那朱元璋早就存了将自己弄过来的心思。 不过,好在自己灵机一动,故意显得无能一点,慢慢的,朱元璋的心思总会淡掉。 到时候再请辞,想来就简单的多了。 不过,这显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还需要慢慢的等待。 想到这里,齐衡也就不再多想,在吃过下人送来的晚饭后,便直接躺在了床上休息。 不过,齐衡能不多想,却有人不能不多想。 那朱元璋在离开了议事厅后,整个人就一直在思考着关于齐衡的事情。 当初自己初见他时,就好像心中祈求的神仙下凡了一般,不仅用半辈子都没吃过几回的白面馍馍救了他一命,还在接下来的危局中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以监下囚的身份,帮助他们几百号被绑着无法行动的人逃脱了元军的魔爪。 在之后的遭遇中,更是如同古之韩信一般,尽管自身武力不强,却能指挥他们那些一辈子生活在田地里的人在元军的重重包围中顺利逃跑。 还反杀了不少人。 这样的人,真的是一个废物吗? 真的是一个无能之辈吗? 他朱元璋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见过的人,见过的事却不少。 所以养成了他识人的本事。 别的方面他不敢夸口,但是在识人识才方面却有独到的眼光。 不然也成就不了他如今大帅的位置。 可是在齐衡的身上,难不成他真的看错了? 朱元璋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连他最喜欢吃的大饼如今看了也是毫无食欲。 整个人都陷入了怀疑,和自我怀疑之中。 就当朱元璋一个人坐在庭院中吹着冷风思考问题时,他的夫人马秀英,也就是日后的马皇后突然走了出来。 她看着陷入深思的朱元璋,劝说道:“重八,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吃饭呢?” 朱元璋扭头瞧了瞧马秀英,有些低沉的说道:“妹子,咱现在没胃口。” “为了什么事?还是为了濠州城中的事情吗?” 朱元璋摇了摇头。 马秀英见朱元璋不想说,也就没有再多问,直接来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拉起,说道:“无论如何,也要先吃了饭,只有吃饱了饭,才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马秀英的话,朱元璋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是,他哪里有这个心情啊。 就当朱元璋扭回头来继续看着院子中的湖面时,他突然之间似乎想到什么。 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回顾他从皇觉寺当和尚开始,一路走来,虽说也有运气的成分存在,但哪一次不是靠着和兄弟们浴血奋战才活到了最后。 自己从那些军士里挑选的,哪个不是以一挡百的猛将。 还有当初与齐衡初次见面时的遭遇,那些可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即便是换作现在,将他设身处地的放在当时齐衡的环境之中,他也绝对做不到和齐衡一样的成果。 正文 第六章:妹子,咱都明白了! , 既然如此,自己还质疑什么?怀疑什么? 但,今日齐衡的表现确实说不过去。 他之所以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故意表现的平庸? 不会。 虽然他朱元璋如今不是什么豪强,但也算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义军大帅了,手下的几千虎狼也是实实在在的。 在离开了濠州那摊浑水后,他朱元璋面前的是广阔的天地。 他还大有所为。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到这一点。 而齐衡呢? 自己早就派人去调查过他的近况,不过是在颍州的一间茶铺中做着买卖,饿不死,也赚不到什么钱。 既然如此,那他在怀疑什么。 怀疑那齐衡的能力? 怀疑自己的眼光? 那齐衡所做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难不成,那些元军还是配合他演戏的戏子? 自己挑选的这些军士,哪个不是从战场上真金火炼出来的。 既然这样,他有什么理由不辅佐自己? 而且自己如此客气恭敬的招待他,把身段都放的这么低了,难不成他还感受不到自己的诚意吗? 既然如此,他断然没有故意不说的可能。 此刻在朱元璋的脑海中,正在不断的回忆着当初自己与齐衡相识时的场景,回忆着齐衡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他想从原来的记忆中,分析出齐衡的为人秉性和习惯。 渐渐的,朱元璋明白。 在自己与齐衡不算太多的接触中,他在这个人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味道。 有时会经常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可是在经过他的一番解释后,又一下惊醒,明悟其中的道理。 也是在那个时候,朱元璋励志要多读书,因为书中的很多道理,绝不是他靠着打打杀杀就能得到。 不仅如此,齐衡经常会表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 当初在逃亡时,他们也遇到了很多绝望的时候,也正是因为齐衡表现出来的这种高深莫测,一次次的让他们坚定的认为,跟着这人一定就能逃出去。 而事实也恰恰证明,齐衡做到了。 那为何今日没有说话呢?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自己没有领悟? 随着朱元璋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离谱,渐渐的,还真让他给想到了一种合理的可能。 “恩公初到此地,又面对这么多从来都不认识的人,若是设身处地的以他的角度来想,他怎么可能随便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仪事,既然是议论,就一定有分歧,谁支持回去,谁不支持回去,根本没办法搞清楚,这事又不能主动询问。” “所以,恩公索性就不明说,这样就不会得罪其中的任何一部分人。” 想到这里,朱元璋一拍大腿,他终于明白了恩公的心思。 不过,恩公之前既然答应了指点,又为何什么都没说呢? 不对! 说了! 在齐衡答应指点后,他只说了一句,那就是“大帅,时候不早了,将军们都还饿着肚子呢,不如先去用了膳,回头再议?”。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时候不早了,可以当作是说要尽快,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而将军们都还饿着肚子呢,这是什么意思? 饿着肚子..... “对了!咱麾下的军士饿了自然有粮食吃,可是那濠州城中的将士却没有粮食吃,如今应该已经饿惨了。” “而不如先去用了膳,可以理解为先让他们吃饱......” “难道,恩公是要我回去?” “不对!” 朱元璋突然之间想到了刚刚自家妹子的话,吃饭是百姓们的本,当初他们造反起义也是为了吃饱饭。 “恩公除了告诉我要去让那些将士们吃饱饭外,还在告诉我,不要忘本!” “至于最后一句.....这就简单了,是告诉我此时不是议事的时候!” 朱元璋在想通这些后,立马惊喜的站起了身。 “咱明白了!” 听到朱元璋的一声大喊,马秀英被吓了一跳,正要埋怨时,朱元璋却突然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兴奋的一把将她给抱入怀中,高兴的对她说道:“妹子,咱明白了,咱都明白了。咱搞明白恩公是想要对咱说什么了!” 说完,抱着马秀英便朝着屋中走去。 没一会儿,屋中便传来朱元璋大口吃东西的爽快声响。 时不时的还跟马秀英炫耀道:“妹子,你不知道,今天我跟那些弟兄们一说回濠州城中救义父的事情,所有人都提出了反对,就连那李善长也反对我回去救。咱就闹不明白,那些文人不是经常说什么侠肝义胆,要知恩图报吗,怎么这个时候却偏偏劝我不要回去。” “咱知道,回去以后如今这些兵马可能就不是咱的了,但咱也明白,如今朱元璋的一切都是义父给的,就算这次咱能够攻克这么多的地方,还收编了不少的兵马,那也都是靠着义父的在这一带的名声,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前来投靠。” “当然,弟兄们的英勇厮杀也很重要,但咱也清楚,要是没有这面大旗,咱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咱自从离开濠州后,所做的事情不一定都是对的,但所作所为都能拿到明面上去说,咱没有一样是对不起谁的,所以,咱要做的事情都是正义的!” “古时候不是很多人都说,要行正义之师吗?咱就是因为举着讨伐元廷的正义之师,加上义父在他老家这一带的名声,才有了如今的实力。要是没有这些,咱朱元璋啥也不是。” “咱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咱没读过书,说不出来这么多的大道理。你还记得当初咱跟妹子说的往事吗?那个叫齐衡的神人,今天咱把他给找来了!” 朱元璋瞧着马秀英惊讶的目光,得意的说道:“在咱将恩公请来后,就请他指点咱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讲给了他,你猜怎么着?” “你倒是说啊!”马秀英一拍朱元璋的胳膊急道。 正文 第七章:先生大才! , 朱元璋傻乐呵了两声后,说道:“恩公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就只说了一句话,说将军们还饿着肚子呢,先吃了饭后再说。咱左思右想,一直都想不明白恩公这是什么意思,咱还以为恩公是不想辅佐咱呢。” “直到刚刚,咱想明白了。濠州城里的将士们因为被围困,没有粮食,还饿着肚子呢,不仅是他们,就连那包围义父的孙德崖,也因为干旱和元廷的包围没了粮食。所以,恩公是要告诉咱,不能忘本,不管是为人还是为帅,都不能忘本。” “所以,要我前往濠州去救他们,而且还要快!不能耽搁太久。” 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为什么啊?” 朱元璋见自家妹子想不明白,更是得意的说道:“妹子你想,咱要是这个时候给他们送了粮食去,不管是义父还是孙德崖部,咱们都送,你说,那些将士该如何想咱?是不是得说咱厚道念旧情?” 马秀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外人又如何看咱?是不是得说咱为人仗义,不忘本?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咱朱元璋不会回去,不舍得手下的军权,所以咱偏要回去!外人觉得越不可能,咱就越要做,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咱朱元璋就是和其他的人不一样!” “咱仗义,咱忠义,咱厚道!” “外人都这么想,咱麾下的将士该如何想?咱要是不去救义父,不去救濠州城中的百姓,日后要是咱朱元璋真的落了难,手下的这些将士还不是得有样学样?” “就算咱朱元璋这次回去被义父收了军权,成了光杆司令,但咱有了名!只要所有人都觉得咱朱元璋是一个可以跟随的人,日后还怕没有将士可用吗?等咱再从濠州城出来时,只要稍稍放出风去,投靠的人只会比今天的多不会比今天的少!” 直到马秀英听完朱元璋这一番后,终于是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的看着朱元璋,道:“重八,这位先生是个大才,你可千万要留住了!” 朱元璋将手中的大饼往嘴里一塞,道:“妹子放心,就是妹子不说,咱朱元璋也不会让恩公走的,而且咱可是和恩公有过命的交情,咱绝对不会亏待了恩公的。” 听朱元璋这么一说,马秀英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间,对于这位从未见过的恩公充满了期待。 而此刻的齐衡,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让朱元璋思考了这么久,更不知道,朱元璋把他的这句话给解读出了这么多的大道理! 如今的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在梦中与周公下着棋。 还祈盼着什么时候朱元璋能让他自己滚蛋,自己好去过那逍遥的日子。 殊不知,此刻自己在朱元璋心中的印象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时间一点点流逝,随着一晚过去,天色渐亮,别院中的齐衡依旧躺在床上睡着觉,他可没有早起的习惯。 就在齐衡还在睡觉的同时,整个定远县城中的军队,却在朱元璋的调动下开始朝着濠州城而去。 此时的濠州城不仅被元军包围,濠州城内部也是混乱不已。 那孙德崖更是在这个时候包围了朱元璋的义父郭子兴部,想要趁机一统濠州城内部。 加上干旱缺粮,整个濠州城中就算是那大帅郭子兴,也是饿的饥肠辘辘。 更何况手下的那些将士。 眼看着局势危已,大厅中,郭子兴来回的走动,心中焦急不已。 “如今粮食已经没有多少了,元璋为什么还不来?” 郭子兴自言自语的话被他儿子郭天叙听到,立马趁机说道:“父亲,你在想什么呢!那朱元璋如今独自在外带兵,只怕早就忘记了当初你对他的恩德,他怎么可能回来救您!” 郭子兴身为大帅,在起义前也是地主,他自诩自己看人的眼光没有问题。在这之前,他也曾经对朱元璋试探过多次,即便是儿子郭天叙说那朱元璋的坏话,他也是充耳不闻。 可是,定远距离濠州不过半日的距离,但自己给那朱元璋送信已经三四天了,却一直没有等来那朱元璋返回。 难不成,真是自己看错了人? 郭子兴只觉自己做的事情没有错,却不曾想过,当初自己为了不让朱元璋做大,仅仅给了他一些老弱病残队伍的事情。 尽管后来是朱元璋自己没有要,但他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如今人家朱元璋自己带着24个人打下了现在的地盘,他却让人家带兵回来,换做是谁,不都得想想。 可就在那郭子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怀疑那朱元璋是不是外表下还隐藏着什么心思时,一道道喊杀声突然之间从城外响了起来。 郭子兴大惊,难不成,是元军又来进攻了? 正在他焦虑不已时,一名手下士兵突然闯了进来,兴奋的对他说道:“大帅!是朱元璋,他带兵来了!元军被他们偷袭,溃败而散!” 郭子兴听到这话,眼神瞬间散发出光彩。 愣了片刻后,立马兴奋的喊道:“我就知道,元璋是不会负我的!” 说完,立马带着人朝府外走去。 瞧着此刻正在与孙德崖士兵对峙的队伍,郭子兴很快便在人群之中寻到了朱元璋的身影。 “元璋!” 随着郭子兴的一声喊叫,人群之中的朱元璋立马看到了郭子兴。 “义父!” 郭子兴看着走来的朱元璋,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救我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朱元璋憨厚的说道:“义父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若是没有义父,哪里有如今的朱元璋,如今义父有难,元璋自然是要赶来的。” “好!好!” 就在他们父子交谈之际,那孙德崖也在收到消息后赶了过来。 濠州城郭子兴府邸外。 孙德崖瞧着四周朱元璋的士兵,再看看自己手下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士兵,便知道此次想要彻底解决郭子兴是不可能了。 正文 第八章:嫂夫人 , 但作为大帅,如今朱元璋既然已经来了,那他就不得不面对。 他缓步来到近前,看着面前的朱元璋道:“朱元璋,你既然已经在那定远落了脚,又何必回来蹚这趟浑水?” 如今的孙德崖和朱元璋虽然算是两个阵营,但朱元璋内心其实并不想和他们交战。 他此行的目的仅仅只是救出郭子兴义父罢了。 而且当初孙德崖第一次被赶出濠州城时,自己还亲自去护送了一趟,尽管互相之间还是竞争的事态,但完全没有到势如水火的程度。 面对孙德崖的问话,朱元璋还没有说什么,这些日子里被孙德崖围困,已经吃尽了苦头的郭子兴却率先说道:“元璋,如今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就兵合一处,先把这个忘恩负义的孙德崖给干掉!” 面对义父郭子兴的话,朱元璋缓缓说道:“义父,稍安勿躁。” 说完,朱元璋看向了孙德崖,道:“孙大帅,你我同为义军,又都是在明王麾下做事,为何你几次三番的想要将我义父除之而后快?为何我们就不能联手抗击那元廷呢?” 孙德崖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若是你朱元璋,我孙德崖也不是不能合作,但是这郭子兴老东西,几次三番的与我作对,我们二人势同水火,绝不可能调合!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朱元璋深深的叹息一声,对着身后的手下大将徐达一挥手,一辆辆装满了粮食的马车被运了出来。 他对着孙德崖说道:“孙大帅,我知道你们如今都没有粮食了,这些粮食,就当是朱元璋送给你们的。” 说完,又有几辆装满粮食的马车被推到了郭子兴的面前,说道:“义父,这些粮食是给你们的。” 听到这话的郭子兴眉头一皱,对着朱元璋说道:“朱元璋,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德崖是我们的大敌,你如今送粮给他是何居心?” 听到义父的责问,朱元璋直接朝着他单膝跪地,在无数士兵的注视下,说道:“义父,元廷窃据我华夏神州已久,整个华夏大地溃烂不堪,各地百姓无粮可食,十不存一。我等身为义军,当初加入明王麾下,为的是什么?正是为了驱逐元廷虎狼,还我华夏一个朗朗乾坤!” “而如今呢?元廷大军四处攻破我义军城镇,我义军损失惨重,可是我们却在这濠州城内互相争斗,相互消耗。无论最后义父和孙大帅谁赢了,那都是我们义军的损失啊!到时候最高兴的,还是那元廷!” “元璋这条命是义父给的,本该万事听从义父教诲,但此刻华夏各地的义军都在奋勇杀敌,乃是我们推翻元廷的最好时候,也是我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良机,我们为何就不能暂时的放下成见,待恢复山河后,再行计较呢?” 朱元璋在无数士兵和濠州老百姓的面前将自己的态度表明。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朱元璋的话给震在了原地。 而朱元璋也顺势起身,看着郭子兴身边的一名士兵,说道:“你是叫黑娃吧,你瞧瞧那边,孙大帅带来的人中,是不是有你的表哥?” “还有孙大帅的人,你们抬头瞧瞧,这里面的很多人,是不是都是濠州城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乡,甚至是亲戚。” “为什么啊!” “同是淮西子弟,又同是濠州子弟,甚至是一家人。如今大敌当前,我们为什么非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如果是这样,我们起义的目的何在!”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朱元璋这振聋发聩的话,心中都在默默的思考着。 对啊,当初在元廷的残暴统治下,百姓们没了活路,听说那黄河边有人起义,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了。 当初拼了命的起义,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活不下去,想要推翻这腐朽的元廷? 可结果呢? 起义有了效果,他们这些往日的平头百姓们,甚至攻下了濠州城。 当初豪气冲天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汇聚在这濠州城内。 可如今是怎么了。 进了这濠州城,怎么就都变了呢? 共同敌人还在,自己人却陷在了濠州城这潭死水当中,勾心斗角,都想一跃成为濠州城几股义军势力的当家人。 孙德崖看看朱元璋,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义军兄弟,冷哼一声,命人押送着粮食便回到了这城中自己的地盘。 朱元璋起身来到郭子兴面前,看着郭子兴有些难看的脸色,默不作声,只恭恭敬敬的拱手站在一旁。 郭子兴冷眼旁观,但还是忍着没有发怒,挥袖离开。 与此同时,定远县城。 烈阳高悬,已是到了午时。 齐衡悠悠的从床上起身,伸个懒腰。 刚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房门便被人给敲响了。 “齐先生,用饭了。” 齐衡走出房门,便看到一名妇人在门口等待。 齐衡看着这人眼生,便问道:“敢问,夫人是.....” 妇人一笑,道:“齐先生,我是朱元璋的内人,算起来,我也要叫齐先生一声恩公的。” 齐衡恍然,惊讶的说道:“原来是嫂夫人,怎么敢劳烦嫂夫人叫我,真是罪过。” 如今不过至正十二年,此时的马秀英也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只不过即为人妇,这打扮样貌上还是显的朴素一些,看的出是位能勤俭持家的女人。 马秀英笑道:“一直听元璋在我耳边‘恩公’‘恩公’的说,只说是为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能人,却不曾想,齐先生竟然如此年轻。” 马秀英不知齐衡年龄是假,吹捧才是真意。 齐衡又何尝不明白这点,谦虚的说道:“嫂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经天纬地之才,齐衡实在不敢当,至于那‘恩公’之称,昨日见到大帅时便提过此事不合身份,但奈何大帅执意如此。” “大帅年长于我,如今又是君臣,嫂夫人身为大帅夫人,这齐先生的称呼也实在不敢当,日后见了,嫂夫人叫我本名齐衡才好。” 可马秀英却连忙反驳道:“我本意也不想过分生分了,但元璋对齐先生实在敬佩感激,若是让元璋知道我背地里喊你本名,只怕又要责骂,齐先生看在我这妇人不容易的份上,还是受着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 齐衡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说不过一个妇人,也只能是苦笑道:“嫂夫人伶牙俐齿,齐衡实在说不过。” 马秀英莞尔一笑,伸手朝旁边一台:“齐先生,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哎。” 正文 第九章:瞎嚷嚷什么 , 走在这不算太大的大帅府中,齐衡奇怪的发现今日的府中像是少了些人。 来到吃饭的大厅,齐衡瞅着那厅中无人,只有一名奶婆子在抱着一个婴儿,一旁的桌子上摆着菜肴。 “嫂夫人,大帅呢?” 马秀英一边拉开餐桌前的凳子,一边说道:“元璋一早不是就率军出城了吗?” 说着,马秀英还将一双碗筷放在了齐衡的面前说道:“平日里这大帅府也就我和元璋两个人吃饭,他这一走,就只剩我一个了。齐先生如今住在府中,便暂且先跟着我们吃饭吧,齐先生不介意吧?” 齐衡闻言连忙摇头,但心里却在嘀咕:“唉,完了,以后连吃饭都不能安生了。” 吃着饭菜,齐衡的心思却早已飘走。 满脑子都在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马秀英见齐衡半天没吃多少,顿时问道:“怎么,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齐衡一愣,随即笑道:“哪里。” “已经很好了。” 说着,便开始扒饭。 饭后,与马秀英说了声,便要离开。 但在离开前,目光突然瞟到了那奶婆子怀中的婴儿,离开的脚步不由一滞。 “嫂夫人,这是大帅的孩子吧?” 马秀英抬头笑道:“对。” “这孩子叫什么名?” “朱标,元璋给起的。” 齐衡点点头,心下叹了口气,道:“嫂夫人,这孩子日后长大,也别尽光顾着读书,还是要多跑跑步。” 马秀英闻言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齐衡却直接说道:“嫂夫人,我先走了。” 说着,便出了门。 无所事事的齐衡便出了帅府,在这定远县城中溜达。 县城不大,主要的街道也就那么一两条,其余都是偏僻的住户巷子。 至于景致什么的,在这大荒之年哪能见到。 溜溜达达的来到城门口,装作无意在那城门口来回试探。 见没人搭理他,便径直朝着城外走去。 表面看似平静的齐衡,内心实则慌得一批。 虽然被抓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多尴尬啊? 直到他一只脚迈出那城门楼外,心中的慌乱瞬间变为狂喜。 “出来了!”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来了一名牵着马匹的行商,齐衡眼前一亮,不着痕迹的从胸前掏出一袋银子,在经过那行商时按在了他的手里。 与此同时,直接将那马匹上的货袋给揪了下来。 “马我买了,这些银子够你买两匹马了。” 说完,齐衡直接翻身上马,马缰一拽,双腿一夹,一溜烟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那留在原地的行商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袋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喂!喂!!” 城门口的喊声,吸引了城内守兵的主意。 一名脖子上戴着红巾的士兵从城门口的拐角走出,一边走还一边系着裤子上的腰带。 这人正是当初将齐衡从颍州绑来的红巾军百户,韩钦,今日正是他复命职守。 “怎么回事?” 听到韩钦的询问,一旁的士兵也是疑惑的说道:“不知道。” 韩钦抬头朝着城外望去,正巧看到了齐衡在马上远去的背影,正在疑惑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模样。 “不好,坏了!” 韩钦顾不上还没收拾整齐的裤腰带,急忙对着身边的士兵喊道:“快,快去牵马,给我追上那人,那人是齐衡,大帅的恩公,他要跑!!!” 士兵们一个个傻了眼,不过听着韩钦焦急的话音,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急忙跑到一旁的马棚牵来了马匹。 十多名士兵,匆匆朝着城外齐衡的方向追了上去。 定远城外。 齐衡骑着马飞奔,抽空回头看了眼已经越来越远的定远城,脸上满是狂喜。 “哈哈哈哈!” “劳资跑了!” “哈哈哈哈!!” “这次再让你抓住,劳资就不姓齐!” 说完,手中马鞭朝着马屁股上再次狠狠挥下。 胯下的黑马顿时又提了提速。 此时刚刚从定远城门楼子下赶出来的韩钦等人,看着齐衡快要看不清的背影,一个个眉头紧锁。 “老大,怎么办,怕追不上了。” 韩钦一咬牙:“追,追不上也要追!这是大帅点了名要的人,大帅十分看重。这次出城还专门嘱咐过我,万不能让他给跑了,他要是跑了,我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大,既然大帅那么看重他,他还跑什么啊?” 韩钦一脸晦气道:“我哪知道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快,别废话了,追!” ......................... 濠州城外。 朱元璋那一身将帅行头已经被人给扒了,穿上了一身普通红巾兵的行头。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没了那一身将帅盔甲的朱元璋,气势少了一大半。 不过,此时他的身后还是跟着不少弟兄,他们都是当初朱元璋第一次离开郭子兴去外闯荡时带着的24个兄弟。 如今的他们,基本都是朱元璋麾下的骨干精英。 “大哥,你真要去定远调兵回来啊?” 听着身边徐达的话,朱元璋扯了扯嘴,说道:“如今咱已经被义父降为了大头兵,已经没有了带兵的权力,既然义父要我去调兵回濠州,那我就照着义父的话去做就是了。” 听着朱元璋话,见他没有半点着急,徐达却忍不住了。 “大哥!” “他郭子兴明摆了就要夺你的兵权,你怎么还乖乖的听了他的话?” “咱现在手底下带出来的兵,哪个不是靠着我们打出来的?” “他郭子兴说要就要了?” 徐达的话说完,另外一边的汤和也是跟着说道:“就是,大哥,咱们可不受他这鸟气,你一声令下,我们现在回去就带着兵回咱定远,我就不信,谁敢拦着咱们?” 这两人一说话,身后的其他人也都是跟着嚷嚷起来。 朱元璋见声音太大,顿时眉头一凝:“嚷嚷什么,嚷嚷什么?” “是咱现在被削了职,是咱成大头兵了,你们一个个都没动,瞎嚷嚷什么啊。” “听我的,你们回到城中该干嘛干嘛,不要瞎起哄,知道吗?” 正文 第十章:义父,竟然要杀我! , 作为大哥,也是军中大帅,众人在听到朱元璋的呵斥后,顿时闭了嘴。 看着众多兄弟们一个个憋屈的模样,朱元璋也是不忍心的说道:“别摆着个脸了,咱朱元璋又不是不回来了,咱朱元璋当初怎么从大头兵当的大帅,之后还会怎么做回去,别一个个的瞎操心。” 说到这,朱元璋一挥衣袖,道:“走了。” 看着翻身上马的朱元璋就要独自返回定远,徐达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大哥,要不我陪你回去一趟吧,万一路上不安全。” 可朱元璋却道:“你现在是我义父手下的将,哪有送我一个大头兵的道理?” 徐达又道:“那我派个手下的兵陪你回去。” 朱元璋不耐烦的说道:“不用了,又没多远,我一个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好了,你们就被废话了,赶紧回去吧。” 说完,朱元璋便策马扬鞭,朝着定远城的方向赶去。 留在城门口的徐达等人,一个个看着朱元璋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汤和更是说道:“这来时我们还是淮西的一方诸侯呢,现在就又成别人手下的了,几千的兵马这就没了,敢情这段日子白干了,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 徐达也是一脸无奈,但还是说道:“行了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听大哥的吧,回去吧。” 说着,一众人便返身回到了城中。 就在朱元璋这些弟兄们返回城中的同时,郭子兴麾下的一队百人骑兵便朝着朱元璋刚刚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的濠州城城门楼子上,郭子兴的儿子郭天叙一脸得意的望着远去的骑兵们。 “朱元璋......” “我看你这次还怎么跑!” 听着郭天叙的话,他身边的张天佑却眉头紧锁的说道:“天叙,这事要是被你爹发现了,绝对会大发雷霆的。” 张天佑是郭子兴的妻弟,也是如今郭子兴麾下义军中的实权人物。 郭天叙听到这话立马笑道:“舅舅,你就放心吧,如今的朱元璋已经不是什么大帅了,只是一个大头兵而已。” 可张天佑却道:“他朱元璋能跟普通的大头兵比吗?” 郭天叙却满不在乎:“他朱元璋如果活着,那肯定不是普通的兵勇,可死了呢?” “哼,我还就不信,我爹会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士兵真的责罚我。” 郭天叙虽然这么说,但张天佑却始终感觉心里不安:“可是朱元璋那些弟兄们,可都在城中呢,一个个还都是军中的军官,这事一旦闹起来,那朱元璋原本手下的几千兵马可能一夜哗变啊。” 郭天叙看着一脸愁容的舅舅,笑着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的亲舅舅啊,你就放心吧,他朱元璋原来的兵马是不少,可一旦他死了,那便是群龙无首。” “别说徐达那些人不造反,就是造反了,又有何惧?” “说实话,还真害怕他们不反。” “他们不反,我怎么将他们一个个铲除?” “只要这些人都死了,朱元璋那几千兵马便只能依顺我们。舅舅,你明白的,我为的可不是自己。我爹他老糊涂了,被那朱元璋的表象所蒙骗,可我们要明白,只要那朱元璋一天不死,我们这濠州城,就坐不稳!” 说到这里,郭天叙使劲捏了捏张天佑的肩膀。 听着郭天叙的话,张天佑不断的分析着利弊,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道:“人都已经派出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愿一切能如你所想吧。” “否则.......我们就等着被你爹收拾吧。” 说完,张天佑一脸愁容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自己舅舅离开,郭天叙却丝毫不担心。 事已至此,万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和朱元璋之间,必然要有一个倒下。 那个人,只能是他朱元璋! “我还就不信,你孤身一人,能打的过那一百骑兵!” 望着远处,郭天叙的脸上已尽是胜利者的得意之色。 濠州城通往定远县城的山路上,一路策马而行的朱元璋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阵的马蹄声响起。 在战场上厮杀了几年的朱元璋,如今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知道青面傻和尚了。 光是从身后这些马蹄声的响动就能分析出来人大致有多少,虽说没有见面,但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本想直接跃进山林躲避,但想到此地距离定远县城也没多远,便想着一鼓作气返回定远县城再说。 手中马鞭一挥,胯下骏马登时加速。 “驾!” 就在朱元璋绕过山道拐角没多久,刚刚他待得地方便有近百骑兵追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都是起义军中擅长御马之人,那骑术和朱元璋比起来个个都要强上不少。 看着前方还没有落尽的尘土,那为首的百户便立马喊道:“朱元璋就在前面,大家快一点,追上他,公子交给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回去后,我们喝酒吃肉!” 百户一声令下,身后纷纷传来将士们吆喝的声音。 不过短短两三分钟,骑术精湛的骑兵们便看到了朱元璋的背影。 “朱元璋就在那里,弟兄们给我杀!!!” 听着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刚刚还抱着侥幸心理的朱元璋眼睛一瞪。 “义父,竟然要杀我!” 朱元璋心下骇然,使劲拼命的挥打起马屁股,恨不能给马插上个翅膀。 孤身一人,面对近百骑兵,他朱元璋就是神仙也打不过。 如今也只能期盼着能坚持到定远县城再说。 ................... 另外一边,齐衡自从逃出定远城后,便一股脑的往前跑,因为之前也没想到能逃出来,就随便找了个方向一股脑的扎了进去。 此时的齐衡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骑兵,忍不住的咒骂道:“上次就是这王八蛋把我绑过去的,这次又是这王八蛋!” “玛德!” 就在齐衡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逃过身后这帮人的追赶时,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有人正策马而来。 随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在齐衡看清这人的同时,对面那人也看清了齐衡的长相。 “恩公!救我!!” 齐衡一双眼珠子瞪的老大。 “朱元璋???!!!!” 正文 第十一章:巅峰战将! , 相比此时齐衡脸上的懵逼,朱元璋的脸上却是狂喜! 因为,他看到了齐衡身后赶来的自家骑兵! 为首那人,不正是他手下的百户,韩钦吗? 此刻朱元璋身后的骑兵们也发现迎面而来的士兵,为首那百户眉头一凝,可当他看清对面只有十几骑时,心中稍定。 他对着身后的一队骑兵挥舞了一个手势,那一小队的骑兵便立马从他们的骑兵行列中分离,朝着一旁奔行而去。 就当朱元璋与齐衡碰面,朱元璋一脸欣喜的看着齐衡时,齐衡身后的韩钦也追了上来。 来到近前,看着面前的朱元璋,顿时呆住了。 “大帅?” 朱元璋点点头,看了眼身后追来的骑兵,立马说道:“那些人要追杀我,我们快走!” 可还不等他们离开,朱元璋身后追来的骑兵便赶了过来,与此同时,从骑兵大队中分离出去的一小队骑兵也出现在了朱元璋等人的后路上。 齐衡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一沉。 而身边的朱元璋等人,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刀,准备迎敌了。 就在对面的骑兵临近之时,朱元璋瞪着对面为首的百户,喝道:“漳平!” 听到朱元璋的话,漳平骑着马缓缓而来。 “朱元璋,不要费劲了,今日你必死。” 朱元璋盯着漳平,面无表情道:“是我义父要杀我吗?” 漳平直接说道:“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杀!” 漳平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兵们纷纷朝着朱元璋齐衡等人杀来。 而韩钦也带着人护在了朱元璋和齐衡周围。 十几人对百人,毫无胜算。 相比于朱元璋等人,此时的齐衡虽然眉头凝重,却还没有绝望。 可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受伤躺下,局势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齐衡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非常心疼,却还是在脑海中默默喊道:“使用巅峰战将吕布体验卡!” 听到齐衡意念,脑海中的系统瞬间给了回应。 “巅峰战将吕布体验卡*1(时效:20分钟)使用成功!” 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齐衡的身体中浮现。 虽然还没有恐怖到超脱现实的程度,但眼前这些士兵们的攻击,在他的眼中却变慢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柄长枪越过前面的士兵朝着齐衡捅来。 齐衡一个侧身,那长枪就在他眼前穿过。 齐衡眼疾手快,一把将那长枪握住,一股巨力立马在他的体内迸发。 那长枪的主人,抵挡不住齐衡手中的巨力,长枪脱手而出。 齐衡手握长枪,一枪扫过,三名士兵顿时倒地。 可是,对方的士兵实在太多了,击杀一两名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齐衡看着周围士兵们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眉头紧锁。 他一枪挑起地上一名士兵的尸体,立马朝着身后朝他们包围来的士兵推了过去。 七八名士兵的包围,面对齐衡孤身一人,竟然被推的朝后倒去。 朱元璋在与人交战的同时,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立马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之前他只知道齐衡的智谋超人,没想到他的武力竟然也这么强悍! 与此同时,齐衡对着身后的朱元璋等人喊道:“大帅,快,带人上马离开!” 闻言,朱元璋也没多想,一把拽住身边的韩钦说道:“走!” 朱元璋与身边的几人翻身上马,顿时朝着刚刚被齐衡推开的包围缺口冲了出去。 朱元璋在冲出包围的同时,朝后一看,对着齐衡喊道:“恩公,快走!” 齐衡一脸血迹的喊道:“大帅先走,我马上赶来!” 漳平看着朱元璋逃出包围,心中焦急,可他们的去路却被齐衡挡住。 这条山路左右狭窄,这近百名骑兵根本无法彻底的施展。 漳平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场中的齐衡一边与人交战,一边偷偷观察着四周。 眼看着朱元璋等人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心中顿时一喜。 趁着那漳平分神观察朱元璋等人时,齐衡手中长枪挥舞的速度瞬间爆发。 轻轻几枪,挑飞四五名士兵,然后身体快速的穿插在士兵当中,趁着那漳平分神之际,一个箭步跃起,翻身上马,一脚踢掉那漳平手中的长剑,将他整个人压在了推下。 手中的枪头也抵在了你漳平的后背之上,对着周围的士兵喝道:“统统住手!” “再敢上前一步,我将他的脑袋劈下!” 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漳平反应不及。 当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齐衡拿下。 感受着齐衡腿上传来的巨力,他怎么挣扎也无用。 只能愤怒的接受了自己被擒的现实。 周围的士兵们看着漳平被抓,一个个对着齐衡怒目相视。 齐衡朝着腿下的漳平一砸,道:“让他们给我滚开!” 漳平愤怒无比,却只能对着周围的人喊道:“给我让开!” 听到漳平的喊声,周围士兵只能不情不愿的让开一个通道。 齐衡用马缰将那漳平绑在马上,长枪一拍马屁股,在人群当中策马而去。 山路远处。 朱元璋和身边的几名士兵躲在山丘之上看着来路,却发现齐衡始终都没有跟上。 “大帅,我们还是先回城调兵吧,不然那些人追上来,我们都跑不掉。” 正文 第十二章:伶牙俐齿的马秀英 , 韩钦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 听着韩钦的话,朱元璋一言不发,内心当中却在挣扎着。 可想到刚刚齐衡为了给他们杀出一条血路,独自面对那近百骑兵的场景,朱元璋一拳打在面前的土丘上。 “不行!我们杀过去!” 朱元璋双眼一瞪,一马当先,提着刀便冲了回去。 身后的韩钦等人虽然心中挣扎,却也只能跟上了朱元璋的脚步。 另外一边的齐衡在翻过一个土丘后,便一脚将马上的漳平踢了下去,然后用长枪抵在那漳平的脖颈处,说道:“记住,我齐衡已经死了,知道吗?” 漳平心中不忿,但枪头抵在自己脖子上,只能乖乖的认怂,说道:“知道了。” 齐衡闻言,收枪说道:“滚。” 看着朝后慌乱跑掉的漳平,齐衡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意。 “还好劳资聪明。”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使用的巅峰战将吕布体验卡,还是忍不住的肉痛。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百多天了,可每天系统签到所获得的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奖励,有时候还会给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是,除了日常奖励的随机物品外,系统还会在特定的时间奖励一些珍贵性比较高的东西。 按照当初系统的介绍,每天签到都会获得奖励,但一些特殊的时间点奖励的珍贵程度会增加。 每隔十天,得到珍贵奖励的几率翻倍! 每隔百天,得到珍惜奖励的几率再翻倍! 而这张巅峰战将吕布体验卡,便是他在第500天时获得的奖励,也是目前为止价值最高的。 如今在齐衡所获得的奖励中,真的能当作底牌来使用的也就仅仅只有这一张巅峰战将吕布体验卡,虽然只有20分钟的时效,却能够在危难之时救自己一命。 所以齐衡一直将它当作自己的底牌,最珍贵的东西。 就连之前被朱元璋手下绑来时,齐衡都舍不得使用。 因为就算被绑去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死,可一旦到了绝境之际没有这个底牌,是真的会死。 “唉,算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说到底还是活下来了,而且趁这个机会逃了出来,也不算太亏。” 想到又能去过悠闲的日子,齐衡的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 然而,齐衡这话音刚落,前面的大路上却突然冒出七八个人。 齐衡定睛一看,脸都黑了。 本想借此机会直接装死隐退,即便是被朱元璋发现自己没死,也无所谓。 可如今....... “恩公!” 朱元璋一脸惊喜的来到了齐衡的面前,上下查看后,担忧的说道:“恩公,你没事吧?” 齐衡看着面前一脸担忧之色的朱元璋,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个苦笑,道:“没事。” 见齐衡无碍,朱元璋立马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拱手。 看着朱元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齐衡和朱元璋身后的韩钦等人都傻了眼。 就在齐衡懵逼时,朱元璋身后的韩钦等人也是学着朱元璋单膝跪了下去。 齐衡赶忙扶住他,说道:“大帅,你这是干什么?” 朱元璋一脸凝重的说道:“恩公,早前你就曾救过朱元璋一命,咱无以为报。如今,又救咱一命,咱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听到这话,齐衡心中满是苦笑。 但表面还是装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道:“大帅,快快起来,如今我齐衡在你麾下,救你本就应该,哪敢受大帅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在齐衡强烈的要求下,朱元璋这才缓缓起身。 起来后,朱元璋竟一脸崇拜的说道:“恩公当真是神人也,竟连咱今日在此被追杀都算到了!” 看着朱元璋那郑重的表情,齐衡懵了。 “这特么哪跟哪啊?” 齐衡一脸无语。 这时,那韩钦也走了上来,对着齐衡拱手说道:“先生果然大才,亏我韩钦还误以为先生是要跑,没想到竟是为了救大帅性命,韩钦愚昧,险些误了先生大事!” 齐衡:??????? 听到韩钦的话,朱元璋反倒是一愣。 面对朱元璋的疑惑,韩钦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听完韩钦的话,朱元璋没有多想,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恩公早已知晓咱被人追击,为何不多带些人马?” 齐衡内心无语的想道:“劳资要是知道你在这里被人追杀,鬼才来呢!” 不过,嘴上还是乖乖的说道:“齐衡初来定远,哪里认识什么人,这事说出来只怕无人相信,反倒会误会什么,便只好孤身前来。” “这不,韩钦兄弟不就误会了嘛。” 听到齐衡的解释,众人恍然,不由叹服。 朱元璋满是感叹的说道:“元璋向来自诩识人无数,虽说对恩公本就敬佩,但不成想还是低估了。” “就凭恩公刚刚独战百骑的身手,咱这麾下便无人能敌,元璋能有恩公相助,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齐衡连忙摆手:“大帅客气了。” 说完,齐衡实在尴尬的听不下去,急忙说道:“大帅,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互相吹捧了,这里虽离定远不远了,身后那追兵估计也不会再来,但还是稳重一些的好,我们回到定远再谈,如何?” 朱元璋闻言一脸讪笑,道:“正该如此。” 看着朱元璋等人返身上马,齐衡却在心里犹豫了。 体验卡的时效还有八分钟,靠着这八分钟解决掉这几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看着朱元璋如今不过二十来岁的真挚面孔,想到刚刚他明明已经逃出去却还回头要救自己的行动,这个念头渐渐被他打消。 或许日后的朱元璋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朱屠夫。 但如今的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四五岁起家,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改变一些东西的志气青年。 即便是日后那个朱屠夫,纵观他的一生,为的也不过是这天下黎民罢了。 他的残暴,也只是在对那些贪污腐败的大臣而已。 “恩公,走了!” 坐在马背上沉思的齐衡,被朱元璋的喊声惊醒。 手中马鞭一扬,任由脑海中那最后的几分钟时间不断消逝......... 定远城。 浑身是血,除了齐衡个个身上多多少少带点伤的一行人刚一进城门,便被守城的士兵们围了过来。 “大帅!大帅!” “快,找郎中!” “.................” 大帅府。 朱元璋一边让郎中给他包扎着伤口,一边笑呵呵的给马秀英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事。 历史上的马秀英虽然知书达礼,宽以待人,还见多识广,帮了朱元璋不少。 可如今的她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纵然父亲死的早,嫁给朱元璋后也是四处飘荡,刀兵之事也见的多。 但此刻听着朱元璋的讲述,还是不由的为他刚刚的命悬一线而担忧后怕,满脸忧愁。 就在朱元璋给马秀英讲述刚刚的事情时,对面的齐衡却看着朱元璋那一身的伤疤而深思。 直到朱元璋给马秀英讲到是齐衡未卜先知,算到了他会被追击舍命相救,还为了让他们突围孤身陷于包围时,马秀英立马对着齐衡拱手拜谢。 看着作势要跪的马秀英,齐衡急忙将她拽住。 虽然古代人对救命之恩看的很重,行跪拜之礼也是寻常,但这两位日后是什么人齐衡还是清楚的。 这大男人自己为了救命之恩下跪那是豪气。 可看着自己老婆下跪,不管是为了什么,这心里可就不好受了。 都是男人,齐衡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马秀英这一跪,可是受不起。 在聊完这些事后,便提起了刚刚追杀朱元璋的人。 正文 第十三章:荒唐 , “恩公,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些人是义父派来的。” 朱元璋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相信。 一旁的马秀英更是心中纠结。 自从她爹死了后,便将她给托付到了郭子兴的手中。 这些年来,郭子兴待她便如亲闺女似的。 包括他朱元璋能够在郭子兴手下那么快的升迁,除了朱元璋自己的能力外,与马秀英跟郭子兴的关系也是脱不开的。 所有,两人都不敢相信,这位曾经被他们视作亲人养父的人要杀他们。 “对了,恩公,你是如何算到我会被追杀的?” 突然被朱元璋问到这个问题,齐衡自己也懵了。 我怎么算到你们会被追杀的? 我踏马也想知道! 可事已至此,他能说是跑路遇到的吗? 无奈下,他只能是随口扯谎,想到昨天朱元璋还问过自己要不要去相救的事情,便灵机一动,说道:“当我午时在嫂夫人这里得知大帅你已经出兵濠州时,还没多想,可是吃过饭后,我在城中听一位大帅手下的士兵说起大帅与郭子兴大帅之子有恩怨时,便察觉到了不妙。” “所以,便想要赶往濠州提醒大帅,不曾想,竟然在半路就遇上了。” 齐衡说完,也不知道能不能圆过去,便偷偷观察着面前这夫妻的表情。 不曾想,那朱元璋在听完齐衡的话后,立马赞叹的说道:“恩公果然大才!” “竟只凭只言片语便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一旁的马秀英也是佩服道:“从前听元璋说起齐先生之才,我还有所迟疑,如今算是见识了。” 齐衡只能是尴尬的一笑。 心中庆幸:“幸亏劳资看过胡军演的电视剧。” 不管如何,总算是圆了过去。 这时,朱元璋在受到齐衡这话的提醒后,脸色一沉。 “我想,这事八九不离十跟恩公猜想的一样,是郭天叙!” 说起郭天叙,马秀英刚刚脸上的迟疑也消失了。 显然,如果背地里的人是他,马秀英是相信的。 “元璋,那接下来呢?我们要怎么做?我们还要回濠州城吗?”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沉默下来。 思虑了片刻后,坚定的说道:“回去!” 听着朱元璋的话,一旁暗暗观察的齐衡对朱元璋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敬佩。 不愧是大明的开国皇帝。 身边明明放着一位看起来什么都能算到的军师,却还是坚持自己思考。 明明知道有人想害他,却还敢回濠州城,这份果敢,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最重要的是,他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点,知晓历史的齐衡很清楚。 在城中养了一夜的伤后,第二日一早,朱元璋便带着所有人准备开拔。 除了留守的一百人外,其余近千人,包括城中的家眷,全部带走。 一早上的赶路,在午时之前他们便赶到了濠州城下。 没有想象当中的刀兵相见,在朱元璋表明了身份后,便很顺利的进入了濠州城中。 可是让齐衡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朱元璋竟对之前追杀自己的事情,没有跟郭子兴提起只言片语! 很顺利的见到郭子兴,很顺利的得到了郭子兴的冷脸,很顺利的成为了郭子兴麾下的一名普通士兵。 至于齐衡,在得到朱元璋和马秀英的介绍后,便直接被郭子兴和郭天叙很隆重的接待了。 傍晚。 原本打算去跟朱元璋他们一起吃饭的齐衡,却被郭子兴麾下的将士邀请到了郭子兴的府邸当中。 与他一同被邀请的,还有那李善长。 大帅府后院。 一桌丰盛的酒菜摆在桌上,郭子兴与郭天叙同坐。 在见到齐衡和李善长同行而来时,郭子兴立马起身迎接。 那郭天叙更是殷勤,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亲自为他们拉开了桌下的椅子。 可齐衡却不落座,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郭子兴,拱手道:“郭大帅唤我来此,所谓何事?” 郭子兴看着面前这个十四五的娃娃,实在有些搞不明白那朱元璋和马秀英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的敬重。 不过还是笑着起身,说道:“小先生还请落座,我们一边用饭,一边谈事。” 齐衡笑着谢过,然后摆了摆手说道:“齐衡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哪见过如此多的好酒好菜,光是看看就哈喇子滋滋的往外涌,实在怕一会儿忍不住要狼吞虎咽,让大帅看了笑话。” 郭子兴哈哈一笑,朗声道:“这些酒菜便是为两位先生备下的,小先生喜欢便是,怎么会笑话呢?” 可齐衡依旧是摆手摇了摇头:“美食诱人,好酒勾魂,可大帅的酒菜,齐衡实在是吃不起。” “大帅,若有什么调遣,还请明言,若没其它事情的话,齐衡还要赶回去吃饭呢。” 听着齐衡的话,郭子兴一怔。 “小先生为何如此说?” 可齐衡却只是笑笑不语,对着郭子兴拱手告退后,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那脸色难看的郭子兴和郭天叙父子。 郭天叙看着父亲难看的脸色,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父亲莫要生气,那小子不识抬举,不过区区十来岁的年纪,也敢在父亲的面前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听着郭天叙的劝慰,郭子兴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向了一旁落座的李善长,说道:“善长兄,今日只听朱元璋提起这齐衡才学不浅,计谋不俗,却还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人,善长可否解惑?” 李善长听着郭子兴的话,却只是告歉道:“实不相瞒,这齐衡来到定远也不过两三日,我与他也不过几面之缘,甚至还没机会说的上话,只听朱元璋提过此人自称鬼谷子门下.....” 说到这里,李善长委婉的一笑:“所以,郭大帅这个问题,善长实在无法解答。” 听到李善长的话,郭子兴和郭天叙都是一愣。 鬼谷子? “可是战国时孙膑张仪之师?” 李善长笑道:“善长不知。” 闻言,郭子兴和郭天叙对视一眼,顿觉荒唐。 不过想到齐衡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心中已猜到些什么,便摇头一笑,不再提起。 正文 第十四章:造反! , 院子角落,齐衡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回头看了眼桌前正摆着绝世高人架子的李善长在与郭子兴父子夸夸其谈,还有那脸上满是高人一等的姿态,冷笑一声,离开了。 郭子兴府后院的一个小楼中。 徐达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不忿的来到朱元璋面前的椅子上说道:“大哥,几千兵马呀!咱们流血拼命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眨眼,成了他人嫁衣!” “这郭大帅,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如果昨天朱元璋离城时郭子兴的决定还只是气头上的话,可今天见面后,当着所有人的宣布,便坐实了这件事。 也难怪徐达不忿。 看着气愤的徐达,朱元璋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这时,徐达身边的汤和也是担忧的说道:“上位啊,我担心的是,今天夺了你的权位,未必事情就能结束了。说不定明天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面对汤和的话,朱元璋笑了笑,说道:“能有啥事啊?” 徐达抢话道:“除掉你!” 听着徐达的话,朱元璋低头端起面前的茶杯,想到昨日离城时的遭遇,低头叹了口气,说道:“不会,郭子兴对咱有恩,心里有情,我肯定他不会。” 徐达听着朱元璋的话,无奈的一拍大腿,满脸愁容。 而汤和则冷静的分析道:“他郭子兴或许不会,可郭天叙那个王八蛋呢?他就不会了吗?他早就把你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再说了,这片天地是你打下来的,你即使离开了帅位,弟兄们仍然是听你的,你的威望仍然比姓郭的高,他们父子俩,对你能放心吗?” 听着他们俩的话,朱元璋并没有任何感觉,毕竟这些事情他在经历了昨日的遭遇后便已经想明白了。 他今天能带着所有人回来,便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但嘴上却还是感同身受的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徐达不比汤和,性子毕竟直,直言不讳的说道:“造反!” “把兵马夺回来,自己做大帅!” 朱元璋闻言,冷静且坚决的摇了摇头。 如果当初他真的要做出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当初他就不会返回濠州城。 “不,不行。” 汤和又道:“那要不我们带着自己的兵马离开郭子兴,离开濠州城,在外面另开一片天地?” 朱元璋依旧摇了摇头。 “也不行。” 说到这里,朱元璋神情真挚的看向了身边这两位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们,说道:“兄弟们,为人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忠义,我朱元璋宁肯让郭子兴把咱的脑袋给砍了,也不能背叛他。” “他是咱义父啊,没有他,哪有咱的今天。” “再说了,如果现在弃他而去,那不就证明了咱朱元璋心怀不轨了吗?” 徐达和汤和见朱元璋如此的执拗,都是忍不住的摇摇头。 这时,一旁静静听着他们谈话的马秀英,突然开口道:“元璋,你是个好人。” 朱元璋大笑两声,说道:“娃儿都生下来了,才知道他爹是好人。” 笑过之后,朱元璋看了看面前愁眉苦脸的两位兄弟,有些不忍心,对着一旁的马秀英说道:“妹子,去,拿酒来,咱们跟兄弟们好好喝顿酒。” 马秀英闻言,笑着应下,回头便去取酒。 在徐达和汤和看来,此时的朱元璋便是迂腐,优柔寡断。 可他朱元璋却明白,现在的他,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虽然如今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这个时代的王者,帝王。 可他却很清楚,他朱元璋出身贫农,要钱没钱,要才无才,名声更是不值一提。 他何德何能带领身边这么一批弟兄? 除了拼命外,无外乎就是个郭子兴义子的身份。 而他第一次从濠州城离开,独自在外率军时,又何德何能,能在定远城做大? 定远,那是他义父郭子兴的家乡。 加上他们义军以推翻元廷为目标这面大旗,这才有了今天。 今天,他或许可以一走了之,话说起来,好像他一声令下就能带走所有以前的部下。 可是,这些部下中,又有多少人是因为郭子兴这个名字来投靠他的? 今天一走,或许能带走不少人。 可日后呢? 等他从濠州城离开,这里的事情传扬出去,到时候他朱元璋就是一个背信弃义,背叛义父的小人。 无钱、无才、无名。 他朱元璋靠什么发展? 小时候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故事,三国里,刘备靠着摔孩子换取了赵子龙这位猛将一生的忠诚。 不仅如此,又有多少人正是因为刘备这种名声所吸引来的? 他朱元璋是没念过多少书,但是这大半年来的拼杀和见识,让他清晰的认识到了名声这个东西对于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有多重要。 当然,这些他都不能跟徐达和汤和说。 哪怕他们是自己如今最亲近的人。 但有些东西是作为上位者,只能自己知道的东西。 单纯的心怀坦荡,将什么东西都一箩筐的说出去,换来的可能不是对方对你坦荡心胸的敬佩,还可能是负面的印象,认为你这个人心思太深。 再或者说,有些东西,道理就在那摆着,经历过,你懂了,没经历过,你就是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他也不懂。 桌前,徐达满脸愁容的叹气,听到要喝酒,立马说道:“对对对,喝酒!” 一旁的汤和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这时,朱元璋似乎想起什么,对着徐达问道:“对了,这李先生咋没有跟着一块来?” 在齐衡来到朱元璋这里前,徐达、汤和、李善长,便是朱元璋身边最亲近,也是商讨大事时的心腹。 徐达听到朱元璋问起李善长,立马一脸不屑的冷哼一声。 倒是一旁的汤和,说道:“他呀,被郭子兴请去了,他现在是郭大帅的座上客,正在和大帅喝酒呐。” 汤和不如徐达直性子,不屑直接摆在脸上,可这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却也明显。 朱元璋笑笑,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态度。 可是内心中,却也十分的膈应。 “那齐衡,我那恩公呢?” 徐达端起桌上的酒碗,喝了口,说道:“也被请去喽。” 就在这时,小楼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嫂夫人,饭做好了吗?一天忙活,可是饿坏了。” 正文 第十五章:酒量惊人 , 听着屋外的声音,楼中的众人都是一愣。 朱元璋率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门口,迎着齐衡走来,说道:“恩公,快进。” 另外一边的马秀英也是从厨房端来了几盘菜,笑道:“饭没多少了,不过有酒菜,齐先生就跟徐达汤和他们一起边吃边喝吧。” 齐衡走进屋里,看着桌前的徐达汤和,惊喜道:“徐大哥汤大哥都在啊。” 徐达有些别扭的说道:“我们大哥叫你恩公,嫂子叫你齐先生,你却叫我们大哥,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听着徐达的话,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笑罢,朱元璋摆摆手:“称呼而已,大家不要在意,咱们各论各的。” 说着,便邀请齐衡落座。 齐衡也没矫情,直接拉出一张凳子坐了上去。 马秀英这时也端了一碗米饭过来,说道:“你们也不急着喝酒,先让齐先生吃点东西。” 说完,又好奇的问道:“齐先生,你不是被我义父请过去吃酒了吗,怎么还没吃饭呢?” 听到马秀英的话,身边的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齐衡也没多说,只道:“穷人家的肚子,好酒好菜吃不惯。” 闻言,徐达顿时朗声大笑起来。 他那大手掌,一把便拍在了齐衡的肩膀上,亲切的说道:“哈哈,齐先生也是爽快人啊。” 不过,众人都没有真的点破。 看着拼命扒饭的齐衡,马秀英说道:“唉,早知道齐先生还没吃饭,我就该等等的。” 齐衡一边扒着饭,一边抬手摆了摆:“不碍事的,有碗米饭就很好了。”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说道:“嫂夫人,之前你不是说让我先跟着你们吃饭吗?这大帅府里也没我吃饭的地方,以后齐衡免不了还得来嫂夫人这里讨饭吃。” 马秀英笑道:“先生这叫说的什么话,只要先生愿意来,我这里的饭管够。” 朱元璋也是应声道:“对,恩公今后就与我们一同吃,有咱朱元璋一口吃的,就绝不能让恩公饿着肚子。” 徐达看着他们三人来回的客气,忍不住的说道:“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这酒能不能喝了?咱坐在这都看渴了。” 汤和笑道:“徐达啊徐达,你是看见酒比命都重要啊。” 徐达道:“你这叫说的什么话,酒要喝,命也得要啊。” 就在这时,齐衡配着桌上的小菜将碗里的米饭一扫而空,本就不算什么大饭量的他,已经是吃了个八分饱。 他将手里的饭碗往桌上一放,说道:“吃饱了,咱们开喝?” 徐达大手一挥:“来来来......” 马秀英在一旁给众人倒好酒,徐达急忙说道:“嫂子,您就别忙活了,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你,交给我吧。” 马秀英却笑道:“没事,你们喝酒,我就给你们倒,都是一家人,不必在乎这些个。” 话说到了,既然马秀英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多说。 四人端着一杯满饮,辛辣的味道和纯醇的酒味,让众人都忍不住的想要吃点东西。 便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两样下酒小菜吃了起来。 而齐衡看着这俩素菜有些不过瘾,突然想起什么,便伸手朝怀里掏去。 一团被油纸包裹的东西被齐衡拿了出来。 众人看着齐衡手中的东西,都有些疑惑。 直到齐衡打开油纸露出里面的酱牛肉时,一个个瞪大了眼。 “我平时也喜欢一个人喝点,就藏了点牛肉,这会儿拿出来正好。”齐衡笑道。 齐衡说的轻松,可馋坏了在场的众人。 如今这世道光景,先是大灾,又是战乱。 喝点酒是小事,可这牛肉却不同了。 这家家户户有牛的,哪个不是像照顾老父亲一样等着耕田用。 谁家舍得宰牛。 即便是在座的如今都是率领几百上千兵马的义军将军,可这牛肉也是好久没吃到了。 徐达惊讶道:“好家伙,齐先生,你这深藏不露啊。” 可朱元璋却道:“这么好的东西,恩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齐衡无所谓道:“今天大家高兴,吃了就是。” 其实也不是齐衡真的就很大方,而是自己那签到系统每天都会有签到的奖励,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平日里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奖励一些寻常的物件。 这酱牛肉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他系统收藏奖励物品的虚拟空间中,可还有二十多斤酱牛肉呢。 说着,齐衡对着大家一起挥挥手,道:“快来快来,大家一起尝尝,嫂夫人,你也来吃点。” 酒过三巡。 已是深夜。 酒坛喝空了三,酒桌上喝趴了俩,可桌上那一斤的酱牛肉却还剩了半斤,不是不好吃,而是都舍不得吃。 前世的齐衡别的本事没有,偏偏就喜欢喝酒,又是山西人,平日里喝的都是53度的高度酒。 酒量在前世不敢说好,但也超过了平均水准,能喝个一斤多。 而如今明朝还没建立,更别提中后期才出现的蒸馏技术。 所以,此时大众所喝的不过都是些3-10度左右的酒。 加上现在的年景,哪有那么多的高度好酒。 说白了,这三坛子的酒虽然味道辛辣,体积看起来也挺唬人,可这酒精度和啤酒差不多。 前世最喜欢喝的夺命大乌苏,还4.5度呢。 最后,年纪看起来最小的齐衡,却战斗到了最后。 就是酒量最好的朱元璋,此时也满脸通红,晕晕倒倒。 至于一旁的徐达和汤和,已经趴桌子上睡了。 “恩公,来,咱...嗝,咱再敬你一碗。” 看着此时朱元璋的模样,纵然是对喝酒并没有太大抵触的马秀英也是急忙劝道:“元璋,别喝了,你都喝醉了。” 朱元璋这名字在后世人齐衡的耳中听起来挺唬人的,可说白了一样是个普通人。 “没!我没喝多,谁说我喝多了,来,恩公,我们接着来。这俩小子不行,亏了平时还跟我吹嘘自己酒量好。” 齐衡夹了颗花生米塞进嘴里,举起酒碗便道:“来,大帅,喝!” 可这一碗酒碰是碰了,人也躺了。 看着自己面前趴下的三个壮汉,马秀英一脸的无奈愁态。 齐衡将碗里的酒满饮之后,擦了擦嘴角,笑道:“嫂子,这大帅就交给你了,徐达和汤和我去喊人把他们抬回去。” 看着齐衡也有些醉态,马秀英有些担心道:“齐先生,要不我去喊人吧。” 齐衡一挥手:“没事!” 正文 第十六章:醉酒 , 晃晃悠悠的出了门,来到帅府一处有义军士兵值守的岗位,叫来了两名士兵,去将徐达汤和抬回到了自己屋里。 而他自己也朝着来时给他安排的住所走去。 一样是个小二楼,跟朱元璋住的差不多。 门前是个小院,不算大,空空荡荡的。 此时的齐衡也有了七八分醉,醉是醉了,但意识还清醒,最起码做道初中算术题是没啥问题的。 从储物空间拿出一瓶康师傅红茶,还有一把单人沙发,点上一根雲烟,一边醒酒一边吞云吐雾。 这大晚上,又喝了酒,实在太容易网抑云。 脑海里不自觉的就会蹦出前世的记忆。 也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 一阵困意袭来,齐衡就这么躺在窗边,迎着那月光睡着。 一觉睡到大中午。 要不是院子外传来喊声,齐衡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辰。 迷迷糊糊的齐衡听着院外喊自己的声音,急忙将那单人沙发和昨天没喝完的饮料收了起来。 打开门,是徐达。 看着睡眼朦胧的齐衡,徐达叹息道:“还是你们这些谋士好啊,昨天喝了酒,一觉就能睡到大中午。” 看着一脸羡慕的徐达,齐衡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想到昨晚喝多的他还要一大早起来练兵,也是够悲催的。 “齐兄弟,嫂子让我来喊你吃饭去了,走吧?” 齐衡伸个懒腰,说道:“走吧。” 不得不说,国内的酒文化用在任何一个朝代都不过时。 就昨晚这一场酒,齐衡能明显感受到,他与徐达之间的关系要比往日亲切不少。 来到朱元璋的小二楼院里,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厨房里传出来的饭香味。 隔着厨房的窗户,看着里面忙活的马秀英,齐衡喊道:“嫂夫人!” 里面的马秀英忙碌中抬起头看了眼,立马笑着调侃道:“昨天晚上还嫂子嫂子的叫,这睡了一觉就成嫂夫人了?” 齐衡想到昨晚的事情,也乐了。 “嫂子。” 马秀英笑道:“这就对了吗。” 嫂夫人和嫂子的意思虽然不差多少,但嫂夫人一般都是尊称,嫂子这个称呼则相对的亲近一些。 走进屋里。 朱元璋正在揉着脑袋。 看到后的徐达立马憋起了笑。 朱元璋也明白他在笑什么,说道:“喝了一晚上的酒,你们一个个倒好,要么坐着,要么还在睡觉,咱这还站了一上午的岗。” 听着朱元璋的话,徐达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大哥,要咱说啊,你这就是自找的,好好的大帅不当,非要给他郭子兴当大头兵,这罪受的活该。” 此时的朱元璋还不是日后的朱皇帝,徐达与他说话时也放肆的很。 当然,朱元璋知道徐达的性子,也没在意,但还是脸色一板,道:“这话咱几个昨晚就聊完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徐达也不在意,摆摆手,道:“咱不提,咱不提。”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汤和与马秀英打招呼的声音。 没一会儿,汤和便大步走了进来。 将自己的头盔往桌上一放,提起茶壶便往杯里倒。 满满喝了一杯,用衣袖随手擦了擦,说道:“大哥,这两天估计又要打仗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惊,朱元璋立马问道:“怎么回事?” 汤和说道:“今早我起来,郭大帅就派人来找我了,说是有消息传来,元廷的宰相脱脱帖木儿奉命平乱,亲自带着元兵各处镇压征讨,我们淮西连接南北,听说非常重要,他们有意先拿我们这里动手,不过郭大帅也是听人提起。” “回来后我便派出了几十人去各处打听,这才刚刚一个上午,我一个手下回来就说听到元廷的军队正在朝我们这里来。” 说到这里,汤和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淮西就我们濠州城这里的义军势力最大,我想他们是冲我们来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汤和道:“号称十万,不过我估计最多也就七八万。” 朱元璋点点头:“那你告知我义父了吗?” 汤和摇摇头:“没有。” 想了想,又说道:“大哥,我觉得这是咱们的一次机会。” 汤和的话没有说的太明白,但朱元璋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行。” 汤和似乎早已猜到了朱元璋的心意,便没再提,只道:“既然如此,那我吃过饭就去跟郭大帅说。” 就在朱元璋和汤和商议这件事的时候,齐衡却犹如司马懿附体,置身事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悄悄的偷溜出了屋子,来到了厨房。 厨房中的马秀英看到齐衡,笑道:“齐先生,正好,来搭把手,饭都做好了,我们拿过去吧。” “好嘞,嫂子。” 今天的午饭很简单,一盘野菜,一盘青菜,还有昨晚剩下的酱牛肉。 虽说马秀英是郭子兴的义女,郭子兴也下过命令马秀英的开销全部算在他郭府的名下。 但自从朱元璋被郭子兴收了兵权后,马秀英便再没有用过郭子兴名头来花销。 所以这厨房中的粮食都是靠着朱元璋一个人的军饷。 当然,以如今朱元璋一个大头兵的军饷肯定是不够养活他们几个人的,所以徐达和汤和也将自己的千户的军饷交给了马秀英。 说是想吃马秀英做的饭,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补贴朱元璋他们的家用罢了。 毕竟,这家里除了要养活齐衡这个吃白饭的,还有个小家伙要养。 可就算加上徐达和汤和两人的军饷,这日子也得紧凑着过。 毕竟不管是徐达、汤和还是朱元璋,那都是军中出了名的大酒缸。 这喝酒也是要花钱的。 更何况,如今还来了齐衡这么一个下水道。 光昨晚喝的那些酒钱,就得整整两天的花销。 这些都是昨晚喝多了后齐衡与众人胡扯时听来的。 屋里。 随着马秀英和齐衡将饭菜端上来,朱元璋和汤和这才停下了商议。 正要动筷子时,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徐达,李先生你去请了吗?” 听到朱元璋的话,原本还一脸高兴的徐达,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咱现在连李先生的面都见不到。” 正文 第十七章:小明王 , “还没进门,就被郭大帅派过去的亲卫给拦住了,说是李先生不在,去了郭大帅那里。” 朱元璋一边吃着饭,一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众人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毕竟这事聊起来有些坏朱元璋的脸面。 当初这李先生,可是朱元璋费了很大劲才请来的。 甚至还因此将当初第一次缴获来的粮食给城里百姓分了一半。 为的就是让那李先生归心。 而李先生到了他朱元璋曾经的帅府后,也是百般优待。 跟孝敬祖宗一样,他朱元璋舍不得吃的用的,什么好东西都给那李善长送去了。 当初为此徐达他们还跟朱元璋闹过意见。 可朱元璋却狠狠的将他们给训斥了。 吃过饭,聊了没两句的徐达、汤和便匆匆离开了。 朱元璋也赶去了自己值守的地方。 齐衡在帮马秀英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后,便被马秀英赶走了,说洗碗这些事不是老爷们该干的。 看着马秀英理所应当的表情,齐衡不禁有些感叹这古代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走出门,齐衡便来到了濠州城中溜达。 如今的他,只怕是整个濠州城中最闲的人了。 他虽然名义上是什么座下谋士,但压根也没什么事情做。 加上昨天晚上在郭子兴父子面前的表现,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再来找齐衡。 走在濠州城的大街上,看着四周的一切,相较于定远县城,这里更大些,人口也更多些。 相对的,经济也要更好点。 最起码街上的很多商铺都是开着的。 零零散散的也会有顾客。 与此同时,郭子兴的帅府书房中。 郭天叙正在他爹郭子兴的书架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随着他不断的翻找,还真在那书架的缝隙中找到了一封书信。 看着这封书信上面写着的字,便能看出这是一封写给明王的信。 如今这天下义军分为了很多势力,红巾军就是其中之一。 而郭子兴便是红巾军中的一员。 朱元璋作为郭子兴的部下,自然也传承的是这一脉。 红巾军的首领便号称明王,也就是后世金庸小说明教的由来。 只不过在明王死后,他的位置便由他的儿子,韩林儿接任,号称小明王,甚至还建国号为大宋。 说白了,小明王便是如今郭子兴的顶头上司,红巾军的首领。 郭天叙在偶然间知道自己父亲写过一封交给小明王的信,写这封信的原因是因为局势混乱,说不准什么时候他郭子兴就战死了。 所以写了一封信,准备交给小明王,一旦自己身死,便按照这封信中的内容,推举一个新的大帅出来。 从而率领他郭子兴麾下的部将。 而郭天叙之所以偷偷的潜入他父亲的书房,为的就是想要看看这封信中的内容。 可随着郭天叙将信封打开,从头到尾查阅一遍后,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看着信中那朱元璋三个字,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要在死后将自己的兵马权力全部交给朱元璋! 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啊! 一脸阴沉的郭天叙,将信重新放好后,便溜出了书房。 只不过,郭天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在书房所做的一切,都被偶然路过的马秀英看到。 马秀英来这里,是想要帮她义父收拾一下书房。 可恰好看到了郭天叙行踪诡异。 便偷偷的观察。 在郭天叙走后,马秀英便走进了书房,拿起了郭天叙看过的那封信。 在看完信中的内容时,马秀英的脸上满是震惊。 就像刚刚的郭天叙一般。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郭子兴收掉朱元璋的兵权,还将他贬为了大头兵。 不管如何也不可能将自己死后的全部交给朱元璋。 毕竟,朱元璋只是郭子兴的义子。 可马秀英自幼聪慧过人,随着她细细思考,对于郭子兴的想法便有了猜测。 重新将信放好,马秀英像从未看过这封信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 可另外一边的郭天叙,却哪里有马秀英的淡定。 整个人神情暴虐的走在路上。 脑子里满是自己刚刚看到的内容。 信中写的全部都是他朱元璋的好,他朱元璋的能干,却连一句他郭天叙都没有提过。 作为郭子兴的儿子,濠州城这支军队名义上的继承人,他郭天叙如何能忍。 他更加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么糊涂,要将自己辛苦拼杀出来的家业拱手让与他人! 心绪不宁的郭天叙,最终来到了自己舅舅张天佑的住处。 如今这濠州城中,能够真心帮助他郭天叙的,也就只有他这位舅舅了。 张天佑的屋子里,郭天叙将自己看到的内容全部说出。 面对郭天叙的话,张天佑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你父亲要将大帅之位交给朱元璋?” 郭天叙虽然很不想承认,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只能点了点头。 张天佑神色焦虑的在屋中来回走动。 “你父亲怎么会将帅位交给一个义子呢?” 张天佑气愤的说道。 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这支军队还有帅位都是郭天叙父亲的,要如何做,也是他决定的。 一时之间,他除了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想来想去,张天佑忍不住的说道:“不行,我要去跟你爹说说。” 可还不等他起身,就被郭天叙给拦住。 “你现在找我父亲有什么用,他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到时候他知道是我偷偷看了他的信,只怕如今你的位置都要保不住了。” 张天佑站在原地:“那怎么办?难道要坐视这濠州城拱手让与朱元璋?” 在军中,张天佑便是郭子兴麾下与朱元璋抗衡的对手。 平日里可想而知他与朱元璋的关系。 一旦那朱元璋上位,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张天佑。 看着焦急的张天佑,郭天叙反倒冷静下来。 “舅舅,你先别急。” 张天佑紧皱眉头道:“我能不急吗?” 郭天叙缓缓说道:“我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认定的事情,不管我们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如今之计,与其去想办法改变我爹的想法,还不如在朱元璋的身上想些办法。” 张天佑听着这话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疑惑道:“在朱元璋的身上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还指望他将大帅位置让给你?” 正文 第十八章:偶遇郭天叙 , 郭天叙阴沉着脸说道:“我自然不会指望他将帅位让给我,不过,如果他朱元璋死了呢?” “到时候,我就不信我爹还会把帅位交给别人!” 张天佑看着阴狠的郭天叙,有些担心的说道:“天叙,你可别干傻事。上一次的事情虽然没有暴露,但也给我们提了个醒,那朱元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 “而且上次和这次不一样,上次他朱元璋在野外,就算被他知道了是我们出手,他也没什么证据能到你爹那里告状。可这次不一样了,这是濠州城,一旦事情败露,绝对不可能瞒过你爹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如今这军中有很多都是那朱元璋的旧部,如果真把他朱元璋逼急了,他带着那些人造反,可就大大不妙了,如今这濠州城中,局势可有些微妙啊。那孙德崖,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张天佑分析的很清楚,虽说如今郭子兴部在收编了朱元璋手下的兵力后,在整个濠州城中一跃成为了最强大的存在。 但在如今一帆风顺的表面,依旧暗潮汹涌。 先不谈你朱元璋会不会真的甘愿蛰伏在郭子兴麾下,就说那孙德崖,与郭子兴视作仇敌,又怎么可能说不计较就不计较的。 如今的他,不过就是看郭子兴的势力渐强,没有了对抗的实力,所以暗中蛰伏罢了。 可一旦郭子兴自己部下造反,那便是他孙德崖的机会了。 这样一来,整个濠州城的形势都将彻底变化。 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听着张天佑的话,郭天叙却说道:“舅舅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说着,郭天叙坐在椅子上细细盘算。 濠州城中。 闲逛了一圈毫无乐趣的齐衡便嘀嘀咕咕的朝大帅府中返回。 这一路转下来,整个城里的百姓基本上都在为了生计而忙碌着。 “唉,连个漂亮的小妹妹都没有,这日子过的真无趣。” 其实也难怪齐衡觉得无聊,如今这世道,和前世地球比较起来实在是苍白的很。 也就古代的小妹妹能让齐衡提起些兴趣来,可这一路下来,却连个小妹妹的影子都见不到。 就当齐衡百无聊赖准备返回时,突然在一条路过的巷子深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天叙?” 作为郭子兴的亲儿子,郭天叙算的上是少帅了。 如今这濠州城中以他父亲郭子兴为首,再加上他那傲慢的性子,怎么会如此的鬼鬼祟祟? 见到这一幕的齐衡顿时有些疑惑。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过,齐衡也没去理会,径直返回了府中。 刚刚进门,就撞见了匆匆向外走去的朱元璋。 “大帅!” 听到齐衡的声音,朱元璋停住了脚步,然后小声对着齐衡说道:“恩公啊,现在咱已经不是什么大帅了,是我义父手下的一个士兵,以后在外面见了,还是别叫我大帅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又道:“朱元璋痴长恩公几岁,恩公若是不嫌弃,便直接叫我元璋就是了。” 齐衡一笑,说道:“大帅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大帅不嫌弃,齐衡便称呼大帅为大哥,如何?” 朱元璋闻言一笑,道:“也好。” 这时,齐衡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大哥,你这是去做什么?” 朱元璋犹豫的左右查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回道:“义父叫我去押送银钱,在城里换个藏银的地方,事关重大,义父不放心让别人做,便要我去一趟,而且越少人知道越好。” 齐衡听到后点了点头,也没太在意,说道:“那好,大哥你快去忙吧。” 朱元璋点头离开。 而齐衡索性也没什么事,整个大帅府中他认识的人寥寥无几,便想到了马秀英。 如今他认识的人中,也就马秀英平日里没什么事。 无聊的齐衡便朝着马秀英那里走去。 刚一进院,便看到马秀英抱着朱标在院子里溜达,脸上还满是笑容的哼着小调。 看着马秀英那表情,齐衡笑道:“嫂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马秀英看到进来的齐衡,顿时脸色一红。 不过转瞬即逝。 想到齐衡也不是什么外人,便与他拉着家常,道:“你不知道,之前回濠州城的时候,我在知道义父将元璋的兵权收了,还以不停调遣送粮给孙德崖为理由将元璋贬为了士兵,我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头还是挺生气的。” 齐衡听着这话,笑着问道:“那现在呢,不生气了?” 马秀英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知道嫂子今天看到什么了?” 马秀英这么说,齐衡反倒是愣住了:“看到什么了?” 马秀英没有直接说,反而是小声的提醒道:“这事不小,本来是不能说的,不过咱们都是一家人跟你说了也无妨,但你可千万别泄露出去。” 齐衡的好奇心被马秀英吊的是足足的。 不由的笑道:“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说吧。” 听到齐衡的话,马秀英这才小声的说道:“今天我去给义父打扫书房,发现那郭天叙在书房里鬼鬼祟祟的,我就在外面偷偷的看,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 “一封信!” 齐衡眉头一皱:“一封信?什么信?” 马秀英开心的说道:“一封我义父写给小明王的信!” 说着,马秀英便将信中的内容告诉了齐衡。 听着这些,齐衡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惊讶。 因为他很清楚,郭子兴死后,他的大部分兵力和势力都会被朱元璋继承。 这是历史。 当然,至于这中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什么情况继承的,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结果肯定是那样。 就在这时,马秀英像是想到什么,忍不住的笑道:“说实话,当我看到那郭天叙一脸阴沉的走出来时,我还觉得挺高兴的。” “而且,我也明白了,义父之所以这么做,其实都是在锻炼元璋。” “义父果然没有负我。” 不过,此时齐衡的心思却已经不在郭子兴的身上了。 在听到马秀英说那封信的内容郭天叙也看过后,齐衡便立马联想到了之前他在城里撞见郭天叙的事情。 当时郭天叙正在朝城南走,而那里,可是孙德崖的地盘啊...... 正文 第十九章:银仓被劫! , 一瞬间,齐衡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刚刚撞见朱元璋时的场景。 奉命转移银仓...... 齐衡总感觉两者之间冥冥之中像是有着什么联系,可怎么也想不通。 那郭天叙既然看过了信中的内容,就必然知晓他爹属意的继承人选是朱元璋。 既然是这样,郭天叙必然不忿。 作为郭子兴的亲儿子,如今这濠州城的少帅,怎么想都应该是他来做这个继承人。 可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朱元璋这个义子的。 不管是他和朱元璋的关系,还是从他自身的感受来讲,郭天叙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偏偏这个时候,朱元璋奉命去执行转移银仓的事情。 这个事情有多重要,用屁股想也知道。 一旦这银仓被劫,郭子兴麾下这一万多人的口粮可就没了! 今后还怎么带兵? 想着这些,齐衡心中忧虑不已。 而一旁的马秀英依旧在那里跟齐衡拉着家常。 可此时的齐衡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马秀英很快也发现了齐衡难看的脸色,不由的问道:“先生?” 听到马秀英的话,齐衡回了回神,左想右想都觉的有些不妙。 这件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想到这里,齐衡便直接起身,对着马秀英说道:“嫂子,我那里还有点事,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便拱手离开了。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齐衡,马秀英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立马想到了齐衡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肯定跟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关。 可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唯独那封信例外。 想到这里,马秀英敏锐的意识到什么,原本一脸开心的他,不免又担忧起来。 院门外。 刚走了两步的齐衡突然停了下来。 一脸纳闷的自语道:“我着什么急啊?” “我踏马不是应该藏拙,应该跑吗?” 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虽然对于原本真实的历史是怎么样,没有人知道,但他的出现无疑使这个世界出现了一些变数。 尽管他参与的事情并不是太多,但已经影响到朱元璋那是绝对的。 这蝴蝶的翅膀到底是扑腾了下还是扇起一道旋风没人知道,万一因为自己的原因把朱元璋搞死了可怎么办? 如果仅仅只是朱元璋转移的银仓出了问题,那对于朱元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如今的关键是,如果一切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那郭天叙真的只是为了让人劫掉自己家的银仓? 显然不可能。 对于如今的郭天叙来说,朱元璋这个人才是关键! 而郭天叙的目标,也只可能是朱元璋! 这也就意味着,朱元璋如今是有生命危险的。 一旦朱元璋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没有逃过这一劫,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历史上铁骨铮铮的大明可就没老祖宗了。 就算自己代替朱元璋反元建国,真就能比朱元璋做的好? 他还真不这么觉得。 汉朝时那个王莽,所做的一切不就无限接近于一个穿越者? 可结果是什么,众所周知。 可见,仅靠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就能当好一个皇帝,就能统一天下只存在于小说中。 而老朱这个人可比小说主角还离谱。 当然,除了这些理智的分析外,齐衡还想到刚刚自己意识到老朱有危险时的第一反应。 不得不说,相较于之前见面,如今他对老朱的感官还是改变了不少。不管是之前老朱明知打不过还要返回来救自己,还是在昨晚几人大醉一场,都让齐衡对老朱以及他身边这些弟兄们有了看法上的变化。 都说男人之间的感情大多发生在酒桌上,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也不仅于此。 齐衡回身从门口偷偷看了眼院子里正抱着朱标的马秀英,不知为何,齐衡对马秀英这个人始终提不起半点的反感。 心里总是有种亲切的感觉。 说实话,如果她不是老朱的媳妇,已经成婚生子,齐衡还真想将她据为己有。 就像刚刚不自觉的起身想要帮朱元璋,齐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对这些人产生了归属感。 “算了,死就死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齐衡嘀咕一声,便快步离开了。 军营。 从马秀英院子离开的齐衡一路在士兵的指引下找到了徐达。 看到齐衡找来,徐达正纳闷时,突然听到齐衡在他耳边说道:“大哥可能有危险。” 虽然惊讶于齐衡对朱元璋的称呼,但徐达并没有理会这些,郑重的说道:“怎么回事?” 齐衡小声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听到齐衡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徐达也认为那郭天叙要下黑手,立马询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齐衡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直接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银仓在哪里,想帮也帮不上。这样,你现在去找郭大帅,直接说收到消息有人要劫银仓,让郭大帅带人去,如果真的被我猜中,那正好,如果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说消息错了。” 徐达闻言,立马认同了齐衡的办法,说道:“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便朝着郭大帅那里赶去。 看着徐达的背影,齐衡松了口气。 此时的郭子兴正在军营当中检验士兵们的训练,就在这里,匆匆而来的徐达越过郭子兴身边的护卫,来到了郭子兴的面前。 然后在他的耳边将齐衡教给他的话说了出去。 听到徐达的话,郭子兴脸色一变。 他看了看徐达,仔细思虑后觉得徐达不会骗他,而且也没有骗他的必要,便一挥手,带着身边的亲卫就朝军营外赶去。 一路赶去。 当他们来到城东一处老房时,却发现此时那老房的门口正躺着几个人的尸体。 郭子兴脸色一变,带着人便冲了进去。 可是,这房中哪里还有活人。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那些士兵尸体上流淌的血液还是热的。 郭子兴的脸上瞬间阴沉。 “快,给我找找,这里有没有朱元璋的尸体!” 手下人听到郭子兴的命令,立马开始在尸体中翻找。 可是屋内屋外全部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朱元璋的尸体。 一路跟来的徐达虽然知道自己还是迟了一步,但在看到这里没有朱元璋的尸体时,也是忍不住的松了口气。 郭子兴一转头,看向了刚刚来报信的徐达,问道:“银仓被劫的消息,你是从哪得来的?” 来前齐衡虽然没有教给徐达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但徐达还临场反应过来,说道:“我也不认识,就是突然来了个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虽然不知道这消息的真假,但事关重大,我就赶紧来报告大帅了。” 听着徐达的话,郭子兴的脸色更加阴沉。 如今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就当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郭子兴的愤怒时,屋外突然闯进一个人来,这人正是郭子兴的儿子,郭天叙。 郭天叙惊讶的看了看现场的情况,然后急忙来到郭子兴的身边,说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 郭子兴此刻的心情不好,本不想答应,但面对这么多的士兵,还是说道:“银仓被劫了。” “什么!” 郭天叙一脸震惊的说道。 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去,把人带上来。” 听着郭天叙的话,郭子兴皱着眉头看来。 这时,郭天叙也急忙解释道:“父亲,我在刚刚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个人,这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你们,我看这人行踪诡异,就把他给抓来了。” 郭天叙的话刚说完,门外便被押上来一个士兵,这人身上的衣服和郭子兴麾下的将士穿着都差不多。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中跟踪我父亲!” 听着郭天叙的话,那士兵胆颤的说道:“回.....回将军.....小,,小的只是孙大帅手下的一名士兵,这事都是孙大帅指示的,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还望大帅能饶小的一命!” 这士兵的话说完,郭子兴立马瞪着眼喝道:“孙德崖让你跟着我是要干什么!” “还有,这里的银仓,是不是孙德崖动的手!” “说!” 郭子兴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了那士兵的脖子上。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士兵顿时胆寒的跪拜道:“是...是孙大帅做的,孙大帅让我跟踪大帅,是想看大帅这边的反应,这银仓,也是孙大帅劫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郭子兴怒发冲冠。 “好!” “好你个孙德崖!” “我郭子兴看在同为义军的份上,几次三番的饶你,没想到你不知道感恩,还变本加厉,如今杀我手下,劫我银仓,我看你是找死!” 说罢,郭子兴对着面前的亲卫喊道:“传令!召集所有人马,给我包围孙德崖的府邸!” 正文 第二十章:包围孙德崖 , 此时的孙德崖府邸,孙德崖正看着面前的银箱大笑。 “哈哈哈哈!他郭子兴算起来也是个豪杰了,又得朱元璋相助,可偏偏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如今银仓被我劫去,我倒要看看,他郭子兴今后拿什么养兵!” 孙德崖放肆的大笑着。 就在这时,他的府门突然被人推开,那郭子兴穿着一身盔甲率先冲了进来。 提着手中的大刀喊道:“今天我郭子兴就让你看看我要如何养兵!” 说着,郭子兴手中大刀一举:“给我拿下!” 此时根本没有想到郭子兴会来的孙德崖,压根没有防备,只剩些护卫在身边。 面对郭子兴的早有准备,瞬间便被压迫到了大堂之中。 眼看着自己人就要死在郭子兴麾下士兵的刀下,孙德崖瞪着熊眼喊道:“郭子兴!” “你敢!” 郭子兴冷笑道:“我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正要动手,孙德崖死死盯着郭子兴身边的郭天叙,冷笑道:“好!好啊!” “我孙德崖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么个两头蛇!” 说罢,孙德崖对着郭子兴说道:“今天我孙德崖认栽了,不过,我这些手下都是好娃娃,也是我濠州子弟,希望你能放过他们。” 郭子兴看了看身边这些孙德崖的手下,也没拒绝:“宰了你,他们我自然会放。” 得到郭子兴的同意,孙德崖拿过身边手下的大刀,对着郭子兴说道:“郭子兴,你我争斗多年,今日既然要有个结果,那可敢跟我单对单!” 郭子兴此时也是气极,心里头的狠劲一上来,直接将身上碍事的铠甲披风一扯,仍在了地上。 “好,我就跟你一对一!” 说着,郭子兴还看了看身边那些手下说道:“今日我与孙德崖了却恩怨,无论输赢,你们都不可出手!” 郭天叙听到这话立马阻拦道:“爹,千万别被他给蒙骗啊!如今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何必与他废话!” 可郭子兴却一把将他推开。 这孙德崖虽然和他郭子兴视若仇敌,可曾经他们也都是一起杀出来的。 还有着一份情义在的。 否则就算上次朱元璋拦住了他们的拼杀,他郭子兴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的放过他,还让他在濠州城中继续待着。 今日既然要有个了结,那他郭子兴便如了他的愿。 当然,他郭子兴自幼习武,单打独斗,他还真不怕。 “这里太挤,我们到外面打!” “走!” 在两方士兵的注目下,郭子兴和孙德崖纷纷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就在二人拼斗之时,徐达已经悄悄的从暗中离开。 并且从孙德崖手下的口中听到了朱元璋的所在。 大牢中。 徐达匆匆而来,在看到牢中的朱元璋时,立马一刀将那锁头劈开,然后将朱元璋救了出去。 看着赶来的徐达,朱元璋也是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疑惑徐达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徐达便将后来的事情和此刻正在发生的打斗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朱元璋眉头一皱,急忙带着徐达朝着郭子兴他们所在赶去。 就当他们赶到那孙德崖府邸门口时,郭子兴和孙德崖已经刀刃见血。 他们打斗的周围,更是被听到消息赶来的郭子兴麾下士兵以及孙德崖麾下士兵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使劲挤进来的朱元璋,顿时对着场中的郭子兴和孙德崖喊道:“义父!孙大帅,快快停手!” 听到朱元璋的喊声,郭子兴和孙德崖只是匆匆瞥了眼。 而在外面观战的郭天叙,却眼睛一瞪。 “他怎么还活着!” 郭天叙心中暗生不妙。 他暗中偷偷将银仓的位置告诉孙德崖,为的就是借孙德崖之手除掉朱元璋,不曾想,朱元璋竟然还活着! 不过,在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场中之时,郭天叙悄悄从众人之中退去。 他拉过一名郭子兴麾下的弓箭手,声色俱厉的说道:“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弓箭手见是自家少帅,立马问道:“公子请说。” 郭天叙指着场中的朱元璋,咬着牙说道:“看见朱元璋了吗?” 弓箭手点点头。 “给我射死他!” 闻言,弓箭手脸色一变。 “公子,那是朱元璋啊!郭大帅的义子!” 郭天叙恶毒的说道:“什么义子,从今天起就不是了!那朱元璋暗中勾结孙德崖,将银仓的位置透露给了孙德崖,这才有了现在。” “你现在将他射死,就是大功一件,知道吗!” “快!动手!” 说完,郭天叙便率先离开了弓箭的位置。 躲在一旁偷偷的给他使眼色。 可是,弓箭手看着场中的朱元璋,对于郭天叙的话半信半疑,一直都不敢动手。 郭天叙咬着牙低声喝道:“动手啊!” 弓箭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弓箭,将箭矢搭在弓箭之上。 箭头也瞄准了朱元璋的后背。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动手时,那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喊声。 “大帅!快快停手!!!” 那李善长拼命越过人群,急匆匆的赶到郭子兴和孙德崖的中间,焦急的说道:“两位大帅,快快住手吧,元军来了!!!” 听到李善长的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这时,朱元璋也是急忙喊道:“义父,孙大帅,对付元军要紧啊!” 那场中的二人脸色都是一沉。 孙德崖率先将刀一收,对着郭子兴便激将道:“如今你我二人没有分出胜负,但元军已到,对付元军乃是重中之重,若你有胆,便跟我到城外与元军交战,谁杀的元军多,谁便胜,可敢?” 郭子兴的犟脾气也是犯了:“有何不敢,走!” 气头上的二人,顿时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士兵,朝着城外赶去。 看着此间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那暗中偷偷瞄准朱元璋的弓箭手也被徐达偶然发现,一脚将他踹倒。 并且命人关押起来,等待城外之事解决后再处理。 一直在偷偷观察的郭天叙,看到那士兵被徐达发现,顿时焦躁不已。 想到这人若被朱元璋事后逼问,到时自己可就说不清了。 事态紧急,郭天叙的眼中杀机顿现。 正文 第二十一章:大战爆发 , 赶去城楼的路上。 朱元璋看着身边的徐达问道:“刚刚时间紧迫,我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咱被孙德崖抓住了?” 徐达直接说道:“齐兄弟去营房找的我,具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恩公?” 徐达点点头。 “好吧。” 说完,朱元璋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与徐达快速朝着城头赶去。 濠州城的城门楼子下。 郭子兴与孙德崖各自点兵,共率兵一万,准备出城迎敌。 临走前。 郭子兴将朱元璋叫到了身边,说道:“元璋,我与那孙德崖出城迎敌,这城中之事,便叫给你了。” 此时的朱元璋依旧还是一名大头兵,听到郭子兴的话,朱元璋犹豫的说道:“义父,那城外的元军有数万之巨,我们此刻出城迎敌,岂不是......” 朱元璋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郭子兴打断。 “无论如何,今日我与那孙德崖必要分出个胜负,我之所以让你统领城内之事,便是为了这濠州城中的百姓着想,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证濠州城的安全。” “若我在城外出了意外,记住,人可死,城不能破!” 听着郭子兴郑重的话,朱元璋也只好点了点头,道:“义父放心,元璋绝不让义父失望!” 另外一边。 郭天叙看着这危机时刻自己亲爹竟然将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了朱元璋,心中更是气急败坏。 想到自己在书房中看过的那封信,对于杀掉朱元璋的心思更是迫不及待。 当然,他也很清楚,此时还不是对付朱元璋的时候。 随着郭子兴和孙德崖率领万名士兵出了城门,朱元璋也来到了城门楼子上。 他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己方的士兵一个个开始在城头下列队,立马命人调集了城中所有的弓箭手,并且嘱咐城门楼子上的火铳队准备好。 作为曾经郭子兴麾下最得力的部下,朱元璋对指挥战事算是得心应手,几个命令下去,对接下来战事的部署便完成了。 郭天叙虽然身份是少帅,可在这场战斗中却显得可有可无。 随着城楼上的准备一切就绪,城外的士兵们也已经完成列队。 郭子兴在听到城楼上朱元璋命人传来的消息后,顿时对着身后的义军士兵们喊道:“所有人听令!” “给我杀!!!!” 一旁的孙德崖与郭子兴并肩,也对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喊道:“杀!!!” 一瞬间,万名义军士兵蜂拥而去。 而对面的元军士兵早已准备好。 那脱脱帖木儿更是站在军前大笑道:“天助我也!这濠州贼兵竟敢出城迎战,此战,必将他们全歼于此!” 就在这时,脱脱帖木儿身边的一名将军看着前方顿时大惊。 “中堂小心!” 说着,直接从马上朝脱脱帖木儿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 还有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好像不要钱似的朝他们覆盖而来。 位于最前面的元军将领,顿时喊道:“退!!!” 一声令下,元朝大军纷纷调转马头,朝着后方离去。 攻击来的突然,整个元军的先头部队一阵的慌乱。 而此刻濠州城外的义军士兵们,也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元军飞奔而去。 这便是朱元璋的战法,也是大多数军队在对敌时的战法。 先以远距离的攻击打乱对方先头部队的阵脚,给步行争取奔行靠近的时间。 可惜的是,位于南方的濠州城战马稀少,无法组建骑兵,不然在这个时候一队骑兵能悄无声息的进行一次绕后的袭击,效果将非常的好。 不过,随着最前列的元军快速的跑出弓箭射程,元军的阵脚也稳定下来。 在元军将领的命令下,开始对义军进行反击。 弓箭手队列迅速的从后方转移到阵前,随着一道军令下达,无数的箭矢飞射而出,形成一张箭网,不断收割着义军士兵的性命。 但两方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太远,加上元军行军至此,箭矢带的肯定不会太多,几轮齐射后双方兵力便汇聚在一起,那一条交界线便如绞肉机一般,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 城外交战的同时,元军到来的消息也在整个濠州城中开始传播。 大帅府中。 齐衡听到周围士兵们的议论,便没有再返回府中,直接赶去了城门处。 此时的城楼下方,已经被士兵守备起来,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进入。 就在齐衡发愁该如何登上城楼时,汤和正好在这个时候走来。 看到齐衡时,立马问道:“齐兄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衡转头一瞧,顿时说道:“汤大哥,我想上去看看战况,只不过......” 话没说完,汤和便明白了什么意思,直接对着那守城的士兵说道:“这位是我大哥朱元璋看重的谋士,你们快快让开。” 有了汤和这位千总的话,那些士兵顿时让开了一个位置。 齐衡笑着谢过汤和,便起身朝着城楼上走去。 一上城楼,齐衡便看到了正在观战的朱元璋,便缓缓走了过去。 此时的濠州城外,喊杀声不绝于耳。 自上而下看去,可以将整个战场看的清清楚楚。 从场面上来看,义军一方的人数要远少于元军的人数。 并且,义军士兵除了武器外并没有任何的铠甲,相反,元军在这一方面却要胜过很多。 不过,如今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具体的局势却还看不清。 就当齐衡来到朱元璋身边的时候,那朱元璋却突然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命人将守城的碎石木块搬上来!对了,还有火油!” “是!” 随着这名士兵退下,朱元璋并没有停止,继续对着另外一名士兵说道:“命城中所有的弓箭手全部聚集在城下,等候我的命令。” “还有,将所有箭支全部押运到城下。” 闻言,士兵躬手道:“遵命!” 说完这些,朱元璋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 在看到齐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时,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便对着身边的徐达和常遇春说道:“你们两个,将你们各自的部下全部集合在城下,换上长矛,一旦我义父他们退下来,要立刻护卫他们进城!” “是!” 听着朱元璋不断下令,齐衡再看向城外的局势,疑惑的问道:“大哥,你是觉得我们要败吗?” 正文 第二十二章:守城良策 , 齐衡虽然不太懂军事,但从朱元璋刚刚下达的命令来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朱元璋听到齐衡的话,叹了口气,道:“两军刚刚接触,虽然看似势均力敌,但其实元军如今根本没有施展开全部的战力。” “元军人数几倍于我义军,如今不过是阵型太深,人数优势还无法展露。” 说着,便指着那元军的后方说道:“恩公你看,元军后方的骑兵动了。” 正如朱元璋所说,元军前后纵深太远。 尽管人数多于义军,但前后战力无法第一时间展现。 可这仅仅只是开始。 随着元军后方的兵力开始调动,兵力差距的优势便将彻底的展现。 当然,不是元军将领不懂这些,只不过如今的元军远道而来,还是在城外,便犹如无根之草一般。 根本无险可守。 所以,他们这样的阵型是防守的最好办法。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随时根据需要调动兵力。 如果一味的摊开兵力,将战力最大化,反而义军将获得无限可能去对付他们。 可如今不同了,虽然目前看来几倍于义军的元军只跟义军打了个势均力敌,甚至阵线还被义军反推进。 但这只是开始。 随着后面的骑兵和兵力不断的从左右两侧进攻,义军的压力将空前强大。 一个防守不好,便是被屠杀的局面。 就算此时朱元璋想从城中派兵,对方也能再次从后方抽调兵力来应对。 保证自己可以顺利的吃下郭子兴他们的一万兵力。 朱元璋一边看着城外的局势,一边焦急的想着对策。 虽然守城的事宜他已经交代下去了,但此时的城外可是有一万兵力! 那些人,可都是他们濠州的精英。 一旦少了这一万精兵,或者说损失太大,接下来他们的守城,将困难重重。 就在朱元璋发愁之际,他突然想到了身边的齐衡,顿时一拍大腿,道:“恩公,你适才考校咱,可是心中已有对策?” 正在一旁观察战场局势,并且想从目前的局势以及朱元璋的话中多学习一些统兵经验的齐衡,听到朱元璋这话后整个人都懵了。 ???? 考校? 齐衡整个人都懵了。 这朱元璋还真把他当绝世高人了。 齐衡尴尬的笑道:“大哥,齐衡哪里有什么对策,刚刚发问也不是什么考校,不过是想知道大哥怎么想的而已。” 可朱元璋却哪里肯信他这话。 “恩公,咱知道你向来喜欢藏拙,可如今元军已经达到了城下,战事危机,还请恩公不要再谦虚。” 就在这时,朱元璋另外一边也在观战的李善长也是开口道:“我记得战国时鬼谷子门下弟子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商鞅等皆是一时豪杰,便是擅长兵家谋略的也是多不胜数,齐先生既然是鬼谷子一脉弟子,想必这兵家谋略也是不弱,既如此,如今元军已是兵临城下,先生何不献策,救救我等,也救救这濠州城中百姓?” 听到李善长说话,那朱元璋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 他朱元璋是什么人,怎会听不出这李善长话中的针对之意。 这李善长,不过是想借着他朱元璋的口风,逼齐衡出丑罢了。 不过,朱元璋虽然听出了李善长话中的真意,但出于对齐衡的信任,他并没有反驳。 而齐衡对于李善长的却充耳不闻,根本不在意。 他李善长什么东西,他说帮就帮? 更何况,如今有朱元璋在场,还是能低调尽量低调的好...... 这时,站在一角从未说话的郭天叙也开口了。 对于齐衡的深浅,郭天叙与李善长等人在那晚便有了计较。 如今既然李善长已经开口了,郭天叙自然也是要帮帮腔的。 “对啊,先生既然有经天纬地之才,还请救救我父亲,救救我濠州!” 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的齐衡,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为了所有人集火的目标。 朱元璋请他献策,他能理解。 这李善长与郭天叙,可就是真真切切的想逼他出丑了..... 一时,齐衡就算脾气再好,这眉目间也是不由的阴沉了些。 不过,即便他心中有些生气,被人架在了火炉子上烤,却也毫无办法。 当初救朱元璋时他根本没想到两人日后还会见面,更没想到那青面和尚就是朱元璋,同时为了给同行之人鼓劲,才随口扯了那么一个慌。 而如今,他要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元廷十万大军。 他拿什么打? 历史传记中那鬼斧神工的计策,是他一个宅男能想出来的吗? 齐衡沉着脸,看着外面的局势。 而在他的身边,不管是朱元璋、李善长还是郭天叙,都还在死死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对策。 一时间,齐衡有些心烦意乱。 脑海中,则在快速的回忆着前世自己看过的有关守城的对策。 时间一点点过去。 齐衡却一言不发。 除了朱元璋,那李善长和郭天叙的脸上已经渐渐浮现出轻蔑之色。 就在连朱元璋都有些等的着急时,齐衡突然想到了三国时董卓用过的一个计策。 再配合到如今他们所处的环境..... 有了! 齐衡没有理会那李善长和郭天叙,只看着城下的战场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如今郭大帅已经率兵出城迎敌,且已经与敌军纠缠在一起,此时正面战场上的局势已无法逆转,只求郭大帅能早点后撤,如此才能保存一些兵力,为接下来的守城之战增添一些助力。” 听到齐衡这话说完,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那李善长、郭天叙的脸上轻蔑之色更浓了些。 就在所有人认定齐衡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也想不出什么对策的水货时,齐衡却又缓缓的说道:“不过,如仅仅只是守城的话,齐衡这里倒还有个计策,或许能帮到朱大哥。” 这话一出口,齐衡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个静静等待着齐衡的计策。 而朱元璋更是激动的说道:“哦?恩公有何守城良策?” 一旁的李善长和郭天叙更是眼睁睁的看着齐衡,想要听一听齐衡到底有什么高见。 齐衡看着身边心急不已的朱元璋,还有那等着自己出丑的李善长与郭天叙,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大哥莫急,等此战结束,待天黑之际,齐衡自有对策。” 正文 第二十三章:泰山崩于前 , 朱元璋虽然十分好奇齐衡的对策是什么,又要如何帮助濠州城抵御元军的进攻。 可看到齐衡脸上那从容的表情,还有云淡风轻的笑容时,原本焦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齐衡此时的神态,让朱元璋瞬间想到了自己还是一个和尚时,与齐衡一同历险时的往事。 那时候的齐衡,便是这副模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脸的从容。 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 看到齐衡这幅神态,朱元璋反倒不着急了。 也不再过多询问,他对齐衡有十足的信心。 转头,便继续看向了城外的战况。 而那李善长和郭天叙则完全不相信齐衡有了什么守城的对策,在他们看来,齐衡如此神态和对答,不过是想要给自己拖延一些时间,有更多时间想办法,不至于在此时当面出丑罢了。 不过,既然齐衡说了之后会有对策,他们也不急。 他们并不认为一个才疏学浅的夸口之人,真的能想出什么好的守城良策。 若真有才,此刻便能想到,又何至于等到晚上。 随着城楼上的众人将目光开始聚焦于城外的战场上,那元廷的骑兵也完成了部署,绕到了此时义军阵型的后方。 数千骑兵,驰骋千米,并且还维持着原本的队形,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以及如此快的速度,一旦冲入义军的阵营当中,必将整个义军的防守队形扯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使义军前后首尾无法相连。 整体的战力也将削弱很多。 除此外,骑兵冲撞的位置也必然是防守薄弱的位置,冲进去后造成的伤亡可想而知。 当然,关键还是扰乱了义军整体的士气。 造成义军内部混乱的场面。 到时候元军的正面军队再来一次强行突进,整个义军将四分五散,失去指挥的能力。 这便是一只强大骑兵队在战场上的作用。 正如所有人猜测的那样,此时这支元军的骑兵,已经在统一的指挥下闯入了义军腹部的放手薄弱位置。 站在城楼上看,这支骑兵便犹如外科手术刀一般,精准的寻找到了义军阵营的切入点,在他们的腹部位置狠狠刮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在义军的内部横冲直撞,肆意破坏。 当义军内部的所有“器官”全部丧失了功效时,骑兵的任务便完成了。 骑兵存在的本质目的并不是要杀多少人,而是一种古代战场上的战略武器。 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可以绕到敌军腹部,切割敌军的薄弱地带。 在偷袭和入侵战斗中,可以利用自身的机动力,在偌大的战场上与敌人周旋。 速度,就是它们最有利的武器。 自秦始皇统一天下起到如今,历代帝王皆是北方雄主,无一例外。 其原因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马匹! 就好像此刻对面的元军可以随意的调集一只数千名士兵的骑兵。 可此时的濠州城中,驴马加在一起也超不过百数。 就在齐衡细细琢磨着这场战斗时,一旁的朱元璋突然叹了口气,道:“完了!” 正如朱元璋所说的那样,元军骑兵在完成它们的任务后,整个义军内部已经一片混乱。 军令无法流通执行。 整个义军彻底沦为了一支各自为战的乱军。 没有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拼命应对面前的敌人。 军队一旦没有了指挥,丧失了自上而下的控制,离崩溃就只是顷刻之间了。 元军后方山丘上的将领,在看到此时义军的状况后,立马对着身边的脱脱帖木儿说道:“中堂大人,战机已到,还请下令进攻!” 脱脱帖木儿虽然是文臣,甚至贵为宰相,却也对战事非常熟络。 在眼看到义军内部已经被己方的骑兵搞的四分五裂,哪里会放过这个战机。 “前军听令,进攻!” 随着脱脱帖木儿的军令下达,一阵阵的喊声传遍整个元军。 当军令到达前军将军的手中时,他立刻从防守的姿态转变为了进攻。 前军三万精兵,如巨兽初动一般,朝着义军阵营压了过去。 三万精兵,对于如今的义军而言便如泰山压顶。 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甚至连己方军队的指挥都丧失了,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和防御。 看着原本还能跟元军势均力敌分庭抗礼的义军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分崩瓦解,城楼之上的郭天叙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不仅是他,那文人李善长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善长虽厉害,却对兵事根本不懂。 那郭天叙更是草包一个,玩点阴谋诡计还行。 此时战场之上的义军内部。 原本视若仇敌的郭子兴和孙德崖,此时也顾不上互相之间的仇怨了。 相互扶持着与周围的元军厮杀。 可是,义军的阵营正在被元军不断的吞噬,他们周围的元军也是越来越多。 他们很清楚,此时义军已经完了。 就算他们现在想跑,也没有半点可能。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身为这支义军主帅的二人,便已经是满身伤痕。 一个个有气无力的靠在一块石头后面。 孙德崖艰难的喘着粗气,看了眼身边的郭子兴,说道:“看来今天我们两个是谁也回不去了。” 一旁的郭子兴一边看着身边的局势,一边说道:“回不去就回不去,死也要多杀两个!” 正当郭子兴还要转身杀敌时,孙德崖却突然用最后的力气拉住了他的胳膊,气息微弱的说道:“郭子兴,如今我是回不到濠州城中了,但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明白。” 郭子兴一边看着周围,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事?” 孙德崖道:“你郭子兴说起来也算是个好汉,不过,你那儿子实在不是个东西,今天如果你能回的去,我手下的人全部交给你,但有一点,你这帅位日后不能传给你儿子。不过,你另外一个义子却很不错,朱元璋这小子,我看不是池中之物。” 听着孙德崖的话,郭子兴虽然满身伤痕,却也忍不住的乐了。 “这还用你说,不怕告诉你,我这帅位的继承人,一定是朱元璋!” 郭子兴的话让孙德崖实在没有想到:“那你为何夺他兵权,还贬为士兵?” 郭子兴大笑,高深莫测道:“我贬他为士兵,自然有我的用意,一块好铁,若不好好锤炼,如何能成宝剑?” 正文 第二十四章:当断则断 , 听着郭子兴的话,孙德崖终于松了口气。 “你这老小子真能舍得不传给你的宝贝儿子?” 说到这里,郭子兴也是一脸无奈道:“若是可以,谁不愿意传给自己亲儿子,可我那儿子我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那块料,跟朱元璋比起来,他什么都不是。” “可偏偏他还醉心权力,我多次教导都是无用。” “如今也就是有我在,压着他朱元璋一头,否则,他如何能跟朱元璋相比,若他真执意与朱元璋为敌,日后只怕逃不过一死。” “不过....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已经早早写了一封给小明王的信,一旦我死在战场上,我那帅位便由朱元璋继承。到时候,有这份情在,我相信朱元璋无论如何都会留天叙一条命的。” 此时已经奄奄一息的孙德崖,听到郭子兴已经将后事安排妥当,并且为濠州城中的义军选择了一个好的统帅时,心中最后放不下的事情也解决。 他扯着笑,道:“你..你呀....还真是,老奸巨猾........” 说完,彻底没了气息。 而一旁的郭子兴压根没有发现孙德崖的死,还得意的说道:“老子那是英明神武!”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孙德崖回话,便回头看去。 在看到脑袋已经偏到一旁的孙德崖,立马瞪着眼睛喊道:“孙德崖,孙德崖!!” 郭子兴低头一看,发现孙德崖的腹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在地面上,染红了一片。 看着孙德崖身死,郭子兴整个眼珠子都变的血红。 他握紧手上的刀,直接朝着距离最近的元军杀了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喝道:“老子还能让你给看瘪了!” 然而,此刻周围元军已经彻底占领上风,四面八方都是元军士兵,不过几个呼吸,郭子兴便死在了四五名元军士兵的长矛下。 那濠州城楼上,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这里,眼见郭子兴被众多敌军长矛击中,一个个怒目相视! 郭天叙眼见自己父亲死在战场上,更是悲痛的喊道:“父帅!” 就在所有人震惊之时,齐衡却偷偷看向了身边的朱元璋。 此时的朱元璋正咬紧牙关,眼中隐隐有泪水涌动,可却死死憋着没有流出。 齐衡心中一叹。 杀伐果断,为达目的可不折手段的朱元璋,对于郭子兴之恩,还是记着的。 再看此刻城下,郭子兴孙德崖一死,整个义军彻底群龙无首。 眼见大批元军攻来,身体便不有自主的开始往濠州城下退去。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此势一起,整个义军便开始了溃败。 如狼赶羊群一般。 而没有了义军的反抗,元军更是开始肆无忌惮的杀戮。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立马抬起右手,对着身边的士兵下令道:“传令徐达常遇春,打开城门,迎士兵们入城!” 听到朱元璋的命令,士兵立马下去传令。 城下,收到命令的徐达常遇春,立刻便率军出城。 于溃兵左右两侧护卫,保护他们入城。 不仅如此,朱元璋立刻对着城楼上的弓箭手下令道:“听令!” “所有人准备,齐射元军追兵,阻拦他们攻势!” 听到朱元璋的话,一位义军军官立马说道:“那元军追兵之中还有我们义军的兄弟呢!” 可朱元璋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射!” 军官心中一惊,转头便对着城楼之上的弓箭手道:“射!” 随着箭支射出,因为距离城楼并不算太远,无数元军死在了弓箭之下,同时,也有不少还在抵抗的义军士兵也同样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任谁看到义军兄弟们被自己人射杀,心中都难以平静。 可朱元璋这看似冷血的举动,齐衡却心中明白。 他虽不懂军事,但人又不傻。 此刻城下的局面还是看的清楚。 那元军追兵与义军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旦此刻打开城门,又没有弓箭手的阻拦,元军必然混在义军之中闯入。 如此情况下,一个不好,这濠州城的城门就将失守。 到那个时候,对面的十万元军必将倾巢而动,将这场战斗打成攻城战。 而没有了濠州城的优势,义军根本无法对抗几倍于己方的元军,到时,便是灭顶之灾。 无可奈何下,朱元璋只能痛下狠手。 牺牲一部分的士兵,让更多的士兵安全回到城中。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那些最先逃到城下的义军士兵已经在徐达和常遇春所部的保护下安全回到了城中。 正如齐衡猜测的那般,在看到濠州城的城门大开时,那些元兵疯狂的朝城下涌来。 幸好有弓箭手阻拦,才挡住了他们的攻势。 可弓箭手箭支的存在并不能完完全全的将元军挡住,眼看着有小部分的元军就要攻到城下,远处的骑兵也开始了冲锋,朱元璋立马喊道:“准备关闭城门!” 随着朱元璋命令的传达,下面的徐达和常遇春也开始收缩自己的部下。 当元军抵达城下时,所有人都已经退入了城中。 而那些元军的攻势也瞬间消失,开始朝着后方退去。 但所有人都清楚,元军此时的退去并不代表战斗的结束。 城楼上。 朱元璋看着元军果断的撤退,在一个足以警戒的位置开始安营扎寨,脸色变的有些凝重。 可见,元军这次是有备而来,准备跟濠州城死拼了。 这对于整个濠州城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随着战场上的义军士兵回到城内,城中的军官们便开始将他们重新整编。 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徐达和常遇春来到了朱元璋的身边,拱手道:“大帅,此次随郭大帅孙大帅出城迎战的义军兄弟一共一万余名,刚刚我们俩盘点了下,如今还剩下不到四千。” “而且,其中有近千人身上都带着伤。” 听着这个结果,朱元璋面无表情道:“受伤的弟兄带下去医治。” “没有受伤的,重新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徐达常遇春二人闻言,点头退了下去。 当夜。 郭子兴的府邸。 朱元璋召集了整个濠州城中的将军在这里商讨守城事宜。 正文 第二十五章:濠州统帅 , 大堂内。 不管是原来郭子兴的部下,还是孙德崖的部将,全部来到了这里。 如今元军兵临城下,想要抗击,必然要众志成城。 可这么多的部将聚在一起,也难免显的吵杂了些。 不过,随着朱元璋从后堂走了出来,场面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但朱元璋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反而坐在了椅子上等待。 很快,郭天叙和张天佑也纷纷走了进来。 看着所有人都来齐,朱元璋这才起身,对着所有人一拱手,道:“城外大战刚刚结束,大家本该在家休息,但大家都知道,如今那元廷的十万大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尽管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攻,反而是退出一些距离安营扎寨,但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濠州城。” “所以,朱元璋只能做这讨人厌的事情,将大家连夜召集了过来。” 听着朱元璋的话,众人纷纷表示这些都是小事。 见没人反驳,朱元璋再次说道:“今夜朱元璋召集大家过来,其实意思很简单,很明白。” “大家同为义军,元廷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尽管之前郭帅与孙帅之间向来有些摩擦,但大家毕竟都是共抗元廷的义军,如今元军就在眼前,如何守住这濠州城,便是我们当前首要的事情。” “所以,咱建议,咱们大伙儿暂且摒弃之前的所有矛盾,将整个濠州城中的兵力汇聚一起,共同抗击元廷。毕竟,那城外可是有元廷十万大军,我咱还是像以往那样勾心斗角,只怕城破人亡之景,就在眼前了。” 大伙儿听着朱元璋的话,纷纷点头,虽然有个别有所顾虑的,但对于共同抗击元廷的想法是完全支持的。 毕竟,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怎么活着才最重要。 “大伙儿,可有异议?” 随着朱元璋的询问,整个大堂安静无声。 “朱大哥,如今元军到了家门口,大伙儿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你就继续说吧。” 见此,朱元璋也不再犹豫,继续说道:“既然大伙儿没有异议,那我就说我的想法了。” “既然我们聚在了一起,就需要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大家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物,相信这一点大家都是清楚的。” “那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了,接下来守城的事务,该有谁来统一指挥。” “当然,咱朱元璋先表个态,不管谁来指挥,咱朱元璋都心甘情愿,听从调遣。” 随着这个尖锐的问题抛出来,整个大堂中再次议论纷纷。 不过很快就又安静下来。 此时的大堂中,朱元璋坐在首位,右边是郭天叙。 大堂的左右两侧,是一共八把椅子,分别坐着城中威望最大的千总们。 他们每一个人手下都有着千余、甚至数千的兵力。 坐在左边第二把椅子上的徐达,见众人没人吭声,左右一看,便粗着嗓子说道:“郭大帅临走时,就曾嘱托我大哥朱元璋处理守城事宜,而且,我大哥的能力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我看这守城的统帅之位,非我大哥莫属!” 徐达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有什么好事都往自己家人身上揽。 而有了徐达这话,一旁的汤和也帮腔,道:“对,我大哥朱元璋在这濠州城中除了郭帅和孙帅之外,还有什么人敢说能强过?如今咱们濠州城既然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那还犹豫什么,只有我大哥有这本事。” 不得不说,徐达和汤和在郭子兴部将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随着他们两人一说话,整个郭子兴部的将官们一个个迎合起来。 至于孙德崖麾下的部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如今孙德崖已死,他们也是群龙无首,若非要他们自己在内部选一个出来也不是不行,可他们本来就没有郭子兴部的兵力多,势力大。 现在被推选出来的人,不是摆明了坑他吗? 加上之前孙德崖这个人对朱元璋便不是那么讨厌,导致整个孙德崖麾下的部将们也对朱元璋没有太大的反感。 最重要的是,朱元璋的名声在濠州城中还真算是不错的。 从他能将自己亲自带出来的数千精兵全部交给郭子兴就可以看出来。 并且,当初他们濠州城中缺粮时,还是朱元璋运粮救了他们。 想到这里,孙德崖麾下的一位部将便起身说道:“对于朱大帅,我是佩服的,他来做统帅,我看行。” 有了这人的开头,孙德崖麾下的那些部将便一个个同意了朱元璋统帅。 如今这大堂内,也就独独剩下张天佑了。 郭子兴的麾下,一共两位副帅。 一位是朱元璋,一位是张天佑,都是郭子兴最看重,最信任的人。 而张天佑不用说,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郭天叙的人。 作为郭子兴的亲儿子,军中少帅,郭天叙和朱元璋之间,天生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在张天佑犯难时,那坐在首位的郭天叙却突然开口了。 “既然大伙都同意朱元璋来做如今濠州城中的统帅,那我郭天叙也同意!” 郭天叙话音刚落,张天佑便立马表态,道:“好,接下来的守城事宜,便由朱元璋定夺。” 大堂角落中。 齐衡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的是,朱元璋这个人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气质,胜不骄败不馁,淡定自若。 做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 如今濠州城中兵力统一,在面对接下来的元军攻城时,将更加的得心应手。 在得到所有人同意后,朱元璋起身对着所有人再次拱手,道:“多谢各位对咱的信任。” “其实咱心里也没地,但既然大伙认可咱,那咱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将濠州城守住。” “不过,大伙儿放心,这一次我们谈论的只是接下来守城的事情,至于各位兄弟们打退元军后的去留,到时各位自便就是。” 朱元璋说这话,用意很简单,为的就是打消郭天叙心中的忧虑。 否则一旦在守城时搞一个阳奉阴违,可就彻底完了。 果然。 听到朱元璋这番表态后,郭天叙的脸色稍稍有些缓解。 正文 第二十六章:退敌良策 , 这一切,则都被齐衡看在眼中。 在见证这些的同时,齐衡也在慢慢的学习。 就当齐衡仔细观察这堂中发生的一切时,朱元璋突然左右张望,在看到齐衡后,立马说道:“恩公。” 听到朱元璋喊自己,齐衡便起身走了出来,来到了这大堂之上。 看着众人,朱元璋解释道:“这位,是咱朱元璋的恩公,曾经数次救下咱朱元璋的命,虽然年纪不大,却有经天纬地之才。” “如今大伙儿既然推举咱做这个统帅,那咱就得考虑接下来如何守城。” “正好,咱恩公有个守城的计策,便请他来一讲。” 说着,朱元璋便对齐衡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齐衡站在大堂中间,看着四周一个个彪悍的将领,还真有点控不住场子。 不过,好在他平生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脸。 面对在场众人,齐衡只是轻飘飘的说道:“如今濠州城外有元廷十万兵马,虽然听起来吓人,但之前我那汤大哥有曾经派人探查过。” “元军号称十万大军,但其实真实兵力只有七八万。” “当然,即便是七八万的大军,也足够将我们濠州城踏平。更何况,我濠州城刚刚经历大败,万人大军损失了六成,还有一成受伤在医治。” “所以,想要与他们争锋,齐衡也毫无办法。” 齐衡这话一出口,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原本看到朱元璋推举一名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出来献策,他们便一个个抱着怀疑的心态。 如今一听这话,更是满脸的嘲弄不屑。 其中尤以今日在城楼上的郭天叙和李善长为最。 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果然如我所料。 区区十四五岁的少年,能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 就算是让你想了一天,不也毫无办法吗? 就连那徐达和汤和也都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唯独朱元璋,神色依旧。 而站在场中被所有人嘲弄的齐衡却依旧淡定自若。 若换了一人来,只怕已经面色发烫了。 此时的齐衡也全是仰仗了自己不要脸的优势,死猪不怕开水烫。 硬生生等到所有人的吵杂声消失,这才笑道:“各位,说完了吗?” 听到齐衡如此针锋相对的话,其中一两个将官便要忍不住起身怒斥。 也幸亏齐衡是朱元璋的救命恩人,看在朱元璋的面子上,他们一个个被身边人拉住。 见无人再说,齐衡也不再与他们废话,直接说道:“刚刚我说了,如今濠州城中兵力不过两万,想要正面面对装备精良的八万元军,毫无胜算。” “不过.....” “若只是守城,齐某不才,可不费一兵一卒,退去城外那八万大军!” 齐衡此言一出口,整个大堂之中的众人心中一惊。 朱元璋、李善长、徐达、汤和,则眼中精光一闪。 聪明的人都明白,齐衡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便一定是心中有底。 李善长虽说并不看好齐衡,认为他不过是个年少夸口之人。 即便对朱元璋有恩,运气不错,那才学也不过尔尔。 可若今日他齐衡在城楼之上是推脱之词,如今又为何敢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 要知道,此时的元廷八万大军,可就在濠州城外。 这事情,不是能糊弄过去的。 当然,有聪明的人便有蠢蛋。 面对齐衡如此夸口之言,大堂之中不少人已经开口嘲弄起来。 “区区少年,也敢在我们这些百战之人面前吹嘘,真是笑话!” “小娃娃,这刀兵之事,可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听话,赶紧退到一边去吧。” “...................” 瞬间,哄堂大笑。 听着耳边的戏弄,齐衡毫不在意,转身便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帅,给我五千兵马,三日,元军必退!” 与旁人不同,朱元璋对于齐衡的手段那是清清楚楚。 几次三番于绝境之中救他性命的人,岂是别人口中的夸口少年? 朱元璋直接起身,将面前躬身拱手的齐衡扶起,认真的说道:“恩公此言当真?” 齐衡道:“大帅放心。” 见齐衡如此神态,朱元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 说完,朱元璋抬头看向了场中。 可此时大堂中的所有部将全部不约而同的避开了朱元璋的目光。 开玩笑。 将自己的小命交给一个十四五的娃娃,还听的号令? 你不是找死吗? 朱元璋神色有些变化。 就在这时,徐达突然起身,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帅,咱徐达愿往!” 不仅是他,一旁的汤和也随之而起,道:“齐兄弟,咱汤和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与此同时,冯国用、冯胜、常遇春,皆起身道:“愿听齐先生调遣!” 此时站起来的五人,全部都是朱元璋的心腹。 也算是如今朱元璋真正可以随时调动的所有兵马。 此五人皆是千总,麾下兵力也都过千,加起来正好筹齐五千之数。 此刻堂中的其他人见有人愿意,也就不再多言,反正都是他朱元璋的人,死了活了跟他们也没有太大关系。 而且,有他们做事,能赶走元军自然是好,赶不走,也无妨。 又不伤自己一兵一马。 至于那郭天叙,看着眼前的场景更是心中窃喜。 老天有眼,他朱元璋竟然信任这么一个夸口少年。 这一场如果朱元璋的所有精锐心腹都死在了外面,那对于自己而言,只要濠州城不破,日后这濠州城便是自己说了算! 他就不信,没有了这五千兵马,朱元璋还拿什么跟自己争! 这大堂中所有人心思各异,只有那坐在郭天叙不远处的李善长,在惊讶于齐衡何时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认可。 又何时跟徐达他们走的这么近。 要知道当初他还在朱元璋这里时,徐达汤和他们跟自己一样,与齐衡不过初见。 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徐达他们便能将自己的性命相托? 即便这里面肯定有朱元璋的面子,但如果真不看好齐衡的话,不是应该反对朱元璋吗? 正文 第二十七章:齐兄弟,果真有退敌之策? , 当然,李善长的疑惑没人会为他解答。 此时的齐衡看着站起身来的五位将军,拱手谢过。 很快,伴随着齐衡将守城的事情接过,大堂中的众人便一个个散去。 只剩下朱元璋等一干人马。 徐达见众人全都离开,只剩下他们自己人,便忍不住的看着齐衡问道:“齐兄弟,你果真有退敌妙计?” 徐达对齐衡的了解,也不过一晚的醉酒和之前提醒他朱元璋遇难的事情,实在也无法做到完全的相信。 之所以站起来帮场子,也是不能容忍自己人下不来台。 真说起来,这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不过,面对徐达的疑惑,齐衡却丝毫不生气。 他双手一摊,道:“反正你们都答应了听我调遣,有没有还有什么区别吗?” 徐达听到这话,眼珠子一瞪。 “齐兄弟,这事可开不得玩笑,这可是几千弟兄们的性命。” 看着徐达着急,齐衡反倒笑了起来:“徐大哥,放心吧,齐衡虽然不才,但既然说了,便是有些把握的。” 见齐衡如此说,徐达这才松了口气。 而齐衡则再次看向徐达身边的汤和、冯国用、冯胜、常遇春,拱手道:“多谢各位助齐衡出头。” 几人却只是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这时,一脸笑意的朱元璋看着齐衡问道:“恩公,如今可以说说你的退敌之策了吗?” 齐衡依旧故作神秘,道:“大帅莫急。” 说完,便看向了一旁的其他五位将军,嘱咐道:“今夜丑时,还请各位将军命手下士兵在城门口集合。” 看着齐衡故弄玄虚的模样,众人也是一脸的无奈,但还是纷纷答应下来。 深夜。 丑时。 按照齐衡的嘱咐,五千多,将近六千的兵力此刻已经聚集在了濠州城的城门楼子下。 徐达等五人也早早的便来到了这里等待。 而齐衡也在这个时候独自从城门楼上走了下来。 就在刚刚,他已经命人将城门楼上的火把熄灭了一半。 来到楼下,看着这些士兵们手中的火把,齐衡对着几位千总说道:“几位大哥,命人将火把都灭了吧。” 听到齐衡的话,几人便直接行动起来。 等火把全部熄灭,只有街道两侧的火把时,齐衡这才开口道:“一会儿,你们将各自的部下分为每百人的小队,等城门一开,便悄悄的溜着墙边走。” “记住,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尤其是对面的元军。” 徐达等人听着齐衡的部署,虽然没太听懂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在城北的树林里集合。” 随着齐衡的命令下达完,城门楼子下的火把便全部熄灭。 包括城门口的火把。 此时的城门楼下,整个漆黑一片。 尽管城楼上依旧有火把在燃烧着,但四五米的城墙下,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按照齐衡的命令,将近六千的兵马化整为零,开始以小股队伍的形式朝着城外涌出。 此时的城门只打开了一点,只够一人通行。 远处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六千的兵力终于从城门楼下缓缓走了出去。 其中,也包括齐衡和五位千总。 随着众人全部离开,城门再次重新关闭。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寂静无声。 城中。 随着齐衡等人消失在城门楼下,远处的街道头走出一个人,正是那朱元璋。 他看着齐衡他们的行动,满脸的疑惑。 “恩公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这六千兵力出城?难不成,是要偷袭?” 可想到今日在府中齐衡说到的不费一兵一卒,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这元军数万兵马,就算是趁着夜深偷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被留下。” 朱元璋怎么也想不明白,便看向了身边的人,问道:“妹子,你猜到恩公要做什么了吗?” 马秀英此时一样一脸的疑惑,只好摇了摇头。 不过,随即她便说道:“既然齐先生已经答应了助你退敌,那你还担心什么?只要你相信齐先生不就好了?” 朱元璋却无奈的说道:“你懂什么,咱作为主帅,不能什么事情都不懂吧,咱要当他们大哥,就得胜过他们,不然怎么服众。” 马秀英笑道:“你现在看不懂,不一样做了他们的大哥,大帅吗?” 可朱元璋却不这么认为:“所以咱得学啊。” 说到这里,朱元璋似乎想到什么,顿时来了兴趣,说道:“你今天是没有见咱在义父府中如何面对那些部将的,不管他们说什么,咱都是稳坐泰山,面色如常,咱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看咱的时候那眼神都不一样了。” 马秀英闻言,顿时又笑道:“怎么,你忘了你原来要被义父砍头时的委屈模样了?要不是我,你那时候就死了。” 朱元璋立马笑道:“咱可不是那个意思,咱是想说,什么东西都要学,咱如今能在众多兄弟们和孙德崖部下面前做到这些,都是跟恩公学的。” “妹子,说真的,当初第一次恩公的时候咱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咱看到他第一眼,哪怕元军就在身后,哪怕咱被抓到了大营马上就要被砍头却还能不害怕。” “后来咱想明白了,这当大哥的,就不能慌,也不能乱,你一乱,别人就跟着你乱,你一慌,别人就更慌了。” 听着朱元璋在自己面夸夸而谈,马秀英立马笑骂道:“德性!” 说着,便朝转身离去。 而朱元璋看着自己老婆这个神态,也是傻呵的追了上去。 此时若齐衡在这里,只怕做梦都想不到朱元璋如今这份从容淡定还是跟自己学的。 城外。 齐衡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溜着墙角悄悄的朝那城外北面而去。 整个过程除了细微的脚步声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发出丝毫的声响。 又是半个时辰左右,随着齐衡最后一个气喘吁吁的赶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到了一起,原地坐着等待。 看到齐衡赶来,徐达第一个走了过来,问道:“齐兄弟,咱现在做什么?” 正文 第二十八章:察合台将军 , 齐衡看着面前五位千总一个个瞪着个大眼盯着自己,却原地一坐,靠在树杆上,说道:“睡觉!” 徐达等人顿时愣住了。 原本以为齐衡是要带他们偷袭元军大营,亦或者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让元军无粮可食,然后不战自退。 但如今听到齐衡说要睡觉,立马懵了。 就在徐达等人还站在那发愣时,齐衡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说道:“对了,你们派十几个机灵的兄弟去外面把风,尤其是元军所在的方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必须将他扣下。” 尽管徐达等人还不明白齐衡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对于他的命令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 一整夜的时间。 没有任何情况。 直到天色渐亮,身边响起士兵们的低语声,齐衡这才睁开了眼。 一夜的风餐露宿,又靠在这树杆上,齐衡感觉整个后背都疼的不行。 他轻柔着肩膀,迷糊着站起身来。 双眼发困的看着周围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士兵们,顿时笑了。 “弟兄们,起来了,活动活动身子,咱们准备启程了。” 虽然所有士兵对齐衡这个人还不是那么了解,但看到自家千总都对齐衡恭恭敬敬,而且言听计从,齐衡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拔高了很多。 如今听到齐衡的话,也都一个个听话的起身活动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徐达等人便走了过来。 六千人虽然不多,但聚集在这小树林里还是占了不小的地方,所以当晚他们都在各自麾下士兵那儿休息。 在听到齐衡醒来的消息后,便匆匆走了过来。 汤和虽然身经百战,从军时间比朱元璋还要久,对于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也过惯了,可这一夜的休息依旧是让他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不仅是他,其他一同走来的几位千总也是如此。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模样,齐衡又忍不住的笑了。 “几位千总大人,昨晚睡的可好?” 听到齐衡面带调侃的话,汤和第一个忍不住的说道:“这些日子在城里舒服惯了,现在又来这么一遭,这身子还真吃不住。” 徐达也是接口道:“可不是,想想咱们刚进义军的时候,天天就在这野外睡,也没见有个什么不舒服,现在,这才几个时辰,就跟要了半条命似的。” 听着几人的吐槽,齐衡说道:“好了,一会儿就能好好休息了。” 说完,不理会徐达等人不解的目光,直接说道:“几位,开始整军吧,我们启程。” 徐达等五人对视一眼,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点点头后都回到了自己部下那里。 片刻后,六千兵马全部集合完成。 “齐兄弟,我们现在去哪?” 徐达一脸兴奋的问道。 齐衡一笑:“目标濠州城,全部跑起来!” 听到齐衡的话,在场所有人再次愣住了。 看着一脸傻样的徐达,齐衡说道:“徐大哥,你第一个,带着你的部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濠州城。” 徐达懵圈的问道:“齐兄弟,现在这大白天的,我们回去不就被元军发现了吗?” 齐衡道:“无妨,咱们就大大方方的给他们看。” “走!” 随着齐衡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朝着濠州城返回。 在最前面的便是徐达手下的一千人。 与此同时,齐衡也嘱咐常遇春与汤和兵合一处,从另外一个方向朝着濠州城赶去。 当然,冯国用、冯胜两兄弟手下的兵马也没闲着,他们手下的两千多弟兄跟齐衡一同来到了一个较远的方向,等了十多分钟后,便开始动身。 一共六千的兵马,分为了三部分,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濠州城奔赴而去。 此时的元军大营。 睡了一夜的脱脱帖木儿起了一个大早。 他走出营帐,看着已经开始准备的元军士兵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过,这笑容没维持多久,手下的一个将领便走了过来,将一封圣旨交到了他的手中。 “中堂大人,这是朝廷传来的圣旨。” 脱脱帖木儿没敢犹豫,接过圣旨便开始查阅。 在看完圣旨上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这封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又有其它地方发生了暴乱起义。 朝廷要求他尽快做出一点成效。 看完圣旨,脱脱帖木儿将其交给了身边的将领,然后抬头看向远处的濠州城,说道:“察合台将军,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日便开始攻城吧。” 察合台闻言,点了点头,道:“是,中堂大人,我这就去集合军队。” “嗯.....” 元军大营外。 脱脱帖木儿站在营前看着对面的濠州城正在思索着什么。 正当他思考着破城之法入神时,远处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排的黑点。 脱脱眼睛一眯,仔细查看。 看着那一排排的黑点正在不断的移动,神情一变,他一把拽过身边的士兵,问道:“你看看,那山坡上是不是有人?” 士兵仔细一瞧,立马说道:“是的,中堂大人,人好像还不少,都穿着红巾贼兵的衣服!” 就当脱脱帖木儿放开士兵时,那士兵又指着另外一边,喊道:“中堂大人快看!那边也有!”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脱脱帖木儿定睛看去。 果然! 这一次的人数比刚刚的还要多,大约是之前的两倍! 与此同时,那两股兵力正在不断的朝着濠州城的方向汇聚。 看着这些人朝濠州城中赶去,脱脱想派兵拦截,却也知道这是无用之功。 为了安全,以防濠州城中的贼兵倾巢偷袭,所以他们的大营驻扎地与濠州城之间还有些距离,此刻就是命骑兵拦截也根本赶不上。 况且,他也不敢派骑兵单独去拦截,一个不好可能就被城中赶出的贼兵包围吃掉。 如今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数千贼兵来到了濠州城下,并且城内很快便打开了大门。 看到这一幕的脱脱,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 正文 第二十九章:借势! , 此时的濠州城楼上。 一早便来到这里监督的朱元璋,看着城下突然冒出来的徐达、汤和、常遇春,眼睛一瞪。 这时,门楼下的徐达对着城上喊道:“快开门!我是徐达!” 听到楼下熟悉的声音,朱元璋赶紧下令道:“快,命人打开城门!” 一会儿的功夫,徐达、汤和和常遇春的三千多人马便进到了城中。 看着走上城楼的徐达等人,朱元璋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情况怎么样?”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徐达反倒愣了。 “什么怎么样?” 朱元璋眼睛一瞪:“你们昨晚去干什么了?” 朱元璋刚说完,三人便无奈的说道:“我们什么也没干,按照齐兄弟的命令,我们出了城后便在北边那个树林里睡了一晚。” “睡了一晚?” 看着朱元璋不可思议的表情,徐达他们也非常理解,别说是朱元璋了,就是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咱恩公就没跟你们说点别的?” 汤和摇了摇头:“没有,就只说让我们光明正大的跑回来。” 汤和这话,让朱元璋彻底懵圈了。 齐衡这是搞的什么鬼啊? “快看,齐兄弟他们也回来了。” 听到徐达的话,朱元璋顿时朝外看去。 只见远处的山头山,齐衡与冯国用、冯胜两兄弟带着近三千人马正朝着城中奔行而来。 很快,在众目睽睽下,他们便来到了城下。 城门也随之打开。 齐衡一路小跑,感觉肺都快炸了。 气喘吁吁的靠在城门楼下的墙边。 这时,朱元璋立马带着徐达等人跑了过来,看到齐衡的第一时间便问道:“恩公,咱实在看不懂你的计策,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齐衡摆了摆手,喘着粗气,道:“等,等我歇一歇。”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朱元璋等人一个个都等着急时,齐衡这才恢复过来。 喝了口士兵递来的茶水,缓缓开口道:“大帅,你刚刚说什么?” 朱元璋急切的问道:“恩公你的计策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齐衡一笑,反问道:“大帅,你可知对面的元军是何人率领?又是为何而来?” 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之前汤和的部下不是就打听清楚了吗?那统帅之人是元朝的宰相,脱脱帖木儿,这次来不就为了除掉我们这些义军吗?” 齐衡道:“大帅只说对了一半。” “哦?” 齐衡继续道:“此次元军统帅七八万的兵马,号称十万,他们前来淮西为了平叛不假,但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我们。” “元军士兵装备精良,光是骑兵便有万余,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兵力正在汇聚,如此大的阵仗,怎么会只是为了我们区区一个兵力不过两三万的濠州城?” “此次平乱,脱脱帖木儿是奉了元朝皇帝之命,平定各地叛乱。他们之所以第一站便选在了我们濠州城,只是因为淮西乃是连接南北的通道。” “淮西叛乱一旦平定,便可首先将元朝南北义军隔绝,使义军势力无法串联,无法对元朝形成颠覆性的危害。到时只需等元廷慢慢缓过来,各地兵源汇集,便可逐个击破。” “这个道理他脱脱明白,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 说到这里,齐衡缓了口气,喝了口水,不急不缓的看着朱元璋和身边的其他弟兄们问道:“你们觉得,如今那元朝皇帝最想除掉的人是谁?” 看着齐衡不急不缓的样子,徐达无奈的说道:“齐兄弟,你就快说吧,别绕我们了。” 齐衡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朱元璋,却顺着齐衡的思路,在思考着。 片刻后,他瞪着眼珠子说道:“是小明王!” 齐衡一拍手,道:“对了!” “对于元廷而言,像如今我们在濠州城的起义,不过是当地的叛乱罢了。可小明王不同,他建立了大宋,年号龙凤,这是要跟元廷分庭抗礼的趋势了。” 说到这里,齐衡脸色一变,道:“所以,我料定,脱脱不可能在我们这里拖太久的时间,就算他想,朝廷也不答应,元廷绝对不会坐视有人称王!” “那脱脱率大军一路赶来,就没碰到其他义军吗?为何要朝北边来?他们这支大军,或者说元廷的真正意图,是要他去铲除北面的小明王!” “而脱脱之所以在濠州停留,是他清楚的知道,淮西是一个关键之地!一旦整个淮西彻底落入我们的手中,就算是元廷想要南北通行都是个问题。” 说到这里,齐衡便停了下来。 而朱元璋和其它弟兄们则在思考着。 在反应过来后,徐达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就算齐兄弟你说的对,可是,你带我们这来回的折腾是为什么啊?咱还是想不明白。” 齐衡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既然那脱脱在这里呆不久,那我们为什么要跟他硬拼?只要我们给他营造出一个不断增兵的势头,让他明白我们借助濠州城的守城优势,不会被他在短时间内攻破,到时候脱脱自己就得掂量掂量,一旦在这里损兵太多,或者拖延的时间太久,元廷会不会对他不满?” “元朝皇帝让他打的可是小明王!” 齐衡最后这话说完,正在沉思的朱元璋眼中一亮。 他明白了。 齐衡的计策,说白了,是在借势! 借元朝皇帝的势! 虽然他们自己知道齐衡带的兵都是城中本身就有的兵力,但脱脱不知道! 原本濠州城中便有两万多的兵力,如今又增加了五六千,这兵力便要破三万了! 而且,他还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继续有兵力增援。 如此一来,他们七八万的兵马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一个三万多兵力的城池,这难度可想而知。 加上元朝皇帝给他的压力。脱脱八成是要退兵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脸上满是惊叹。 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能想出这样一个计策的人,可不仅仅是靠聪慧。这计策中对大局的审视,对细节的观察,对局势的把控,都是他朱元璋完全不具备的。 这一刻,也让朱元璋突然醒悟,打仗有时候靠的不仅仅是士兵的勇武,将帅的统筹。 从小就没有读过什么书,跟随郭子兴后也仅仅只是率兵冲阵杀敌的他,像是被齐衡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窗户,让他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战法。 这对于从未见过这些的朱元璋而言,无疑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以朝廷迫切覆灭建国义军之势,破濠州城围城之危。 越想,朱元璋越是兴奋。 正文 第三十章:哪来的援军! , 突然,朱元璋对着齐衡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恩公大才,咱朱元璋佩服!” 不光是朱元璋,一旁其他几位千总们在看齐衡时的目光也都变了。 尤其是原本跟齐衡没有太多交集的常遇春以及冯国用、冯胜兄弟。 感受着众人眼中的钦佩,齐衡说是说过瘾了,但这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赶忙摆摆手,一脸惭愧,口说‘不敢’。 三国时,那董卓就是靠着这个计策稳定了洛阳的乱局。 以三千兵马白日进,黑夜出的方法,给周围的乱军造成了一种增兵的假象。 如今拿到这濠州城使用,也不知道那脱脱会不会上当。 当然,齐衡刚刚所说的也不是空话。 元末朝廷对于叛军的态度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谁称王,就打谁。 所以,齐衡笃定那脱脱不会在濠州城这里拖太久的时间。 当然了,一切还要看天意,如果那脱脱真豁出去了耗在这里,那也无可奈何。 不过,齐衡也想开了。 逼都装完了,说什么也迟了,一切就看天意了。 一早上的时间,齐衡虽然一身疲惫,却依旧陪着朱元璋留在了那城门楼上。 时刻提防着对面元军的攻城。 两者之间距离太近,真要攻城,几分钟就能赶来。 所以朱元璋身为主帅实在不敢随便的离开。 不过庆幸的是,整整一早上的时间,那元军的军营都非常的平静,完全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 但那元军内部,却并非表面这般的平静。 元军大营。 主帅营帐内。 察合台身为这支十万大军的副帅,正在极力的劝说着脱脱帖木儿。 “中堂大人,陛下既然已经下旨,我们便按照旨意去山东便是,何必在这里纠缠?况且,这濠州城虽算不上是什么坚城,但想要轻松拿下也不是易事,更何况,这濠州城中还有兵力在增援。” 听着察合台将军的话,主帅位置上的脱脱帖木儿却面无表情。 他沉思片刻后,对着察合台将军问道:“察合台将军,你可想过,这濠州城的援军是从哪里来的?” “来之前我们就调查过濠州城的情况,他们虽然同属于贼头小明王的势力,但互相之间并没有太过亲密的联系,甚至可以说,他们都是各自为战的。” “可为什么我们一来濠州城,这里便有援军增援?” 脱脱帖木儿的话,让察合台将军也陷入了沉思。 确实。 根据他们之前打听到消息,莫说是外界了,就是濠州城内部也是分为了两个势力,那孙德崖和郭子兴各自为战。 就算如今兵合一处,那些援军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是山东的刘福通派兵增援来的? 这也太快了吧? “中堂大人,你这话的意思是?” 看着疑惑的察合台将军,脱脱帖木儿摆了摆手,道:“我没有什么意思,这只是我的怀疑,还没有任何的证据。” “但如果我们大胆的猜测一下,这会不会是那濠州城中贼兵头子的阴谋?” 察合台将军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震。 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还真存在。 并且,十分有效。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前来,或许在看到援军增援时便直接放弃了攻取濠州城。 毕竟,这里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没有理由在这里拖太久的时间。 可细细一想,察合台又疑惑道:“中堂大人,若这真是贼兵的阴谋,他们又是为何?” “如今我们十万大军压境,就算他们来了几千兵马的增援,对于我们攻城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若这真是阴谋假象,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濠州城的贼兵知道我们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并且还承受着朝廷非常大的压力。” 说到这里,察合台自己便摇了摇头,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主帅位置上的脱脱帖木儿也是点点头,然后笑道:“我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正如你所说,这些贼兵在造反前不过都是些耕农,他们又如何能知道这些。” 说到这里,脱脱双手抵在盘着的双膝上,说道:“这样,我们暂且稍安勿躁,先过了今晚再说,若今晚没有增援,明日一早我们便攻城,这濠州乃是淮西的重要城池,而淮西乃是接连沿海城池的南北通道,若能拿下这里,对于我们的剿匪大计意义非常。” “不过,若今晚还有援军,那就暂且放弃,先行攻取山东!再拖下去,朝廷那边该恼怒了。” 听到脱脱最后的决定,察合台点了点头。 中午。 一直在城楼之上关注着外面元军大营的齐衡,这心里稍稍的平静了些。 一早上的时间元军都没有任何动静,可见昨晚的计策还是有很大效果的。 最起码让元军不敢随意攻城。 毕竟,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若此刻城外还有义军援军,正好赶上元军攻城时赶来,对于元军而言可是非常大的威胁。 就当齐衡一身疲惫且饥肠辘辘时,马秀英突然来到了城头之上。 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先生,元璋,先吃饭吧。”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也是笑着说道:“咱都饿半天了,走,恩公,我们先去吃饭。” 朱元璋、齐衡与马秀英三人一同走进了身后的屋中。 这里是专门给守城大将休息和议事的地方。 桌前。 马秀英一脸笑意的将食盒中的饭菜端出,两碟菜,一肉一素,但肉实在有些少。 除此外,还有两碗米饭。 就当朱元璋招呼着齐衡开动时,马秀英又从最底下一层端出了一个小蝶,上面放着一根鸡腿,给推到了齐衡的面前。 “先生,你身子弱,多吃点。” 看着这一幕,齐衡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朱元璋就有些吃味的看着马秀英:“我说妹子,你这也太偏心了吧?要不就别拿,拿了就拿一根,你这也太不知道心疼咱了吧?” 马秀英听着朱元璋的话,只是笑着说道:“你一个壮汉子,吃饱就行了,先生身子弱,得吃点好的补。” 朱元璋却不认同了:“妹子,你是没见那次恩公一个人推翻四五个壮汉,还单枪匹马杀进去将那头头给制服,那可不是什么身子弱。” 可马秀英却不理他,只道:“那还不是为了救你。” 被马秀英这么一说,朱元璋哑火了。 吧唧了下嘴,低头扒饭去了。 齐衡感受到马秀英的好意,也是认真的点点头谢过。 正文 第三十一章:再出城 , 不过还是将那根鸡腿推到了朱元璋的面前,说道:“大哥身为大帅,乃是军中士兵们的主心骨,最应该吃些好的。” 可朱元璋却只是笑了笑,说道:“恩公不要客气了,咱刚刚就是逗逗妹子,恩公几次三番的救咱,咱怎么好意思吃恩公的鸡腿。” 说着又给齐衡推了回来。 马秀英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推来推去,顿时说道:“两个大男人为了一根鸡腿在这里客气什么啊,先生,听我的,你赶紧吃。” 齐衡无奈,只能将鸡腿夹到了碗里。 下午。 齐衡实在熬不住,便准备在这殿中休息一下。 就在这时,齐衡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机械般的声音。 “叮!” “签到成功!” “第505天签到奖励发放!” “获得箭术-精通!” 齐衡心中一怔。 箭术精通! 之前可从来没获得过技能方面的奖励。 不过想到自己这个系统经常会给他奖励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齐衡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只不过,他有些好奇的是,这箭术精通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随着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个疑惑,系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在不考虑天赋的情况下,箭术-精通等同于练习三年的军中箭术好手。” 听到系统的解答,齐衡顿时一喜。 练习三年的军中好手,这对于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强的辅助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签到奖励,这奖励已经算是走狗屎运了。 躺在殿里的床上,很快齐衡便在一阵困意中睡着了。 直到天色渐晚,朱元璋也准备返回府中吃饭休息时,才将齐衡叫醒过来。 刚刚被叫醒的齐衡吓了一跳,直接起身看着面前的朱元璋,道:“可是元军攻城了?” 朱元璋一笑,道:“恩公放心,元军没有任何动静,如今天色已晚,我是来叫恩公回府的。” 闻言,齐衡松了口气。 今天一整天他都紧绷着神经,刚刚做梦都梦到了元军攻城。 “好,那我们走吧。” 郭子兴帅府。 朱元璋的小二楼院子中。 此时徐达、汤和、常遇春以及冯国用、冯胜两兄弟在休息了一天后,也纷纷来到了这里。 看着屋里这么多兄弟,朱元璋笑道:“今天人可够多的。” 马秀英也是说道:“可不是,家里的粮食都不够吃了。” 众人顿时一笑。 随着马秀英将晚饭做好,一众人围在桌前开始讨论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齐兄弟,今晚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齐衡想了想:“还是丑时吧。” 丑时是凌晨的一点到三点,正是人睡意正浓的时间。 听到齐衡这话的徐达,直接说道:“齐兄弟,要不今晚就交给我们吧,我们这些粗汉都习惯了,你这身子再睡几天只怕熬不住啊。” 齐衡想了想,说道:“没事,今晚咱们不在外面呆了。” 众人皆是一愣。 “不在外面呆了?” 齐衡点点头。 “那.......” 齐衡拿着手中的碗筷,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对面元军的统帅是脱脱帖木儿,不知道你们对他有多少了解。” 众人都是摇了摇头。 之前都是普通老百姓的他们,哪里知道脱脱这样的人。 而齐衡见他们摇头,便也不废话,直接说道:“脱脱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厉害的,算得上是一朝名相了。” “昨晚我们搞出来的动静虽然效果不错,让元军一整天都没有动手攻城,但想必那脱脱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义军之间本就不是什么一体,说起来我们濠州跟小明王也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关系,那我们这些援军是从哪来的?” “那脱脱很聪明,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今晚我料定他一定会在四处布下探子和眼线,弄清楚这些援军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齐衡的话说完,众人皆是眉头一紧。 “那可怎么办?如果他们布下了眼线,我们的行踪不就被发现了吗?” 齐衡点点头,道:“所以,今晚我们搞一场大的!” 说到这里,齐衡看向了对面的朱元璋,继续道:“不过,这个办法算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元军便退兵在即,可赌不赢,我们濠州城就危在旦夕了。” 朱元璋的脸色伴随着齐衡的话渐渐凝重起来。 “恩公,你先说说。” 齐衡点头,道:“其实也很简单,今晚我们直接集中兵力,趁着夜色............” 听着齐衡的讲述,朱元璋也渐渐明白了齐衡的想法。 正如齐衡所说,这个办法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便可解濠州城之危,若赌不赢,被那脱脱识破,濠州城便岌岌可危了。 犹豫之间,朱元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 最后他看了眼齐衡,一咬牙,道:“就听恩公的,今晚我们就给元军大营好好演一场戏!” 听完朱元璋的决定,在场的徐达等人皆是面露激动。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整个濠州城已经变的昏暗一片,鸦雀无声。 街道上,数千兵马已经列好队形,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在他们的手中,满是麻布袋。 如同昨日一般,所有人从城门口偷偷的溜了出去。 只不过,刚一出门,这六千兵马便分成了三队,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行去。 天色太暗,几米外便看不清楚。 在徐达、齐衡、常遇春三人带兵分别来到三个不同方向的山丘后时,手下的士兵们便一个个将手中的麻袋打开。 从其中掏出一根根提前准备好的火把。 然后大张旗鼓的将火把点燃,一人手拿三四根,朝着不同的方向。 与此同时,所有士兵之间的距离拉开,开始朝着濠州城中返回。 这炙热的火焰,在黑烟中无比的醒目。 正如齐衡所猜测的那样,脱脱确实在云军大营四周派遣了探子眼线。 而这些火把一点燃,尤其是数量越来越多时,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目。 远远的看着,那些火焰从山头开始弥漫。 数量之大,数也数不清。 就在他们心惊之余,发现另外两个方向也有火焰出现。 并且从山坡上朝着濠州城弥漫而去。 很快。 身在元军大营的脱脱便被人叫醒,走出营帐,睡意朦胧的脱脱看着那遍地的火把,睡意顿时消失无踪。 按照火把的数量简单估算,这可是将近两万的兵力! 原本那濠州城中便有两万多,加上两次援军,人数已经达到了近五万! 脱脱紧锁眉头的站在营帐门口,思考着这一切的真假。 如果这些援军都是真的,那他们便绝不可在这里耽搁。 可如果是假的,那他们就错失了一个覆灭濠州贼兵的机会。 “来人,去查探一下,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队斥候便离开了元军大营,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与此同时,濠州城中派出来的三队人马也已经回到了濠州城内。 此时的城楼下,徐达大笑着对身边的齐衡朱元璋等人说道:“哈哈哈哈,现在脱脱那老贼肯定已经吓破胆了!” 在徐达大笑的同时,齐衡也没有闲着,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帅,现在我们将所有火把熄灭,再出城!” 正文 第三十二章:稍显稚嫩 , 朱元璋点点头,道:“好!” 片刻后。 还是刚刚的六千人马,已经重新佩戴好了刀剑,全副武装的排列好。 同时,还带着一车车的辎重。 在所有人都准备完善后,这一次濠州城的大门不用再避讳什么,彻底打开了。 甚至怕对面的元军看不清,还故意将城楼上的火把多烧了些。 一队队的士兵拖着辎重车开始朝外走去。 濠州城内。 城墙一处偏僻的位置,郭天叙与李善长站在上面,注视着远去的义军,一脸的疑惑。 “先生,你可看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听着郭天叙的询问,李善长也是一脸的纳闷。 “少帅,我也看不出。” 闻言,郭天叙便回过头来,继续看着那些士兵,低语道:“这大晚上,带着一批批辎重,难不成他们是要逃?” 想到这里,郭天叙眉头瞬间紧锁:“先生,这朱元璋怕是知道守不住,带人跑了吧?” 李善长立马摇了摇头,道:“这还不至于,朱元璋的为人和性格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不会不战而逃。更何况,出城的只是他手下的部将,他自己如今可还在那城楼上呢。” 李善长的话,郭天叙在细想后也十分认同。 朱元璋这人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 可是,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大半夜的带人出城,还带着辎重,真不怕被元军发现吗? .................... 二十分钟后,齐衡他们这六千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依旧是昨夜齐衡与徐达他们睡了一夜的树林。 来到这里后,士兵们便在几位千总的指示下开始倚靠着树林建造他们的营地。 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个个营帐被支起。 除了正在建造营地的士兵外,其他的士兵则在外围警戒着。 此时营地的不远处,正有一小支斥候在偷偷的观察着这里。 看到齐衡他们的行动后,便立马将身边的一名士兵喊来,让他回到大营中禀报情况。 元军大营。 脱脱帖木儿听着面对这名斥候探查到的消息,一脸的疑惑。 “你是说,他们在连夜建造营地?” 斥候点点头,道:“是的,中堂大人。” “他们有多少人?” 斥候道:“大概六七千。” 听到这话的脱脱帖木儿眉头越发凝重。 派遣一只六七千人的军队在外连夜建造营地,这是为何? 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派兵围剿? 想着这些,一旁的察合台却突然说道:“中堂大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与我们交战?” “若真是如此,派兵在外建造一个营地,便可起到牵制的作用,一旦我们进攻濠州城或者他们这处营地,另外一边的兵力就能对我们造成合围,偷袭,形成犄角之势。” 察合台将军虽然在计策上没有脱脱机敏,但对于战场上的经验还是十分老道的。 听到察合台将军的话,脱脱的老脸顿时一变。 若真像察合台所说的那样,那代表了什么? 这濠州城中的义军,难道还准备跟他们元军一较高下? 一时间,脱脱对目前的局势也有些摸不清了。 若今夜赶去濠州城的兵力只是疑兵,那濠州城中的统帅派遣六七千的兵力脱离濠州城,这不是在找死吗? 这群之前还是耕农,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有这样的胆量? 相反,如今他们派遣兵力外出,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此时守城的兵力已充足,准备跟自己正面交交手?亦或者,提前布置一枚棋子,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决定性作用? 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濠州城确实得到了援军相助,否则他们怎么敢分兵? 区区两万人,还分兵六七千,岂不是自找死路? 想着这些,脱脱的心里有了决策。 他看着身边的察合台将军说道:“如今濠州局势不明,我们实在不好强行攻城,既然如此,便不要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了,明日天亮我便兵发山东。” 察合台早就不想在这里跟濠州城较劲了,如今听到脱脱的话,立马说道:“是!中堂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随着察合台将军的离开,整个营帐中只剩下脱脱一个人。 此时他脸上的愁态瞬间消失。 他缓缓走出营帐,看向眼前的濠州城,自语道:“若非陛下几次催促,今夜我必攻濠州!” 身为元朝的宰相,元朝有数的贤相,他混迹官场多年。 什么局面没有见过。 尽管从昨夜开始这濠州城表现的都没有什么破绽,但他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最大的问题。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巧妙了。 当他们准备攻城时,突然出现了援兵。 当他们想要探查这些援兵的真假时,又突然在夜间出现了近两万拿着火把的兵力。 这一切都好像在催他们离开一般。 像是对方早就知道朝廷会给自己压力一样。 还有今夜的分兵。 怎么看都像对方孤注一掷的选择。 看局势便像看人一样。 表演的痕迹太重了。 但脱脱不得不承认的是,对方抓住了自己的命门。 哪怕他知道濠州城在孤注一掷的几率在百分之七十,但他不敢打! 如今他麾下虽然仅仅只有七八万的兵力,但这些只是从南方调集来的。 接下来,源源不断的兵力还在不断从各地汇聚。 这一次,朝廷给他的其实是三十万大军! 为的就是剿灭所有叛贼。 这些兵力,是朝廷最后的力量。 今夜他或许能赢,甚至直接拿下濠州城。 可一旦输了,他输的不仅仅只是这七八万的兵力,也不是这一场战斗的失败。 代价是整个元朝。 他很清楚,如今的朝廷并不想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朝堂之上其实是暗潮汹涌。 如今他能出任宰相,率领三十万大军平乱,那是各方势力角逐后的结果。 可一旦他败了,还败在了一个所有人看起来无关紧要的濠州城,那么,迎接他的必将是削官召回。 朝廷的三十万大军甚至连汇聚的机会都没有。 朝廷内部将再次陷入各方的争斗,争权夺利。 而他脱脱,虽然名为宰相,中堂大人,但其实不过是各方势力推出来的一个傀儡罢了。 想着这些,脱脱一咬牙,回到了营帐中。 此时正在山丘树林旁与士兵们一同建造营地的齐衡,压根都不知道在刚刚的几分钟里,自己和整个濠州城百姓的性命正在经历一场生死的抉择。 和这些从始至终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还经过无数锤炼的大人物相比,此时齐衡的手段在他们眼中,还是稍显稚嫩。 正文 第三十三章:退兵! , 第二日清晨,随着山下的太阳缓缓升起,朝阳普照大地。 濠州城对面的元军大营便开始了撤退。 营帐辎重,粮草兵器,开始装车。 一个时辰后,整个大营的物资全被收拾干净。 这时,察合台将军突然来到脱脱帖木儿的身边,问道:“中堂大人,物资已经全部收拾好,我现在是不是派人去前方探路?” 脱脱摇了摇头,道:“走吧。” 察合台道:“是!” 片刻后,整个元军大军开始启程。 濠州城北边的山丘树林旁,正在营帐中熟睡的齐衡突然被人叫醒。 睁开眼,立马看到徐达那张黑脸。 “齐兄弟,齐兄弟,快醒醒!” 想到昨夜的事情,齐衡的睡意立马消失,不过看到徐达那黑脸上的狂喜之色时,便已心中了然。 “元军退兵了?” 徐达闻言,再不隐藏心中的喜悦,激动道:“齐兄弟,你还真神了,元军真退兵了!” “我派在外面观察元军动向的人回报,元军一大早便全部启程离开了,朝着北边去了。” 听到这话,齐衡却忍着心中的喜悦,继续问道:“没有派人再去探一探,元军是真的退兵还是撤到另外一个地方吗?” 徐达道:“派了,元军这次真走了,现在估计已经离开有好几里地了。” 得到最终的结果,齐衡的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朝着身后一趟,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再睡会,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徐达脸上满是笑容的说道:“好,齐兄弟你睡吧,你这脑子要好好休息,还真是个好东西。” 说着,便离开了齐衡的帐篷。 而齐衡听着徐达的话,却一下坐了起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骂骂咧咧。 营帐外。 激动的徐达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元军退兵的消息,他一把抓过身边的一名士兵,还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手下,直接说道:“去,回城里告诉我大哥,元军退兵了!” 士兵脸上同样带着笑的点点头,转身便朝着濠州城中跑去。 与此同时,濠州城的城楼上。 身为如今濠州城名义上的守城统帅,朱元璋哪里是睡得着的人。 他早早的便来到了那城门楼子上,他可是亲眼目睹了元军退兵的全过程。 不过,相比于徐达,朱元璋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可还不至于到处宣扬的程度。 就在他心中的喜悦无处发泄时,被徐达派来的士兵正好来到了城楼上。 “大帅,徐千总让我前来禀报,说,元军退兵了。” 朱元璋听到后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徐达,让他赶紧回来,回来咱给他们摆酒庆功!” “是!” .................... 因为元军退兵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很快,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濠州城。 此时正在郭府大厅吃着早餐的郭天叙和李善长,面前突然来了一名士兵,说道:“少帅,李先生,元军退兵了!” 原本还拿着勺子喝粥的郭天叙,手中的勺子顿时掉进了碗里。 他直接起身来到那名士兵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道:“你刚刚说什么?” 士兵看着郭天叙的表情,整个人都懵了。 一时之间竟不知这消息是好是坏。 犹犹豫豫的说道:“少帅...我刚刚说,元军退兵了.....” 郭天叙再次听到这话,手中的衣领松开,缓缓起身,满脸不可思议的嘀咕道:“元军这就退兵了?” 此时饭桌上的李善长也是一脸的困惑。 他看着士兵问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可属实?你可知道,那元军为何退兵?” 士兵感受着郭天叙和李善长看来的目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这消息是从城楼上传下来的,听人说,朱大帅还让城外的徐达快点回来,给他们摆酒庆功。” 听到这话,李善长面色凝重的说道:“少帅,元军只怕是真退兵了。” 郭天叙徘徊在大厅内左右游荡,一挥手,将那报信的士兵赶了出去,见厅内无人,这才开口说道:“如今朱元璋真的退去了元军,这消息一旦传开,他在濠州城中的风头将一时无两。” 说到这里,他偷偷瞥了眼李善长,装出一副悲痛模样,道:“只怕.....我父亲幸苦打下来的势力,将被那朱元璋鸠占鹊巢了。” 看着郭天叙苦恼的模样,李善长虽有感同身受,可他脑海中却始终浮现着昨日齐衡在自己面前,以及在整个濠州城将领面前说的那些话。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夸口的小儿,如今,他真的完成了自己之前的承诺,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城外的十万大军给退去。 想到日后见这齐衡时的场景,李善长便觉得面上无光,羞愧难当。 就在李善长思虑之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双腿被人抓住,低头一看,只见那郭天叙竟然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哭诉道:“还请先生救我!” 李善长虽然在来到濠州城中后便跟郭子兴走的近,但自从郭子兴死后,他便动了离开的念头。, 因为他也很清楚,这郭天叙并不是一个明主。 但朱元璋那边自己又实在不好意思回,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所以便准备偷偷离开, 然而,却被郭天叙给强行拦了下来。 如今看着在自己面前死皮赖脸的郭天叙,李善长也是满心的无奈。 “少帅,你快快起来,有什么事情我们说就是了,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郭天叙却装出一副哭腔,死死拉着李善长,道:“还请先生答应救我!否则那朱元璋成为濠州城统帅之日,便是天叙身死之时啊!” 李善长被郭天叙搅的也是烦躁不已,说道:“我不过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办法帮到少帅你啊。” 听到李善长的话,郭天叙像是就在等这一刻似的,抬起头说道:“先生,你与朱元璋向来关系很好,只要有你劝说,那朱元璋一定会卖你面子。” “这样,先生去跟朱元璋说一下,我等义军本就属于小明王麾下,既然如此,我们就听从小明王的意见,小明王册封谁登帅位,我们就谁来做大帅,谁也不能反悔。若小明王册封朱元璋为帅,我郭天叙二话不说,直接离开濠州城,再不与他争,如何?” 正文 第三十四章:朱元璋的愤怒 , 李善长细细听完郭天叙的话,思虑下也觉得合理,便说道:“少帅既然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善长便替少帅走一遭就是了。” 听到李善长答应,郭天叙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李善长无奈的说道:“少帅,快快起来吧。” 郭天叙起身后,似乎想到什么,他来到门外对一名下人嘀咕两句,随后又回到了厅内。 他一脸殷勤的看着李善长,说道:“先生,家父逝世后那间卧房便一直没人居住,天叙身为人子,自然是不能住的。家父生前对先生无比敬重,如今由先生来住,最是妥善。” 李善长一听这话,顿时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能住。” 可郭天叙却说道:“先生就不要客气了,如今这濠州城内,也就先生有这资格。” 说着,便拉着李善长朝郭子兴生前的卧室走去。 很快。 随着二人拉扯着来到这里,郭天叙一把推开房门,笑道:“先生,你看这屋子如何?里面都是家父生前收集的字画古董,落在我们这些俗人手中实在可惜,还是交给先生来鉴赏吧。” 随之,便将李善长推了进去。 看着屋中的字画古董,李善长一时也有些心动。 可想到自己住在郭子兴的卧室,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正要拒绝时,那里屋突然走出三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一脸笑意的拉住了他。 看到这三人,李善长吓了一跳。 “这也是郭帅留下的?” 郭天叙笑道:“这些都是我找来照顾先生生活的,先生就不要推迟了。” 李善长虽然脸上有些恼怒,可身子却十分的诚实,被那三名女子拉到了里屋。 看到这一幕,屋外的郭天叙立马喊道:“先生,天叙就先走了,先生好好休息。” 说完,便将房门拉上。 一转身,脸上的谄媚之色消失不见。 濠州城楼上。 朱元璋左等右等,始终都没有等到徐达他们返回。 按说一个多时辰前元军就撤了,就算他们谨慎一些,如今也该回来了吧? 可远处的山丘上,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疑惑间,朱元璋索性带着人便朝齐衡他们预定的营地地点而去。 随着十多人骑着马来到那山丘后的树林边,很快便看到了昨晚齐衡他们搭建的帐篷。 此时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等一声令下,便能返城了。 可始终都没有行动,反而是坐在原地休息。 看着这一幕,朱元璋不解的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营地中的徐达等人也走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徐达问道。 朱元璋皱着眉头:“你们这不是都准备好了吗?怎么不返城?我看你们一直没回来,就过来看看。恩公呢?” 听到朱元璋的话,徐达说道:“齐兄弟太累了,好几天没睡个好觉,此时还在营帐里休息呢,我想着反正元军都已经退走了,就没打扰他。我这就去叫醒他。” 朱元璋听到后明白了,连忙一摆手,说道:“不用!恩公这几日确实劳累,就让他睡吧。这样,你让士兵们先回去吧,我跟你们在这里等着。” 听到朱元璋这话,在场五个人都傻了眼。 这话竟然从一向讨厌因为个人私事而耽误军事的朱元璋口中说出。 想当初,他徐达因为醉酒耽误事情,可还被朱元璋狠狠抽了几鞭呢。 一时间,众人这心里都有些吃味。 看着众人怪异的眼神,朱元璋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立马笑呵呵的说道:“恩公不是咱的谋士吗,以后咱们打胜仗还要仰仗恩公呢。” 可几位千总却根本不相信朱元璋这解释,在场的都是跟朱元璋关系非常好的,就连当初李善长来时也没见朱元璋如此。 这哪是对待谋士的态度,这是对待亲爹的态度! 看着众兄弟们鄙夷的目光,朱元璋只能装着傻样乐。 天色渐渐昏暗,眼看着夕阳便要落山,树林旁齐衡的帐篷这才有了动静。 双眼发肿的齐衡,这一觉算是睡饱了。 他缓缓走出营帐,看着营帐外空空如也,只有前面树林旁蹲着几个人,有些懵。 他定睛一瞧,那树下如同农夫一般蹲在地上的人中,朱元璋便在其内。 齐衡一愣:“大帅,你怎么在这?士兵们呢?” 朱元璋笑道:“人都走了,一大早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这时齐衡才意识到此刻已经是傍晚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 徐达笑呵呵的说道:“可不是,咱都不知道齐兄弟你怎么这么能睡。” 一旁的汤和常遇春等人也是满脸戏谑。 正当齐衡一脸歉意的准备说什么时,朱元璋却道:“没事,我们几兄弟也好长时间没这么悠闲的聊会儿天了,今日这一聊,还挺好。” 说完,又看着齐衡说道:“既然恩公睡醒了,我们回城?” 齐衡点头。 几人骑着马便朝城中返回了。 朱元璋和齐衡走在前面,徐达等人跟在后面,看着朱元璋对齐衡的敬重程度,徐达等人这心里那是羡慕的紧。 可想到齐衡所做的事情,又觉得理所当然,心情复杂。 至于那营帐,在回到城后便派了些士兵去收拾。 当他们几人回到城中正要进府时,却迎面撞见了准备出门的李善长。 自从来到濠州城后,朱元璋等人可真没见过几次。 原本正高兴着与兄弟们说笑的朱元璋,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大帅,你可算回来了。” 朱元璋看到李善长平静的笑了笑。 “李先生找咱是有什么事吗?” 听着朱元璋的话,李善长看了看朱元璋身边的齐衡等人,说道:“大帅,我们能不能单独谈点事情?” 朱元璋顺着李善长的目光看了眼身边的弟兄们,正要说什么,齐衡开口道:“既然李先生找大帅谈事情,那我们就先去嫂子那儿了,这一天没吃东西,还真饿了。” 一旁的徐达也是顺势开口道:“对对对,咱都饿了,大哥,你先聊,我们去嫂子那儿了。” 朱元璋见此,也不强求,点了点头。 在齐衡等人离开后,李善长与朱元璋便来到了府中后院的一处花园内。 走在假山水池边的凉亭中,朱元璋一言不发,只等李善长开口。 李善长斟酌许久,最后才开口说道:“大帅,善长这次来,是有一事想跟大帅商讨。” 朱元璋不动神色的说道:“先生请说。” 李善长道:“大帅,之前元军攻城时,郭帅与孙帅不幸遭难,后有元军围城,所以大家推举了你为濠州城的统帅,指挥兵众守城。” “可如今元军已退,大帅觉得,濠州城这群龙无首的局势该如何解决?” 朱元璋听着李善长的话音,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当中已经猜到了李善长要跟他聊的是什么。 只简单的回答道:“再推举出一个义军统帅便是。” “那何人可担当此大任呢?” 听到李善长终于说出这话,朱元璋突然笑道:“怎么,元军刚退,就有人嫌我这个守城统帅碍眼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直言道:“放心吧,回去告诉郭天叙,我朱元璋说到做到,当日我既说了这守城统帅只为守城,如今既然元军已退,咱便不再是什么统帅。” 正文 第三十五章:水火不容 , 李善长听到朱元璋这样的回答,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一半。 随后又道:“大帅,你也知道,这濠州城义军统帅之位非常重要,若是无能者上了,只怕会遗祸整个濠州城,可偏偏又有很多人想要争。” “如此下去,濠州城还如何行那抗元之举?........”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突然打断了他:“先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李善长一顿,便直言道:“善长以为,若要濠州城相安无事,共抗暴元,这得帅位之人必要名正言顺,这样才会使各方归心。” “所以,善长想说,我等濠州义军本就属于小明王麾下,既然如此,不如由小明王册封。” “小明王认为谁更适合坐这大帅之位,便由谁来做。其他人,不得反悔,不得叛逆,如何?” 李善长的话刚一说完,朱元璋接口便答。 “好!” 李善长实在没想到朱元璋答应的竟然这么快,心中想好的托词都没机会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善长一会儿便去将大帅的意思转述给少帅。” 话说到这里,二人便不约而同的朝外走去。 沉默间,李善长似乎不愿这么安静下来,便随口说道:“大帅觉得,小明王会将帅位册封给谁呢?” 朱元璋说道:“郭天叙。” 朱元璋的话,再次让李善长心中一惊。 “既然大帅早已想到,那日后,可能与新帅和睦共处?” 朱元璋:“水火不容。” 朱元璋这话,已经十分露骨。 李善长更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李善长震惊的表情,朱元璋却异常平静的说道:“相比于一个帅位,朱元璋更怀念从前与先生秉烛夜谈,畅说古事的日子。” 朱元璋一叹:“可咱对先生是既想念,又无奈。” “在我身边,有许多不怕死的弟兄,能征善战的将才也不少,但独独缺少像先生这样的智者。”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不再言语。 话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而李善长听完朱元璋的话,一脸真诚的拱起手,还称呼起了往日在朱元璋麾下时的称呼,说道:“上位至爱之心,令在下不胜感动。” “在下虽然眼拙,但也看得出郭天叙绝非成大事者。” “如蒙上位不弃,善长盼望重回上位身边。” 朱元璋道:“真的?” “三天之内,善长必归!” 朱元璋何须人,只听这话便明白了一切,说道:“既愿归属,何必要三天?” “若先生真有此意,朱元璋就是派人闯进内府,也能将先生给夺回来。” 而李善长却叹口气:“郭氏父子待我极厚,我也想为郭天叙稍尽绵薄之后,再行离去。要不我这心里头.......” 朱元璋脸上冷笑之色一闪而过,刚刚的动情之色荡然无存,假意说道:“先生是个厚道之人呐。” “有债必偿,有恩必报。” “嗯...” “好人...您是大好人呐!” 朱元璋这几句话,没有一句贬低谩骂之言,却每一个字都戳在了李善长的心眼上。 想当初他朱元璋如何厚待于他,他走时,可曾说过一句。 如今却说要报恩..... 多讽刺。 说着,拍了拍李善长的肩膀,离开了。 他朱元璋情真意切,甚至不在乎对方之前离开自己的事情,想要将其重新纳入自己麾下,可不曾想,自己的恩情,却被对方当做了打败自己的弱点。 这对于从小便父母双亡,乞讨为生的朱元璋来说,是在赤裸裸的践踏他的尊严。 乞讨时哪怕被人辱骂,极尽刻薄,可他是为了活下去。 他还能尽可能的不在乎。 可如今呢。 身为上位的他,自降身份,换来的却是如此结果。 此时朱元璋的眼中,是满腔的怒火。 为什么李善长宁愿去相助郭天叙那个混蛋,却不辅佐自己? 不就因为那郭天叙是少帅的身份,而自己只是一个义子,别人随手收的义子嘛!!! 此时的朱元璋,就像在恋爱中被人玩弄了感情的失败者。 你最珍视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却一文不值。 想到此时那李善长的心里可能正在鄙夷自己,嘲讽自己的求贤之心,朱元璋便怒不可遏。 双拳紧紧握着,满脸怒色。 小院中。 朱元璋匆匆而归,看着正准备吃饭的众人,一个人钻进了小屋里。 透过窗户,里面的齐衡等人都看到了朱元璋气冲冲走过的样子。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向了马秀英。 马秀英也是知情知性的人,在围裙上拍拍手,摘下放在桌上,匆匆走了出去。 屋内。 齐衡等人则在猜测着朱元璋刚刚到底怎么了。 不过也都能想到,八成跟那李善长有关。 过了一会儿,马秀英走了回来。 看着面前的众位兄弟,便挤出笑脸说道:“元璋不太饿,咱们先吃。” 兄弟们也都知趣的没有深究,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吃完后,本该在这个时候为了元军退兵而畅饮的众人,也都匆匆离开了。 夜晚。 睡了一天的齐衡躺在床上左右翻身,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今晚基本不会有睡意时,便径直来到屋中的火炉旁,取出一包龙井和茶具,准备泡茶喝。 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喝点茶水,熬到第二天晚上再睡,否则这作息就乱了。 而他自己,也拿出一本前世的网络小说开始翻看。 书名是《夜的命名术》。 当时一共奖励了十本网络小说,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奖励,所以就拿出来这本名字看起来并不咋样的小说,也好控制一下自己的阅读欲望。 毕竟,这些内容可是看一点就少一点。 古代和现代相比,在娱乐生活中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齐衡也只敢在太无聊的时候拿来稍稍拿来解下闷。 可没想到,这书的内容却十分的好看。 每一章都扣人心弦,忍不住的想要看下去。 到如今,他都看到第398章了。 眼看着后面的内容越来越少,也是心疼的不行。 正文 第三十六章:少帅请节哀 , 第二天一大早,屋里的齐衡依旧躺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小说。 这小说实在太带劲了,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就这么过去。 直到清晨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齐衡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收起手中的小说,揉了揉有些呆滞的眼睛后,走出了门。 感受着清晨空气中的凉意,有些冷,应该是快入秋了。 想到好久都没吃过早饭,齐衡便急匆匆的朝朱元璋那里走去。 刚一进门,便和朱元璋撞了个正着。 “恩公?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看着此时精神头十足的朱元璋,齐衡笑道:“再晚点就吃不到嫂子做的早饭了。” 朱元璋笑道:“快去快去。” 说着,还对一旁厨房里的马秀英喊道:“妹子,给咱恩公弄点粥。” 说完,回过头来说道:“恩公,你先吃着,咱还得去给义父准备葬礼呢。” 齐衡一愣:“今天要办郭帅的葬礼?” 朱元璋点点头:“义父去世已经好几天了,本来第二天就该办的,都是元军围城给耽误了,再耽搁就赶不上了。” “恩公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说着,朱元璋便抱着一叠孝衣走了出去。 厨房门口,齐衡转个弯走了进去。 此时的马秀英正弯腰熬着粥,时不时的还擦着眼泪。 正想开口询问,突然想到郭子兴是马秀英的义父,便明白了。 “嫂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 锅前的马秀英听到齐衡的话,才发现门口有人,急忙擦了擦眼泪,说道:“我没事,就是忍不住的想起以前义父对我的好,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再也见不到了。” 马秀英的话,让齐衡也是心中有些伤感。 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不过,想到自己在21世纪的家人,齐衡也能稍微的体会一些这种再也见不到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马秀英便端着一碗粥走来。 齐衡急忙起身接过。 除了粥外,还有两个烧饼跟一小碟小菜。 虽然都是野菜,但有个味道总归是不错的。 “先生,吃完这些要是不够就喊我,厨房里还有些,我给你端来。” 齐衡:“够了够了,嫂子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 说完,马秀英就回到了里屋,抱起了孩子。 美美的吃完这些早饭,知道马秀英如今心情不是很好,齐衡也不好久留,自己去厨房把碗给洗了后,便对着里屋的马秀英喊道:“嫂子,我先走了。” 听到马秀英应了声,便出了门。 此时的郭帅府中,所有人都在忙着郭子兴的丧事。 到处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下人和士兵。 跟着他们的脚步,齐衡走出了帅府,朝着濠州城中心走去。 很快,伴随着齐衡遇到的行人越来越多,郭子兴葬礼的台子也出现在了面前。 看着四周聚集而来的众多士兵们,齐衡安静的站在角落。 在那葬礼的台上,披麻戴孝的朱元璋正嘱咐着下人们。 但他的目光扫过齐衡所在的地方时,顿时对齐衡招了招手。 原本只是想在外面看一看的齐衡,只能无奈的走到了台上。 “恩公,你也过来了。” 齐衡点点头:“嗯,虽然我与郭帅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既然是上位你的义父,齐衡自当要来的。” 朱元璋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 这时,一名士兵来到朱元璋的身边,在现场吵杂的声音下说了两句。 朱元璋听到后立马问道:“他们为什么还没到?” 那士兵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朱元璋眉头一紧:“说啊!” 听到这话,士兵这才看了看朱元璋身边的齐衡。 “大帅,他们很多人在元军围城的晚上对齐先生出言不逊,如今齐先生按照约定退了元兵,他们不好意思来见。” 这话同时也落入了齐衡的耳中。 一时间,齐衡实在忍不住的嘴角弯曲。 而朱元璋脸上也是强忍着笑,说道:“你再去一趟,无论如何要将他们请过来。对了,跟他们说,齐先生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的。” 得到朱元璋的命令后,士兵立马转身走下了台子,钻进了人群中。 与此同时,朱元璋也回头看向了身边的齐衡,说道:“恩公,这次你退去元军,可是着着实实的打了他们的脸,还有城里的百姓,说你是诸葛亮转世......” 看着朱元璋调侃的眼神,齐衡无奈道:“上位,你就别打趣我了。”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看着齐衡无奈的表情,顿时笑了起来,可想到如今是葬礼,那笑容又立马消失不见。 可这一幕,还是被一旁偷偷观察他们的郭天叙等人看到。 郭天叙眼见朱元璋脸上的笑,顿时咬着牙说道:“先生,你看到了吧,这朱元璋原本就是狼子野心,当初我与父帅说起时,还被他狠狠教训。” “唉,若父帅看到这一幕,就会明白这朱元璋当初表现出来的忠义,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没过多久,刚刚去请人的士兵再次回到了朱元璋的身边,只不过这次所有该请的濠州人士都已请到。 而葬礼也随之开始。 在经过复杂的当地民俗礼仪后,所有开始了最后的跪拜。 这次葬礼其实不仅仅只是郭子兴的,还有那孙德崖的。 两个人算是一起合办的葬礼。 此时的葬礼台下,跪了无数两部曾经的将领和士兵。 随着对郭子兴和孙德崖最后的跪拜完成,众人纷纷起身。 这时,那葬礼台上的郭天叙,却开始了哭丧。 不知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这声音在此时安静的场面中却显得极为突兀。 身边李善长看着众人纷纷起身,便劝说道:“少帅,请节哀自重吧。” 听到李善长的声音,郭天叙也随之直起了身子,在李善长和朱元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然后一脸哭腔的转身看向了朱元璋,说道:“元璋兄弟,以后愚兄要仰仗你多多扶持了。” 大庭广众下,朱元璋虽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却只能是默不作声。 正文 第三十七章:一代雄主 , 正在这时,一名孙德崖曾经麾下的千总,突然来到台前,对着台上的朱元璋拱手说道:“朱将军,孙部所有弟兄商量之后,决定归属贵部。” “恳请将军接纳。” 闻言,朱元璋正好摆脱抓着自己的郭天叙,转身对着台下说道:“太好了!” “咱们本来就是一家兄弟,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分彼此了!” 此时的朱元璋,在众人的面前俨然成为了此时的焦点和场中的主事人。 那郭天叙眼看形势不对,又是满满哭腔的转身对着两位大帅的牌位拱手喊道:“两位大帅的在天之灵闻此,必将不胜欢喜呀!” 看着如此多戏的郭天叙,那孙部的千总再反复犹豫后,还是忍不住的询问道:“禀公子,我部弟兄还有一事不明。” “还望公子,将军明示。” 郭天叙抢在朱元璋之前一抬手:“请讲。” 朱元璋看着身边郭天叙的所作所为,洞若观火,却一言不发,任由郭天叙表演。 台下的千总说道:“郭大帅的帅位由哪一位来接掌?是郭公子,还是朱将军。兄弟们明确之后,也好有个上下呀。” 这位千总的话,顿时让整个场面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向台上。 而朱元璋跟郭天叙也是如此,一言不发,只是仔细的打量台下众人的表情。 场中气氛逐渐诡异起来。 而在下面的徐达,是台下所有将领站在最前列的。 他左右看看,见无人应声,不怕死的性格顿时凸显出来。 他朗声说道:“这还用说吗!” “我大哥本就是郭部的副帅,郭帅部下一万多的弟兄,有一半以上是我大哥带出来的,因此,应该由我大哥接掌帅位!” 徐达的话一落下,一旁的汤和常遇春等人便齐声迎合。 可台上的朱元璋却突然黑着脸,喝道:“住口!” 转身对着郭天叙拱手道:“元璋,愿听公子尊意!” 朱元璋的反应,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对于朱元璋和郭天叙之间的矛盾,在场的几乎都非常清楚。 就算是孙部的人,也都知道之前郭天叙与孙德崖密谋掠夺银仓的事情,而郭天叙之所以愿意说出自家银仓的位置,代价就是让孙德崖除掉朱元璋! 可如今,在场这么多人支持朱元璋的情况下,他竟然说要听从郭天叙! 不仅是徐达等人傻了眼,就连郭部另外一位副帅张天佑以及李善长,也都傻了眼。 尤其是那李善长,之前他与朱元璋交谈时,朱元璋还亲口说到他与郭天叙之间水火不容。 怎么如今却甘愿听从郭天叙的话了? 不过,此时最想不到的,则是朱元璋面前的郭天叙。 朱元璋这个反应,也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正想着索性答应下来,可看了看下面一脸漆黑,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徐达等猛将,郭天叙将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最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与朱元璋都是同门兄弟,无论谁做主帅,都要遵从父帅的遗志。” “无愧于义军大业,兄弟们说,是不是?” 可这话说出来,却只有零零散散几位张天佑的心腹迎合。 一时之间,郭天叙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口。 看到这一幕,朱元璋竟然主动躬身拱手道:“公子说的是。” 郭天叙心中尴尬,却只能继续说道:“至于究竟由谁来接掌帅位,那只有等候明王的意旨了。” “明王乃天下义军共主,他颁旨由谁来接管帅位那就是谁,我等不可擅行废立,自作主张。” 郭天叙这话,也算是精心思考过了。 这话一出,只要朱元璋认了,日后朱元璋若想篡位,那便是违背了约定。 违背了明王。 而朱元璋却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来到众人面前,还故意加强一些声调,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公子说的是!” 见此,徐达等人也只好按照朱元璋的意思,迎合了一声。 然而,徐达汤和等人虽然嘴上应是,可那脸上却满是不甘。 一旁角落中,看着此刻眼前这一切的齐衡,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无奈。 这场中发生的一切,他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个清楚。 以往他还没有感觉,可在这一刻,齐衡看着台上那个站在郭天叙这位少帅身前的朱元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电视剧中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画面。 尽管放在此刻并不是那么应景合适,但此时的郭天叙不就是那个被人架起的傀儡少帝吗? 这场中,除了张天佑这个副帅在支持郭天叙外,就算是孙部的人,也都对郭天叙心不甘情不愿。 说白了,孙部的人想要投靠的,还是他朱元璋。 不过,显然朱元璋是不屑做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事情的。 毕竟他郭天叙不是天子,这濠州城中也没什么诸侯。 但相比之下,他比曹操要高明很多。 最起码,自从他朱元璋回到濠州城后,不管做任何事情,他都行的是王道。 做的都是自己份内的事情,没有任何僭越之处,不臣之心。 这也是为何此刻这场中大多数人都愿意服从朱元璋的原因。 而一旦今日朱元璋真的顺从那些将领的意思,做了这濠州城的主帅,不管是不是兄弟们推举,那小明王又是不是册封他为主帅。 一旦消息传出去,他朱元璋必然是百姓口中抢夺郭天叙的恶人。 在这通信极为落后的时代,百姓的悠悠之口,有时比十万大军还要厉害。 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朱元璋,已经展露出了他一代雄主的天份。 场中。 随着葬礼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将郭子兴和孙德崖的棺材送入墓地。 不过,齐衡并没有再跟着去了。 主菜已经上完,也就没有再去的必要了。 郭帅府。 齐衡早早的便来到了朱元璋这里等候。 无聊时便逗弄一下小朱标。 这孩子肉嘟嘟,皮肤也没像他爹朱元璋那样,若没有太大改变,长大后绝对是个秀气的孩子。 此时的马秀英也从之前的伤心中走出,看着齐衡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逗弄小朱标,有种像自家俩个孩子在玩闹的感觉。 正文 第三十八章:齐兄弟,这事你知道? 尽管马秀英如今也才二十出头,但她的心境却早已不同。 加上后来身份的转变,更是早早的就摆脱了少女的稚气,模样也看不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相比之下,齐衡虽然被他们一口一个先生恩公的叫着,却反倒像个孩子。 有时马秀英也感觉有些好笑,齐衡明明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自己这位大姐却要以敬重的姿态与他说话。 想到这里,马秀英不由的摇头一笑。 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怎么,脑海里却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胞弟。 当初她的父亲死后,只有他们姐俩相依为命。 可这孤儿寡女的,在这乱世里哪能活下去。 并且那时的他们年纪都不大,几乎就要饿死。 无可奈何下,马秀英想到她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要他们去找濠州城中的郭子兴,说那是他的好兄弟。 若能找到郭子兴,自然不会再挨饿。 可如今外面到处都是元军和强盗,弟弟又非常的小,她一个女娃娃如何能带着弟弟赶到濠州。 但投靠郭子兴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无奈之下,马秀英只能拼死带着年幼的弟弟往濠州去。 可在路上却遇到危机,只能暂且将四五岁的弟弟寄养在了一户瓷匠的家中,自己独自前往濠州。 当她来到濠州后,便立马请求郭子兴派人去接她的弟弟,然而乱世之中,那户瓷匠却早不知去向。 尽管马秀英也尽力的去寻找,可这乱世,又该到哪去寻,又能到哪去寻..... “唉,若军涛还在,也该有先生这么大了.....” 马秀英叹声道。 许是今天乃郭子兴的葬礼,马秀英这心情也是百感交集,总能想到往事。 此时的马秀英似乎将面前与朱标逗弄的齐衡当作了自己的胞弟,眼中满是回忆和爱怜。 就在这时,朱元璋与徐达等人从门外走进,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尤其是看到马秀英望向齐衡的眼神时,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直到身后的徐达没停住撞在他背上,他脸上的神情才缓缓恢复。 门口的动静立马被马秀英和齐衡所察觉,他们纷纷望了过去。 见是朱元璋他们,马秀英悄无声息的擦掉了眼角泛起的泪水,笑道:“你们回来了。” 朱元璋傻傻的点点头,可眼神却在打量着马秀英和齐衡。 这时,齐衡也抱着怀里的朱标,对朱元璋笑道:“上位。” 朱元璋点点头,没发现什么异样的他,尤其是在看齐衡不过十四五岁的面容时,立马将心中那个顾虑抛到了脑后。 刚刚进屋。 后面跟上来的汤和便有些不理解的冲朱元璋说道:“大哥,我知道你高风亮节,不想跟那郭天叙争位,可如今都什么时候了,郭大帅已经不在了,就凭郭天叙那个酒囊饭袋,他能带好队伍吗?” “要我说,大哥你刚刚干脆就顺着我们的话,将这帅位给应下来,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汤和的性格与徐达比起来要沉稳不少,可这件事他是如何也想不通。 作为跟朱元璋关系最亲近的弟兄,汤和实在忍不住了。 一旁的徐达对于朱元璋每次的抉择早已是无奈至极,本来他都不想说了,可如今听到汤和提起来,不满的情绪也是随之而来。 “就是,大哥,你直接应下来就是了,孙部的那些将领千总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归顺的,只要你一声号令,这濠州城中难不成还有谁敢与我们作对。” 听着汤和与徐达的絮叨,朱元璋却默不作声。 直到他们说完,这才开口道:“说完了?” 见他们不吭声,立马道:“你们知道什么?” “咱是义父的义子,能跟郭天叙争位吗?” 徐达犟道:“为何不能?” 朱元璋无语的指了指他,然后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齐衡,说道:“这件事我与恩公早已商议好,这里面的门道,你们这群憨勇怎么会知道。” 说完,还仿佛跟齐衡心有灵犀一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齐衡。 仿佛在说:恩公,怎么样,咱说的对吧? 朱元璋的话和眼神,齐衡听到了也看到了。 可却没明白。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时,徐达也疑惑的看向了齐衡,说道:“齐兄弟,这事你知道?” 感受着众人望来的目光,齐衡懵了。 什么玩意儿就我知道。 可看到朱元璋那信心满满的目光,齐衡也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心中猜测这朱元璋是拿自己当托词,只好木愣的点了点头。 见此,徐达等人这才作罢。 “既然齐兄弟你知道,那咱就不担心了,毕竟齐兄弟你这脑袋跟我们长的不一样,只要不是便宜郭天叙那小子就行。” 徐达说完,汤和常遇春等人虽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只好作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汤和问道。 “等!” 朱元璋自信满满的说道。 虽然朱元璋脸上满是自信,可众多兄弟却没那么好的心境。 之前马秀英就撞到了郭天叙偷看郭子兴给小明王信件,这件事后来他们都是知道的。 按照郭天叙那小子的性格,绝对会将信件更改。 而有了郭子兴信件后,小明王的旨意内容可想而知。 所以兄弟们实在心情好不起来。 毕竟,朱元璋是他们的头,朱元璋跌倒了,就等于他们所有人都跌倒了。 如果朱元璋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淮西一带的大帅,那他们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 况且,日后让他们都听郭天叙的命令,这日子想想都发愁。 吃了午饭后,众人便匆匆离开了。 朱元璋也因为军营当中的事务,需要出去一趟。 但在离开前,朱元璋看着屋中的马秀英跟齐衡,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在朱元璋离开后,齐衡将朱标从马秀英的怀中抱起,说道:“嫂子,今天郭帅葬礼的时候你没去,现在去看看,上柱香吧,孩子我来看着。”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心中一动。 “这好吗?” 齐衡一笑,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跟孩子玩一会儿,又不要孩子去。” 听到这话,马秀英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开心的说道:“好,那就麻烦先生了。” “嫂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正文 第三十九章:朱元璋的大型社死现场 没一会儿,马秀英便带着东西匆匆离开。 今早上大家都在给郭子兴办葬礼时马秀英就很想去,毕竟那可是她的义父,对她是有莫大恩情的。 对于马秀英而言,郭子兴跟她的亲生父亲没有什么区别。 可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在家中带孩子。 如今葬礼已经结束,孩子又有齐衡看着,倒正合适。 不由的,马秀英对齐衡的细心更加感激了。 随着马秀英抱着东西从家门口跑出去,门外角落中,朱元璋突然走了出来。 看着匆匆离开的马秀英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香烛纸钱,突然明白了什么。 心中一阵的懊恼。 那些纸钱元宝肯定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可见马秀英一直都想亲自去祭拜自己的义父。 而自己这个丈夫,却没有体谅到妻子的这份感情。 甚至还怀疑她跟齐衡之间有什么..... 就当朱元璋站在原地暗自自责时,齐衡抱着朱标走出了小院,想在附近溜达。 一出门,便看到了墙角的朱元璋。 “上位?” “你不是去军营了吗?” 听到齐衡疑惑的询问,朱元璋顿时尴尬在了原地,想死的心都有了。 感受着逐渐火辣的脸颊,急忙说道:“没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过现在没事了。”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慌张离去的朱元璋,齐衡一阵纳闷。 不过也没多想,便抱着朱标逗弄起来。 下午。 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马秀英才缓缓走进了院门。 齐衡抬头一看,立马发觉了她眼角的泪痕。 显然是刚哭过。 但祭拜长辈,也是合情合理。 马秀英回到屋中放下怀里的东西,来到齐衡的身边接过朱标,真诚的说道:“谢谢先生了。” 齐衡摆摆手:“嫂子一直说我们是一家人,又何必客气。” 说着,齐衡便道:“嫂子,那没事我先走了。” 马秀英点点头。 临出门前,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嫂子,今晚我早点睡,就不吃饭了,大哥回来你说一声就是了。” “好!” 回到家中的齐衡因为昨晚没有睡,又熬了一天,坚持到傍晚后便拿出袋方便面随便吃了吃。 吃完便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在齐衡睡意正浓时,房门便被拍响了。 门外传来徐达的喊声:“齐兄弟,快醒醒!” 齐衡恍惚间听到徐达的喊声,艰难的揉了揉眼,对着外面喊道:“等一下。” 说完,起身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齐衡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问道。 而徐达却一脸焦急的说道:“兄弟,快跟咱走,小明王的旨意下来了。大哥他们已经赶去帅府大厅了。” 听到徐达的话,齐衡却轻飘飘的说道:“来了就来了,着什么急啊。” 齐衡的话让徐达更是着急:“哎哟,咱的大兄弟呀,那小明王的旨意可是决定了这濠州城日后的帅位!” 闻言,齐衡却不以为意道:“旨意里的人选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了还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徐达眼珠子一瞪。 别说,一时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齐兄弟,你跟大哥早就知道那旨意里的人选?” 被徐达絮絮叨叨的询问,齐衡的睡意也醒了许多。 无奈道:“你不是也知道吗?” 徐达看着齐衡都快急哭了:“咱是知道啊,之前不是说的咱大哥吗?可后来不是被郭天叙看到了吗?那郭天叙能不改?” 齐衡斜着眼瞅着徐达:“你想什么呢,他肯定改了啊。” “改了还不急?!” 看着快疯掉的徐达,齐衡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急,你还没看出来吗?咱大哥根本不在乎那旨意里的人是不是自己,大哥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啊,你急有用吗。” 齐衡虽然不知道朱元璋那心里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从之前他的表现来看还是能看出一点苗头的。 徐达无语的叹了口气:“咱真是服了你们俩了。” 说完一看齐衡,只见齐衡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泡起了茶。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咱们快走吧。” 说着,齐衡便被徐达硬拉着往帅府的大厅而去。 一路被拖拽到大厅的齐衡,这次算是彻底清醒了。 与徐达一同走进大厅,便看到大厅中以及厅前院子里已经聚满了人。 与此同时,随着大厅中央那名士兵拿出圣旨,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徐达一边埋怨着齐衡墨迹耽误事,一边跪了下去。 只听大厅中手拿圣旨的士兵喊道:“奉天承运,明王谕旨。” “郭天叙举义多年,忠勇盖世,足堪大任。” “着其继任濠州主帅,赐帅御制帅符一尊,统领安徽各路义军。” “此谕。” 旨意宣读完的瞬间,在场一片寂静。 只有那郭天叙一脸激动的拱手喊道:“末将领旨!” 说完一拜,随后便起身去接旨。 下面的一干将领虽然个个心中不忿,但看到前面的朱元璋一动不动,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跪着。 直到那郭天叙将圣旨拿到手中,朱元璋这才带头从双膝跪地改为单膝跪地,对着郭天叙拱手道:“恭喜大帅!” 郭天叙一脸喜气的伸手一挥,道:“各位兄弟请起。” 而朱元璋起身后,竟一脸笑意,好像真心如此一般,对着郭天叙恭贺道:“恭喜公子,荣升大帅。” 郭天叙道:“好好好。” 说完,便看向了下面的众多兄弟们喊道:“各位兄弟一律官升一级,赏银五百两!” 下面的将领们一个个不情不愿,稀稀拉拉的说道:“谢大帅。” 只有那张天佑是真心的大声喊着。 听着下面人的恭贺,郭天叙不以为意,对着面前的朱元璋说道:“元璋兄弟,如今我为大帅,那便命你继续接任义军副帅,协助本帅统领三军,如何?” 朱元璋道:“遵命。” 而郭天叙则又道:“还有,劳你率五千兵马,前往黄岗驻守,与濠州成犄角之势,如此呢,元军再敢来犯,你我可以里外应援,合力聚歼。” 听着郭天叙的话,朱元璋心里清清楚楚,这是要赶他走了。 正文 第四十章:黄岗 可这一幕,他显然早已料到。 面色如常,就这么看着郭天叙表演。 郭天叙看着朱元璋半天不说话,问道:“元璋兄弟,想什么呢?” 朱元璋平静的笑了笑,道:“咱在想啊,当初孙德崖倒运时,也是发配黄岗。如今郭大帅视咱如孙德崖,也要把咱赶出濠州城了。” 郭天叙顿时满脸无奈的说道:“元璋兄弟误会太大了,这濠州城兵多粮少,必须得有人分兵驻守啊,难道....你副帅不愿意去,还叫我主帅去吗?” 这话说完,朱元璋立马说道:“不必。” “在下遵命就是。” “不过,在下要在临走之前把大帅的意思跟兄弟们都得挑明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他就是要借着这次的机会,告诉所有人,不是他朱元璋忘恩负义,而是郭天叙容不下他。 “告辞!” 朱元璋一拱手,转身离开了。 而在场的大多数将领,也立马随着朱元璋转身离去。 郭天叙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要再说时,朱元璋却早已离开。 大厅之中的郭天叙脸色不太好看。 他很清楚,虽然自己大计得逞,可这不容人的名声却也实实在在的落下了。 算是吃了一个暗亏。 不过,想到朱元璋终于离开了濠州城,便只好咽下了这口气。 当然,不咽下也没办法。 随着朱元璋走出帅府大厅,其身后的徐达等人便说道:“大哥,我去集合士兵。” 朱元璋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濠州城的城门口。 朱元璋身披战甲骑着骏马走在最前列,身后,则是一位位千总将领。 再之后,则是朱元璋的五千精兵。 人数虽然不多,但基本上都是朱元璋当初带出来的兵。 徐达汤和等人尽管依旧气愤,但如今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在朱元璋面前说什么。 毕竟这个时候去找朱元璋谈论这事,那不就是在找骂嘛。 无处发泄的徐达,偷偷溜到了队伍的后面,来到了马秀英的轿子旁。 看着正在赶马的齐衡,便忍不住的说道:“齐兄弟,你瞧瞧,这是什么事啊。咱们守下来的城,如今倒成那郭天叙的了。” 徐达知道马秀英向来脾气好,就算知道她在马车里,也不在意。 可齐衡却说道:“好好赶路吧,那毕竟是郭帅的儿子,大哥和嫂子都受过郭帅之恩,如今将濠州城让给他们,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徐达听到齐衡的话,虽还有些愤愤不平,却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对这大好的濠州城实在可惜。 “唉,今后想再见这城,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喽。” 黄岗。 与濠州城不同,这里不过是一个连县城都算不上的小镇。 虽然也有百姓和城墙,但跟濠州城相比,就实在摆不上台面了。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军队缓缓而来,终于是看到了黄岗。 只是,远远看去,这黄岗却荒败不已。 城门大开,却无行人,树叶洒落一地,犹如死城。 此时齐衡与朱元璋并驾齐驱,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朱元璋感叹道:“这黄岗,还真是落魄,怪不得当初孙德崖说什么也要回到濠州城。” 说着,他们便踏进了这城中。 可刚刚进入城内,他们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街道两边,到处都是骨瘦如柴的百姓,一个个如同死尸一般,躺在地上。 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可也不乏年轻人,但这些年轻人也在饥饿中变的不成人样,如今已经入秋,天气转凉,身上却只有零星的几块破布在风中飘荡。 这一幕,让齐衡想到盗墓影视剧中的干尸。 拐角处,一名四五岁的女娃,倚在身边的奶奶怀里。 一脸的灰尘,却掩盖不住那女娃楚楚可怜的眼珠。 就在大军面无表情的从路边行过时,齐衡突然翻身下马,来到了那女娃的身边,弯着腰想要跟女娃说话,转头看向她身边的奶奶,却发现老人家微张着嘴,已经是没了呼吸。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也是吓了一跳。 缓了口气,齐衡挤出一个微笑,对小女娃说道:“女娃,你还有亲人吗?” 女娃看着齐衡,原本还有些害怕,听到齐衡的询问,害怕的摇了摇头。 齐衡伸出手,慢慢的靠近女娃,然后在女娃害怕的表情中揉了揉她杂乱的头发。 然后将手伸进胸前,掏出一个白面馍,递给了女娃:“吃吧。” 女娃害怕,不敢拿,可实在忍不住白面馍馍的诱惑,颤抖着伸出了手。 看着女娃慌不择食的模样,再回头看了眼还在等着自己的军队,齐衡对马上的朱元璋说道:“上位,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回。” 朱元璋见此,点点头,率军先走了。 随着军队不断的深入城内,城门口这些原本还害怕士兵们的流民们,看着女娃手中的白面馍馍深深咽了下口水。 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而是几十个。 好像一群饿极了的狼,被内心的饥饿冲昏了头脑。 刚刚因为有军队在,他们还不敢怎么样,如今在看到军队已走,只剩下一个秀气的少年时,一个个便壮起了胆子,朝着齐衡这里走了过来。 在齐衡不注意的时,一只脏兮兮手臂突然从他的身后穿过,一把抓住女娃手中的白面馍馍便跑。 才吃了几口的女娃看到馍被人抢走,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 齐衡急忙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再次从怀里掏出一个馍,说道:“没事没事,哥哥这里还有。” 再次得到一个馍馍的女娃止住了哭泣,红着小眼狼吞虎咽,小眼珠提溜的转着,看着周围的人,生怕自己的食物再次被人抢走。 与此同时,齐衡也发现了周围这些人的眼神,像红了眼的狼群。 便开口说道:“大帅既然来了这里,就不会再让你们饿死,一会儿我回去后会跟大帅提议开粥棚,你们都能吃上一口饭,但如果再敢抢,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齐衡缓缓从腰间剑鞘中抽出长剑,狠狠插在了身边的地上。 正文 第四十一章:施粥 , 齐衡刚刚的话对于那些还有些理智的饥民是有用的,可对于那些已经饿极了的人是毫无用处的。 可当这些人看到齐衡抽出来的长剑时,似乎被那长剑的锋芒所慑,暂时忍住了心中的冲动。 齐衡静静等着女娃吃完馍,又掏出一壶水交给她。 仅仅这么一会儿,女娃的眼眸中便渐渐有了神采。 “你的亲人都不在了吗?” 女娃摇摇头,可看了看身边的奶奶,又点点头。 “那你愿意跟哥哥走吗?哥哥那里有很多你刚刚吃的馍。” 身在这乱世,还是饥荒年,灾祸年。 女娃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白面馍馍,想要跟齐衡走,却又看着身边奶奶的尸体犹豫。 齐衡也不着急,缓缓说道:“奶奶已经死了,哥哥会叫人帮她的尸体埋了立碑的。” 听到这话,女娃低下了头。 齐衡伸出手在女娃面前,女娃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小手递了过去。 恋恋不舍的看着奶奶的尸体,与齐衡走了。 一路上。 齐衡到处可以看到无处安放的尸骨,说这里不是城镇而是乱葬岗一点不为过。 街道两侧的房子,也都倒的倒,塌的塌。 几颗树杆,树皮也都被扒光吃掉。 齐衡不是圣母,尽管眼见这场景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这样的景象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如今这年月,哪里又是世外桃源。 只是,身边这个女娃实在让他心疼。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小孩子,尤其是长相乖巧的,齐衡都无法忍受他们受到伤害。 都说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纵使这世上所有人都有错,错在没有选个好主子,没有抵抗元军的入侵。 可小孩子是无辜的啊。 他们又有什么错。 但现实是,他也只能尽量的帮助到眼前的,至于这天下,实在太大了....... 当晚,在齐衡来到大军驻扎的大营后,便与朱元璋商议了施粥的事宜。 虽然这次大军出城也没有多少粮食,如果没有收益可能自己都要饿着,但朱元璋还是答应了齐衡的提议,将随军押运来的一部分粮食拿出来施粥。 黄岗这座城里的百姓不是很多,具体的人数早已没有了记载的文书。 之前的县衙也和外面的破屋一样。 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也将城中百姓的信息记录在案。 既然来了,就不能像之前的孙德崖他们似的,任由这里再落魄下去。 而且,这里接下来将是他们大军的根据地,不管未来如何,最起码短时间内将会在这里生活下去。 一支军队,不管是义军还是元军,都是无法摆脱百姓的。 只有兵力武器,无论多少,都只是无根之草,只有跟脚下的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生活的百姓牢牢绑定在一起,才能成为一方势力。 夜晚。 一众兄弟再次聚在了一起,这是他们离开濠州城后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但一个个这心情都不咋样。 经历了濠州城这么一遭,处境竟然还不如当初在定远县城时。 最起码那里的大多数百姓还能勉强的糊口,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 比这里是要强的太多了。 进城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城中那一副景象,很难想象,未来他们要跟这些人一同生活在一起不知道多久。 当然,大伙儿也不是看不起他们,大家都是农民出身,相比于其他人,更能理解这些百姓的处境。 只是这里对于他们而言,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栖息之地。 也不利于他们大军的发展。 看着大伙儿的模样,朱元璋对大家心里的想法都心知肚明,但作为主帅,他还是一如往常,说道:“兄弟们不要一个个这般模样,想想当初我们第一次从濠州城中出来时,风餐露宿,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可不是照样打出来了吗?” “这黄岗虽然确实破旧,但这头顶总算还有一片遮雨的瓦片。” “放心,咱朱元璋跟大家承诺,不出半年,咱依旧是这淮西的一方豪强!” 这时,汤和开口说道:“大哥,其实对于以后我们也不是太担心,咱都是刀山火海过来的人,大不了就重头再来一次,而且如今我们还有五千兵马。” “只是,这次我们随军带来的粮食不多,手下还有这么多弟兄要吃饭,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出路,可能就吃不上饭了。我想,那濠州城里的郭大帅肯定是不会好心的给我们送粮食了。” 其实对于汤和的忧虑,朱元璋也不是不知道。 在提到这个问题后,朱元璋的脸上也有些焦虑。 尤其是在给外面的百姓施粥后,粮食的压力更大了。 毕竟,施粥这事不是一顿两顿的事情。 在给百姓找到饭辙前,你得天天施。 一天不施他们就得饿一天。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孙德崖等人在来到这里后并没有管的原因。 你没办法管。 而这次朱元璋之所以同意,也是因为齐衡开口了。 汤和的话虽然没有指责齐衡的意思,但显然对于施粥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这时,徐达也许是看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太好,直接粗着嗓门说道:“这算什么大事了?不就是粮食嘛,急什么,咱先吃,不够了,咱大不了就去抢元军的。再不济,咱直接打回濠州去!” 原本只是为了缓和气氛的徐达,却突然被朱元璋给瞪了一眼。 显然,朱元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对濠州动手的。 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齐衡突然对汤和问道:“汤大哥,咱们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汤和想了想,说道:“如果明天就停止施粥的话,还够咱们大军吃二十多天,省一点,一个月吧。” “如果还继续施粥的话,就算按照每天一顿的量,顶多也就半个月。不光是这些,如今已快入秋了,马上到了冬天这粮食更是一个问题。” 听到汤和的话,齐衡点了点头,心中也开始盘算起来。 原本齐衡是不想开口的,少立点功,少表现一点,以后识点数,或许日后还能留条命。 可是,这次施粥是他的主意,让大军少了一些粮食,也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正文 第四十二章:邓愈! , 仔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后,齐衡看着众人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在三个月内得到不少的食物,数量的话,应该不至于让我们这几千人饿肚子。” “不过,我需要大帅给我调五百人用,也不用多久,几天的功夫。” “就是这三个月内,还需众位兄弟想想办法。另外,城中饥民的粥棚如果粮食紧张,可以改成两天一施,总之饿不死就是了,短时间内以他们的身体也帮不到我们什么忙。” 听到齐衡的话,众人都有些疑惑。 三个月内搞到一批足以几千人过冬的食物,还只要五百人几天的时间......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既然是齐衡说出来的,众人对他还是有些信任的。 朱元璋看着齐衡说道:“恩公,你真当有办法?” 齐衡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得到齐衡的确认,朱元璋突然松了口气。 笑道:“既然恩公都说了要给咱们解决过冬的食物,兄弟们,咱们也不能闲着,别的不敢说,咱三个月的时间还不给恩公争取到吗?” “汤和徐达,你们明天就派人到四周的城池打听查探消息,既然已经从濠州城出来了,咱们就不能闲着,他元军吃肉,咱们也不能饿着肚。” 听到朱元璋的话,徐达汤和立刻领命。 与此同时。 黄岗低矮的城墙外,突然有人对着里面喊道:“有没有人,开门!” 正在城内值守的士兵,急忙跑到城墙上,看着外面的士兵,紧张的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只听外面士兵为首的将领说道:“我乃李昌平,濠州城孙部千总,今率手下两千兄弟投靠朱大帅,还望禀报!” 城墙上的士兵听到这话,心中一怔,不过这城门开关不是他能决定,便喊道:“你们稍等,待我回禀之后再来放行。” 说完,便朝着城内的帅府当中而去。 府中正在与众兄弟商议之后策略的朱元璋,面前突然跑来一名士兵,说道:“大帅,城外有人自称濠州孙部的旧将,率领两千士兵想要前来投靠大帅。” 听到士兵的话,朱元璋先是一愣,转念便已明白,平静的说道:“放他们进来。” 说完,又觉得不妥:“算了,我跟你们去一趟。” 城门楼上。 朱元璋借着火把的光照,立马看到了来人为首的李昌平。 顿时朗声大笑道:“原来是昌平兄弟!” “来人,快开门!” 随着朱元璋的一声令下,黄岗城门打开,李昌平引两千弟兄进入了城内。 朱元璋与李昌平一阵含蓄后,便安排人将他们带到了自家大军驻扎的地方,让他们暂且先委屈一晚。 不过,看着准备离开的朱元璋,李昌平却神神秘秘的说道:“大帅,你先别急着回去,你到城门那等一会儿。” 朱元璋一愣。 “等什么?” 李昌平笑道:“我刚走没多久,濠州城里便有人与我的想法相同,都想来投靠朱大帅,我与他们先后没多久,此时大帅过去估计正好。” 听到这话,朱元璋一阵意外:“好,那你们先休息,我去看看。” 来到城门口,正如那李昌平所言,又有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也是那濠州城孙部的千总,手下士兵近千人。 “刘阚兄弟!” 朱元璋一脸高兴的看着门外的千总。 那刘阚也是急忙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拱手道:“大帅,刘阚率兵而来,大帅不会不收留吧。” 朱元璋大笑道:“怎么会,快,进来。” 一边走,那刘阚一边说道:“本以为我是第一个来投靠大帅的,没曾想被那李昌平给抢了先,实在可恨。” 朱元璋哪里在乎这些,说道:“来了就是兄弟。” “不过咱也是刚来这黄岗,自己也没个住所,就先委屈大家暂居军营,等天亮后再想办法。” 刘阚道:“大帅说的哪里话。对了,大帅,我刚刚来时恰好碰见一大批人马朝这里来,可是你的兵马?” 正方朱元璋疑惑的想说什么时,那城门外再次响起一道喊声。 “朱元璋!朱重八!!” 听到这声音,朱元璋顿时一愣。 疑惑间便返身而去,只见这小小的黄岗外,此时已经聚满了人。 军队前后连绵数百米,乌压压的一片。 光是瞧这一瞧,朱元璋便估算出这些人几乎有近万。 看着为首那身披战甲的年轻将领,朱元璋疑惑道:“你是?” 可对面这人却不答反问:“阁下可是朱元璋,濠州城义军副帅?” 朱元璋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只见对面这将领突然单膝跪地,拱手对着朱元璋说道:“在下邓友德,虹县龙须里人士,出生后便与家父举义抗元,前些日子突遭元廷大军袭击,家父邓顺兴,家兄邓友龙皆死在了元军手中。” “如今城池被元军攻陷,无处可去,听闻大帅乃红巾军安徽副帅,为人忠义,还以疑兵之计退去元军十万,友德敬佩,故来此投靠,还望大帅收纳!” 听着邓友德的话,一旁的众人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角落中的齐衡却在回忆着什么。 邓友德...... 姓邓..... “不会是邓愈吧?” 齐衡隐隐记得,朱元璋建立大明朝后,所册封的勋贵功臣中,姓邓的应该不多,而最出名的自然就是邓愈。 邓愈在投靠朱元璋前,也不叫邓愈。 邓愈乃是朱元璋赐名。 如今这邓友德率领近万军兵来此投靠,如此大功劳,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想到这里,齐衡基本可以确认,这邓友德应该就是后世的邓愈了。 与此同时,朱元璋看着神情郑重的邓友德,见他神情不似作假,立马亲身将其扶起,说道:“邓兄弟节哀,元军视我等南人如猪狗,我等义军虽名不同,却行的是同一件事,你父亲和兄长都是好样的。” “咱朱元璋刚刚被赶出濠州,发配到了这黄岗,正愁日后该如何抗元,如今邓兄弟引兵来投,咱朱元璋感激,既然邓兄弟你看的起咱,日后咱便是一家人,不逐元贼,咱朱元璋誓不为人!” 正文 第四十三章:朱标,起来给劳资跑步! , 此时的邓友德年纪还不到二十,若非他父亲和兄长突遭厄难,也轮不到他来做这统帅。 如今听到朱元璋的话,心中也是慷慨激昂,说道:“多谢大帅收留!” 一夜之间。 这破落的黄岗增加了一万多名精兵。 朱元璋麾下的兵力也从五千之数瞬间增长到了近两万。 此时的朱元璋满脸喜气。 帅府大厅里。 朱元璋在安排他们各自先休息后,便带着兄弟回到了这里。 原本心情还十分失落的兄弟们,一个个面带喜色。 那汤和更是忍不住的说道:“大哥,这次邓兄弟来投,不仅带了精兵一万,就连粮草也带了不少,短时间内咱们只怕不用再担心粮草的问题了。” 徐达也是大笑道:“本来咱还觉得被赶出濠州有些不痛快,如今这么多兄弟来投,咱的兵力可不见得比那郭天叙少了。” 就在众人一个个高兴的说话时,朱元璋却突然看向了身边的齐衡,然后故作高深的说道:“你们一个个憨勇知道什么,你以为这些兄弟都是平白无奇的来投靠咱吗?” “咱朱元璋如今虽然顶着一个安徽义军副帅的名头,可这些兄弟为何不去投靠濠州城中的大帅,偏偏来找咱?” 听到朱元璋的话,众人一愣。 这些他们还真没想到。 瞧着这一群人懵圈的表情,朱元璋得意的说道:“平时让你们多读点书,就是不听,你以为咱义军只会带兵冲锋打仗就行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了看身边都是最亲近的几个弟兄,便再次提起了当初在定远县城时的事情:“当初义父叫咱从定远回濠州,还记得咱请恩公出谋划策的事情吗?” 众人闻言,回想了一下,纷纷点头。 “记得,可我记得当初齐兄弟没说什么吧。”徐达纳闷的说道。 朱元璋笑着指了指他,说道:“这些人里就你最傻,整天就知道打这个打那个。” 徐达被朱元璋说,也只是憨憨的一笑。 这时,朱元璋才缓缓的将当初自己对齐衡那番话的理解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齐衡的身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齐衡那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竟然包含了这么多的深意!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一时的计较和长短,只能让咱得到眼前这点小利,可如今呢?咱带回濠州的不过五六千兵马,如今全部带了出来,而且那孙部的麾下,也有三千人马投奔。” “不仅如此,还有那邓友德,若无恩公的谋划,能有咱朱元璋今日的名声?没这名声,那邓友德拥兵一万,而且年少气盛,能甘心投奔咱吗?”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完,徐达汤和常遇春等人个个用无比敬佩的目光看向了齐衡。 虽然上一次在濠州城守城时齐衡便展现出了他足智多谋,但也仅此而已。 哪怕上次看穿郭天叙的计谋,让人去救朱元璋也是凑巧。 如今,听朱元璋说完齐衡早在定远县城时便定下了接下来所有行事的方针方向时,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们最近都觉得朱元璋所做的事情让他们都有些看不懂。 怪不得之前在商议争夺大帅之位时朱元璋根本不着急。 尤其是那徐达,想到自己今早硬拉着齐衡前往大厅时,齐衡丝毫不急,当时他还挺生气,如今方才明白。 只不过,此刻感受着众人敬重钦佩目光的齐衡,却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刚刚看到朱元璋那奇怪眼神时他就有点懵。 当时在濠州城帅府中也是,朱元璋非说这事是跟自己商量过的。 当时他还很懵圈,以为是朱元璋拉他当托词。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感情在定远县城的时候,朱元璋就已经将自己的话给脑补到了这种程度! 齐衡这次算彻底傻了眼。 亏他还一直在想着自己要不要藏拙,要不要尽量的减少戏份,让自己不至于被朱元璋过多的看重,导致在洪武后期被干掉。 可如今他才明白,一切都迟了...... 他的功劳已经被老朱自己给脑补好了。 尤其是他老朱脑补的内容,如今都已灵验! 从濠州城中离开的他,不仅没有让自己麾下的兵力有什么衰减,而且还赢得了一个美名。 就算他现在去打那郭天叙,这天下人也不会说他朱元璋忘恩负义,而是会说那郭天叙不容人,将朱元璋这位守下濠州城的大功臣给赶跑了。 而且,还发配到了一个狗都不来的地方。 可想而知,如今自己在朱元璋的心里头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形象。 此时齐衡想死的心都有了。 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智谋大局观,还有当初在救朱元璋时展现出来的武力,别说是老朱,就是他自己,一旦当了皇帝也必然将他视为眼中钉。 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造反的天纵奇才。 更何况还是朱允炆那个小子。 感受着周围众多兄弟们的目光,齐衡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屎都难看的笑脸。 内心当中则在拼命的喊着:“朱标,给劳资起来跑步!!” ...................... 正文 第四十四章:合着就我一个外人 , 一夜的时间悄然过去。 可齐衡却一晚上都没有睡。 睡不着啊....... 自从他被绑到定远城后,先是出谋划策,在老朱的脑补中定下了接下来的大计方针,然后又以强大的武力救了朱元璋一命。 紧接着,前往濠州后,再次通过细节的观察和猜测,救了朱元璋一命。 还用一个疑兵之计,吓退了元廷十万大军。 或许此时的老朱也还没有意识到,可齐衡却意识到了,他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在这个过程中,朱元璋反倒成了没用的存在。 这是非常不合理,也不能出现的。 简单四个字,那就是功高震主了! 有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是自己不知道这些多好。 反正人生最重要的也是过程,要不知道日后的历史发展,一股脑的跟着老朱混,跟兄弟们一起战场厮杀,大不了最后被砍了头,这中间的过程痛快就行了。 可现实是,他知道这些。 一夜的时间,齐衡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也只能朝前看了。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叹口气,揉揉发困的双眼,在那床上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齐衡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被人在撩动。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吓了一跳。 不过随着昨日的记忆浮现,齐衡这才松了口气。 “睡醒了?” 齐衡看着床上此时已经被洗干净的女娃说道。 女娃瞪着个大眼珠,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会说话吗?” 女娃摇摇头,犹豫了下,才缓缓开口道:“我会。” 听着女娃乖巧的声音,齐衡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齐衡抬头看了看窗外,嘀咕道:“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听到女娃主动说话,齐衡笑道:“对嘛,不要不说话。” “对了,你是不是饿了?” 听到齐衡的询问,女娃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齐衡不由有些歉意,单身日子过久了,竟然忘了屋里现在还有个小女娃了。 起身穿好衣服,便带着女娃娃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有名字吗?” “有~我叫依然,苗依然。” 齐衡听到后点点头:“那以后哥哥就叫你依然,好吗?” “好!” “对了,我叫齐衡,你可以叫我哥哥,也能叫我齐衡哥哥。” “嗯......” 朱元璋住的小院。 牵着依然小手走进来的齐衡,一眼便看到了厨房中正在忙碌的女人。 只不过,这女人齐衡不认识。 也在这时,抱着朱标的马秀英在屋里看到了齐衡,便缓缓走出来笑道:“我就知道先生你该来了。” 齐衡听到马秀英这调侃的声音,笑道:“本来是还要睡一会儿的,却忘了屋里如今还有个小的。” 说着,齐衡左右一瞧:“大哥呢?” 马秀英道:“早上就去军营了,说今天挺忙的,现在还没回来呢。” 随后又看了眼厨房中的女人,说道:“这是早上你大哥让人带过来的,说是会做饭,以后我就能歇一歇了。” 说完,抱着朱标蹲下,仔细瞧了瞧依然,问道:“你饿了吗?饿了的话,就先去吃。” 马秀英虽和善,可依然见了还是有些害怕,紧紧拉着齐衡的手,躲在了他的身后。 或许是昨晚和齐衡睡了一觉,如今在这满是陌生人的环境中,依然已经将齐衡当作了最亲近的人。 看着依然的动作,齐衡顿时笑道:“孩子还小,许是以前受的惊吓太多了,跟谁都这样。” 马秀英却毫不在乎这些,反倒满是怜爱的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受了那么些苦,你说这是个什么世道,唉。” 说完,起身将齐衡他们迎进了屋里。 随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甜饼:“来,这是....” 说到这,马秀英看向了齐衡:“她叫你什么?” 齐衡笑道:“叫我哥哥。” “哦,来,这是姐姐给你的,吃吧。” 看着马秀英手中的甜饼,依然抬头看了看齐衡,见齐衡点点头,才小心的接了过去。 而齐衡则笑着对正目不转睛看向依然的马秀英说道:“嫂子,你就算想年轻一点,也不能让依然叫你姐姐吧?” 马秀英却抿嘴笑道:“要你管。整天听你们这些人喊‘嫂嫂’‘嫂子’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我就喜欢这小丫头,以后她就是我妹妹了。这么乖的小丫头,哪能让你一个人占了便宜。” 齐衡闻言顿时大笑。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让咱也听听。” 朱元璋几步踏进屋里,对着齐衡拱手道:“恩公。” 随后又看到齐衡身边的依然,朗声笑道:“这丫头还真俊,恩公,这就是昨天你带回来的丫头?” 齐衡点点头。 这时,抱着朱标的马秀英插话道:“今天开始,她就是你妹子了。” 朱元璋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啊?” 看着朱元璋木愣的表情,马秀英顿时笑了起来,说道:“刚刚我将依然这丫头收为妹妹了,她可不就是你这位姐夫的妹子?” 听着这话,朱元璋听是听明白了,可还是没理清楚。 “你说,咱是她姐夫?她叫恩公什么?” “哥哥啊。” “哦,她叫咱姐夫,叫你姐姐,叫咱恩公哥哥,合着就我一个外人啦。” 朱元璋这话一出口,齐衡和马秀英顿时大笑起来。 不是齐衡想笑,而是这话配合上朱元璋那张憨厚的脸,实在好笑。 这时,门外突然走来一位妇人,对着里面正大笑的齐衡和马秀英说道:“大帅,夫人,还有......” 正当这妇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齐衡时,马秀英出声提点道:“先生。” “哦,先生。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吃了。” 朱元璋点点头,一挥手道:“好,你先下去吧。” 正文 第四十五章:驻守黄岗 说完,转头看向身边的齐衡和马秀英,道:“我们吃饭?” 听到这话,齐衡问道:“徐大哥他们呢?” 朱元璋道:“徐达他们在军营里还忙着呢,孙德崖他们上次来这压根也没好好修缮,如今城里士兵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他们就在军营里陪弟兄们吃了。” 齐衡点点头:“那好。” 众人一边吃着饭,朱元璋便一边说道:“恩公,今天见了那邓友德后,突然听他说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如今咱这黄岗里不是有两万弟兄嘛,咱也不能一直闲着,就寻思着去打座城下来,消灭元军的同时,咱也不用在黄岗这个破地方挤着。” 说到这里,朱元璋咽了口菜,继续说道:“今天就在军营里聊起这事,那邓友德就说他们来的路上正好路过滁州,一直有元军的两万兵力在镇守,乃南下重镇,若能拿下,便可进退有度。” “而且,咱如今占据黄岗,地方实在太小百姓穷苦,根本养不活咱两万多的兵马,更何况是发展。” “若能拿下滁州,以一州之地养兵,便绰绰有余了。” 听着朱元璋这看似随口说起的话,齐衡点点头,道:“倒是一个好去处。” “恩公也这么认为吗?” 齐衡笑道:“如今濠州北面乃是刘福通与元军交战的战场,咱与刘福通都归属于小明王的麾下,实在没有去搅和的必要。” “而且,北方元军势大,起义军大多在南方。我等如今虽有两万精兵,但在大势力面前不过尔尔,所以咱们想要发展,必然是在南方已经搅浑的地界。” “我等身处安徽北部,南方又有金陵城,自然是以南下为主,不断发展。” 齐衡话说的委婉,但意思却很清楚。 如今这形势,也就只有南方的滁州可打了吧? 而且,黄岗本就属于濠州地界,濠州之内肯定是没有地方了。 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滁州。 得到齐衡的肯定后,朱元璋这才说道:“咱也觉得滁州是个好地方,而且,咱之前就在定远,也方便了咱南下不是。”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说道:“恩公,我猜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要动身南下了,可是咱这大军所过也不能带着家眷不是?” “而且如今黄岗乃是咱们大军的根据地,若攻打滁州不成,还有个退回的地方,所以,咱思来想去,这黄岗还得有人来守。” 听到这里,齐衡恍然大悟。 感情朱元璋这一番话根本不是在请教自己,其实他内心早有计较,刚刚发问也不过是顺道的。 而真正的意图是要他守城。 明白朱元璋这话意思的齐衡,立马笑道:“大哥,你要齐衡守城,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被齐衡直言戳破的朱元璋顿时憨笑起来。 “咱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徐达汤和常遇春这些人都是咱在战场上的臂膀,也是冲锋陷阵的好手,若让他们守城,不是平白损了战力嘛。” “而且,他们一个个勇则勇已,可如今黄岗不仅仅只是守城,军营民房等等都要恢复,他们哪里懂这些。” “所以咱想来想去,也就恩公你最合适,有恩公在,黄岗万无一失,而且城中事务恩公也能帮着处理一下。” “最重要的是,咱和弟兄们的家眷都在这黄岗城中,若随便交给一人,咱不是也不放心嘛。” 朱元璋这心眼玩完便开始奉承,齐衡实在听不下去,便道:“齐衡领命便是,大哥何必说这些。” 说完,又道:“刚刚我还纳闷,大哥向来是身先士卒,在弟兄面前做表率,今日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跑回来了,敢情是这样。” 事情已经解决,马秀英这才插话道:“先生别看你大哥平日里憨厚老实,其实心眼多着呢。” 朱元璋一听,又是一阵憨笑。 但其实他心里却清楚,今日专程回来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守城之事,而是以此为借口,请齐衡出山。 之前齐衡虽然也帮了他不少的忙,但一直都没有正式的任一个什么职位。 所以朱元璋也不好有什么差遣。 但之后便不同了,这次请齐衡出山守城,便是真正进入他军中行事的开始。 在与齐衡商量好这件事后,朱元璋也没多留,几下将碗里的饭菜吞下后,便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咱军营里还忙着呢,恩公你慢慢吃,咱去走了。” “好,大哥慢走。” 目送朱元璋离开,齐衡这才重新端起碗吃饭。 一旁的马秀英则唉声叹气道:“唉,这些日子好容易有先生在这里还能跟我解解闷,如今先生也有的忙了,我这又要在屋里憋闷了。” 齐衡回道:“这不正好给嫂子找了个妹妹嘛。” 听到齐衡又提起刚刚的事,马秀英不禁一乐。 下午时,齐衡将依然留在了马秀英这里,而自己则来到了军营当中。 按照朱元璋的话,让齐衡提前了解一下留守的军士。 如今黄岗一共两万兵力,而滁州仅州城便有两万守兵,想要攻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带出去的兵力不能太少,所以计划是一万八千左右。 留给齐衡两千将士守城之用。 原本黄岗这地方也用不到两千,但考虑到郭天叙那人反复无常,如果一旦得知他们调兵的消息而转头攻打黄岗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就留下两千将士,给齐衡调度之用。 对此,齐衡自然不会拒绝。 这战场上的事情反复无常,他脑子里所了解到的信息都是大的方向。 而在这些事情上压根没有任何的优势。 一旦那郭天叙真就丧心病狂的来攻打黄岗,他还真没辙。 如果手里有两千将士的话,还能与他们周旋一下,不至于连城都无法守。 正文 第四十六章:我看你有多能跑 , 几天的整军,终于来到了朱元璋他们出兵的时机。 黄岗城门外,朱元璋骑在马上,对着身边的齐衡拱手道:“恩公,黄岗就有劳你了。” 齐衡道:“上位客气,此去滁州,千万小心。” 朱元璋脸色郑重的点点头,手中马鞭一挥:“驾!” 其后,徐达等将领紧随而去。 在经过齐衡时,纷纷点头示意。 看着他们离开,直到一万多大军消失在山丘后,齐衡这才转身回到了城内。 随着城门关闭,一名将领跑到了齐衡的身边:“先生,咱们现在......” 看着眼前的人,齐衡微微一笑:“整军,集合!” “领命!” 黄岗军营。 在朱元璋他们几日的修建下,还算完善。 但此时的军营空空荡荡,只有两千兵马聚集在操练场上。 一身谋士扮相的齐衡缓缓登上台子,看着下面的士兵。 这时,刚刚那名将领又一次来到他的身边:“先生,你下命令吧。” 齐衡也没耽搁,直接说道:“现在开始,七人一排,整理队形,绕着军营跑。” 齐衡身边这位为了辅佐他临时被朱元璋提拔上来的千总,听到这话后毫不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在所有人准备起跑时,他回头看向了齐衡,问道:“先生,跑几圈?” 齐衡面色平静道:“先跑十圈吧。” “十圈?” “有问题吗?” “没有。” “所有人!七人一排,绕军营跑十圈!开始!” 随着两千士兵们开始跑动,台上的齐衡看向了身边的千总,道:“你在这干什么?” 这位千总一愣。 “你也去跑。” “我也跑?” “快去!”齐衡手中马鞭一甩。 这千总登时跑进了军营外的队伍里。 看着他狼狈离开的模样,齐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位千总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将齐衡抓到朱元璋身边,还一路从定远城追赶出来的韩钦! “你小子不是能跑吗?我这次让你跑个够。” 军营外。 士兵们中的一位把总看着韩钦也跑进了队伍,立马问道:“大人,你怎么也来跑了?” 韩钦脸色一僵:“费什么话,快跑,老子我与弟兄们同甘共苦!”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队队如同难民一般的士兵们跑完十圈返回军营,那韩钦也累的跟狗一样,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刚刚千总的姿态。 而齐衡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看看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子,才跑了十圈就累成这样,一旦打起仗来,不等敌人的刀剑加身,就自己先累死了。” “看看你们千总大人,为什么他是千总而你们是士兵?” “韩千总,再跑五圈,给他们做个表率!” 正上气不接下气的韩钦,听到齐衡这话脸都绿了。 可感受着周围众多弟兄们的目光,也抹不开面子,还以为齐衡是在给他这位新上任的千总立威和表现机会呢。 “属下遵命!” 韩钦起身,再次朝着军营外跑去。 齐衡等军营中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歇息的差不多后,便出声喊道:“好了,现在都起来吧。” “大家都知道,现在咱们黄岗粮食紧缺,百姓居无定所,有上顿没下顿。” “所以,为了帮百姓,也是帮咱们自己,现在开始去种地。” 说着,齐衡便命人将另外一边军营中的锄头给整理出来。 除此外,还有一车已经经过处理发芽的土豆块。 就在所有人准备好,即刻便要离开军营时,韩钦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跑了回来。 军营很大,跑一圈得五百多米,这十五圈下来就是七八公里。 就算如今这个时代的百姓体力要好些,但还是将他累的够呛。 可还不等他休息一会儿,齐衡便喊道:“韩千总,我们走吧。” 迷迷糊糊的韩钦,还不知道要去干什么,连歇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齐衡拉着继续往城北走去。 城北。 因为黄岗已经破败许久,这里连接外界,有面积大概一百多亩的荒地。 正好给了齐衡种植的地方。 两千人除了奉命职守的将士外,人数还有一千五左右。 正好分为了三部分,五百人除草,八百人开耕翻地,两百人播种。 在经过齐衡详细的讲解,并且一传十,十传百的传达下去后,将士们便开始了种植。 开耕荒地也不需要太麻烦,土豆的种植并不需要多好的条件,只需将30厘米左右的荒地翻新,将其中的硬土打碎便好。 眼看着这一千多人很快就进入了正轨,韩钦站在齐衡的身边,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先生,你让他们种的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呢?这玩意儿能吃吗?还有,这东西不用种子能种出来吗?” 面对韩钦这好奇宝宝的询问,齐衡只是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说道:“还想跑圈吗?” 韩钦急忙摇头。 “不想就闭嘴,不问你别说话。” 韩钦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齐衡,但面对齐衡只能老老实实的闭嘴。 如果换了一个其他文人这么跟他说话,就算他韩钦再好的脾气,也要跟他分辨个清楚。 毕竟,没有这么玩人的。 可面对齐衡,他知道闭嘴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可是亲眼见过齐衡施展武力时的模样。 就那武力,收拾七八个自己跟玩儿似的。 打又打不过,还没人家权力大,没人家受大帅看重,他能有什么办法。 乖乖的站在了齐衡身边,一言不发。 看着将士们此时的耕种已经进入到了正轨,齐衡便转身朝外走去。 可走了两步见韩钦还留在原地,立马说道:“还不走。” 韩钦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黄岗城门。 齐衡询问了将士有没有状况后,便派出了十名将士出城,在黄岗外界四周侦查。 一旦有什么情况就返回来禀告。 同时,安排好了每天接替的人。 在搞定这些后,又将城门处值守的五百人抽调出了一百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寻觅铁矿 帮助百姓恢复他们的住所。 如今黄岗城内的百姓通过施粥登记在册的一共有一千人左右。 按照百姓口中的数据,以往的黄岗常住人口基本在三四万。 虽说这一千多人对于黄岗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即便使他们恢复了生产力也无法在短时间给予帮助。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是治政的开端。 至于熟悉建造房屋的工匠,压根不需要。 这年头的百姓,哪个也能掏出一两门手艺来。 盖房子的事情,基本成过家的都差不多心里有数,毕竟也不是盖什么高难度的建筑。 嘱咐完这一百名将士注意安全,并且指派了专门的人监督进度后,齐衡便回到了城北。 如今黄岗的重心还是粮食。 也是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没几个月后便要入冬了。 一旦入冬,空气温度太低,土豆就发不了芽。 如今的条件还不满足冬季种植的程度。 所以必须在最后这几个月内将第一批土豆给种出来,填补入冬后的粮食紧缺。 ........................... 土豆的种植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在盯了几天后,齐衡便将事情交给了韩钦。 让他监督着土地的开荒翻新和种植。 而齐衡自己则开始游荡在黄岗周边寻找着什么。 一行七八人,在齐衡的带领下来到了黄岗城外的山脉四处寻觅。 昨天齐衡在施粥的时候,与黄岗当地的几位老人聊了起来。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黄岗的信息,其中有一条就让齐衡十分的惊讶。 黄岗城边上的山脉中有铁矿! 齐衡虽然知道安徽地域矿产资源丰富,铁铜煤炭都有。 但从前一直都没往这方面想。 而这位老者却说,元朝的时候就在这里发现了铁矿,原本是打算开采的,但因为红巾军闹的厉害,就一直没有动手。 到现在更是将这件事给遗忘了。 这消息对于齐衡来说,可是非常大的惊喜。 义军与元朝的正规军最大的不足,就是资源。 比如将士们的铠甲武器等等。 义军一般都是靠着击败元军来获取这些物资,可一旦有了铁矿,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开设一个冶铁厂,然后通过铁匠锻造来完成给将士装备铠甲、武器等等。 当然,也不仅于此。 还有耕田用的耕具等等。 这些都可以帮助他们快速的提升劳动效率。 可从昨天开始,齐衡就已经带人出来寻找过,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位老者所说的铁矿。 而那位老者也仅仅只是听说,并不知道详细的地点。 只知道是在城北这个方向。 齐衡骑在马上,对身边的将士们嘱咐道:“我们各自去寻找,如果找到就第一时间来通知我,如果没有找到,天黑后便自己回城。” “是!”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散开去寻找,齐衡便下马将马匹绑在了一旁的树干上,自己上山去寻找了。 这周围的山脉面积极大,齐衡虽然也很清楚这种寻找的办法有点蠢,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也无所谓,等这几日荒地开垦结束后,大部分的士兵就能解放出来,到时候大不了就全部来搜山,总归是能找到的。 山中。 齐衡行走在树林间,一边走一边寻找着道路。 按照那位老者的话,虽然这处铁矿没有被开发,但当时还是有很多人去过的,人走多了自然会形成道路,哪怕中间这段时间荒废了长了野草,也总是能找到一些痕迹的。 所以相比漫无目的的寻找,找一些道路的痕迹更加简单一些。 从一大早,直到夜幕快要降临,齐衡都没有任何的发现,只能是朝城中返回。 可当他从山林间走下,正要赶去牵马时,突然听到一声马叫声传来。 此时天色还没完全的暗沉下来,齐衡远远一瞧,立马看到正有几个人在他的马匹旁边东张西望,还有十多个人正从远处赶来。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立马从自己的背后取下弓箭。 在来到山底时便搭弓上箭,对着前面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齐衡的喊声惊动了他们,一个个立马取出来自己的武器。 只不过,他们手中的武器都是一些农家的铁具。 看到这一幕,齐衡反倒松了口气。 最起码可以确认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强盗之类的人。 随着齐衡不断的靠近,在看到齐衡手中的弓箭时,这些人立马警惕起来。 “我们只是过路人,没有坏心。” 其中一人对着齐衡喊道。 “那你们动我的马做什么?” 那人继续说道:“小哥,我们只是路过的,看到这里有马匹就过来看看,没有什么歹念的。” 听到这话的齐衡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他们的人太多了,将近二十人。 “你们往后退。” 看着他们一步步的后退,齐衡来到了自己的马匹身边,将马绳取下,翻身一跃。 随后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从何而来。” “我们是湖广德安逃过来,那里红巾兵跟元军正在交战,听说元军破城要屠城,我们不敢待,就往这里逃难来了。” 看着这人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身上的打扮也像极了逃难的百姓,齐衡这才将手中的弓箭一收。 “那里的战况怎么样了?” 难民中一人立马说道:“红巾兵打不过,一直躲在城里,元军在到处攻城,到处都在打仗,到底战况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齐衡点点头:“逃难来的就你们这些人吗?” “不是,还有很多,光我们路上遇到的就有好几千了。” 听到这话的齐衡心中一动。 “那你们可以找到他们吗?” 这些难民们左右一看,说道:“能!” “好。” “从这里向南,有一城池,名为黄岗,那里如今由我统辖。你们今日可以到城中暂居,也可去寻找那些跟你们一样逃难而来的百姓,带一人前来,可奖你们一升粮食,十人便是一斗。” “以此为例,带的人越多,奖的越多,我会命人在城中登记,只要登记在册,便可领粮。” “另外,无论你们是哪里来的难民,到了黄岗,我便给你们提供住所。” 正文 第四十八章:发展黄岗 听到齐衡的话,在场的十多人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世道,粮食是最稀缺的物资,这当权者不抢他们的粮就算好了,哪里见过主动发粮的。 “小...大人,你此话可当真?” 齐衡将手中的弓箭放回背后,道:“自然当真。” “那大人要我们去黄岗,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齐衡道:“没有,来去自由,我不会管,若觉得别处比我那里好,自可离去。我不过是想在这乱世当中给百姓提供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罢了。” “不光是你们,其他人若带人前来,我也一样有赏。” “不过,若你们在其中偷奸耍滑,差人滥竽充数,后果你们应该明白的,这乱世,一条命可不值钱。” 听到齐衡的警告,难民们一个个连忙摆手称‘不敢’。 齐衡也没再多说,见他们没什么疑问,便马鞭一扬,朝着城中而去。 随着齐衡离开,在场的十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沈大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我看这人说的不像是假的。” 刚刚与齐衡对话的那人思虑片刻后,说道:“这世道,不管是元军还是红巾兵,有哪个是好东西。” “我觉得这事先不急,刚刚那人不是说前面就是黄岗了吗?正好今晚咱们也没地方休息,就去那里看看,明日一早咱们再定。” ..................... 一周的土地翻新和耕种,整整一百多亩的荒地已经全部完成。 那一千多名的士兵空闲下来后,齐衡便直接将一半的人派出去巡山,寻找那位老者口中的铁矿。 与此同时,城内的一些规划也同步进行起来。 首先就是冶铁区域。 当然,城内百姓的住所也没有停止建设。 虽然建设住所需要的人力很多,时间也久,但随着这些天百姓们的体力在不断的恢复,也随之加入到了劳动当中。 一人一天的劳动可以获得半升,也就是也就是一斤半的粮食。 需要做的就是运送建筑住所所需要的木材泥土石块等。 如今城内的百姓虽然在齐衡的施粥下能够吃饱,但他们基本上属于什么都没有的状态。 如今齐衡给了他们积攒粮食,赚取粮食的途径,自愿参加的人还是很多的。 而有了城中百姓们的加入后,城内建造、修复住所的速度明显得到了提升。 因为很多房屋只是局部的损坏,只要稍加修复就能住人,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整个黄岗城内的百姓便已经全部拥有了住所。 同时,百姓们的信息收集也在同步进行。 黄岗城内的街道上。 齐衡与韩钦相伴而行,看着眼前已经渐渐恢复生机的景象,韩钦实在忍不住的感叹道:“这还是当初咱们见到的黄岗吗?” 齐衡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什么,又神情凝重的说道:“如今百姓们刚刚恢复劳动,但这是建立在我们奖励粮食的基础上,如今咱们的粮食消耗速度是往常的两倍多,如果按照之前的计算,支撑是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但三个月后,我们的粮食就会消耗一空,土豆的种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你一定要严加看管,浇水一定要在确保干透的情况下,一次性浇够,还不能出现积水的情况。” “另外,耕地里一定要有人日夜照看,以防有人破坏。” 看着齐衡郑重的神色,韩钦也收起了脸上的笑,言之凿凿的保证道:“先生放心,耕地出了问题,我韩钦拿脑袋来见您!” 齐衡点点头,又道:“茅厕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命令,每十户建一所茅厕,按照工匠的法子,已经建好了十多所了,估计还有十天就能全部完成。” 齐衡道:“好,如今城内各处的事情都在进行,最近你多忙一点,不能懈怠。” “是。” 城门楼下。 齐衡与韩钦缓步走来,齐衡将城门处入城登记的册子拿了起来。 看着册上的名录和数量,问道:“最近入城的外来百姓多吗?” 负责登记入城人员名录的士兵立马回道:“禀大人,最近几天新入城的百姓比往日多了许多,仅今天一早上,外来人入城的百姓就多达七十九人。” 齐衡点点头:“难民百姓入城,不要过多阻拦,但也一定要小心警惕,入城之人不得携带有任何的铁具和武器,发现有携带铁具的要暂时收缴,登记在案,出城时可交还。” “但如果发现有携带武器,并且隐藏不报的,要立马扣押,审清缘由。” 虽然这些话齐衡已经通过韩钦传达了下去,但此时依旧忍不住的再次嘱咐了一遍。 归根结底,齐衡自上而下传达的态度就是小心无大错。 朱元璋一日没有率军返回,以黄岗城内两千的兵力就一日存在危险。 离开城楼,顺着城前的大道一路向西,在看到粥棚的第一时间,齐衡便发现了最近来领救济粥的人数在快速减少。 此时的粥棚下,也不过十来人正在排队。 与往日景象完全不同。 并且,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年纪很小的孩子。 正当齐衡准备前往粥棚查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大人!!!” 声音响亮,却满是喜悦之音。 齐衡顿时想了什么。 随着那人靠近,在来到齐衡的面前时直接翻身下马。 “大人!铁矿找到了!” 听到这话,齐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十多天的寻觅,终于有了结果。 齐衡立马对着身边的韩钦说道:“去,备马!” 在这名报信的士兵带领下,齐衡很快便来到了山中的铁矿口。 在这个铁矿口前,有挖掘的痕迹,但在士兵的解释中齐衡才明白,是一位士兵在脚下偶然发现有铁矿石的存在,就随手挖掘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挖到了。 此时的齐衡也是在心里暗骂自己实在糊涂。 铁矿的范围肯定不小,如果自己早一点在各个方位尝试性的挖掘,或许早就有结果了。 不过,只要找到就好。 正文 第四十九章:沐英 看着那名率先找到铁矿石的士兵,齐衡当即说道:“干的不错,回去后吩咐伙房,给这小子加一个月的肉!” 听到齐衡的话,这士兵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 这些士兵平日里都是随军的,就算奖他们点钱或者粮食也是无用。 反倒是这一个月有肉的伙食更让人惊喜。 “谢大人!” 齐衡一摆手,问道:“你小子挺聪明,叫什么?” “回大人,爹娘取名沐英。” 齐衡笑着点点头:“名字不错,沐英.......嗯?” 齐衡眉头一皱。 “沐英?” “可是沐浴的沐,英雄的英?” 沐英疑惑着点点头。 得到确认的齐衡,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人。 这沐英穿着红巾兵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这么回事,可仔细看才能发现,这小子根本就是个孩子。 “你多大了?” 沐英道:“今年十一。” 此时齐衡基本可以确定,这沐英应该就是后世历史中的西平侯,明朝沐王府的建立者。 在平定了云南后,被朱元璋命令留滇镇守,最后养出了大明最强藩镇。 也是一个死后封王的人物。 就是朱棣叛乱登基后,在对待沐王府时也是非常的敬重。 算是朱元璋手下年轻一代中顶尖的存在。 称为一代名将毫不为过。 不过,朱元璋手下名将很多,齐衡不经意间记住的人名也不是很多,而之所以对沐英这个人很特别,不仅仅是因为这人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这人的忠诚。 在被朱元璋收为义子后,便忠心有加,视朱元璋和马秀英为亲生父母。 当马皇后去世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因悲痛咳血重病,在朱标死后,更是惨遭打击而病入膏肓,两个月后便病逝。 作为镇守边疆重镇的将领,沐英是朱元璋晚年少数能够得到信任的人。 不仅仅是他的忠心,更难能可贵的是,沐英的后代。 沐英受皇恩十年,沐府忠君十五代! 哪怕是沐王府的实力最强大时,也未曾有过悖逆之举。 独自想着这些,齐衡渐渐有些出神。 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的他,立马问道:“你如今跟大帅是什么关系?” 沐英更加疑惑了。 “承蒙大帅恩德,被大帅收为军中一员。” 沐英虽然年幼,说话却滴水不漏。 齐衡闻言,顿时大笑:“如今身边可有家人?” 沐英想到自己的父母,心情有些低沉的摇了摇头。 齐衡缓缓来到沐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起,你便不用在军中了,跟在我身边任护卫,你可愿意?” 沐英哪里想到齐衡会说这样的话,顿时惊的瞪大了眼。 他沐英不过区区一帐下小兵,就是加入义军也没多久,何德何能可以被齐衡看的起。 惶恐间,沐英还是激动的拱手说道:“若大人不嫌弃,沐英自然愿意!” 齐衡大笑,然后对众人一挥手,道:“召集人马,回去了。” 回到城中的第一件事,齐衡便命人起草了一份城内的告示,招收矿工和有经验的人。 普通矿工跟修建修复民房的劳力报酬相同,而有经验的矿工和工匠则要高上一倍。 虽然依靠如今手下的将士来做也不是不行,不过齐衡却并不想什么事情都依靠将士们来做。 也是为了早一点在黄岗城内形成一个完整的经济闭合体系。 百姓有收入,就能消费,商人就有的赚,商人货源则又是百姓,大家都赚钱了,劳动力和产量就能提升,他们自然也就能征税。 虽不详尽,但基本就是这样。 让在战乱和天灾中消失的经济重新复苏。 而不是单纯的为了生存而种地、打仗。 除此外,冶铁区域的建设也基本完工,将士们在一位工匠的指挥设计下,完成了冶铁区域的基本建设。 接下来就是找人、挖矿、运矿,冶铁,产出成铁。 至于冶铁所需要的燃烧物,煤炭在元末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短时间内黄岗周围的煤炭还是够用的。 傍晚。 齐衡回到了帅府,刚一进马秀英的院门,依然便立马跑了过来。 “哥哥!” 抱着扑到自己怀里的依然,齐衡笑道:“今天学习了几个字啊?” 依然伸出两只手,掰来掰去,最后说道:“七个!” 说完,她的小眼便看向了齐衡身边的沐英。 一脸的好奇。 以往齐衡回家时身边一般是没人的。 放下依然,齐衡对沐英说道:“你跟依然玩一会儿。” 说完,便走进了屋里:“嫂子,干什么呢?” 马秀英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织着什么。 “我啊,之前你大哥他们在野外猎到些狼,这些狼皮就留给我了,我想着给你跟你大哥一人织一件大衣,入秋了,我看你们还穿着些薄衣,别冻坏了。” 齐衡笑道:“那就多谢嫂子了。” 感受着屋里凉凉的,齐衡说道:“嫂子,没让人给你弄个火炉啊,别冻坏了孩子。” 马秀英回道:“韩钦昨天还说了,说是明天给弄个火炉来。” “对了。” 马秀英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柜子里拿出一份信递给了齐衡,还说道:“这是你大哥派人送来的信,说要让你看看。” 齐衡接过信仔细一瞧。 信中除了跟马秀英交代的几句话外,就是对齐衡交代的事情。 说是他们已经攻下了滁州的两个县城,也算有了落脚的地方,让他不要担心前线的战况,小心守好城池。 过些日子可能就要跟滁州的元军交战了,一旦交战,他们的兵力就不能随便的调动,到时候怕濠州城中的郭天叙会起歹念,一定要小心城防的事情。 仔细将朱元璋送来的信件看完后,齐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将信件重新交给了马秀英,说道:“行,嫂子,我知道了,城防的事情我会注意的。” 吃饭时,齐衡的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朱元璋来信的内容。 既然朱元璋都来信专门嘱咐了,是不是他们收到了什么消息,或者看出了一些端倪? 想到这里,齐衡顾不上还没吃完饭,直接对着一旁的沐英说道:“去,把韩钦给我叫过来。” 沐英立刻便放下碗筷起身跑了出去。 正文 第五十章:巡城 很快,韩钦便与沐英一同走进了院中。 看着韩钦,齐衡立马说道:“从现在开始,不管是夜晚还是白天,增加一倍的兵力巡视城外情况,另外,对濠州城那里的变化要尤其关注,一旦他们出兵,我要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听到齐衡的命令,韩钦当即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话音刚落,齐衡又道:“对了,给我找几个面生的,绝对可靠的士兵,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混进濠州城呢,我想第一时间知道濠州城的所有情况。” 韩钦想了想,说道:“最近刚收了几个弟兄,有几个倒是挺机灵,也算可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就去找他们。” 齐衡点点头,再次嘱咐道:“濠州城兵力远胜于我们,一旦他们趁我们不注意偷袭,很可能被他们得逞,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谨慎,不可大意。” 韩钦认真的点点头,离开了。 虽然朱元璋的信中只是提了这么一句,但可能是基于朱元璋对自己的信任。可齐衡自己清楚,自己压根也没什么本事,如果是处理一些政务,解决一些具体的问题还好,还能靠着领先几百年的观念和知识面做出一些这个时代的人无法解决的问题。 但如果真的刀对刀,枪对枪的在战场上交战,齐衡甚至连军旗是如何指挥的都不清楚。 更何况在混乱的战场上敏锐的捕捉到战机从而战胜对手。 所以,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当然,只要能做到实事求是,不搞虚的,就算面对前所未有的局面,也能在前进的路上不断的进步。 就好像朱元璋身边的那些将领,相比于他们日后的威名,如今的他们也不过都是些刚刚加入义军没多久的人而已。 也没有谁真的就从小学习兵法什么的。 齐衡和他们比起来,先天条件并不差,甚至还要更好,所以在谨慎的同时,也没必要太过心虚。 夜晚。 齐衡带着依然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而沐英则被齐衡安排在了院子西头的屋里。 屋子都是收拾好的,所以并不需要过多的麻烦。 坐在床上,依然突然笑嘻嘻的看着齐衡,说道:“哥哥,我有好东西给你。” 齐衡心里正在思考着城中的事物,忽然听依然这么说,顿时笑道:“给哥哥好东西?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依然摇了摇头,说道:“你要猜对了才能给你。” 说着,依然伸出了自己的两个小手,小手捏着拳,对齐衡说道:“哥哥,你猜猜在哪个手掌里,猜对了就给你。” 齐衡笑着看了看,然后故作思考道:“左手!” 依然伸开手。 什么也没有。 “哥哥猜错了!” 依然笑嘻嘻的说道。 而齐衡则指向另外一个拳头,说道:“右手!” 依然再次伸开,依旧什么也没有。 看着齐衡瞪大的眼睛,依然笑的人仰马翻。 不过还是从身后拿出一块糖块,放在齐衡的手中,说道:“哥哥,这是姐姐给我的,我没舍得吃,给你的!” 依然抿着小嘴,笑眯眯的看着齐衡。 齐衡看着手中的糖块,心里有些感触,托着依然的小脸就亲了一口。 “依然真乖。” 不过糖块还是塞进了依然的嘴里,说道:“哥哥长大了,糖块是给小孩子吃的,你喜欢吃的话,明天哥哥给你带点回来。” “不用!依然有一块就够了。” 说着,依然只是将嘴里的糖块咬下一小块,然后将其它的又放回到了口袋里。 齐衡没有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便哄着她睡觉了。 深夜。 齐衡感受着身边依然的呼呼声,小心的起身穿好衣服。 打开房门,偷偷的走了出来。 在路过沐英的房间时,也没有惊动他,想要去城中巡视一圈。 可就当他走了没两步,西头的房门突然打开,只见沐英手中提着剑就走了出来。 在看到是齐衡时,才松了口气。 “大人,你要出去啊,稍等我一下。” 说着,便回身朝屋里跑去。 齐衡本不想打扰他,可看到他提着外衣便跑了出来时,也就没多说什么。 不过心里对这个比自己如今还要小的护卫,则更加欣赏了一些。 走在城里,一片漆黑,只能靠着月光和记忆在城内走着。 此时的黄岗一片寂静,齐衡对身边的沐英问道:“从小读过书吗?” 沐英摇了摇头:“本该是要去私塾的,可正好遇见了荒年和打仗,父母都死了,饭都吃不上,也就没读过书了。” 齐衡点点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迎面便走来一队巡逻的士兵。 “什么人!” 黑暗中,对面的巡逻士兵只能音乐看到有人在对面,却看不清楚是谁。 直到来到齐衡他们的面前,这才看清了齐衡的长相。 “大人!” 齐衡点点头:“继续去巡视吧。” “是!” 一路从大帅府走到城门前,齐衡一共遇到了两队巡逻的士兵。 对此,齐衡还算满意。 可见韩钦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 来到城门,远远的就能看到不算太高的城楼上有几名士兵正在火把的照耀中站着岗。 门后也有二十名士兵正在值守。 在看到齐衡时,一个个立马站了起来,对着齐衡喊道:“大人!” 齐衡一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坐下休息,然后便走上了城门。 站在城门上,明显能感受到一阵的凉意。 尤其是晚风吹过,感觉更是强烈。 齐衡用手在值守的士兵脖子上一摸。 果然,冰冷冰冷的。 看着此时他们还穿着单衣,便问道:“冷吗?” 城头上的四人年纪都不大,见到齐衡问话还有些羞涩,笑着说道:“还好,一会儿就到换岗的时间,下面的弟兄们就会来换我们休息。” 齐衡点点头,道:“明天见到韩钦后,跟他交代一声,给你们准备几身厚一点的衣服,晚上值守时穿。” “对了,还有外面的弟兄们,只要是晚上值守的,要一人一件,不能冻坏了。” 士兵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是,多谢大人。” 齐衡“嗯”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正文 第五十一章:必有一失 离开城楼,齐衡与沐英来到了军营。 绕着军营走了一圈,在确保军营的所有岗位上都有值守的人后,齐衡便离开了。 回到小院,齐衡这身上已经凉飕飕的。 看着沐英,说道:“回去睡吧。” “是,大人。” 轻轻推开房门,齐衡蹑手蹑脚的脱掉外套,钻进了被窝里。 此后的半个月里,齐衡每天晚上都会亲自在城中巡视。 冶铁区域第一批的成品铁也已经冶炼完成,交付到铁匠铺。 成品的刀剑也有了第一批进入到军营当中。 填补以往武器的不足。 最起码要满足武器铠甲的制式装备。 除此外,弓箭的锻造也是必须的。 不过,相比于武器装备自产自销,最让齐衡得意的还是如今这小小的黄岗城内,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人口已经从最初的千余名,增长了四千多! 并且,伴随着黄冈城内政策的流传度越来越广,来到这里的百姓数量还在与日俱增! 在乱世,尤其是元末这样的时代,无论什么样的资源都没有人口来的重要。 因为在这样的落后时代,人口就是一切的源动力。 没有人口,一切都免谈。 尤其是像黄岗这样的城池。 兵力两千,百姓却只有一千,以这样畸形的形态,别说发展,饿死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如今不同了,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多,劳动力提升了,百姓来此携带的物资,技术,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资源。 不过,这样的惊喜伴随着的则是粮仓中粮食的快速消耗。 这也让齐衡对土豆田更加的关注。 一旦土豆的种植出现什么问题,如今黄岗城内欣欣向荣的景象将彻底的土崩瓦解。 尤其是如今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凉,为了让土豆更快的成熟,齐衡每天都要求将茅房中的粪便覆盖在土地种植地中。 虽然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埋在土豆底部,但那个时候城内根本没有那么多,如今就算是浪费了也无所谓。 只要能熬到第二年的开春后,他们的小麦水稻就能开始种植。 整个黄岗也将正式的步入正轨。 当然,在做这一切的同时,齐衡也没有忘记提升军队的战斗力。 如今伴随着军队士兵们的武器铠甲不断的完善,硬性的战斗力在提升。 同时,齐衡也没有停下训练。 随着城内百姓的数量提升后,齐衡便没有再过多的使用士兵们来劳作。 而是尽量的依靠城内百姓的劳动力。 当然,是在支付粮食为回报的情况下。 而城内的士兵们,除了日常的值守人员外,则全部参加了集训。 集训的项目也很简单,就是按照前世军训的方式来锻炼。 剔除一些诸如正步之类的项目后,再增加一些体力训练,如每天的五公里跑。 这样的训练和古代军队本身的训练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的不同,就是锻炼士兵们令行禁止的习惯、团队意识以及体力。 齐衡自己也很清楚,像电影小说里以一敌百的战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最起码在相同条件下的战斗是不可能的。 所以,想要提升军队的战斗力,纪律、协同、团队意识,就是最好的提升办法。 甚至齐衡将沐英也派到了军队之中训练。 对于沐英,齐衡是有很大期望的,所以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沐英的人生轨迹发生太大的变化,从而使他这个人废了。 如今黄岗城的各方各面,在齐衡的统筹下,正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唯独有一件事,是齐衡始终都有些发愁的。 那就是麻衣! 如今还是元末,棉花的使用和种植还远没有被普及,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入了冬,士兵们将忍着苦寒战斗。 这也是他之前命令韩钦去准备厚衣给夜间值守士兵们穿时才发现的。 百姓还不要紧,冷了就回家,反正木材和煤炭如今还不缺。 可士兵们不同。 他们要在严寒下值守甚至战斗。 不仅如此,整个黄岗城内甚至连麻布都找不到多少。 更何况是给两千军士配备。 这些天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齐衡。 可想来想去,如今唯一能够解决的就是濠州城! 与黄岗城不同。 濠州城乃是周围地界的州城,放在现代,就是市区了。 在那里,麻布之类的物资肯定有售卖。 可黄岗不同,在他们来之前,活人粮食都没多少,更何况是麻布。 然而,濠州城如今跟他们的态度十分复杂,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郭天叙那脑子一抽就动手了,怎么可能卖给他们。 因为这事,齐衡这几日都有些眉头不展。 此时正在对面吃着早饭的马秀英,也发现了齐衡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 原本是不想参与这些事的,可看着齐衡那眉头越发的深沉,便忍不住的问道:“先生,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齐衡也没隐瞒,说道:“嗯,是有件事始终没想到好的办法。” “先生不妨说说看?或许我这个妇道人家能想到什么主意呢?” 齐衡想了想,便将自己发愁麻衣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可他的话刚一说完,马秀英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看着齐衡一脸不解时,马秀英更是笑的开心了。 “先生啊先生,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 齐衡更加糊涂了:“嫂子,你想到什么就说呗,我都急死了。” 见齐衡如此说,马秀英这才停下了笑,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惹的先生都发愁了。原来就是麻布的事情。” 说到这里,马秀英又笑道:“先生只怕是从小读书做学问,根本不了解民间疾苦。” “那麻布不过就是些野外的草木枯黄后编织成的,那濠州城中自然是有,可咱们黄岗也不是不能做啊。” 说到这里,马秀英大胆的说道:“这样,先生也别发愁了,这次嫂子我给你把这件事办了,正好这些日子在城里认识了不少的妇人,我与她们说一声,多了不敢说,在入冬前肯定给你那两千多人做好这一身麻衣。” 齐衡听到这话,这才明白过来。 一直生活在现代的他,哪里见过麻衣是怎么制作的,如今听马秀英说起才知道,敢情是这么回事。 一时也有些尴尬。 不过还是说道:“既然如此,那齐衡便麻烦嫂子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招贤纳士 , 马秀英见齐衡尴尬,便笑吟吟的说道:“行了,有些事情本就不是你们这些男人该懂的,我整天在家里也是闲着,你就放心吧。” “有劳嫂子了。” 不管怎么说,在解决了当前最头疼的问题后,齐衡的心中还是不由的松了口气。 黄岗城因为先决条件的破败,导致很多东西无法去发展。 但紧要的事情,如今基本都有了解决之道。 粮食有土豆。 战斗方面有铁质成品武器的加入以及士兵的正轨训练,正在不断的提升着战斗力。 周围那些难民百姓们,也随着黄岗这边政令的传播在增加。 就算未来可能遭遇的攻城,在箭支以及石块的不断储备下,也算有了一份底气。 至于民生方面,以城中如今的百姓数量,开采铁矿石、修建修复民房,冶铁、锻造等岗位,基本可以满足。 而且,粥棚还在继续开着。 除此外,就是入冬后严寒对百姓的考验。 但在有木材以及煤炭的情况下,问题不大,并且齐衡还在考虑,等军队的武器铠甲以及来年百姓耕种的耕具锻造完成后,是不是想办法将暖气给搞出来。 甚至以黄岗城这不大的地域,就算搞一个集中供暖,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顶多也就是技术达不到,需要多搞很多的供暖基地。 并且,耗费的铁也会很多。 但好在是一劳永逸。 一旦完成,这些区域将来都不需要考虑入冬保暖的事情。 只要煤炭源源不断,通过暖气管道烧热水传递热量就是了。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工艺,在齐衡小的时候,他们北方的农村家里基本上每一户都会自己搞,自己烧暖气。 顶多也就是暖气的设备自己不能铸造而已。 集中供暖如果耗费太高,大不了就在城中百姓家推行暖气设备就是了。 后期甚至能鼓励民间商铺售卖和制作,转化为民间的商业行为。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让百姓能赚到钱。 今年入冬前,基本已经定性了,以黄岗的基础不可能再发展什么。 走在城内的大街上,齐衡看着四处行走的百姓,还有街道两侧摆着小摊的商贩,心里还是挺满足的。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曾经的黄岗已经变了一个样。 “跟你说了,好狗不挡道,听不懂吗?!”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这大路是你家的吗?你能走,我就不能走吗?” “你走你的没关系,但你撞了爷爷我,就不行!” “.....................” 听着前面的争吵声,齐衡眉头一皱。 齐衡挤过人群,站在人群当中,看着其中的争吵。 “撞就撞了你,怎么,你还想打人怎么着!” “老子打的就是你!” 说话间,这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便与身边的两个同伴对那老农拳打脚踢。 一边打着,嘴上还一边说着:“不妨告诉你,我哥是义军的人,以后走路给我长着点眼!” 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耳中听到的话,齐衡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黄岗从原来的一片破败走出来才不过一个月。 百姓从没吃到到如今人人可吃饱,也不过才多久,这种欺负人的事便已经出现在了街上。 齐衡跃过人群,一个箭步来到被打者的面前。 “住手!” 壮汉看着眼前突然冒出个十四五的少年,脸上顿时浮现出轻蔑的笑:“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吧?就敢出来多管闲事?” 齐衡也没跟他废话,瞅着正往人群中挤来的巡逻队,说道:“给我把人带走。” 巡逻队头头看到齐衡,二话不说,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扣走。 那被打的老汉喊道:“我没闹事啊!” 齐衡说道:“放心,我会查明的,如果不怨你,我会为你做主。” 听到齐衡这么说,老汉惊骇的神色才稍稍平复。 随着人被带走,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便纷纷散开。 齐衡只是找到一名看热闹的百姓问了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齐衡直接命人找来了韩钦。 “这个案子你去审,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才多久,就有人接着家里有人在军中到处耀武扬威了,以后还得了,给我找出那人来,要严惩。”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说道:“但如果这事跟弟兄们没关系,也不要苛难,要实事求是。” 韩钦认真的点了点头。 “去吧,审出结果后来见我。” “是!” 看着韩钦离开的背影,齐衡便一个人默默的在街上走着。 今天这件事虽然只是一个偶然,也不是什么大事,看似只是一些人的无赖之举,但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原因还是如今黄岗城内的秩序没有得到有效的管控。 因为时间太短,齐衡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着让所有人都生存下去的事,对于有些事情还没顾得上管。 但如今随着城内的百姓越来越多,看来也是时候解决了。 最起码,这城内要有一个统一管理的官府。 不能一直靠着自己临时的指挥。 可一想到这件事,齐衡又犯愁了。 要建立官府,就得有合适的人。 找些衙役还好说,军中的士兵们抽调一些就是。 可这府衙的官员们去哪搞。 如今这世道虽然看似到处都在起义,但那些真正的读书人,士族,其实看好的还是元廷。 毕竟在这近百年的时间里,统治者一直都是元朝。 很少会有人选择加入义军。 此时的齐衡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朱元璋要费那么大劲请李善长跟自己加入他的麾下了。 想着这些,齐衡便直接回到了帅府当中。 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也就马秀英的学问不错。 很快,在马秀英的帮助下,一张告示便出炉了。 说是告示,其实就是一张招聘广告。 请城中所有读书人来登记,参加面试。 先看看效果,实在不行,就按照他当初入城时候登记的名录去亲自请。 反正他们住在哪,叫什么,都有登记在案。 这便是有户籍的好处。 正文 第五十三章:女人能顶半边天 , 帅府。 没多久,被齐衡派去调查事情的韩钦便赶了过来。 “先生,事情清楚了,就是两个人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也没多大的事情。” “至于那人口中说的‘哥哥’,压根就没有,那人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唬人用的。” 听到这话的齐衡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然是这样,就放人吧,不过,要好好的警告那三人,如果再发现在城中闹事,严惩不贷。” “是!” 说到这里,齐衡索性便交代道:“这件事虽然查清楚了跟咱义军内部没有什么关系,但难保往后不会发生。这样,你回去后给我好好跟将士们说一说,咱义军的士兵,是将士,是百姓们的保护伞,不是主子。” “在义军内部,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走出军营,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权,如果咱的将士在外闹事,抓到后决不轻饶。” 提起这件事,齐衡还专门看向了韩钦,说道:“哪怕是你韩钦,我没给你的权力,你就没有,军队是军队,衙门的是衙门,这一两天我就会将黄岗城内的衙门恢复,我不想在我跟你说完这些后再出现将士与衙门之间的矛盾,你能明白吗?” 齐衡说这些事时神情十分严肃,韩钦虽不敢说能明白齐衡的用意,但话还是听清楚了。 “大人放心,韩钦绝不给大人丢脸。 齐衡点点头,看着准备离开的韩钦,想起刚刚请马秀英写好的告示,便交给了他:“这张是衙门招贤纳才的告示,你派人贴出去,另外,咱这帅府你也派人改改,前院改造成衙门,后院住人。” “是!” 下午。 正当齐衡吃完午饭准备出门时,一群妇人便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看看这群熙熙攘攘,东瞧西看的妇女们,齐衡都惊呆了。 “这么多人!” 一旁的马秀英见后却不惊反喜,急忙起身对着来人喊道:“这里这里,在这。” 说着,那群妇女们也似乎早就认识马秀英一般,纷纷涌了过来。 一边招呼着她们,一边指着齐衡说道:“姐妹们,看见没有,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到的齐先生,如今黄岗城内的一切都由他统率。” “这次请你们来,也是为了帮他。如今咱们这城里什么都没有,连点麻布都找不见,这眼瞅着已经入秋,外面给咱们守城护卫得士兵们还没有厚衣服穿呢。” “所以我就想着请各位过来,想想办法,怎么能给那些将士们做些麻布,织些厚衣出来。” 听到马秀英的话,妇女们一个个都没敢说话,可想了想后,一个身材胖胖的妇人开口了:“夫人,到底是要做多少啊?” 马秀英笑道:“如今这城里有将士两千多,想想之后还有增加,就做个三千身吧。” 那肥妇人左右看了看,说道:“如今也就二十多人,要做这么多,可能不太够啊。” 这时,她身边那妇人便道:“人其实也够,咱们这左邻右舍的,家里的女人如今都没事可做,回去找找她们,人应该够的。”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也笑着开口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姐妹们比我熟悉,这次请你们来,也是想着能不能请你们帮忙张罗张罗,将士们为了咱们流血流汗,咱们这些女人总不能让他们冻着吧?” 马秀英的话刚一说完,那些妇人便立马点头,互相之间小声的嘀咕起来。 “行!这事倒也不难,只是,织麻布需要的东西.....” 齐衡一听这话,立马开口道:“大家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来帮各位解决。” “那成,有东西就成。” 说到这里,齐衡还主动开口道:“不光是材料,各位夫人能帮齐衡这些忙,齐衡感激不尽,齐衡也不能让大家白忙活,这样,咱们照着城内招矿工的标准,给大家发粮,如何?” 齐衡的话刚一说完,在场的妇人们便一个个露出了惊喜得神色。 如今这世道,都是男人赚钱养活家里,不提女人能不能出门,就是能,也没什么是她们这些女人能做的。 如今听到齐衡说要给她们发粮,还是按照矿工的标准,这可算是不菲的收益了。 不过,其中一个却开口道:“姐妹们,这义军给咱们修房建屋,还派粮食救济,要是没有他们,咱们男人去哪卖劳力赚粮食?义军帮咱们的已经很多,又何时跟咱们要过修房建屋的钱,咱们帮他们织些麻衣,怎么还能要粮呢?” 女人这话说完,一旁的其他人也都犹豫起来。 不过很快便达成了统一战线。 “要不算了吧,我们织些麻衣也不是什么事,就当回报义军了。” “对,不能要粮。” “.................” 听着这些妇人的议论,齐衡笑道:“夫人们,就别吵了,你们能帮齐衡做这些麻衣已经解决我们一个大难题了,这样,就按照我说的,咱们一天半升粮。” 见齐衡如此,妇人们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 虽然知道应该帮义军一些忙,可这一天半升的粮食也是实实在在的,哪家也不会嫌粮多。 想到能多攒些粮食,这心里更有劲了。 一旁的马秀英看着正在跟妇人们说笑的齐衡,嘴角忍住的漏出了笑意。 在搞定一些琐事后,齐衡便对着马秀英拱手道:“嫂子,那麻衣的事情就麻烦你张罗了。” “行了,不用客气,快去忙你的吧。” 离开后院。 还未出门,齐衡便看到帅府的前院已经开始改动。 其实这帅府原本就是县衙,只不过后来被前往这里的孙德崖改成了帅府。 如今再改造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韩钦就在这里监督。 齐衡走过去后问道:“告示贴出去了吗?有人来应招嘛?” 韩钦道:“贴是贴出去了,可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来。” 齐衡琢磨乐一会儿后,说道:“这样,你按照户籍上的信息派人去查探一下,他们不愿意来的原因。” “不过,也不急,先等等看,告示刚贴出去,说不定他们还没看到。” “总之,如今整个城里读书人的信息,能查到的都给我汇总一下,甚至包括他们之间的联系,关系等等.” 正文 第五十四章:沈万三 如今交给韩钦的事情属实不少,可他半点埋怨也没有,立马回道:“是!” 看着韩钦离开的背影,齐衡越发觉得自己手下的人不够用了。 且不说衙门的人,作为一个穿越者,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还是很多的,但大多数却因为现实情况而无法实行。 如今在他的系统空间中,华夏学校从幼儿班的启蒙书,到高中毕业的教材,一整套的书籍都放在空间内落灰。 他也很想尽早的将这些书籍的作用体现出来,可没办法,没人教。 就算有人教,该教谁,又是一个问题。 最起码,以他自己现如今的情况,是不可能去教书的。 教书不是做谋士,出个主意,教书需要日积月累,他哪里有这个时间。 不仅如此,还有城内的百姓,还远远不足以满足齐衡的需求。 就好比距离他们最近的金陵城,作为元朝东南方向最大的城池,这里几乎汇聚了整个东南地区的财富和人口。 按照史籍《金陵新志》的记载,至正二十七年,仅金陵一城的人口数量便达到了22.5万人。 这还是按照金陵城户籍统计的,以金陵城的特殊地位,实际人口达到30万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因为时间相距还有些远,出入还是存在的,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而就算不跟金陵城比,仅仅濠州城内的百姓,也要比他们黄岗多无数倍。 所以,齐衡一直都在思考一个想法,很快就要入冬了,以如今的时局,可想而知有多少的百姓和难民会出现饥荒。 如今能趁着这个机会在入冬前,或者说在开年之前聚集更多的百姓,那对于他们来年城内的发展是至关重要得。 但还是那个问题,他不可能派人前往各地收录,毕竟本身黄岗驻守的也没多少,只能寄希望于这里的政令能快速的传播开,让更多的人来到这里。 走在城中,正在思索着未来黄岗城发展设想的齐衡,迎面碰上了一队百姓正推着木轮车而来。 齐衡急忙朝一边闪开,随着眼前的人走过,齐衡一下便发现了这一行人中,有好几个都面熟。 正是之前他从山上下来时遇到的那几个。 只不过,如今他们的队伍可壮大了不少。 这一行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了。 正巧,在齐衡看着他们时,这几人也发现了齐衡,互相一对视,之前就与齐衡交谈过的汉子立马惊喜道:“大人!” 齐衡点点头,看着走来自己面前的男人,上下打量。 当初见他时身上的破麻衣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丝布做成的长衫。 齐衡笑着打趣道:“几日不见,改头换面了。” 那人连忙笑着回道:“大人说笑了,托大人福,这些日子收罗了不少百姓过来,赚了点,便在邻城置办了身衣服。” 齐衡点点头:“不错。” 不过,脑袋里却在思考着他的话。 就在这时,走在队列前面的汉子对着齐衡面前这人喊道:“万三兄,走了!” 正当这人要回话时,齐衡眼前一亮:“万三?你可姓沈?” 沈万三一愣:“大人是怎么知道小人的名字?” 闻言,齐衡不由得摇头一笑。 这世界说小,可穷尽一生也走不完,说大,却能让他齐衡在这小小的黄岗再次遇到沈万三。 齐衡笑看着沈万三,说道:“听你口音应该不是这边的人吧?为何来了这里?” 面对齐衡的目光,沈万三这心里突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心里盘算后,还是老实的挠了挠头,说道:“大人明察,小的确实不是安徽人,乃江南人士,祖籍南浔镇人,家中原本在当地也算富足,奈何一场洪灾让家中产业毁于一旦,无奈下只能奔走他处,如今眼看着家父老迈,万三无奈下便与几名弟兄商议。” “铤而走险将江南之粮偷偷运往北边,想赚些差价。” “这一路下来心惊胆战,遇到大人时正好将粮食售卖一空,正要返回江南,幸好大人不是盘剥民利之人,还让我等弟兄们靠着网罗百姓赚了些钱粮。” 似乎知道自己的糊弄之词瞒不过齐衡,便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交代之时,还不忘捧了齐衡一手,让齐衡不至于舍下脸面为难他们。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通过在城内见到的事情可以看出,齐衡并不在乎他们那些小钱。 齐衡听着他的话,对他那点小心思也清清楚楚,不过并没有说破。 “你们倒是胆子够大,如今这是什么年月了,还敢携粮兜售。” 沈万三也是尴尬不已,说道:“实在是家里穷困,两位兄长接连病逝,连请郎中的银两都没有,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舍命一搏。” 齐衡也不多去纠结,只道:“如今你跟你这帮弟兄们在我这里应该也赚了不少粮食,虽不是与我直接接触,但我们互相之间也应该有点了解。” “这样,我这里有个赚钱的好买卖,就看你是想继续搏命运粮,还是跟着我做点安稳买卖。” 沈万三显然没想到齐衡会这么说,先是一愣,转念一想后,试探的问道:“不知大人要我做什么?” 齐衡道:“事情多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可以先从开矿发木铸造这些做起。” 沈万三心中一惊。 开矿铸造这些事,若放在元廷,可都是天大的好买卖,哪里是他这种人能够接触到的。 没点朝廷的关系,这好事怎么会落到他的身上。 除此外,沈万三还在犹豫。 齐衡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几日在城中,他也知道很多百姓正在替齐衡挖矿铸造,显然他在这中间没有什么必要。 看着正在犹豫的沈万三,齐衡则不动神色。 “大人,万三有一事不明。” “说。” “大人是想让万三做什么?” 齐衡一笑。 “看来你还不至于利欲熏心。” 正文 第五十五章:这是阎王 , 说完又接着说道:“如今黄岗虽然城小地薄,但你也看到了,开春之后这里就会是另一番景象,而且我家大帅朱元璋此时正率领数万大军开阔滁州地界,兵我们有,粮我们也有,如今缺的,唯独就是人。” “这城内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有些事情不能全部由我们义军来做。” “你若愿意,如今黄岗城内的开矿铸造事宜便可交予你来统辖。” “做的有功,日后大帅回来自有赏赐。” 沈万三听到这些话,神色有些为难:“大人,沈万三从小跟着父亲只学了些商贾之道,诗词经卷那是本点没有学过,怎么敢......” 不等沈万三说完,齐衡便直接打断,说道:“我要的不是熟读经书的读书人,而是替我们义军赚钱屯粮的精明人,在我看来,你比那些只知孔孟的读书人要强太多了,最起码在这些事情是这样。” 说到这里,齐衡又道:“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四处战乱,你虽是江南人士,大可躲进安乐窝里做个富贵梦,可你要清楚,元廷覆灭已是必然,江南虽好,也不是什么净土,等人攻进城内,你这富贵不过是南柯一梦。” “而且商人地位你也知道,就算富可敌国,又能如何。” “相比如此,还不如随我一道,给义军出力,虽行的是商贾之道,却能得个官宦之身,何乐而不为?” 在齐衡的心中,这沈万三是绝对要拿下的,若能说通正好,说不通,只怕他也要跟他那位朱大哥学习学习了。 没办法,他现在身边实在太缺人了。 尤其是对经商有经验的人,手下的那些产业都需要有人来打理。 光靠韩钦一个人各方各面都要盯着,肯定是忙不过来。 而且,他的脑子显然也没沈万三来的要灵光一些。 加上这沈万三能成为日后的江南首富,绝对有他可取之处。 齐衡手下如今这些铁矿之类的产业,说白了跟前世的国企差不多。 这在齐衡的设想中是早就想好的,古代诸多人为的祸乱,其本质原因就是权力集中在了少数几个人的手中。 比如将军拥有了治政权力,文臣拥有了掌军的权力,士族门阀拥有了财富。 所以,尽早的将权力分散,是最好的办法,省的日后积重难返。 尽管这并不是什么高明无错的办法,但就目前来说,还是足够用的。 至于几十几百年势力之间纠缠,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一旁的沈万三在听完齐衡的话后,不得不说,这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对于绝大部分的百姓来说,各行各业间都是有鄙视链的,当官的不用说,自然是位于顶端的。 如今有一个进入权力中心的机会,对于此时还一无所有的沈万三来讲,实在难以抗拒。 沈万三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向齐衡,道:“大人,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沈万三也是聪明人,齐衡既然已经将话讲到这个程度,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齐衡笑道:“应该是没有了。” 沈万三叹息一声:“既然如此,沈万三听大人号令便是。” “只是,我家中父母还在江南,万三实在担忧,还请大人能恩赐,容我回去将父母接来。” 齐衡一摆手:“这算什么事,这样,你将地址给我,我派人去接伯父伯母过来就是。” “可是....家中父母年纪大了.....” 不等沈万三这借口说完,齐衡直接道:“放心,若不便远行,我命人带着银两照顾也不是不行。” 沈万三没想到自己的几个借口都被回绝,心下一沉。 “倒也不用.....只是.....” 看着此时沈万三的模样,齐衡像是看到以前的自己,心下暗笑的同时,嘴上却说:“没事,这事不急,你先想,想好我再派人,不管是将伯父伯母接过来还是送些银两过去,我由你。” “对了,一会儿你回去安顿一下手下的弟兄,也不用遣散,可以继续干这个买卖,如今我这还紧缺人,安顿好弟兄们后,晚上就过来吧,我在帅府里给你准备好住处。” 齐衡也不怕沈万三偷偷溜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身后的沈万三还想拒绝,却只能看着齐衡的背影越来越远。 独自一人站在街边的沈万三感觉头都大了。 虽然齐衡说的很对,但他沈万三也不是傻子,能混个官宦身份自然是好,可跟着齐衡算什么官宦身份啊。 如今的朝廷还是元朝,日后会不会被推翻不知道,但如今就黄岗城这么点的地方,就算当个官,这算什么官宦身份。 一个搞不好,就跟其他义军一样被元军给灭了。 在义军中混,可不比他从江南运粮倒卖来的危险小。 这一路从南到北,他所见过的义军势力也不少,虽说这黄岗城内确实有些特殊,但还不至于说成为所谓的一方诸侯,甚至说不好听的就是一干草莽,更何谈能赏赐他官宦身份的王朝。 一时间,沈万三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生意做的,把自己都给赔进去了。 而此刻离开的齐衡,则颇有些得意。 似乎寻找到了当初朱元璋将自己绑来的乐趣。 以防万一,齐衡还专门去了一趟城楼,交代了沈万三这个人不能出城。 如今出入城都需要韩钦那儿开具的户籍文书,这份文书代表了黄岗城百姓的身份。 不过,齐衡也没太谨慎,以沈万三的脑子,绝对能想到自己是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离开黄岗城的。 另外一边,城中的一处大院内。 眉头不展的沈万三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沈万三,院里的人立马问道:“沈大哥,路上遇到熟人了?” 沈万三点了点头。 其中一名见过齐衡的人则说道:“我看沈大哥碰到的,不就是当初他们在山下遇到的贵人嘛?” 沈万三嘴角一抽。 贵人..... 怕是阎王吧.... 不过沈万三并没有多说,这件事跟弟兄们关系不大,以他对齐衡的认识,应该不至于为难他们这帮兄弟。 而且齐衡也说过,不会阻拦自己手下这些人,可以继续做网罗百姓过来的买卖。 正文 第五十六章:这叫水蒸气! 事发突然,沈万三自己也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索性便独自回到了屋里。 靠在床背上,思前想后。 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正如齐衡猜测的那样,沈万三在脑子里刚升起逃跑的念头时,便立马打消了。 逃跑不成反被抓回来,到时候先不说齐衡会不会生气,自己在他面前也很尴尬。 而且,就算如今的齐衡再不济,那也是如今黄岗的管事人。 相比自己要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人家能看重自己,说白了也是看得起你,你现在跑了算怎么回事。 而且还极大可能被抓回来。 犹豫之间。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 正当沈万三准备和兄弟们一同吃饭时,大院的院门被人敲响了。 院门一开,两名士兵已经站在了门口。 “请问,谁是沈万三,沈公子?” 听到士兵们的话,院里的弟兄们一个个疑惑的看向了一旁的沈万三。 沈万三缓缓起身,对着弟兄们笑了笑以示放松,随后便对门外的士兵们说道:“我就是。” 士兵笑着,道:“我家大人请沈公子过去一同用饭。” 沈万三点点头,回头看着弟兄们说道:“我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大家好好休息。” 交代一声后,沈万三便起身与士兵们走了出去。 帅府。 仅仅一天的时间,这帅府的前院已经换了副样貌。 虽还有很多地方不妥,但想来不用几日就能完成。 顺着县衙一侧的长廊来到后院,在士兵的带领下走进马秀英那处小院中。 此时的马秀英齐衡正在中间的大堂内吃着饭,堂门没关,沈万三进来时齐衡便已发现。 齐衡一招手:“万三,这里!” 听到齐衡的招呼,沈万三身边的士兵便停步离去。 而沈万三则独自走了进来。 齐衡拍拍身边的凳子,道:“这里,坐。” 说着,齐衡又对一旁的周婶说道:“周婶,去,拿双碗筷过来。” 随着周婶将一碗盛满的米饭端过来后,齐衡便说道:“来,一起吃,别客气。”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嫂子,也就是朱大帅的夫人。” 沈万三心领神会,立马起身对着马秀英拱手道:“夫人好。” 马秀英一脸和善的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快坐快坐,吃饭。” “是。” 随着沈万三落座后,齐衡便只说道:“你快吃,吃完一会儿还要带你出去一趟。” 听到这话后,沈万三也就没再耽搁,端着米饭便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齐衡对马秀英说道:“嫂子,依然先在你这待一会儿,我一会儿回来再带她回去。” 马秀英道:“你忙你的吧,实在忙的话就让依然在我这里睡。” 齐衡道:“耽搁不了太久,一会儿的工夫,就带他出去转一圈。” 说着,齐衡便带沈万三走出了帅府。 一路上,沈万三什么都没有说,就老老实实的跟在齐衡身后,但也只落了半个身位。 冶铁区。 这一片是被齐衡独立出来的区域,大大小小的火炉有四五个,也是目前挖掘铁矿能达到的最高效率。 看着这些,齐衡一边走一边对沈万三说道:“城北有个铁矿,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嗯,目前咱们黄岗的物资还远远不够使用,那座铁矿算是咱们最大的资产了。你也看到了,如今这里不管是铁的产出还是铁矿的挖掘运送都还远远不够,就连目前城内两千兵马的铠甲武器也是最近才全部配备。” 说着,齐衡将目光看向冶铁区另外一边那空旷的荒地,伸手指着说道:“看到这边了吗,我给你留够了地方,明天开始,你就得琢磨一下,怎么将炼铁的速度提高一些,还有矿区,也是你负责,想想办法,铁矿石的产出又怎么提升起来。” “总之,除了军事,政务,我手下的所有这些麻烦事你都得领着。” 沈万三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什么也没说。 瞧着沈万三一言不发模样,齐衡知道他那脑袋里还在想着该怎么跑,全然没有将心思放在发展上。 想到这里,齐衡索性也不再介绍这些,转头问道:“你觉得想提升铁矿石的产出和炼体产量,有什么办法?” 沈万三想了想,便回道:“增加挖掘铁矿石的矿口和人力,多建几个炼铁炉。” 齐衡点头,没有反驳,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些铁在产出后,能够给咱们带来哪些收益?” 沈万三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武器铠甲可以提升军队战斗力,耕具可以提升百姓的耕种速度。” 齐衡再次点点头,然后带着沈万三来到了厨房。 看着火炉上烧开的热水,还有在热气的作用下不断起伏的锅盖,问道:“你觉得,如果我将这锅盖与锅铸在一起,会发现什么?” 沈万三听着齐衡的话有些迷糊。 转头看向面前的锅,开始思索起来。 一边想着齐衡问这话的用意,一边观察着这烧开的锅思考。 可随着他按照齐衡的话去思考,仅一会儿的工夫,沈万三便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他从前还真没想过。 在他过去的几十年生活里,这锅和锅盖一直是分开的,似乎就像人有男女一样,先天就是这样、 可如今随着他按照齐衡的话去思考,他还真有些摸不准。 最后看着起伏的锅盖,试探的回答道:“会...炸开?” 齐衡笑着点点头。 “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沈万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现象,只好摇了摇头。 齐衡指着锅上的白气说道:“这叫水蒸汽。” “当水达到沸点,水就会从水变成蒸汽,但其实,这水蒸气本身就是锅中烧开后损失的水,你能听明白嘛?” 沈万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人,你的意思是,这些白气.....不对,水蒸气,就是刚刚锅里的凉水,而不是我们现在呼吸的这种气,对嘛?” 正文 第五十七章:降其心! 齐衡点点头,继续说道:“水在加热变成水蒸气后.....” 说到这里,齐衡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让沈万三更加容易理解,想了想后说道:“它在锅内所占据的空间就会加大,你看这锅盖,就是因为锅内的空间无法容纳这些水蒸气而出现了起伏。” 此时的沈万三就好像听人说书一样,聚精会神的思考着。在听到齐衡讲清楚锅盖起伏的原因时,脸上立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身处古代,连学都没有上过几天的沈万三,哪里想过这些问题。 齐衡的话让他十分惊奇。 与此同时,齐衡继续说道:“那如果我们在完全封闭的锅上打开一个缺口,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沈万三思考着说道:“里面的水蒸气会顺着这个缺口冒出。”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什么,接口道:“就好像茶壶!” 齐衡笑着点头:“对,就像茶壶一样,水蒸气会顺着壶口喷出来。” “但如果,我们将茶壶的口再做的长一点呢?比如,从这个房间连接到隔壁,甚至隔壁的隔壁,而每个房间中装一个用于散热的大面积溶水器。” 看着沈万三逐渐凝重的眉头,齐衡耐心的解释道:“你可以将这个溶水器当作一个......” 想了想,齐衡突然指着火炉上的锅,道:“你就将溶水器当作一个密封的锅。” 说到这里,齐衡直接将锅给端了下来,对着沈万三说道:“你用手感受一下这锅周围。” 沈万三说道:“热的。” 齐衡继续说道:“对,当这个锅内的水达到沸点,整个密封的锅内就会随着水蒸气越来越多而出现挤压,这种挤压的动力可以推动着锅内的水流到隔壁房间的锅里,然后再流到下一个房间。” “最终,我们再将这条用来输送的管道,也就是茶壶口,连通到这个正在不断加热的锅中。” “这样的流通循环后,你觉的会出现什么情况?” 顺着齐衡的思路,沈万三很快就发现了关键点,眼前一亮:“大人的意思是,这几个连通的房间就会有热,就好像这个厨房内的火炉一样,让整个房间都暖和起来。” 听到沈万三的话,齐衡终于松了口气。 给古代人传播这种知识,还真挺困难。 好在这沈万三脑子灵活,要是换了韩钦,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 “那你说说,这么一套下来,我们会收获什么?” 沈万三没多考虑,便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可以省下很多火炉的建造,也可以省下很多烧火炉的炭,而且......一劳永逸,冬天一过,只需要停下烧水,就可以,来年随时都可以用。关键是,这样下来,原本烧不起碳的百姓,就能通过这样的办法减少花费,冬天就冻不着了!” 伴随着自己的边想边说,沈万三立马意识到这个东西的重要和作用,以及背后的价值! 古代百姓的生活,冬天绝对是最难熬的。 万物凋零,天气寒冷。 每一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冻死。 又有多少人在夜晚冻的瑟瑟发抖。 作为一个商人家庭出身的人,沈万三很快便联想到了天气更为寒冷的北方。 越往北面,这东西的价值越大!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一套下来,连接的房间越多,消耗就越小! 这么多户平摊下来,花费的成本将更低! 此时沈万三终于明白,齐衡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会给他讲这些东西。 就当沈万三用震惊的目光看向齐衡时,齐衡却只说道:“想明白了?” 沈万三点点头。 “就我刚刚说的,混个富贵可行?” 沈万三立马点头,激动的说道:“若是运作得当,富贵简直轻而易举。” 听到这话的齐衡,却抛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那你觉得,我刚刚说的这些,最重要的是什么?” 沈万三想想,道:“水蒸气!” 说完,他自己便立马摇了摇头:“不对.....” “是.....” “压力!!” “对,是大人口中的压力!” “是它推动了热水的流通!” 齐衡看着明悟的沈万三,顿感孺子可教。 “你说对了一半,不过咱们先说说这个压力。” “来,跟我来。” 带着沈万三,齐衡来到了屋前被火光照耀的一片明亮的地上,然后在地上画了一个壶口被无限延长的茶壶。 然后在被无限延长的茶壶口中间画了一个内置的转动装置,就好像一个风扇。 画完这个,齐衡问道:“如果这个被无限延长的茶壶口中出现一个这样的风扇,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 沈万三立马说道:“风扇会被水蒸气或者水给推动。” 齐衡点头,将地上连接风扇的转轴延长。 “外面这根轴会怎么样?” 沈万三:“转动。” 齐衡继续点头,然后继续在地上画着。 当那根轴上连接了另外一个风扇时,齐衡问道:“如果我说,这风扇周围都是水呢?” 听到齐衡这话的一瞬间,沈万三的双眼瞪的老大,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得神色! 他激动的指着地上的风扇,甚至有些结巴的说道:“大...大人...你是说......” 说到这里,沈万三深深的咽了口吐沫:“大人是说.......” “船???!!!” 显然,沈万三已经想到了这背后的深意。 身处江南的沈万三,很难不懂船只的原理。 普通江河湖泊上的船除了靠帆外,就是人力。 即便是海船,也只是船帆要大上一些,靠的也是季风的吹动来进行远洋。 可如今不同了,如果这样的装置真的能够完美复制出实物,并且安装在了船只上,船只的速度将提升一大截。 并且,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进行航行。 尤其是远洋的航行! 看着面部表情不断变化的沈万三,齐衡很清楚,作为日后依靠远洋交易成为江南首富的他,一定能够想到这个东西对于海上航行颠覆性的改变。 不过,齐衡并不想就这么算了,今天他之所以要跟沈万三说这些,为的就是降服这个人! 困住他的身体不离开黄岗城,这不算什么本事,也没用。 他要的是沈万三真心诚意的跟着自己,降其心! 随之,齐衡问道:“这个东西能混个江南首富嘛?” 沈万三坚定的说道:“能!” 齐衡随意的一笑,然后在地上这个风扇图案的外围又画了一个圈。 “那这个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国之利器 , 沈万三看着齐衡画出来的圈,开始还有些疑惑,眉头紧紧皱起。 可是,随着他不断的思考,当他将这个圈看成是木轮推车的轮子时,一个让他都不敢想的念头出现在了脑海里。 沈万三震惊的看向齐衡,眼中满是期待:“大人的意思是说,轮子?” 齐衡笑笑。 直到齐衡点头,沈万三瞬间瘫坐在地上。 目光呆滞的他,在脑海中盘算着这个东西出现后会改变的东西。 以往世界的陆上运输,靠的完全是人力和马匹。 但这些动力都是需要休息的。 可一旦这样的东西真出现,那代表了什么? 一个由这种蒸汽装置为动力的运输工具,正在沈万三的脑海中不断完善。 先不说速度,这东西可是能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运作得。 而且耗费的人力物力非常少,仅靠这么点个装置,就能带动不知多少的货物。 这还仅仅只是放在运输上。 军事上,生活中呢? 骑兵之所以重要,除了临阵冲锋外,快速转移的速度才是关键。 可一旦这玩意儿出现,骑兵的战略意义就彻底被抵消。 看着一脸呆滞的沈万三,齐衡说道:“这东西,可能换个全国首富?” 沈万三此时已经麻木,聪明如他,非常清楚这东西绝对是划时代的。 他木愣的点点头。 “还记得我刚刚问你的问题吗?你只说对一半。” “再往前回忆下,我问你如何提升效率,还记得你的回答吗?” “我想告诉你的是,水蒸气固然重要,压力也很关键,但最重要的是改变后的思维!” “人力挖矿效率低,难道就不能通过其他工具来提升嘛?种田尚且知道用耕具,为什么就不能改变一下想法呢?难道耕田只能用那些耕具,而这炼铁炉只能是这样,不能优化改善嘛?” “还有练出来的铁,就只能制作耕具和武器铠甲?做成刚刚说起的水蒸气工具又如何?水蒸气可以产生压力形成动力,那河流呢?水往低处流,水流的惯性不能转化为动力嘛?” “百姓种田粮食不够吃,但就只有水稻和小麦嘛?你可知道城北那一片荒地为何守备那么严格?我在那里种了土豆,亩产五千斤!” 说到这里,齐衡便不再多说,他轻轻拍拍沈万三的肩膀,说道:“好好想想,今晚你可以带着你得兄弟们离开,我不会阻拦。” “当然,我更希望明天一早我能在门前看到你。” 说完,齐衡直接起身,在沈万三呆滞的目光中离开。 黑夜的火光下,沈万三独自一人瘫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简陋的图案,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晚听到的一切实在太颠覆他的认知。 以往他认为的做生意,就是东买西卖,以低的价格进货,高的价格卖出。 可和齐衡刚刚所说的一比,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小儿科了。 这样的东西,还需要考虑哪里价格高,哪里价格低吗? 这是国之利器! 就像齐衡说的那样,这东西,能换个首富嘛? 这些话,如今想来算是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齐衡明白,他一直都明白,自己根本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情。 他说这些话,就是在告诉自己,哪怕是做生意,你也不被我放在眼里。 用你,是给你机会。 这样的人尚且还在黄岗,而自己却还看不上这区区黄岗。 尤其是最后那些话,水蒸气固然重要,压力也很关键,用这些原理做出来的船车更是国之利器。 可相比这些,一个改变的思维,更是难能可贵。 亩产五千斤的粮食! 想到这里,沈万三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好像虚脱一般。 ................. 回府的路上。 齐衡想到刚刚对沈万三说的话,不由的摇头一笑。 为了留住这位人才,他算是费尽口舌了。 甚至不惜将几个世纪后的蒸汽机原理给拿了出来。 虽然想要真的实现中间还有很大的困难和路要走,毕竟这可是引发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基石,但原理确实就是这么回事,他也不算瞎说。 而且暖气这个东西确实是现在就可以实现的东西,只要等铁的产量跟上来后,就能具体的去实施。 回到府中。 齐衡在马秀英的家里将依然接上。 回自己屋的路上,齐衡怀中的依然瞅着齐衡说道:“哥哥,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啊?怎么这么开心?” 齐衡一愣:“有吗?” 依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齐衡道:“哥哥刚刚去教训了一个桀骜不驯的人。” 依然立马说道:“就是之前跟哥哥出去的那位叔叔嘛?” 齐衡笑着捏了捏依然的鼻子,道:“依然真聪明,不过,依然不能叫他叔叔,也要叫他哥哥。” “可是....他们都好老啊,依然怎么能叫他们哥哥呢?” 听着依然的话,齐衡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竟有些后悔当时让依然叫自己哥哥。 身边那些属下的年纪都不小,依然叫叔叔自然合情合理,可自己的辈分就平白跌了。 ................... 第二天一早。 齐衡起床洗簌完后推开了门,看到院里站着的沈万三,想了想后才记起昨晚让他一早过来的事情。 来到他面前,说道:“想清楚了?” 沈万三乖乖的点点头,道:“想清楚了,大人给脸,万三要识抬举。” 齐衡一笑,道:“那就跟我走吧,吃点东西,一会儿带你去认识人。” 在马秀英的院里吃过早点后,齐衡便带着沈万三出了门。 一边走,齐衡一边问道:“既然你跟了我,你那些兄弟呢?” 沈万三回道:“我跟他们交代了,除了几个想继续跟着我的,其他我都安排好了,想留在黄岗的就继续做那网罗百姓的事情,想回家乡的我也将属于他们的那部分银两分了。” 齐衡正要说什么时,韩钦迎面走了过来。 看了眼齐衡身边有些脸生的沈万三,韩钦便将手中的文书交给了齐衡,道:“大人,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好了,我在这上面梳理了一份人员名单和关系。” 正文 第五十九章:这是人才啊! , 说着,便将他身边的一名将士拉了过来:“这中间都是他实办的,具体的信息他最清楚,大人如果还有不明白的,问他就好。” 齐衡看了眼手中的文案,点点头,说道:“既然你过来了,那我就不去了,这位是沈万三,以后就负责矿区、冶铁、铸造这些事,也给你减轻点负担,你就专心训练军队和城防。” “对了,还有土豆田,日常的警戒还要继续,浇水那些事情就给他来做,不过你们要交接好,土豆田出了事情我拿你们是问。” 听到齐衡的话,韩钦和沈万三纷纷拱手说道:“是!” 看着他们二人一同离开,齐衡看向了手中的文案。 如今沈万三的事情解决,也是该解决衙门的事情了。 看着文案上的人员名单和关系网,齐衡对身边那名士兵问道:“这些人你都去了解过了?” 士兵道:“是,属下按照韩千总的话,暗中去探访了一遍,也几乎跟这些人以不同的身份接触过,这文案上的信息应该无误。” 听到他的话,齐衡反倒好奇的看向了他。 上下打量一眼,身材健硕,长相平庸,是那种放进人堆里根本察觉不出异样那种。 “我倒挺好奇,你是怎么接触他们的?” 士兵面对齐衡的询问,脸上带着笑,回答道:“这些人里有的原来是教书先生,有的原来是当地士族,还有的在衙门里做过事情,属下就根据他们的特点以求学、拜访、仰慕为名,基本都有过交谈和聊天。” 听着他的话,齐衡越发来了兴趣。 “那要是我呢,如果你的任务是接近我,你要怎么办?” 士兵一愣,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说道:“不敢,大人,属下怎么敢对大人不敬。” 齐衡一摆手:“无妨,我就是问问,你大胆说就是了。” 听到这话,士兵这才犹豫的说道:“若是大人的话,属下便以...投靠为名。” 闻言,齐衡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如果现在真有人来跟自己说投靠,还谎称手下有些弟兄,他八成也是要上套的。 最起码,聊上几次是肯定得。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窃取信息,这办法还挺实用。 “不错,你这脑子还挺灵光,叫什么名?” 士兵道:“属下叫郑光祖。” “爹娘是打算要你光宗耀祖吗?” 郑光祖脸色顿时一红,尴尬的说道:“爹娘取名确实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做儿子的没本事。” 齐衡笑看着他,说道:“也不一定,正好这几日身边没人挺不方便的,你就暂且跟着我做个护卫吧。” 郑光祖一怔。 齐衡道:“不愿意?” 郑光祖立马回道:“属下愿意!” 齐衡点点头,与他一同来到了衙门的大厅里。 坐在椅子上,齐衡问道:“这些人里,你感觉哪个学问最好?” 郑光祖毫不犹豫的说道:“周念!” “为何?” 郑光祖继续回道:“周念原本就是士家子弟,从小便通读诗书,之后入了仕途时运不济,只在县衙做了典史,但从其他相熟的读书人口中得知,此人本事还是有的,当地百姓也十分爱戴。却因为心气太高,不得知县赏识,各处排挤。” “即便之前见面,也感觉此人性格孤傲,有些不通人情。” 齐衡点点头,又道:“那你觉得,这些人中哪些最值得招募?” 郑光祖听到这话挠了挠头:“大人,这事属下不好说吧?” 齐衡眉头微皱。 郑光祖立马接口道:“常延、施才英、沈永望皆是堪用之才,常延、施才英在前几年复行的科举中皆榜上有名,只因朝廷反复,未得使用,待命在家,后因义军与元军战乱,不得已逃到黄岗。” “沈永望虽才名不显,为人却稳重踏实,不过三年时间便让家道中落的家业恢复往昔,在当地十分有名,奈何元军残暴,将其家中财物收刮一空,充当军费,之后城池被义军占领,为避免城破之后被元军屠杀,无奈逃亡,后听闻大人贤名,举家逃来,求一时安定。” 文案上的名字不少,但位于首页的只有十余,郑光祖提到的三人都在其中。 齐衡不解道:“那其他人呢?还有周念,你不是说他学识最好,为何不提他?” 郑光祖道:“属下是根据他们入城时填写的户籍信息去查探的,其中绝大多数虽然自称读书人,但大多也就是认字的水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学问,这些人如今虽然光景不好,但进了城后靠着大人的恩惠也算混了个肚圆,平时还喜欢穷酸的聚在一起喝酒论文。” “所以他们互相之间对彼此的水平也有了解,所以属下便斗胆在文案的首章提了十余较为突出的人名,而常延等三人便是属下看来最值得招募的。至于周念,此人学识最好不假,就是这性情.....实在不好说,而且......” 说到这里,郑光祖有些犹豫的看向了齐衡。 齐衡立马道:“看我做什么,直说。” 郑光祖,道:“大人,不是属下不想说,实在是这人对大人有不恭之词。” 原本齐衡也只是随口一问,听到这话反倒来了兴趣。 “哦?快说来听听。” 郑光祖点头道:“周念曾在酒后说,大人如今在城内施行的政令,好则好已,却是黄毛小儿不知当家幸难。” 听到这话的齐衡顿时乐了。 “他就是这么说我的?还有吗?” 郑光祖道:“还有,只是更难听了。” “说。” “他说,黄毛小儿尚知民心所向,朝廷却视民如猪狗,圈养。奈何,天道将崩,已无力回天,竟让我等居于小儿治下,可笑,可叹。” 齐衡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虽然感觉自己有点犯贱,但这人能看出元廷覆灭之日已近也算难得。 要知道,如今虽说各地起义声势浩大,但元朝表面依旧是雄主之像,各朝各代像这种叛乱被镇压的绝不在少数。 正文 第六十章:这货有点妖 , 如今绝大多数的读书人,还在期待着他们的朝廷能革新自省。 他自己之所以笃定元朝覆灭在即,也不过是靠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罢了。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想鉴定下这人的水平。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就算去请人家来,人家也不一定会来。 想到这里,齐衡看着文案上那十余名字,问道:“这十多人中,哪个最不堪大用?” 郑光祖又想都没想的说道:“余光道。” 这次不用齐衡再问,他便直接说道:“此人虽然也有些才学,却贪慕虚荣,喜欢攀附。属下得知,此人靠着逃难时带了些家产,还几次想暗中托人认识大人,只是每次到韩钦将军那里都被阻了下来。” “这人算是十多人中最不堪的一个,只是相比后面那些人,要略强一些,便也写了上去。” 听完这些话后,齐衡对这些人也大致有了印象。 说道:“你准备一下,弄几个菜,今晚我要宴请良才。” 郑光祖立马回道:“是!” “不过,大人,您要请哪位贤才?” 齐衡眯眼一笑,道:“余光道。” ...................... 大街上,郑光祖一脸的晦气。 “怎么大人偏偏就要请这货呢。” 想到上一次跟这余光道之间的矛盾,郑光祖心中纠结。 可齐衡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是他能左右得。 无奈下,他也只能朝着余光道的家里走去。 与此同时,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台轿子在四名壮汉的肩膀上晃晃悠悠。 “大人真是的,就算请这余光道,又何必这么大排场。” 如今的黄岗刚刚恢复生机,城中百姓虽然多了,可这四抬轿子还是目前头一次见到。 一出现便引起了不少百姓的瞩目,而此时站在轿头的郑光祖,更是万众瞩目,都想瞧瞧这是要做什么。 在周围百姓的围观下,郑光祖很快便东绕西拐的来到了余光道的家门口。 郑光祖在这众目睽睽下,梗着脖子喊道:“奉齐大人之命,恭请余先生赴宴!” 喊完一遍,见大门没有反应,继续喊着。 直到一名秀才模样的锦衣公子走出,郑光祖才停了吼叫。 这大门推开后出来的正是余光道,他与郑光祖相识,上次还闹过矛盾。 如今看到来人是郑光祖,还在自家门前吼叫什么,便皱着眉头骂道:“郑光祖,你闲的没事来我家门前瞎吼什么呢?” 郑光祖不想理他,可又不得不按照齐衡的命令做事,便又扯了嗓子喊道:“奉齐大人之命,恭请余先生赴宴!” 余光道皱着眉头看向郑光祖:“你小子吃错药了吧。” 郑光祖脸一黑,心中一万个mmp,暗骂一句“傻逼”继续喊道: “奉齐大人之名,恭请余先生赴宴!” 听着郑光祖几次三番的喊叫,余光道将目光扫向了一旁的轿子。 心中顿时想到什么。 他一步越到郑光祖的面前,问道:“郑光祖,你别跟我瞎胡闹,真是齐大人邀我?” 郑光祖压根不理他,又加大了嗓门喊道:“奉齐大人之命,恭请余先生赴宴!” 这声音将面前的余光道吓了一跳,可看着郑光祖那难看的脸色,余光道反倒相信了这话,顿时大笑道:“哈哈哈,郑光祖,你也有今天。” 说着,将身前得长衫用手一扫,有模有样的端着架子,一手背后一手抬在身前,走进轿子坐定,对外面的郑光祖说道:“光祖,起轿。” 郑光祖闻言,只感觉眼角一抽。 “起轿!” 随着余光道在轿子里被抬回县衙,整个黄岗城中都开始流传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些街坊邻居都迫不及待的赶到了余光道的家中,带着些礼物想在余光道夫人面前混个面熟。 那些曾经在城中与余光道有过交集,喝过酒的读书人们也都纷纷得知了这个消息。 当初一同醉酒,扬言约定不会去齐衡那里任职的穷酸们一个个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轿子里。 余光道虽然得意,可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毕竟不管论才学还是其他,排在他之前的都大有人在。 往日他求人拜见齐衡都不得愿,今日为何主动派轿请他赴宴。 怀着激动且忐忑的心情,余光道走进了县衙大门。 在后院大厅中,下人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虽不算多丰盛的,但在如今这年景里也算不错了。 “余先生先请坐,我家大人马上就来。” 说着,下人便转身离开。 很快,齐衡便与韩钦一同从后院走了出来。 看到齐衡和韩钦的一瞬间,余光道急忙起身,韩钦他是认识,那一旁的少年就绝对是齐衡了。 他快步走来,急忙对着齐衡拱手道:“不才余光道,见过大人。” 看着余光道的模样,齐衡点点头,这人倒识趣,没真摆着架子。 见过齐衡,余光道便看向一旁的韩钦,道:“韩将军。” 韩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与齐衡不同,韩钦实在是看不上这个几次投机取巧想托他找关系的文人。 齐衡一抬手,道:“余先生,请吧,今天的宴席可是为你准备的。” 余光道忙称不敢。 随着众人落座,齐衡作为主人便率先开口对那余光道说道:“余先生,久闻先生在城内的才名,却未曾一见,实在遗憾。” “今日冒昧请先生过来,相信先生也清楚我的用意。” “齐某不才,想请先生出仕。” 听着齐衡的说辞,对面的余光道却始终低着头。 好一会儿,见余光道没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只见余光道两只手捂着脸,身子在上下的起伏。 直到他双眼含泪的抬起头,众人都懵了。 就连接他回来的郑光祖此时也站在一旁瞪大了眼。 “这货又出的什么妖?” 只见余光道声泪俱下道:“自古千里马常有,伯乐难寻。” “大人,在下不才,苦学诗书却苦无用武之地,今日能得大人赏识,光道感激涕零。” “今日起,大人便是光道再生父母,大人无论要我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光道眼都不眨一下!” 正文 第六十一章:这妖气好像传染 , 看着余光道动情的表演,刚刚还一脸呆滞的韩钦一个没崩住,差点没喷出来,急忙捂着嘴低下了头。 而一旁的齐衡也是干干的咽了下吐沫,眼神警告了一下身边的韩钦,急忙说道:“余先生言重了,齐衡何德何能。” 说着,为了避免尴尬,急忙端起杯酒,说道:“来,余先生,我们一起干一杯。” 一杯酒下肚,余光道更加激动。 说话便开始脱衣服。 这一幕可把齐衡等人吓了一跳。 毕竟这人有多妖大家也算见识过了,急忙就要阻拦。 可余光道却不顾众人阻拦,直接将外衣脱掉一扔。 就当齐衡觉得今晚这酒喝的‘妖气十足’时,对面的余光道却将贴身的一件内衣脱下,交给了他。 “大人,请务必收下!” “余先生,这....不至于吧?”齐衡懵逼的说道。 往日只听到古代男女之间互送定情信物,还真没见识过这种将内衣脱下来送人的。 感受着齐衡等人怪异的目光,余光道像突然想明白什么,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大人勿怪,在下鲁莽了。” 说着,余光道这大冷天光着个膀子将贴身内衣里外一翻。 只见那内衣反面,竟然是一块不知名的皮,与外面白色布料完全不同。 同时,在那皮上还画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图案。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眉头一凝,接过一瞧。 眼眸中精光一闪。 对面的余光道看着齐衡的目光,说道:“大人,我余传承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在宋朝时便是宫中工匠,专门为军队研制弓弩战车。” “可惜宋朝被胡元灭国后,我爷爷和太爷爷那一代便不受重视,可这收益却没有丢,为了研发新的弓弩武器,这百年间不知耗费多少家财,最终在我爷爷和父亲的手中成功研制出了威力更强大的弩炮!” “我爹去世时是突然患了重病,临死前便将这张图交给了我,视为传家之宝,只有遇到明主时才能献出。” “此弩炮,弩箭最远可射出1300米,只是超过1000米后威力就会差很多,家父曾说最好是在800米以内,威力最大。” “不过距离并不是弩炮的优势,家父设计出来的弩炮一次可以射出二十支弩箭!” “并且按照家父的试验,只需十息便能完成第二轮射击。” 一边听着余光道的解释,齐衡一边看着手中的图。 虽然这些图案都很简陋,但齐衡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这余光道口中的弩炮按照诸葛连弩的方式,在两侧设有箭箱,一发射完,撬动机关便能自动滚轮下来,达到换弹的作用。 但与诸葛连弩射完一箭便要重新拉弓不同,它利用一个精准的曲线弧度,实现了同时给二十支弩箭上弦的效果。 并且只需要转动一侧的转轮,便可以完成。 也就是说,在箭箱内弩箭消耗完前,每一次的射击都只需要十息转动木轮上弦的时候。 哪怕是身为现代人的齐衡,都从未见过如此的鬼斧神工! 不愧是前朝名匠穷尽几代人研制出来的杀器! 齐衡实在不明白,如此鬼斧神工的大杀器,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后世的历史中。 这玩意儿,在如今的战场上,简直就是战略级的威慑! 想想弄出十几台在战场上一摆,还战术穿插个卵,直接火力覆盖了。 当然,局限性还是有的。 射程是这台大杀器的弊病,床子弩是古代很久之前就已经问世的武器,最大的射程应该在1500米左右。 相比起来,这弩炮的800米到1000米就稍微弱一点。 不过床子弩只是单发,两者间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除此外,这弩炮的体积从图案上来看会非常大。 在不改良的情况下,想要用在野战几乎不可能。 不过,若是守城,这弩炮的威力将彻底展现。 按照正常人力弓箭的射程,300米基本就是极限了。 而它却有800米最大威力射程,数量一旦发展起来....... 想到这里,纵然是见过现代武器的齐衡都忍不住的惊叹。 不过,齐衡并没有激动的太早,他急忙对那余光道问道:“如今可有造出来的实物?” 听到这话,余光道无奈的说道:“家父不过寻常工匠,如此大的物件实在不敢随意显露在外人眼中,所以在试验过后便又拆除。” “如今......还没有实物。” 齐衡闻言,虽然有些失望,却并不着急:“那你可能造出此物?” 余光道尴尬道:“我从小只喜欢读书,并没有跟随家父学习这些,家中手艺传至我这儿便算是失传了.....” 齐衡点点头,也没太过于失望,毕竟这设计图在自己手里,就算重新制造出来不是那么容易,但花点时间想来也没太大问题。 只是若有事物,这中间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毕竟很多东西不是都能记下来的。 正当齐衡准备说什么时,余光道突然说道:“不过,大人,家父拆除后的部件还都埋在城外一处山洞里,若是去寻,应该还在。” “当真?!” 余光道点头。 齐衡顿时大笑起来。 “好!” “来人,去给我找沈万三来!” 随着屋外一名士兵离开,齐衡便立刻说道:“余先生,伯父和其祖辈实在是神鬼之人,竟然能设计出如此杀器!就此一图,齐衡如若万军!” 说到激动处,齐衡简直比刚刚的余光道还要疯癫。 一旁的韩钦虽然也是行伍出身,却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东西的恐怖之处。 那郑光祖更是站在那傻傻听着。 场中只有齐衡一人欣喜若狂,让一旁二人捉摸不清。 甚至这郑光祖还悄悄的离齐衡与余光道远了两步,似乎生怕被这“妖气”传染了。 随着沈万三到来,齐衡神色郑重的看着他,说道:“在城中找几名工匠,记住,一定要知根知底,绝对信任的人。” 说着,便将手中的内衣交到沈万三得手中,继续嘱咐道:“切记,除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张图,而凡是看过这图的工匠,我不管你是扣押他们的家人也好,派兵监视也罢,绝对不能泄露出半点风声。” 正文 第六十二章:心急如焚 说到这里,齐衡用前所未有的严厉目光看着沈万三:“这事一旦出了纰漏,拿你脑袋来见我。” 齐衡的话说到这个程度,沈万三对事情的严重性已经非常了解。 笃定的说道:“大人放心,万三拿命担保。” 齐衡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不过暂时也不急着营造,我会找人先去寻实物过来,你先做准备,一旦实物被运回,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复制出来。” “是!” 交代完沈万三,齐衡又看向了韩钦和余光道,说道:“余先生,还得麻烦你与韩钦去一趟那山洞,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那些部件运回。” 余光道和韩钦郑重的点点头,拱手应下。 交代完这些后,齐衡仔细思索应该没有什么纰漏后,长长松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酒宴,也没了继续吃的欲望,转头对余光道说道:“今日这酒宴是吃不下去了,弩炮一日不回,齐某便没有这个心情。” “余兄,事关重大,不如与韩钦商议后就连夜出发,待各位功成回来之时,齐衡在城门楼上给你们摆宴!” 见齐衡如此,余光道不舍的看了两眼这些酒菜,拱手对齐衡说道:“大人所忧便是余某所急,大人放心,余某这就与韩将军去准备。” “好,有劳余兄!” 看着韩钦和余光道离开,齐衡依旧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如今的黄岗城在他的治理下虽然各方面都在稳步发展,可偏偏因为兵力有限始终埋着一个隐患。 可一旦这弩炮能够批量生产出来,对于如今的黄岗而言便是一道护身符。 当然,如今黄岗依旧是如今这两三米的城墙,还是有被攻破的可能。 但对于黄岗城墙,齐衡早就有了改造的想法。 以混泥土重新扩建一遍黄岗城,同时配备弩炮的城防,这安全性简直爆表。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城内劳动力的问题。 以目前五千多人的百姓,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大的工程。 想着这些,齐衡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郑光祖。 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当间谍的胚子。 感受着齐衡的目光,一旁乖乖站着的郑光祖心中一紧。 十多分钟的交谈后,郑光祖一脸委屈的带着五名关系很好的士兵离开了黄岗城。 齐衡给他的任务很简单,策反其它城中百姓们前来黄岗。 给出的条件没有变,凡入户籍者,提供住所和工作机会,并且每人一次性奖励半升粮食。 同时承诺,城中百姓一律平等,没有阶级之分。 这样的条件,齐衡相信对外城的百姓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第二天一早。 因为此时城中县衙依旧没有人管理,身边人又都被他派出去执行相应的任务,齐衡只能自己来到了县衙处理日常的事务。 只是让齐衡有些意外的是,刚来没多久的他便被衙门外的士兵告知有很多读书人来应招。 他之前之所以要专门宴请余光道,为的就是一点点分化他们之间的联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一个晚上,这脆弱的短暂“联盟”便土崩瓦解。 只不过,这些来人中,当初被郑光祖大力推荐的三人却一个都没来。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无所谓,他们是跑不掉的。 想到这里,齐衡便招呼士兵将门外应招的人全部请了进来。 就在齐衡招呼这些前来应招的读书人时,城中另外一边周念的府上。 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一同来到了这里。 刚一进门,看着正在家中静心写字的周念,便一个个笑道:“周兄心性果然厉害,这一晚上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没睡着,周兄却还能如此闲情雅致,实在佩服。” 几人之间显然私交还算不错,对于周念的性情大都了解,便随口开着玩笑。 周念在将最后一笔写完后,才笑着抬起头,看着三人说道:“别人睡不着,难道三位还睡不着吗?” 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一笑,道:“咱们这位齐大人既然已经摆出了姿态,我们又何必再故作矫情,如今这乱世能在一地有处安身之所已是不易,周兄不如便跟我们一同见一见这位齐先生,若真无明主之相,到时再走也是无妨。” 听着他们三人的话,周念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三位要去便去,何必拉着我,我这人清闲惯了,如今无事去挖挖矿赚些粮食糊口,倒也自在。” 三人中的施才英立马说道:“周兄,你这又是何必呢,周兄满腹经纶,如今却委身于苦劳当中,岂不可惜了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 周念却丝毫不为所动:“三位莫劝,周念心意已决。” 对面三人无奈的叹口气,虽然都很清楚周念的性情,但四人不能同进退,还是有些遗憾。 “也罢,既然如此,我等便先去给周兄打个前站,到时再恭候周兄。” 说罢,三人拱手告辞。 片刻后。 县衙的大堂内,随着士兵的通告后,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便走了进来。 可纵使他们怎么猜想,都没想到第一次见齐衡,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此时的县衙大堂中,二十多名读书人正围成一个圈,毫无拘束的坐在毯子上席地而坐。 好似古时贤者论道时的景象。 而众人瞩目的齐衡,也一脸的和善,没有半点架子,与周围的读书人随意的攀谈。 时不时便引发众人一阵欢笑。 在看到堂外的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走进时,齐衡立马如故友一般,招呼他们加入进来。 “县衙条件简陋,一时也找不来这么多的椅子,希望三位莫要见怪。” 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本就不是什么古板酸儒,哪里又会在意这些,便立马回道:“大人客气了,如此场景,倒也颇具古风。” 齐衡爽朗一笑。 与此同时,一旁的那些读书人便立马开始介绍起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的身份。 在得知这三人便是郑光祖力荐的三人时,齐衡眼前一亮。 正文 第六十三章:十万火急 紧接着,齐衡便按照前世做工作总结的方式,将如今黄岗的情况、未来的展望以及对人才的期许讲了讲。 随后看着众人说道:“如今黄岗百废待兴,正是我辈施展才能之际,若众位不嫌,齐衡想请各位加入,一同为恢复中华驱逐胡元的大计尽一份心力。” 齐衡这一番话说完,虽不敢说多么精彩,但无论是对黄岗的发展,义军的未来,还是将来的计划都做了叙述。 也让在场的众人看到了齐衡的远见。 特别是那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原本对这位十四五岁的“齐大人”并没有太大的期待,可如今听完这些话,却有些出乎意料。 在看到这么一位少年早早便居于高位,却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众人席地而坐,随意攀谈,丝毫没有傲气和怯意,实属难得。 心中也渐渐有了决定。 当晚。 常延、施才英、沈永望三人在众人离开后,便当面与齐衡表达了归顺之意。 齐衡也没犹豫,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外加这三人都已经通过其他的方式,如科举治家等证明了自己的才能,便当即宣布了对这三人的任命。 施才英作为这三人当中唯一一个有过实际管理经验的人,被齐衡授予了县令之职,统领城中一切政务。 常延为黄岗主薄,负责城中户籍统计,以及其它文书文案的归档整理。 沈永望为黄岗典史,负责城中监察狱囚之事。 见齐衡一上来就将整个城中最重要的职位交给了他们三人,三人皆是神情震动。 不过齐衡却只说了一句:“在齐某看来,三位之才足以胜任,也信的过三位。但还有一句话得说到前面,贪污腐败,以权谋私的事情齐衡最是厌恶,如今黄岗初建,实在不愿看到这种风气盛行,倘若这样的事情被齐衡发现,还请三位莫怪。” 三人闻言,当即说道:“大人放心,我等若真做此事,不用大人说,自己便自刎在这衙门前,以命洗耻。” 随后,四人一同简单的吃了些饭后,齐衡便与他们彻夜相谈。 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们相互交谈讨论。 并且将县衙内其它职位的任命权力交给了县令施才英。 直至深夜才作罢离去。 此后的半个月内,齐衡将城中政务全权交给了他们处理。 并且,将韩钦也任命为了县尉。 品级上虽然低了县令施才英半级,理论上属于县令的管辖,但县尉职责是掌治安捕盗之事。 加上韩钦还皆任军中千总,也算是平级了。 除了一些影响到齐衡未来对黄岗设想的政令外,其它事情全部交给了他们发挥。 但不得不说,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城中的一切便显得有条不紊。 巡城队的安排,衙门捕头捕快的设立。 还有户籍分类管理等等,都比往日要强上许多。 原来这些在齐衡的安排下,虽然大的方向都没问题,但因为没有专人负责,无法精细化管理,所以弊病还是很多的。 但如今却不同了。 除了县衙的明显改变外,在这半个月内,齐衡还得到了韩钦与余光道的消息。 具率先返回的将士报信,弩炮的部件已经找到,但因为此时外界太过混乱,加上部件的运输也是一个问题,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在夜中行进,也就导致了速度非常慢。 不过按照他们的估计,运回来也就在这一两天内。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齐衡激动的许久无法平复心情。 但,另外一边的郑光祖,他与韩钦他们几乎是前后脚离开,却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也或许是因为他们一共也就出去了六人,所以无法分出人手传递消息。 齐衡虽然担忧,但也不至于太过焦急。 当夜。 就在齐衡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时,他的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之,房间的门便被人在外面敲响。 “大人,大人!” 迷迷糊糊的齐衡,因为睡的太死没有听到,反倒是身边的依然第一个醒来,将他给晃醒。 听到门外的喊声,再看看此时外面的天色,齐衡心中一惊。 急忙喊道:“来了!” 说着,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披着外套便打开了门。 此时的门口,四五名士兵正举着火把,施才英也在其列。 在看到齐衡的第一时间,一名负责职守城门的士兵便将他身后的一名汉子拽了过来。 齐衡定睛一瞧,这人正是当初跟着郑光祖离开的五名士兵之一。 一时之间,齐衡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 这壮汉当即说道:“大人,郑大哥让我来求救!” 齐衡皱着眉头,却冷静的问道:“别急,先说说怎么回事。” 随着壮汉的讲述,齐衡终于搞明白了。 在之前齐衡将他派出去网罗百姓后,郑光祖便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不辜负他的期望。 左思右想下,郑光祖结合了解到的情况,发现濠州城是最容易得手,也适合的目标。 原因很简单,自从朱元璋他们离开后,那郭天叙便立志要做一番大事,开始在城中全力征兵,虽然也给军粮,但很多百姓家中就这么一个壮劳力,却还被郭天叙给强行带走当兵。 兵力虽然得到了长足的增长,但老百姓就惨了。 所以城中一直都充斥着很多的民怨。 不仅如此,兵力多了就需要更多的粮食。 濠州虽然是一座大城,百姓也不少,但如今这年月,也架不住他这么的折腾。 百姓们怨声四起。 在了解到这些消息后,郑光祖便立马朝着濠州城中而去。 这人也属实不简单,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他就取得了不少百姓的信任。 虽然这中间他也打着朱元璋的大旗来获取信任,但他自身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很快,他们便密谋着今日从城内逃亡到黄岗。 还偷偷从城内挖通了一条暗道。 原本这个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可坏就坏在城中百姓对郭天叙的统治实在怨恨,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前往黄岗。 结果因为逃亡的百姓太多,导致了行踪被发现。 眼看着就要赶到黄岗,却有郭天叙的追兵赶来。 当郑光祖第一时间得知郭天叙追来时,便立马派人前来通知齐衡。 在清楚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时,齐衡不得不佩服郑光祖这人的胆大。 而且还真是不折手段,竟然盯上了郭天叙。 此时的齐衡忍住心里的好笑,立马下令道:“去给我调集骑兵队来!” “是!” 正文 第六十四章:平地惊雷 片刻后,随着齐衡换好衣服走出,一队骑兵也赶到了府衙外。 齐衡牵过一匹骏马,翻身一跃,看着骑兵队如今的小队长沐英说道:“跟我走!” 临走前,还对施才英嘱咐道:“如今韩将军不在,城中城防暂时由你来负责。” 说完,也不管施才英如何回复,便马鞭一甩,带人出了城。 一路上,齐衡一边策马而行,一边对身边的沐英喊道:“让你们练的,练怎么样了?” 沐英同样大声喊道:“回大人,稍有成果。” “好!一会儿就检验一下你们的成果!” “驾!” 随着一行三十人出了城,一路之上便看到不少的百姓,顺着百姓的来路,很快便看到了远处的一个个火把。 毫不犹豫,众人策马而去。 就在快要接近那些火把时,一道喊声突然将齐衡叫住。 “齐大人!” 这声音极为耳熟,齐衡一拽马缰,看向了人群中。 只见郑光祖正混在人群中朝自己招手。 等他走近,齐衡这才看到他满脸的泥污。 整个人和周围的百姓根本分不清你我。 齐衡笑看着他,问道:“怎么,怕被抓?” 齐衡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郑光祖尴尬的说道:“大人,我这不是寻思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我看你搞出了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行啦,别藏了,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让你被抓,你抓紧组织一下百姓,我去拦住郭天叙的兵马。” 听到这话的郑光祖顿时感觉不好意思,可看到齐衡他们骑得骏马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 随着齐衡一行人距离后方追击的敌兵火把越来越近,前方的情况也被他们看在眼里。 距离他们最近的,是濠州城内的一队骑兵,他们速度最快,率先拦住了逃离的百姓。 此时在他们的刀枪威胁下,中间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四周则是这些举着火把的人在警戒。 齐衡粗略的计算了下,其中被包围的百姓数量应该在两三百。 想了想,齐衡对身边的沐英一招手,黑暗中,齐衡对着沐英问道:“对面十几个人,趁着夜色,一个冲锋下去近战毙敌,可有把握?” 沐英看了看,思索几秒后,说道:“应该没问题。” “好,让将士们换长枪,每人一个目标,其他人帮忙补刀。” “是!”沐英领命。 随着将士们做好准备,齐衡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杀!” 话音刚落,三十人便冲着前面的濠州城将士冲了过去。 四周兵荒马乱,各种声音嘈杂不已,那些包围百姓的骑兵压根没有发现四周的黑暗中死亡正在悄然而至。 直到齐衡等三十人来到近前,那刺耳的马蹄声才将他们惊醒。 可手上的火把照射范围实在有限,身处火把之下,对四周的视线更是受到影响。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杆杆长枪自黑暗当中袭来,穿过他们的胸膛。 到死,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他们。 一个冲锋,顺利的解决掉了这些骑兵,为首的齐衡看着中间的百姓,立马喊道:“我们是黄岗城中的义军,你们快快离开前往黄岗,我们来拦住郭天叙的追兵。” 听到齐衡的话,百姓们开始还不敢动弹,可随着几个胆大的跑掉,其他的人也一窝蜂的狂奔起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大包小包逃难的模样。再想想前世生活在现代的人,还真是活的如猪狗,是被当权者圈养的财产。 不过,齐衡很快便回过神来,现在还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齐衡看着四周零落的骏马,立刻安排人将他们带走。 在如今,这马可是好东西。 甚至比人都值钱。 搞定这些后,再往前一看,被拦住的百姓还有很多,但他们不可能再继续下去。 毕竟他们不过三十人。 不过,齐衡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既然今晚已经够热闹了,那就让它更热闹一点。 看着将士们已经将长枪收回,再次取出了弓箭,齐衡立马说道:“东西准备好,咱们去给郭天叙放个烟花助助兴。” 说完,身边的将士们便立刻开始了准备。 很快,在齐衡的一声令下,三十名骑兵开始四散而去。 黑暗中,借着月光窥探着郭天叙军队的动向。 很快,一道惊雷突然凭空而响。 四周无数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在所有人震惊疑惑之际,齐衡骑兵队的队员们却像是收到信号一般,纷纷从箭袋中找出一根特殊的箭矢,在点燃的瞬间,将箭矢射入了周围濠州义军当中。 轰! 轰! 轰! 惊雷之声如同炸了窝一般,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那些身处队伍当中的义军将士们,一个个听到那惊雷爆炸之声在自己身边响起,也是吓的朝四周逃散。 山丘之上,看着四处都陷入了混乱,齐衡嘴角微翘,大声吼道:“快跑啊!” 因为互相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齐衡这一声吼简直比刚刚的爆炸效果还要大。 无数原本被包围抓住的百姓们,开始朝着四周逃散而去。 黑暗中,义军士兵看着到处都是混乱的场面,也是有心无力。 就在所有人都在黑暗当中被莫名恐惧席卷心神时,齐衡的骑兵小队却已经重新回到了山丘上。 在齐衡的身边,沐英数了数自己的手下全部归来后,便向齐衡回命。 齐衡也没多耽搁,直接一挥手,道:“回城!”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将追兵搞得混乱,让他们无法继续追击前面的百姓。 至于后面的百姓,能逃出来多少算多少吧。 齐衡也没有强求,比较郭天叙虽然无能,但还不至于随意的屠杀百姓。 返回的途中,齐衡他们虽然在后面耽搁了很长时间,但因为百姓行进的速度实在太慢,加上在夜间赶路本就不快,所以一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的百姓。 看着这一群群一列列朝黄岗城中赶去的百姓,齐衡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正文 第六十五章:唇亡齿寒 按照他的估计,今夜前往黄岗城中的百姓,少说也有四五千。 这几乎让黄岗城中居住的百姓数量翻了一倍。 这几乎意味着,黄岗城内的生产力将提升一倍。 对于迫切需要提升产量的黄岗城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今天的运气也不错,正好赶上了深夜,否则在夜幕没有降临前与濠州义军野外交战,还在只有三十多人的情况下,跟自杀没有分别。 当然,也是齐衡早有准备。 如今城内几乎所有的马都被集中在了一起,才组成了这么一个骑兵队。 如果按照正常的骑兵去发展的话,三十人的骑兵跟没有基本没区别。 所以齐衡很早之前就开始想着如何利用好这几十匹马。 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而携带炸药的箭矢就是齐衡给他们想好的办法。 以轻骑兵的方式,携带拥有很大破坏力的炸药,来达到在战场上以小撬大的作用。 除了今晚这种情况外,即便是白天野外对阵,也能通过绕后或者牵制敌方骑兵来发挥他们的效果。 这种方式其实也不是他想出来的,把轻骑兵玩的最好的,正是如今的元朝。 他们之所以可以开疆扩土,差点把欧洲都纳入版图,轻骑兵在战场的作用也是非常关键的。 所以齐衡就在他们的战法上加上自己的想法,形成了如今这支作用较为突出的骑兵小队。 或者简单的话,就是融入了后世特种作战的概念。 以轻骑兵的速度为优势,完成一些常规军队无法完成的事情。 随着齐衡等一行人返回到城中,郑光祖等人早早便在城门处等候着。 同时,县令施才英也在这里聚集着刚刚入城的濠州百姓。 暂时省去入城的入籍手续,加快入城速度,同时将他们聚集在空地上等待登记,避免了新入城的百姓造成黄岗城内部的管理混乱。 看到这一幕,齐衡也稍稍的轻松了些。 入城的事宜全部交给了施才英去处理。 而他自己则来到了郑光祖的面前,感受着郑光祖有些尴尬有些忐忑的目光,齐衡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 就在郑光祖准备开口说什么时,齐衡突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干的漂亮!” 听到这话,郑光祖忐忑的心情顿时缓解不少。 “大人,实在抱歉,在最后关头给你添麻烦了。” 齐衡一摆手,说道:“能把百姓带过来你就已经成功了,事情我也听说了,后面的变故不是你得问题,毕竟你不能什么事情都提前想到。” “这次的事情先给你记着,等事后我给你报功。”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接下来郭天叙的反攻。” 郑光祖一愣:“大人,郭天叙追来了?” 齐衡摇摇头。 “追是没有追来,不过,等天亮以后,以郭天叙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对我们动手。而且这次他们濠州城内一下少了这么多的百姓,郭天旭定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齐衡的话,郑光祖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当时在策划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本意只是想偷偷摸摸的转移一两千人过来,到时候就算被郭天叙发现了,也不会知道是他们干的。 可如今事情败露,追兵一路追到了黄岗城外,这一切的真相已然暴露。 想到这里,郑光祖突然神色郑重起来,对着齐衡说道:“大人,是属下的错,还请大人责罚。” 而齐衡却道:“我说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自己领罚了。” 齐衡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按照他和朱元璋的猜想,郭天叙想要进攻黄岗切断他们后路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或许是因为前线朱元璋率领的大军一直都非常的顺利,让郭天叙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如今不同了,双方经过这晚的事情基本算是撕破了脸,郭天叙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所以齐衡认定,即便天亮后郭天叙不会直接率军来攻,这攻城的事情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就当在场的众人都有些皱眉不展时,齐衡的目光却悄然间再次落在了郑光祖的身上。 如果仅仅只是想办法应对郭天叙的攻城,齐衡能想到的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即便不敌,以如今黄岗城内的储备也能支持到朱元璋率军赶回支援。 只不过,这并不是第一优选。 如今表面上看濠州的郭天叙似乎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但大家毕竟都是义军,小摩擦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是刺刀见血的肉搏起来,都是义军内部的损失。 而且,就算他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整个濠州城,他敢肯定,第二天元朝大军就会赶来平定整个淮西一带。 相反,濠州城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有助于黄岗城的安全。 可以威慑元廷。 就算要剿灭他们,那也是将他们视作一体。 况且,如今黄岗城内的大多将士与濠州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曾经也都是同袍同泽的好兄弟。 所以,无论如何,与濠州城互相之间争斗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齐衡一直也都没有将濠州城当作第一假想敌的原因,顶多也就是防范着濠州城的偷袭。 毕竟郭天叙要是能有这气量,他也就不是郭天叙了。 综合这些原因,硬碰硬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相反,如果能从内部解决这件事,或许效果会更好。 此时齐衡面前的郑光祖,在感受到齐衡看向自己的眼神时,顿时又让他回忆起了之前派他出来执行任务时的场景。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倒霉了。 正如郑光祖猜测的一样,齐衡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将解决这件事的办法设想在了小范围内的谋划。 而不是战场上的真刀真枪。 “光祖啊,你还记得之前我让你们韩将军派到濠州城内刺探情报的人吗?” 郑光祖没有明白齐衡的用意,便点点头说道:“记得,这次的事情也有他们的帮忙。” 齐衡笑着点点头,眼睛一眯,道:“我记得有一个好像还当上了百夫长把总吧?” 正文 第六十六章:灯下黑 黄岗城外。 此时所有从濠州城中逃出来的百姓除了被抓回去的,几乎都已经来到了黄岗城内。 此时的黄岗城门,已经开始了戒严。 为的就是提防濠州郭天叙偷袭。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小队的人马却偷偷的离开了黄岗城,趁着夜幕朝濠州城的方向赶去。 夜幕当中的野外,四处还有不少濠州的兵马在抓捕着逃亡的百姓。 从黄岗城内逃出来的一队人马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自身,在远离了黄岗城后,便堂而皇之的走在大道上。 很快他们的行踪就被四处搜捕的濠州士兵找到,并且将他们抓捕在一起,押送回濠州城。 此时的濠州城外门楼下,聚集了数量不少的百姓,这些都是跑的慢或者四处逃散时被抓回来的逃亡百姓。 在头顶门楼上火把的照耀下,下方的百姓一个个蹲在地上。 其中一个小圈子内,郑光祖赫然在列。 在他周围的,正是之前从黄岗城又偷偷潜出来的人。 “郑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光祖低头着脑袋四处查看,随后说道:“不急,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进了城再说。” “好!” 此时的濠州城四处戒严,所有的入城通道都已经被封锁,那处他们挖出来的地道也早已被重新掩埋,并且有人镇守。 所以为了混进城中,他们只能通过假扮逃难百姓,从而被抓回到城中。 就在下面的郑光祖等人隐藏在人群当中密谋着什么时,城门楼上,郭天叙看着这些被重新抓回来的百姓愤怒不已。 “就这么点人?” “不是说逃走了近万人吗?” 被郭天叙怒斥的将领,躬身说道:“回大帅,事发突然,具体城内逃走多少百姓我们并不知晓,具体的数字还要在天亮后再重新统计。” “不过,今晚我们本来是能追上那些叛民的,可却突然被一些人攻击,还引爆了火药使场面一片混乱,这才导致今晚逃走的叛民成功逃走。” 郭天叙面色阴沉:“肯定又是那朱元璋!当初我看在往日的兄弟之谊,这才放他离开了濠州城,没想到他竟忘恩负义!还给我来这么一手!” “来人,给我调集大军,他黄岗城中如今不过去几千人,我就不信我濠州四万大军还攻不破他区区一个黄岗!” “今夜他带走多少百姓,我要他全部给我吐出来!” 就当郭天叙身边的将领领命准备去执行时,一旁的李善长突然开口道:“大帅,且慢!” 郭天叙不解的看向李善长。 李善长急忙说道:“大帅,如今朱元璋正在滁州攻城,此时的黄岗城中只留那齐衡一人守城。” “善长不解,以那齐衡当初在濠州时退敌展露出来的智谋,此人应当不是一个无智鲁莽之辈。” “他既知自己手下不过区区两三千人,为何敢与我们动手?” “难道,他真以为我们会怕了他?” “我濠州四万大军,朝发夕回,不需一天时间便能将那黄岗拿下,他齐衡怎敢?” 听着李善长的话,郭天叙也顿时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 明知不敌,却还敢主动招惹,就算那齐衡糊涂,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 思虑间,郭天叙便又看向了身边的李善长,问道:“还请先生指点。” 李善长摸摸胡须,想道:“善长以为,今夜之事密谋的十分稳妥,若不是后来人数太多,动作太大引起了注意,只怕我们连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若真是如此,我们又如何能得知是他齐衡所为?” “那齐衡向来胆大,所行之策都风险极高,说策反百姓的事,他还是做的出来的。但....难保他没有后手。” “此时天色暗沉,伸手不见五指,若此时大帅率兵前往攻城,那齐衡半路伏击,引爆火药造成混乱,再以弓箭攻击.......” 李善长的话,在郭天叙的脑海中勾画出一个己方被伏击的场面。 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毕竟能想到他们要攻陷黄岗城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绝对会想到伏击。 想着这些,郭天叙看着李善长恭敬的问道:“那先生可有办法?” 李善长立马回道:“办法很简单,只需等待天亮,大帅大军所过之前派兵查探便是,只要能安稳到达黄岗城下,以我四万堂堂正正的大军攻城,就凭黄岗城那低矮城墙和城中不到三千的兵力,如何能挡?” 听到这里,郭天叙明白了李善长的意思,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按耐住心中的愤怒等待天亮了。 就在这时,张天佑突然走上城楼,来到了郭天叙的面前,问道:“大帅,这城下的百姓如何安置?” 郭天叙脸上厌恶之色顿显,道:“全部拉去做苦工。” 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善长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大帅不可啊。” 再次被李善长否决自己的命令,郭天叙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但想到这李善长如今是他麾下少有的谋士,只好耐着性子说道:“先生,这些叛民背叛我们投靠朱元璋,难不成你还要给他们求情?” 李善长心里也是无奈,聪明如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几次三番的忤逆郭天叙是会招人厌的。 可这话他却不得不说。 “大帅,你可想过,这些百姓为何要背叛我们投靠朱元璋?” “相较起来,我濠州城大墙高,利于防守元军的进攻。城中百姓也要多过黄岗无数,物资粮食更不用说,可他们为何偏偏要离开?” “大帅,可还记得当初大帅征兵时善长给的建议嘛?” “征兵可以,要划分数额至每家每户,要保证每户都有足够的壮劳力,还有税收,可以提高,却要适度。” “濠州城乃是他们的家乡,若非活不下去,这些百姓又怎会愿意离开这里?” 听到李善长最后一句话,郭天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先生是说百姓在我治下活不下去?” 正文 第六十七章:活捉郭天叙 李善长脸色一变,急忙摇头摆手,道:“大帅误会,善长怎么敢诋毁大帅,只是现在局势如此,若大帅再行此举刑,只怕剩下那些百姓会更加害怕。” 郭天叙听完李善长的话,思虑许久,最后只好说道:“罢了,或许是我有些急于求成了,既然如此,百姓又何罪之有。” “全都放了吧。” 张天佑左右瞧瞧,最后拱手领命走了下去。 一旁的李善长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是无奈。 他是不想百姓再受严惩,可若不罚,又如何能彰显威仪、 如今征兵纳粮之策不改,日后只怕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可刚刚郭天叙已经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若是再阻拦,只怕真的要将他惹急眼了。 如今只能是闭嘴不言。 混乱的濠州城,随着郭天叙、李善长、张天佑等人的安抚和镇压,渐渐平静下来。 那些被释放的百姓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而混在其中的郑光祖等人,却在联系到城中潜伏的人员后被全部接走。 同时,提前设计好的计策,也开始了执行。 黄岗城内。 这一夜的时间对于濠州城来说是混乱的,但对于黄岗来讲也是如此。 按照施才英的统计,这一次从濠州城中策反的百姓一共有六千九百多人。 原本黄岗城内部的在册百姓也不过五千出头。 如今不仅仅是翻倍这么简单了。 虽然城中空闲的房屋也有,但实在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居住条件。 无奈之下,施才英只能将现有的空房按照比例分配出去,最起码让这些人不至于大冷天的在外面过夜。 同时,登记在册的任务也很重。 毕竟人数太多,都聚在外面等待登机也不是个办法。 县衙当中。 齐衡也是一夜未睡。 在看到施才英带回的统计数据时,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六千九百人! 如此一来,黄岗城中的百姓人口便超过了一万,达到了一万两千多! 以往黄岗城中最巅峰的人口数量也不过两万多。 想到这里,齐衡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郑光祖这小子。 从当初他负责调查城中的读书人便看出这小子有做间谍卧底的潜质。 上次将他派出去,虽然也是抱着让他立功的心思,但最大的想法也不过是想让他多搞点百姓回来。 加速一下城中百姓的增长罢了。 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给他带了惊喜回来。 六千九百人,别说是捅了郭天叙的屁股,就是招惹了元朝,齐衡只会奖励不会责罚。 毕竟自己当初也没跟他说过要注意什么。 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而且这小子在做事情的时候,总能找到关键的点。 不管是上次打听读书人的消息,还是这次策反濠州城百姓,都是看准了其中最关键的点才得以成功。, 可见,这小子绝对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就在齐衡高兴之际,施才英却突然说道:“大人,如今城内多了这么多百姓自然是好事,不过,有些事情也变的棘手了。” “如今最迫切的,就是城中粮仓内的粮食,按照如今粮食消耗速度,加上这次这么多人进城后要施粥,只怕不出三天粮食就没了。” “还有城中的民房,数量也出现了很大的空缺,如果依旧采取以粮招募民工的方式大肆开建,这粮食只怕三天都支撑不起。还有铁矿矿工、冶铁工匠们,沈兄弟前两天报了一个需要增加工匠的名单,数量太大,我一直都没敢批。” 听着施才英的话,齐衡点点头,想到土豆田,算算日子应该也差不多了。 顾不上此时天色还没亮,便带着施才英朝那土豆田中而去。 对于如今的百姓来说,土豆的种植还是很陌生的,所以压根也不知道这些土豆到底成熟了没有。 这事也只能是齐衡自己来做。 刚刚来到土豆田外,便有士兵拦住了他们,见是齐衡和施才英,这才放行。 而齐衡也嘱咐举了些火把过来,同时将刨地的锄头带了过来。 顺着根茎锄开土壤,很快便看到了与根茎相连的土豆。 瞧瞧个头,很足。 顺着一旁相连的其它根茎搜索下去,又摸索到了三个。 这一株下来,竟然长了四个。 换了个方向和位置,继续锄开,一株下去有五个! 几次的试验后,一株下去的数量都保持在四五个左右,个头也很足,最少的一株也有三个左右。 看到这一幕,齐衡长长松了口气,说道:“成了。” 说完,看着一旁的施才英说道:“施大人,粮食就在这里,明天派人来取吧。” 施才英听着齐衡的话,看着四周昏沉的土地,问道:“大人,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能当粮食吃吗?” 齐衡随手扔给他一个土豆,道:“自己回去煮煮不就知道了?” 说着,齐衡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眼看着天色渐亮,趁着天亮前最后一点时间,齐衡带着手下五百名将士离开了黄岗,朝着濠州城而去。 寅时七刻。 齐衡与五百将士站在山丘之上,看着下方平原上的濠州城。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一点点的明亮。 齐衡内心也越来越紧张。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眼前的濠州城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平静,就代表了危机。 如果今夜的行动没有成功,迎接他们的,将是濠州城数万大军的攻伐。 与此同时,濠州城内。 看着头顶上的天色已经越来越亮,奔行于小巷内的郑光祖心中焦急。 此刻在他的身后,是数百将士。 这些人当中除了少数是当初派进来的卧底外,其余都是濠州城郭天叙的手下。 甚至可以说,在昨晚,他们还都忠诚于郭天叙,哪怕郭天叙要他们攻伐朱元璋。 郭府! 看着眼前这两个大字,郑光祖立马对身后的几名参将说道:“几位将军,事已至此,我们都别无他选,攻下郭府,活捉郭天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成功了,晚上咱们在黄岗城内把酒言欢,败了,我得死,你们也逃不过。” 正文 第六十八章:别动歪脑筋 听着郑光祖的话,他身后几名参将脸色难看。 显然,前来偷袭郭府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可奈何他们一家老小全部在郑光祖的手里,如果他们不按照郑光祖的话来做,一家老小将全部身首异处。 虽然他们身处郭天叙的手下,但内心当中对于这位大帅并没有太高的认同感。 也就是安于现状罢了。 相比起来,自然是自己的家人重要一些。 毫无办法下,他们只能按照郑光祖的要求,集结了身边的一些心腹,来到了这里。 尽管他们内心还是有些不太情愿被这么胁迫着做事,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 “你放心吧,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动歪脑筋的。” 听着这位参将的话,郑光祖点点头。 随后瞅准一个巡查的空档时机,直接招呼着身后数百名将士朝郭府当中冲了进去。 就在他们冲进郭府的一瞬间,很快便被其中值守的士兵发现。 “陈将军,你们这是?” 还不等这名士兵说完,快步走来的众人便直接将他擒住,动作迅速的将他制服,用破布捂住了嘴。 其他的士兵也是如此。 尽管一刀结果了他们是最好最快的办法,但毕竟都是曾经的弟兄,能少杀一人也是好的。 此时的天空渐渐明亮,整个郭府中的下人丫鬟也开始起床准备一天的劳作。 可当他们推开门后,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士兵聚集在了大院中。 随着他们越过前院来到后院,其中值守的士兵看到他们手中的刀剑,立马便要喝退。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锋利的箭矢。 尽管战斗在人数的巨大差距下很快便结束,但他们临死前的呼喊还是惊动了府中的所有人。 眼看着郭府就要混乱起来,郑光祖当即喊道:“快,先去拿下郭天叙!” 郑光祖心里明镜一般,今天主要任务目标是郭天叙,只要拿下郭天叙,任务就算完成,反之,即便灭了整个郭府的人,没有拿下郭天叙他们就算失败。 身后的士兵听到郑光祖的话,也是心中一动,迅速跟随他朝着郭天叙的房间赶去。 就当他们推开郭天叙房门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了正准备拿剑抵抗的郭天叙。 看到郭天叙,郑光祖长长松了口气。 然后笑道:“郭大帅,如今整个郭府都在我们的手里,我劝你还是放下手里的剑,老实跟我走,还能留一条命。放心,我们大人说了,不会伤你性命。” 郭天叙看着屋外密密麻麻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人,恼怒的喊道:“陈广!你竟然背叛我!” 陈广正是被郑光祖胁迫策反的参将,也算是郭天叙的心腹之一了,手下掌管着五千兵马。 陈广脸色一沉,说道:“大帅,陈广所为实属无奈,还望大帅见谅。” “如今郭府已经被我们占据,我劝大帅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吧,有我在,一定尽力保大帅安全。” 郭天叙虽心中愤怒,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眼看着面前的几名士兵就要上前,郭天叙内心挣扎着,最终还是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束手就擒。 看到这一幕,郑光祖一挥手,身边的将士立马用麻绳将郭天叙擒住。 眼看着郭天叙到手,郑光祖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对着身边的陈广说道:“陈将军,你可以去集合你手下的兵马了,我们一同出城,大人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按照提前约定好的办法,陈广转身离去。 就在陈广离开后,几名士兵突然擒着一人来到了郑光祖的面前,将他整个人往前一推,倒在了地上。 郑光祖撇着脑袋一瞧,乐了。 “李先生。” 倒在地上如死猪一般的李善长,愤怒的冷哼一声。 郑光祖瞧着他的模样,笑道:“快快快,把李先生扶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先生可是我们大帅看重的人。” 不过,在看到李善长还没有穿好的裤子,以及裸露出来的皮肉时,又忍俊不禁的笑道:“李先生,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裤子都没穿好啊?” 说着,便故作责骂道:“你们这些人,不知道这是李先生吗?竟然如此鲁莽,蛮横,让先生穿好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嘛?” 一旁的士兵听到后,立马回道:“大人,这实在不能怪我们,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和三个姑娘躺在一起,让他穿好衣服,他还骂着让我们滚出去,我们也是害怕耽误了大人的大事,这才强行将他绑了出来。” “就这些衣服还是我们给他穿的。” 郑光祖憋着笑,道:“好了好了,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废话,快,带着李先生去一旁穿好衣服再出来。” “是!” 很快,随着陈广前往军营将自己手下的军队集合后,郑光祖他们也带着人走出了郭府。 这一切从开始到最后也没用多长的时间,又是在清晨时分,城中的其他将领甚至都没有收到消息。 直到他们离开的动静惊动了城中的巡逻队,这才开始被他们传递到城中各处。 可此时的郑光祖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职守城门的士兵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了。 这是搞什么? “快开门!” 陈广喊道。 陈广是什么人,士兵自然知道,可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的郭天叙,士兵顿时犹豫了。 那可是大帅啊。 “将军,大帅,大帅这是怎么了?” 听着士兵的问话,陈广怒骂道:“快给老子开门,这是你能管得了的事吗?” 正在士兵犹豫时,职守城门的将领突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此人在看到郑光祖以及被绑着的郭天叙时,立马一挥手,道:“开门!” 职守的士兵为难的看着自己的长官。 “大人,大帅可在里面呢。” 听着手下的质疑,奉命职守城门的把总突然说道:“你既然知道大帅在他们手里,还不开门,是想大帅死在他们手里嘛?” 士兵心中一惊,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扛住的,连忙按照自己上司的话,对身后的弟兄们喊道:“开门!” “滋啦~” 随着城门推大开,郑光祖、陈广以及身后率领的五千将士纷纷涌了出去。 正文 第六十九章:如释重负 临走前,郑光祖与守城的把总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城外山丘上。 目睹了濠州城城门打开后所发生一切的齐衡,脸上的凝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走,与我接人去。” 在齐衡的带领下,一众人来到了山丘下,在与郑光祖等人汇合在一处后,便朝着黄岗城中返回。 此时的濠州城内,义军副帅张天佑刚刚才得到了手下的禀告,慌张的穿好衣服赶了出去。 可当他带着将士来到城门处时,郑光祖等人早已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张天佑满脸的愤怒。 自家大帅,竟然在城中被人挟持,还堂而皇之的带离了濠州城。 愤怒的他立马找到了守城的把总问责。 “你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了?” 守城的把总常开清却说道:“副帅,那人绑着大帅,若我们动手自然可以阻拦他们,但大帅的性命却不能保证了。” 常开清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简单的阐述了当时的情景。 听着他的话,张天佑尽管满腔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别说是常开清,就是自己当时在这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难不成,真要为了留住他们而将郭天叙的命交代在这嘛? “妈的!” 张天佑怒骂一声,转身离开了。 很快。 整个濠州城中义军军官们便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都先后得知了郭天叙被人绑走的消息,全然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的他们,只能来找张天佑。 “张帅,如今大帅被劫,濠州城中只能以你为首,还望你拿个主意啊。” “对啊,大帅如今被绑在黄岗城,我们是救是打啊?” “.....................” 听着手下们一个个的询问,张天佑心里也是烦躁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 他知道怎么办? 大帅在人家手里,以大帅的性命为要挟,你能怎么办? 相比于其他人,张天佑更加看重郭天叙的命。 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 就在张天佑犯难时,一位妇人突然闯了进来。 “天佑,天佑,你一定要救天叙啊!” 看着来人,张天佑急忙起身,无奈的拉着她,说道:“姐姐,你就放心吧,天叙是我外甥,我是他舅舅,我能见死不救嘛?” “如今事发突然,我们也得想好对策啊。” 听着张天佑的话,妇人依旧止不住的哭泣。 看着此时场中坐着的弟兄,张天佑也只能将长姐扶到了后院。 当他重新返回时,一脸的愁态。 就在张天佑发愁接下来该如何解决时,一名参将突然小声的说道:“张帅,老帅不是有两个儿子嘛?” 这名参将的话虽然并没有明说什么,但在场的人却都听的明白。 其中一人便立马站出来骂道:“周兴田你这个王八蛋,亏了大帅在时对你还十分器重,如今大帅刚刚被绑,你就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丧尽天良!” 周兴田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回道:“那你说,怎么办?如今大帅在他们手里,我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难道就坐在这里哭丧嘛?” “在我看来,干脆也别救了,张帅平日里怎么对我们这些兄弟的,大家心里都有明白。我看,干脆就推举张帅做咱濠州义军的大帅,以我濠州城如今的数万大军,就算陈广带走了五千人,难道还不能为大帅报仇?” 周兴田最后这话一出口,一旁的几名军官眼珠一转,顿时也站出来附和。 “对,张帅,如今濠州城群龙无首,我看干脆就由您来做大帅。大家也都知道,咱们大帅往日被那什么李善长糊弄的糊里糊涂,什么东西都听那个老家伙的话,他一介文人,能比咱们知晓刀兵之事?就算咱们将大帅救回来,只怕日后也不好过。” “你们没看到吗,城中百姓跑了多少?若不是李善长那家伙出的馊主意,能出这档子事吗?” “对,老六说的对!张帅,干脆由您来做我们义军的大帅吧,我们兄弟们都支持你!” “...........................” 听着手下弟兄们的话,说他张天佑没有鸠占鹊巢的心思那是扯淡。 脑袋上站着再亲近的人,那也是人家的。 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如果自己趁机做了大帅,他这所谓得外戚身份可就没有了。 日后就算自己死了,也是自己儿子做大帅。 可一想到自己姐姐在面前哭泣祈求的模样,张天佑这心就狠不下来。 做大事不能妇人之仁,这道理谁都懂,可那毕竟是亲姐啊。 从小一起长大的。 长大后自己也是靠着自己姐姐这重身份有了今天的地位。 不仅如此,还有郭天叙。 那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己的亲外甥。 不管局势如何变化,郭家父子都没有对不起自己过。 想着这些,张天佑的内心不断挣扎,最终还是看向了身边的周兴田,说道:“不管是大帅还是老帅,对我张天佑都不薄,我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 “刚刚那些话,以后不准再提了。” 周兴田是张天佑麾下的心腹,对于他的心思,张天佑还是清楚的,所以并没有过分的苛难。 “是。不过,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面对手下的询问,张天佑无奈道:“如今也只能跟黄岗城那边联系一下,看有没有调和的办法。” “至于大帅,我想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威胁,毕竟他们也怕大帅死后咱们没有顾虑而攻城。” 听着张天佑的话,众人尽管对这个办法并不是十分的看好,但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事情总要解决,先看看对方怎么出价,自己再考虑还价。 这是最好的办法。 另外一边,黄岗城内。 随着齐衡率领一众人返回到了黄岗城内后。 齐衡便直接将陈广手下的兵力全部住进了军营当中。 而军营因为有当初朱元璋他们的扩建,如今容纳七千多人并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如何处理这些人,齐衡并不着急。 尽管这些兵力足足近六千,是他城中原本兵力的两倍多。 正文 第七十章:大人无错! , 城门口,齐衡坐在马鞍上,看着不断从城门进入的士兵,心里那是一个高兴。 说实话,这次他的计划只是利用前世特种作战的概念给郭天叙玩一招灯下黑。 趁着所有人都以为敌人会离开的假象,再次混进濠州城,利用原本藏在城内军中的卧底力量通过偷袭的方式断掉敌人的“指挥部”。 从而使濠州义军进攻黄岗的战斗不得不终止。 却不曾想,郑光祖又再次给了他一个惊喜。 先是策反了七千人的百姓,这次更是直接带着近六千人的军队来到了黄岗。 一旦将这近六千人的军队彻底化为己方战斗力,原本驻守兵力不足的情况将彻底改善。 只要稍稍征兵,兵力便能突破一万。 这样的战斗力,即便放在整个淮西地区,那也算的上是一方小诸侯了。 随着源源不断的士兵进入城内,郭天叙此时也被押着走了进来。 看到门口的齐衡,郭天叙满脸的怒色。 而齐衡却只是微微一笑:“少帅,我们又见面了。” 郭天叙想到自己曾经对齐衡的轻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冷哼一声也不理会。 对他齐衡也没太大的兴趣,对于齐衡而言,郭天叙也就是一个两方之间一个保持和平的筹码罢了。 一挥手,便让人带下去看管。 与此同时,李善长也在将士们的押送下走了进来。 可李善长却不像郭天叙,在看到齐衡的第一时间,便咒骂道:“无耻小儿,以下犯上,偷袭我等算什么好汉!看在同为义军的份上,没有对你们动手,你们却不思报恩,反而偷袭,奸贼!我羞于同你共为义军,你此等小人行径,日后天下义军可共歼之!” 听着李善长的话,齐衡手中长鞭一挥。 直接甩在了那李善长的脸上,一瞬间,鲜血从李善长的脸上流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清晰可见。 李善长不过区区一文人,哪里受的了如此疼痛,顿时痛呼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周围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这李善长,可是朱元璋看重的人。 即便是后来投靠郭天叙,也被十分尊崇。 这让李善长这人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便是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形象。 可如今,却因为一句咒骂被齐衡一鞭子打在了脸上。 莫说是对齐衡不熟悉的陈广,即便是跟随在齐衡身边的郑光祖等人也是心中一怔。 实在没想到,这位表面看似谦和的少年,竟还有如此狠辣手段。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齐衡淡淡开口道:“我不是大帅,我可看不得你在我面前故作什么姿态,再敢废话,我命人拔了你的舌头!真有血性,你便自己拿脑袋撞墙,自己了结去吧,我不拦着。” 说完,便使了个眼色命人将李善长押了过去。 而那李善长原本因为在郭府时受辱的憋屈愤怒情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纵使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还是咬着牙忍着。 随着李善长被押走,对于他刚刚留下的诛心之言,齐衡朗声道:“郭天叙身为义军安徽统帅,却不思义军起义之缘由,竟效仿胡元苛政,致使整个濠州城中民怨四起。” “百姓不堪其苛政,欲来我黄岗安定,而郭天叙却横加阻拦,视百姓如私人财物,甚至还刀兵相向,致使不少百姓死在屠刀之上。如此统帅,要来何用?如此义军,怎可称之为义!” “我黄岗眼看濠州百姓困苦,出兵抗击濠州义军,可有错?” “当初朱大帅不忍义军内部互相争斗,甘愿退到这黄岗荒败之地,已是仁至义尽,可那郭天叙却还因此前阻拦而加怒于我等,欲派数万大军攻伐。” “此时黄岗内部兵力空虚,若真等他兵临城下,我等黄岗百姓可还有活路?” “陈广将军不忍黄岗之地生灵涂炭,幡然醒悟,率军反郭,可有错?!” 齐衡的声音在场中回响,无数正在围观的百姓和士兵们一个个神情肃穆。 那些逃亡到这里的百姓,是亲眼见证过郭天叙苛政的,他们心中清楚。 那些原本就在黄岗的百姓,则清楚齐衡治政时对他们的爱戴。 顿时,一名站在外围的大汉喊道:“大人无错!” 随着他的一声高喊,瞬间在场中引起连锁反应,不少的百姓都在高声拥戴齐衡。 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大。 看到这一幕的陈广,心神震惊的看着这些百姓们对齐衡的拥戴。 这才多长时间啊。 齐衡竟然能得到如此多的百姓拥护。 别说是郭天叙,就是原来的郭子兴,在濠州城百姓的口中也没有如此的凝聚力。 对于眼前这个看似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陈广的心中多了一份敬畏。 随着城外的将士全部进入城内,齐衡拱手对着周围拥戴他的百姓行了一礼,然后便带着陈广等人离开了。 城内。 陈广跟在齐衡的身边,不断前行。 看着如今黄岗城内四周的一切,陈广越看越心惊。 黄岗城距离濠州不远,又是濠州治下的城池,陈广自然是来过的。 可当初他来的时候,这黄岗城中四处荒凉,到处都是破屋烂墙,百姓也如鬼祟一般。 如今呢。 四处行走的百姓络绎不绝,不敢说满面红光,但也看得出不是饿极了的面相。 甚至街道上还有些为数不多的店铺。 不仅如此。 身为将军,陈广对士兵更加关注。 看着此时黄岗城义军士兵们人手一件的铠甲,陈广简直都红了眼。 铠甲对于军队来说虽然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那是对元军。 瞧瞧自家义军的装备,哪里配备的上如此多的铠甲。 莫说是普通士兵,就是手下的千总,有时候也都分不到一件。 甚至为了一件铠甲还要吵上一架。 可这里呢,随便拎出一名士兵都有。 这一点,别说是他们义军,就是元廷军队也大多做不到。 不难猜到,如今的黄岗城应该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铸造坊,可以不断的为自家军队铸造武器装备。 正文 第七十一章:亩产五千斤! , 当然,还有武器,城中的义军士兵手中的武器,都是锻造精良的成色。 这样的精兵放在战场上,在不考虑士气问题的情况下,都是无惧无畏的战士。 毕竟身上有铠甲和没铠甲,对于前线士兵是否奋勇作战还是有直接影响的。 除此外,陈广瞧着周围这些士兵的巡逻秩序还有值守,也都要比他手下的将士强上一个档次。 而这些士兵,在离开濠州城前还跟他手下的将士一模一样。 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 这些变化,都是最近这几个月内出现的。 这个时间点,恰好是朱元璋率军离开黄岗城的时间。 不琢磨还好,如今这么一琢磨,陈广对于身边骑着马的少年更加感觉神秘了。 就在众人相伴而行,来到城中的军营外时,施才英突然兴冲冲的跑到了这里,在看到齐衡的第一时间,便激动的说道:“大人,我统计出来了!” “这次土豆田,咱们一共收获了九千多石,近万石的粮食!” 施才英哪里见过这么多的粮食,尽管年纪也不小了,可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近万石啊! 而且根据他的调查,这些土豆的种植,不过才区区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亩产便达到了五千多斤! 这对于曾经种过庄家,并且十分了解农田收成的施才英而言,绝对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告诉他能亩产五千多斤,他绝对会让对方去看看郎中。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就跟做梦一样! 听到施才英的话,齐衡却只是笑笑说道:“熬过冬天应该够了吧?” 施才英乐的说道:“够了,足够了。” 而一旁的陈广,听着他们的对话,整个人都愣在了那。 看着正在说话的齐衡和施才英,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两位大人,你们这是种了多少地,竟然产了近万石的粮食?” 瞧着陈广不解的表情,施才英看了眼齐衡,见他并没有拒绝,便直接说道:“一百多亩荒地,亩产达到了5000多斤!” “五千多斤!!” 陈广顿时惊呼道。 如今这年月,谁会不懂种庄稼。 平日每年就算高产,一亩良田也就出产300多斤的粮食。 这一亩荒地,你告诉我产了五千多斤??? 古代人口为什么一直上不去。 大唐盛世,古代的璀璨年代,可即便是这样,唐朝巅峰人口也不过五千多万。 为何? 除了国内粮食产量因为阶层不公平分配所导致的小部分人聚集大量粮食财富外。 粮食产量本身也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桎梏。 一共就那么多粮,自然也只能养活这么多的人口。 可如今呢。 这产量几乎翻了二十倍!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人口要翻二十倍呢? 陈广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也没学过什么本事,可有多少粮食,养多少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原本以为黄岗跟自己印象中一样,也就是一个破落的小镇,就算这次答应郑光祖也不过是因为家人被要挟,以及曾经朱元璋的名号。 甚至脑子里还想着等机会成熟,再救出郭天叙。 可当他进入到这城中看到这一切时,曾经的这些想法竟全部消失。 相比于死气沉沉的濠州城,这黄岗城虽小,却生机勃勃。 并且,从最近他所了解到的关于齐衡的所作所为,都让他由衷的敬佩。 除此外,还有朱元璋。 朱元璋的为人和本事,早在濠州城时他便见识过了。 相比跟着郭天叙这个志大才疏的大帅,或许在这里会更好....... 想着这些,陈广的内心渐渐有了决定。 此时陈广神情的变化,全部被齐衡和一旁的施才英看在眼里。 两人都是聪明人,即便施才英并不知道陈广的身份,但也能猜出一些。 施才英笑着与齐衡对视一眼,便点头离去。 直到陈广回过神来,才恍然的发现施才英已经离去。 此时场中只有齐衡和陈广二人,齐衡也没有过多的铺垫,便直入主题,道:“陈将军,相信你从进城后也看到了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废话了,留在这里,你的未来可期,大帅此时便在攻克滁州,想来最近就能功成,到时候我们与濠州也没什么区别。可如果你偏偏犯轴犯傻,那我既然能在濠州城中将郭天叙抓来,就也能再进濠州城将你抓出来。” “不过,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回不去濠州城了吧?即便回去后他们不杀你,也注定不会再得到重用。” “当然,我齐某不是一个喜欢强求别人归顺的人,若你真一心想走,我也不拦着,我一句话,你就可以带着家里人离开。” “如何抉择,你自己看。” 陈广听着齐衡这直白的话,内心十分挣扎。 可想到如今自身的处境,还有刚刚他所看的听到的信息,陈广一咬牙,立马攻守对着齐衡说道:“大人,陈广不才,愿拜入大人麾下!” 看着真心诚意归顺的陈广,齐衡将他扶起。 然后说道:“你在濠州城中是参将,统帅五千多的兵马,但我们黄岗城小,不如濠州。暂时将你降为千总,等韩钦将军回来后,你与他各自统帅四千兵马,职位相等,你可愿意?” 听着齐衡的话,陈广哪里会不愿意。 在他答应归顺齐衡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一个归降的将领绝不可能一开始就得到重用。 可不曾想,职位虽然降了一个等级,却可以统帅四千兵马,跟自己以前手下的兵马差不多! “属下自然愿意,多谢大人信任!” 齐衡点点头:“不过你也放心,等大帅归来之日,我会向他为你请功,重新升任参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大人!” 三天后的夜晚。 淮西之地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洁白的雪花如鹅毛一般在空中飘荡。 而此时的黄岗城内,将士民工混迹在一起,全部都在全力的修复和修建着民房。 齐衡也没想到,今年的大雪来的这么早。 之前从濠州城中策反而来的百姓如今还有很多没有住所,许多人挤在一起睡觉。 为了让这些人不至于一冬天连个住房都没有,齐衡便发动了全城的劳力来完成。 正文 第七十二章:开矿挖掘 在拥有足够的劳动力后,房屋建设的速度异常的快。 一万多人的同时劳作,对于施才英而言是一个挑战。 人数自然是足够多了,所以如何将这些人的劳动力全部发挥出来,才是关键。 而这些事情齐衡则全部交给了施才英以及他手下的官员。 省心的同时,也能锻炼一下这些人的能力。 就在城中全部的劳动力都投入到建设上时,却有五百将士被单独的独立出来。 这五百人,是军中所有将士中的精锐。 其中一百名家境特殊,没有家人在世的孤儿士兵,被交到了郑光祖的手中,成立了一个简单的情报机构,算是混迹在敌后的工作,名为暗卫。 其中,可分为武卫和影卫。 武卫负责杀敌,影卫专职情报。 而另外的四百人,则交到了沐英的手中。 虽然沐英的年纪还小,甚至比他齐衡还小,但如何在这个世界中生活处事,沐英要比他更清楚。 毕竟很小就是孤儿的他,经历不是齐衡可以比较的。 同时,也算是给沐英的第一个挑战。 而他们的存在,齐衡称之为:神兵营。 人数不会太多,作用是仿照后世的特种部队。 最先进和精良的武器都会配备给他们。 执行区别于野外正面作战的特殊任务。 单独或配合暗卫执行如斩首、烧粮等特殊任务。 不过,神兵营的作用与暗卫中武卫的存在不同,神兵营专攻战场,武卫则大多数在敌后。 神兵营属军队序列。 在刚听到齐衡这个决定时,无论是沐英还是郑光祖都处于懵掉的状态。 不过在听到齐衡将这两个机构的作用详细说完后,这才明白了齐衡的用意。 同时,齐衡还针对这两个机构作出了相对应的训练项目。 比如神兵营的每一个人都需要善于骑术、攀岩等特殊地形的行进能力。 而暗卫则需要学习各地的方言、各职业的技能,以及加强记忆能力、暗杀能力等。 在将大的方面交代完后,齐衡便将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交给了他们自己去学习钻研。 如今随着城中各个方面都有了专职负责的手下后,齐衡自己也闲了下来。 最近一些日子都在帮助沈万三提升效率。 同时,也开始研发水泥以及水泥厂的建设。 按照齐衡的设想,混泥土的作用还是很大很广的。 如果能够真的量产出来,对于他们是有很大帮助的。 不仅仅只是城防。 还有交通、水利等其它方面,混泥土的出现都能给这些方面带来变革性的提升。 而想要混泥土真正量产,其它的材料还好说,关键是水泥的炼制。 按照后世现代的水泥分类,平日里除了特殊建筑外,基本使用的都是普通水泥。 这种水泥基本上可以满足齐衡目前的需求。 普通水泥的成分可以分为石灰石、粘土、铁矿粉。 它是由石灰石、粘土、铁矿粉按比例磨细混合,这时候的混合物叫生料。 然后进行煅烧,再经过煅烧后的产物叫熟料。 在现代的制作工艺中,基本上都会在这个时候添加石膏,主要作用是调节水泥的凝结时间。 但如今的条件自然是没有办法跟现在相比,尽管石膏也有办法制作,但不管是为了减省时间还是成本,当这些水泥只是用在一些简单的建筑工艺时,便可以减省这一步。 只需将熟料捣碎,便可以生产出需要的水泥。 有了水泥,再配合混泥土其它的用料,按照一定的配比比例搅拌,就能形成混泥土。 这个过程其实很简单。 难就难在原料的获取和效率上。 比如水泥,水泥成分中的石灰石并不难寻找,基本随便找两座山开凿就能得到。 粘土、铁矿粉更不是什么难事。 可问题是,石灰石如何开凿,开凿后的石块如何碾成粉。 当然,粗暴简单的方式自然有。 直接人力砸碎碾粉就是了。 可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 耗费的人力也太大。 别说什么长城之类的国防大工程,仅仅只是一个黄岗城可能就要将整个城内的百姓劳动力消耗一空。 所以,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工具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齐衡要亲自来负责的原因。 不过,在工具研发出来之前,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虽然如今已是冬季,但矿石的开采却依旧可以进行。 可以提前为接下来的事情储备石灰石。 这个事情在齐衡的要求下,沈万三已经开始了准备。 炸药在如今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利用炸药的威力来开矿爆破并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这些外,对于濠州城的问题也在同时进行。 尤其是在组建了暗卫后,郑光祖已经被齐衡再次派遣到了濠州城中,准备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而有关于来自濠州城想要交换郭天叙的信件,这几日来几乎每天都会传来。 甚至价码已经提到了两千士兵的水准。 对此,齐衡的态度很明确,在彻底将濠州城纳入麾下前,不可能释放郭天叙。 但以防狗急跳墙,所以一直都表现出一副暧昧的态度,介于放与不放之间让人与濠州城商议着筹码。 同时也是为暗卫争取一些时间。 刚刚发生了郭天叙被劫走的事情,如今的濠州城可以说戒备森严。 必须要拖延一些时间给他们,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总之齐衡的“战略方针”就是,和平‘解放’濠州城。 县衙后院。 与往昔的一片冷清不同。 自从由马秀英牵头,开始为齐衡他们编织麻布衣后,这里几乎快成了马秀英她们的根据地。 如今虽然三千麻衣早已完成,也配置到了军队当中。 可如今的将士数量提升了一大截,麻布衣远远不够。 不仅如此,还有城中的百姓。 麻布可不只是将士们需要。 所以马秀英跟身边这些姐妹们就一直都没有散,人数甚至越来越多。 只是,看着这大帅府和府衙后院每天都这么多人进出,齐衡心里对于安全这方面还是挺担心的。 正文 第七十三章:抛头露面 自己能给濠州城来一招灯下黑,防不住他们也学着自己来这么一下。 虽然黄岗城的进出城要严格很多,需要有户籍证明,但也难保不出点什么问题。 而且,单纯的靠如今她们这样的方式,效率也很难提升起来。 现在还仅仅只是麻布,日后其他的纺织品会越来越多,这么松散的组织是不行的。 想着这些,齐衡径直来到了马秀英所在的院子里。 一边跟姐妹们闲聊,一边忙着的马秀英看到齐衡时立马说道:“回来了。” 齐衡点点头,然后对着马秀英说道:“嫂子,我有事跟你聊。” 马秀英闻言,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跟着齐衡走了过去。 小屋里。 齐衡看着走进来正在关门的马秀英,便直接说道:“嫂子,我知道帅府里就你一个人有些冷清,不过帅府毕竟是重地,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当然,我没有其它意思,也是单纯为了府中大家的安全着想。” 听到齐衡的话,马秀英立马眉头一皱:“先生,敢情用完我们做衣,就嫌弃我了。” 齐衡当即大笑起来。 刚刚说完那话就感觉措辞不当,果然马秀英是误会了。 齐衡忙摆手,说道:“嫂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是这样,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听听,你要觉得不对,我就再想其它办法。” 马秀英点点头。 “我是想,如今城中各家的妇人们基本上都留在家中,这样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我看这些姐姐妹妹们都是有手艺的,为何不能像男人们一样做工赚钱,这样一来,不是也能填补家用嘛。” 马秀英听后想了想,说道:“你不知道,按照礼法,妇人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这样有违礼法,如今府里这些姐妹那也是因为在我这里,才没人说什么,不然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点,齐衡是想到的。 他便继续说道:“这点我知道,但如今这都什么年月了,饭都吃不饱,还守着那些古板礼法做什么。我在想,这些姐姐妹妹每天在帅府里,久了也不算个事,不如这样,我派人修建一个专门用来编织的地方出来。” “嫂子你就来发动一下这些姐妹,让她们都加入进来,专门来做一些纺织的活。当然,为了避免外人说三道四,或者搞的各家夫妻不和,我们这个地方只收女人,算是一个女工厂吧,这样一来,都是女人们在一起,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吧?” “再不行,在家做也行,咱们专门找人收这些编织品,计件算钱,然后再拿出来统一卖。” 听着齐衡的主意,马秀英仔细想了想后,说道:“这个办法倒是也行。” 说完,有些奇怪的看向齐衡,说道:“不过,你一个大男人整天盯着我们这些女人干什么。” “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要是真看上了,你就说,嫂子给你牵线搭媒。” 齐衡无奈的一笑,道:“嫂子,这是哪跟哪啊。” “俗话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如今城里百姓就这么点,事情却那么多,要是城里这些姐姐妹妹们都能出来做工,最起码咱城里的衣服布料不是就不愁了嘛?” 马秀英皱着眉头道:“女人能顶半边天?先生,你这是哪听来的话,我只知道你们男人整天叫嚷着三从四德,‘饿死是小,失节事大’。不过,这句话倒也有点道理,世上男女一样多,光男人在做事可不是不够嘛。” 说到这里,马秀英用赞赏的眼神看向齐衡,说道:“这一点你可比你大哥强多了,在濠州那会儿,你大哥用我的时候就让我记账做后勤的到处跑,用完就说什么男主外女主内,不让我掺乎军队里那点事。” “行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跟姐妹们说一说,要是她们觉得行,就照着你的意思办。” “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总感觉她们家里的男人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齐衡也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商量不妥也没事,来日方长,以后他们就能想通了。” 听齐衡说完,马秀英笑着上下打量了齐衡一眼,说道:“你虽然年纪不大,不过这时候谈婚论嫁也不算早,要真看上了,可一定先告诉嫂子,嫂子给你把关。” 齐衡无语,道:“嫂子,怎么又说到这事上了?” 马秀英笑笑不再多说,转身出了门。 夜间。 正准备搂着依然睡觉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大人,暗卫有消息传回。” 声音很小,却足够齐衡听到。 听见是暗卫的消息,齐衡不敢耽搁,急忙起身便打开了门。 门外的士兵将一张纸条交到齐衡的手中。 打开一看。 “74513” 这组数字是齐衡专门教给郑光祖的,是传递一些非常重要的讯息时使用的密码。 如果这张纸条被截获,光是上面的数字他们就不可能弄明白什么意思。 而且,这组数字背后还有特定的含义。 对照着讯息表,齐衡很快便搞清楚了这条密报的信息。 “策反成功,随时可以行动。” 齐衡实在没想到,仅仅几天的时间,郑光祖那边就又有斩获。 这人还真是被自己挖到宝了。 专门为他们拖延的时间都用不上了。 想到这里,齐衡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回到了屋里,找到纸笔便写道:“916!” 将纸条交给传信士兵,往濠州城中送。 搞定后,齐衡坐在屋里睡意全无。 拿出根烟想抽,看了看床上的依然,还是收了回去。 安抚依然乖乖睡觉后,便孤身一人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台阶上,齐衡边思索着郑光祖他们的行动,边抽着烟。 直到香烟燃尽,齐衡这才灭了烟头,起身朝着城头走去。 十多分钟后。 齐衡带着七八个护卫骑着马来到了濠州城外的山丘上。 看着山下一片寂静的濠州城,静静等待着。 一旁的士兵将一件马秀英做的狼皮大衣盖在了齐衡的肩上。 正文 第六十四章:暗卫 时间一点点过去。 按照时间计算,传递的消息应该已经进入到了城内。 尽管此时的濠州城城门关闭的严严实实,但之前那条消息能够传递出来,自然也就有传递进去的办法。 齐衡相信,以郑光祖的性格,绝对不会错过时机。 就在齐衡的耐心逐渐消失,开始坐在石头上等待时。 轰! 一道爆炸声响起。 在这寂静的夜里,这道爆炸的声音显的格外响亮。 齐衡惊的站了起身,远远望去,濠州城西燃起了一道明显的火光。 熟知濠州城地形的齐衡,很清楚,那里就是濠州城义军存粮的机要重地。 看到这一幕,齐衡整个人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这一道爆炸声和火光,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只是敌人的一次损失,但在齐衡的眼中,却是濠州城义军的丧钟。 如今时值冬季,万物凋零。 短时间内,濠州城义军绝对不可能寻找到如此多用来过冬的粮食! 没有了粮食,这濠州城在他眼里就是一座死城。 只要防备好他们狗急跳墙死攻黄岗,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慢性死亡。 一旁与齐衡一同前来的护卫们还在惊讶的看着濠州城中的爆炸,齐衡却淡淡的说道:“我们回去了。” 说完,一行人骑马朝着黄岗城内赶去。 濠州城内。 正在熟睡的张天佑正做着美梦。 虽然近来濠州城诸事不顺,连大帅郭天叙都被人给半夜劫走,但对于张天佑个人来说,却第一次体会到了当义军首领,整个濠州城都在他掌控下的感觉。 他的所作所为,再也不用考虑任何人的看法。 随心所欲。 然而,这一道响亮的爆炸声,却将他从梦境中拉回到了现实。 惊魂未定的他,与濠州城中无数被惊醒的人一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屋内张天佑的喊声,门外的护卫立马推开门走了进来,神色慌张的说道:“大帅,好像,好像是城西粮仓出事了!” 张天佑听到粮仓这两个字,整个人瞬间一惊。 一个起身便翻下了床,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与士兵一同朝着爆炸的粮仓赶去。 可还不等他们赶到粮仓,就远远的看到用来储存义军军粮的粮仓正在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和烟雾四散。 还不等跑到粮仓,张天佑便立马对身边的护卫说道:“快,快去找人,救火!” 护卫闻言,立马说道:“是!” 随后便转身去集合士兵。 等张天佑走进粮仓中时,已经有十多名士兵正在救火。 可是,如此大的火,烧的又是粮食,哪里能那么容易的灭掉。 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张天佑的心也彻底凉了。 这里的粮食,是他们用来过冬的粮食。 粮食被烧,也就代表如果没有其它的粮食,他们都要被饿死! 虽然城中百姓家里还有粮食,但早前就已经被郭天叙强行征收过重税,油水已经没有多少了。 而且,如今濠州城中百姓和军队将士的数量几乎快要达到1:1了,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将百姓家里的粮食抢光,否则也绝不够军队的消耗。 但这种情况跟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张天佑看着那些正在被燃烧的粮食,咬牙切齿的说道:“齐衡!” 连续两次。 原本处于完全优势一方,只需一个交手就能覆灭对方的局势,竟然被对方连续用偷袭的方式切断了他们的命脉! 如果说之前劫走郭天叙还可以说是为了自保。 而如今这火烧粮仓,完全就是要他们的命了。 尽管张天佑气的牙痒痒,可却毫无办法。 他很清楚,在陈广率领五千兵马加入黄岗城后,双方之间尽管依旧兵力悬殊,但对方已经有了正面一战的能力。 毕竟齐衡不会率军出来与他们野战。 如果说今夜之前他们只要无视掉被俘的郭天叙还有背水一战的可能,如今却彻底没有了。 没有粮食,没有军粮。 如何打仗。 难道要一边在城中搜刮百姓的存粮,一边在正面与黄岗城交战嘛? 想着这些,张天佑一个脑袋两个大。 如今他手下空有三万多的兵力,却成了死棋。 但让他就这么善罢甘休,他又忍不下这口气。 这大好的濠州城,麾下兵力三万五千,整个淮西地区的霸主,就这么拱手让人? 就在张天佑焦虑之后的未来时,郑光祖已经带着一队人悄然无声的退出了濠州城。 他很清楚,此时的张天佑肯定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如果真铁了心要在城内找到他们,还是有迹可循的。 如今大事已完,留在这里的效果也不是太大。况且,城中还有他留下来的暗卫,所以自己在不在这里已经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上次与陈广一同出城时,他的样貌已经被一些人所看到过,留下来危险太大。 所以,与其留下来,还不如回到黄岗城内继续发展自己的暗卫。 按照齐衡的话,郑光祖拥有独自招收暗卫的权力。 并且可以通过任何的方式。 其中所消耗的一切财物,都由齐衡配给。 此次任务结束,濠州城按照齐衡的计划,基本已经是囊中之物,区别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而接下来,他就要开展周围暗卫人员的发展。 甚至是军队和黄岗内部。 平时静默,执行表面的工作,如果发现有人反水造反,就能发挥出关键的作用。 毕竟在齐衡看来,他从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让人永远忠诚的魅力。 身边有人反水,是绝对有可能的。 当然,也包括朱元璋。 即便是这位在未来注定会成为一代雄主的人物,也难保身边没有叛徒。 不过,在人数配比上,还是要更关注外界。 此时刚刚离开濠州城,朝着黄岗城返回的郑光祖,浑身上下的气质已经完全变化。 早前在齐衡面前那个耍小聪明的滑头模样已经随着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任务经历,发生了巨大改变。 尤其是在齐衡赋予了他前所未有的权力后,首领的气质也在渐渐凝聚而成。 正文 第六十五章:碾粉机 按照齐衡的话,沐英和他郑光祖所率领的神兵营以及暗卫,虽然人数没有军队将领的多,但在职位上却可以跟韩钦和陈广相提并论,算是同级。 而与韩钦、陈广,甚至包括沐英在内,他所率领的暗卫权力,其实要更大一些。 日后随着壮大,也肯定是要脱离军队的序列。 如今在朱元璋外出作战的情况下,整个黄岗城能够高过他郑光祖的一共也就三个。 齐衡和施才英、沈万三。 齐衡不用说,无论是韩钦和陈广所率领的军队、沈万三统领的军备司、还是施才英掌管的县衙,都是直接受他管束。 而施才英是县衙的一把手,沈万三是军备司的一把手,算是比他高半级。 不过以暗卫的性质,等规模大一些后,是不可能再属于军队序列的,到时候,他郑光祖的地位将会跟沈万三、施才英一样。 短短的时间内,就从韩钦手下的一名士兵成长到了与韩钦并驾齐驱,甚至在不久的将来超过他。 这中间自然是因为他长久以来能力的积蓄获得展现的机会。 但最重要的还是齐衡识人用人的眼光。 对此,此刻郑光祖的内心是异常感激的。 他的能力,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却在齐衡随意的安排下,被无限发掘。 想着这些,郑光祖紧了紧怀里的包裹,脸上露出了微笑。 黄岗城,城门。 在验明身份后,郑光祖等人顺利进入到了城内。 随着城门打开走进,郑光祖第一眼便看到了城内的齐衡。 郑光祖不敢耽搁,立马翻身下马,来到了齐衡的面前,恭敬的见礼道:“大人!” 齐衡笑着点点头,满脸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郑光祖明白齐衡这是在夸他,也是笑着说道:“都是大人的计划好。” 齐衡朗声一笑,道:“你就别吹捧我了,起来吧。” 随着郑光祖起身,他急忙将怀里的包裹交到了齐衡的手中,说道:“大人,这是我在濠州城里偶然得到的宝贝,想来想去,还是交给大人比较最合适。” 齐衡疑惑着打开包裹。 映入眼眸的是一件软甲。 这东西在前世的电视剧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所以齐衡大致也能猜出。 这时,郑光祖也接口说道:“我看这件软甲的质地还算不错,就给带回来了。” 感受着郑光祖真挚的目光,齐衡明白,这是郑光祖为了表达对自己重用他的感激之情。 想明白这一点的齐衡也就没有拒绝,直接让身后的护卫收了起来。 “不错,东西我就收下了。” 说着,齐衡便一挥手,道:“走吧,忙了一晚上,跟弟兄们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专门犒劳你们的。” 在齐衡的带领下,郑光祖以及手下的弟兄们便一同来到了县衙后院的大厅里。 此时大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好菜好酒。 在简单的客套了一会儿后,齐衡便借故独自离开了,将时间留给了郑光祖他们,毕竟有他在,这些人注定不会喝的太痛快。 而离开后的齐衡,则回到了屋里睡觉。 第二天一早,便早早的来到了军备司。 根据前几天的讨论,一个由蒸汽为动力原理的简易碾粉机设想已经完成,这两天正在铸造的阶段。 所以齐衡每天都会来到这里盯着。 走进军备司,铸造房里的工匠们似乎正在试验着什么。 沈万三也在其中,看样子是一晚上都没有睡。 看到齐衡走进,沈万三急忙见礼,随后才略显激动的说道:“大人,雏形已经出来,现在正在试验,如果核验后没有问题,就能开始使用了。” 此时的齐衡也看到了场中铸造完成的器械。 其实这东西非常的简单。 就是利用了水蒸气为动力,以类似自行车链子的铁链和齿轮为纽带,产生一个向上的旋转力,吊起一块体积较大的铁块,最后利用水蒸气塞门的活塞装置产生排气降压效果,致使铁块失力后的自由降落,利用中间下坠所产生的撞击力来达到碎石和碾粉的效果。 随着塞门下降,内部水蒸气压力增加,再次推动塞门向上,周而复始。 这样一个简单的装置,虽然速度效率跟前世的机械完全没有可比性,但胜在自动。 只需少数劳力将成品水泥土收集、重新装填石灰石以及烧火加热就好。 不过,具体的碾粉效率如何,还要看接下来的试验。 随着场中锅炉的不断加热,水蒸气在全封闭的空间产生,内部压力加大,推动塞门产生动力。 通过传送枢纽带动齿轮运转向上,直到塞门越过活塞口,降压,下落。 然后再次重复。 中间齐衡用口数的方式计时,粗略计算下来,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可以完成一次起重下降。 而一批石灰石碾成可使用标准的水泥粉需要十二次下凿。 算下来,就是二百四十秒的时间,也就是四分钟的时间。 算上中间取料换料的时间,一批水泥粉的出产时间是五分钟! 而每一次的产量,则需要考虑到碾压空间的大小。 按照测试的铁块大小,一次差不多可以出产一麻袋的水泥粉。 再配合上粘土、铁矿粉烧制,一麻袋的水泥粉可以出产两麻袋的成品水泥。 而水泥在混泥土中的比例,按照常规的C20混泥土型号,是百分之十四左右。 这样的产量,已经十分可观了。 并且,还可以增加这种简易碾粉机。 关键是,可以24小时不间断的制造。 效率还是的很不错的。 当然,这种简易的装置跟现代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现代碾粉机对水泥粉的颗粒大小有着极其严格的标准,而他这种通过重物挤压方式获得的水泥粉,在这方面与现代装置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而且之后在运作中出现损坏也是肯定的。 但,这些对于如今的齐衡而言,完全够用了。 同时,这是他们第一次成功利用水蒸气转化动力成功。 算是极为难得的一次经验。 为他们日后制作出蒸汽机火车、船只,积累了经验。 正文 第七十六章:你中有我 在经过简单的测试后,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齐衡,等待着他宣布最后的结果。 齐衡感受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笑着说道:“成功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参与的工匠们立马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而齐衡也没小气,直接大手一挥,对身边的沈万三说道:“给你批五十石粮食,由你分配奖励给每一个参与的人。” 说完,看着周围众人说道:“东西不多,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听到齐衡的话,众人都是一脸惊喜的说道:“多谢大人赏赐!” 齐衡摆摆手,又最后叮嘱道:“不过碾粉机的事情还要继续测试,一定要保证不会出现事故。对了,还有我跟你提出的传送带,也要加紧准备。” 沈万三恭敬领命。 离开军备司的齐衡满面红光。 最近这惊喜是接二连三。 如今水泥粉的关键研磨工具已经完成,只需要再提升一下开矿的速度,那么城墙重建的事情就能提上日程了。 传送带的设想其实就是为了解决开矿挖掘速度的。 齐衡仔细去现场观察过,其实真正影响到开矿挖掘速度的原因,主要在于从矿里挖掘再运送到山下这个过程。 如今火药他们不是太缺,火药在这个时代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只要调整好配比,搞点大剂量的去炸山,开采的难度并不高。 所以,只要解决了从矿里到山下这个过程。 其余的运输问题就不是什么难事,效率也自然而然的提升了。 .....................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在黄岗城稳步发展的同时,另外一边的濠州城已经彻底进入到了饥荒的阶段。 城中百姓们的粮食也差不多被义军们搜刮干净。 整个城内的粮食也到了耗尽的地步。 即便是如今的大帅张天佑,此时也是面黄肌瘦。 这一个月的时间,张天佑就这么看着城中的数万大军渐渐因为饥饿而丧失了战斗力。 加上又是冬天,更是艰苦。 此时张天佑的府中,手下几个参将早早的便来到了这里,等待着张天佑拿个主意。 “大帅,事已至此,咱们总得做点事情吧?要是打,趁着现在咱们还没饿趴,跟黄岗那里打一仗,要不打,我们干脆就降了吧。看在老帅的份上,那朱元璋应该也不会对我们太苛刻。” “照这么下去,我们迟早都得饿死,到时候别说濠州城了,自己的尸首都得任由那个齐小子糟蹋。” 此时张天佑的部下们,对于局势早已经改变了态度。 毕竟,自己手下的人自己知道,多少人都已经一两天没吃一口饭了,这状态怎么打? 武器都拿不动,拿脑袋磕死对方嘛? 当然,这种思想一开始就算有,也没人敢说出来。 可随着齐衡命令暗卫在濠州义军中传播投降思维后,这种势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他们这些义军之所以站起来反抗元朝,为的也就是想活下去而已。 如今都快死了,还管什么投不投降。 随着这样的风气在底层蔓延,很快便影响到了上层。 此时的张天佑听着手下们的议论,心里也是无奈。 局面如何,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可就这么兵不血刃的交出一切,感觉实在是太窝囊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闯进一名士兵,对着张天佑喊道:“大帅,不好了,炸营了,有一位千总带着手下一千多士兵跑到黄岗城了!” “还有很多百姓也趁机跑了!” 张天佑听着这话,心中烦躁不已。 这样的事情在最近已经是第四起了。 前前后后跑走的士兵和百姓加在一起已经快八千多人了。 再这么下去,他们濠州城早晚变成一座空城。 此时张天佑的意志正在被一点点的瓦解。 刚刚这消息,便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张天佑眼睛一闭,叹道:“罢了,命人书信给黄岗的齐小子,降了!” 张天佑的话说完,周围的这些参将们反而如释重负。 他们虽然都是军中的参将,可以得到普通士兵们得不到的物资,但如今整个城中的粮食都不多了,他们自己也是一顿有一顿没有,这样的日子哪里能熬下去。 如今虽然降了,可总归是能吃饱了。 半个时辰后。 黄岗城中的齐衡便收到了来自于张天佑的请降书。 看着其中的内容,齐衡嘴角微微上扬。 对着身边的护卫说道:“去,给我书信一封,送往滁州大帅处。” ................ 第二天。 在黄岗城中一千士兵的率领下,濠州城内整整两万五千的大军开始朝着滁州而去。 同时,同行的还有从黄岗城中带出来的粮食。 足够他们在路上的食用。 而齐衡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濠州城的兵力太多。 虽然也很想一口吃下,但就怕他们心怀不轨,一共三万五千名的士兵从内二外的造反,整个黄岗城都将被其易主。 可如果将他们留在濠州城中,那跟降与不降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其中一万名士兵融入黄岗城的军队内,其余两万五千名士兵则全部派遣到滁州帮朱元璋攻打滁州。 相信有了这两万多人的加入,滁州很快就能打下来了。 同时,也为齐衡解决了这些士兵处理的问题。 此时的黄岗城军营中。 在再次加入了一万名士兵后,整个黄岗城军营基本处于一个饱和的状态。 降兵跟原本士兵的比例几乎处于一个一比一。 这样的军队,是极有可能产生哗变的。 所以,齐衡在他们入城的第一时间,便将他们和城中的士兵全部打乱,互相融合。 同时,解除所有濠州城义军军官们的职务,暂时不允许他们与军队有任何的联系。 所有将士依旧由原黄岗城中的军官们统帅。 当然,在解除他们职务的同时,齐衡也向他们保证,这只是临时的安排,接下来对他们还是有另外的安排。 为的就是让双方士兵有一个融合的时间,等所有士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认同了黄岗城的统帅时,再将他们重新任职。 正文 第七十七章:韩钦带回的惊喜 不过,这道理是简单,可忙活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乱七八糟的小事多不胜数。 关键是,如今军队内他所能使用的只有一个后来的陈广。 虽然陈广在他看来并不会出现临时倒戈的情况,但万事没有绝对。 而其他原本黄岗义军的军官,他却大多都不是特别的熟悉。 只有少数那么几个人,还都不堪大用。 此时的齐衡是无比想念韩钦。 算算日子,韩钦与余光道离开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最后一条传回来的消息还在两个月前。 说实话,齐衡不担心那是假的。 不光是弩炮,还有韩钦这个人。 甚至在齐衡眼中,韩钦这个人的重要性要比弩炮还要大。 随着日后火器的不断革新,弩炮的作用不是不可代替的。 可韩钦却不同。 他麾下那些曾经的义军士兵,是如今黄岗城军队的骨干。 如果有他在,自己对军队根本不必像现在这么操心。 只要一句话的事情,就能让整个军队如臂挥使。 最关键的是,也有了一个在军队中可以掣肘陈广的存在。 站在城楼上,齐衡远眺远处的一片雪白。 就当他沉思的同时,在他目光所及的远处,正有一个个黑色的人影行走在雪地上。 齐衡揉揉眼以为是盯着雪看花了眼,直到他确信远处确实有人时,急忙将身边的士兵拉过来,指着远处说道:“去,派人去看看,那是什么人。” 如今这大冬天,几乎很少有人会在城外行走。 而且从对方的方向来看,目的地似乎正是他们黄岗城。 不管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其他,派人去看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齐衡的命令下达,黄岗城的城门打开,三人骑着快马朝远处赶去。 在齐衡的目光中,随着双方接触后,骑兵很快便又返回来。 在来到齐衡身边时,兴奋的说道:“大人,是韩将军他们回来了!” 齐衡眼眸中精光一闪。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齐衡也顾不上端自己的架子,牵过一匹快马便翻身而上。 很快,随着齐衡来到这一行人的面前,一眼便看到了队伍前面的韩钦和余光道。 齐衡跳下马来,立马有人过来牵住缰绳。 齐衡看着面前这大冬天还穿着薄衣的韩钦和余光道,立马上前一步,双手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们了。” 韩钦和余光道感动之余,也是高兴的说道:“大人,这次外出,不辱使命,弩炮我们接过来了。” 齐衡看着队伍后面的人力推着的木轮车,以及上面盖着布的东西,点点头,道:“你们能回来就是最好的。” 不过,当齐衡看到这一行人的数量时,顿时疑惑道:“我记得你们出去时没这么多人吧?” 韩钦当即说道:“大人,这次回来我们还给你带来一个惊喜。” “哦?” 顺着齐衡的目光,韩钦指着后面跟在队伍最后方的四十多个人,说道:“他们都是元廷的工匠,被我们劫回来了。” 果然。 听到这话的齐衡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他清楚的听到,韩钦所说的,是元廷的工匠。 而不是民间的工匠! 元廷虽然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对于工匠还是挺看重的,也就意味着,工匠们的技艺并没有因为元朝的统治而中断。 不像国学,随着宋朝的灭亡,基本算是断流了。 这些工匠能够成为元廷的御用工匠,其技艺可想而知。 齐衡笑着看了看这些人,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 这时,韩钦便主动的说道:“这次之所以回来的这么晚,正是因为半路去截获了他们。” “而他们之所以能跟我们回来,却都靠了余先生。” “这其中的很多工匠,与余先生的父辈都互相认识。” 顺着韩钦的话,齐衡看向了身边这个与往日比起来消瘦许多的余光道。 “干的不错,这次我给你记一大功!” 余光道满脸高兴的说道:“多谢大人!” 随着众人回到黄岗城内,齐衡便立马为他们准备好了住所。 并且将弩炮的部件派重兵把守。 傍晚。 衙门后院大厅里。 齐衡设下酒菜,在这里请刚刚回来的韩钦和余光道。 听着他们将这几个月里所发生的一切讲述出来,齐衡也忍不住的暗暗心惊。 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就比如这些工匠,劫是劫下来了,却被三千骑兵到处追赶。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钻进了深山老林。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拖了这么久。 并且,马匹什么的都因为山路难行而抛弃。 只能靠着一路的人力,将人和弩炮部件在这寒冬里推了回来。 这一路可谓艰难。 听着这些,齐衡不由的端起酒杯,朝二人敬酒,道:“齐衡能得二位相助,实属前世积德。” 说完,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旁的韩钦余光道也纷纷陪着齐衡喝光杯中酒。 就在齐衡和韩钦余光道三人一同饮酒闲谈时,滁州地界的一座县城,来安城中。 正在与众兄弟们围在桌前吃着晚饭的朱元璋,面前突然跑来一名士兵。 他急匆匆的将手中的信件交到了朱元璋的面前,说道:“大帅,城外来了两万多的士兵,他们为首的让我将这封信交给大帅。” 听到手下的话,桌上的众人皆是一惊。 两万多! 他们当初从黄岗城中出来时还只有一万八千的兵力,虽然在这段时间攻陷周围几个县城后招募了一些兵勇,但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和城外的军队数量相平。 不敢大意的朱元璋,急忙扔下碗筷打开了信件。 当他将信中的内容读完时,刚刚的紧张之色瞬间消失。 不过,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可思议。 一旁的徐达等人瞧着朱元璋脸色的变化,那心里跟猫挠似得。 直到朱元璋看完信件放下后,一旁的徐达等人这才焦急的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感受着众人焦急的目光,朱元璋满脸愁容。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哥你倒是说啊。” 看着徐达那急性子,朱元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 然后大笑着对徐达说道:“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 说着,将信件交给了认字的汤和等人,说道:“这信是咱恩公送来的。” 正文 第七十八章:回家喽! “城外那些士兵也是恩公让人送来。” 听到这话,徐达更加好奇了。 “都是齐兄弟派人送来的?那可是两万多人啊,齐兄弟在哪弄来的?” 可看着身边兄弟们一个个看完信件后面露了然之色,徐达拉拉这个,推推那个,说道:“你们倒是说啊,急死咱了。” 众兄弟听到这话纷纷朗声大笑起来。 朱元璋憋着笑,道:“咱早就跟你说了,为将者,不光要勇猛,还要用脑子,这书是一定要读的,你倒好,书不读就算了,字都不想认。现在知道急了?” 徐达无奈的苦着脸道:“咱的好大哥呀,咱明天就学行了吧?赶紧,快告诉我齐兄弟信里写的什么。” 朱元璋轻轻一抬手,徐达身边的汤和这才笑着说道:“齐兄弟信中说,濠州城主帅郭天叙意图攻伐黄岗城,为了不使黄岗百姓遭逢战乱,便主动出击,夜袭濠州大帅府,生擒郭天叙后退回黄岗。其后濠州城义军粮仓突遭天火,粮草燃烧殆尽,眼见濠州城军民饥荒难耐,不忍百姓困苦,无奈之下接受了濠州城大帅张天佑请降。” “自知大帅受濠州老帅恩德,如今却陷大帅于不忠不义之地,齐衡请罪,望大帅责罚。” “而这两万五千濠州义军,乃郭天叙部下,人数太多,归降之后恐生哗变,还请大帅收容。” 念到这里,汤和笑着收起了信。 一旁的徐达听完信中内容,若有所思的说道:“大哥,齐兄弟把郭天叙那个王八蛋给抓了?” “不过这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活该。” “只是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大冬天的哪来的雷啊,还偏偏砸中了郭天叙的粮仓。” 说到这里,徐达忍不住乐了:“看来老天爷都看不惯郭天叙这小子小人得志了,哈哈哈哈!” 徐达爽朗的笑声中,朱元璋和汤和等人却一个个心如明镜的笑笑。 显然,正如徐达所说,这大冬天,哪里来的雷。 还偏偏砸中了郭天叙的粮仓,这世上有这种事情吗? 早不砸晚不砸,关门在郭天叙被擒后砸。 显然不可能这么凑巧。 按照朱元璋、汤和等人对齐衡的了解,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他自己派兵放火烧的。 为了不让朱元璋难做,维持他表面忠义的形象,齐衡是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哪怕日后有人以此事针对朱元璋,也能将所有事情推到齐衡的身上。 毕竟朱元璋在外攻敌,黄岗城由齐衡做主,这事表面还真说的过去。 至于大家信不信,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但聪明如朱元璋、汤和等人,自然不会将此事说破,也都明白齐衡这么说的用意。 就在众人默不作声的看着徐达痛快时,一旁对齐衡不太了解的邓友德,却疑惑的说道:“大帅,难道你们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嘛?” “我们这边刚准备对滁州城发起总攻,那边就派来了两万多人的帮手,万一.....” “我是说这事会不会有人设的阴谋?” “当初我们在黄岗城只留了两千兵马,虽然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但那濠州城可是有近四万的兵力,仅凭两千人马,如何能对他们对抗。” “而且这信中所说的夜袭活捉,怎么听都有些荒唐,四万大军镇守的濠州城,难道还能被他们两千人在不知不觉间活捉了自家大帅?” 听着邓友德有理有据的分析,朱元璋等人对视一眼顿时大笑起来。 就在邓友德不明白众人笑什么时,朱元璋这才笑着说道:“走吧,邓兄弟,等日后你与咱这位恩公多接触接触,你就明白了。” 说着,一众人便朝着城外走去。 随着来安城的大门被打开。 一名被齐衡亲自派来的千总便立马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拱手道:“属下见过大帅!” 这名千总朱元璋认识,正是当初他留给齐衡的人。 只不过但是他还只是个把总。 “嗯。” 朱元璋答应一声后,这名千总石宸便继续说道:“大帅,这些人都是濠州城义军的降卒,齐大人让属下提醒您,要小心安置。” 闻言,朱元璋笑着点点头,不过看着石宸身后的这些将士们,却大笑着说道:“如果是别人,咱还真得小心一点,但既然是咱濠州的弟兄们,那还小心什么。” 朱元璋说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有种故意宣扬的意思。 说完,朱元璋便对着石宸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弟兄们,在咱朱元璋这里,你们不是降卒,你们来这里也不是投降,是回家!” “进来吧,回家了!” 原本就因为饥饿而没有精气神的义军士兵们,加上此时降卒的身份以及这一路的远行,搞的一个个垂头丧气。 可如今随着朱元璋的这一番话说完,一个个顿时像找到什么奔头似的,马上就来了精神。 而且随着朱元璋这一声吼,城内的那些士兵们也立马在汤和等将领的示意下开始配合朱元璋高喊。 “回家!” “回家!” “回家!” “...............” 这些濠州义军降卒没有迎来想象当中的猜忌芥蒂区别对待,反而得到了这么多人的欢迎和爱戴。 一时间,心中都有种莫名的感受。 原本还有些排斥的心情,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产生了归属感。 是啊。 曾经的他们,不都是濠州城中因为不堪压迫而起义的穷苦之人嘛? 那时候的他们虽然吃不上喝不上,条件比现在还艰苦,但那个时候却活的何等痛快。 眼看着这些降卒仅仅在朱元璋的三言两语间竟然有了如此大变化,奉命带队,此时站在一旁的石宸心中震惊。 这一路上,他带着一千人前来运送两万五千的降卒,其压力可想而知。 虽然路途并不算太远,可却足够他心惊胆战了。 一个弄不好,这两万多人哪怕没有武器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一千人给吃掉。 就算不被吃掉,让他们这些人跑了,对于一直想升官发财的他也是决不可接受的。 正文 第七十九章:孜然辣椒 石宸如今虽然身为义军,但他的家境却与普通的义军士兵不同。 他的父亲是武将,但因为他的身份是汉人,不得重用,还因为得罪了蒙古人将领而被削职降罪。 可小时候的他就被父亲教导了很多用兵之道。 所以哪怕他加入义军后,目标同样是消灭元朝,但内心中却一直有高人一等的感觉。 也正是这种不甘平庸的心境,让他在前期可以超过很多人,成为了把总。 又在黄岗城中时升任了千总。 但对于他的很多顶头上司,石宸虽然尊敬,却并不服气。 一直认为自己的能力并不比那些参将们差。 可直到刚刚,当他看到这两万五千之众在朱元璋的简单几句话下便有了心境上的改变,方才明白这些看似泥腿子出身的人,其能力并不差,甚至超过自己很多。 就在石宸心惊之时,城外的两万多士兵已经陆续的进入到了城内。 猛然回过神来的石宸急忙对着朱元璋拱手说道:“大帅,既然人已经送到,我们就先回黄岗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替我跟恩公说一声,等攻下滁州后,便亲自回去接他们来滁州。” “是!” ..................... 转眼间,半年的时间已过。 黄岗城外刚刚开垦出来的农田里,齐衡穿着一身农夫的装束迎着日头缓缓直起腰来。 农田边上,依然正抱着一本书读着。 正是齐衡教给她的小学语文。 另外一边,马秀英正扶着小朱标在学着走路。 已经十二个月大的小朱标,一转眼已经开始学起了走路。 远处,还有不少农夫们正在秧田里插着秧。 四处山丘树林也都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 加上这风和日丽的天气,齐衡恨不得一辈子这么平凡的活下去。 不用为了吃饱而种地,不用为了出头而读书,这样的日子实在悠闲自得。 可就在齐衡享受着这一切时,一阵的马蹄声传来。 一名护卫急忙站在秧田边上喊道:“大人,滁州来信!” 听到这话,齐衡缓缓朝着田边走去,用一旁水泥浇筑的引水渠中水洗洗手,在身上随意擦干,这才接过了信。 打开信件,齐衡仔细查看。 看完后没多想,便直接对着前面的马秀英喊道:“嫂子,大哥来信了。” 马秀英闻言,一把抱起朱标,走了过来。 接过齐衡手中的信。 “大哥说滁州已经攻下,城内也已经安定,这几日就会返回来接咱们过去。” 齐衡的话说完,马秀英也基本将信中的内容看完,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黄岗现在这么好,还真是舍不得走。” “如今这城里的人才都熟络起来,你大哥就要接我们走,跟着你们这些义军还真是没个安生日子。” 齐衡听着这话,笑道:“咱老百姓都是想过日子的,谁让咱遇见这么个年月,要是能安稳过日子,谁又愿意到处的瞎折腾。” 说完,便起身踏上了干地。 洗洗脚穿好鞋子后,便对着一旁的依然喊道:“依然,我们回去了,一会儿哥哥给你烤肉吃!” 正在静心看书的依然,听到齐衡的话后便答应一声抱着书走了过来。 距离黄岗城内不远的一处木屋前,齐衡开始卖弄起了自己的烧烤厨艺。 马秀英带着依然和朱标玩,而齐衡则在烧烤架上烤着肉串。 撒着系统奖励的孜然和辣椒沫,随着一阵‘滋啦’声,香气顿时飘散出来。 这年头空气质量不要太好,隔了不算远的依然立马就闻到了肉香味跑了过来。 “好香啊!” 就连马秀英也是一脸的惊叹,道:“先生,你这是撒的什么佐料?为何如此香?” 齐衡笑道:“之前我偶然发现的,感觉用在这上面正合适。” 马秀英认同的点头,道:“还真没看出来,先生这厨艺也是了得。” 齐衡顿时大笑,道:“齐衡贪嘴,要不是每天得处理这些政务,倒还挺喜欢做一些好吃的东西。” 说着,便取下几串烤好的羊肉串交给了依然和马秀英。 二人看着眼前还在滋滋作响的羊肉串,顿时感觉嘴里的口水都在不自觉的滋生。 忍不住的一口咬上去,感受着孜然的香味和少量的辣椒沫,顿时食欲大开。 也不去顾那形象,几口下去这肉串就给吃完了。 连着吃了两串的依然,眼珠瞪瞪的看着齐衡手里正在烤的肉串,道:“香!” 瞧着依然满口流油的模样,齐衡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别急,肉串还多,够你们吃的。” 这一中午的时间,齐衡串没吃几个,尽顾着烤了。 光是马秀英跟依然这两个女子就给吃了三四十串羊肉,还有不少的土豆、豆角等蔬菜。 齐衡怎么也没想到,前世跟朋友一起烧烤,五个大男人四十串羊肉没吃完,如今却被两个女人给吃了个干净。 而且,要不是食材不够了,她们那模样还像没吃够似的。 不过,看着她们吃,齐衡这心里比自己吃还高兴。 在木屋前休息了一会儿后,几人便坐着马车一同返回了城内。 这一路上,齐衡边赶车,也顺道着查看了周围耕种的情况。 濠州北面紧靠淮河,黄岗城和濠州城左右相邻,加上淮河的天险,让三者之间的这片区域成为了天然的安全区。 又因为临近淮河,正适合引水浇灌,索性齐衡便将这一片整个划分为了水稻的种植区域。 如今黄岗城百姓加上濠州城内的百姓,人数已经超过七万多,按照城中百姓们的数量,还不足以将这整个一片全部开发。 所以目前只是在临近城池的地方划分了耕田,以人口分配耕田。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水稻。 还有产量极高的土豆、红薯、玉米等。 如今两个城池在他的治理下毕竟才刚刚步入正轨,粮食的储量还很低,这些产量高的种植物能快速有效的解决饥饿问题。 不过,齐衡也没有过度的推广这些粮食,在他的设想中,水稻小麦依旧是主要耕种物。 正文 第八十章:我们走错了?(求首订) 毕竟百姓几千年下来的饮食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诸如土豆红薯玉米之类的农作物当作辅食或者充饥才是正途。 之前耕种了一百多亩的土豆,那也是因为临近冬季没有办法。 要是每天都能吃上米,谁又愿意顿顿吃土豆。 当然了,除了基础的粮食外,蔬菜的种植和养殖也在稳步的进行着。 总而言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虽不是打仗,但万事这个道理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冶铁、挖矿还是其他什么,没有粮食,没有足以支撑这些的稳定粮食来源,那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在开春后随着天气的回暖,在开展其他工作前,齐衡早已将农业摆在了首位。 并且为此与施才英多次的商议讨论。 最终才定下这么一套策令。 每家每户都可以在官府处领取到适量的粮食种子,并按照每户每人分发耕田。 同时,鼓励大家做养殖以及蔬菜的种植。 并且,为了稳定粮食粮价,无论是黄岗城还是濠州城,都开设了粮站。 按照一个公允的粮价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并且建设用来长时间储存的粮仓。 除此外,还由官府出面开设了两座集市。 专门用于粮食、蔬菜、肉类的买卖。 百姓可以自己申请加入其中。 而这是为了提升民间的交易总量。 同时,用买卖的方式,激发民间的生产力。 比如已经满足日常吃喝的百姓,就可以做粮食的供应商,比如跟官府申请开荒荒地,或者租赁良田。 亦或者,可以按照高于官府粮站的价格购买粮食蔬菜肉类,然后在集市上出售。 在这一点上,施才英当时还跟齐衡有过意见上的相悖。 不过齐衡却坚定的认为,商业是民间社会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同时,也是激发民间创造力和生产力的最好催动。 完全靠着官府所主导,注定无法满足整个民间的需求。 相反,如果民间能自己完成阶层的自给自足,甚至超过自身阶层的需求,才是正道。 不仅如此,齐衡为了让铁矿的开采速度效率提升,不单单完全依靠沈万三所主导的军备司生产力,还将矿山的开采权力进行了下发。 当然,这是要收取额外的费用。 同时官府也开设了回购铁矿、甚至成品铁的渠道。 鼓励民间自己开设铁匠铺。 为那些私人开矿的提供矿石的出售渠道。 而第一年的矿山使用费用,则折算到回收铁矿中。 等于是无本买卖或者小本买卖,让大多数人可以做的起。 这些政令的发布,大大激发了铁矿的出产、成品铁的产量。 还有整个粮食的储备以及秋后的产量。 也将民间的劳动力彻底激发。 总而言之,齐衡已经将两个城池之间的基础平台搭建好,现在只需要在不断的事务中加以修正改进细节就好。 当然,能够做的还有很多,但以目前两个城池的规模以及情况,也只能达到目前的水准。 就在齐衡拉着马秀英她们朝黄岗城中返回时。 一队由来安城出发,前往黄岗城的小队已经动身。 朱元璋率领着徐达、常遇春以及邓友德,朝着黄岗而来。 一边走着,徐达一边对身旁的朱元璋问道:“大哥,这一晃眼我们离开黄岗已经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嫂子他们好不好。” 朱元璋立马调侃道:“我看你是想你嫂子做的饭了吧?” 徐达闻言,顿时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行了,别笑了,带一小队人,你先去探路,之前攻取滁州城时跑了不少人,别被他们埋伏了。” 听到正事,徐达顿时脸色一变,带着二十人领命先行。 一路上,这二十人的小队骑着快马,一路朝着黄岗城奔行而来。 路过一些地形狭窄处,也都会仔细的查探,确保安全。 濠州与滁州本就相邻,虽说两座主城之间还有些距离,但在徐达等人快马加鞭下,还是在傍晚前赶了过来。 可是,当徐达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看到前方的城池时,还不等他高兴,眉头便立马皱在了一起。 再次朝前跑了一段,当他清楚的看清眼前的黄岗城时,整个人都傻了眼。 左右看看四周,努力的想要寻找到什么。 最后,他一把拉过身边的士兵,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带错路了?” 那士兵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也是傻愣了起来。 支支吾吾道:“没有啊.....本来就这么一条大道,怎么会走错呢?” 然而,看着眼前这一座完全陌生的城池,他也有些保不准了。 徐达气的骂了两句,道:“带个路都能带偏了。” 说着,便调转马头朝后跑去。 十多分钟后。 刚刚离开的徐达等人再次来到了这里。 “黄岗呢?” “我记得黄岗就在这个方向啊。” 此时亲自重新确认过路线的徐达,笃定自己并没有走错。 可是,黄岗城怎么没了? 记忆中,黄岗城那低矮的城墙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五六米高的高耸城墙。 甚至在城池一侧的山丘上,还有一座用来侦查敌情的瞭望塔。 以那个高度,足以将四周十几里的平原以及绝大多数的情况一览无余。 徐达翻身下马,仔细的瞧了瞧四周的山脉和环境。 和印象当中相差不多。 不过,印象中的黄岗城门位置不应该在这里啊。 徐达困惑的挠挠脑袋。 这城门上也没个城名。 也不敢轻易的派人去询问。 万一真是走错了,跑到了元军的地头上,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找大哥汇合吧。” 说着,徐达率领着身边的将士,开始朝后返回。 很快,他们便与后面的朱元璋他们碰了面。 看着返回的徐达,朱元璋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徐达有些摸不准的说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闻言,朱元璋眉头一凝。 “走错路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达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便道:“大哥,你还是跟我来看看吧。” 在朱元璋的疑惑中,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之前徐达来到的位置。 顺着徐达手指的方向,众人震惊了。 “这!.........” 就连一向都不喜欢多说话的常遇春,此时也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珠子,震惊的看向前面的城池,嘴里发出不可置疑的惊叹。 一旁的邓友德更是表现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只有朱元璋在经过短暂的惊讶后,便立马看向了周围的地形。 当初他在黄岗时,便亲自探查过周围的地形地貌,可以说这里的一切都已经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可当他对照周围的一切,确信没有走错时,也忍不住的说道:“恩公当真是有神鬼之才,这才多久,这黄岗城已是今非昔比了。” 一旁的邓友德听到朱元璋的话,原本对那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还要比自己小几岁的谋士,他压根也没觉得真有多厉害。 可如今听到朱元璋说这一切都是齐衡搞出来的时候,心中对齐衡的印象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毕竟,当初那黄岗城是多么落魄,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克如今呢。 这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整个城池竟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如今城池的城高,只要防守得当,仅凭一万精兵便可守住十万兵力的攻城。 还有远处不止一个的瞭望塔。 可以说将整个黄岗城四周的一切都纳入了警戒范围内。 都是上过战场,厮杀过的人。 他们很清楚这些瞭望塔的作用。 在反复确认过没有走错,这里一定就是黄岗城时,众人这才朝着城门下走去。 随着验证过身份后,一行人踏入了城内。 而就是这么几步路的距离,竟让他们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震撼。 正文 第八十一章:这,这还是黄岗嘛? , 看着城内的满是行人的街道,早已修复并且扩大规模的房屋建筑。 这还哪里是黄岗? 简直比他们刚刚攻下的滁州城还繁华。 不仅如此。 还有周围值守的士兵们,一个个身上那坚韧的铠甲,锐利的武器。 还有职守时整齐的姿态。 都给了他们很大的震撼。 再对比自己这一行人身上的衣服武器,竟有种穷亲戚进城的局促感。 就当他们站在原地看向周围的一切时,正在城中巡查的韩钦正好走了过来。 在看到城门口那一行人中的朱元璋时,韩钦急忙扔下手中的事情,跑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大帅!” 韩钦惊喜的看着朱元璋,拱手喊道。 朱元璋自然也看到了面前的韩钦,看着在自己走时才刚刚提拔起来的千总,此时已经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模样,朱元璋内心顿时满是感慨。 随后摸了摸身边的城墙,疑惑的问道:“韩钦,我看这应该不是砖石吧?这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够结实嘛?” 在齐衡的任用下,行事已经颇具威严的韩钦,此时在朱元璋的面前还是有些局促的绕绕头,笑着说道:“大帅,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听齐大人说,这玩意儿叫混泥土。” 朱元璋一愣:“混凝土?” 对于这个陌生的名词,朱元璋有些迷糊。 韩钦道:“属下其实也不了解,不过齐大人说这东西修建成的城墙,要比砖石弄出来的结实很多。” 说到这里,韩钦似乎想起来什么,急忙说道:“大帅你可能不知道,这玩意儿确实是个好东西,整个黄岗城,竟然只花了两个多月的世间竟然就修建好了。” “这混泥土原本还只是一些泥浆,可在浇筑后,几天的工夫就自己硬起来了。” 听着韩钦的描述,朱元璋等人只觉得有些奇妙,却还是听不懂。 看着他们脸上的疑惑,韩钦也是着急,最后无奈道:“属下也说不清楚,大帅还是自己问齐大人吧。” 朱元璋也没有再追问,看了看身后的城墙,说道:“走,陪我上去转转。” 说着,将身后的将士们交给韩钦安排后,便顺着楼梯登上了城墙。 站在这五六米高的城墙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朱元璋望向四周。 高耸宏伟的城墙,将偌大的地域包裹其中,站在城头上,可以将整个城池尽收眼底。 原本的黄岗城,就被周围的城墙涵盖在内,从这里看,整个黄岗城的地域比之前扩充了将近了三倍。 面积几乎可以和濠州城、滁州城这样的大城相比。 此时的城墙上,站着一名名的士兵,他们个个身着铠甲,身姿挺拔的站在城上,值守着四周。 城内。 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清晰可见,材质似乎也是由修建城墙的这种材料修筑。 大道的两侧,正有不少的民工正在修建着其它的建筑。 已经修建好的,最低也是两层,有的甚至达到了三四层,高度已经要超过城墙。 越是往里,人口的密度就越大,尤其是老城,其中的行人更是密集。 街道两侧的店铺也很热闹。 尤其是西面一处扩充出来的区域,看样子应该是集市,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东北角的人要少很多,不过当朱元璋看到那连绵不绝,而且不断移动的传送带时,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从那里的情况和修建的火炉来看,应该是武器装备的锻造区域。 此时濠州城中的房屋高度明显都不算高。 站在城墙上几乎可以将整个城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直到朱元璋的目光望向城池西南角的军营时,看着里面正在训练的将士们,眼眸中更是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虽然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但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块块由士兵组成的方阵,训练有素,行动一致,真的就像一个人似的,要动,一起动。 要跑,一起跑。 那整齐行动的一幕,让朱元璋心中五味杂全。 尤其是那些士兵的数量,还有他们身上全部都配备的武器铠甲。 这种士兵的战斗力,绝不输任何军队。 还有角落处一些数量不算多的军队,每个人都骑着战马,手中拿着铁链,似乎正在训练什么新的战法。 回过头来,朱元璋立马看到了身后徐达、常遇春、邓友德一个个脸上的震惊。 但又何止是他们。 他朱元璋此时的心里不也是翻江倒海嘛? 要知道,这才大半年的时间。 才大半年的时间。 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们虽然也攻克了整个滁州,将滁州纳入了己方势力。 可在他朱元璋看来,光是这样一座城池,比整个滁州都要重要! 军事、经济,要领先濠州城、滁州城这样的主城不知道多少。 只是有一个疑惑一直让朱元璋想不明白。 齐衡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城池他们也会修,他们也能修。 抛开用料问题,这么一座城池修建所需要的物力和人力,那都是天文数字。 齐衡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 还有这么多的钱财。 想想当初他们离开黄岗城时的景象,百姓才不过区区一千多人! 可如今呢? 光是他在这城中所看到的,就绝不少于八九千。 这还不算那些待在家里的,还在外务农的。 此时站在一旁的韩钦,感受着众人的震惊,脸上满是笑意,内心也颇为自豪。 毕竟,他也是陪着齐衡一点点将曾经破败的黄岗城发展成如今这模样的。 也就在这时,已经收到消息的齐衡,骑着快马赶到了城门口。 在得知朱元璋在城楼上时,立马跑了上来。 “大帅!” 齐衡一脸惊喜的喊道。 听到齐衡的喊声,徐达常遇春纷纷望了过来。 “齐兄弟!” 徐达率先一步,一下跟齐衡抱了个满怀。 还狠狠的拍了拍齐衡的背。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熟悉的脸庞,齐衡这心里是真开心。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将刚刚心中的忌惮之情悄悄收敛。 瞧着齐衡年轻的模样,这到底还是自己的恩人,几次三番的救过自己。 正文 第八十二章:大帅府 , 朱元璋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亲善的面孔。 “恩公!” 听到这话,齐衡立马拱手道:“大哥,齐衡幸不辱使命,这城还是给大哥守住了。” 齐衡的话,让朱元璋心中一动。 之前脑海中的杂念,也消退不少。 “这才大半年不见,恩公可是让咱叹为观止啊。” 齐衡明白朱元璋所指的是如今的城池,笑着说道:“都是靠着手下这些弟兄们的帮忙。” 说着,齐衡似乎想到什么,一把拉住朱元璋,说道:“大哥,我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城墙之上的一个峰顶隔断,类似于凉亭,只不过两侧都修有墙面。 走进其中,齐衡指着里面那两米多高,三四米宽的巨无霸,笑着说道:“大哥,这是弩炮,最大威力的射距800米,最远可达1500。一次性能射20多只弩箭,不用装填,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前后只需十几息便能装填完毕,再次射击。” 听到齐衡的话,朱元璋那眼珠子瞪的老大。 一次性20多支弩箭,前后十几息的装填时间?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有孩童手臂粗的弩箭时,更是懵了。 刚刚他可是留意过的,光是南面的城墙上,就有最少三个隔断。 也就是说,最少有三台,一次性20多支弩箭,也就是60多支弩箭同时射击。 加上其强大的冲击力,这样的弩箭威力,可想而知。 而且,前后只有十几息的装填时间。 等于一旦开战,就有至少一百多名的弓箭手在不间断的射击。 这东西修建在城墙上,明显就是为了守城而用的,而不是为了杀敌。 想想之前攻克滁州时,如果他们城墙上有几台这玩意儿,只要命中率不是太离谱,还攻个屁啊。 一轮齐射就是近百人,甚至更多人的伤亡。 要知道,这弩箭可是有一米多长。 而中间这短暂的十几息装填时间,完全能够将敌人的攻势抑制住。 守城不同于攻城,只要能抑制住对方的攻势,城池就稳如泰山。 而非杀伤了多少人。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只要弩箭足够,完全就是守城神器。 一旁的徐达常遇春邓友德等人也是一脸的后怕。 当初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攻城的先锋。 如果遇到的是这么一个大家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看完这些后,齐衡笑着说道:“这东西的技术基本应该被军备司的工匠们摸熟,虽然产量有点低,但一个月两三台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有了存货,咱们就给濠州城和滁州城都装上这些。” 说完,想到自己出门前府里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便说道:“大哥,你们一路赶来也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吃饭?” 听到这话得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便与齐衡一同朝着大帅府返回。 当他们在齐衡的带路下来到一处宅子前时,齐衡便笑指着面前的大院,说道:“大哥,这是翻修过的大帅府,你看还满意吗?” 此时的大帅府和县衙已经分开。 齐衡在另外一片空地上用混凝土修建了一座大帅府。 此时大帅府的门头上,大帅府三个字清晰可见。 而在之下,大门的上方,则挂着一个‘朱府’的门匾。 按说这个门匾是工匠们没有考虑的,甚至还准备弄一个‘齐府’的门匾,不过都被齐衡否定,并且坚决的换上了‘朱府’的门匾。 齐衡很清楚,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有些事情确实已经有些过分了。 或者换句话说,有些让人害怕了。 所以在这些细节方面,齐衡还是拿捏的死死的。 绝不能做一些僭越的事情。 不管是对手下,还是在其他什么事情上,齐衡一直都在强调的是,他们都是朱元璋的手下。 果然。 当朱元璋看到上面的‘朱府’门匾时,脸上还是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一旁的徐达也是说道:“齐兄弟,你给大哥搞的这大院还真气派啊,咱啥时候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听到这话,齐衡心中一喜,这徐达还真是好兄弟,立马顺着徐达的话说道:“原本是想着暂时不建的,不过大哥既然是大帅,也应该有些威仪,便跟嫂子商量后建了起来。” “大哥,你看着还行嘛?” 朱元璋笑道:“气派倒是气派,就是浪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吧?” “有这些东西,多准备点武器装备好了。” 齐衡却道:“大哥是大帅,自然就该有大帅的威仪,不然不是被城中百姓小瞧了嘛。” 随着众人进到大帅府中。 齐衡立马对下人说道:“去,将沈万三、施才英、陈广等人喊来,告诉他们大帅回城,来拜见大帅。” 说完,又想到什么:“对了,还有郑光祖。” 随着下人离开,齐衡与朱元璋等人进了大厅。 一边介绍着,一边从大厅旁的走廊来到了后院。 指着大帅府后院中央最大的房间,说道:“大哥,那儿就是你的住所。” 说完,便大声喊道:“嫂子,大哥回来了!” 听到齐衡的喊声,马秀英抱着孩子立马探出了头,看到朱元璋急忙走了过来。 “元璋,你们回来了。” 朱元璋闻言点点头,一把将马秀英怀里的朱标抱了过去,仍了两下,说道:“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看着眼前的朱元璋,朱标那小眼睛提溜的转,好像在想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朱元璋似乎也清楚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便笑骂道:“臭小子,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这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欢笑。 就在众人欢笑时,朱元璋这才看到了那屋门口探脑袋的依然,顿时招手道:“这是依然那个小丫头吧?” 齐衡回头一瞧,笑着点点头。 朱元璋也随之对着依然招手,道:“过来过来,让.....让姐夫抱抱。” 朱元璋这声憋屈的‘姐夫’一出口,再次让齐衡和马秀英想到了朱元璋走之前时的情景。 两人满脸憋笑。 原本因为长久不见面产生的些许隔阂,也在这一刻消弭大半。 正文 第八十三章:卖个关子(求首订) , 朱元璋一只手抱着朱标,一只手将依然抱起,瞧着此时文静大方的依然,朱元璋有些感慨道:“这才大半年不见,以前那个见个生人都害怕的小丫头,都长这么漂亮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下人的一声禀报。 “大人,你让准备的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听到这话,齐衡点点头。 随后看着朱元璋说道:“大哥,酒菜已经准备好,咱们先去吃一点?” 朱元璋也没拒绝,说道:“好,许久未见,咱们弟兄们好好喝一会儿。” 说着,一众人便朝着后院的大堂而去。 随着众人来到大堂的酒宴前,看着此刻酒桌上的菜肴,朱元璋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 他回头看着齐衡说道:“恩公,这有点过分了吧。” 此时的酒宴上,十几个菜,鸡鸭鱼应有尽有。 其它菜也都是荤素搭配,菜色很好。 从小贫农的朱元璋,对他而言每天能吃上个白面馍馍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如今又是义军大帅,看到如此奢靡的酒菜,不免有些抗拒。 不过,朱元璋虽然有些抗拒,但在跟齐衡说时,语气还是要委婉和善一些的。 此时朱元璋身后的徐达等人也是看到了这一桌子菜,在眼馋的同时,也都有些吃味。 包括那邓友德。 尽管朱元璋对于这位率军前来投靠的邓友德向来和善客气,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也清楚了朱元璋的为人。 若是旁人敢在他面前搞这么一桌丰盛的饭菜,不管是不是给他准备的,保准跑不了一顿臭骂。 甚至一旦发现他这个人私下玩猫腻,当场拖下去砍了都不是不可能。 而如今,在与齐衡说话时,却如此的委婉,这让众人难免羡慕。 不过,齐衡虽然被朱元璋批评了,但他却丝毫不在意,道:“大帅大半年的时间未归,如今回来自然是要准备点好的,平日里我们是舍不得如此奢靡的。” “而且,齐衡既然敢为大帅如此准备,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说着,齐衡便伸手先请朱元璋坐在了主位上,说道:“大哥先坐,容我卖个关子先。” 听着齐衡如此说,朱元璋也只好带着众人先行坐下。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大堂外便来了三四个人。 看到他们,齐衡立马说道:“快进来。” 来人正是施才英他们,而齐衡也立马说道:“这位是咱们义军的朱大帅,赶快见礼。” 施才英等人一听,立马恭敬的对朱元璋行礼道:“属下,拜见大帅。” 朱元璋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人,也没摆什么架子,尤其是在看到沈万三和施才英这两个文人模样的属下时,更是高兴的说道:“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来,坐下说。” 随着众人坐落,齐衡又开始介绍道:“这位是施才应,大帅不在黄岗,齐衡为了让黄岗管理有序,便斗胆僭越,先给封了官,还望上位莫怪。如今施大人为黄岗县令,同时皆管濠州城县务。” 听到齐衡的话,朱元璋大手一挥,道:“当初咱将黄岗城交给恩公统辖,便说了一切事务由恩公斟酌,如今提这些作甚。” 齐衡谢过后,又继续说道:“这位是沈万三,沈大人,大帅走后齐衡为了发展城中军备,便立了军备司,由沈大人负责,统管城内军备以及生产诸事。” 说完,沈万三起身见礼。 之后,便是陈广。 “这位大帅应该是认识的,陈将军不忍郭天叙祸害黄岗百姓,弃暗投明,在濠州城时帮助我们的人活捉了郭天叙,并且还亲率六千兵马投靠,当为濠州之事的首功。” 齐衡说完,陈广立马投来感激目光。 要知道,当时他可是被胁迫全家性命才迫不得已投靠的。 而如今齐衡这么说,显然是为了给他在朱元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看到眼前这位熟人,朱元璋立马笑道:“本就是一家弟兄,如今聚在一起正该如何。” 而最后一个,便是郑光祖。 随着齐衡将郑光祖的事迹说出时,在满桌众人皆是震惊。 哪怕是那施才英、陈广、沈万三,也有很多郑光祖的事迹不知道。 可当他们知道,濠州城的诸多事宜都是郑光祖一力操办时,这才恍然大悟。 毕竟,曾经的郑光祖不过就是一个大头兵。 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凭借一人之力,将整个濠州城给瓦解! 当然,这还是齐衡保留了火烧粮仓的事情。 毕竟如今人多,这事若堂而皇之的说出,朱元璋不好下台。 果然。 当齐衡说完后,朱元璋立马对郑光祖刮目相看。 口中的夸赞之词,更是让郑光祖都不好意思了。 就在众人欢笑碰酒之际,韩钦带着余光道走了进来。 齐衡也随之介绍道:“韩钦是大帅任命,我就不多说了,这位余光道余先生,也是位读书人,今日带大帅看到的弩炮,就是由他的父辈钻研出来的,并且还冒着身死的危险与韩将军一同前往祖地将那弩炮的部件运回。” “中间几次都是九死一生,并且,还在路上劫回了元朝的御用工匠,这些工匠也是看在这位余先生父辈的关系才愿意前来。并且那弩炮后期的修复和再造能这么快,也是因为这些工匠的技艺,否则还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 了解完这些,听着这些人身上的这些事迹,朱元璋等人感觉比自己在滁州攻城还要精彩。 很快,众人便在朱元璋的主持下推杯换盏。 “对了,恩公,你刚刚不是还说要给我们卖个关子嘛?现在能解惑了嘛?” 听到朱元璋的话,齐衡这才想起,立马放下筷子对施才英说道:“施大人,城中详情的文案可有带来?” 施才英急忙转身,将案卷拿出,说道:“想着大帅刚回,定是要看的,便随身带着。” 齐衡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给大帅说一说城中目前的情况吧。” 施才英点头,抱着案卷起身,开始汇报。 正文 第八十四章:我怕了!!(求首订,求月票) , “今黄岗、濠州二城,屯兵两万,武器铠甲精良。百姓八万余,黄岗聚四万,濠州四万。” “库中军械装备,可再行装备三万兵力,弓箭箭矢可供一年使用。如今装备铸造,每月可供三千兵力装备。” “粮食储备,四万石。且一季可产粮五万石以上!” “此为军队军粮,如今两城百姓皆有配田,已基本满足自身食用,按照计算,明年秋收后,两城百姓产粮量可以翻倍,且以水稻为主。” “届时,两城百姓之赋税便可养兵五万!” “同时,按照齐大人要求,在民间推行蔬菜种植,畜牧养殖,按照官府登记,鸡鸭鱼猪等肉类,以及各类蔬菜产量已可满足一万人日日而食。” “此外,按齐大人要求,大力发现商业,城内各类商铺、矿产、粮商,其赋税足以支付官府各类开支需求……” 听着施才英的汇报,一桌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尽管他们有些人不太懂这些,但话还是能听懂的。 如今官府各类开支,仅依靠商业赋税便能满足。 百姓种粮,已满足自身需求,甚至可以拿出来卖。 军队储量,更是达到四万石! 并且一季就可收获五万石以上的收成! 这是什么概念,仅如今这四万石的粮食,便可满足黄岗、濠州、滁州三地七万多士兵一年的口粮! 还有鸡鸭鱼肉…… 这些,他们在这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徐达是个大老粗,他也不懂这些,却只关心的说道:“施大人,你这话的意思是,从今天起,咱就能随便吃这些鸡鸭鱼肉了?” 徐达指着桌上的酒菜,满脸期待的看着施才英。 施才英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笑着说道:“若大帅同意,自然可以。” 得到施才英的确定,徐达这给激动的。 转身看着齐衡说道:“齐兄弟,厉害啊!咱这辈子都没敢奢望的事情,你竟然给咱实现了!” 一旁一直都没说话的邓友德,原本想着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自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在军中与齐衡争个不相上下,也潜意识的将周围弟兄们口中的齐兄弟,齐先生当做了自己的竞争对象。 可如今,当他在城楼上看到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及齐衡在这大半年里做出来的功绩,这才方知,齐衡所行所做,已经是高出他一个阶层的东西。 就在他想着如何带兵打个大胜仗立功时,齐衡仅靠着当初就给他的两千士兵以及一座破旧的黄岗城,便发现到了如今这般规模。 谁还不知道,这年月粮就是钱,有钱便有兵,有兵便有实力,有实力便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如今黄岗、濠州两地的粮食产量以及储备,完全能将兵力再翻个倍! 并且,这些士兵一入营,便能配备标准的武器铠甲! 想想他们刚刚回来时,每一位士兵身上的衣服,再想想城中士兵们的装备,顿时有种穷亲戚进城的感觉。 这一刻,原本还觉得自己年纪轻轻便做到一方参将,拥兵五千,冠绝整个淮西的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挫败感。 倒是常遇春,一如往常,配合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听着,好像痴汉一般,反正也听不懂,就什么也进不到他脑子里。 听着施才英将这些数据汇报出来,朱元璋自然很清楚这些数据都代表着什么。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对有功之人大加封赏,并且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可此刻,从他入城开始,他所看到的一切已经超出他的预期,甚至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说到底,如今的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刚摆脱了饥饿,跟着明教反元的大浪,从郭子兴手下走出的一名泥腿子将军。 让他带兵打仗行,攻城破寨也可。 甚至在元廷原有的城内构架下使其正常运转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今他看到的是什么。 说是一个发生在元末的一个治政奇迹也不为过。 当初他们进入黄岗城时那副近乎人吃人的场景,他可还没忘。 这才大半年,按照往常的耕种经验,就算有人力去种植,可能连第一季的收成都还没有成熟。 如今呢……… 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朱元璋还以为进了江南六省的中枢要镇,金陵了。 想当初濠州城在灾祸发生之前,也不过如此吧? 他朱元璋是一个务实的人。 他不会被眼前的天大利益所迷惑了双眼,甚至,他还有些恐惧。 他是义军大帅,如今齐衡的顶头上司,将来,他该如何使用这个人,又该如何让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麾下。 手下有这么一位可以时时带来惊喜的属下,对于任何一位上位者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 可一旦这位属下的能力超过了上位者的预期,甚至像如今超过了朱元璋的认知范围,那这就不是好事了。 相反,是折磨。 当你的手下有一位各方面能力都超过自己,甚至一些手段自己都不懂时,兴奋的情绪只会转变为恐慌。 此时朱元璋的内心就是如此。 他所遵行的忠义原则在告诉自己,这是咱恩公,是咱的好兄弟,不管他多厉害,都是咱义军的福分。 可内心的恐慌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了。 怕的不是这位几次救他性命的恩公好兄弟会杀他,会忤逆他。 他朱元璋还不至于如此气量小。 他怕的是,自己的窘态会暴露,怕的是自己的才疏学浅被在场的属下看出。 尽管他平时私下里一直在努力的学习各种知识,读各种书卷。 可努力不代表着拥有…… 此时场中的众人,全部目光都聚焦在朱元璋身上。 他们都清楚,作为主帅的朱元璋此时应该说话了。 可看着沉默的朱元璋和他怪异的表情,所有人都呆住了。 疑惑着朱元璋在想什么。 此时的众人中,只有施才英和沈万三看出了一丝端倪,却还不能确定。 而坐在朱元璋身边的齐衡,却对朱元璋的心思一清二楚。 正文 第八十五章:被臭骂一顿的朱元璋 就在场面渐显尴尬时,徐达突然推了推朱元璋的胳膊。 徐达虽是一个粗汉,但并不笨。 突然被徐达叫醒的朱元璋,先是木愣的看了徐达以及周围人一眼,随即便明白什么,和善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笑道:“咱刚刚回想起以往的事情,一时失了神。” 说完,便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去年临走时,我只留给恩公两千兵马和一座破旧的黄岗城,不曾想,仅仅大半年的时间,恩公竟将这黄岗城发展到如此地步。” “恩公当列首功!” “当然,诸位协助咱恩公,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来,诸位,咱替自己,也替咱黄岗、濠州、淮西的百姓,敬诸位一杯!” 看着满脸笑容,端着酒杯的朱元璋,场面的气氛再次恢复热闹。 众人随即端起酒杯,与朱元璋共饮。 一杯酒饮罢,朱元璋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有功便要有赏,咱也不能光凭这张嘴。” “不过,如今咱朱元璋不过也就是个义军副帅,实在没有封赏本钱。” “这样,各位的功劳咱朱元璋记下了,待日后时机成熟,咱再为各位论功行赏,如何?” 朱元璋说的诚恳,在场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并且,他们大多数都是被齐衡直接提拔起来的,已经算是刚刚升官了。 “大帅哪里话,我等混迹于这乱世当中,如今能投一明主,有一片栖身之地已是难得,怎敢再奢望。” “对,大伙儿如今在大帅麾下,为的是驱逐胡元恢复中华的大业,怎敢在此时央求封赏。” “...................” 听着众人的话,朱元璋笑着点点头。 随后又看向陈广和韩钦,说道:“如今二位在军中都各自统帅五千余兵马,职位却还是千总,实在有些不合适,咱朱元璋身份低,但封个参将还是可以的。” “韩钦、陈广听令!” 原本以为这次已经没机会升官的陈广韩钦,如今听到这话,立马起身拱手。 “属下在!” 朱元璋道:“封你二人为义军参将,各自统帅兵马五千,分别镇守黄岗、濠州二城。” “谢大帅!” 说完,朱元璋又看向了身边的齐衡,说道:“恩公。” 正沉浸在思绪当中的齐衡,听到这话立马应道:“上位。” 朱元璋点点头:“恩公,如今咱手下不缺将军武将,却独独缺少这治政之才,恩公此番在黄岗已展现治政之才,论这军中,无人可与恩公之才相比,朱元璋斗胆,想请恩公统领安徽之政事,不过元璋无名无份,无法给恩公什么职衔,只能暂居安徽平章政事一职,恩公可愿意?” 齐衡看着朱元璋真挚的目光,心中有些纠结。 “齐衡原本只是一乡间百姓,无功名无名望,自跟随大帅起,大帅厚德以待,视如自家兄弟,齐衡心中感激。若大帅要齐衡出谋划策,齐衡自当遵从,可这平章政事,齐衡才疏学浅,实在不敢冒领啊。” 齐衡虽然不知道此时朱元璋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又要如何做。 可这平章政事,说白了就是副宰相。 如今义军体制基本遵从元制,而元朝除了朝廷中书省设宰相之职位外,在各路行省中也设行中书省,设宰相之职。 如今朱元璋不过就是一个安徽义军副帅之职,统领安徽内部义军。 而这平章政事,算是政制当中的副帅。 朱元璋要他做平章政事,统领安徽政事,这不是要他齐衡跟朱元璋并驾齐驱嘛? 就算没有刚刚朱元璋失身之事,齐衡也不会去领这个职务。 更何况刚刚的情景他全都看在眼里。 若此时领了这职务,便是实实在在的僭越之举了。 一旁的众人中,徐达、常遇春压根不懂,邓友德年少,还领会不到其中关键。 陈广韩钦看要给齐衡升官,只顾心里高兴。 唯独那善于觉察他人心思的郑光祖,还有沈万三、施才英能觉察到其中深意。 而当他们看到齐衡竟然立马拒绝了这个职务封赏时,眼中皆是钦佩之色。 年纪轻轻,如今已是黄岗、濠州二地实质上的统帅。 甚至可以说如今的黄岗和濠州能有现今这般盛况,是齐衡一手发展起来的。 能力自然不用多说,可如今面对这和朱元璋并驾齐驱,同起同坐的诱惑,竟然能在顷刻间下定决心拒绝,这份心态,不知要强过多少人。 而此时齐衡面前的朱元璋,看着齐衡拒绝自己的封赏,面无表情。 但心情却要比之前好了太多。 朱元璋一脸正色的说道:“恩公,咱朱元璋从小贫苦出身,对于政事根本不懂,如今咱麾下的地界已经不小,仅凭咱一人如何能管得了如此多的事情。” “若恩公不领此事,岂非让濠州、滁州二地百姓遭难?” “况且,以恩公在黄岗、濠州二地的治政成果,天下不敢说,整个淮西安徽有何人能与恩公相比?这位置恩公不做,又要何人来做?” 朱元璋脸色郑重,语气笃定,却让齐衡做了难。 “恩公,还请助元璋一臂之力。” 说着,便要拱手弯腰。 齐衡眼疾手快,一把将朱元璋拉住,无奈道:“齐衡惭愧,既然大帅坚持如此,齐衡便试一试吧。” 朱元璋面露喜色,一只手拍了拍齐衡的肩膀,然后端起酒杯又与齐衡碰了一杯。 深夜。 随着众人推杯换盏,也都有了几分醉意,随后便一个个离开了。 后院中央的主屋内。 马秀英躺在床上,外间给朱元璋留了一盏灯。 听到外屋的动静,急忙披了件衣服便起身。 走出门,立马看到了浑身疲惫的朱元璋靠在椅子上。 瞧着往昔身强力壮,有使不完精力的朱元璋此刻如此神态,马秀英也是心疼的来到了他的身后,双手轻轻扶在朱元璋的肩膀上,为他按捏着。 闭眼养神的朱元璋,感受着肩膀上的舒服,缓缓开口道:“妹子,今儿咱封了恩公为咱安徽的平章政事。”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想了想,说道:“先生腹有乾坤,才大半年时间便有了如今黄岗濠州的盛况,在治政方面,先生确实是有本事的,今后有他辅佐你,倒也省了你很多麻烦事。” “你看如今的黄岗,哪里还能看出原来那破旧小城的模样,还有先生给你专门修建的大帅府,多气派。”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左右打量这大帅府中的一切,叹了口,道:“是啊,是够气派,恩公也确实想着咱。” “可咱住着就是不舒服啊......” 马秀英身为朱元璋的枕边人,一下便听出了朱元璋的弦外之音。 转身坐在了朱元璋面前的椅子上,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元璋,当初你死乞白赖的派人将人家齐先生给绑来,让人家辅佐你,现在人家齐先生好不容易跟咱一条心了,也做了很多事,你自己说,这黄岗要你来管,你能做到如今这般嘛?” “现在你说住的不舒服,你还要齐先生做到什么程度?” 看着马秀英生气的表情,朱元璋愣着说道:“妹子,你怎么帮着恩公说话啊?” 马秀英轻哼了一声,道:“恩公恩公,你还知道人家是你恩公啊,你自己说,人家救了你几次?从濠州城出来后,你倒好,一个人率领着弟兄跑去打滁州了,可你想过我们嘛?留了两千兵马,听着不少,你可知道濠州城里多少人,近四万兵马!” “你与郭天叙之间本来就面和心不和,谁知道他会不会攻打黄岗?万一他们来了,你觉得我们这小城怎么挡住郭天叙的四万兵马?” “还有我们这孤儿寡母,要不是齐先生平日里百般照顾,你那儿子能养这么好,这么壮嘛?” “虽然齐先生不说,但我也不傻,我看的出什么是讨好献殷勤,什么是真关心。” “去年城中情况还不是很好时,齐先生就经常派人专门猎些野物给我滋补,仅有的一些鸡蛋也都是紧着我和标儿吃,怕我一个人在府里无聊,整日让依然陪着我,可嘴上却不说,只说是请我照顾依然。” “依然你知道吧,这丫头看着小,却十分懂事,哪里需要什么人照顾,倒是她在这里帮了我不少忙。” “现在好了,不缺吃不缺穿了,你们也攻打完滁州了,哦,现在说这大帅府住着不舒服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有你这样的吗?你现在这样,跟那些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人有什么区别?还整天张口闭口就是忠义,现在就不说忠义了?” 朱元璋愣愣的看着马秀英在自己面前大发雷霆,还有她絮絮叨叨的话,听的让朱元璋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事情朱元璋还真不知道。 如今听完马秀英的埋怨,这才想到自己离开时的想法确实有些莽撞了。 也幸亏了那郭天叙没有直接攻城,也幸亏了当初他留了齐衡在这里镇守。 否则,一旦那郭天叙真的攻城,自己又在滁州脱不开身,莫说是这城中的两千兵马,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完蛋。 就算那郭天叙念情不杀,自己也将因为媳妇孩子而被郭天叙拿捏的死死。 想到这些,朱元璋心里顿时有些愧疚。 他捧着个笑脸,笑呵呵的看着马秀英说道:“妹子,你先别生气,咱不是那个意思。” “卸磨杀驴的事情,咱朱元璋绝不会做的,而且恩公救了咱好几次,要是没有恩公,咱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听到朱元璋不是因为齐衡的存在影响到他自己的地位而起了杀心,马秀英的心中稍定。 “那你说什么住着不舒服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八十六章:敢跪,敢跪就不管了!【求月票,求打赏】 朱元璋神色有些暗淡的说道:“妹子你也知道,咱从小就是穷苦出身,哪里有什么机会读书,如今做了大帅,却还没有手下人懂的多,这如何能行?” “长久如此下去,手下弟兄们遇到什么事情,到底是问恩公,还是问咱。” “虽然恩公对咱情谊深重,可咱也不能当个摆设吧?” 听着朱元璋感慨的话,马秀英明白了。 她没好气的看着朱元璋,说道:“你啊,就是这样,你是既想让先生帮你,又不想让先生帮你。” “说到底,还是怕身居高位却露了怯,对吧?” 朱元璋叹口气,也没再隐瞒什么,直接说道:“以往在濠州城时还没感觉什么,就算后来出来独自带兵,也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可这次回来,看到如今黄岗城内发展的这般模样,就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大帅当的有些不称职了。” 清楚朱元璋此时所思所想的马秀英,想了想后说道:“我觉得吧,你应该去找先生谈谈。” 朱元璋一愣。 “谈什么?” 马秀英笑道:“你不是说你从小因为穷苦没念过什么书吗?那从现在开始也不迟吧?” “而且,你眼下不就有一位现成的先生......” 听着马秀英若有所指的话,朱元璋眼前一亮。 大帅府偏院。 黑暗中的院落内,一人突然从院外翻身而入,悄然无声间,来到了齐衡的房门前。 这时,偏院偏房的木门突然被推开,手中赫然提着一把长刀。 可当他看到齐衡房门前那人的长相时,又缓缓退回到了屋子里。 随着齐衡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了三下,床上难以入睡的齐衡眼睛顿时睁开。 他起身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只见郑光祖赫然站在门前。 齐衡疑惑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嘛?” 郑光祖点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齐衡接过打开一看,当他看完纸上所写的内容后,眉头一皱,将郑光祖迎进了里面。 坐在椅子上,齐衡看着面前的郑光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郑光祖道:“晚上喝酒时,我看大帅对大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便斗胆派了人在大帅屋外监视,随后便听到了这些内容,属下觉得大人应该知道这些,便送来了。” 看着郑光祖脸上坚定的神色,本想训斥的话又憋了回去。 齐衡缓缓开口道:“我与大帅之间的情义不需这些手段,今后不许你再擅自派人监视大帅,知道吗?” 郑光祖点点头,但还是坚持说道:“大人不让,属下自然去将人撤回。可是,大人,属下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大人可以没有害人之心,但不可不防啊。那兔死狗烹的事情,古往今来可不算少。” 闻言,齐衡脸色有些难看:“我与大帅之间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说到最后一句时,齐衡的语气已经有些严肃了。 郑光祖明白齐衡的心思后,便也不再多说,拱手后便悄然退下。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该如何抉择,要看齐衡自己,当属下的,他已经做完他的份内之事了。 屋里,随着郑光祖离开,齐衡的脸色异常阴沉。 倒不是因为郑光祖的自作主张。 相反,他这么做齐衡是能够理解的。 这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在朱元璋和自己之间,郑光祖选择了自己。 不过,这并不是齐衡如今想要看到的。 且不提朱元璋是历史上注定开创皇朝的人,就以他穿越之后与朱元璋之间的情分,如今分道扬镳,甚至刀兵相见,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如今的他,已经和朱元璋绑定在了一起。 想要分开,不管是用任何的形式,未来也必然会出现矛盾。 所以,齐衡发愁的是未来该如何处理与朱元璋之间的关系。 自从朱元璋离开黄岗前那夜的交谈,自己本想藏拙的想法已经破产。 当时面对那样的情况,想的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可如今,随着黄岗这边的建设,自己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再次拔高了一层。 甚至已经接受了安徽平章政事的官职。 再想彻底往下潜,收获的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是相反的。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朱元璋的视角中,自己拼了命的往下潜,淡化自己的存在,说不准还就将他当成了司马懿。 到那时候才真是哭笑不得了。 不过,通过刚刚郑光祖送来的情报,可以看到朱元璋对自己如今还没有杀心。 用情报中马秀英的话来说,朱元璋是既想用他,又不想用他。 他存在的价值超过了朱元璋,那么对于朱元璋这个主帅而言,就很难做了。 想着这些,齐衡的心中也渐渐有了想法。 要在出力与淡化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 既要出力,也要找准了平衡点,不能太过突出。 此时的他突然明白了很多历史上名臣的无奈。 既不能冒尖,还要时不时展现一下自己的作用。 至于王朝建立后,相信在初期靠着自己的功绩还不至于欲处之而后快。 只要自己不真的贪赃枉法,搞的怨声载道,活着的同时保全名望还是能做到的。 真正对他有威胁的,是朱标死后。 朱标一死,后继之君太过羸弱,若像他这样的勋贵还活着,甚至掌握着权力,对于朱家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当然,如果朱标能活着,自然是好。 可历史上对于朱标如何死的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 万一要是什么先天性心脏病,什么癌症之类的绝症,他就算有系统,能够先知先觉,也无济于事。 想着这些,齐衡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大不了在朱标死前干脆辞官撤退,总归是没有负了这一场兄弟情义。” 随着心中有了决断,齐衡也就不再多想。 只要他朱元璋还有点良心,不做出卸磨杀驴的举动,他也就只当是给华夏历史上这一代雄主帮帮忙了。 不过,若他朱元璋真丧尽天良的罔顾兄弟情义,那他也只能陪着他过过招了。 总不至于让人当成猪狗,任人宰割了。 ................... 第二天清晨。 一大早,已经习惯了每天早起视察城内情况的齐衡,早早的便醒来。 可还不等他一如往常去马秀英他们院子里吃早饭,一名下人便已经等待在了门外。 拉着依然小手刚准出门的齐衡,便看到了门外等候的小人,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下人连忙见礼,然后说道:“大人,奉大帅之命,在这里等候大人。” 齐衡想了想,很快便想到了昨夜那份情报中的信息,便也没有多想,说道:“正好我也要过去一趟,走吧。” 说着,便朝着马秀英的小院里走去。 刚一进门,便看到徐达、常遇春、邓友德已经在那里了。 还不等齐衡惊讶,徐达便看着齐衡调侃道:“齐兄弟,这大半年不见,起的倒是早了。” 闻言,齐衡顿时大笑起来。 “徐大哥,你就不要调侃我了。” 说着,便将依然放下,让她自己去里屋吃饭。 院子里的石桌前,齐衡随意的坐了下来,问道:“徐大哥,昨晚忘记问,汤大哥他们呢,这次怎么没一起回来。” 徐达闻言,立马说道:“这次跟大哥回来本来是要接你们去滁州享福的,他们就没跟来,在城里驻守。没想到我们这进城一瞧,好家伙,敢情滁州是乡下。” 徐达说的有趣,场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欢笑。 “齐兄弟你不知道,在进城前,咱奉命率先前来探路,还在下属面前搞了个笑话,看着黄岗的城墙,咱还以为咱走错路了。” 说起这事,一旁的邓友德和常遇春便忍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在众人随口说着玩笑时,厨房里的马秀英和朱元璋相伴而来。 手中都端着早饭和小菜。 看到这一幕,齐衡率先起身,与众兄弟急忙走了过去,说道:“大哥,这事怎么能你来做,快给我,我们自己来。” 说着,齐衡又想到什么,问道:“不对啊,今天怎么是嫂子和大哥在做饭啊?” 看着面前抢着端饭的众兄弟,朱元璋却道:“别别别,今儿这事还就得咱自己来。” 将面前的兄弟们赶走后,朱元璋还将齐衡老老实实的按在座位上,说道:“恩公,今儿你就坐着。” 瞧着朱元璋这番举动,众人皆是疑惑。 而随着饭菜都端上了桌,朱元璋这才开口,在众兄弟面前说道:“今儿啊,咱除了吃,还有一件事要办。” 说着,朱元璋便对着齐衡作势要下跪。 齐衡扔下碗筷便扶住了朱元璋,故作疑惑的问道:“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朱元璋满脸堆笑的说道:“恩公,咱一直都说从小穷苦,没读过书,有些遗憾。昨夜突然被咱妹子点醒,这读书什么时候也不迟啊,而且,咱现在身边不就正好有一位现成的先生吗?” “所以,咱今天想正式的拜恩公为师,请先生教导咱,不管是什么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只要先生教,咱就都学!” “希望先生能收下咱这个蠢笨的弟子。” 说着,又要下跪。 齐衡哪里肯让他跪下,使劲将他拽起,然后满脸无奈的说道:“大哥,你想让我教什么,你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呢,快快快,快起来,你是大哥,又是大帅,你跪我这算什么事。” 可朱元璋却还是坚持道:“这拜师见礼是天经地义,恩公就不要推辞了。” 齐衡心里一急:“你跪,你跪完我就不教了,大哥你爱去让谁教谁教。” 瞧着齐衡有些生气的模样,朱元璋反倒愣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齐衡将他拉到石椅上坐下,说道:“大哥,咱们之间的关系还讲究这些俗礼做什么?大哥若真想学什么,齐衡尽力就是。” 见齐衡如此,朱元璋也不再执拗。 瞧瞧周围其他兄弟,道:“罢了,既然如此,日后去请教恩公时,恩公可别嫌烦。” 齐衡道:“大哥快吃饭吧。” 瞧着事情解决,马秀英笑着回了屋。 其他兄弟们也在朱元璋动筷后纷纷开动。 吃完饭,齐衡便立马被朱元璋拽到了大堂中。 还从书房里抱出了一堆书籍,然后热情的问道:“恩公,这些书都是我专门存下的,好多东西还不是很清楚。” 齐衡点点头,道:“那大哥你先将不懂的挑出来,咱们再专门讲解。” 朱元璋答应一声便开始翻找,一边找着,朱元璋一边说道:“恩公,昨晚咱妹子提起一件事,说是让咱问问你。” 齐衡当即道:“什么事?大哥直说就是了。”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郭天叙。” “恩公也知道,郭子兴是我义父,也是你嫂子的义父,我们受过义父的恩泽。郭天叙虽然心思歹毒,但毕竟是咱义父的儿子,所以你嫂子一直想着是不是能放过他。” “之前因为黄岗兵力匮乏,放了他容易激发大战,所以就没敢提,如今大局已定,想说是不是能放了他,或者还他在城内的自由。” 齐衡闻言,笑道:“大哥,你是大帅,你自己决定就是了,何必问我呢。” 朱元璋还是说道:“这人毕竟是恩公你抓来的,再怎么也要问过恩公你的意思。” 齐衡急忙道:“得得得,别问我,大哥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免得以后兄弟们说你放个人还得问我。我将郭天叙留到现在,也是在等着大哥你来做决定。” 听到齐衡这么说,朱元璋也不再矫情,道:“那咱就放了他?” 齐衡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言不发。 见此,朱元璋顿时笑了起来。 “对了,恩公,还有一件事。恩公觉得那李善长如何?” 齐衡笑道:“大哥还是想用他吧?” 朱元璋无奈道:“恩公你也知道,咱现在手下实在太缺人了,这李善长虽然做了这种丢人的事,但说到底本事还是有的。” “不过咱心里一直有个担忧,这次如果轻易的放过他,往后若是到了关键时候,这李善长会不会再给咱来个临阵倒戈?” 正文 第八十七章:教你中庸之道,你领悟了帝王之道?【求打赏,求月票】 听着朱元璋的话,齐衡斟酌了下,指着一旁火炉上的茶壶,问道:“大哥,你觉得这火炉上的茶壶有用吗?” 朱元璋顺着齐衡手指的方向看去,疑惑道:“茶壶烧水,自然有用。” 齐衡点点头,起身来到茶壶的旁边,提起茶壶的把手,说道:“大哥接住。” 看着面前滚烫的茶壶,朱元璋无从下手。 “恩公,这如何下手?” 齐衡将茶壶放下,道:“现在能拿起来吗?” 朱元璋顺手提起把手。 齐衡笑道:“大哥可明白了?”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茶壶,喃喃道:“恩公的意思是告诉咱,用人就像提着茶壶,四周虽然滚烫,但只要拿对了地方,就可以用......” 显然,朱元璋很聪明,一点就通,并且能够联想到齐衡是在借此事说李善长的事情。 齐衡点点头,随后似回忆一般,说道:“我记得....我师父曾经说过一句话,用人之长,天下无不用之人,用人之短,天下无可用之人。” “上位者,首看用人。” 说着,拿起面前一本记载刘邦有关历史的书卷,看着书卷卷皱的模样,笑道:“大哥应该经常看这本书吧?” 朱元璋正品着刚刚齐衡那句话的意思,听到齐衡发问,忙抬头看去。 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对,咱觉得那刘邦跟咱还挺像,都是穷苦出身,就想着多读读他的事迹。” 齐衡点头。 “那大哥觉得刘邦这人何以取得天下?” 对于这个问题,朱元璋似乎早有看法,接口便道:“民心!” “刘邦得了民心,有百姓支持,反观项羽,虽勇猛,但杀心过重,手段太过狠毒,所以不得民心,最终天下为刘邦所得。” 齐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还有其它嘛?” 朱元璋左右想想,摇了摇头。 齐衡缓缓道:“古之帝王者,皆有根基。如秦皇,乃秦国后继之君,承秦国六世之余烈,方做到了覆灭六国,统一天下。” “如盛唐之开国之君,李渊,本就是隋朝关陇士族集团一员,唐代隋治天下,说到底,不过是关陇士族集团换了一个支持的人。” “而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其本就是北周外戚,发动兵变取得的天下。” “还有宋朝,甚至是如今的元朝,其背后都有支持他们的利益集团。” “讲透了,他们本就是拨弄天下这局棋盘的棋手,得了天下,不过也就是赢了对面的人罢了。” “而刘邦,起于微末,一路走来,靠的是天下百姓,背后支撑他的力量,是百姓。所以大哥你说他是因为靠着民心而得的天下,一语中的。” 说着,齐衡为朱元璋斟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想要取得天下,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背后都需要有人支持,除刘邦外,那些皇帝背后支持的都是拥有强大资源实力的士族。而刘邦靠的是百姓阶层。与他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说这些,是为了给大哥梳理其中的关系,同时也是在告诉大哥,背后力量来源于百姓和士族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人才。古时士族掌握绝大多数的才学和才能,往早了说,普通人家可能连纸都没见过,他们从哪学来的才能?而拥有了士族的支持,就有了争夺天下的钱粮兵源,也有了取之不尽的人才可用。” “这就是为什么从比例上来说,大多皇帝背后都是士族。” “但刘邦区区一个亭长出身,即便有了百姓支持,他又何以取得天下?” “在齐衡看来,刘邦之所以能得天下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用人!” “汉初三杰,萧何、韩信、张良。” “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萧何,镇国抚民,给饷馈,不绝粮道。韩信,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 “此三人任何一人的才能都远胜刘邦,无论才学、治政、行军,刘邦都无法胜过任何一人。” “可这些人的才学之所以能彻底的展现,却都离不开一个人,刘邦!” “没有刘邦,张良之策出不了千里,没有刘邦,萧何之才无民可治,韩信之谋,无兵可用。” 说到这里,齐衡便停了下来,他清楚,朱元璋需要一点时间来品味。 往日里,通过别人的话,还有自己从书中读来的东西,朱元璋虽然也能看出一些东西,但从未有人能如此清晰的其中脉络呈现在他面前。 正如齐衡所言,古之帝王者,必有所倚。 要么跨过士族,靠的是百姓阶层,要么就是士族推举出来的领袖。 而通读古今,唯汉高祖刘邦起于微末,纯粹依靠着百姓的力量取得天下。 他为何能区别于其他皇帝,这么特殊? 用人。 曾经他也在书中读到过刘邦那段话。 “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抚民,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虽然也知道用人之重要,却没有像今天这样,在齐衡的话语中清楚的体会到用人之重要所在。 更加没有深刻的剖析过整个天下的组成部分。 因为这些不是曾经的他该想的。 看着沉默思考的朱元璋,齐衡一口将杯中茶水喝了个干净。 洋洋洒洒的一番解说,让齐衡此时口干舌燥。 不过,他之所以讲这么多,可不是为了在朱元璋面前表现。 除了为他解答用不用李善长这个问题外,还想通过这个方式给朱元璋一点信心! 从郑光祖给他的那份情报上看,此时的朱元璋碍于大帅的自尊,在看到黄岗城的发展后有了一些失落的情绪。 但说到底,这些失落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不自信。 既然他不自信,那齐衡就给他点自信。 让他知道,他自己才是如今义军的关键所在。 看着脸色渐渐恢复清明的朱元璋,齐衡问道:“大哥可明白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恩公是在教给咱的是帝王之道,是取天下的办法!” 齐衡闻言顿时一愣。 忙不迭的说道:“大哥,齐衡教你的是用人之道,不是帝王之道。” “就比如说,大哥该考虑的不是用不用李善长,而是如何用他。比如,大哥想听讲解经书,那十个齐衡也不如李善长一人.......” 可还不等齐衡说完,朱元璋便道:“恩公不用解释,咱懂......” 说着,还跟齐衡使了个眼色。 ??? 搞的齐衡都困惑的回想起刚刚的话。 “刚刚我说的是帝王之道?” .................... 一直到午时,朱元璋这才放过了齐衡,从大堂中走出一同去吃饭。 迎着日头,走在路上的齐衡还依旧有些懵。 这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在懵圈中度过。 跟朱元璋的教学过程,让齐衡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个段子。 “有一天孩子问了父亲一句话:为什么有智慧的人,都会很年轻就死掉了?父亲回答到:你在花园里,想摘一朵花的话,你会想要摘那一朵?孩子回答道:我会把最丑的那一朵摘了。父亲本想回答:不对。但是最后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把最丑的花摘了?孩子回答道:我的花园,容不下那些没用的东西。” 父亲本想教导孩子中庸之道,可没想到孩子领悟了帝王之道。 这正如这一上午齐衡与朱元璋之间的交流。 很多东西齐衡想说的意思是一回事,而朱元璋领悟的意思却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的齐衡内心还真是有些佩服身前的朱元璋,这样的天赋他不当皇帝谁当。 想想历史上这个穷苦出身的人却能率领军队打败那么多强大的敌人,他可曾学过什么兵法? 字都不识几个,他能学个什么兵法。 这完全倚靠的就是自己在不断的战争中学习来的经验。 原本还想趁着教导朱元璋的时间来潜移默化的改变他思想,如今看来是没戏,指不定一句话说错还可能起到反面效果。 此时的齐衡已经打定主意,打死也不再叫朱元璋了。 为此,他还狠狠的夸了李善长一番,说他文采出众,饱读诗书,是教导朱元璋的最合适人选。 不管怎么说,让他们两个人去互相折磨吧,自己打死也不参与了。 就在众兄弟们吃着午饭时,马秀英突然笑着走出来,对朱元璋问道:“元璋,跟先生学习了一上午,感觉怎么样?” 听到马秀英问这话,朱元璋立马兴高采烈的说道:“妹子,说真的,你还真给咱出了个好主意,跟恩公学了一上午的时间,咱是惊为天人,以往咱认定的很多东西都被颠覆了。” “怪不得各朝各代的朝廷都要科举选拔读书人,当官的也都是读书人,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 “...................” 听着朱元璋在那里海吹自己,齐衡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将李善长放出来的念头。 而随着朱元璋对自己的海吹,搞的一旁的徐达都瞪着眼睛看了过来。 瞧着这位明朝的第一名将,想着他日后搞出来的功绩,齐衡急忙避开了他的目光。 一个朱元璋就够受了,再来个自学成才的天才将军....... 正文 第八十八章:没说的,赶紧跑【求月票,打赏】 , 吃过饭后,齐衡便逃似的离开了。 县衙里,齐衡交代了施才英一声释放郭天叙、李善长,并且要求他们去对朱元璋谢恩后,径直朝着沈万三那里去了。 冶铁区。 刚进来转了一圈,便看到了其中的沈万三。 沈万三也发现了齐衡的到来。 急忙来到了齐衡的身边。 看着此时冶铁区热火朝天的场面,齐衡问道:“现在铁矿的产量跟上来了嘛?” 之前炼制铁的产业链中,铁矿的开采和产量一直都是限制成品铁产量的主要原因。 哪怕后来将传送带弄出来,也依旧无法满足。 毕竟,冶铁炉完全可以靠着快速重复的建造而直接提升产量。 随着冶铁炉的增加,铁矿石的产量自然又落后了。 而听到齐衡这话的沈万三却笑着说道:“大人,自从你将铁矿开采的权力下放后,现在已经有四五家加入了铁矿的开采,虽然效率都不是太高,但满足现有冶铁炉的需求还是能够做到的。” 齐衡思索着点点头:“开采的权力可以再增加几个名额,加大一些矿石开采的数量,不过,你这边一定要加大对他们的审核力度,绝不能出现压榨百姓劳力,甚至逼迫劳动和伤亡事件。” “一旦发现有压榨劳力、逼迫劳动的事情,立马取消他们的开采权力,另外,开采的安全,一定要反复督促他们,不能给了开采权后就不理了。” 这件事,齐衡已经三番五次的提醒过沈万三,沈万三很清楚齐衡对这些事情的看重。 “大人放心,我这里平均十天的时间就会有人专门去审查,一旦发现违反开采规则的事情,就会严惩。” 对于沈万三做事,齐衡还是放心的。 离开冶铁区,齐衡便径直朝着城外走去。 他要去查看城外粮食种植的情况。 如今的黄岗城虽然很多事情都在同步进行,但齐衡心里清楚,粮食才是黄岗城所有一切的重中之重。 只有保障了粮食的顺利生产,其它事情才能顺理成章的进行。 而今年的水稻粮食的收成,则是黄岗城彻底进入良性稳定状态的关键。 毕竟现在这世道,到处都在战乱,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情况,一旦黄岗城再遭战乱,如果没有储备的粮食,那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局势将再次陷入僵局。 并且,如今他所需要考虑的还不像之前的黄岗。 那时候黄岗的百姓不过千余,就算每天施粥也用不了多少,可如今不同了,光是黄岗濠州两地的百姓便有八万余人。 一旦百姓没有了粮食来源,那么八万多张嘴,他要如何去养活? 想到这里,齐衡又想起了滁州。 如今滁州刚刚攻下还没多久,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了解。 甚至他现在连派遣到滁州的人选都还没有。 自齐衡下午出城后,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各处的田间询问情况。 收集在种植中遇到的困难,然后再相对应的解决。 直到傍晚,齐衡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回到了城里。 没办法,现在衙门里的人手也十分的紧缺。 当初在任用施才英时考虑的还仅仅只是一个黄岗城的衙门,虽然随着他的到任黄岗城不用再操心,但濠州城得手后,衙门官吏再次吃紧。 好不容易经过半年的时间沉淀基本满足了黄岗濠州两城的官吏需求。 但情况依旧吃紧。 如今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完全靠着施才英他们去做。 加上现在朱元璋又给他封了个平章政事。 将滁州也都加入到了自己的管辖内。 需要发愁的事情更多了。 齐衡本就不是什么有着丰富经验的人,在主政黄岗后这一路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倚仗的完全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和知识储备。 如今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黄岗县衙。 刚进门的齐衡正巧碰到了准备出门的施才英。 齐衡一招手,施才英便走了过来。 “大人。” 齐衡点点头,问道:“周念现在在干嘛?” 听到齐衡问起周念,施才英立马说道:“按照大人的嘱咐,如今让他在濠州城内任主薄一职。” “他那性格可有收敛?” 想起自己那位好友被齐衡折腾的事情,施才英有些忍俊不禁道:“周念自从看到城中后来的发展,便对自己以往的态度有了自省。虽然后来他主动求见大人没有理会,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大人的吩咐从濠州县衙的普通官吏做起,一个月换一个职位,想来如今这性子应该也磨的差不多了。” “上次在濠州城里见他,已经没有了往日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了。” 听施才英说完,齐衡点了点头:“周念有才学不假,但治政与读书不同,不能由着性子,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这一辈子也只能做个穷酸。” 施才英忙答道:“大人说的是,周念也自知这个道理,自从入仕后便再没有什么怨言。” 瞧着施才英尽说好话,齐衡笑道:“你就这么看好周念?尽帮他说好话?” 施才英忙称不敢,道:“并非属下要说周念的好话,而是属下与周念交往很久,此人才学确实不凡,若能被大人重用,必定有所成就。” 齐衡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别再夸他了。你也知道,大帅如今给我加了个平章政事的职衔,那滁州之地一城六县还没有主政之人,派他去试试吧。” 听到这话,施才英虽然早已猜到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的为自己那位好友高兴,连忙说道:“属下这就传令让他连夜来见大人。” 齐衡摇摇头,道:“在县衙里做了大半年,他应该对衙门内的事务都有了了解,这样,也别让他来见我了,如今滁州无人治理,时不我待。传我令,让他直接赴任滁州,文书随后便到。” “告诉他,这次我不见他,希望下次见他时,能给我点拿的出手的东西。” 施才英连忙领命,并替周念谢过。 瞧着施才英这幅模样,齐衡好奇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就不担心你这位好友日后成就在你之上?” 施才英坦然的摇摇头,道:“属下才疏学浅,能有今天全仗大人倚重。” “而周念之才绝非我能比,日后成就也必然在我之上,我又何必徒增烦恼。相反,好友能有所成就,我自然要替他高兴。” 施才英这番姿态,让齐衡十分满意,道:“周念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看上你的正是这般从容之态。胜不骄,败不馁。” “相比周念,我更看好你。” 施才英恭敬的对齐衡行了一礼。 正文 第八十九章:这是哪个魂淡,专往人脸上打【求月票,求打赏】 , 大帅府。 朱元璋的书房内。 朱元璋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在看着书,门口的护卫大虎突然走了进来。 “大帅,李善长求见。”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冷笑后,说道:“叫他进来吧。” “是!” 很快,李善长缓步走了进来。 看到面前正在看书的朱元璋,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喊道:“大帅。” 瞧着下面跪着的李善长,朱元璋那标志性的笑容又浮现出来:“喲,这不是李先生嘛?” “李先生,好久不见了。” 李善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说道:“善长愚昧,不识明主,罔顾大帅恩情,这次还多亏大帅不计前嫌放了在下,李善长愧对大帅!” 李善长一改往日故作姿态的架势,丝毫不顾及自身颜面,面对朱元璋将这些露骨的话说了出来。 对李善长稍有了解的朱元璋,见他此番神态,也是有些惊讶。 对于眼前这位李先生,朱元璋还是很看重的,只是一看到他,朱元璋就能想到在濠州时这人舍弃自己,头也不回的投靠郭子兴的一幕。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朱元璋才清楚的认识到,在这乱世当中,太多的人闻风使舵、易主而事。 就连他自己一直都看重,视为先生的李善长也不例外。 想到后来这李善长还利用自己对他的看重,帮助郭天叙,朱元璋的心中就怒火中烧。 可想到昨天齐衡为他讲过的道理,朱元璋按耐住了心中的怒火,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下面如老狗一般跪着的李善长。 “善长,向上位请罪!” 李善长最后一句请罪的话,将朱元璋从回忆中拉回。 朱元璋冷漠的看着面前的李善长,笑着说道:“往日先生在咱军中时,咱就经常请先生为咱讲书,算起来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您既是先生,咱是学生,学生岂敢断先生的罪呀!?” 说着,将手中的书卷往桌上一扔。 听着朱元璋的话,下面跪着的李善长缓缓起身。 当他脸上那狰狞的疤痕被朱元璋看到时,朱元璋眼睛一眯。 这时,直起腰来的李善长开始说道:“我知道,上位对去年那件事一直不能忘怀。” 朱元璋身子往桌上一靠,撇着脑袋道:“去年的哪件事啊?” 此时的李善长在来之前似乎已经想好了,并没有太多的犹豫,表情木愣的说道:“上位受命返回濠州被夺兵权时,我投效过郭子兴,而在郭子兴过世时,我投效过郭天叙,这事是我软弱我糊涂,我不明事理。” 说完,朱元璋起身站在了桌旁,道:“继续说,放开了说,学生洗耳恭听。” 此时的朱元璋虽然是在笑,可任谁也看得出那笑容下的愤怒。 “那时我,我有些担心,担心上位被剥夺兵权之后恐怕不行了,不如另投新帅,反正大家都是义军,上位,善长有眼无珠,无永恒之志,有投机之心,善长向上位请罪。” 看着李善长坦诚的将自己心中之话说出,朱元璋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 说道:“学生一直想问先生一件事,请先生务必直言。” 李善长道:“请上位示下。” “如今郭天叙还在城中,你说,我是该杀了他,还是不该杀了他?” 此时书房中的气氛,随着朱元璋这句话说完,顿时诡异起来。 李善长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朱元璋的话,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回答,以及朱元璋这话的深意。 他很清楚,接下来自己的回答,将影响到接下来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死。 紧张之时,李善长甚至手臂都在发抖。 而此时坐在主位上的朱元璋,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孔,直勾勾的看着李善长。 观察着他任何一个动作。 就连李善长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臂都看在眼里。 一时间,李善长的额头冒出了汗。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随着这中间的沉默越来越诡异时,李善长干咳一声,缓解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嗓子,最后神色决绝的拱手对朱元璋说道:“禀上位,郭天叙乃是郭子兴亲子,如今上位麾下义军大多都是曾经濠州旧部,亦或者与濠州有莫大的联系,如若郭天叙不死,这些将士心中总会想起过往。” “而且,如今郭天叙乃是义军内名正言顺的安徽义军大帅,这一山岂能容二虎?郭天叙活着一天,大帅这帅位就不稳妥,甚至落人口实。” “在下...在下认为,郭天叙不能活!” 对于李善长而言,朱元璋这话就相当于问自己是选择他朱元璋还是郭天叙。 此时的李善长生死都在别人手中,哪里还有选择。 而椅子上的朱元璋,看着面前一脸决绝之色的李善长,还有他口中这番言论。 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李善长,却看不出这眼中的意味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最后,朱元璋伸手连指了李善长三次,最终咽了口气,才说道:“先生.....” 朱元璋像是不屑到了极点,道:“说的对极了。” 说完,冷笑一声,似乎心中有了最终的决断,不再犹豫,直接起身来到李善长的身边,将他扶起,满脸和颜悦色的说道:“先生,快快请起。” 在将李善长扶起后,朱元璋故作叹气道:“先生啊,咱等你这句话,足足等了几个月呀!” 看着面前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朱元璋,此时还不知朱元璋这话是真是假的李善长,满脸惶恐的看着朱元璋。 而此时朱元璋也继续说道:“跟您说白了吧,元璋是个粗人,没有多大本事。但是,咱最重忠义,最重人品。” “当年那件事,就跟一根刺一样,扎在咱的心坎儿里呢。” 朱元璋这话,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是嘲讽,还是挖苦,亦或者释怀。 也不知李善长是否听的明白,只是流着满头大汗,木愣的只顾着附和点头。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开怀大笑,道:“不过现在好了,先生说了出来,咱也说了出来,痛快了。” “先生,既然咱在这里说开了,那.....先生,元璋这里,有礼了。” 说着,便拱手弯腰对着李善长一躬。 李善长惶恐,急忙拦着朱元璋:“不不不,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呐........” 瞧着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脑袋还躬的低的李善长,还有他那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朱元璋直起身子,眼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任由那李善长在自己面前胆寒。 “嫂子,饿死了,晚饭好了没!” 院子外,刚刚回来的齐衡一声狼嚎。 虽然他对未来与朱元璋之间的关系有些担忧,但如今,这院子里的人却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听到齐衡的喊叫,虽然很不得体,但在书房中听到这声音的朱元璋,眼中的寒芒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挚的笑意。 想到面前的李善长,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后,说道:“你先跟咱来。” 与此同时,屋里的马秀英也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相比于朱元璋,马秀英看到齐衡时的目光却是宠溺居多,尽管齐衡如今不管是身份还是其他什么都不像一个少年,但这面孔却是实实在在的少年。 “做好了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开饭呢。” 齐衡俊俏的面孔上露出笑容,问道:“徐大哥他们呢?” 马秀英道:“被你大哥赶走了。” 齐衡一愣:“赶走了?” 这时朱元璋也走了出来,笑道:“别听你嫂子瞎说,咱是让徐达他们去滁州传令了。” “如今这黄岗发展的这么好,咱又何必跑到那滁州去,今后咱义军就以黄岗为主城,号令四方。” 齐衡眼前一亮:“这敢情好,省的嫂子念叨舍不得黄岗的那帮姐妹了。” 就在这时,朱元璋身后的李善长也跟着走了出来。 看到李善长时,齐衡顿时一愣,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觉察到齐衡脸上笑容的变化,朱元璋立马指着身后的李善长说道:“恩公,刚刚咱与李先生也好好聊了一下,他愿意为咱义军效命,你看.....” 齐衡连忙笑道:“大哥,你又问我,你是大帅,你自己做主就是了,这不是让李先生笑话吗。” 朱元璋却道:“恩公如今可是咱安徽的平章政事,若在平时,咱俩可是平级。” 齐衡听的出这是玩笑话,只道:“再平级,还不是大哥你封的。” “不说了不说了,跑了一下午,饿坏了,我先去吃饭了。” 看着逃开的齐衡,朱元璋无奈一笑。 转回身来,对李善长说道:“李先生,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用饭?” 李善长连忙拱手道:“上位恩赐,在下怎敢推辞。” “那好,走。” 吃饭时,众人围坐在一桌上。 刚刚没有注意,这时离近了马秀英才发现李善长脸上的伤疤,顿时心中一惊,皱着眉头道:“李先生,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魂淡,专门往人脸上打。” 正文 第九十章:看你干的好事!【求月票,求打赏】 正在扒饭的齐衡听到这话顿时噎住了,拼命咳嗽了两声。 而一旁的朱元璋却憋着笑。 朱元璋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猜也能猜出绝对跟齐衡脱不开关系。 只有李善长一人的脸上满是阴沉,还不得不陪着笑。 马秀英看到朱元璋脸上的表情,问道:“元璋,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一愣:“啊?” 此刻在李善长面前,齐衡知道朱元璋不能说什么,便只好无奈的开口道:“嫂子,李先生脸上的伤,是我打的。” 这时,马秀英才明白过来,也明白了朱元璋那幅表情的原因。 顿时一脸尴尬,为了让场面不至于太过难看,马秀英抓着筷子便敲在了齐衡的胳膊上:“看你干的好事!” 齐衡无奈捧着笑脸,糊弄了过去。 快速的扒完碗里的饭后,便带着依然急匆匆的离开了。 以免场中太过尴尬。 入夜。 就在齐衡按照往常的习惯,在依然入睡后准备视察城防走出门时,郑光祖又在门口等候着。 齐衡眉头一皱。 郑光祖是如今暗卫的中枢,一般的情报是不需要他来送的。 而他此刻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什么事?” 面对齐衡的问询,郑光祖有些犹豫的说道:“大人,有个情报不知道该不该给你。” 齐衡瞅着郑光祖手里的信件,道:“拿来。” 来到偏屋,点燃蜡烛,看着信件中的内容,齐衡不解的看向郑光祖:“不是不让你调查大帅嘛?” 郑光祖尴尬道:“这次真不是我派人去查的,李善长在城中也算是一个关键的人,我在他和郭天叙的身边都派了有人监视,而这些内容就是监视李善长时影卫得来的。” 明白原因后齐衡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想到今天朱元璋院子里的情况,说道:“今天他们谈完话后我就回来了,大虎就在门口值守,你的人是在哪偷听到的?” 郑光祖道:“在府外的墙后,用大人教给我们的那个办法。” 听到郑光祖的话,齐衡恍然大悟。 一时竟忘了自己教给他们的一些小办法。 很简单,拿一个杯子形状的东西,用杯口对准平整的墙面,然后杯底贴住自己的耳朵,大多情况下是有些效果的。 如果对方大意下并没有故意降低声音,大概率是能成功。 齐衡点点头,将写在纸上的情报放在蜡烛上烧掉。 “大人,那李善长......” 齐衡立马说道:“继续监视,不过如果涉及到大帅,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绝不能暴露身份,哪怕任务失败也不能让大帅发现。” 说到这里,齐衡看着郑光祖道:“你应该明白这事的后果吧?” 郑光祖脸色一正,道:“大人放心,属下保证绝不会出错。” 齐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离开了。 城内的街道上,齐衡虽然独自一人走着,但身后的暗处却一直有两三名护卫在暗中守护着。 这些都是暗卫当中的武卫。 无时无刻都在保护着齐衡的安全。 跟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护卫是不同的,他们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 对于自身的安危,齐衡并不担心,此时的他正在思考着刚刚在情报上看到的内容。 那李善长主动去找朱元璋认错,这并不意外,不管是李善长自己去找,还是朱元璋命人将他带来,他们之间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而相比于李善长重归朱元璋麾下这件事,他更关注这些内容中透露出来有关朱元璋的情况。 齐衡很清楚,如今的李善长对自己恐怕是恨之入骨。 而他之所这么轻易的放过李善长,一是有关于李善长的事情,自己不能参与。 一旦参与了,不管如今朱元璋怎么想,日后回忆起来,难免会给朱元璋留下不愿分权的印象。 而不愿分权,代表着什么? 对权力拥有贪欲。 这样的一个印象如果留到朱标死,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二是,他的存在,并不会真正的影响到自己,此时他在义军中地位完全不是一个李善长可以左右的。 相反,能够左右的只有朱元璋。 所以,与其去关注李善长,不如更多了解朱元璋。 从朱元璋跟李善长的对话中,齐衡可以清楚的透过这些字看出,整个过程朱元璋除了在逼迫李善长认错外,同时也是一个不断了解试探李善长的过程。 尤其是当朱元璋问到该不该杀郭天叙时,李善长的回答可以说完完全全犯了朱元璋的忌讳。 可见历史上李善长哪怕退隐之后还被拉出来宰了,除了外因,他自身在朱元璋心中的印象也是非常重要一个因素。 当初李善长因为朱元璋兵权被剥夺而选择了投靠郭子兴,之后又投靠郭天叙,如今却因为郭天叙的被擒,竟然说出了要杀掉郭天叙的话。 尽管这话听起来是投靠朱元璋的意思,但朱元璋又怎么会不想,将来如果有一天自己再失势呢? 到时候李善长会不会也建议将自己除掉。 朱元璋给到李善长的两个选择,杀与不杀,其实都无关紧要。 哪怕他说不杀,朱元璋也会用李善长。 他说杀,一样会用。 只是随着李善长的回答,他的忠诚在朱元璋的心中已经彻底被忽略。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齐衡可以看出,日后的朱元璋是如何,他不知道,毕竟人是会变化的。 但目前来说,朱元璋的信条中,忠义依旧摆在首位。 这也为齐衡在日后与朱元璋的相处中画下了一条红线。 就在齐衡一边走着,一边思考时,已经来到了城墙下。 看着眼前的城门楼子,齐衡愣了愣神,没想到已经走到了这里。 回过神来后,便径直走上了城墙。 如今的天气虽然已经很暖和了,但夜里的风还是很凉。 此时值守的士兵们看到齐衡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基本上没有意外,齐衡都会在晚上巡查一圈。 当然,也不是齐衡当真就改了习性勤奋的起来了。 而是他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懒是人的天性,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 作为一个上位者,你不能依靠个人的素质和觉悟来做事。 任何机构和个人,一旦丧失了警觉,或者说没有了监管,烂掉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道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适用的。 所以,齐衡必须要在关键的地方,比如城防,给所有人的心里都加上一把锁。 哪怕他每天晚上的巡视没有什么用,也提前发现不了什么。 看着此时城墙上被火把照耀的地方都有士兵在坚守着岗位,并且没有偷懒后,齐衡嘱咐了两句便准备下楼。 可就在他回头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同样也在这个时候登上城楼,准备巡视的朱元璋。 两人之间相隔有些距离,并不是在同一处城楼,所以朱元璋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 齐衡也没有主动去打招呼,直接下了楼。 绕着城中关键区域转了一圈后,齐衡便回到了屋里。 第二天清晨。 刚一出门的齐衡便看到了在院子里等候的朱元璋。 将齐衡吓了一跳。 “大哥,你这大早上的在这里干嘛?” 朱元璋笑着说道:“学生等先生,本该如此。” 齐衡一脸的无奈:“大哥,咱不是说好,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问我,但平时的讲书由李先生给你讲嘛?” 朱元璋道:“李先生讲的虽然也很好,但都是书中东西,来的太慢,咱已经跟李先生讲好了,每天下午他给咱讲书,早上咱就跟着恩公,恩公去哪咱就去哪,多看多学。” 齐衡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朱元璋是想偷师了。 嫌教的太慢,直接要跟在自己屁股上学了。 瞧着朱元璋腆着的笑脸,齐衡也是无可奈何。 “得得得,大哥你要说想知道我是怎么治理的黄岗,你直说就是了,我又不是不告诉你,何必再整出这么一出。” 对于齐衡的故意调侃,朱元璋却毫不在意,反而笑道:“恩公这是答应了?” 齐衡道:“你是大帅,你要去哪我还拦的住吗?” 在马秀英朱元璋的院子里吃过早饭后,齐衡便带着身旁这个‘跟屁虫’一起开始处理所有的政务。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的是,昨天又重回麾下的李善长,却没有在朱元璋的院子里出现。 县衙中。 齐衡一边与施才英处理着一些他要决策的政务,一边还得趁着无人时给朱元璋讲解。 大半个早上的时间在处理这些政务的同时,很快便过去了。 朱元璋虽然平日里并不习惯处理这些,但如今听着齐衡的讲解,并且参与到其中,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相反,还兴趣十足。 而上午剩下的这些时间,齐衡也没有再出去,就在县衙里给朱元璋讲解如今黄岗、濠州两城的政务管理体系。 说白了,就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管理两座城池。 其中最关键的自然就是官府的体系。 以及官府体系下的分支,官员。 与此同时,齐衡还有意无意的给朱元璋灌输如何使治下权力的分割。 包括也会偶尔对未来畅想一下,如果他老朱是皇帝,该如何管理整个国家。 如何在保证全国在顺畅治理的同时,遏制士族的壮大,如何让各阶层各司其职。 尤其最关键的是,让他更多的了解法治。 还有律法的度。 不能一贪污就杀全家,一枉法就诛九族,而是根据贪污的数目、影响、后果,来判定。 触犯律法的也是按照违反的程度,后果来判定惩罚。 总的来说,一上午的时间除了最开始处理政务时聊到了详细的事情,其他的齐衡都只是开了个头,让朱元璋先自己思考起来。 来日方长,慢慢再细化到下面,以及具体的实施。 对于这一上午的收获,朱元璋还是异常满意的,甚至听到齐衡还要去各个地方巡查,连饭不回去吃了,直接让人送了点简单的便饭,匆匆吃过后便上了路。 最先来到的是军营。 按照如今齐衡的职位来说,军队应该不是他该管的了。 不过朱元璋似乎害怕齐衡多想,专门说黄岗城内原本的两万军兵还归他来管辖。 甚至齐衡推辞也不行。 无奈下齐衡也只能暂时兼着。 齐衡和朱元璋刚骑着马来到军营的门口,便听到军营中士兵们操练的声音。 “一二一......” 听着这怪异的声音,朱元璋一脸疑惑,迫不及待的与齐衡一同走了进去。 而当他看到军营内的士兵们操练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之前他第一次看到军营中士兵操练时,还是之前他第一次进城时在城墙上看到的。 虽然也发现了士兵们的整体性非常强,但远远没有此时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看的更加震撼。 所有的士兵,在经过了这大半年的训练后,基础训练基本上已经深入骨髓。 随着军官们的一声声号令,他们的动作就好像被声控了一般,要动一起动,要停一起停。 尤其是此时他们面前的是数千的将士,这场面更是震撼。 不仅仅是一举一动,还有跑步、刺杀等等。 朱元璋虽然没有见识过这样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但显然这样一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军队,战斗力绝不会弱。 此时整个军营中,除了分派出去镇守濠州的五千将士外,其余的一万五千将士全部在这军营中。 显然场中的空地是不足以让所有人同时进行操练的。 所以此时的军营中,将士们分批正在训练着其它的项目。 随着齐衡和朱元璋一路的深入,朱元璋看着场地中正在抬树杆的将士们,不由问道:“恩公,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齐衡瞧了眼后,说道:“在训练体能和耐力,一个人的力气不是天生的,只要通过不断的训练,是能够做到提升的。”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走着走着,二人便走进了一处特殊的军营中。 正是此时沐英率领的神兵营。 相比于外面的士兵,这里的训练项目更加奇特。 正文 第九十一章:朱元璋的小心思【求月票,求打赏】 看着这些士兵们近乎杂技似的骑术,还能在骑马的同时与旁人配合,可把朱元璋看傻了眼。 不可置信道:“恩公,这,练这玩意儿有用?” 瞧着朱元璋不太认可的表情,齐衡笑道:“他们不是常规的骑兵,如今就凭我们这点马,如果照着元军的骑兵训练,真到了战场怕是连个水花都翻不起。” “那这就能行了?” 见朱元璋还是不相信,齐衡对着场中的沐英喊道:“沐英!” 听到齐衡的喊声,沐英立马脱离队伍骑着马跑了过来。 来到身前,翻身下马,对着朱元璋和齐衡拱手道:“大帅,大人。” 齐衡点点头,说道:“大帅觉得你们在玩杂耍,去,把你们的武器弄过来给大帅看看。” 沐英闻言,立刻点头离去。 很快,沐英便带着他们训练时的武器跑了过来。 这玩意儿从外表看,就是一个铁球。 到了战场上扔这玩意儿能不能砸中人还另说,就算砸中了,这杀伤力也极为有限,难怪朱元璋觉得有些儿戏。 沐英在放下武器后,抬头看了眼齐衡,齐衡点点头,沐英这才打开了眼前的铁球。 随着铁球的打开,朱元璋这才发现,原来这铁球中暗藏玄机。 “沐英,你给大帅介绍一下吧。” 沐英点头,看着指着铁球内部的东西,说道:“大帅,这东西看着像个铁球,其实里面是火药。” 说着,将铁球的背面反过来,将引线的位置给朱元璋看。 “这里就是引线,这些引线从点燃到烧完,一共需要四十个呼吸。我们必须在四十息之间将这铁球扔到敌军当中,这是针对敌军骑兵的战法,大帅也知道,马如果听到火药的爆炸会受惊,如果这样的铁球,配合上铁链通过摇摆的力量投出去很远,落入敌军骑兵的阵营中.............” 对于接下来的后果,沐英识趣的没有说,毕竟这玩意儿他们也刚配备没有多久,如今也只能说理论是完全可行的。 不过,朱元璋光听着沐英的讲述,脑海中便联想到了真实的战场。 如果一切按照沐英的讲述,敌方的骑兵正在朝他们冲锋,一旦在这个时候在对方的骑兵阵营中出现了爆炸,可想而知骑兵们的马匹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前面一乱,后面正在全力冲锋的骑兵就会出现相撞。 整个场面将会彻底的一片混乱。 这样一来,骑兵的冲锋将被化解。 而代价却只是这么几个看起来黑漆漆的铁球。 意识到这一点的朱元璋,终于想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敌方的马匹会受惊,那我们的呢?” 尽管己方的马匹受不受惊无关紧要,但这个情况也确实是会出现。 沐英起身将自己的马匹牵过来,然后在朱元璋的注视下,从马匹的耳朵中掏出了一团棉花。 这时齐衡便接过沐英的话,说道:“马的耳朵是很灵敏的,这些棉花只是为了尽可能的降低它们受惊的几率。并且,火药球在我们的投掷下肯定离我们是有些距离,相比于敌人,我们马的受惊几率要小很多,而且,我们的马伴随着经常的练习,会对这种爆炸的声音逐渐熟悉,就像人一样,第一次听到爆炸会害怕,但次数多了后就会免疫。” 听着齐衡的讲述,朱元璋渐渐搞明白了。 他弯下腰亲手摆弄了两下,高兴的说道:“倒还真是个好玩意儿。” 就在这时,沐英已经再次取出了一支比较长的箭矢,然后放在了朱元璋的面前,说道:“这是火药箭,将普通的箭矢增加长度后,在上面绑好一些少量火药的炸药,虽然杀伤力没有太大,但重要的是引发混乱。除此外,我们还弄了点烟花箭,如果是在夜晚作战,想要侦查远处敌情,便能通过这种烟花爆炸的方式,使远处出现光亮。” 当然,武器不仅仅只是这些,还有很多变着花样的东西,用来应付各种各样的局面。 而听着这些的朱元璋,算是开了眼见。 以往在正面作战时,他脑袋里的战术就只有冲锋,弓箭手射击。 顶多也就是靠着火炮的爆炸给敌方阵营引发一些混乱,为己方的步兵争取一点冲锋靠近的时间。 却从未想过还能依靠一些工具玩出这么多的花样。 其实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如今这些东西都是靠着火药变着花样搞出来的,而专门的火器,如今的黄岗城中还没有锻造的能力。 不过,随着上一次余光道和韩钦带回来了很多的工匠,火器的研发也已经列上了日程。 尤其是在齐衡这个拥有后世很多领先科技原理的支持下,他们研发的进度还是很不错的。 像明朝中后期出现的虎蹲炮,算是迫击炮的老祖先了,这玩意儿的原理一点也不难,甚至在这个时代就有。 只不过元朝对这东西并不是那么的看重,所以并没有得到普及。 就好像这个时代的棉花一样。 不过,就仅仅只是这些东西,就足以让朱元璋开了眼见。 朱元璋深谙战场厮杀,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些东西一旦真的被用到战场上后能够取得多大的效果,又能少死多少的人。 很快,朱元璋的小心思便开始扩散。 “恩公,你搞出来的这些玩意儿,能有多少啊?能在军中全部配置吗?” 听到这话,齐衡眼珠都瞪大了。 这朱元璋比自己的口气还大,直接要全军配备了。 “上位,你瞧瞧这神兵营一共才多少人,要是能有这么大的产量,我不知道全军配备啊。” 看着齐衡满脸的无奈,朱元璋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东西如今产量不高的原因是没有原料,毕竟咱们目前的地方还是太小,原料哪里有咱们也不知道,要是什么时候能搞来一座元朝的火药坊,指不定能试一试。” 朱元璋听这事情并不是完全不靠谱,刚刚熄灭的小心思又重新燃烧起来。 “恩公,要不咱想办法探查探查元军的火药坊在哪?” 正文 第九十二章:恩公,你手下缺人吗?【求打赏,求月票】 齐衡不置可否的说道:“行自然是行,不过就算能找到,运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己也确实将这个问题想简单了。 一路走一路看,齐衡和朱元璋离开军营后便直奔冶铁区而去。 这一次,齐衡并没有过多介绍,相反还故意想要隐藏一些东西。 正如他之前所设想的,做事是做事,但不能太过冒尖。 可愿望是好的,却也挡不住朱元璋那双眼睛。 他第一时间便顺着震动的声音来到了制作水泥的简易版碾粉机处。 看着眼前这个大家伙,还有不断拉升下降的巨大铁石,朱元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瞪着一双眼珠子对齐衡问道:“恩公,这玩意儿是怎么动起来的?” 听到朱元璋的询问,齐衡也不能骗他,只好将这碾粉机的原理给他讲了一遍。 不过朱元璋似乎并没有听懂,表情有些复杂,但齐衡所说的可以自动碾粉这句话,他还是敏锐的察觉了。 “恩公,你是说,这大家伙可以自己动嘛?” 说着,还不置信的指着那大铁石:“这么重的东西,可以自己拉升?” 当他再次看到齐衡确定的目光时,似乎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就好像当初刚刚听到这些的沈万三一般。 在经过最初的震撼后,又看着那些碾压出来的石灰石粉末,问道:“黄岗城的城墙,就是靠着这东西建造出来的?” 齐衡点点头:“对,这叫水泥粉,配合上其它的材料,风干后的硬度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可塑性强,大大减少了建造所需要的时间,不然我也不可能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就将黄岗城的城墙给建造好了。” 看着此时朱元璋紧锁的眉头,齐衡知道他压根就没听懂。 便索性说道:“这些都是工匠的活儿,大哥你不懂也是正常,要不我们回去吧。” 朱元璋眼瞅着这些大家伙,还有些意犹未尽。 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恩公,咱可是听你嫂子说起,你得了件宝贝,说是能亩产五千多斤?” 齐衡点点头,道:“确实有,叫土豆,其实不光是土豆,还有玉米、红薯,这些都是产量极高的农作物,要比寻常的水稻、小麦产量高很多倍。” 说到这里,朱元璋立马提议道:“既然如此,要不我们直接在治下的城池大范围的种植?” 齐衡摇了摇头:“大范围种植行倒是行,但这办法只能用在一时应急,咱们治下城池的粮食种类还是多一点比较好,毕竟百姓们说到底还是喜欢吃大米和面。” 朱元璋想想也是,土豆他其实在回来后就吃过,第一次吃的口感虽然也不错,但这东西没有味道,习惯了吃米和面的他,也有些吃不惯。 更何况是长时间的吃。 想着这些,朱元璋也有些烦了。 说实话,治政这东西他还真不在行,也不像打仗和当皇帝那么有天赋。 “算了算了,这些东西还真是听的脑袋疼,看来还得是什么人做什么事,如今真是多亏了有恩公在,不然咱这脑袋都要炸了。” 听着朱元璋烦躁的话,齐衡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朱元璋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对了,恩公,你这手下还缺人吗?” 齐衡没想到朱元璋会这么问,但想了想后便清楚了他这话的意思。 “大哥是想跟我说李善长的事情吧?” 朱元璋一笑,道:“这不是恩公你教我的嘛,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用的,关键看你如何使用。” “这李善长虽然之前有过背主之举,但说到底他也是个有学问的人,在治政方面还是有些才能的。我想着,要不让他到恩公的手下做些事情?” 齐衡对于朱元璋的提议也没有拒绝,直接说道:“大哥说行自然就行,不过齐衡对手下一直有个要求,想要当官,就必须在城中从一名普通的官吏做起,不管是什么身份,只有做够一年,才能挑拨起来主政一方。”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有些发愁,道:“恩公,职位低点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你说从普通官吏做起.....” 不过,这一次齐衡却没有如了朱元璋的愿:“当然,如果大哥非要他李善长直接去主政一方,我也没话说。” 朱元璋瞧着齐衡这次丝毫不认输的神态,像是拗不过他似的,说道:“得得得,就按你说的办,谁让治政这事咱也不懂,就全听恩公的吧。” 闻言,齐衡咧嘴一笑。 就当他们准备继续朝城外走,去看看城外的粮食种植情况时,齐衡的身边突然跑来一人,在齐衡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这人齐衡是认识的,是暗卫中专门为他传递情报消息的人,也是郑光祖异常信任的一个人,毕竟重要情报传送到齐衡这里,在整个暗卫的情报系统中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随着齐衡听完这人传递来的情报时,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 甚至都来不及去照顾朱元璋此时的心情。 而一旁的朱元璋正注视着齐衡脸上的变化,在看到齐衡脸色变的异常难看时,不由的眉头紧锁。 对齐衡,他也算非常熟悉了,如今这还是第一次在齐衡的脸上看到如此表情。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齐衡已经率先说了出来。 “大哥,元军打过来了.....”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也是脸色一正。 刚刚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无论如今他们义军发展到了什么程度,黄岗城内又有多大的进步,相比于整个天下而言,他们都还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而如今的中华大地,依旧是元朝的放牧场,元军,依旧是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存在。 如今元军攻来,必然不会是小打小闹,而有了上次濠州城攻城失败的教训后,他们这次又来,也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接下来,他们面临的,将是元军疯狂的进攻。 正文 2点更新 , 太累了,刚刚歇了一会儿,预计两点更新,抱歉啊~破了一个多月来的规矩。 正文 第九十四章:惊天之策! , 就在齐衡和朱元璋面色凝重的思索时,韩钦与一队人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着韩钦脸上的神色,齐衡和朱元璋都猜到了些什么。 果然。 韩钦气喘吁吁的跑到面前的第一时间,便揪着身边的士兵对朱元璋和齐衡说道:“大帅,大人,脱脱帖木儿率军十五万,自金陵而发,朝着滁州而去,这是滁州徐将军派来报信的。” 说着,便将身边的士兵推到了齐衡和朱元璋面前。 “现在什么情况?”朱元璋厉声问道。 传信的士兵气还没有喘匀,便急着说道:“大帅,徐达将军让我告诉您,脱脱帖木儿的大军明日晌午便能抵达滁州城下,滁州靠南的一个县城已经被攻破。将军请您火速赶回滁州,商议守城事宜。” 听完士兵的话,朱元璋神色凝重的思虑起来。 片刻后,他对齐衡说道:“恩公,我先行返回滁州,此刻出发,快马加鞭入夜便能到。黄岗濠州兵力暂且不动,等我们商议出计策后再行计较,说不定能起到奇兵之效。” 短短的时间内,朱元璋对目前的情况便有了决断。 看到着急返回滁州的朱元璋,齐衡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眉头紧锁的说道:“大帅先不急。” 随后旁若无人的喊道:“把郑光祖给我找来!” 看着齐衡这奇怪的举动,众人皆是疑惑。 不过,很快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名骑着快马的男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郑光祖在收到元军出兵情报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齐衡可能会找自己,所以便急匆匆的赶来,随后遇到的传信暗卫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在来到齐衡身边的一瞬间,郑光祖翻身下马,对着齐衡和朱元璋简单的见礼后,便说道:“大人你找我。” 齐衡点头,道:“关于金陵城的情报可有?” 郑光祖当即道:“有!”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 齐衡拿着密信正要打开,想到身边的朱元璋,便拿到朱元璋的面前,两人一同查看起来。 这时,郑光祖也开始口述情报,道:“北面围剿刘福通的大军虽然在大战中颇有斩获,但义军大多兵力还是保存了下来,如今在山东、河南两地之间与元军纠缠。撤下来的一部分兵力原本是要被脱脱帖木儿召集回金陵一同讨伐安徽境内义军的,但恰逢江浙地区的盐贩张士诚与其弟张士德、张士信及李伯升等率盐丁起兵反元,几日内便攻克兴化,月余时间便又攻克了高邮城,如今还在高邮称王,号诚王,立国号大周,年号天祐。” “按照元朝向来旧例,率先讨伐称王义军,故围剿刘福通大胜后撤下的三万元军奔赴江浙。而今,大帅攻克滁州的消息传入金陵后,脱脱帖木儿震怒,便抽调附近全部兵力七万,并临时征兵八万,以十五万大军,号二十万大军,朝滁州攻来。” “如今已攻克全椒县城,正在城中整顿,预计明日晌午便可抵达滁州城下。” 听着郑光祖的讲述,还有信中情报,齐衡有些恼怒道:“既然早有这些情报,为何现在才给我?” 郑光祖急忙道:“大人,金陵离我们这里太远,发展暗卫耗费的时间太久,之前一直都没有进展,这些情报也是最近拿下的一名元廷之人透露出来的,这些情报刚到,元军开拔的消息也已经到了滁州,属下也是刚刚拿到这些情报。” “想来拿下的那名元廷之人也是因为这些消息已经不重要,所以才说出来的。” 听到郑光祖的话,齐衡也知道是自己有些着急了,便转头看向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刚刚听到脱脱帖木儿率兵来攻时我就觉察到不对,之前在脱脱攻打山东河南时,除了最初的十万大军外,还几次从南方调兵,总计人数在三十万左右。” “这三十万兵力抽调完,整个江南还能有多少兵力,可在有了上次攻打濠州失败的情况下,脱脱竟然还敢来,想必兵力绝不少于上次。可这些兵力到底是从何而来,如今清楚了。” “此番这十五万的大军,可以说是将整个江南的兵力基本抽调干净了,如此大动干戈,为的是什么,仅仅只是滁州一地的丧失?” 朱元璋顺着齐衡的思路思考,顺口说道:“难不成是因为滁州与金陵相近?” 齐衡眼眸一亮,道:“正是!” “滁州与金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全力行进,朝发夕至。金陵是什么地方,是江南数省之中枢,聚集了整个江南沿省的财税粮草,此地若失,必将朝野震动。若我义军长久于此,金陵必重兵镇守,我们不动,他们便不可易动。” “相反,若能及早铲除我们,金陵四周便处于安全之地,安危自可保证,同时还能收复整个安徽境内,向北,可与元军南北夹击对刘福通动手。向西,可威胁到大周张士诚。” “而且,如今元朝各地正是用兵之时,岂能放任大军一直留守金陵。所以,此时的我们便是这一盘大棋中的关键所在,除掉我们,整个元朝东南便彻底被盘活,反之,整个东南地区便是一局死棋。” 听着齐衡的分析,朱元璋虽然觉得句句在理,可却依旧感觉晦涩难懂。 对于此时的朱元璋而言,他的视角只局限在了安徽境内,毕竟这个时代地理的知识并没有普及到大众。 不仅是朱元璋,此时站在他们身边的众弟兄们也都是一个个面露茫然。 看着他们此时的表情,齐衡有些着急,最终还是一咬牙,从胸口掏出一份叠好呈方块形的硬纸。 齐衡左右查看,在街边看到一处小贩的方桌,便拉着朱元璋走了过去。 走近后对小贩老板说道:“老丈,借用一下你的桌椅。” 小贩见是齐衡,哪里会不愿,满脸陪着笑,道:“大人尽管用。” 齐衡回应着点点头,随后将自己手中的方块硬纸摊了开来。 看着齐衡将东西摊开,正疑惑的朱元璋,随着里面的内容呈现在眼前,他只是稍稍查看,便震惊的看向了身边的齐衡。 “恩公,这是........” 感受着朱元璋震惊以及期待的目光,齐衡点了点头,道:“这是全国的地图。” 听到齐衡的话,朱元璋的眼中顿时闪烁出狂喜之色。 没有人知道一张详尽的地图对于一名将军是多么有诱惑力,尤其是一名义军将领。 虽然元军肯定也有地图,但相比于齐衡这幅,就要落后太多了。 尤其是当朱元璋看到这幅地图上详尽标注的山脉河流,甚至用凹凸起伏来呈现山脉地形,脸上的狂喜之色彻底无法掩盖。 瞧着朱元璋脸上的表情,齐衡很清楚,这幅地图拿出来后,对于他处理与朱元璋之间的关系很不利。 但如今危机当头,他也顾不上许多。 毕竟,这次脱脱出兵十五万,而滁州却只有四万多,顶破天五万的兵力。 这次不同之前在濠州。 脱脱没有了时间上的限制,完全能够跟滁州来一场彻彻底底的战斗。 哪怕是将整个滁州围困住,光是断粮的危机就足以让滁州城不攻自破。 就在朱元璋沉浸在研究眼前地图时,齐衡却开口道:“大哥,地图之后再研究,咱们先说正事。” 朱元璋被齐衡这么一说,也突然想起了正事:“对对对,先谈正事。” 朱元璋说完,齐衡便按照刚刚自己所说的内容,在地图上为朱元璋注解,然后通过地图清晰的将自己的看法阐述了出来。 此时正在听齐衡讲述的朱元璋以及其他人,也都通过地图清楚了齐衡刚刚那番话的含义。 更加明白了齐衡为什么说此时他们安徽义军和地界是整个元朝东南的关键所在。 朱元璋也随着不断的分析,神情渐渐冷静下来,最终心里有了决断,说道:“八九不离十,应该跟恩公猜测的没有太大出入。” 在得到朱元璋的认同后,齐衡便开始将自己的想法延伸。 “既然他脱脱帖木儿倾尽所有想要消灭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借这次机会给他脱脱致命一击呢?”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看着眼前的地图开始分析起来。 他的目光在整个安徽以及江浙地区来回查看。 而随着他对地图的熟悉,以及对地理的越来越了解,朱元璋脑海中的思维也彻底的释放出来。 朱元璋不愧是天生的军事天才,当他的思维彻底解放,胆子越来越大时,他的目光看向了金陵。 也在他目光触及金陵城的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也随之而出。 并且随着他的不断论证,再通过地图上的地形分析,朱元璋的心情越来越激动,甚至到了颤抖的地步。 他一根手指放在金陵城的位置,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齐衡,激动的说道:“恩公,你的意思是......” “金陵城?” 在朱元璋话音未落之前,齐衡便已经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齐衡认同后,朱元璋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 他很清楚,按照齐衡刚刚的分析,如今整个江南沿省的兵力几乎全部抽调出来去平判了。 甚至连此次攻打滁州的十五万兵力都有八万是临时征兵所得。 可见其兵力之空缺到了什么地步。 而脱脱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抽空兵力来攻,原因也很简单,整个金陵周围只有他们一个威胁。 就算是江苏北部的张士诚,距离金陵城也有很远的距离,并且张士诚虽然胆子大,直接建了国号,但他们的势力如今还远远没有发展起来。 也就是说,哪怕他脱脱抽空了金陵城的兵力,也没有人能威胁到金陵城。 不得不说,脱脱的策略是没有问题得。 只是,他的情报显然出了些问题,他并不知道如今本属于郭天叙的濠州城,归入了他们的旗下。 哪怕他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在自己将濠州的大部分兵力转移到滁州,帮助朱元璋顺利拿下滁州的情况,他在黄岗还有着两万从未出现过的精兵! 就即便他全部知道,他也绝想不到自己在他们的大军还没有兵临滁州城下时,目光已经盯上了他们上方的金陵城! 这时,站在一旁听着朱元璋和齐衡分析局势和谋划计策的韩钦、郑光祖以及几名暗卫,在听到朱元璋和齐衡将目光放在了金陵城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不过,当他们按照地图上情况去分析了一遍后,这才幡然醒悟。 按照如今的情况,拿下金陵城,绝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希望非常大。 这时,他们才惊讶的看着齐衡和朱元璋,这个想法,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敢去思考过。 可朱元璋,却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发现了这个机会,同时也是如今义军的唯一生路。 否则,除非舍弃滁州全部兵力退回黄岗,不然面对十五万大军的压境,他们只有被元军分而歼之的下场。 同时,他们更加震惊于齐衡从一开始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毕竟,不管是朱元璋还是他们,都是跟随着齐衡的思路去思考的。 显然,在讲这些时,齐衡已经敏锐的发现了这唯一的破局点。 一时间,不管是韩钦、郑光祖,还是那些暗卫们,对于以往齐衡只懂政事的印象彻底推翻。 哪怕他们都见证过齐衡出奇兵活捉郭天叙的计策。 但那样的计策跟如今完全不同。 如今这是实实在在的军事战略眼光。 心中对齐衡的印象,不由的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恨不得将脑袋扎进地图里的朱元璋终于有了最后的决断。 “兵发金陵!” 听到朱元璋最终还是同意了自己的计策,齐衡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这个计策看上去完全可行。 但他也明白,他这是将整个义军的全部根基拿出来在赌! 退,他们还能依靠黄岗的城防以及守城储备的箭矢弩炮、粮食来坚守。 可一旦进,整个黄岗、濠州的兵力必将抽空,那个时候,两城基本就是一座没有太多防守能力的空城。 一旦这个计策出现了失误,或者被脱脱帖木儿所觉察。 他只需行分兵之策,便能将他们义军整个根基全部瓦解。 甚至连他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黄岗城,也将成为脱脱帖木儿的功绩。 相反,他们这些人便成了游离在外,无城可依的孤魂野鬼。 当然,风险代价很大,但收获也非常大。 金陵..... 那可是江南数省的中枢。 那里有着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财富。 正文 第九十五章:石破惊天!【求月票,求打赏】 此时的齐衡是既激动又紧张。 但朱元璋又何尝不是。 就在这时,齐衡身边的朱元璋突然对着面前的韩钦说道:“韩钦听令。” “属下在!” “派人传令给滁州城中的徐达,命他火速集合所有滁州城中将士和百姓,携带所有武器粮草辎重,连夜撤离滁州,前往黄岗城,不得有误!” 说完,朱元璋又道:“另外,咱命你即刻整备军队,轻装简行,将濠州黄岗两地兵力全部汇聚一起!” 韩钦闻言,当即喊道:“属下遵命!” 朱元璋说完,长长出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齐衡问道:“恩公,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齐衡想了想,摇了摇头。 随着这些命令传达下去,齐衡和朱元璋对视一眼,都在努力思考着还有什么缺漏。 最后,朱元璋转头看向了齐衡,说道:“恩公,此次奇袭金陵事关重大,咱想让你亲自统帅。” 听着朱元璋的话,齐衡沉默了。 他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朱元璋是要他亲自率军奇袭金陵,而他自己则镇守在黄岗城。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最合适的。 可此时大家都明白,十五万元军正在朝着淮西之地而来,那金陵城四周几乎处于兵力真空期。 相比之下,镇守在黄岗城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哪怕他们放弃了滁州城,徐达率领近五万大军返回,那又如何? 对面,是十五万的大军。 一旦金陵城被偷袭和占领的消息传入脱脱帖木儿的耳中,他会如何抉择,没有人知道。 如果他决定率兵返回金陵,那么靠着城中近两万的精兵,以及金陵城的城防,纵然脱脱有十五万大军,他们也能将金陵城安稳的守下来。 同时,没有了金陵城粮草供应的脱脱,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十五万大军在野外的作战。 相反,金陵城中却人多粮多。 跟你耗个一两年也不成问题。 除此外,整个淮西也将随着脱脱的退回金陵而被解放,脱脱还得无时无刻的警惕着来自于淮西方向的义军进攻。 可如果脱脱在面对金陵城被占领的消息后,分析利弊选择了继续进攻黄岗。 那么,黄岗城就危险了。 虽然黄岗城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无论是粮食储备和守城箭矢的物资都很充足。 但这要看在什么情况下。 如果是在只有黄岗城的情况下,支撑个半年也没什么问题。 但随着滁州城的近五万大军前往黄岗城,以及滁州城和濠州城的百姓汇合在黄岗城内,这压力是几倍的增长。 而且黄岗城无论有了多大的发展,它归根结底也只是曾经的一个县城,就算如今扩充了很多,城墙也修建了很高。 但也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 脱脱十五万大军整备齐全的情况下,一旦发了狠要死攻,就算这里是黄岗城也不敢说是万无一失,甚至一个不小心就是城破人亡的惨剧。 同时,位于金陵城的两万精兵是没有办法来支援的。 因为你一旦支援,也就意味着攻下的金陵城又将成为无主之城。 局面也只会变的更差。 所以,此刻朱元璋想要齐衡率军前往金陵城,是在替他着想。 将最危险的事情留给了他朱元璋自己。 心里清楚这些的齐衡,默默记了下来,但却还是坚持道:“大哥,黄岗城是我一手发展起来的,很多东西都是我最熟悉,我看,还是我来守城,你亲自率军攻克金陵比较好。” 齐衡的话说完,朱元璋笑了笑。 他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说道:“恩公,这次你就别跟咱争了,你率军攻克金陵,我来守城。” “放心,就算他脱脱长了三头六臂,想要攻克黄岗,咱也让他折几条臂膀!” 齐衡皱眉:“大哥!” 朱元璋脸色一冷:“叫大帅!” 齐衡无奈:“大帅。” “既然你认咱这个大帅,就听咱的命令。” “齐衡听令!” 齐衡沉着脸,拱手道:“齐衡在!” “咱以义军安徽副帅的名义,命令你即刻整军,率领黄岗两万精兵前往金陵城,务必拿下金陵!” 齐衡咬着牙:“齐衡领命!” 听到齐衡的话,朱元璋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说道:“快回去换了铠甲,事不宜迟,即刻便走吧。” 齐衡看着朱元璋,最后无奈一咬牙,道:“是!” 说完,齐衡便朝着大帅府中返回。 站在原地的朱元璋,看着齐衡的背影久久才回过神来。 随后脸色一冷,开始准备起守城的事宜。 并且将施才英等人召集在了身边,他要快速的了解如今整个城中所有的军备储备。 另外一边的齐衡,在返回到大帅府后,便立刻换好了铠甲。 准备离开前,还是决定来到了马秀英的院子里,看着正在玩闹的依然和朱标,以及陪在一旁的马秀英,站在门口许久未动。 很快,马秀英也发现了门口站着的齐衡,看着他此刻身上穿戴的铠甲,马秀英似乎明白了什么,深深看了齐衡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城外。 此时在韩钦的召集下,整个城中一万五千名的精兵已经准备齐全。 同时,沐英的神兵营、郑光祖的暗卫,也第一次与大军一同汇合在一起。 随着一名少年将军骑马赶到,韩钦立马跑了过来,说道:“大人,命令已经传到了濠州城,我们在预定的汇合地点集合。” 齐衡点了点头。 回头望着眼前整整一万五千名的将士,看着他们身上清一色的铠甲和制式的武器装备,立刻喊道:“传令大军,出发!” “是!”韩钦拱手领命。 并且朝着大军大声喝道:“开拔!” 站在原地的齐衡,看着大军的开动。 这时朱元璋也来到了齐衡的身边,他与齐衡一同望着眼前的大军,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恩公,一转眼你我再次重逢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恩公几次相救咱于水火。” “朱元璋心中感激。” “此番大事若成,你我便在金陵城中饮酒畅谈。” “若遭逢变数,还望恩公以大局为重。无论如何,也要驱逐胡元,恢复咱汉家天下。百姓们的苦日子过的太久了......” 齐衡坚定道:“大哥放心,此番大事必成!” 朱元璋点头笑了笑,继续说道:“若咱这次在黄岗城中不幸遇难.....咱说的是万一啊,恩公,还请你好好照顾咱身边这些弟兄们,他们都是跟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都是好样的。” “到时候,恩公便将咱取而代之,率领咱这帮淮西弟兄们。” 齐衡脸色一震。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齐衡有什么本事自己知道,你这大帅我可做不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好好活着,自己照顾你这帮兄弟,我可不管。” 朱元璋闻言,朗声大笑起来。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恩公走吧,记住咱的话。” 被朱元璋推了一下后背的齐衡,只能回头拱手一拜,然后翻身上马,与大军一同朝着金陵城而去。 随着齐衡与大军渐行渐远,留在原地的朱元璋自顾自的嘀咕道:“咱朱元璋又不糊涂,以恩公之才即便没有咱朱元璋也不会比现在差,义军有恩公这般人物,实乃天赐,是汉家百姓之福。若此番咱能侥幸活着,定不负恩公投效之恩。” 说完,朱元璋面色坚毅的转身回到了城中。 另外一边,齐衡率领着一万五千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濠州方向而去。 此去金陵有两条路,一条便是脱脱帖木儿率大军赶赴滁州的大道。 另外一条,则在安徽与江苏相交之处的山脉之间,也是齐衡他们商议后确定的行军之路。 正好可以与濠州陈广的五千精兵汇合。 黄岗和濠州城相距不远。 仅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他们的大军便和陈广五千精兵汇合一处。 此刻足足两万的大军,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行军路线,开始进发。 时间一点点过去。 黄岗城中一下午的时间,朱元璋都带着人在准备守城的事宜,滚木、箭矢、弩箭、火桶。 全部开始朝着城墙处运送。 与此同时,也开始对城外百姓们进行汇合。 虽然此刻城外北面还有着无数的水稻正在种植,可没办法,该耽误的还是得耽误,不能因为粮食丢了命。 而伴随着天色暗沉,从黄岗城中传出的消息也已经抵达了南面的滁州城内。 因为事先已经收到了元军出兵的消息,所以镇守滁州城的徐达等人,已经配合周念办法将滁州下属的几个县城百姓全部集中在了滁州城内。 既然元军要攻城,那就给他攻。 但他们得到的只能是一座座空城。 他们无法在城中得到任何的物资补充。 也就代表他们仍然是一支没有任何援助的孤军。 虽然全椒县城已经被他们攻克,但仅仅只是全椒县城一个城池的物资人力,对于一个拥有真实兵力十五万的大军而言,能够起到的作用只是杯水车薪。 不得不说,周念的事先准备为他们的撤退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此时的滁州城衙门内。 徐达、汤和、邓友德、冯国用、冯胜、常遇春、周念等一干朱元璋的手下大将们聚在了一起。 汤和在私下的兄弟之间辈分要高徐达一点,如今场内也是由他做主。 他看着面前的众多兄弟,然后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你给大伙儿说说吧。” 听到这话,士兵立马开始将黄岗城中朱元璋的将令说了出来。 “大帅有令,命诸位将军即刻整备兵马,召集百姓,收纳一切军备、粮草、辎重,退守黄岗城内,不得有误。” 听到传令兵的话,众人一个个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汤大哥,咱们兄弟好不容易打下的滁州城,这还没打就要让给元军了?” 说这话的不止一人,但只有去过黄岗城的徐达三人,能稍微明白一点朱元璋这么做的用意、 “或许是大哥和齐兄弟商议后下的决定,既然大哥要我们退守,我们退守就好了。” 尽管弟兄们都有些不情愿,但依旧只能按照朱元璋的帅令行事。 “这样,各位兄弟即刻便准备一下,我看大哥命令下的急,咱们也别耽误了,连夜整军,争取天亮前可以动身。另外,百姓这边.......” 说到这里,汤和看向了一旁的周念。 周念虽然来的时间并不久,但只是这么一段时间,他的一些行为便得到了众多将军们的认同,不敢说情同手足,但最起码是认同了他这个主政的身份。 周念也没犹豫,直接说道:“百姓这边我来想办法,不过还得将军们给我调点人手帮忙,如今周念刚到没多久,这手下的人手实在不足。” 对此,汤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着门口的护卫喊道:“来人,去军中我麾下调集两百兵马给周大人使用!” “是!” 周念听到这话,立马拜谢。 很快,一众人便按照商议后的结果,开始迅速的整备军队以及调集百姓。 整个滁州城如同黄岗城、濠州城一般,一夜没有停歇,整个城内都是鸡飞狗跳。 不过,随着天色渐亮,乱糟糟的局面在渐渐平静。 濠州城的百姓在施才英他们的配合下,已经被朱元璋全部收纳进了黄岗城内。 此时的濠州城,俨然变成了一座空城。 只有少数无知之人,宁愿舍了这条命也要留在濠州城,其余全部进入了黄岗。 并且,在施才英的指挥下正在尽快的安排着住所。 与此同时,滁州城。 滁州城因为距离较远,收到消息的时间也比较迟,直到天色渐亮,公鸡打鸣,才将整个城中的百姓和军队全部整顿好。 而这个时候,全椒县城内外的元军十五万大军,也已经整备好,即刻便准备朝着滁州城开拔而来。 那黄岗城中朱元璋,连续派出了十多人前后前往滁州必经之路上查探消息。 可直到如今,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滁州城方面的消息,一夜未眠的他,心中也是有些紧张起来。 一旦滁州城那边的撤退慢了,或者被脱脱帖木儿的十五万大军所发现动向,骑兵快速突袭的情况下,局势将十分危急。 毕竟,此时整个黄岗城内部已经是完全空虚,根本无兵可调。 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帮助到城外的滁州大军。 而万一他们在野外与元军交战在一起,那整个淮西将彻底的被覆灭,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性。 这是生死关头。 想着滁州城中那些弟兄们的性格,朱元璋还真怕他们舍不得滁州城而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 想到这里,朱元璋就有些悔恨昨晚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前往滁州。 此时的朱元璋站在城楼上,看着远方的平原,望眼欲穿。 在他的身边,马秀英体贴的说道:“重八,不要着急,汤和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值此危难之际,马秀英将家中的两个孩子交给旁人照顾,自己来到了朱元璋的身边,想要跟他同患难。 朱元璋很清楚马秀英的想法,便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子而赶她离开。 就在朱元璋焦急的等待时,一名骑着快马的士兵匆匆而归。 看着他在平原上奔驰,朱元璋满心的期待,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滁州城的消息。 就在那人迅速的返回到城内,还不等他登上城楼,朱元璋已经走下了一半阶梯,焦急的问道:“可有消息?” 那人急忙回道:“回禀大帅,有了!汤将军他们已经率领整个滁州的军队百姓离开了滁州城,预计未时可到。” 听着手下的话,朱元璋计算着时辰。 嘴里喃喃嘀咕道:“未时......” “元军按照情报晌午可到滁州城下,就算他们提前发现,派出骑兵查探......” “以滁州与黄岗之间的距离.....” 一番计算下,朱元璋长长松了口气。 “应该是赶不上了。” 原本凝重阴沉的脸庞,也在此时稍稍缓和了些。 似乎想到什么,又对面前的士兵说道:“速速前去,再探再报。” “是!” 就在这时,施才英也随之来到了城头上。 看着面前的朱元璋,禀报道:“大帅,城中所有军械物资以及守城箭矢、弩箭、火桶、滚木,应该全部准备齐全,同时下官临时召集了三千劳力,用于帮助将士们运输物资。” 听到施才英的话,朱元璋眼前一亮。 看着施才英,笑了笑说道:“做的不错,濠州百姓的安置怎么样了?” 施才英立马回道:“回大帅,基本完善,临时与百姓商议,让各城百姓来到后与他们共处。” “临时的营寨也在搭建中,目前预计可容纳两万百姓,等滁州百姓将士到来后,应该差不多可以满足。” 听着施才英有条不紊的安排,朱元璋十分满意。 这施才英不仅将自己安排的事务进行了妥善的完成,并且一些自己没有想到的事情也及时的安排好,不得不说,这施才英确实是一个人才。 比如临时劳力以及营寨都是他朱元璋临时没有想到的,可施才英不仅想到了,还全部安排好了。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齐衡会看重这个施才英了。 “做的不错,城中的事务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安排,去吧。” “是!” 江苏境内。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齐衡率领的两万精兵已经全部抵达了江苏境内,距离金陵城,还有半日的距离。 不过想到金陵城可能还有一些士兵在驻守,以防万一,齐衡还是下令所有将士原地修整,并且开始生火造饭,这一顿,可能是他们今天攻下金陵城前最后一顿饭了。 一定要保证好将士们的体力充足。 就在齐衡站在山丘上看向四周查探情况时,一名神兵营的将士赶到了他的身边,说道:“大人,从此地到金陵城下的情况已经全部查探清楚,大军可以随时进发。” 齐衡点头,问道:“郑光祖呢?他现在在哪?” 将士立马回道:“属下听说郑大人已经率领暗卫的兄弟们进入到了金陵城,如今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齐衡思考着点了点头,道:“再探再报,另外,吩咐沐英,密切关注西面脱脱大军的动向,一旦脱脱分兵,我要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是!” 看着离开的神兵营士兵,还有身后正在休息整顿的大军,说心里不急那是假的。 早一步拿下金陵,他就早一步能够准备守城。 同时,也能为黄岗城那边分担一些压力。 反之,他这边拖得越久,对于黄岗城那边就越不利。 一个时辰的休息后,齐衡便下令所有人整军出发。 在有了神兵营和暗卫提前的侦查下,按照预定的路线,他们可以毫无顾虑的快速行军。 并且,这一路下来都是平原,方便行军。 走在大军前面的齐衡,在看到远处金陵城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与之前预测的时间相差无几。 不过,齐衡并没有急于求成,贸然的踏入金陵城外的平原,反而下令所有人原地停留。 在后面统帅大军的韩钦在大军停住的同时,很快便来到了齐衡的身边:“大人,金陵城就在眼前,为何停下了?” 韩钦对于齐衡心中的焦急是清楚的。 所以才会不解。 听到韩钦以及随后便赶来的陈广询问,齐衡却只道:“不急,耐心等。” 就在陈广和韩钦疑惑齐衡到底在等什么时,没过多久,一名乔装打扮成农夫的人便来到了大军之前。 在韩钦和陈广疑惑的目光中,那农夫突然对为首的齐衡说道:“大人,郑大人让我向您禀报,如今金陵城中有三千守军,并且仔细查探过各处,并没有任何藏兵的迹象,郑大人让我询问,是否现在行动?” 齐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立刻行动!告诉郑光祖,火光就是信号,火光一起,我们便发动攻击。” 农夫一脸凝重的点点头:“是!” 正文 第九十六章:石破惊天(二)【求月票,求打赏】 , 此时混入金陵城的郑光祖,很快便收到了来自于齐衡的命令,接到命令的一瞬间,郑光祖对着前面墙角处的影卫打了一个特殊的手势。 影卫心领神会,随着火折子的点燃,一道火光迅速闪烁而起。 顺着提前布置洒好的灯油,金陵城的军营在短短的十几息时间里便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伴随着火光的燃烧,铺天盖地的浓烟升腾而起。 此时正在金陵城城墙上守备的元军将领,站在城墙上很快便发现了军营方向升腾而起的浓烟。 他一把拽过身边的士兵,问道:“那是哪里起烟了?” 士兵看着烟雾的方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将军,那里....好像是军营......” 士兵的话刚一说完,这名元军将领顿时瞪大了眼,急忙喊道:“快,快派人去查看。” 说着,他还专门回头看了看城外四处,见整个平原上根本没有任何敌军的迹象,这才回头带着人朝军营而去。 此次前往,负责镇守金陵北城门的将士抽调了一百人。 金陵城很大,濠州城的城内范围是黄岗城约莫两倍大,而金陵城,则有十个濠州城的大小。 三千守军从数字上看似乎也不少,依靠着城墙的优势面对万余也不在话下。 可是金陵城太大了,城池大了,城墙的范围自然也会随之增加。 尤其是金陵城分为南北两个城门。 除了四处职守以及城中巡逻等必要的兵力消耗外,能够用在南北城墙以及城门镇守的士兵并不多。 一面大概有八九百左右。 如今抽调了一百多人去灭火后,让本就不算太多的守军又再次减少。 并且,伴随着军营以及四周火势越来越猛,还在源源不断的抽调着各处的士兵赶去灭火。 不得不说,郑光祖选择的放火地点非常有水平。 如果是粮仓之类的重要位置,金陵守军赶来灭火是肯定的,但在郑光祖眼中,这金陵城基本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如果这个时候放火烧了粮仓,难受的可能不是别人,是他们自己。 所以,那些会影响到他们之后守城的东西,是不能随便烧的。 但如果随便找个地方放火,却又起不到调动城门守军的效果。 所以,郑光祖干脆选了一个跟寻常老百姓没有关系的地方,军营! 且不说军营很大,烧一点也无所谓,就算全部烧完了,对于他们日后的守城而言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大不了就露天,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对于金陵城的守军而言,那是他们自己的房子,不救是不可能的。 在搞定这些后,郑光祖并没有停下行动。 带着此时城中共计两百余人的影卫和武卫,开始在城中类似军营的地方四处放火。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金陵城中的火药坊给占据,在外界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劫持了整个火药坊,并且将火药坊所有的人以及工匠全部关押了起来。 进城时是要搜查的,所以为了避免被发现的麻烦,郑光祖此次混进城中是没有带任何武器和工具的。 放火的东西自然好找,搞点兵器在这金陵城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火药,却不是寻常地方可以得到的。 而在占据了整个火药坊后,只留下少数武卫继续留在这里后,郑光祖自己便带着大多数的手下朝着金陵城北赶去。 根据他与齐衡的约定,火光便是动手的信号。 想来此时应该已经动身。 为了配合他们的攻城,以免在攻城过程中损失过多的兵力,郑光祖打算将金陵城的城门给炸了! 正如郑光祖所猜测的那般,此时外界山头上的齐衡在看到城中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时,立马下令全军进发。 两万名的义军,每个人身上都穿戴着黑色的铠甲、头盔,从远处看,便是黑压压的一片。 随着他们的行动,烟尘弥漫。 此时在城头上值守的金陵城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 常年驻守在金陵城的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打过仗了? 多久没有见到有人进攻金陵城了。 此刻突然看到这一幕,第一感觉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当这一幕清楚的被身边所有人看到时,他们终于明白,这次不是看花了眼,是真的有人要攻城! 一瞬间,敌军攻城的战鼓被敲响,随着鼓声的传播而被范围内的所有人所知晓。 同时,号角也开始吹响。 就在他们神情紧张的准备备战时,一道箭矢突然从暗处射进了他们的身体。 鲜血一瞬间溅了出来。 鼓声哑然而止。 号角声也停了下来。 顺着箭矢射过来的方向,守军们纷纷望了过去。 只见在城楼楼梯口处,几十名农夫打扮的人提着长刀杀了上来。 不过,从他们一个个此时脸上的杀气来看,这些人绝不是什么寻常的农夫。 就当这些人在职守将军的召集下准备开始反扑时,一道巨响轰然响起。 轰! 城门下,几十名的金陵守军与金陵城的城门一同在这一声爆炸声中毁灭。 此时的城门楼下,尸体横七竖八,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金陵城偌大的城门,也在这爆炸声中倒塌成了两面巨木。 炸药强大的爆炸力,在城门楼下狭窄的空间中形成了强大的气流,无处宣泄的强大气流瞬间将金陵城城门与连接城墙处炸的崩裂,两扇城门倒在了地面上。 这时,刚刚骑着快马将火药扔进城门楼中的武卫,再次返回。 与此同时,城门楼两侧街道中隐藏的暗卫也一个个出现在了这里,开始朝着城楼上杀去。 此时正与身后的大军一同杀向金陵城的齐衡,眼看着金陵城的城门轰然倒塌,眼中精光一闪。 他明白,这是郑光祖在跟他们里应外合。 想到这里,大声喝道:“城门已破,随我冲啊!!!” 伴随着齐衡的喊声,齐衡身边身后的两万大军速度再次加快。 近千米的平原,在他们的奔驰下迅速拉近。 沐英与麾下的神兵营因为有马匹的帮助,冲锋的速度最是迅捷。 转眼间便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直奔金陵城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忍不住的想要骂娘。 出发之前他已经几次三番的跟沐英交代过,不要冲,不要冲。 他不知道此刻金陵城上的情况是什么样,一旦金陵城上的守军还能拥有守城的能力,那么在他们的弓箭下,沐英麾下的神兵营只有被当做活靶子的份。 而神兵营中的每一个将士,可都是在这两万精兵中优中选优,选拔出来的精锐。 哪怕死一个人齐衡都会心疼。 可神兵营已经在沐英的率领下几乎冲到了城楼下。 看着他们迅速涌入城门的场景,齐衡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但一分钟没有彻底占据金陵,齐衡的心中便一分钟不能安宁。 很快,在大军快速的冲锋以及城内神兵营和暗卫的攻杀下,整个金陵城的北面城楼瞬间被占据。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涌入城内,在齐衡的命令下,韩钦率领着五千将士开始朝着金陵南面城楼杀去。 与此同时,陈广也在齐衡的命令下,开始肃清整个金陵城内部的反抗力量。 而齐衡自己,则率领着剩余的一万精兵镇守金陵北城楼,并且朝着城中的金陵都督府杀去。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身居金陵都督府内的齐衡,很快便见到了从各处赶回来回命的韩钦和陈广等人。 “回禀大人,金陵南城楼已经全部肃清,羁押降兵五百。” “回禀大人,金陵城中所有反抗力量已经全部剿灭,羁押降兵七百余。” “................” 听着他们的话,齐衡点了点头,不过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沐英,怒骂道:“沐英!给我滚去城墙上站岗三天!” 突然被齐衡大声怒骂的沐英,似乎也明白齐衡为什么突然如此生气,一句话也不敢说,转身便逃似的跑去城楼上站岗去了。 就在场中所有人都在疑惑齐衡为什么突然发火时,齐衡的目光又看向了郑光祖,说道:“暗卫伤亡情况怎么样?” 郑光祖回道:“回禀大人,伤三十七人,死两人。” 这样的战绩,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值得炫耀的。 毕竟,他们当时在城内面对的是几倍于他们人数的守军。 但却依旧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并且配合齐衡他们顺利的攻占了整个金陵城。 可对于郑光祖这个答案,齐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些阴沉。 “你觉得你这个伤亡很值得炫耀是不是?” 齐衡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光祖。 郑光祖被齐衡这么一说,心中一沉。 忙称:“不敢。” 可齐衡却压根没有打算放过他,破口大骂道:“劳资给你们配备的都是军中以一敌十的战将,你以为你们攻克城楼仅伤亡了三十九人就值得高兴了嘛?” “狗屁!” “你去军中随便拉一个士兵,你看在他的手里能不能完成这样的战绩!” “我让你配合城外的大军里应外合,没让你率领着暗卫去与人厮杀!你炸开了城门就好,为何还要上城楼与人厮杀?你放火还有个屁用!?” “你现在告诉我伤了三十七人,死了两个,是不是?” 气不打一处来的齐衡,一手拿起案桌上的书卷便朝着郑光祖砸了过去。 吓了一跳的郑光祖也不敢躲,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了齐衡这一下。 “大人,属下请罪!” 看着被砸跪在地上的郑光祖,齐衡骂骂咧咧道:“你别跟我请罪,你想想怎么跟你手下那些属下交代吧。” “令行禁止,我的军令在你们眼中就是个屁,对吗!?” “滚去和沐英一起给我站岗三天!” 在齐衡的怒火下,郑光祖一点没有比沐英慢,一溜烟便跑的没影。 随着他们两人的离开,韩钦和陈广看着面前愤怒的齐衡,对于此刻齐衡这般模样他们还真是少见。 不由的也有些害怕。 想了想,韩钦还是陪着笑,说道:“大人,他们也是立功心切......” 听到韩钦的话,齐衡冷着眼瞅了过去。 将韩钦吓了一跳。 “去,派人前往滁州地界,快马加鞭,查探滁州战况,前后三十人,不间断,我要不间断的清楚滁州和黄岗的消息!” 韩钦哪还敢劝,立马转身领命而去。 另外一边的陈广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当他满心尴尬,十分别扭时,齐衡开口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带人去城中巡查去,城内出现任何状况,我拿你是问!” 陈广腰板一直,道:“是!” 随着众人离开,齐衡坐在了大堂的椅子上。 对于今天的情况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今天这一战,是他们黄岗这两万精兵自组建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而且,面对的还仅仅只是金陵城这区区三千人的守军。 可这中间暴露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 当然,也怪他,平日里对他们太过和颜悦色,对于自己的军令已经有些怠慢了。 沐英率领神兵营此次攻城的举动虽然看似没有出任何问题,反而间接缓解了城中暗卫的压力,可这是碰巧了! 战场的事情,不能回回都靠着碰巧做事情。 如果郑光祖没有带人上城楼厮杀,就算城楼上只有几百守军,这一轮齐射下,他辛辛苦苦搞出来的神兵营就要全部交待在这里了。 对于神兵营,他一直有很高的期待。 因为他们的作用往往可以达到石破惊天的效果。 他绝不容许神兵营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损伤,甚至是全军覆没的情况。 他生气,甚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就是要提前遏制这种风气。 令行禁止这四个字,在军队中必须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不仅是神兵营,还有暗卫。 倘若没有此次神兵营碰巧的率先攻入城内,在面对人数几倍于他们的守军,哪怕战斗力比对方要高一些,但每耽误一分钟,暗卫伤亡的几率和人数就会乘几倍增长。 暗卫,暗卫,重要的是一个暗字。 正文 第九十七章:石破惊天(三)【求月票,求打赏】 , 如果都摆在了明面上,还谈何暗卫。 他们的威力,应该呈现在悄然无声浸入敌方内部。 而非正面作战。 当然,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集合作战,出现问题也是肯定的。 这也是他为何并没有从重处罚的原因。 否则,光是战场违命这一条,砍了他们两个都是应该的。 同时,惩罚这两个他身边亲信,也能震慑到韩钦和陈广二人,不能真让他们觉得自己好糊弄。 否则将来再次遭遇战斗时,任何一个环节上的违抗命令,都可能给整个战局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就在齐衡顺利的攻下金陵城,并且在城内开始整肃军务以及控制整个金陵城时。 另外一边,滁州城下。 脱脱帖木儿率领着大军抵达了滁州城下,迎着日头,看着此刻滁州城上空空荡荡的场面,脱脱眉头凝重。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为何无人守城?” 就在脱脱疑惑间,一名前去查探的士兵突然跑到了脱脱的面前,回禀道:“禀相国,城中并无守军,百姓也没有踪迹,整个城中空无一人。” “什么?!” 脱脱皱着眉头不可置信。 他们攻打全椒县的事情,应该早就传入了义军的耳中,他们怎么可能没有人防守。 难道说,知道无法阻挡自己的十五万大军,跑了? 可就算他们愿意舍弃好不容易攻下的滁州城,难道这城中的百姓就也毫无怨言的跟随着逃亡? 他们的房屋家业,可都在这里。 想着这些,脱脱忍不住的想亲眼看看,便立刻说道:“传令大军,入城!” 脱脱的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滁州城内进入。 同时,一只斥候小队也开始朝着滁州北面的黄岗以及濠州城而去,显然脱脱并不相信这整个滁州城的百姓就这么愿意跟随义军像北面刘福通似的钻进大山之中。 很快。 随着脱脱麾下大军中的斥候队伍开始在四周查探。 很多消息正在不断的被收集,并且汇总到了脱脱的面前。 此时正在滁州县衙大堂中的脱脱,听着手下斥候的汇报,不置信道:“你说整个滁州的城池,所有百姓和贼兵全部一夜消失了?” “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这名斥候也感觉不可思议,但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坐在椅子上的脱脱,脑海中开始仔细的思虑起来。 这些义军是要玩什么花样? 如今他麾下可是十五万大军,不容有失。 每一步都得计算好。 正当脱脱盘算着淮西的义军,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时,一名前往北面查探的斥候突然疯跑到了脱脱的面前,甚至都顾不上门口护卫的阻拦。 看着他的慌乱模样,脱脱皱了下眉头。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这名斥候急忙对着脱脱喊道:“禀相国,我们在北面查探到滁州军民的动向,他们正在朝着黄岗城方向而去,应该是要前往黄岗城汇合。” “根据查探,他们此刻人数共计有十万,其中除了五万大军外,其余皆是滁州以及各县的百姓!” 听到这话的脱脱,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腾的站了起来。 “看来贼兵是想要放弃滁州兵合一处,只是.....他们为何要选择黄岗这个小县城,而放弃滁州和濠州这两个州城?” 正在脱脱疑惑间,一旁的将军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道:“相国,暂且先别管贼兵为何要汇聚黄岗了。此刻滁州十万兵民就在野外,若派出骑兵追击,只要能拖延住他们的时间,等我大军赶到,正面厮杀下,岂会是我十五万大军的对手,到时必然乱作一团,我们便可乘胜追击。” “那镇守滁州的五万兵力是朱元璋麾下最主要的战力,他们若败,朱元璋便大势已去,我等收服整个淮西也是手到擒来了。” 听到这名将军的话,脱脱也是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战机,在粗略思虑不会有什么阴谋在其中后,当即对着下方的将领喊道:“博尔黎听令!” “属下在!” “即刻命你统帅五千骑兵,追击滁州叛军,记住,务必阻拦住他们的前进,拖延时间等待大军赶来!” “属下领命!” 博尔黎领命起身,几个箭步便踏出了大堂,朝着军营领兵而去。 与此同时,脱脱也没有闲着,当即说道:“大军开拔!务必拿下滁州五万叛军!” 场中众多将领纷纷符合道:“是!” 刚刚进城没有多久的脱脱大军,便有重新开拔,朝着北面黄岗城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脱脱大军的动向也同时传到了黄岗城中的朱元璋耳中。 可此时身在黄岗城中的朱元璋,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期盼着滁州赶来的徐达他们能快一点。 当然,滁州城中脱脱大军的动向,也在朱元璋的命令下传到了此时正在赶路的徐达等人耳中。 走在一起的徐达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都是有些焦急。 可没办法,如今的大军中并不是只有将士们。 将士们还能听从他们的命令快速行军,但百姓不同。 最重要的是,这些百姓的手中都带着全家的家当。 有些人甚至连一些杂物都带着,还有的推着木轮车,上面装满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这样的状况下,如何能快? 可他们又不敢将元军骑兵就在后面追击的事情告诉百姓,一旦传扬出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指不定有些百姓害怕,开始四散而逃,那时候才真是大难临头了。 此刻与徐达等人聚在一起的周念,站在一旁默默听着面前几位将军的商议,想了想后,周念突然开口道:“几位将军,周念有个办法,不过效果如何还不知道,姑且让我一试,如何?” 听着周念的话,汤和徐达等人对视一眼。 如今局势紧迫,管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实在不行,他们也只能干脆放弃这些百姓,率领大军直接返回黄岗城。 相比这样回去后被朱元璋重重责罚,让周念试试也无妨,便说道:“如今局势紧迫,周大人尽管试,出了问题我们负责。” 闻言,周念便不再犹豫。 正文 第九十七章:石破惊天(四)【求打赏,求月票】 “既然如此,周念便斗胆跟将军讨要百余人。” 汤和毫不犹豫的一挥手,他身旁的护卫立马来到了身边。 “调集五百兵马听从周大人号令。” 护卫随即道:“遵命!” 很快在士兵的调集下,五百兵马迅速来到了周念的身边,听从他的调解。 周念也没有再犹豫,点头对汤和等人示意一下后,迅速带着身旁的五百兵马朝着身后的百姓赶去。 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的将士们传达着自己的命令。 片刻后,这五百将士纷纷散布在滁州城五万多寻常百姓当中。 “大帅有令,为弥补滁州百姓离乡背土之苦,此番率先抵达黄岗城的一千百姓,每户赏民宅一座,每人赏粮食百斗,良田十亩!” “前五千抵达黄岗城的百姓,每户赏民宅一座,每人良田五亩,粮食五十斗!” “前一万抵达黄岗城的百姓,每人可赏粮食十斗,良田三亩!” “……………………” 这样的声音在周念的安排下,于五百将士的口中传到了这五万多百姓的耳中。 声音此起彼伏,一遍接着一遍,在浩浩荡荡的大军和百姓的阵营内传播。 响亮的声音弥漫在这条行军长龙的上空。 原本对于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滁州城,已经引起了许多各县百姓的不满。 如今更是要求他们从滁州城离开前往陌生的黄岗城,在他们的印象当中,黄岗城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相比于滁州城这样的州城不管是面积还是规模都要小很多。 如今的行军速度如此之慢,除了百姓携带的物品、物资太过繁多外,百姓们不太高涨的情绪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虽然黄岗城自从齐衡接手治理后,很多好的名声也随之在整个淮西地区传播开。 但滁州毕竟不如濠州距离黄岗城近,即便听闻过黄岗城名声的百姓也不过是少数。 所以百姓之间的怨言、怨念还是非常多的。 毕竟让他们离开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任谁来也不太愿意。 可当此时周念安排将士们高声宣扬的话音落入这无数百姓的耳中时。 一石激起千重浪。 对于百姓而言,离开自己的故土,最大的损失就是自己的住宅。 可如今听到率先抵达黄岗城的百姓不仅可以免费获得一户住宅外,还能领到很多的粮食以及粮田。 心中不由的打起了主意。 最重要的是周念这条命令中的奖励人数,准确的捕捉到了百姓的心思。 如果说只有几十或者几百人可以获得奖励,那么对于如今整整5万多人的百姓而言,能够起到的效果并不是太大。 可如今奖励的人数范围扩大到了万余人时,这些百姓的心思便纷纷活络起来。 而并没有设定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奖励,也大大的激发了百姓们的热情和自主性。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 便已经有无数人开始行动起来,加快了他们的行动速度。同时一些身上不太重要,价值不算太高的东西,也开始主动舍弃。 尤其是那些很重体积又大且价值不高的瓶瓶罐罐更是被他们无情的扔在了路边,只为减轻自身的负担,可以提升行进的速度。 并且随着这500将士们宣扬的速度越来越快,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广,更多的百姓得知到这个消息和奖赏策令。 整个大军的行进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此刻处于大军前面的汤和徐达等将军们在感受到大军以及百姓们提升后的行进速度时,不由的愣住了。 同时心中也十分的惊喜。 如果说之前在滁州城时,他们还不清楚为何要离开滁州城,为何要舍弃这座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滁州城。 而如今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 因为元军已经赶到了他们的身后,占领了滁州城。 并且元军的骑兵已经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追击而来,一旦被援军的骑兵追上,阻拦了他们的行军速度,从而被元军的十五万大军所追上厮杀在一起,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此时他们麾下的这五万义军将士,可是现在整个淮西地区全部的义军兵力了。 所以此刻他们比任何人都想加快行军速度。 甚至已经想好了,在最后的关头哪怕舍弃身后的百姓,也要在元军赶来之前,进入到黄岗城内。 可在他们感觉毫无办法和对策的局面下,周念靠着一己之力,竟然真的调动起了这毫无秩序的5万多百姓。 这让他们不由的狂喜。 对于周念的才能更加敬佩了。 大军的后方,在感受到大军后方的百姓们已经开始主动的加速,朝着黄冈城赶去时。 周念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来到滁州城并没有多长时间,甚至连滁州城衙门的人手都没有来得及招揽就又要陪着这些百姓玩命逃。 但对于他自身此刻的身份以及责任,却没有丝毫的推卸。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忍看到这些本该在自己治下的百姓被抛弃,或者流离在外无所依靠成为流民难民。 同时也是因为这其中的很多人都是在他的号令下和召集下,才离开了滁州城。 更是因为他必须对的起那个还未真正见过一面的少年大人。 尽管在外人看来,齐衡对他的安排有些过于戏弄和折腾。 但聪明如他,却完全能够看出齐衡的本意,是真的想重用他,否则也不需要如此的费心思,对于齐衡那个程度的人而言,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一个并不重要的人身上。 相反,他越折腾你,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越重。 而之后直接将他提拔成滁州主政一方的官员,就是最好的证明。 滁州不像濠州以及黄岗城是单独的城池。 滁州在他治下的除了滁州城外,还有余下几个县城。 单从地域范围来看,他的官职一点不比施才英差,甚至要强一些。 而且,在他住在黄岗城中的那段日子里,他亲眼见证了黄岗城是如何从一个破旧的小县城发展到如今这般规模。 齐衡那些看似离谱的政令,却往往能够发挥出不可思议的效果。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开始认真的反省自身,审视自己的过往,是否太过于自负。 齐衡相对于他,不仅仅只是一个看重自己的伯乐,更是一位先生。 在齐衡折腾自己的日子里,这样的经历既是折腾,其实也是锻炼和教导。 哪怕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见过一面。但这并不影响齐衡在周念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而对于这样一位如自身先生一般的伯乐,周念又怎么敢让他失望。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正文 第九十九章:周念大才!【求打赏,求月票】 随着周念返回到大军前列。 汤和徐达等人不由的看向周念,问道:“周大人,你是如何使百姓主动加快速度的?” 对于他们的问题,周念也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将自己刚刚做的事情说给了他们。 听完周念的办法,汤和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惊讶的不仅仅只是周念这个奖励的办法。更是对奖励内容的惊讶。 “周大人此番奖励,可是涉及近万人,如此大的数目,可能兑现?” 周念轻笑道:“为官者既然说得的出来,就必然要做到的。” 此时场中的众人虽然早已知晓,黄岗城这大半年里,在齐衡的治理下发展的速度非常快。 整个黄岗城的面貌都与往日完全不同。 可是对于黄岗城中的真实细节情况,却并不是那么的清楚了解。 所以在他们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次需要奖励的大概数目后,便由不得他们不惊讶了。 瞧着众人的反应,周念只好解释道:“众位将军可能有所不知。之前,齐大人在黄岗城中便是按照差不多的策令奖赏外来的百姓入城入籍。” “所以此番在下的承诺并不是空口而谈。” 听到周念的解释,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周念敢于夸下如此的海口,原来是齐衡早有先例。 不过也无所谓,此番他们最重要的是将大军和百姓成功的在元军赶来之前带回到黄冈城内。 哪怕因比而失信百姓,其实也无关紧要。 毕竟活着要紧。 此刻黄岗城与滁州城之间,几乎聚集了近30万人。 15万的援军和骑兵正在不断的追赶,而汤和徐达等10万人则在前面疯狂的逃。 而他们互相之间速度的快慢,将直接决定了接下来整个淮西地区归属胜负。 此刻依旧站在黄岗城城楼上看着远方望眼欲穿的朱元璋,接连不断的收到来自于前去探查滁州军民士兵的消息。 “报!还有一个时辰,滁州大军便可抵达黄岗城?” “报!元军骑兵正在快速追击。” “报!脱脱大军开拔!” “报!…………” “………………”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朱元璋就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城楼之上,等待着滁州大军返回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接收着各处而来的情报。 同时分析着如今的局势。 而伴随着天色暗沉,朱元璋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按照两地之间的距离,此时滁州大军应该已经抵达了城下。 可如今却依旧没有看到大军的踪迹。很难想他们是否在半路上遭遇到了元军骑兵的阻截。 一刻不停的留在朱元璋身边,与他一同等待的马秀英,突然抓住了朱元璋出满汗水的手掌。 马秀英虽然不懂军事,但她却懂朱元璋,按照往常的情况,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险和困难,朱元璋都从来没有露出过此刻这般紧张的神态。 而如今他这副紧张的神态似乎就在告诉自己,如今的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作为朱元璋的妻子,马秀英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朱元璋此刻紧绷的神经。 面对马秀英体贴的举动,朱元璋紧绷的脸庞渐渐松弛下来,对着身边的妻子努力笑了笑。 伴随着一阵冷风吹过,四周的温度正在急速的下降,与此同时天色也在快速的暗淡下来。 伴随着天色的暗淡,站在城墙上的朱元璋,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能够看到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就在此刻,一名传令兵突然返回城中登上城楼,对着朱元璋兴奋的大喊道:“大帅!滁州大军已到,即刻便能赶到城下!” 满心正在担忧,滁州大军安慰的朱元璋在听到这名传令兵的喊声时,一瞬间如释重负。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传令兵的肩膀问道:“元朝大军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传令兵似乎知道朱元璋的担忧所在,笑着回道:“元军赶不上了!” 在得到这个最终结论的消息时,朱元璋终于松了口气。 恍惚间他抬头看向了天空,喃喃自语道:“老天不想咱死啊!” 说完,朱元璋神色一正,立马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命施才英速速前来准备迎接滁州军民,同时准备好滁州军民10万人的吃穿用度,还有入城的登记入籍。” 听到朱元璋的命令,传令兵当即拱手领命道:“是!” 片刻后,一直在后方忙碌的施才英带着整个县衙所有官员官吏赶到了城门口处。 并且提前准备好了一切需要准备的东西。 甚至将整个城南周围的全部空间都充分的留了出来,当做滁州军民10万人用以暂时居留的地方。 等待一切事务办妥后再另行安置。 城头上的朱元璋看着施才英有条不紊的安排,满意的同时也放心将所有事情交给了施才英去处置。 当汤和徐达等人带领着身后的10万人赶赴到黄岗城下时,天空已经彻底的暗沉下来。 无数的火把被点燃,将整个城南城楼下这片区域照的光亮。 除此外,四周前来帮忙的城中百姓们也开始在施才英的安排下建起了火炉为滁州军民造饭。 足足半个时辰后,元军大军的骑兵终于赶到了这里。 可是当他们看到大部分的滁州军民已然进入到了城中时,只能无奈的调头返回。 城楼之上,朱元璋与一众兄弟们看着无功而返的元军骑兵,在高兴兴奋的同时,也在互相聊着。 “幸亏你们这次快了一步,不然咱就得给你们送行了。”此时心情大好的朱元璋对面前的众兄弟们开着玩笑。 听着朱元璋的话,汤和徐达等人也是一脸的好怕。 正如他们刚刚所看到的,如果他们再迟一步,就会被元军的骑兵追上。 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就不是黄岗城百姓们热情的米饭,而是元军们锋利的屠刀了。 想到这里,众人就不得不想到了周念。 “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差点就被追上了,索性之前齐兄弟派了周念周大人去了滁州,这次也是多亏了他的几次出手,才助我们成功逃脱了元军的追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正文 第一百章:大军压境【求月票,求打赏】 , 闻言,朱元璋看了看下面正在和施才英一同安排指挥滁州军民的周念,不由好奇道:“咱还真想知道知道怎么回事,你们谁给咱讲讲?” 随着汤和将周念提前召集各县百姓还有路上以封赏激励百姓加快速度的事迹说出,朱元璋再联想到当时滁州军民所面临的情况,不由感叹道:“这位先生是有急智的人,否则今晚咱弟兄们可能就得在下面见面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又想到了施才英,以及齐衡身边很多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在跟随祁恒之前都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可在跟随了齐衡之后,却都展现出了他们超越常人的能力。 可见这些人固然有些才能,但关键的还是齐衡在这当中发挥的作用。 身为大帅的朱元璋在看待一件事情时,总会有区别于旁人的见解,能够发现事情本质的缘由。 又在城头上与众兄弟闲聊了一会儿后,朱元璋便将脸上的轻松之色收敛起来。 “好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众兄弟已经安全到了城内,接下来我们该想办法怎么应付元军15万大军的进攻了。” 听到朱元璋说出这个数字时,一旁的众人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如今黄冈城内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5万余人。可要面对的却是15万之众。 这个数字看起来似乎相差只有三倍。但真实的情况是,元军兵力超过他们足足十万人! 整个淮西地区,哪怕加上齐衡带走的2万精兵,所有的兵力算在一起也不过区区7万余人。 而元军兵力在抵消了他们的兵力后,还能多出十万。 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战斗。 虽然黄岗城的城墙在齐衡的治理下扩充了很多,看似城高墙厚。 但规模到底不能和金陵那样的规模相比。 如果发生的只是5万人以下的战斗,那么黄岗城的城墙自然能够最大限度的代替出它的效果。 可如今,是十五万人! 15万人聚在一起,那场景乌压压的一片,甚至都望不到边际。 这么大规模的兵力攻城,如果脱脱不计损耗,甚至能够将整个黄岗城四周围绕好几圈。 一重重的将士,可以从四面八方不间断的攻城。 直到将黄岗城内的兵力消耗一空。 如果面对这样的攻城方式,纵然是武圣在世也无济于事。 这也是为何在齐衡离城之前,会与朱元璋不约而同的认为,镇守黄岗城的人是最危险的。 就在朱元璋与麾下的众兄弟一同商量着接下来的守城事务时。 另外一边正在快速朝着黄岗城方向靠近的脱脱大军,也得到了前线骑兵无功而返的消息。 面对这样的结果,脱脱显然有些不满。 但他也清楚这并不怪这些骑兵。 要怪也只能怪他们为什么不提早的发现滁州城军民的撤退。 如果能够早一些发现,那他们就可以在滁州城军民刚刚离开的时候就出动大军进行围堵。 那时整个淮西地区甚至是整个安徽境内叛军动乱将被彻底的轻松平定。 整个元朝的东南数省局势也能彻底逆转。 使各处叛军势力永远处于他们的包围当中,无法形成有限的连接。 无法成势的叛军,就终究有被平定的一天。 相反一旦安徽彻底沦丧,落入了义军的手中,那么将会与中原河南,山东以及江苏的张世成义军形成一个大范围的叛军势力。 哪怕他们互相之间并不属于同一个阵营,但面对元军的态度是一样的。 这样一个大势形成,他们即便想要平判,也是无从下手。 并且在被数省包夹在中间的整个江北地区,也将成为叛军的嘴边肉,任何时候都可以轻松吃下。 同时这个视力范围的形成,也将整个元朝的疆域横割成了南北两半。 想要抵达江南地区,就需要绕大半个国土的路程。 并且,元朝中西部山脉隔绝,完全不如东南沿岸一般平原连绵不断,贯通南北。 这也就意味着元朝对于整个元朝疆域的南部控制力会大打折扣。 深刻明白安徽地界对整个元朝战略层面重要影响的脱脱,为丧失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而暗自悔恨。 此时的他不知为何,内心当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似乎错过的这个战机,可能是他此生最后的一次机会。 感受着内心当中的不安,脱脱咬了咬牙,哪怕他内心当中充斥着不安的情绪,但现实的局势已然如此,他也必须要继续下去。 现实的情况并不会因为他个人的意志而发生任何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的麾下还有15万大军,而对面的朱元璋却仅仅只有5万兵力。 并且还被困在了黄岗这个小县城中。 局面上,他们依然是绝对的优势。 而如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继续行军的风险太大,而此刻退回滁州城的话,与黄冈之间的距离又太远。 不利于他们的攻城,同时朱元璋也可能趁着这个机会跑掉,甚至是转移到濠州城中去。 想到这些,脱脱便不再犹豫直接下令让所有人开始原地安营扎寨,生火造饭,等待天亮之后便对黄岗城发起总攻,争取一战攻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随着天空当中的星星开始闪烁,大军营地当中到处升起了炊烟。 此时脱脱的大军分为了三路。 中军七万人,左右两翼各四万。 这样的阵型可以有效的保护到中军的安全,并且相互之间可以随时支援。 不至于因为什么突发状况让整个十五万大军出现混乱的局面。 同时,三军分布,可控制的地方也更加大,能有效起到防范侦查的作用。 此时的脱脱中军大营内。 麾下的全部将领都集中在了脱脱的营帐当中。 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是烤熟的羊牛,不断用小刀割着肉放入口中,然后配着酒。 相比于朱元璋他们的饭菜,元军可就要奢靡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汉人,哪怕知道义军起义能恢复中华,却依旧选择投靠元廷的原因。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被气晕的脱脱帖木儿【求打赏,求月票】 , 跟着元庭可以享福而跟着义军则只能吃苦。 毕竟,元朝的统治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而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世界。 甚至几乎所有人在出生后便是这样的世界,还真不能怪他们。 就在元军大帐中的将军们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商议着明日讨伐黄岗城的事宜时。 一名骑兵突然从大军的后方径直而来,穿过无数营帐,直到脱脱帖木儿的大帐前停下,翻身下马。 顾不上让人通报,直接钻进了帐篷,单膝跪地于脱脱帖木儿的面前。 正一脸欢笑着与众人说话的脱脱帖木儿,看到这一幕立马收敛了笑意,问道:“不是让你们去督办粮草运输的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面对脱脱帖木儿的询问,士兵当即说道:“回禀相国,金陵………” “金陵沦陷了。” 铛! 脱脱帖木儿手中的酒杯瞬间跌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大步走下,迅速来到这名士兵的面前,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他脖颈上的衣领:“是何人攻打的金陵?他们又是从何而去?” 面对脱脱帖木儿的询问,士兵回道:“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奉相国之令,去督办粮草运送事宜,可到了城下却发现金陵城上的守军早已变成了叛军。” “在与周边农夫询问查探后,今日确实有一支军队攻打了金陵城,并且消灭了所有城中的守军。” 听到士兵笃定的回答,脱脱帖木儿突然感觉一阵的头晕,也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让他整个人竟一时站不稳,差点倒下。 看到脱脱帖木儿差点摔倒,一旁的将军们立马上前搀扶。 却被脱脱帖木儿给推开了。 他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就在临近走到时,整个人突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一幕可吓坏了周围的将军。 一众人立马围了过去,将脱脱帖木儿扶起,并且查探他的状况。 就在整个元军中军大营的帅帐内乱作一团时,他们北面的黄岗城中,却截然不同。 就当朱元璋与一众兄弟坐在院子里,边吃饭,边商量着对策时。 汤和徐达等人终于在朱元璋的口中弄清楚了,他们为何要舍弃刚刚打下来的滁州城。 又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要他们连夜从滁州城率领军兵十万,赶回黄岗。 即便是汤和、徐达、常遇春等一众将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听到朱元璋说出做这一切行动背后的原因时,也是止不住的感到心颤。 金陵! 生在这个时代,并且出生在淮西地区的他们又怎么会没有听到过金陵城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 曾几何时,他们做梦都想进入到金陵城中生活。 甚至一度认为那里就是世外净土。 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将自己攻打的目标放在金陵城上。 金陵城的富庶热闹,只要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会听闻过。 金陵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就好像元朝的大都一样,是威风凛凛站在高处,神圣不可侵犯的。 听着朱元璋一点点的将他们的计划讲出,所有人看向朱元璋的目光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计划的出其不意。 更是因为他们想从朱元璋的脸上看出,他到底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会想到攻打金陵这样一个可怕的想法。 不过伴随着朱元璋将齐衡与他讲述过的分析重新复述了一遍后。 周围的这些弟兄们也都是脑袋灵活的人,很快便听出了这番话中的深意。 虽然此时他们的面前没有地图,无法清晰的在地图之上,将他们的计划以及可行性呈现出来。 但作为曾经看过那幅地图,并且牢牢记住了大概位置的朱元璋,还是很轻易的就在桌上,用随意的图案重新复现出了周围各省局势。 并且用大致相同的地理条件重新印证了一遍他们攻打金陵的计划。 随着朱元璋的不断讲述,在场众人基本都听明白了为何攻打金陵。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以及成功率还是非常高的。 并且这个计划一旦成功,收获将是难以想象的,为了这样的收获,别说拿滁州濠州两地的得失来赌,就算是用整个淮西地区去与元军交换,都是大赚的买卖。 面对周围众多弟兄们脸上那兴奋和激动的神色,朱元璋还是适时的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攻下金陵还是很有可能的,相信以恩公的智谋这事并不难实现。但如今咱急切需要解决的是元军围城的问题。” “倘若脱脱知晓金陵城被攻陷后还依旧继续攻打黄岗城,咱该如何防守。就算脱脱丢失了金陵城,他的麾下依旧有15万兵力的大军。” “如若黄岗城丢失,城内十四万的百姓必将被屠杀,咱城中的五万将士也将埋骨于此,到时没有了黄岗城的威胁,恩公那里就算能守的住一时,还能守得住一世嘛?” “唯今之计,只有守住脱脱大军的进攻,黄岗与金陵两地具在,方能对脱脱产生威胁,迫使他放弃淮西地界。” 听着朱元璋的解释,众人也渐渐明白了如今的局面。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走进一名守卫,对着朱元璋拱手行礼道:“大帅,金陵来人了。”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立马一挥手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名将士从院子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在场的众位将军后对着主位上的朱元璋说道:“大帅,齐大人让属下向您禀报,金陵城………” “已经拿下了…” 听到这人是自金陵而来时,朱元璋便猜到了此人是替齐衡向自己报信的。 所以一直都在等待着他将这个好消息从口中说出。同时也害怕出现什么变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紧张。 如今听到金陵城已经拿下的消息后,朱元璋如释重负,紧绷的脸颊上再次露出了由衷笑容。 他看向身边的众位兄弟,说道:“诸位兄弟,恩公已经将金陵城拿下,咱能否一同到金陵城中畅饮,就看咱们兄弟的本事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到底还是朱元璋啊【求月票,求打赏】 , 朱元璋这话说的提劲儿,仅仅两句话的事儿,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憧憬起日后在金陵城当中生活的场面。 那些娶了亲的在想金陵城中的繁华,那些未娶亲的将领们则在想着金陵城中那如花似玉的姑娘。 都是从小穷苦出生,这辈子若一直生活在乡里,恐怕连个媳妇儿都不一定能说上。 那漂亮的姑娘更是连瞅都没瞅见过几眼。 也都是二十大几岁甚至三十多的人了,说不想那事儿是假的。 今后若由他们坐镇金陵城,那他们便是金陵城中的主子。这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 想来娶一房女子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都是糙汉子,也没想过今后占据金陵城后能够打下多大的地盘,建立多大的丰功伟业。 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都是自个儿的这些事儿。 而如今心里有了憧憬,这手上身上的劲儿就像使不完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 也不顾这一天一夜的劳累,就叫嚷着一定让元军的人有来无回。 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充满了精神头,朱元璋这心里也是高兴。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对众人说道:“大伙儿今儿也忙了一天了,今天就先这样,各自回去休息吧,想来元军今晚应该也不会贸然攻城,咱就赶紧趁这机会好好睡一觉,明儿还有苦战呢。” 徐达最是耐不住性子,听到朱元璋这话后,立马叫嚷着说道:“这还怎么睡得着,心里想着那金陵城中的美景,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咱齐衡兄弟。” 徐达这话说的好笑,话音刚落,整个场中便响起了众人开怀的大笑声。 作为大帅的朱元璋,此时也拉不下脸再严肃,与众兄弟们一同没个正形。 看着这一幕,坐在一旁角落当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言语过一声,参乎男人间讨论正事的马秀英,忍不住的瞅了朱元璋以及身边这帮得意忘形的弟兄们。 感受到马秀英撇来的白眼儿,徐达当即说道:“对对对,嫂子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到时候在金陵城里给咱嫂子弄一屋,直到嫂子看烦了看厌了。” 瞧这徐达起哄的样子,马秀英也板不起脸来,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就在众人起哄的欢笑声中,朱元璋脸上带的笑容,却冷静的看着众人的反应。 大战在即,所有人绷起神经是件好事,但也不能过度。 此时黄岗城面临的危难局势,他已经跟众兄弟们讲明白。 相信他们心中都有数。 此时适当的放松是好事。 ………… 一夜的时间在悄然无声当中度过。 随着天色渐亮,公鸡打鸣,睡梦当中的士兵将领们纷纷醒了过来。 徐达、汤和、常遇春、冯胜、冯国用等朱元璋手下的大将们。 一大早便赶到了城楼之上。 显然昨夜的欢笑哄闹并没有让他们忘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 而他们刚一到,便看到了此刻已然站在城楼顶上的朱元璋。 瞧着朱元璋脸上的疲惫之色,他们纷纷明白过来,朱元璋这是一夜未睡。 正如他们的猜想一般,朱元璋身为义军主帅,城外又有15万的大军,伺机而动,时刻威胁着城内这几十万条人命! 莫说他睡不着,即便就算能睡着也实在不放心。 所以昨晚在吃过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又来到了城头上,与城楼上的守军们一起值守了一夜。 看着朱元璋满脸的疲惫,众人想到昨晚在床上做的美梦,顿时肃然起敬。 朱元璋转身来到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怪异的神情,顿时笑道:“这睡了一夜,怎么一个个变成这副德性?” 汤和不答反问:“大哥,你这是一夜没睡吧?” 朱元璋轻笑一声,又叹了口气:“睡不着啊…” 徐达连忙道:“大哥,这城上有咱兄弟们守着,你先回去睡一会儿,哪怕眯瞪一会儿也行啊。” 朱元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不就是一晚上没睡嘛,多大点事,行了,一个个的,赶紧去整顿一下你们手底下的将士吧,以防脱脱突然袭击。” 听到朱元璋的将令,众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转身前往各自麾下的将士身边,整军待命。 作为如今黄岗城的主帅,朱元璋担心战事一夜未眠。 但一晚上没有睡着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此时元军大营的主帐内,脱脱帖木儿身上披着一件兽皮大衣,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死死盯着桌面上的元朝疆域图。 努力的想要在元朝疆域东南部错综复杂的势力当中,寻求到一条妥善的解决办法。 此时认真的他压根都没有发现营帐外的天空已经明亮,而桌面上的油灯也已经燃尽熄灭。 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纵然是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元末名相,也无法在如此复杂艰难的局势中寻求到一条完美的解决方案。 如今的元朝就像此时脱脱帖木儿面前桌上的油灯一般,油尽灯枯。 虽然油灯依旧是油灯,却没有了丝毫生机。 金陵城乃是整个东南数省的财政经济中枢,不仅如此,它的地理位置也极为特殊。 是连接周围数省的机要之地。 上可通过江苏直达山东,西面连接安徽,南面直通江浙。 金陵一失,代表了整个元朝东南方向的赋税丢失。 也断绝了元朝对东南数地的控制。 脱脱帖木儿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个死人身上挽回一丝生机,可想而知有多难。 缓缓抬起头的脱脱帖木儿,感受着发酸发涩的双目,忍不住的揉了揉。 昨晚在听到金陵城被攻陷的消息后,脱脱帖木儿立马便意识到了这恐怖的后果。 若仅仅只是这样,他还不至于当场晕倒。 可当他脑海当中联想到此刻朝廷内部的复杂局面时,便意识到元朝的根基可能就此败亡。 一时之间气急攻心,晕倒在当场。 可在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很快醒了过来。 他当即赶走了,所有要照顾看望他的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齐衡动兵!【求月票,求打赏】 , 独自一人在这营帐当中研究起了当前的局面,想要尽可能的去挽回一些生机。 可想来想去费尽了心思,却发现如今唯一一个选择就是继续进攻黄岗城。 尽管相比起来,黄岗的价值完全无法与金陵城相比。 但局势如此,继续进攻黄岗,消灭黄岗城中的叛军,同时诛杀朱元璋是他们最后翻盘的希望。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即刻掉头返回到金陵城下,将金陵城收复。 但他就是从金陵城出来的,金陵城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粮草储备足够四五年使用就不必多说。 关键是这金陵城城墙高约六丈,城墙顶端厚度达四丈,底端厚度达六丈。 墙体厚度几乎和城高相近。 如此高度和如此厚实的城墙,压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攻打下来的。 通过一晚上的情报搜索,他已经得知了,此刻攻陷金陵城的正是原本黄岗城中的叛军。 相比起返回金陵攻下城池的可能性,率先攻陷黄岗要更实在一些。 双方既然同根同源,就算他此刻固执返回,这黄冈城内的5万叛军,也将成为他们的后患。 时刻威胁着他们的后方。 如此情况下想要再次夺回金陵城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此时的脱脱贴木耳极为不情愿,却也只能面对现实,将目光放在眼前的黄岗城上。 别无选择的脱脱帖木儿,走出营帐看到天色已亮时,立刻便命人将自己的军令传达到了左右两翼的统帅。 开始做攻城的准备。 而此刻距离淮西非常远的金陵城中。 齐衡在攻打下金陵城后也没有闲着。 手下的兵力除了留下足够防守金陵城的士兵后,几乎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全部被他派遣到了淮西之地,查探有关脱脱帖木儿大军的动向。 同时,之前通过郑光祖手下暗卫的调查,脱脱帖木儿手下的十五万大军中,有八万余人是临时征调的民间壮劳力。 之前齐衡一直都忽视了这个关键的点。 也是在他攻克了金陵城后,思索该如何对付脱脱时,才忽然想到了这个点。 如果能够想办法将这八万人给瓦解,脱脱的十五万大军也不是无法解决的。 所以在派人查探淮西战况的同时,齐衡也没有放弃参与这场战斗的念头。 金陵城楼上。 齐衡缓步登上了城楼的阶梯。 在巡视了一圈后来到了沐英和郑光祖罚站的地方。 此时这两位神兵营和暗卫的头头,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天一夜的时间。 在他们的身边,放着有不少干粮以及饮水。 可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动过。 齐衡来到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说道:“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 听着齐衡的话,沐英郑光祖一脸正色道:“回大人,认识到了!” “错哪了?” “战场违抗军令,擅自行动。”沐英道。 “擅自调动暗卫力量与城卫厮杀。”郑光祖道。 齐衡依旧冷着脸,对着沐英说道:“你可曾想过,如若此次暗卫没有擅自对城卫出手,你们神兵营面对的是什么?” “我告诉你,神兵营的几百弟兄,会因为你的一个错误命令导致全军覆灭在金陵城守军的弓箭下!” 说完,看着郑光祖道:“如果没有这个混蛋歪打正着的提前攻了城,暗卫的兄弟还会死伤多少?你算过吗?” 听着齐衡的责骂,沐英和郑光祖显然在这段时间里也想到了这些,脸色潮红。 “现在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罚站,不到时间,少一息也不行!给我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就在这时,负责城北防卫的韩钦巡视到了这里,恰巧也目睹了齐衡训斥沐英和郑光祖的场面。 想到自己将来会不会也被齐衡这么训斥,心里顿时打了寒颤。 他不像沐英和郑光祖是后来跟着齐衡的。 说起来,如今齐衡身边最早跟随他的正是韩钦。 想到曾经齐衡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武力,还有上次朱元璋离开黄岗齐衡专门公报私仇的场景,韩钦很清楚,如今的齐衡虽然看起来面色和善,跟谁都不会恶语相加。 但这并不代表他这个人软弱可欺。 相反他的手段多的很。 不过,眼前这哥俩也着实可怜。 想到大家都是一起的兄弟,韩钦还是壮着胆子来到了齐衡的身边,小心的说道:“大人,您看您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如今咱金陵毕竟还不是十足的安全,万一敌人攻城,他们俩这状态怕是提刀都费劲,您看是不是......” 随着韩钦的话音响起,齐衡冷着脸看向了他。 韩钦面对齐衡的目光,一阵的尬笑,可最后还是将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您看是不是让他们吃点东西,喝点水?” 韩钦面无表情的瞅着韩钦,让韩钦整个人都寒毛直竖,生怕齐衡再像之前那样,借机让他这位如今的参将在手下士兵面前丢脸。 不过,训斥的话齐衡并没有说,只是冷冷道:“我有说不让他们吃喝嘛?” 说完,便又下了楼。 看着齐衡离开,韩钦急忙拿起地上的干粮和水,正准备劝说这哥俩吃点东西时,却发现沐英和郑光祖早已经先他一步拿起干粮大口吃了起来。 还有那水,拼命的往嘴里倒。 看到这一幕的韩钦,瞅了瞅自己手里的干粮跟水,撇了撇嘴。 另外一边刚刚走下城楼的齐衡,恰好撞上了前来复命的暗卫。 “大人,您让我找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齐衡接过暗卫手中的厚厚的案卷,看着其中一列列长长的名单,问道:“都属实嘛?” 暗卫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见此,齐衡也不再犹豫,直接下令道:“将所有暗卫给我集合起来,还有神兵营的人。” “是!” 看着离开的暗卫,齐衡回头瞅了眼城楼上,嘴角微翘。 然后对着上面高声喊道:“韩钦!” 听到齐衡声音的一瞬间,沐英和郑光祖两人跟兔子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手中的干粮和水瞬间不见,直直的站在墙边。 这一幕反倒把韩钦给吓了一跳。 眼神怪异的看了看他们俩后,迅速朝着城楼下跑去。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等回来再收拾你们两个崽子!【求月票,求打赏】 随着韩钦来到面前,齐衡当即说道:“你是最早跟着我的人,如今也从当初的百夫长做到了参将。” 听着齐衡的话,韩钦感觉苗头有些不对劲,疑惑道:“大人,你不会是要走吧?” 其实韩钦并不傻,当初齐衡从定远县城当中逃走时,那模样显然不是要去救朱元璋的样子。 只不过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很多事情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这事韩钦之后回去只是稍稍一想,便就想明白了。 他和别人不同,当初齐衡在颍州就是被他亲手抓回来的。 那时候齐衡听到要找他的人是朱元璋时,便立马想要借机开溜。 这一幕幕旁人不知道,他韩钦又怎么会不知道。 甚至齐衡当初还借机想要溜之大吉。, 只不过他反应快,又抓了回来而已。 通过这些事情,韩钦很简单便能推测出,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定远县城时,齐衡的本意都是想要离开。 只不过因为一些巧合而留了下来。 但随着后来互相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牢靠,韩钦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如今突然听到齐衡说起他的事情,韩钦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齐衡想要离开的念头。 面对韩钦的突然询问,反倒是齐衡愣住了。 不过,随着他仔细一想,便将韩钦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在想明白这些时,齐衡对于眼前韩钦这个人有了不同的看法。 以往只觉得这人踏实肯干,做事认死理,但脑子似乎有些不灵光。 可如今,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不过,此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齐衡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不会走的。” “不过,我这次确实要离开金陵一阵子。” 就当韩钦立马想要说什么时,却被齐衡拦住了。 “你听我说。” “如今脱脱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兵临黄岗城下,我估计脱脱此时也一定已经收到了金陵城被攻陷的消息。” “但你也看到了,以金陵城的城墙和城防,即便我们只有两万人,但依旧能够轻松的守下金陵城,最重要的是,城中的粮食储备,足够咱们两万大军以及城中百姓吃上四五年的时间。” “如果你是脱脱,你会在明知道无法收服的情况下继续率兵返回嘛?” 看着韩钦思考的模样,齐衡继续说道:“所以,如今的黄岗城就成了脱脱唯一能够反败为胜的机会,当时我在黄岗中与大帅商讨此事时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可黄岗城虽然在咱们得发展下已经很不错了,但与金陵城相比依旧差了很多。” “我料定,大帅麾下的五万人马很难守住黄岗,所以,此番我必须要亲自前往淮西,助大帅一臂之力,明白了嘛?” “我走后,金陵城不容有失,不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而如今,我将金陵城守备的事情交给你,只要你韩钦不死,金陵城就绝不能被元军再重新踏进一步!” 听着齐衡将自己的想法说完,韩钦明白了齐衡的意图。 想了想后,神色坚定的对齐衡说道:“大人放心,只要韩钦活着,就绝不会让人将金陵城从我的手中夺走!” 齐衡点了点头,神色从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信的过你。” 这时,城中所有健康状态的暗卫,以及神兵营的人马全部来到了这里。 看着他们,齐衡回头对韩钦说道:“切记,一切小心,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不许打开城门,哪怕我死在了城门口,只要我不下令,你就必须给我严防死守,知道嘛?” 韩钦道:“是!大人放心。” 交代完后,齐衡终于松了口气,翻身一跃,骑上暗卫牵来的马匹。 对着身后的神兵营以及暗卫,喊道:“出发!” 如今拿下金陵城,往日极度缺乏战马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如今神兵营的两百将士以及暗卫的三百影卫、两百武卫,全部装备上了战马。 正好方便了他们赶路。 齐衡回头瞅了眼,找到之前给他交付情报的影卫,一招手,说道:“过来!” “之前情报上的位置,你可知道在哪?” 影卫道:“知道。” “好,你来带路,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是!” 以齐衡为首,神兵营和暗卫共计七百人,快速的朝着滁州南部而去。 就在齐衡一边骑着马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时,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两个人。 齐衡左右扭头一瞅。 正是沐英和郑光祖。 看到这两人的一瞬间,齐衡就要骂娘,可沐英和郑光祖却抢先一步说道:“大人,我们知道错了,这次又违背了您的军令,不过大人孤身一人前往险地,我们怎么能放心。” “大人的责罚还请放到战后,若到时沐英还活着,就算被大人打死也绝不叫屈一声。” 沐英说完,一旁的郑光祖也是开口道:“对,沐英这小子的话也是我的意思,大人要打要罚,请留到战后。” 听着两人的话,齐衡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心思,心中并没有真的生气,但嘴上还是忍不住的骂道:“玛德,到底劳资是统帅还是你们是统帅,什么时候罚还得你们定。” “这一仗打完,劳资打断你们的腿。” 说完,手中马鞭一挥:“驾!” 七百多人的小股兵力,没有大军拖延速度,全力奔驰下的速度还是十分可观的。 很快,他们便消失在了金陵城外的平原上。 而此时他们身后的金陵城城墙上,韩钦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些羡慕。 但也清楚自己的职责才是最重的。 在齐衡没有回来之前,他必须将金陵城安全的守下来。 否则他都对不起齐衡对他的信任。 想想自己这一路从百夫长现在,如果没有齐衡,他绝不可能做到。 在他的心里,齐衡既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的伯乐。 更是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 黄岗城外。 随着元军的大军调动,攻城之战已然开始。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冷静下来的朱元璋【求月票,求打赏】 元军一万兵力在脱脱帖木儿的调动下开始分西东南三个方向朝着黄岗城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手抬云梯的队伍,他们在扛着云梯的同时,还一手举着盾牌,防备着城楼上义军的箭矢。 其后,便是整列整列的将士们,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朝着城楼冲了过去。 望着前方的战事,坐镇中军的脱脱帖木儿此时坐在自己的指挥台上,一边观察着战况,一边指挥着军队。 黄岗城楼上。 朱元璋面对此次攻城的元军,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所有人都很清楚,凡大战,必是以前期试探为主。 通过攻城和战斗来测试出对方守城的力量虚实。 说白了就好像网游打boss一样,先试探出boss的敏捷、力量、血量、攻击速度。 然后像田忌赛马一样,根据对方的情况,来针对自己的部署。 亦或者像玩游戏,卡敏、卡攻击速度、卡血量、亦或者直接大军压境,消耗血量。 目前元军由三面进攻而来,南面正门由朱元璋亲自镇守,西面汤和、东面徐达、北面常遇春。 另外这三位,目前正是朱元璋手下最信任的将领。 也基本上可以算是军中为首的三个人。 而麾下的五万将士,除了南面有一万人外,其余都只部署了五千兵马。 另外两万五千士兵在冯胜、冯国用两兄弟的率领下于城中待命。 时刻准备听从朱元璋的号令,支援各个方向。 南面城楼上,朱元璋瞧着下方冲来的将士以及运送搭建云梯的队伍,冷静的部署道:“弓箭手准备射击,火油准备,火油朝着云梯扔,弓箭手攻击后方元军。” 身边的邓友德领命,迅速将朱元璋的命令传达到了城楼上每一名军官的耳中。 眼看着敌军将士就要进入到弓箭的射程,邓友德立马看向了身边的朱元璋,可朱元璋却抬头阻止了他讲话,说道:“先不急,他们这是试探,不要浪费箭矢,等他们再靠近点。” 时刻关注着眼前敌情的朱元璋,直到那一万元军的三分之一已经冲入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时,当机立断的喊道:“弓箭手射!” 与此同时,元军督战台上的脱脱帖木儿也立马下令道:“弓箭手上!” 随着脱脱帖木儿的一声令下,身边的将军传话,传令兵立刻挥舞起了手中的令旗,将脱脱帖木儿的军令用不同方式的旗语传达到了前线。 随着,在前线将军的号令下,一列列的弓箭手从士兵的后方走了出来,进入到城上弓箭手的攻击范围,以整排替换的方式,朝着城头上射击。 第一排射完,回身换第二排的弓箭手射击,同时替换箭矢。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箭矢开始从城头和城下互相射来。 箭矢在空中交织,如箭雨一般密密麻麻,让人心中发麻。 锋利的箭头,划破长空,一道道细微的破风声融合在一起,闻之胆寒。 城头上,守军们面对箭矢的袭来,一个个躲在了城墙的后面。 有些箭矢越过了城墙,射入了城内。 有些则直接钉在了城墙之上。 只有少数可以精准的落在城楼上不算太宽的面积上。 元军的弓箭手数量太多,一轮轮的齐射让黄岗城上的守军们直不起腰来,更别提还击。 趁着中间的空档,城下的元军顺势开始了猛烈的进攻。 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城下攻城兵力动向的朱元璋,当即对着身边的将士们喊道:“火油准备!” “烧!” 跑在最前面的搭建云梯队伍,已经来到了城墙下方。 城楼上士兵们听到朱元璋的命令,便立刻开始朝着下方倒火油。 随着火油溅在士兵的盾牌以及云梯之上,一支支火箭射了过去。 一瞬间,火焰顺着火油溅射的位置燃烧了起来。 云梯下举着盾牌的士兵们瞬间变成了火人,火油流淌在身上,也顺便带来了炙热的火焰。 伴随着这些人痛苦的嘶吼,躺在地上来回的打滚。 云梯也跌落在了地上。 甚至有些云梯也因为火油的原因燃烧起来。 但他们倒下了,其他的士兵却围了上来。 重新扶起云梯,开始搭建。 城楼上,士兵们看着冒出尖尖的云梯,拼命的往两侧推去。 云梯上已经爬到中间的士兵们,则顺势跌落下去,响起一声声惊叫痛呼。 可随着有些云梯上的人越来越多,庞大的重量致使城楼上的士兵根本无法用手臂的力量推倒。 还有的云梯正好卡在了城楼上的瞭望口,左右移动都会碰到两侧的墙壁。 而这便突显出了战场经验方面的优势。 有经验的老兵在搭建云梯时都会考虑到这些细节。 虽然也可以往后推,但重力和引力的影响,以及手臂的长度,都导致他们无法将整个云梯推到后方。 不过,伴随着朱元璋的一声号令。 一块块坚硬的时候开始朝着云梯下方攻城的士兵砸了下去。 顺着石头掉落的方向,下面的士兵一个个被砸的跌落下去。 还有城楼上的士兵,手中的长矛不断的捅杀着下面的攻城的士兵。 同时,一个个士兵举着叉竿,抵在了云梯之上,用力的朝后一推,整个云梯上的士兵都随着云梯的倒塌而翻滚下去。 战况虽然激烈,死伤也是不少,可整个黄岗城的城防力量依旧轻松的防住了这些将士们的进攻。 此时异常冷静的朱元璋,虽然看到城楼上的将士们成功的防守住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身为战场上的将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如今这一批批前来进攻的元军将士们,作战的经验并不是很高。 给予他们的压力也并不是很大。 想到元军十五万的兵力中有八万是临时征调的壮劳力,朱元璋便明白,元军真正的主力压根都没有动。 如今这暂时取得的优势,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自己手里的这些士兵,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主力,而不是所谓的炮灰。 正如朱元璋所想到的,脱脱帖木儿如今派出的军队士兵,全部都是刚刚征调来的兵力。 而不是经过战场洗礼后的精锐元军。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大哥,我来了!【求月票,求打赏】 当然,脱脱也不会就指望着这么一个手段就能攻克黄岗,这只是他攻城策略当中的一小部分。 但攻城就是这样。 一点点的积累小势,最后拿出底牌,成为压垮对方的最终力量。 就在黄岗城下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时,自金陵城而出的齐衡,率领着手下的七百弟兄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元军统治下的县城外。 同时,将一队为脱脱大军供给粮草和攻城器械的士兵给诛杀,并且将他们的衣服拔下,换好。 脱脱大军虽然势大,但如今的他们没有了来自于金陵城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身处淮西腹地的他们便犹如无根之草。 在企图快速拿下黄岗城的同时,也需要有足够的后勤补给。 不然如何支撑这十五万的大军日常的攻城消耗,尤其是那十五万张嘴。 并且,达到十五万大军食用的粮草,又需要多少人力来运送。 所以齐衡认定脱脱一定会命人前往南面各处收缴粮草。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攻下黄岗城。 便派人前往各处元军的控制疆域探听情报。 刚刚被他们劫杀的这些人,便是从县城而出,前往黄岗城下运送粮草的人马。 也是暗卫探听到的情报。 重新换好衣服的七百多人,在齐衡的命令下骑着快马,推着粮车,朝元军十五万大军的驻扎地而去。 不过感受着众人行进速度因为粮车的原因而变的极度缓慢,齐衡的心里也是焦急不已。 只能期盼着黄岗城中的朱元璋能多支撑一些时日。 给自己一些时间去准备。 整整半天的时间,齐衡一行人的时间全部放在了赶路上。 而且,在即将赶到元军驻扎大营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将全部人的马匹给留在了不远处的山中,命令一百多人留守在这里,看护马匹的同时,也给他们守护好这一片以备不时之需的逃亡之路。 元军大营外。 在齐衡主动表露身份,是前来运粮的人后,士兵们在仔细的查验过他们的粮车上没有武器和任何异常的东西时,这才放任他们进入了军营当中。 并且在里面士兵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处大帐内,将粮车上的粮食全部卸到了里面。 在众人不断卸货时,齐衡则作为这一只运粮小队的头头,便借机跟身边看守的士兵套起了近乎。 “军爷,跟您打听个事,你们这里可有位叫陈海的人啊?” 守卫眉头一皱,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齐衡陪着笑,道:“那陈海跟我是同乡邻居,之前就被征调到了军中,可也不说是什么军队,如今家里的婆娘老母都担心着,我寻思能帮着问问就帮着问问。” 听到齐衡的解释,守卫警惕的心思稍微松懈下来。 “这军中有十几二十万的人,别说你就知道个名字,就是知道在哪,你也是听不到见不到的。” 闻言,齐衡一脸无奈,又满是同情的说道:“唉,算了,陈海这命就是这样,只是苦了家中的老母婆姨。” “对了,军爷,一会儿我们还是从刚刚来的路上回去是吧?” 守卫道:“只怕你们这次是回不去了。” 齐衡一愣。 “军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家里一家人都还等着我回去呢。” 守卫面无表情的说道:“相国有令,这次前来运送粮草的壮劳力,一概充军,前方战事吃紧,等拿下黄冈城后你们的去留便由你自己选择。” 齐衡闻言,顿时说道:“军爷,这可使不得,我那一家子人都在等着我呢,一家老小就指着我这次运送粮草赚点粮食,我要回不去,她们就得饿死了。” 面对齐衡的话,守卫却毫不在乎道:“这话你跟我说没用,你要是有本事,去跟相国说,跟叛军说去,我还想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身在军中,像齐衡他们这样前来运粮的也不是第一个了。 每个人都不愿意留在军中,也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在他的内心压根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见守卫说不通,齐衡干脆一脸忧愁的坐在了一旁。 但齐衡虽然脸上发愁,内心当中却乐开了花。 他跟这守卫套近乎,就是想探听探听有没有什么混进军队中的办法。 这可倒好,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不知道省了他多少事。 随着粮食全部卸好,齐衡等一行五百多人被带到了另外一处军营中。 这里四处可见受伤退下来的士兵们,在来到一处空旷的营地后,带他们来的守卫便说道:“好好在这里待着,一会儿有人来领你们。” 说着,便离开了。 趁着四下无人,齐衡立马对着身边的郑光祖使了个眼色,郑光祖心领神会,带着身边两个弟兄便偷偷溜了出去。 如今这大营中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陌生的,不管接下来要怎么做,情报都是最重要的。 搞清楚大营的所有构造,对于他们接下里的行动至关重要。 不管是煽动那八万壮劳力造反,还是其他什么,这些都需要建立在拥有详尽情报的基础上。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刚刚带他们来的那名守卫与一位军官一同来到了齐衡他们这里。 “起来起来,千总大人来了,快起来。” 听着守卫的话,齐衡与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起身看了过来。 感受着在场这些人的目光,守卫身边的这位千总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们两眼。 刚刚他才去接收了几百人,这么一趟趟下来,他也算有了点经验。 可眼前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但却让他心中总有种奇奇怪怪得感觉。 似乎与之前见到的那些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随之便开始按照正常的流程,点数登记。 可当他们的人数刚刚点清时,这位千总便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守卫,道:“你不是说有五百一十七人嘛?现在怎么少了三个?”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脱脱的恐怖!【求月票,求打赏】 守卫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再次点了一遍数量后,确实少了三个! 只是略微一想,便将目光看向了齐衡,神色俱厉道:“刚刚还是五百一十七个人,现在怎么少了三个?人呢?” 齐衡也是故作疑惑的看向了身后的自己人,问道:“怎么少了三个?你们谁看到他们去哪了吗?” 听着齐衡的话,众人纷纷摇头。 就当这名守卫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时,郑光祖三人突然从营帐后钻了出来。 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守卫立马喝道:“过来!” “说,你们刚刚去哪了?” 郑光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齐衡,然后忙笑着提了提腰间的裤子,道:“军爷,憋不住了,就找了个地方......” 守卫眉头一皱,狠狠瞪了眼郑光祖:“这里是大军营地,不是你们家,再敢乱跑,小心丢了小命!” 说完,忙回到那位千总的面前说道:“大人,这次人够了。” 刚刚的事情这位千总自然也看到了,便冷着脸说道:“行了,今天就这样,你们就暂且住在后面的帐篷里,等着我找你们。” “记住,不要再乱跑了,再被我发现擅自行动,军法处置。茅厕在那边,要方便就自己去。” 说完,便带着身边的守卫离开了。 看着守卫和这名千总离开后,齐衡扭头看向身边的郑光祖:“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 郑光祖摇了摇头:“时间太短,我看到那守卫过来就赶紧跟回来了。” 齐衡道:“算了,晚上再探吧。” 刚刚被发现有人离开,如果这个时候再被发现,他们的动机可就说不清楚了。 稳妥起见,齐衡只能将探查的事情放在了晚上。 黄岗城。 “大帅,徐将军请援!” “报!汤将军请援!” 城楼之上,朱元璋听着两名传令兵的声音,脸色有些凝重。 仅仅一下午的时间。 脱脱帖木儿似乎根本不着急攻城,每次派兵攻城都只出兵一万。 当这一万军队被打退后,便直接命令换人继续。 这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换了五六次攻城的军队。 这样朱元璋非常的疑惑。 同时也让整个黄岗城的守军十分的难受。 虽然元军的进攻并不强烈,根本不至于被攻破城,但是他们源源不断的兵力攻城,却让黄岗城内的守军们疲惫不堪。 每次刚准备好大打一场,元军便撤了下去,根本不与他们死拼。 似乎在有意的消耗他们的耐心和精力。 而伴随着将士们的体力不支,战斗力和战斗欲望也在逐渐的消耗。 而元军每一次派来攻城的军队却都是精力十足。 久而久之,各路守军的伤亡率正在不断的提升。 以至于此刻汤和、徐达镇守的西东两面都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 自己这边的守军伤亡率也在提升,只不过因为兵力比他们多一倍所以暂时还没有影响到守城。 但如果元军继续这样一轮轮的进攻消耗,那么出现兵力不足的情况也只是时间问题。 情况他都知道,但此时该不该派城中的备用兵呢? 调是可以调,但如果脱脱帖木儿突然发动大军强行攻城,那他们可就没有备用兵援助了。 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这一轮轮的进攻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北面常遇春那边倒是一直都没有元军进攻,可却不敢轻易让常遇春去支援,谁也不知道没有进攻过北面城墙的元军会不会突然进攻。 如今战场上的主动权全部被脱脱帖木儿所掌控,守城自然有守城的优势,借助着城墙的高度以及厚度可以发挥地理上的优势。 但有优势就有缺点,缺点就是主动权,一定是被发动攻击的那一方所掌控。 而如今脱脱帖木儿将攻城一方的进攻主动权优势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我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我想什么时候不打就什么时候不打,我连续的进攻可以让你的士兵没有喘息的时间。 而突然进攻可以让你措手不及。 对战场战争拥有极高天赋的朱元璋,此时也敏锐意识到了这一点。 对对面的主帅脱脱帖木儿,也一改往日的看法。 想了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将城中的备用兵调出了4000,西东两面各分配了2000名士兵增援。 可是看着眼前仍然在继续的战斗,朱元璋不知道这一次援军的进攻还将持续到什么时候。 脱脱大军的营地内。 随着夜幕降临,齐衡一行人的行动得到了天然的优势。 虽然需要尽力的避开那些值守的守军。 但却少了白天军营内那无数双士兵的目光。 营帐中,正在等待着的齐衡,突然看到军营帐篷的门前走进一人。 见是自己人便没有多想,而这名士兵在来到齐衡面前时,立马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大人,这是城外探子传来的战场情报。” 在来之前,齐衡就将金陵城中的许多士兵派遣到了黄岗城外,不断的收集战场上的情报。 如今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也就不需要再将这些情报送往到金陵城内了,而对于这封情报齐衡早已等待了许久。 身在脱脱大军的军营内,他对外界的战场情况一无所知。 而如今随着这份情报的到来,他便可以掌握到城外的情况了。 打开信件,仔细查阅了这信中记录的战场情报后,祁恒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仅仅从这份情报上,他就能看出此时黄岗城的局势并不好。 同时,齐衡也在不断的分析着这份情报当中脱脱帖木儿如此攻城的真实意图。 而随着他对脱脱帖木儿这些战术安排的用意,越来越清楚时。 一个让他震惊的想法,突然从脑海当中冒了出来。 当他不断的通过这份情报来反复推敲以及验证自己这个猜想时。 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而且后果非常严重。 齐衡神色一厉,立马对着身边的将士说道:“给我拿纸笔来!” 听到齐衡这话,沐英立马将纸笔给他送了过来,同时看着齐衡脸上凝重的神色,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与脱脱再次的隔空博弈【求月票,求打赏】 拿到纸笔的齐衡立马开始在上面将自己的想法写了出来。 如果脱脱的攻城策略仅仅只是不断的消耗,那么齐衡并不会这么惊讶。 齐衡心中非常清楚,如今脱脱麾下的这15万大军当中,有8万多的士兵是刚刚临时征召的壮劳力。 这些壮劳力在平时和那些士兵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也不会存在精兵就会比这些壮劳力力气大一些,跑得更快一些的情况。 但这些士兵毕竟是久经战场的人,能够在一场场的战斗当中活下来的人,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在战场上的拼杀勇气以及耐力和随机应变,甚至是厮杀的细节,都不是这些壮劳力可以比较的。 这些刚刚第一次上战场的壮劳力们,甚至连战场都还没有上,心中已经升起了恐惧的念头,这样的士兵放在真正的战场上,又如何能够拥有战斗力? 而对于脱脱这位久经战场的元末名相而言,他非常清楚如何让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不再有恐惧。 那就是战斗厮杀。 让这些人清清楚楚的知道来,到了战场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灭绝的人杀掉。 而这份在战场上勇往直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心态,便是这些壮劳力和那些久经战场的士兵最大的差别。 如果将自己换做是脱脱那个位置。 对于齐衡而言,自己麾下那八万多的壮劳力,正是他们这十五万大军最大的破绽所在。 这一点既然他齐衡可以看的出来,脱脱作为元末的最后一位名相,自然也能清楚的知道。 所以脱脱在不断消耗黄岗城内部兵力,以及他们的精力体力时,也在不断的解决着他们这15万大军最后的破绽。 而这个办法就是练兵。 在真正的战场上练兵。 当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不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时,这个问题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决。 而没有了这个最大破绽后的脱脱大军在面对黄岗城的朱元璋时,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只需要考虑自己何时拿下黄岗城,用多少兵力拿下黄岗城这些问题。 当然,随着齐衡对脱脱的战术斟酌再三后,他发现脱脱的战术除了有练兵,消耗城内士兵的精力体力外,还在不断打击着城内守军的意志。 试想,如果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甚至是两天两夜后,城内士兵的战斗意志会怎么样? 当随随便便就能将元军赶下城已经成为他们的潜意识时,脱脱突然派出精兵,以易待劳,将攻城的力度增加到最大,会出现什么情况? 而且,脱脱手下的将士战斗力,正在随着不断的接触战场和适应战场而增加着。 相反,黄岗城内的守军战斗力也在减弱。 此消彼长下,胜负立判。 还有一直都没有被攻打的北城。 会不会是脱脱故意留出来的破绽? 然后突然的攻打。 亦或者,留下这个疑阵,反其道而行之继续攻打其它方向。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脱脱正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可以将黄岗城内所有叛军一网打尽的大棋。 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手段,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输掉,却还不自知。 可当齐衡将自己的想法写到这里时,却突然停住了笔。 因为他突然发现,即便他们知道了这些,却依旧对脱脱的战术毫无办法。 这是一场阳谋。 看不破,自然会败在这样的手段下。 可即便看破了,却也无可奈何。 战场进攻主动权在脱脱这边,这一切的一切也都完全建立在拥有进攻主动权上。 想到这里齐衡突然明白,除非这个时候有一只数量在两三万以上的军队,从外部突袭脱脱大军。 否则根本无法撼动他的策略。 毕竟双方的兵力差距已经实实在在的摆在了那里。 想要争夺进攻主动权就必须离开城池。 而一旦离开城池的义军就成为了脱脱嘴边的一块肉。 这是一盘死局。 想要在正面作战的情况下打败脱脱大军,几乎不可能。 想来想去,齐衡突然发现,如今唯一可以破局的点,竟然就是他自己。 可自己想要在元军大营内部做些什么,却需要时间。 按照如今这份情报上的内容,齐衡估计黄岗城内的5万大军根本撑不过明天晚上。 如果将他自己换到脱脱帖木儿的位置上,以目前的局势,他只需在明天晚上的时候派出三四万的大军死攻城池,黄岗必破! 哪怕朱元璋提前猜到了脱脱帖木儿的计策。 但将士们的战斗欲望和意志却由不得他来决定。 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像第一天一样,保持着最巅峰的意志。 哪怕有人能够做到,也绝不可能是所有义军将士。 少数一些人,根本无法决定整个战场的胜负。 想到这里,齐衡笔风一变。 将信中的主题从击败脱脱,换成了拖延,坚持,守住! 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不要舍不得。 一刻钟后,随着齐衡将面前的信件内容写好,立马交给了面前的士兵说道:“此信极为重要,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的交到大帅的手中。” 听到齐衡的话,面前的士兵认真的点了点头,将信件小心的放进自己的怀中,然后再次钻出了营帐。 望着士兵离开时的背影,齐衡的思绪也渐渐收了回来。 就在齐衡思考着如何快速的找到办法,并且帮助朱元璋破解目前的死局时。 身后的沐英突然大吼一声:“谁!” 随着声音的传出,营帐外顿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齐衡神色一变,喝道:“抓回来!” 齐衡话音未落,沐英已经带着几个手下冲出了营帐。 片刻后,沐英与几个神兵营的弟兄将一个被塞住嘴的人押了回来。 当他们来到齐衡面前时,齐衡将他的脑袋扶起一瞧,竟然是今天来收编他们的那位千总! 齐衡眉头紧锁的看着面前这位千总说道:“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好好把握住。” 说完,便将他口中塞的布条取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你到底是谁!!【求月票,求打赏】 被取下布条的这位元军千总,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大喊大叫,深深的喘了几口气。 齐衡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他恢复正常后,说道:“你为什么要在外面偷听?” 这名千总急忙说道:“我就是路过,我什么都没听到。” 听到这话的齐衡,当即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我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一句假话,这只匕首就会划破你的喉咙。” 齐衡面无表情的冷漠话音,让这名千总心中一震。 “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听到齐衡的这句询问,面前的这位千总心里惊讶。 他不明白齐衡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看出什么才来的。 但感受到脖颈上冰冷锋利的匕首,不敢再试探齐衡的耐性,毕竟输了的代价就是自己这条命。 “你们…你们身上的气势不一样。” 这话说完,看着齐衡微皱的眉头,急忙补充道:“你们这些人聚在一起,跟别的农夫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听到这话,齐衡转头看向里面的手下。 正如这位千总所言,如果单独去看其中一人的话,根本不会看出什么异样。和寻常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分别,然而当他将目光扩散到整个营帐当中的所有手下时,变化就出现了。 你能发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极为相同。 当然,不仅于此。 他们每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和气质都完全相同,看似随意却有种在偷偷盯着你的感觉,单独一个人的话可以将其归纳于性格的问题,可如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都拥有同样的性格,就绝对不可能的。 想明白这些后,齐衡对着面前这位千总说道:“听你的口音是江浙人吧?” 这位元军千总不知道齐衡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很快的回答道:“我是金陵人。” 齐衡点点头:“参军几年了?” “刚刚参军不足一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做了千总?”齐衡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楚茂。” 听到这个名字其实很感觉非常的熟悉,他急忙从包裹中掏出当初那名暗卫交给自己的册子翻看起来。 果然,在第一页便看到了这个楚茂的名字。 这份册子上的名字全部都是家住金陵城的将士以及军官们。 亦或者他们的家人都留在金陵城内,齐衡让手下去调查这份情报的时候,为了就是用他们留在金陵城的家人威胁他们,帮助自己做事。 同时在楚茂这个名字下面还记录了他的一些粗略信息和家庭情况。 在仔细将楚茂的信息全部查看后,说道:“不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便从军中的一名士兵升任成为了军中的千总。” “你女儿巧儿,一定很乖吧?” 齐衡这话一出口,正在地上跪着的楚茂眼神瞬间一变,死死的盯着齐衡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叫巧儿?” “你对他做了什么?” 感受着楚茂身上突然升起的一股杀意,齐衡平静的说道:“不错,倒是有点血性,眼光也不错。怪不得能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提拔成了千总。” “放心,我对你女儿没有兴趣,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相反,我对你倒有点兴趣。” “看你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为什么就愿意跟随元军屠杀我汉民?” 见自己的身份信息已经全部被面前这个男人知晓,楚茂也不再假装,说道:“事到如此,我也是被逼加入了元军,战场上遇到他们,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就算我不杀他们,元军也会迁罪于我的家人。” “我没的选。” “相比之下,立点战功,我还能早一点回去见家人。” 听完的楚茂的话,齐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不过,只怕你就算当了参将回去,也见不到你的家人了。” 闻言,楚茂神色瞬间一变。 “你到底要做什么!?” 齐衡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金陵城已经被我拿下了。如今不光是你,就算脱脱他老娘在金陵,他也见不到。” 齐衡这话说完,楚茂突然笑了:“阁下莫非将我当傻子唬弄不成,金陵城高墙后,粮草更是多不胜数,又处于后方,怎么可能被你攻下。” 齐衡也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册子扔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自己看看吧,这册子上面记录的都是家住金陵的军中之人。” “你觉得若非此刻金陵在我手中,我又从何得知这些消息的,又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这些消息?” “而且你似乎忘了脱脱率十五万大军围攻黄岗城,那金陵城呢?” “城中守军不过三千,皆是一些土鸡瓦狗之辈,岂能敌得过我两万精兵!?” 楚茂看着手中的册子以及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人名,包括齐衡清楚地说出了留守金陵城的士兵人数。 心中对于齐衡的说法已经相信了一些。 可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人手下竟然有两万精兵,并且还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趁着金陵城兵力空缺之际攻打了金陵城,并且还将金陵城拿了下来。 他瞪着眼睛问道:“你到底是谁?!” 齐衡一笑:“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如今你全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我的手中,哦,对了,还有你的这条命。” “我现在给你个选择,一,继续留在军中当你的千总,杀戮我同族之人,但今夜发生的事情要当做没有看到过。至于你的家人,就看我回到金陵城后的心情了。” “二,从今往后跟着我干,加入义军,我可以确保你的家人无恙,并且给你一个不错的前途。” “二选一,记住,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楚茂听着齐衡的话,渐渐冷静下来,他低着头思考了几秒钟后,突然说道:“我跟你干!” 齐衡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眼站在楚茂身后,正提着刀的沐英。 沐英缓缓收起刀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大哥放心,有我在!【求月票,求打赏】 这一幕,被楚茂察觉,他明白,自己刚刚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么死,要么跟齐衡干。 齐衡当即命令道:“现在给我将整个元军大营的地图大致画出来,另外,还有营中的守卫情况。” 对于齐衡的要求,楚茂并不意外。 通过刚刚的对话,可见眼前这位少年的地位不低,甚至如今的金陵城都在他的掌控中。 而如今他既然冒着砍头的风险来到这元军大营内,可见他的目的。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全家人都在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这些他在答应齐衡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看着面前的纸笔,楚茂当即开始按照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在纸上画了起来。 与此同时。 黄岗城外的攻城还在继续。 在脱脱的指挥下,一轮轮的攻城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元军可以练兵,可以一万一万人的攻城,而其余的时间,则在营中休息。 相反,城内的朱元璋为了尽可能的保存将士战力,却不得不让城墙上的将士们坚持。 不间断的作战。 趁着敌军被打退的间隙,朱元璋在城内巡视一周。 眼看着将士们一个个神情疲惫,目光呆滞,他清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回到南面城楼上,齐衡用城内的所有备用兵替换了所有原先城头上的将士。 除了北面城头外,其余三面的所有将士全部下城休息。 与此同时,一批批的箭矢被送上了城头。 当元军新一轮的将士开始攻城,在他们刚刚进入弓箭的射击范围没多久后,黄岗城三面守军便开始拉弓上箭,按照元军一排替换一排的方式,进行射击。 将士们站在城楼之上,有高度的优势,弓箭射出的距离自然也要比元军弓箭手射击的距离要远。 一瞬间便将刚刚准备攻城的元军给击退。 对面的元军将领在看到士兵们又全部退回来时,脸色阴沉的催促着。 可几次的重新冲锋,都被城墙上指挥的义军将领下令射箭而退了回来。 这样的方式果然可以起到防守的效果,可弓箭的消耗量实在太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朱元璋不愿意这么做的原因。 城中的箭矢虽然不少,但对面的可是十五万的元军,他不能将城内的箭矢这么快的使用干净。 否则当元军真正开始攻城时,箭矢很可能出现短缺的情况。 毕竟,那玩意儿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射出去,就没了。 城墙上士兵们一轮的齐射,就是几千甚至上万的消耗量。 再厚的家底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 中军大营内。 随着天色暗沉,脱脱已经回到了营帐中指挥。 “报!” “城内义军以弓箭射击,将士们冲不过去啊。” 帅位上的脱脱闻言,沉思后走出了营帐,看了看此刻的天色,说道:“半个时辰后继续进攻。” 前线统军的将军思索后,便明白了脱脱的意思:“是!”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的很快。 在这期间,元军没有再攻城,给了义军们一些喘息的时间。 但此刻朱元璋的脸色却依旧不好看。 原因很简单,天色已经彻底的暗沉下来,在没有火光的情况下,压根都看不清对面到底有多少的将士攻城。 这给了他们指挥守城很大的难度。 这时,朱元璋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神兵营中齐衡给他介绍过的照明箭。 立马派人去询问施才英。 听到这话的施才英立马带着人来到了沈万三那里。 军备司一直他在负责,这些东西他最清楚。 而此时军备司的沈万三,似乎早已猜到了他们会过来,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一批照明箭,以及火药箭。 虽然这些箭矢的杀伤力都不大,但照明箭胜在特殊的效果,火药箭更是可以在特定的情况下,给敌方制造出一瞬间的混乱,从而打断对方有序的攻城,让守城的将士们压力减少很多。 不仅如此,沈万三还专门命人加班加点,特别打造出了一批常规的箭矢,数量在三万多支。 虽然对于如今的消耗速度而言并不算多,但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造出这些,也极不容易。 当这些箭矢被送往朱元璋处时,朱元璋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这算是朱元璋自从开始守城后,第一次感受到喜悦的心情了。 对于韩钦、陈广、沐英、郑光祖、施才英这些齐衡手下的亲信,朱元璋基本已经都见过了。 同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能力所在。 唯独这沈万三,与他之间的交集并不是太多,也不大了解他们军备司的事务。 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作用。 如今在看到军备司送来的这批军用物资时,朱元璋立马体会到了齐衡建立军备司的作用。 除了可以配备日常所需的军用物资外,在特殊时候的生产力,也可以帮到他们。 随即,朱元璋便下令军备司加快制造的速度。 同时,将这批特质弓箭下发到了三面城守处。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随着一支照明箭的射出,烟花的爆炸瞬间点亮了城下远处的一大块空间。 此时正准备偷偷靠近城池攻城的元军,一下便无所遁形。 这照明箭矢的效果,可比寻常用来夜间作战的火箭效果大太多了。 在元军攻城的势头被压制住后,一名士兵突然从城北而来。 在来到朱元璋近前时,立马将一封信件亲手交给了他。 朱元璋疑惑着打开信件,在看到信中的内容时,不由的在众人面前感叹道:“到底是恩公,几句话就将元军的计划给猜到了。” 其实不光是齐衡,朱元璋自己在经过了这一整天的守城后,也清楚了脱脱的想法。 可没有办法,这是阳谋。 如今靠着箭矢阻挡元军进攻也不是长久之计。 箭矢总有消耗完的一天。 不过,当他看到齐衡要他将目标定在尽可能的守住城池后,朱元璋身上的压力瞬间减轻。 一直都担心箭矢什么时候消耗完就要完蛋的他,此时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下来。 按照如今城内的箭矢数量,应该还足以让他挥霍两三天。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决战来了!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朱元璋强撑着继续职守在城头上时,他突然看到对面的元军大营中再次换了一轮军队,准备继续攻城。 昨晚在消耗了无数箭矢的情况下,艰难的守住了城池不破。 可对面元军的主帅脱脱似乎压根不着急。 依旧按照昨天的方式,不断的给守城军制造着压力。 只要他们的箭矢一停止,攻城就继续。 并且,他们每次的转换速度也在一点点的加快,这也就代表着城内的箭矢消耗数量在迅速的增长。 脱脱大营中。 坐在下面的一位将军有些焦急的说道:“相国,如今我们瞒着朝廷金陵城被攻陷的消息,暂时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时间久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无法瞒着。” “如若能快点拿下这黄岗城内的朱元璋,平定了整个淮西地区,对于朝廷还有个交代,可现在久久无法攻下城池。还请相国给我兵力三万,属下亲自率军攻城!” 坐在帅位上的脱脱,听着属下的话,脸色平静的说道:“区区一个黄岗城,他能有多少弓箭?他们想用,就要给他们机会。虽然金陵城被攻陷是我没有想到的,但只要我们能拿下整个淮西,甚至安徽全境,就算丢了金陵城也有挽回的局面。” “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耗费了很多的兵力来攻陷黄岗城,就算能重新收复安徽全境,在解决当地的城防问题后也没有再战之力。” “这对于我们而言,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脱脱也就没有再多解释,只道:“安心等着,再过一两日,便有你施展的机会。” 就在脱脱仍然对自己的攻城攻略信心十足时,齐衡已经在元军内部悄然无声的掌控了足足六千的兵力! 一夜的时间。 在得到了楚茂的投靠后,依靠着楚茂对于军队内部的了解,以及当初调查到的那本册子上的情报,加上齐衡对于金陵城的掌控。 以金陵城中全家人的性命为要挟,加以安抚,控制了两千多名全部由金陵城中百姓组建而成的军队。 虽然齐衡的速度还可以再提升快一点。 可如今的事情都无法摆在明面上,一旦被脱脱发现了端倪,他们反败为胜的最后一个机会就将瓦解。 所以,齐衡是谨慎再谨慎。 哪怕掌控的兵力少一点,策反的队伍少一些,也无所谓。 力求稳妥。 当然,这两千人对于脱脱整个十五万大军而言并不能发挥多少得作用。 只要脱脱稍微稳妥的部署一个冲锋,就能直接解决。 不过,齐衡可并不打算用这两千多人来直接与脱脱的大军正面对敌。 甚至连对脱脱的中军大营冲杀都没敢想过。 毕竟,光是脱脱身边便有足足一万人的护卫军队。 一整天的时间。 在黄岗城义军艰难的防守中度过,元军当中的脱脱看着防守能力正在不断减弱的黄岗城义军,对于攻克黄岗城的想法已经越来越浓郁。 只等一个良机到来,便是他率兵攻克黄岗城之时。 前线的战况正在被不断送到脱脱的面前。 义军的战斗力正在快速的下降。 而蛰伏在元军当中的齐衡,看着此时的局势,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大白天,军营当中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城内,朱元璋看着急速消耗的箭矢数量,只能被迫暂时停止了弓箭的防守。 而随着这个军令的传下,三个方向的元军再次开始朝着黄岗城冲了过来。 一如昨日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消耗守军的精力和体力。 黑夜。 寅时。 当大多数不参与今晚攻城和守城的人员已经进入梦乡时,脱脱帖木儿的营帐内。 所有麾下的将军全部被聚集在了一起。 “根据今日的战况,城内守军的弓箭已经不多了。” “加上这几日连续不断的攻城,叛军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此时,便是我们攻入黄岗城的最好时机。” “察哈木,我命你率领大军两万,从西面攻城。葛儿坦,我命你率领一万大军继续佯攻东面。谆汗讷托,我命你率领两万大军埋伏在城北,等待我的军令,军令一到,即刻全力攻城!” 等了这么久,这大晚上被脱脱叫过来,众人便猜到有什么行动。 如今听到脱脱的话,终于让他们等到了攻城的时候。 “大帅放心,我等定不负大帅所期!” 脱脱一挥手,众将军纷纷退下,开始下去安排各自的属下以及部署。 大约一刻钟后。 整个元军大营都出现了杂乱的声音。 人的脚步、东西移动的声音...... 听着这些声音,齐衡敏锐的发现了什么。 心中一惊。 一旁的沐英也急忙走来,看着齐衡问道:“大人,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齐衡面无表情道:“只怕元军要真正攻城了......” 说完,不理会沐英不解疑惑的目光,立刻说道:“趁着大军还在各处调兵的时间,加快部署的速度,一定要在黄岗城城破之前完成一切!” 沐英不敢耽搁,当即回道:“是!” 看着身边的人纷纷离开去执行提前安排好的事情,齐衡心里那个急啊。 虽然并不知道如今黄岗城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如今既然脱脱已经开始了正式的攻城,那就说明,脱脱觉得时机成熟了。 黄岗城内的情况也绝好不到哪里去。 很快。 随着元军提前安排好的部署完成,西面的两万大军率先开始疯狂的攻城。 只不过,这一次的攻城和往日完全不同。 元军能够用到的东西几乎全部用上了。 弓箭、投石车、云梯,攻城楼...... 很快,城楼之上的统帅徐达便看出了这一次元军攻城与往日的不同。 他当即下令:“快,照明箭!” 随着照明箭的射出,在看到城下那乌压压的一片人时,徐达心中一惊。 “来人,快,去禀报大帅,元军攻城的兵力比之前要多一倍!可能要正式攻城了!” 说完,便转头继续查看战况。 并且不断的指挥着将士们防御。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这叫弩炮!! 当南面城楼上的朱元璋在收到徐达命人传来的消息时,其实早已通过南面城墙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听出了与往日不同的状况。 随后在听到传令兵传来的消息时,朱元璋心中一紧。 对于徐达他还是了解的。 在战场上,他绝对不会夸大其词。 既然他说了兵力是往日的一倍以上,那就绝不会比这个数量少。 想到目前徐达能够调动的兵力只有不到五千,立马下令道:“将城中的备用兵调集三千赶去西城!” “是!” 一名士兵离去传令。 而东面,也跑来了一名士兵:“禀大帅,汤将军让属下告诉你,元军准备攻城了,人数大致和往日相同,但这一次的攻势要强烈很多,怕是要死战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点点头:“告诉汤和,不要大意,不计一切代价死守城楼!” “是!” 西东两面都有元军进攻,却兵力相差一倍,朱元璋知道,这是脱脱开始出招了。 脸色一正,朱元璋早就受够了那种被钝刀子割肉的感觉。 如今既然他脱脱准备正式开打,反倒让朱元璋轻松了些。 “脱脱,我倒要看看你这位相国,有多高的手段!” 此时的朱元璋虽然还只是一个走出濠州城没有多久的义军大帅,并不是日后那位一统江山的朱皇帝。 这治兵统军的本领自然也没有日后娴熟。 甚至连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仗都没有打过。 可此刻即便面对的是脱脱这位朝廷宰相,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有些战斗昂扬,哪怕是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过了...... 尽管失败后的结局会非常惨。 但朱元璋依旧有着止不住的斗志! 随着黄岗城东西两面被元军攻城,南面的进攻也随之而来。 在朱元璋的命令下,一只照明箭射了出去。 伴随着前方整个平原的明亮,那密密麻麻的将士立马出现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光这么一眼短暂的观察,朱元璋便敢笃定,人数一定超过了两万! 没有任何犹豫,朱元璋当即下令道:“五十息,过后将你们手中的箭矢全部给我射完!” 朱元璋明白,决战已经开始。 这些箭矢如果再不射出去,就再也用不上了。 听着朱元璋的话,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 而城池下方,无数的元军将士则在快速的接近着城池。 伴随着心中最后一个数字数完,朱元璋立马大喝一声:“射!” 一声令下。 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士兵手中的弓箭上射出。 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形成了一道道的箭雨。 如雨点一般,朝着元军当中挥洒而去。 整整十分钟内,义军的箭矢像不值钱一般,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黑夜当中,虽然朱元璋他们看不到下方的情况,但下面的士兵们也看不到上方的情况。 那箭矢射在空中更像是消失了一般。 躲都没办法躲。 此时的黄岗城南门城下,其实聚集了整整三万大军。 不是因为兵力不足,而是因为黄岗城南城门外的空间最多也就容纳三万多人。 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之前朱元璋之所以在看到元军已经动身的情况下还依旧等待了五十个呼吸的时间,就是在等元军彻底进入到弓箭手的范围内。 不至于在看到义军弓箭的时候直接退出再来。 而此刻已经完全无法迅速退出弓箭范围内的元军,在这一轮轮的弓箭攻击下,无时无刻不在死着人。 整个黄岗城下,俨然是一片尸山血海。 可面对如此局势,脱脱却丝毫不在意。 他料定城中叛军的弓箭不会剩太多。 在后方将士们冲入的同时,前方的将士只能往前冲。 与此同时,如城西一般,各种攻城的工具也都全部配备,投石车上、火球、石块,也在不断的望着城内投掷。 也有不少的百姓和将士死在了这些攻击之下。 南城的战事最为激烈,人数也非常多。 黑暗中,一些云梯在悄然无声间搭建好,城上的士兵一时没有注意到看不到。 可当那些士兵冒头出来时,等待他们的便是一把把锋利的大刀。 “大帅,弓箭没有了!” 听到手下的禀报,朱元璋当即喊道:“用弩炮!” “给我往下扔火油!我要看到整个城下的局势!” 随着朱元璋的命令下达,身旁的士兵顿时开始了执行。 从始至终,在朱元璋的命令下,弩炮一直都没有被暴露。 原因很简单,他就是要在对方准备死战的时候,突然拿出来,指不定就能发挥出决定性的效果。 不仅是他们这里,朱元璋也立马派人通知了城东城西。 既然弩炮已经要暴露了,就干脆大家一起来,将效果发挥到最大! 伴随着城墙上一扇大门被推开。 弩炮这个大家伙终于在战场上展露出了它的模样。 在士兵人力的倾斜下,弩炮的出箭口开始调整。 就在将士准备发射时,朱元璋似乎想到什么,拦住了准备动手的士兵,然后命一名弓箭手将一只照明箭对准了元军的最深处,说道:“能射多远给我射多远,我不要你杀人,我只要看到最远处的情况。” 听到朱元璋的话,这名士兵当即拉弓搭箭,弓弦拉到最大。 嗖! 照明箭在空中以一个最大的弧度划过。 在越过最高点后,开始朝着远处掉落。 随后,烟花爆炸,光亮照耀。 在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拉着身边推动弩炮的士兵说道:“看到没有,给我对准他们的指挥台!!” 士兵心领神会,不断的调整着弩炮的方向角度。 弩炮的最大威力距离虽然仅仅只有八百多米,但最大射程却有一千五百多米的距离! 相反,弓箭手的最远射程只有300米左右,所以元军的指挥台为了安全早已拉开到了距离黄岗城一千米外。 对于如今这个时代的战争而言,已经基本足够了。 但,这个距离却依旧在弩炮的射程之内! “好了嘛?” “好了!” 朱元璋眼睛一眯,道:“给我射!!!” 正文 第一百十一三章:被吓破胆的脱脱! 随着朱元璋的一声令下。 弩炮瞬间拉动开关。 二十多只一米多长,小臂粗的弩箭,瞬间发射出去。 在这黑暗的夜里,这种威力的弩箭便犹如无常索命的铁链。 但凡被它所射中,基本必死无疑! 转瞬间。 弩箭已经射进了元军中军的指挥台。 嗖嗖嗖~~ 二十多只的弩箭,一瞬间带走十几名士兵。 并且被弩箭上巨大的力量带着向后飞了四五米。 此时正在指挥台上看着大军攻城的脱脱,在听到一道诡异的破空声的同时,十多名护卫瞬间在眼前消失。 这一幕,将脱脱以及身边的那些将军们吓了一跳。 瞪大了眼珠! “怎么回事!” 脱脱站起身来,紧张的大喝一声。 可在场无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在诡异寂静的环境中,众人无时无刻不被恐惧所环绕。 刚刚的一幕虽然快,但众人还是看到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被一道什么东西给带走。 很快。 一名士兵在检查了尸体后喊道:“禀相国,是......” 话音未落。 那回禀消息的士兵瞬间没了声音。 如刚刚所发生的一幕,一模一样。 又是一连串的黑色长影,带走了四五名士兵和一位将军的生命。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却看清了是什么。 此时就在他们身边的那位将军,整个人被一根长长的弩箭盯在了木板上。 同时在被射中的一瞬间,整个人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后,虽然依旧很危险,可却没有了最初时恐惧的心思。 脱脱大喊道:“快,离开这里,指挥台往后移!” 拼命逃命的过程中,不过才刚刚十多个二十个呼吸的时间,第三轮的弩箭再次射来。 其中一根好巧不巧便穿透了脱脱身边的兽袍。 整个人也被这巨大的力量给带着跌倒在地。 这一刻,脱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 他离死亡,刚刚只差了一尺的距离! 直接舍弃兽袍的脱脱,使劲从地上站起,朝着后方迅速的撤去。 片刻后。 直到他们回到营地当中,呼吸急促的脱脱直接趴在了椅子上。 壮实的身子,虎背熊腰。 在给他带来力量的同时,速度体力难免稍弱。 惊魂未定的他,有些不可置信道:“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可以射如此之远?” “指挥台距离黄岗城最少也有两千余步的距离,怎么可能射的如此之远?” “而且,那弩箭一次几十支,刚刚射完便又射来,你可有人知道是什么神兵利器?” 面对脱脱的询问,众人都是摇了摇头。 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何物。 不过,随着众人缓过神来后,刚刚的恐惧也渐渐消失。 重新又开始认真的审视起眼前的战局。 城头上。 朱元璋在命令将士连续几轮齐射后,也看不到结果,便索性结束了对指挥台的射击。 若能射中最好,射不中也就是一个尝试,并没有抱着必须射中的想法。 转过头,便命人开始对着整面南城墙下局势最危机的方向进行射击。 而且,此时正面南城墙上,足足有三台弩炮的存在。 在如今近的距离下,每一根弩箭只要朝着人群当中射去,就几乎必然可以射中。 而每一根弩箭的威力,都足以将这一方向的四五个人给串了葫芦。 二十多根弩箭齐射下,基本上一倒一片! 这样的威力,帮助朱元璋缓解了极大的压力。 可是,弩炮的数量却仅仅只有三台。 整个南面城墙如此长的范围,根本无法全部都照顾到。 而且,三万人的集体攻城,压力实在太大了! 此时交战的地点已经从城下,变成了即将登上城墙的边缘。 眼看着压力太大,兵力太多,很可能就要被人拿下城头,朱元璋再也不敢耽搁,当即对着身边的将士喊道:“将五千备用兵调来!” 听到朱元璋的命令,手下不敢耽搁,快速的离去。 片刻后。 就在城头上的局势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焦灼时。 即将达到守军崩溃边缘时,五千名备用兵终于赶到。 随着新生力量的加入,城头上的压力瞬间缓解,将战场再次推到了城墙下。 可当对方的攻城楼在士兵们的推动下来到了十分靠近黄岗城的位置时,一瞬间,那攻城楼上突然冒出十几名士兵,他们个个手拿弓箭,以高过黄岗城守军的位置,冲着城内的将士们射了过去。 不仅如此。 城门处。 冲车正在拼命的冲撞着城门。 尽管楼上的将士们正在拼命的击杀下方的将士,可随着这些人进入到城楼下,已经无法对他们产生直接的伤害。 在这一次次的撞击下,若是换了寻常城门,只怕早就被攻破。 幸好,当初齐衡在射击城门时,将其射击成了左右拉伸的钢板。 以滑轮运动,并且深埋地下两米! 这样的城门,除非有人将脚下两米深的混泥土一点点的挖开,否则根本不可能用简单的冲车撞开。 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快便被城外的将士们所发现。 推拉城门最大的缺点就是,你能拉开,我也能拉开! 中间的缝隙不可能封死! 一些聪明的元军,开始用铁抢一点点的撬开中间的缝隙,然后几名士兵一起将铁抢伸进去,用劲的撬动。 但城内的城门开关在墙内。 是十多根铁质的长方形铁块。 一样的道理,它们在混泥土墙里横叉里外。 除非你能将左右各十几根的长方形铁块给挤断,否则不可能撬开。 在外面元军拼了命也无法将城门冲撞开时。 作为攻城队伍的一名千夫长,他顿时眼中发了狠,对着众人喊道:“都给我退出去,用火药!” 火药,在如今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他们义军都有,元军怎么可能没有。 冲车下,千夫长将其中足足一平方米的大家伙给推了出来。 光是引线就有两米多长。 可见,这玩意儿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城门而准备的。 随着众人退出城门下,虽然也重新进入到了义军的攻击范围,但火药的引线已经点燃! 如此大当量的火药,一旦爆炸,后果可想而知! 轰!!! 巨大的冲击波,将整个城门口处的士兵,不管里外全部冲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巨大的爆炸声音,更是让不少人瞬间耳朵失聪,鲜血从耳边流出。 不仅如此。 混泥土建造的城门楼,虽然坚固,但也经不住如此大当量的火药。 虽然不至于城塌的地步,但整个城门也在这一次的爆炸中轰然爆裂! 早已跑的远远的负责攻城的千夫长,顿时对着周围兴奋的喊道:“城门开了!!!” “城门开了!!!” 一瞬间,无数的将士们朝着城门而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逆转乾坤【求月票,求打赏】 城楼上,朱元璋先是听到一阵巨响,随之便看到无数元军开始朝着城门处攻去。 转念间,朱元璋便明白什么。 城门破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并没有让朱元璋恐慌。 他望着越聚越多的元军士兵,眼睛一眯。 “来人,取火油来!” “是!” 片刻后,无数火油开始朝着城门口出洒下。 正当下方的元军士兵震惊这是什么东西时,一支火箭随之而来。 连绵的火焰,从这些元军士兵的身上点燃。 火焰不断的蔓延。 同时,还伴随着那些元军士兵痛苦的嘶吼声。 加上这些士兵们在地上翻滚,很快便造成了城门口的混乱。 元军攻破城门的危机暂时抑制住了,可朱元璋却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火油不可能一直烧,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火油。 不仅仅只是城门处,伴随着城门的失守,城楼上将士们的军心也在动摇。 将士们在守城的同时,都会时不时的去关注城门口的局势。 生怕身后突然冒出一群元军来。 而趁着这个机会,元军的大军也加紧了攻城的速度。 眼看着眼前局面已经渐渐失控,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去扭转时,朱元璋立刻下令,将所有城中剩余的备用兵,调集一万人来增援南城门。 城门失守已经是铁定的事实,能拖多久拖多久。 以免因为城门的失守将颓势蔓延到整个黄岗城,朱元璋只能除此下策,用备用兵与城门口涌进来的元军凭杀。 誓死将他们挡在城门外。 此刻处境艰难的又何止朱元璋这一面,东面的汤和还能凭借着五千将士防守住对方一万人的进攻。 可西面的徐达,却是八千人面对两万! 东面是佯攻,没有进攻压力。 可西面却是实实在在的拼杀! 不过,徐达通过对战场的分析,还是清楚的明白此刻南城门才是对方攻城的关键。 所以一直都咬着牙没有向朱元璋求援。 但此刻,随着身边将士们一个个的躺下,为了避免城墙的失守,徐达只能向朱元璋派出了请援的要求。 而朱元璋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城中最后的五千多将士派往了西面。 目前局势已经足够危机了,再继续留后手已经没有了意义。 随着这一万多的兵力投入到战斗中,很快战局的局势再次朝着义军这边倾斜。 虽然义军出动的兵力并没有元军投入的数量多,但义军毕竟占据着守城的优势。 四万五千兵力,在面对元军的六万兵力时,元军的势头便迅速止住,并且有败退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虽然有心直接派人反冲锋一波。 说不定就能直接将敌军的大营给冲散。 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心中的冲动。 在元军的后方,还有近九万的大军。 他们在,元军的基本盘就在,哪怕前线的六万大军死绝了也不会出问题。 同时,他也牢牢记着齐衡给他那封信上的内容。 只是,心中却还是有些焦急。 如今的优势只是暂时的,随着元军的增援,或者其他的后手一出,他们就会立马转变成颓势,甚至如今没有备用兵可用,等于没有牌可打。 只能看着对方出手。 随着前线的战况被一点点的传入元军大营内。 脱脱听着面前士兵的禀报,在听到前线的将士们被城内的叛军逼退时,脱脱立马大笑起来。 就在众人疑惑脱脱为何还会大笑时,脱脱却突然起身,对着身边的众多将军以及士兵们喊道:“诸位,黄岗城叛军兵力已用尽,告诉将士们,继续攻城,天亮之前,叛军必败!” 说着,又对身边的传令兵道:“去,传我军令,命埋伏在城北的两万大军,进攻!” “另外,再派三万大军赶赴城西,四面夹击,一举将黄岗城拿下!” 听到脱脱的安排,传令兵立刻起身而去。 而场中的众多将军们,这才从脱脱口中的话听出了他最终的安排。 随着元军的调兵遣将,黄岗城的局势已经到了崩溃的最后关头。 当城北的常遇春传来两万元军全力攻城的消息时,城头上的朱元璋便瞬间明白,今夜自己必败,黄岗城必破。 同时,徐达那边也传来有不少于三万的兵力进攻城西的消息。 朱元璋神色黯然。 他输了。 脱脱的手段,已经将他逼入了绝境。 如今,在这样的局势下,已经不是调兵遣将可以弥补的。 朱元璋望着远方的元军大营。 喃喃的低语道:“恩公,咱尽力了......”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不再祈盼齐衡的突然出现来改变局面了。 在他看来,面对如今的局面,已非人力可为。 哪怕他们此刻凭空多出一万名骑兵,突袭脱脱的大营,对于大局也已经产不生任何的改变。 所以,此刻的他已经在开始考虑如何将身边那些兄弟们送出城外的办法。 黄岗城一破,整个淮西地区将彻底落入脱脱的手中。 并且以元军的势头,拿下整个安徽全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义军唯一的倚靠,就是齐衡拿下的金陵城。 可如果仅仅靠着齐衡手下那两万精兵,短时间内还能靠着金陵城的城高墙后守住。 但时间一久,尤其是随着安徽全境被攻陷。 必然会呈现出一副,被元军四周围困的局面。 如果身边还能有他这些弟兄们帮忙,或许日后还有转机。 并且,不管是为帅,还是他们的大哥,朱元璋都不愿意看到他们跟自己一起埋葬在这黄岗城内。 包括他的妻子,马秀英,以及年幼的朱标。 元军大营内。 隐藏在黑暗中的齐衡,感受着四周正在不断调动的元军大军,心中如明镜一般。 元军在这个时候调动大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到了彻底拿下黄岗城的时机。 从往日脱脱的风格来看,他绝对是一名老辣稳重的人。 能够让他突然间动用数万人进攻,可见黄岗城下的胜负已定。 想到这些,齐衡的心中就更加迫切。 可如今依旧在等待。 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或者说,等待一个消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如今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齐衡来说都是煎熬。 因为他知道,每过去一分钟,过去一秒,就会有不知道多少的义军弟兄们死去。 而如果黄岗城内义军的伤亡过大,那即便他的计划成功,也将无济于事,无法逆转局面了。 就当齐衡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迫切等待着时。 一个人影突然闯了过来。 “大人,事情办妥了!” 听到这话,齐衡瞬间松了口气。 他捏了捏面前郑光祖的肩膀,说道:“不成功就成仁,看你的了。” 郑光祖坚定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留在原地的齐衡,则看了眼身边的沐英,以及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六千将士,说道:“出发!” 一瞬间。 黑暗中人影晃动。 细微的脚步声,因为人数过多而异常明显。 但在如今这么个混乱的局面中,这么点的动静根本无法在元军大营中引起一丝波澜。 来到脱脱所在的中军大营外,齐衡一抬手。 身后的所有便很快静谧下来。 远处,一阵阵的喊杀声还在不断传来。 黄岗城头上,还有义军将士们在死守。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朱元璋绝望中的火光 齐衡明白,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眼神愈发冷静的齐衡,望向大营之中的元军。 通过他的判断以及手下暗卫的查探,如今的中军大营内,在经过一系列的调兵遣将后,应该还有至少四万左右的兵力。 这对于此时的他们是最好的一个消息。 虽然四万的兵力也属实不算少了,可相比于十五万的兵力,已经到了元军大营守护最为薄弱的时刻。 并且,此时他的身后,是足足六千人! 想到这里,齐衡不再犹豫,直接从黑暗处起身,朝着元军大营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很快。 他们的行踪便被大营的守卫所发现。 “什么人!” 齐衡立马回道:“自己人,有重要事情向相国禀报,速速让开!” 看着朝自己身边快速跑来的齐衡,守卫正要阻拦。 可看到齐衡以及身后将士们身上穿着的元军衣服,警惕心稍微收敛。 在齐衡来到他身边时,一把拦住了齐衡,道:“别急,等我去通报。” 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还显得焦急不已的齐衡,却突然冷静下来。 “好。” 守卫疑惑间转身。 可就在这时,齐衡身边的七八名神兵营将士迅速抽刀,将整个大门前的守卫全部诛杀。 同时,两名暗卫手臂上的小型弩箭,也在悄然无声中射杀了两名身在大营侧门瞭望塔上的守卫。 在搞定门口守卫后,众人立刻潜入了大营内部。 整个六千人分为了三队,朝着不同的目标而去。 齐衡率领的两千人,朝着脱脱所在的帅帐而去。 郑光祖,则带着一千人朝着后勤粮仓而去。 沐英,则带着一千人,朝着中军火药库而去。 其余两千人,在楚茂的率领下,开始朝着火药预埋的地点而去。 齐衡之所以一晚上一直在等待。 就是在等待郑光祖和楚茂的好消息。 此时的他们,已经借着元军的身份,用一晚上的时间在军中暗处掩藏了无数火药和火油! 六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如果单纯靠突袭帅营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几乎不可能。 不过,一旦将整个中军大营内部造成混乱,又提前得知了火药和火油的掩藏的位置,机会还是很大的。 在即将靠近脱脱帅帐的位置,防守越来越严密。 此时堂而皇之走在大道上的齐衡等人,压根没有引起那些士兵的注意。 直到他们撞见一队巡逻的士兵。 “你们是干什么的?没有相国的命令不得擅自在大营中行动,不知道嘛?” 巡逻为首的军官此时依旧将他们当做了军中的自己人,只当他们违背了相国的命令。 齐衡故作疑惑道:“就是相国叫我们过来的啊?” 齐衡这话说完,巡逻队伍为首的军官眼中神色一变。 可这变化极为短暂,只是那么一瞬间。 “相国叫你们来的?” 齐衡点点头。 军官作出一副恍然之情,道:“既然这样......” 就在这名军官借着接近齐衡的机会,准备抽刀之际,齐衡却率先拔出刀来,一刀砍在了他的脖颈上。 刚刚这人眼中的变化,别人或许没有看到,但齐衡离他最近,却清楚的捕捉到了。 齐衡也明白,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按照约定,爆炸声为信号,爆炸一响,所有人行动。 可如今,他已经等得了。 在了结了面前的这名军官同时,整个巡逻队的士兵则全部被齐衡身边的将士们围杀。 这一幕,发生在大道上。 虽然周围并没有多少人,可也被很多走出军营的士兵们所看到。 齐衡不再耽搁,直接一声喊道:“兄弟们,随我杀进去!” 前面一百多米就是脱脱所在的帅帐了,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能冲过去。 可也就在这时,刚刚目睹了齐衡他们举动的士兵们,也开始了叫喊。 随着他们的呼喊,无数士兵开始涌出营帐。 眼看着在这最后的一百多米就要被周围的元军士兵们所包围,忽然间一声巨响在整个元军内部炸响。 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轰! 随着第一声的爆炸声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紧随其后。 并且,爆炸的声音越来越近。 在整个中军大营内响起,此起彼伏。 不仅如此。 随着爆炸的响起,火焰开始在大营当中弥漫。 尤其是在接触到了提前部署好的火油时,那熊熊的大火便犹如长龙一般,瞬间形成了一道道的光幕。 并且,火龙依旧在蔓延。 以将士们的帐篷为基点,开始朝着四周扩散。 而中间的空地上,则大多被暗卫提前准备了火油。 火油在这黑夜中压根无法察觉,自然也不可能被元军提前发现。 到此刻,这些火药的爆炸以及火油的蔓延,让火势一瞬间席卷了整个中军大营。 那一道道的光幕,便犹如迷宫一般。 将一片片的区域分隔。 虽然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有些火油没有被顺利点燃,但随着火势的蔓延,最终还是基本满足了齐衡的预想。 眼看着这一幕幕,以及周围士兵们被眼前突然发生的变化所吸引了目光,齐衡再也不敢耽搁,急切喊道:“快!随我冲!” 在齐衡他们两千多人的冲锋过程中,沐英和郑光祖也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十五万人的粮仓被点燃。 存放火药的机要之地也被放了一把大火。 并且,随着火势的蔓延,里面的大批火药便成为了一个定时炸弹。 同时,沐英和郑光祖也在快速的朝着齐衡所在汇合。 另外一边。 楚茂带领的两千人在完成点燃预设火药火油的任务后,也立刻朝着齐衡所在赶来。 几个地方之间的距离他们之前都经过准确的计算。 并不会相隔太远。 就在齐衡的两千人抵达脱脱所在的帅帐时,沐英、郑光祖、楚茂,也纷纷赶了过来。 汇合在一起的他们,战斗力瞬间提升。 而此刻防备脱脱帅帐的近卫,人数却只有九百多人。 四处的爆炸声、呼喊声,逃亡声,掩盖了他们的行踪,大多数本该守卫在周围的中军将士们,压根不知道此刻帅帐的情况。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兄弟们,恩公回来了! 这给了齐衡他们最好的突袭条件。 眼前这九百多名近卫尽管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可依旧难以抵挡齐衡他们六千多人的进攻。 在他们的意识中,也从未想过在周围有四万大军镇守的情况下,还能有六千多人的敌军轻松来到这里。 短短的时间内便被打退到了帅帐中。 此时帅帐中的脱脱,不明白自己的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也能猜出是有敌袭。 “怎么可能!朱元璋手下的叛军,怎么可能还有额外的兵力!” 脱脱无法面对自己的失策。 可身边的将士们却哪还管的上这些,急切的说道:“相国,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们先走吧!” 随后,身边的一名将军立马对着身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瞬间架起脱脱,便要离开。 而帅帐外的齐衡,见帅帐在这些近卫的防守下短时间内无法彻底拿下,便当即拿过一名士兵的弓箭,搭上火箭,一箭射在了那帅帐的上方。 这些帐篷压根也不防火,在火箭的点燃下,火势开始迅速的蔓延。 在帐篷点燃的瞬间,齐衡带着身边的近百人,开始朝着帐篷的后方绕去。 他的目标,是脱脱! 决不能让他跑了! 就在元军大营内部一片混乱时。 此刻的黄岗城上,正在专心于最后防守的朱元璋,已经开始命人传徐达等人前来,想要凭借最后的兵力突出重围。 能跑多少算多少。 至于留在黄岗城内,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元军的政策大家都知道,凡叛乱之城,一概屠城! 为的就是警告那些帮助义军的老百姓,让义军在百姓的眼中成为瘟神一般的存在。 可偶然间,一直都在关注城内局势的朱元璋,却突然瞥见了突然间光亮起来的元军大营。 原本元军大营在他的视线中只有少数火把在黑夜中晃荡。 可如今,却火光四射,一片火海! 朱元璋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 “大哥!” “大哥!” “.........” 就在朱元璋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时,浑身是血,狼狈不已的徐达等人匆匆赶了过来。 “大哥,战事焦灼,你非要我们自己过来做什么?” 徐达最是直率,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此刻的朱元璋却顾不上理会这些,他瞪着大眼,指着元军大营的方向,说道:“你们快看!” 顺着朱元璋手指的方向,众人望去。 一片火海! 火势连绵不绝,并且还隐隐有继续扩大蔓延的趋势。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也都如朱元璋一般,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身在黄岗城两侧以及北面的众多弟兄们,实在顾不上观察南面元军大营的变化,到此时被朱元璋点出,这才发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元军的大营,怎么好好着火了?” “难不成,真是天佑我义军?” “...............” 听着耳边弟兄们的话,朱元璋想到之前齐衡给他来的信件。 心中有了几分猜想。 “只怕,这元军的大火跟恩公有关。” 众人一惊。 “齐兄弟?” “齐兄弟不是远在金陵城嘛?” 面对众人的疑惑,朱元璋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顿时显露出喜色。 “一定是齐兄弟!” “旁人干不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对,一定是齐兄弟。” “大哥,既然齐兄弟在外协助我等,你说,咱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朱元璋也开始思考接下来的部署时。 一名暗卫满身狼狈的跑到了他们的身旁,对着中间的朱元璋当即喊道:“大帅!” 听到这名暗卫的声音,众人回头。 对于这名暗卫,朱元璋是认识的,顿时说道:“元军大营,可是恩公放的火?” 暗卫迅速点点头,道:“正是!” 说完,便又急匆匆的说道:“大帅,暂且先别管这些,齐大人命属下前来传话,要大帅在火光升腾之时率兵出城,由南面直取元军中军大营,属下来时见四周都有元军攻城,也是好不容易才混了进来,已经是耽误了些时间,还请大帅即刻发兵吧!” 听着面前的暗卫说完,还不等朱元璋仔细思考时,暗卫已经昏倒在了眼前。 朱元璋一惊,立马将其扶起,却发现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光他发现的便不少于四五处。 可见,为了能够入城传信,他也是强撑着才赶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朱元璋当即要人将他送往了最近的城中百姓处,请他们代为照顾。 与此同时,朱元璋即刻便对着身边的徐达等人说道:“刚刚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快,放弃守城,调集所有大军,直取脱脱中军大营!” 原本的战况已经完全偏向于了元军。 在场的众人心里也都清楚。 如今听到有了转机,哪还敢耽搁,一句话都顾不上说,直接转身朝自己的队伍处跑了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整个黄岗城的义军全部舍弃了城防,以短暂的时间差将兵力汇合到了一处,然后在朱元璋的一声令下,开始朝着城外脱脱帖木儿的元军中军大营而去! 此时身处火海当中的齐衡等人。 一路都在追击着从帅帐中逃离的脱脱等人。 脱脱是一军主帅,他若不死,很可能将混乱的元军再次恢复统一的指挥。 所以,今夜脱脱必死! 好在,营中的火药火油全部都是齐衡他们自己布置的。 虽然大火都蔓延已经不再局限于原本的安排,可大致的情况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靠着对营中火势的了解,齐衡一行人紧追不舍。 可当他们冲进脱脱逃离方向的一处拐弯地带时,却发现眼前这一条长长的空地中压根都没有脱脱等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 几名狼狈不堪的元军,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朝着他们的身后逃去。 这样的情景这一路追来不知遇到了多少。 他们的心思都在追杀脱脱上,压根都没有理会这些零散逃难的元军。 可就当身边这几个人从齐衡的身边路过时,齐衡与其中一人的眼神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交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齐衡与脱脱的对视 “大人,快追啊,再不追来不及了。” 齐衡没有多想,与身边沐英追了上去。 可在前方的空地上,齐衡突然发现了一处火堆中异样的衣物。 将那衣物拉出来一瞧。 齐衡脸色大变。 脱脱身为元军主帅,其服装穿戴要与常人不同。 他们在追击脱脱时,第一时间就会倚靠惯性的思维,将区别他的特征放在了衣物上。 想到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那几个人。 齐衡恍然大悟。 当即转身对着身边众人喊道:“刚刚那几个人就是脱脱他们,快追!!!” 闻言,众人大惊。 翻身便朝着刚刚过去的几个人追去。 与此同时,前面的几个人似乎也发现了齐衡他们的追击,当即不再假装,起身便跑。 看着前面正在不断逃离的脱脱,齐衡一把将身边一名将士手中的弓箭抢来,搭弓上箭。 短暂的瞄准后,一箭射出。 那箭矢跟长了眼一般,一箭射在了刚刚与自己眼神交汇的那人后背。 可最终还是被他身边的人给搀扶着逃离。 此时四周虽然乱作一团,但毕竟是在元军的大营之中,周围所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元军将士。 要不是此刻齐衡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元军衣着,只怕也难逃被围的局面。 以防万一横冲直撞进元军大军内部,齐衡还是停住了脚步。 同时当即喝停了身边的弟兄们,随后拿起脱脱还算保存完好的衣服,说道:“不用追了,有这些在也一样。” 说完,便带着人与其他弟兄们汇合到了一起。 很快。 在齐衡与郑光祖楚茂他们汇合后,便开始朝元军大营之外跑去。 与此同时,黄岗城内的朱元璋也带着手下如今仅剩下不到三万的将士们杀了出来。 在没有了统一的指挥下,元军的战斗力显然被影响到了。 虽然前线的一线军官将军们还在。 但奉命攻打南面城墙的三万元军在之前的交战当中已经死伤无数。 按照脱脱的帅令,南面城墙外的兵力从一开始就是三万。 可随着不断的死伤后,此刻的真实兵力不过一万出头。 黄岗城内所有兵力全部汇聚,加上齐衡麾下的六千多人,一瞬间便在南城门外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虽还不至于瞬间退败,但已经无法对义军产生太大的威胁。 不仅如此,元军和齐衡手下的六千人一南一北,对这一万人天然形成了夹击之势。 这更加剧了元军这一万多人败北的速度。 原本攻城的将士们以为身后都是自家的大军。 可如今,在火烧联营下,将士们早已没有了统一的指挥,朝着四散而退。 并且,大营中军被火烧,对于此时每一个从元军大营中出来的将士们都天然形成了一种溃败的形势。 认为元军不仅丧失了优势,连大营都被人给端了。 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齐衡用手中长枪将脱脱的衣物举了起来,对着迎面的元军喊道:“脱脱已死,金陵已破,放下武器者,可宽容不杀!” 齐衡一人的声音在如今混乱的局面中自然无济于事,但随着他身后六千名将士一个个的附和起来,这声势顿时响彻整个南面战场。 而对面的朱元璋,在听到这一道道声音传来时,只一瞬间便领会了齐衡的心思。 与身旁的弟兄们,一同开始高声喊道:“元军已败,脱脱已死,降者不杀!” “元军已败,脱脱已死,降者不杀!” “元军已败,脱脱已死,降者不杀!” “元军已败,脱脱已死,降者不杀!” “......................” 这一声声的呼喊,传入了每一位南面战场士兵的耳中。 看着已经渐渐停止的攻击,齐衡对着身边的郑光祖使了个眼色。 郑光祖聪明无比,瞬间明白齐衡意思,立马带着身边的几百名身穿元军服侍的士兵钻进了元军队列当中,然后高声喊道:“脱脱强行征兵,致使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想想你们家中的老母婆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如今脱脱已死,金陵城也被义军攻破,元廷败局已定,那我们还为他们卖什么命!” “劳资降了!!” 说着,郑光祖率先将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将士们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至于郑光祖身边的将士们,在看到郑光祖以及身边的几百士兵全部将武器扔了后,生怕成为义军的眼中钉,手中的武器也在此刻格外的烫手,一下便也扔了出去。 随着这些士兵的带动,那些本来对元军也没有丝毫认同感的将士们,纷纷学着旁边人的模样,开始扔掉手中的武器。 脱脱手下这十五万军队,虽然有七万左右原本就是元廷将士。 但元廷的将士可不都是蒙古人。 相反,绝大多数都还是汉人。 甚至是他们口中最低贱的南人。 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就够悲催了,还被强行征兵,哪怕是那些原本就是士兵的人,也压根没有半分对元廷死忠的心态。 更何况是如今元军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下,更不会为了所谓的名节而搭上自己的命。 一瞬间。 你学我,我学你,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很快便如小山一般堆积在一起。 转眼间,一万多的元军兵力便被彻底的瓦解,接触了武器。 而此刻正隐藏在远处暗中的脱脱,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说不出的愤怒。, 此时的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很清楚,如今的义军只是强弩之末。 而自己的十五万大军,则保存了绝大多数的兵力和建制。 此时元军败北的假象,只不过是军营大火以及自己丧失了指挥权所造成的而已。 一瞬间,脱脱恨得牙痒痒。 如果说上一次脱脱从濠州城外退兵只是将心中的愤怒加在了当时濠州统帅的朱元璋身上,那么此刻,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所导致的。 联想到上次濠州城的事情,八成也是因为此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终局 毕竟,在他的调查中,朱元璋只是一个穷苦出身,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如何能有这么多对策和谋略? 想到过去自己两次被此人坏了好事,如今更是在即将破城时以这种方式击败他,脱脱心怨难平。 可他也清楚,随着眼前这一万多人放下了武器,元军的败局已定。 之前在元军大营着火时,营中所剩的四五万兵力便全部四散而逃,如今在何处压根都不知道。 不过也并不意外。 任谁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出门看到的就是到处燃起的大火,还有四处响起的爆炸声,也会心中慌乱。 而此时南城门外的一万多将士没有了战斗力。 西面、东面、北面的兵力加在一起,如今在战后所剩下的应该也不足五万。 且不谈他如今根本不敢现身,就算他此刻现身,也不一定就能重新恢复对这些兵力的控制。 更何况,就算他现身,也不一定有人知道他是谁。 在军中,将士们看的是你身上的衣服。 绝大多数的将士连他脱脱到底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此时他现身高呼一声,等待他的只有朱元璋这些叛军中的屠刀! 败局已定,脱脱自知无力回天。 可看着眼前的齐衡,想着今日一败,没有了这十五万大军后,整个东南方向将彻底沦丧,脱脱咬着牙对身边的一名士兵说道:“给我射死他!” 往日无论是在攻打刘福通,还是其他什么叛军时,他根本没有真正遇到过什么特别难缠的对手。 大多义军的战斗力并不强悍,只不过他们会跑,经常跑到山中让他们无法彻底消灭对方。 可如今,自己却两次败在了眼前这个少年手中。 想想他的年纪,假以时日,其未来实在不敢想象。 若今日能将他击杀,也算他脱脱为元廷除了一大害!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战场上那一万多将士们身上时,一只冷箭突然从黑暗中射出,带着细微到很难察觉的破风声,飞速射了过来。 此时站在一架木车上,观望着整个周围局势的齐衡,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他低头一看,一只弓箭贯穿了他的胸膛,箭头透体而出。 这一瞬间,齐衡大脑一片空白。 随着而来的便是一阵的剧痛。 整个人也朝着后方不自觉的倒了下去。 看着面色慌张的郑光祖、沐英等人涌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齐衡仿佛丧失了听觉一般,渐渐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黑暗中,脱脱看着被精准命中的齐衡,立马起身与众人逃离。 齐衡身边,沐英看着昏迷后的齐衡,胸膛当中满是怒火。 提起手边的大刀,怒火中烧的喊道:“跟我来!” 二十多名神兵营的将士紧随其后,朝着四周搜索而去。 而原地的郑光祖,却丝毫没有再理会外界的一切,与身边暗卫将齐衡抱在一辆木车上,便疯了一般的朝着黄岗城内疯跑起来。 丝毫没有想过,此时的黄岗城中,可能已经被三面的元军所占领。 城门口处。 三万义军的所在之地,朱元璋命人将这些降卒押送的同时,正准备率领剩下的两万多将士们朝城中平定。 尽管此刻城中的元军兵力可能要比他们多,但朱元璋丝毫不担心,元军大势已去,只需按照刚刚的方式继续劝导,很大概率可以直接降服。 就算无法降服,凭着自己此刻手中的兵力、对黄岗城的了解以及三方元军目前还没有汇合的优势,最起码也能够跟他们一战。 可就当朱元璋准备率军返城时,他们的面前突然闯过来一群人。 看着为首的郑光祖,还有他脸上疯狂的神色、赤红的双眼,以及身后士兵们推着的木轮车,朱元璋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瞬变。 朱元璋快步上前,推开面前的士兵,立马看到了木轮车上的齐衡。 朱元璋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咬着牙说道:“恩公怎么了!” 郑光祖红着眼道:“被人暗箭射中。” 朱元璋此时的心中充斥着愤怒。 可他明白,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他立刻对着郑光祖说道:“快回城请郎中!” 说完,想到城中此刻的混乱,一把揪过徐达,说道:“带些人马,护送恩公。” 徐达是朱元璋身边最信赖和倚重的大将,将他派到齐衡身边,可见齐衡在朱元璋心中的份量。 望着回城时的背影,朱元璋很想跟上去。 可他也知道,如今的黄岗城还不太平,还需要自己率军稳定。 只能咬着牙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随后带着人马重新回到了城中,前往各处应对三个方向的元军。 也在这时,随着一夜的激战,完全漆黑的夜空开始有了些亮光。 城内。 一家郎中的医馆。 原本紧闭的门,被郑光祖以及身边的将士给硬生生的拆了下来。 在郎中恐慌的情绪中,郑光祖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并且要他全力救治齐衡的性命。 原本以为是元军的郎中,听到要他救治的是齐衡时,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也上了心。 齐衡在城中百姓间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城内百姓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恢复到安居乐业的程度,也全都仰仗齐衡的治理。 所以从一开始便拒绝了郑光祖要重赏他的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 黑暗中。 齐衡迷茫的望着眼前的一片虚无。 在经过短时间的思考后,齐衡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一切。 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意识应该是恢复了。 可此刻的他压根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带来的感觉。 他不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到了什么程度,又是否还能活下去。 只是单纯的回忆着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发生的一切。 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般。 让此时的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元末。 也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醒来。 都说人死之前脑海里都是后悔的思绪。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对大帅而言,这是一件幸事。【求月票,求打赏】 , 后悔这一生所做的一切。 可齐衡没有。 在有了前世所发生一切的记忆后,他对于元末这段时间的经历既无后悔,也无留恋。 有的只是对过去这些日子里一些美好的回忆。 虽然他来了一趟元末,还没有建立什么功业,也没有体会到21世纪很多人都想体验的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是什么感觉。 但其实这个时候想想,又有什么分别。 当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不能醒过来,或许这一辈子就要过去时,没有对那些未完之事的遗憾,反倒有种和尚们说的‘看破红尘’的感觉。 人这一辈子,匆匆几十年,结局都是注定的。 都要死。 始终追求的权力、财富,这些外物本身并不能给人带来快乐和幸福。 反倒是和马秀英、依然在野外的烧烤,让他快乐。 和朱元璋、徐达、汤和等人的大醉一场,让他追忆。 ................... 很快,齐衡的意识渐渐变的微弱。 直至消失。 大帅府。 随着郎中在为齐衡把过脉后,缓缓起身。 身边的郑光祖、朱元璋、马秀英等等,都围在身边,急切的问道:“郎中,情况怎么样?” 面对朱元璋急切的目光,郎中摇了摇头,道:“这箭贯穿了他的胸膛,虽然没有伤及五脏要害,但伤势还是太重了。能不能醒来实在说不好,还要看他自己。” 听着这不算好的消息,众人脸上皆是一暗。 此时距离元军攻城已经过去三天了。 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齐衡都没有醒过来。 大家心里都明白,时间拖的越久,希望就越小,毕竟人的体力也在随着这些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减少着。 看着此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齐衡。 想着往日这位少年在战场上的英姿,众人心中都有些遗憾。 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 以如今齐衡展现出来的才能,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若是能再过几年,其未来可想而知。 只是,却不知这一劫能不能熬过去。 此时在人群的后方,李善长看着此刻床上躺着的齐衡,虽然已经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嘴角依旧还是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对于齐衡,他恨之入骨。 身为谋士,虽不敢说注重外貌。 但也绝不能有什么特殊的丑处。 想想历朝历代,哪个名臣不是如此。 可如今,自己的脸上竟然因为齐衡留下了一道难以去除的鞭痕,往后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想起这事。 这让李善长每每想起都愤怒不已。 所幸,如今这罪魁祸首躺在了床上,看样子很难再醒来,也算解了心中之恨。 就在屋中一众弟兄们愁眉苦脸的沉默时,马秀英看着在齐衡身边已经守了三天三夜的郑光祖说道:“郑将军,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如今你一直守在这里也不是一个事。” “放心,先生这里我自会照顾,你赶紧去睡一觉。” 可满脸疲惫的郑光祖却只是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夫人,我来照顾大人就行。” 见马秀英劝不动郑光祖,朱元璋当即说道:“现在回去休息,再熬下去,你自己也得躺下。” “快去,这是军令!” 听着朱元璋的话,郑光祖沉默了片刻,但在看了眼床上的齐衡后,最终还是起身恭敬的朝朱元璋行了个礼,离开了。 门外。 施才英、沈万三、沐英等人就站在门口。 这几日,他们每天都会来几趟,没人时便会进去看一看,有人时便留在外面候着。 看着满身疲惫的郑光祖,众人都是脸色凝重的冲他点点头。 屋内。 朱元璋见众人一个个神情暗淡,看了也是有些心烦,便立马打发道:“行了行了,都回去吧,军营里还有那么多的降卒,别弄出什么事来。” “如今金陵城中只有韩钦一个人在镇守,我怕他那里出什么意外,我们还是早一点赶去的好,你们这几日也准备准备。” 听着朱元璋的话,众人纷纷领命,拱手后离去。 随着屋内的人都离开后,屋外的施才英等人也不好留着,便也跟着离开了。 此时的屋内屋外只剩下了朱元璋和马秀英二人。 看着朱元璋满脸的愁容,马秀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虽然齐衡加入义军的时间晚。 可要说马秀英跟朱元璋这帮兄弟们谁最关系好,除了认识最久的徐达和汤和外,便是齐衡了。 想到往日齐衡的模样,再看看此刻齐衡满脸煞白的情景,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在这段时间里,经过和齐衡的相处,他对于齐衡这个人的性情和做事都非常喜欢。 说的直白点,马秀英在内心当中将这个和自己年幼失散弟弟同龄的少年当作了自己弟弟。 看着此时他的模样,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不然怎么对得起往日齐衡对自己的照顾。 “妹子,恩公是不是该换药了,咱来给他换吧。”朱元璋说道。 可马秀英正是烦躁的时候,又深知朱元璋这人粗手粗脚,便立马说道:“行了吧,还是我来吧,你这粗手粗脚的,别没换好药,再给弄出什么伤来。” “你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忙你的事情去吧,这里交给我,我要一个人忙不过来,会叫丫鬟过来的。”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也明白自己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叹了口气,嘱咐两句离开了。 大帅府的大堂中。 朱元璋心思重重的走了进来。 看着屋里的李善长,朱元璋暂时收敛了些情绪,说道:“先生,开始咱今日的功课吧。” 瞧着朱元璋进来时满脸的愁容,李善长经不住的问道:“大帅,可是在齐先生的伤势而担心?” 朱元璋当即说道:“这是自然,恩公自跟随咱以后,光是救咱性命就好几次,更别提给咱义军立下的功劳。” “恩公才学惊人,若此次没有熬过去,对咱义军来说是损失惨重,对咱来说,这心里也难受的很。” 听着朱元璋的话,李善长却只是轻笑一声。 就在朱元璋瞧着李善长此刻表情而皱眉时,李善长开口道:“大帅,请恕善长直言。” 朱元璋道:“先生请直说。” 李善长点点头:“此次齐小先生被人暗算受了重伤,万一醒不过来,对于义军而言,一定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毕竟,如今义军能有如今之盛况,齐小先生功劳着实不小。” “可对于大帅而言.....” “却不失为一件幸事。” 李善长此话说完,朱元璋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心中冷笑,脸上却反倒坦然了些,仿佛在看戏一般,道:“先生继续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敢问上位,你与齐衡谁主谁从? , “上位,你可曾想过,如若此番齐衡醒来,你该如何待他?” “想在定远时,齐衡便因救过上位而被上位尊崇以待。之后,上位因郭子兴大帅召回,齐衡出谋划策,方才有了上位后来名声。濠州时,齐衡两次相救上位,还设计退去脱脱大军,解了濠州围城之危。” “离开濠州,前往黄岗。” “在上位率军前往滁州时,齐衡坐镇黄岗,励精图治,仅靠两千将士,便瓦解濠州,聚数万民众于城中,且安居乐业。” “于外,两万精兵皆铠甲齐全,粮草充足,弓箭齐备。神兵营、暗卫,更是威能莫测,皆有惊世之举。” “于内,黄岗、濠州两地百姓皆有存身之计,矿山铁匠,可供及两城军民。粮食上也各分田地,靠着玉米、红薯、土豆这些稀世之物,产量足以满足自身消耗,还能售卖以换银钱。仅不到一年时间,便使黄岗城内盛况不输宋朝之时。” “齐衡手下,沈万三、施才英、郑光祖、沐英、陈广、韩钦,周念、楚茂、余光道,个个当世英才,可见齐衡识人用人之才。” 说到这里,李善长看向朱元璋,问道:“试问上位,以如今齐衡之功勋,上位可比的过?” “此番上位虽靠着邓友德投靠之兵力攻伐滁州之地,但若没有齐衡攻略濠州,押送至滁州的数万兵力,上位可能如此轻松的打下滁州城?” “况且,滁州城刚刚沦陷,脱脱便率领十五万大军来袭,岂知不是因为滁州之地的沦陷?” “上位与齐衡相比,对于义军而言,孰轻孰重?” 李善长看着朱元璋皱起的眉头,心中窃喜,又继续循循诱导:“此次齐衡醒不来还好,若他醒来,上位该如何对待这位齐小先生?往日上位已尊其为恩公,这次呢,之后呢?如何赏,如何封,有功不赏,不可服众。” “若赏,拿什么赏?” “此番齐衡之功勋,已到赏无可赏的地步。” “莫非,要齐衡凌驾上位之上?” “况且,齐衡手下那些亲信,沈万三、施才英、郑光祖、沐英、陈广、韩钦,周念、楚茂、余光道等,哪个不是以齐衡为尊。若处处以齐衡为尊为首,置上位于何地。上位又如何统帅上下。” “长久如此,徐达、汤和、常遇春等人,皆与齐衡感情不浅,若他们互相扶持,上位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这位齐小先生,方才十六岁,看其面相不是短寿之人,此番若能熬过此劫,总是要比我们活的久些。” “这漫漫岁月,若齐衡有一日突然想不开,不甘人下,只需.......” 就在李善长准备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朱元璋突然爆喝一声:“住嘴!” 说着,一掌拍在了桌面上。 满脸杀气的看着李善长。 李善长心中一惊,急忙拱手弯腰,道:“抱歉抱歉,上位见谅,善长一时失言,还望上位勿怪。” 朱元璋咬着牙喝道:“咱与恩公情同手足,恩公几次三番救咱朱元璋的性命,李先生说这话,是要我兄弟相残?义军如今局势一片明朗,你却说些兔死狗烹的话,其心可诛!” 这‘其心可诛’四个字一说完,李善长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出,整个人也感觉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埋头便拜,急切的说道:“上位,善长失言,擅长失言,都怪善长糊涂,以己之狭隘去看待上位,善长罪该万死!” 李善长很清楚,这‘其心可诛’四个字说完,紧接着可能就是让人将他给拉出去砍了。 哪还敢在揣测朱元璋的心思。 顿时做出一副老狗奴颜,祈求着朱元璋的谅解。 朱元璋看着地上跪着的李善长,在愤怒这李善长窥探他内心,且还说中的同时,也在享受着权力带给他的快感。 虽说他内心对齐衡感恩戴德,但身为上位者,在对待部下时,像眼前李善长这种才是轻松的选择。 他有能力,不需要花多少的心思。 并且,自己可以牢牢掌控他,不怕他飞出自己的五指山。甚至自己只要稍露不喜,便立刻跪地求饶,奴颜尽现。 相反,齐衡虽然才能远超李善长,多次化解义军危难,又救自己性命数次,可即便自己如今是他的上位,军中大帅,却还是得小心着与他交谈。 甚至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属下对他展现出钦佩尊崇的目光,自己还得陪着笑。 从小贫苦出身,长这么大,受尽了旁人白眼戏弄。 即便后来当了和尚,也是要自己去各家各户化缘为生的。 说好听这是化缘,说不好听不就是乞讨嘛。 朱元璋的内心中,又怎么会没有仇恨。 过去的多少日子里,他都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居于他人之上,能够将内心的愤怨一泄。 可如今,在自己大权在握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可以动摇自己根基的人出现。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强行绑来的。 说不忌讳,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朱元璋脑海中的理智还在告诉他,齐衡多次相救自己,且才能卓绝,有他在义军,可助义军。 自己也不能将这位恩公放在自己的对立面。 想想往日齐衡在对待自己时的尊敬,还有此次,为了救自己于水火,孤身犯险,仅带领数百兵马便杀了回来,与十五万元军当中筹谋。 他很清楚,这个过程说来简单,却不知多少凶险。 一个不小心,便是身陷重围,万劫不复的地步。 相反,他只需静静待在金陵城,虽不敢说稳坐钓鱼台,但以齐衡之才能,稳定周边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齐衡偏偏舍弃了在金陵城中神仙般的生活,却要冒险来救自己。 这份恩情,他朱元璋又怎能罔顾。 人都是拥有两面性的,此刻的朱元璋,便在内心做着痛苦的抉择。 最终,朱元璋就这么看着地上的李善长,脸上恼怒的神情渐渐消失,归于平淡。 他缓缓弯下腰将李善长扶起,说道:“李先生,咱都是义军,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在为义军大业而拼搏。兄弟之间,万不可相互排挤争斗,不然咱和郭天叙之流又有什么分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这伤疤,是从何而来? , 看着起身后的李善长,朱元璋又郑重的警告道:“刚刚李先生说的那些话,咱没有听到,也希望李先生尽快忘记,此言,绝不可再提!” 听着朱元璋最后的警告,李善长胆寒着说道:“是是是,上位教训,李善长记下了。” 朱元璋缓缓点头。 “来吧,李先生,咱还是继续每日的功课。” 李善长用袖口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忙道:“是。” 讲课中。 朱元璋全心思的学习着,可讲课的李善长却在心里捉摸着。 虽说刚刚的一幕确实吓人,可李善长总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并不是没有起到作用。 回想一下,刚刚朱元璋的暴怒,不正是因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嘛? 即便此时朱元璋并不会做什么,也不会说什么。 但难保他日后不想,不说。 这,便算是在朱元璋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会一点点的在他内心当中深根发芽。 直到这个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便是对齐衡出手之际。 想着这些,李善长心中总算是有了些复仇的快感。 不过,回忆起自己脸上的这道鞭痕,以及朱元璋跟他说,要他到县衙中从官吏做起的事情,李善长这心中便又忍不住对齐衡更加怨恨。 想他李善长跟随朱元璋的时间比齐衡要长,当初的他尚且还被众多将士们奉为上宾,俨然就是朱元璋麾下文臣之首的姿态。 可如今,却因为齐衡的一番话,要他从普通官吏做起。 这对于他而言,便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鞭痕之辱尚且能够忍辱负重,又何况是做个官吏。 此时的李善长便犹如一条毒蛇一般。 趁着齐衡昏迷之际,便想着该如何一雪前耻。 大帅府,齐衡住所。 院子里,依然一个人蹲在院子的墙角摆弄着手中的小草。 她出生后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父母的死,奶奶的死,饿的好多天吃不上一口粮食,满身泥泞的在夜里蜷缩。 对她而言,仿佛失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理所应当。 自从被齐衡带回来后,她的生活终于迎来了希望,齐衡的关爱,马秀英的疼爱。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的好了起来。 每一个人在看她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可如今,改变这一切的人,却躺在了屋里的床上。 小小年纪的她,也懂得,如果没有屋里的齐衡哥哥,她或许还会回到以往的生活。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这些。 这些日子里,齐衡对她的关爱,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孩子都是纯真的。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无疑,齐衡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也是她最依赖喜欢的人。 想到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那些‘齐衡醒不来’的话,依然就忍不住的心疼,忍不住的想哭。 可从小的经历,又让她忘记了哭。 好像对她而言,哭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 寻常的小孩子哭就能得到一切,所以他们在受了委屈、害怕的时候就会天然的选择哭,可她不行...... 她只能将一切深深的压抑在内心深处。 屋内。 马秀英与一名新收纳来的丫鬟秀儿一同将昏迷当中的齐衡扶起。 丫鬟扶着齐衡坐立,而马秀英则将郎中留下的外伤药准备好,再取了些纱布。 准备好这些后,马秀英与丫鬟一同将齐衡身上的外衣褪掉。 将原本缠绕在他胸口后背的纱布轻轻取下。 看着里面狰狞的伤口和鲜红的血液,马秀英有些动容。 不仅是她,她身边的丫鬟秀儿也满是触动。 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男人相比,齐衡全身的皮肤都要光滑白净很多。 长相也算俊朗。 如今填了这么一出触目惊心的伤,两人都有些遗憾。 取下纱布的马秀英,急忙将其到了一旁的桌上,用清水擦拭了一下伤口周围后,这才将提前准备好的外敷药涂抹在了伤口之上,然后在这些药掉下来之前,急忙用纱布缠绕稳定好。 在紧张的为齐衡换好药后,马秀英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准备给齐衡重新穿好衣服。 可就当她在为齐衡穿着袖口时,马秀英突然看到齐衡右臂内侧有着一条长长的伤疤。 看着这条伤疤,马秀英仿佛陷入了回忆。 小时候跟弟弟一同在树林里玩,年纪小的弟弟不慎踩住石头摔倒,正好被一根掉在地上的枯木枝插进了胳膊的内侧。 从那个时候开始,弟弟的胳膊上就一直留有一个伤疤。 因为伤口很深,哪怕是几年过去都一直保留着。 每次当她看到弟弟隔壁上的伤疤时,就会想到自己当时如果能多照顾一下弟弟,就不会出现这个事情了。 所以这件事她记忆犹新。 哪怕是现在,她也能想起当初弟弟被刺时那痛苦的哭声。 “夫人......夫人?” 一直都在使劲抱着齐衡,以免他上半身倒下而对伤口再次造成伤害的丫鬟秀儿,虽然齐衡并没有多重,但毕竟是个男儿之身,又完全没有意识。 这份量还是不轻的。 此时的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所以才主动开口的呼喊。 听到秀儿的唤声,马秀英恍惚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看着秀儿脸上神情时,马秀英顿时醒悟,急忙一起扶着齐衡,然后为他穿好衣服,稳稳的重新放回床上。 在做完这些后,秀儿急忙给齐衡重新盖好被子,收拾好床上的东西,这才抬起头来望向马秀英。 可看着马秀英脸上木愣的表情,忙问道:“夫人,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嘛?” 马秀英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没事,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 秀儿疑惑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而随着秀儿的离开,马秀英急不可耐的重新将齐衡的右臂举起。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疤痕形状,马秀英的内心有些激动。 这个形状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时过境迁,但整个伤疤的位置和大致的形状却没有变。 马秀英的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可能造成误会巧合的种种可能。 但她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说什么?恩公是咱小舅子?? , 想到齐衡的年纪,想到齐衡手臂上的伤疤,想到自己弟弟小时候的长相,再与齐衡比对。 怪不得自己在见齐衡时有种熟悉的感觉。 怪不得自己在看齐衡与朱标玩闹时会想起自己的弟弟。 怪不得......在齐衡的身上总能感受到值得信任的感觉。 哪怕是第一次见齐衡时,也能跟他随口的开着玩笑,却没有丝毫别扭的感觉。 如今想想,方才恍然大悟。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有了记忆,对于这个看起来从未见过的少年,天然没有排斥感。 换句话说,这或许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吧。 马秀英眼眶中泛起泪花。 弟弟与她从小失散,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在这乱世当中,还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尤其是想到此时的齐衡压根没有认出自己时,马秀英更加心疼。 在她看来,齐衡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伤,才导致了失忆。 那时候的她已经长大,样貌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自己不认识弟弟,是因为那时候的他还小,长大后样貌有了巨大的变化。 而弟弟不认识她,除了这个,马秀英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什么理由。 想到自己姐弟相见却未曾相认,甚至如今齐衡能不能再醒来还不知道。 马秀英便情难自控。 独自一人蹲在了床脚,捂着嘴痛哭。 黑夜。 朱元璋缓步走进了齐衡的院子,来到门前看了过来。 一下便发现了蹲在床脚,双目通红的马秀英。 朱元璋心中一惊。 他快步走到马秀英的面前,看着抱紧双腿蜷缩着的马秀英,连忙问道:“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马秀英看着面前自己的男人,心中的委屈一下子便绷不住,整个人朝朱元璋扑了过去。 紧紧搂着朱元璋的肩膀,任由泪水流淌而出。 不明所以的朱元璋,抱着怀中的妻子,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道:“没事没事,妹子,你跟咱说,你到底怎么了?” 朱元璋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的妹子为什么会这个模样。 说是受了欺负,可这大帅府中,谁敢欺负他朱元璋的妻子。 “妹子,是身子不舒服嘛?” 马秀英拼命的摇了摇头。 此时的她感觉什么话都不想说。 时间一点点过去。 朱元璋就这么搂着马秀英,什么也没有说。 而马秀英却在朱元璋的怀里睡着了。 看着面容憔悴,眼皮还泛着红的马秀英,朱元璋心中怜惜。 抱起马秀英,朱元璋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的齐衡,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出门时,还小声嘱咐护卫好生照看齐衡。 深夜。 帅府主屋内。 马秀英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扭头看向了一旁。 外屋中,朱元璋正坐在椅子上,不知思考着什么。 马秀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朱标,却没有发现依然的身影,便起身穿好了鞋子走了出来。 屋外,朱元璋也看到了走出来的马秀英,便笑了笑问道:“妹子,你醒了。” 马秀英点点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朱元璋想了想,道:“丑时了吧。” 马秀英想到之前的事情,缓缓来到了朱元璋的身边,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环绕着朱元璋的脖子,脑袋靠了上来。 “重八,你怎么还不睡?” 朱元璋低头看着自家妹子:“床都被标儿和依然占着,睡的不踏实。” 马秀英笑了笑,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依然呢?” 朱元璋努了努嘴,对着门外说道:“说是想她齐衡哥哥了,非要去看看,我这不是等着她呢嘛。” 马秀英抬头看着自家男人,突然说道:“重八,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朱元璋也看着她,笑道:“跟你今天在恩公那里哭有关系吧?” 马秀英想到自己当初扑在朱元璋怀里的模样,有些害羞,但还是点了点头。 “重八,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还有一个亲弟弟吧?” 朱元璋疑惑,不知马秀英为什么突然提起了她的弟弟,便说道:“今日就是想起你那弟弟,所以才心忧哭泣?” 马秀英认真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找到我弟弟了。” 朱元璋一惊。 “你找到你弟弟了?” 朱元璋有些不可思议,他还记得马秀英曾跟他说过,他们姐弟俩从小失散,已经许多年了。 如今在这样一个世道里,还能找到,实在有些太过巧合了。 而马秀英,在说出刚刚那句话后,却又想到了此时还昏迷在床上的齐衡,眼眶便立马又泛起了红。 朱元璋目睹马秀英神色上的变化,忙问道:“你弟弟到底怎么了?” 马秀英哭诉道:“齐衡,齐衡就是我的胞弟,马军涛!” “什么!!!” “妹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你是说恩公是你失散的胞弟,咱朱元璋的小舅子???” 朱元璋惊站起身,抓着马秀英的胳膊,满脸不可思议。 马秀英泪眼朦胧的说道:“不会错的,我那胞弟从小时就因为一次意外刺伤了胳膊,今日我在给他换药时正好看到了他胳膊里面的伤疤,和军涛小时候一模一样,而且位置也完全相同,怎么会错。” 此时的朱元璋听着马秀英的话,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等等,不对,不对不对,妹子,你好好想想,如果恩公就是你那失散的胞弟,但为什么他在见到你以后没有与你相认?你还记得恩公第一次见你时的场景嘛?他可有故意隐藏的征兆?” 马秀英摇了摇头:“没有,我想过,肯定是因为什么意外让他记不起我了。军涛从小与我失散,那时候他才多大,要么是真的忘了,要么就是因为什么意外失忆了。” “我敢肯定,齐衡就是军涛,他的年纪和军涛相仿,而且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有种亲切的感觉,好几次我都因为他想到了弟弟,现在仔细想想,他的样貌跟小时候非常的像,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咱这可不是故意跟恩公攀关系啊 , 朱元璋此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齐衡,竟然他的小舅子? 是自己夫人的胞弟? 可看着马秀英一脸笃定的表情,朱元璋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以他对马秀英的了解,如果不是她心中已经笃定这是事实,又怎么会如此的坚定。 想着这些,不知为什么,朱元璋的心中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齐衡.....是自己的小舅子..... 标儿的亲舅舅..... 就在朱元璋在脑海中无限遐想的时候,一旁的马秀英突然说道:“你笑什么,你还笑什么,现在军涛还躺在床上昏迷,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呢,你还笑!” 此时的马秀英,完全没有了往日贤惠大方的形象,跟个小女人一样拿朱元璋出着气。 朱元璋听到马秀英的话,似乎也明白这个时候确实不应该这样,只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将马秀英扶到椅子上坐时,还意犹未尽的嘀咕道:“咱就说上次见恩公和标儿玩闹时,总觉得他们来这么像.......” 马秀英一愣。 转念一想,顿时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一瞬间也想到自己好像失言了,连忙糊弄道:“没什么,没什么。” “你给我说清楚,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 齐衡的住处。 院子外,有四五名护卫守着门口。 屋里,齐衡躺在床上没有昏迷,而依然则倚靠在他的身边,两只手紧紧攥着齐衡的手掌。 伴随着屋内烛光的晃动,依然已经沉沉的睡去。 对于依然而言,似乎只有在齐衡的身边,才能感受到安全感吧....... 无尽的黑暗空间内。 沉浸在无尽美梦中的齐衡,完全没有意识的跟随者梦境中的美好走着。 在他的面前,所有能够想到的美好都能随时出现。 前方,似乎就是自己一直想要追寻的世外桃源。 清风、阳光、鲜花..... 应有尽有。 完全无意识的齐衡,只想朝着前方的光亮走。 就在他一点点的接近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掌似乎被什么人给拉动。 逐渐有了些意识的齐衡,隐隐听到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 “哥哥、哥哥......” 印象中,这似乎是依然的声音。 而面前的一切,也同时在吸引着他。 齐衡耐着性子说道:“依然乖,在这里等等哥哥,哥哥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就要继续朝前面走。 而此时他的耳边再次传来依然的声音:“哥哥,依然好怕,哥哥.....依然好怕.......” 意识海内。 齐衡看看眼前的光亮,想着刚刚依然的声音,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 开始顺着手掌上传来的拉动,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齐衡屋子的窗外,朱元璋和马秀英看着里面躺在齐衡身边的依然,还有时不时在睡梦中发出的喃呢声,不由的各自叹了口气。 “算了,就让依然跟军涛睡吧。” 马秀英有些不忍心的说道。 可朱元璋却有些犹豫道:“恩公现在重伤,万一依然年纪小不懂事,碰到了恩公的伤口.....” 马秀英却摇了摇头,道:“放心吧,依然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懂事,而且她睡觉从来都是死死抱着被子,从不乱动的。” 见马秀英如此说,朱元璋也就不再多言。 只是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临出门时,特意嘱咐门外的护卫,隔一会儿便去看看屋里齐衡的情况,万不可出现什么意外。 可哪里真的需要护卫照看。 此时的院子角落处,正有一个男人隐藏在黑暗阴影中,时刻守护着齐衡的安危。 从他这个角度,虽然屋内的光亮找不到,他却能够清楚的看到屋里的一切。 这人,正是回去睡了一觉后的郑光祖。 虽然在他睡觉的时候也时刻有暗卫在守护着齐衡,但郑光祖却依旧不放心,最终自己替换了暗卫,亲自照看。 大帅府中。 从齐衡住处走出了朱元璋,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对身边的马秀英说道:“妹子,咱觉得恩公是你弟弟的事情,你暂且不要对外说。” 马秀英一愣,回头看着朱元璋问道:“为何?”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一是因为恩公是你弟弟的事情还没有得到恩公确认,虽说你说的那些东西也确实不可能这么凑巧,但万一,咱说的是万一啊....万一真的是巧合呢,指不定恩公小时候也摔了一跤,也伤了胳膊。” “毕竟,你们姐弟能在这里重逢的事情本来就挺不可思议的。所以咱觉得还是等恩公醒来问问再说,万一你把事情说出去了,可恩公醒来说不是,你让众兄弟怎么看咱,好像咱非要跟恩公攀点关系似的。” 对于朱元璋的理由,马秀英细心听过后也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听你的,等先生醒来,我先问问。” 不过,朱元璋想的并不仅是这样:“妹子,咱是这么想的。如果恩公醒不来,那这事就别提了,人都死了,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要你自己知道就是了。” “可如果醒来了,咱想妹子你暂时先别说漏了身份,你可以先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问问恩公小时候的事情。等确定了恩公真是咱小舅子,到时候自然就能说了。不过,咱突然有个想法,想先委屈委屈妹子.....” 马秀英听着朱元璋的话,不明白都印证过了还有什么想法。 只见朱元璋脸色有些郑重的说道:“妹子你可不知道......” 正要接着说,似乎想到什么,便硬是拉着马秀英回到屋里后,这才重新说道:“妹子你不知道,今日咱跟那李先生学书时,那李先生跟咱说了一大堆的话。” “不过他的话太多了,咱嫌麻烦,就不重复,大概就是说咱如今义军内部,很多将领和官员都是恩公的手下,说咱日后要如何与恩公相处,总而言之,就是说要咱趁这个机会除掉恩公,以免日后做大,影响到咱的帅位。还说汤和徐达他们见恩公有本事,可能会交好恩公而忽略了咱。”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不等朱元璋说完,顿时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朱元璋,我看你敢!【求月票,求打赏】 , “这李先生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枉我以往还厚重以待,他说这些话,不是在挑拨你们兄弟间的关系嘛?还有军涛,救了你朱重八多少次,你自己算算,要是没有他,我马秀英现在就是个寡妇!” “怎么,现在说不知道怎么相处了,以前干什么去了。要是照他这么说,义军中就不能有个能人了,有个能人就怕日后坐大,我看这义军也别造反了,就该一个个饿死,别元军抓去当劳力,这样就不怕做大了!” 马秀英一脸怒气的说道。 此时的马秀英基本上已经将齐衡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如今听到有人说这样污蔑自己弟弟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甚至连看朱元璋时都满脸怒色。 朱元璋瞧着马秀英这番模样,无奈的说道:“这跟咱没关系啊,妹子,你不能把火发在我身上啊。” 马秀英气鼓鼓的说道:“照我说,你朱元璋就不该去跟他李善长学学问,跟他这样的人学,能学到什么好,整天就尽想着如何算计自己的兄弟了。” 说着,立马指着朱元璋道:“朱重八,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是真照着那李善长的话,猜忌自己兄弟,还对军涛忌惮,别怪我跟你翻脸,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失散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碰见,还救了你朱元璋这么多次,你要是真对军涛忌惮,你就太没良心了!” “咱们义军哪里能跟元军相比,不就是靠着兄弟们之间的义气团结才有了今天嘛?” “说什么,也不能忘了本!” 好好的被马秀英教训一顿的朱元璋,也是满心的无奈:“妹子,咱真没这么想,咱可太冤了。” 说着,还跑到马秀英的身边安抚她。 见马秀英气消了些,才继续劝道:“妹子,你不知道,咱在听了那李先生的话后,当时就将他一顿臭骂,你是没看到,当初都把那李先生给吓成什么样了,拼命求饶。” “不过,说实话,妹子。恩公、徐达汤和常遇春这些人,咱是相信的,都是自己身边的弟兄,咱能不相信嘛。只是咱突然想到,这些弟兄们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其他人呢?总不能都跟咱朱元璋同心同德吧?” “所以,咱想,能不能委屈一下妹子,若恩公醒来后,妹子试探的问问,若真是咱小舅子,妹子你也先别急着说明身份,咱等等。” “也给咱一点时间,让咱好好看看,是不是真有的人瞧着日子好了两天,就开始在军中拉拢自己的小圈子了。” “你看,行么?” 见朱元璋说的实在,马秀英也不是那不讲理的泼妇,仔细想了想后,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一定要跟我保证,不做那些让弟兄们寒心的事。” 朱元璋闻言,当即便说道:“咱发誓!咱发誓,绝不对咱日后的小舅子猜忌忌惮,如何?” 马秀英看着朱元璋那张脸,顿时被逗的一笑,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就你那张嘴,什么不敢说。” 瞧着马秀英高兴起来,朱元璋也跟着高兴。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因为马秀英心情的转好,同时也是因为自己内心的一个焦虑彻底被解决了。 李善长的话虽然本意可能是为了分离他跟弟兄们之间的感情,好让他李善长自己能进一步。 甚至是报他李善长被齐衡打了一鞭子的仇。 可他说的有些话还真不是没有道理。 如今齐衡立了这么多的功劳,自己该如何赏? 没有赏策,如何能让其归心? 并且,如果他的地位太高,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可如今,他突然间轻松了许多。 按照马秀英的话,齐衡是他小舅子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他们之间有着这么一层关系,那还担心什么? 都是一家人,那还分什么里外。 赏不赏,那还不是给自家人做事情嘛? 而且,以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有人拉拢投靠,难不成还能比他们之间还关系深厚嘛? 并且,以他识人多年的经验,完全看的出齐衡这人也是性情中人。 对于自己身边人也是极为深情。 这一点,仅看他对依然便可知晓。 能将一个收养的孩子视如己出,百般照顾的人,会是一个对身边人,甚至是亲人做出背叛这种事情的人吗? 想着这些,朱元璋此前种种,皆在此刻消弭。 夜里。 睡在齐衡身边的依然,虽然睡的安心,但小小的心里毕竟装着事。 一晚上,一直都在做着噩梦。 “哥哥,哥哥,依然好怕,救救依然.....” 窗外,看着屋里情景的郑光祖,无奈的叹了口气,很想进去拍拍齐衡身边的依然,却还是忍了下来。 不忍再看的他,退回到了阴暗之地。 而在他离开时,却丝毫没有发现,在刚刚依然做噩梦哭喊哥哥的时候,一动不动昏迷当中的齐衡,手指却在那么一瞬间有了轻微的跳动。 眼皮下的眼球,也有细微的转动。 第二天天亮。 黄岗城县衙。 李善长安坐在县衙主位之上,看着手中的案卷,皱着眉头对身边的施才英说道:“施大人,你们这些案卷的记录怎么这么马虎?这些记录在案的案卷那都是将来我们治理城内百姓的依据,可这些案卷的细节却完全不足。” “你在这县衙中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施才英听着李善长的话,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李大人,我们这些都是按照当初齐大人交代的方法记录的,其实也并非没有道理,你看,按照这种方式........” 就在施才英想要为李善长解释为什么这么记录时,李善长却冷哼一声,直接将面前的案卷丢在了地上,说道:“齐衡如何说是他的事,你不需跟我来解释,我跟你说的,是历朝历代沿用的制式,难不成,他齐衡比历朝历代的先贤要圣明?” “立刻将这些全部重新整理在卷,我只给你三日时间,若完不成,我自有惩处。” 李善长面无表情的说道。 施才英站在李善长身边,看着地上的案卷,还有李善长那冷冰冰的面孔,他心里清楚,这李善长就是在借着公事而针对自己,以报私仇。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齐衡的亲信。 如今齐衡昏迷,他李善长上位,自然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整治整治他们这些齐衡的旧部。 施才英忍着心中的愤慨,不想跟他彻底撕破脸皮,只好将地上的案卷亲手捡起来,一言不发,然后走了出去。 作为被齐衡看中的人,施才英不仅才学卓著,为人也稳重踏实。 忍得住气,耐的下苦。 这正是齐衡看中他最大的优点。 相反,此刻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来,只怕面对这样的侮辱,早已掀了桌子。 但施才英心里明白,这黄岗城县衙是齐衡治下的,如今齐衡未醒,他要为齐衡守住这一摊子。 否则,一旦这李善长以自己不服管教为由撤下,或者到大帅那里怪罪,只怕会加深朱元璋对齐衡的误会。 显的齐衡的部下有党争之嫌。 并且,也有了理由将他们这些齐衡的亲信替换,到时候就算齐衡醒来,这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成了他李善长的人。 反倒齐衡成了被架空的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新官上任三把火? , 齐衡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初与他一同前来应招的人很多都比他文采出众。 可齐衡却偏偏要他做这主政一方的官员。 施才英嘴上不说,可心里却一直牢牢记着。 如今齐衡昏迷,虽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但只要一天还有醒来的希望,他就一天不能对不起齐衡。 而且李善长的想法施才英心知肚明,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县衙中。 李善长看着施才英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 按照齐衡的要求,朱元璋确实没有违背承诺,依旧让他李善长去到县衙中从一个官吏开始做起。 可在齐衡昏迷后,朱元璋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便让他暂时替代齐衡的位置,统领各地的政务。 在朱元璋看来,齐衡之所以非要李善长去从官吏做起,为的不过是打压和教训,并非是锻炼什么的。 而他在让李善长做了些时间的普通官吏后,也算完成了齐衡想要教训他的目的,便提前结束了他普通官吏的历练,转而开始统领政务。 县衙外。 施才英抱着手中的案卷,正要离开。 一旁的沈万三正巧走了过来,在看到施才英脸色难看的走出来时,立马拦住了他:“施大人,怎么这副脸色?” 施才英看了看沈万三,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那位李大人,刚上任就要先烧三把火,我这个主政黄岗的人,自然是他烧的第一把火。” 听到施才英的话,沈万三却道:“行了,你也别生气了,这位李大人烧的第一把火是我......昨天就到军备司查阅了账目,并且还亲自到了各处查看,最后以如今黄岗兵力扩充为由,要求我们在十天之内想办法将产量提升一倍。” “这不,要我每天来汇报进度,可这产量哪是一天两天就能提高的,一会儿进去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反倒是郑兄弟他们自在点,不用受这李善长的刁难。” 沈万三的话,让施才英再次叹了口气:“没办法,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咱们还是老实做事吧,总归要给大人守下这一摊子。” 沈万三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施才英话中意思,点点头拜别,走进了衙门。 下午。 处理了一天政务的李善长,来到了朱元璋的大帅府。 像往日一样,继续为朱元璋讲书。 想到今天上午处理政务时的一件事,李善长便小心的对朱元璋说道:“大帅,今日有属下跟善长说了一件事,说是此事有些不妥,一些百姓在私下议论,恐引起不满,想请我处理。” “不过,此事有些特殊,善长不敢擅断,便想请大帅斟酌。” 朱元璋听到这话,没什么犹豫,当即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随着,李善长便说道:“是!” “之前在大帅率军攻打滁州,齐先生主政黄岗城时,曾因为城内过冬的麻布麻衣不足,而组织了一些城中妇人帮忙。若只是应急,倒也没什么的,可后来这些妇人竟然在齐先生的组织下,做起了纺织厂。” “厂子里还都是妇人。” “上位也知道,古往今来,妇人都是要恪守礼教的,哪有抛头露面出来劳作赚钱的,而且这些妇人聚在一起,什么话也都说,乱七八糟,实在是有伤风化。一些妇人的夫君便有了异议,可碍于齐先生的威名,都不敢说什么。” “如今或许也是见善长暂时主政,便急忙想要问问,能不能撤掉这纺织厂,让妇人们在家中劳作也是一样的。何必为此还专门聚在一起,影响实在不好.....”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李先生怎么看?你认为该如何?” 李善长斟酌了下言词后,回道:“善长觉得,对于妇人的礼教自从有之,虽说如今咱们只是义军,可行的却是官府之事,若想百姓承认咱们义军,总要做些正体统的事情来。” “以往为了紧需的物资也就算了,如今不是好起来了嘛,我看这纺织厂便没有再做的必要了,也好早日遣散这些妇人,让她们早日回归家中,以安其夫君之心。” “毕竟,男人在外面忙碌,后院稳当才能放心做事。而且也省了外人说咱义军阴阳颠倒。” 琢磨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细细品味,仔细斟酌,觉得确实在理。 本质上,朱元璋也是一个在封建礼教思想下生活的传统男人。 夫唱妇随,那是天地纲常,人伦纲纪。 女人整天往外跑,抛头露面,也确实不太合适。 想了想后,便最终拍板道:“行,咱准了,就按先生的意思办,让城中的妇人们都回家劳作就是了,不必聚在一起惹人闲话。” 得到朱元璋恩准的李善长,立马拱手谢过。 不过,他还是有些顾虑道:“不过,此事还有一个难处。” 朱元璋一愣:“还有何难?” 李善长有些犹豫。 见此,朱元璋眉头一皱:“你这李先生,有什么就直说嘛,矫情个什么劲,咱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文人这矫情的劲,一点不干脆。” 听到这话,李善长也就不再纠结,直接说道:“上位,如今在管着这些事的,是夫人......” 朱元璋道:“夫人?你是说咱妹子?” 李善长笃定的点点头。 此时朱元璋也明白李善长为何要如何的矫情了。 想到此事涉及马秀英,朱元璋有些犹豫的想了想,但瞧着自己面前的李善长,又不想将自己表现的很怕老婆,便当即说道:“不怕,咱晚上回去就跟妹子说一声。” “这样,你明日再专门去一趟,将这件事跟夫人讲讲清楚,她不会拒绝的。” 听到这话,李善长终于笑着点了点头:“谢过上位。” 而朱元璋一摆手,道:“好,现在事情解决了,咱开始讲书吧。” 夜晚。 在跟李善长学完后,朱元璋便回到了家中。 吃过晚饭,似乎想起了下午李善长跟他说过事情,便有意无意的问道:“妹子啊,咱怎么听人说,你现在还管着一个纺织厂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宁惹小人,莫惹女人。 , 马秀英一边抱着朱标哄睡,一边说道:“嗯,是有这么回事,最近这两天事情太忙,我都没顾上去看看。” “是这么回事,今天李先生来给咱讲书时,提到了那纺织厂,说是这么多妇人聚在一起,实在有伤风化,她们家中的男人也都不安心,说是看能不能撤了,让大家回家里做工。” 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却道:“不能。” 闻言,朱元璋正想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噎了回来。 想了想后,又陪着脸笑道:“妹子,你看那李先生这话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这自古以来礼教纲常都是这么说的,总不能在咱这出问题吧。” 可马秀英在将哄睡的朱标放到床上睡觉后,便走了过来,不无畏惧的盯着朱元璋问道:“当时你在濠州城城中刚刚起义时,是谁叫我管理账目的?” “还有你军中的那些武器粮草,是谁让我清点配发。” “再说之后,刚来这黄岗城时,没有我们做的那些麻衣,你们那些军士都穿什么?” “现在日子好了,不缺物资了,就说我们有伤风化,跟我们说起礼教纲常了?” 听着马秀英喋喋不休的话,朱元璋自知自己说不过她,当时又确实是自己请马秀英帮忙的,赶忙举着手说道:“得得得,咱说错了还不行吗?” 马秀英当即道:“本来就是,你可知道军涛,你那位恩公曾经说过一句什么话嘛?” “女人能定半边天!” “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女人不一定就不能做,而我们女人做的事情,你们男人一样不一定能做。” “凭什么你们男人就该聚在一起喝酒耍闹,我们女人就必须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朱元璋听着这话,有些不信的说道:“恩公说过这话?” “当然!” “他还说,男女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在这天地之间讨生活的。就好像最初人和人聚在一起,行成部落,而男和女聚在一起形成家,都是为了报团取暖。” “而如今这天下男女数量并不差多少,如果单单要男人做事劳力种田种粮,那一百个人只能发挥出五十个人的力量,可如果女人也能帮忙,虽然种田种粮没有你们男人有力气,可这就像这纺织上,你们男人就没有我们女人强。织出来的布料,难道就不如你们男人种出的粮吗?” 说到这里,马秀英还气愤的说道:“你恩公一个没有成过家的人都能体谅我们这些妇人,看重我们,反倒是你们这些成了家的男人,天天享受着我们给你们带来的好处,给你们生娃,收拾家,做饭,料理家务,却还要说什么妇人出门有伤风化的话。” 马秀英的话,让朱元璋也确实好好琢磨了一下。 如果这话只是马秀英跟他斗嘴的话,朱元璋自然不会在意,可若是齐衡说的,他便不由自主的会好好琢磨琢磨。 可这一琢磨不要紧,却突然发现这话还真挺有道理的。 以往各家各户中的妇人们都因为自古的封建礼法而束缚了她们的产生力和劳动力。 如果真的能让妇人们的力量也彻底展现出来,整个天下的物资岂不是就能多一倍? 不过,朱元璋也明白,这事有道理是有道理,但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这天下自古而今多少年了,都是如此。 哪能是自己说改就改的。 可就算他想要继续劝说马秀英,但瞧着她的脸色,也知道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自己不可能赢了她。 往日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发生,哪次结果不是以被马秀英一顿的埋怨而告终。 你说真责怪她,跟她发脾气,自己又舍不得。 就算发了脾气,往往也是自己老老实实的回来道歉说好话才得以结束。 面对马秀英,他朱元璋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行了行了,咱嘴笨,咱没读过书,说不过你,明天让李先生这样的文人跟你说。” 可马秀英却一脸不屑道:“说就说,难道我还怕他一个背后诋毁别人的小人。” 如今朱元璋想管也管不了,干脆就让他们自己去聊。 能聊清楚最好,聊不清楚也跟他没关系。 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继续在纺织厂做工,无非就是这些妇人家里男人埋怨几句。 瞧着立马躲到一边的朱元璋,马秀英鼓着嘴冷哼一声。 小声嘀咕道:“说不过就知道跑!” 第二天。 一大早,李善长便独自朝着大帅府而来。 按照昨日跟朱元璋的约定,他今天亲自去跟马秀英交代一声,这事便成了。 想到自己如今刚刚上任,还没有什么功绩,若能将此事解决,也算在百姓口中留下个好名声。 如今手里掌握了权力的李善长,心中最急的就是如何将这权力拿稳。 只要自己在这段时间中表现出自己的治政才能,到时候无论齐衡醒与不醒,自己都能在朱元璋麾下有一席之地。 不会像之前那样,因为齐衡的一句话,竟然让自己这位曾经的义军军师,当起了衙门里的普通官吏,受人驱使。 朱元璋的院子外。 当李善长来到门口时,门口的护卫立马将他拦下。 李善长忙说道:“还请通报一声,就说李善长前来拜见夫人。” 听到李善长的话,护卫当即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屋。 片刻后,护卫走了出来,表情有些怪异的对面前的李善长说道:“李先生,夫人说了,让你在院子中等候。” 以为马秀英在屋子里有什么事的李善长,自然没有什么怨言,笑着答应道:“好。”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 李善长站在院子里等了许久,腿都有些酸时,忍不住的想要往屋子里看。 不知道马秀英到底在做什么,竟然要这么长时间。 此时的李善长仍然以为在朱元璋交代过后,今日自己前来会很顺利的与马秀英说一声就好。 就在李善长焦急的等待着,时不时还偷偷揉揉腿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走来一人。 “李大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被吓哭的李善长 , 李善长转头一看。 是沈万三! 李善长疑惑着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万三笑道:“纺织厂的事情如今暂时也在军备司的负责范围,这是当初齐大人定下的,夫人平日里没事可以去照看照看,可平时还都是我们来管的。” “对了,李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李善长并没有多想,只说道:“跟夫人聊一些事情,你也过来跟我站着吧,夫人应该在里面有什么事耽搁了,等会我禀告完事情后,自然就到你了。” 沈万三闻言,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这样啊,那我就跟李大人在这里等等吧。” 可沈万三的话刚一说完,一名丫鬟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李善长身边的沈万三说道:“沈大人,夫人交代过的,沈大人来了无需等候,可以直接进来的。” 听到丫鬟秀儿这话,李善长顿时眼睛一瞪。 而一旁的沈万三似乎早就想到会这样,忙笑着告歉:“李大人,那....沈万三便先进去了。” 说完,向李善长点点头,径直走进了屋内。 看着沈万三一步步的走进屋里,李善长突然明白,屋里的马秀英根本就没什么事,有事的是他自己! 可想来想去,李善长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自己在今天来之前,为了照顾她马秀英的感受,还专门跟朱元璋提前说了。 他自认不管是礼节还是其它什么,都没有做错。 对于马秀英,自己从始至终也一直都是很恭敬的。 实在想不明白马秀英为何要针对自己。 想想往日自己与马秀英见面时的场景,对方在对待自己时也很敬重。 根本不像今日这般冷待。 就在李善长不断思考着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时,屋内的沈万三很快就跟马秀英商讨好事宜走了出来。 在来到李善长的面前时,还笑着说道:“李大人,夫人让你进去。” 正不知思考些什么的李善长,被沈万三的话打断了思绪。 恍惚间点了点头。 瞧着沈万三脸上的笑意,想到自己刚刚还跟人家说,等自己禀报完人家再进去的话,李善长突然感觉脸颊发烫。 回了回神后,李善长还是恭敬的走进了屋内。 看着此时书桌前的马秀英,立马拱手道:“夫人。” 马秀英笑道:“等着急了吧?” 李善长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怎么会。” 马秀英点点头问道:“李大人亲自前到我这妇人这儿,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李善长忙陪着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就是关于纺织厂的事情。” 马秀英一笑:“哦?那我倒是来了兴趣,李大人请说。” 李善长闻言,便缓缓开口将自己昨日与朱元璋曾经说过的话,又大概在马秀英的面前重复一遍。 这个过程中,马秀英始终笑看着他,不言不语。 直到他说完,马秀英这才笑着问道:“我记得,当初在濠州时,你们大帅那个时候身边没有谋士,没有读书人,连认字的都没几个。所以只能将记账啊、轻点军库啊这些杂事交给了我。” “想想那个时候,我这个妇道人家在军中是抛头露面,事事亲为,这女人们干的活我干,这男人干的活我也干。” “如今想想,却正如李大人所说,有违礼数啊。” 马秀英的话说完,一旁的李善长吓了一跳。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都是在他李善长投靠朱元璋之前的,他压根都不知道。 如今听到马秀英这么说,李善长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为何今日自己前来时受到了马秀英的冷待。 自己昨日在朱元璋面前说的话,如今想起,这不是当着马秀英的面前骂她有违礼数嘛? 一瞬间,李善长有些心慌的连忙摇头摆手,道:“夫人见怪,善长绝不是这个意思!” 李善长脸色笃定的说着。 可马秀英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哦?既不是说我有违礼数,那大人的意思是,我马秀英不守妇道喽?” 李善长心中一惊。 这不守妇道的词,可不是随便用的。 这关系到一个女人最看重的名誉! 不仅是女人看重,男人也看重,世人皆如此。 若自己说马秀英不守妇道这样的话传出去,别说是马秀英放不过他,就是朱元璋也绝对要宰了他! 心慌的李善长顿时跪在了地上,连忙解释道:“善长怎敢诋毁夫人!” 马秀英神色冷清的看着地上的李善长,淡淡说道:“既不是说我马秀英有违礼数,又不是说我马秀英不守妇道。那李大人今日前来,是要跟我说什么?” 李善长听着这话,脑海中乱作一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本是要说纺织厂的事情,可如今还怎么说,说了就是骂她马秀英不守妇道。 这个罪名,他能担得起嘛? 李善长长于理政,却短于急智。 此时在马秀英的面前竟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反倒是马秀英,神情淡然,显的游刃有余。 任由那李善长跪在地上,支支吾吾。 直到最后,马秀英这才说道:“既然李大人想不起来要问我什么,不如就过些日子再来问吧。”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那还顾得上什么纺织厂的事情,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连忙对着马秀英恭敬的说道:“是,善长回去后一定好好思考,想明白了再来见夫人。” 可这话说完,却一直没有得到马秀英的回复,知道马秀英不想搭理自己,李善长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临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框扳倒。 直到李善长从院子里消失,屋内的马秀英和秀儿这才忍不住的低头笑了起来。 刚刚李善长害怕的差点被绊倒那一幕,实在是让两人忍俊不禁。 而秀儿也是在马秀英身边熟悉了些,也知道马秀英并不是在乎这些事情的人,才敢如此放肆。 笑过之后,马秀英这脸上也是非常高兴。 想到就是刚刚这个李善长,竟然在自己男人面前说自己亲弟弟的坏话,就恨不得将他拉回来再好好骂一顿。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你招惹谁不好,招惹咱小舅子 , 可马秀英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清楚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不能做,凡事都有个度。 身为如今义军大帅的夫人,马秀英平日里是从不亲自教训朱元璋身边的弟兄们以及属下。 因为这会让自己的夫君朱元璋难做。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能。 身为大帅夫人,她如果要教训谁,哪怕是徐达汤和这些朱元璋的亲信弟兄,身为嫂子,教训一顿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马秀英的性子向来柔和。 不喜欢跟人争什么。 也十分贤惠体贴。 在众弟兄们的眼中就是一个完美的贤妻良母形象。 可心思手段却也不俗。 很多朱元璋治军的点子都是靠着马秀英的聪慧才完美解决。 只不过她都隐藏在了幕后而已。 可任何事,任何人都有底线。 马秀英的底线就是自己的家人,朱元璋、朱标,包括齐衡和依然。 谁要是对他们生出不好的心思,马秀英就不再是那个柔和贤惠的大帅夫人了。 雷霆手段,她也不是不会。 想着,马秀英的眼神有些阴沉起来。 府外。 早在手下的禀告中得知李善长拜见马秀英的朱元璋,此时便在大堂的屋外看着院外的一切。 当他看到李善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从马秀英那里走出来时,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嘀咕道:“李善长啊李善长,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咱小舅子,咱妹子是什么人咱还不知道嘛,这回被嫉恨上了吧?” 对于李善长会在马秀英那里吃瘪,朱元璋早就已经猜到。 此时在这里,就是专门想要看看这一幕。 而随着李善长离开没一会儿,之前从府中离开的沈万三,再次朝着马秀英的院子里走去。 这一幕,倒是朱元璋没有想到的。 疑惑间,他对着身边的护卫大虎说道:“一会儿你跟上这个沈万三,看他要去做什么。” 大虎立马点了点头。 马秀英的屋内。 沈万三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朝着马秀英一拜,说道:“多谢夫人!” 可马秀英却立马起身,将眼前这位自己亲弟弟的亲信扶了起来,这模样跟之前对待李善长时完全不同。 沈万三再起身后,还是说道:“这次若无夫人出面,沈万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纺织厂在我手上被裁撤,等齐大人醒来后沈万三当真是无颜再见了。” 马秀英却摆了摆手,说道:“军.....” “齐先生之前对我们这孤儿寡母也是百般照顾,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而且这事本身你并没有错,当初纺织厂建立时也是齐先生与我一同商议的,如今我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所以也就不必谢我了。” 说完,又道:“行了,你们这些人也都是诸事缠身,我就不留你了,快去忙你的吧。” 沈万三恭敬的一拜,道:“是。” 随着沈万三离开马秀英的院子,径直朝着大帅府外走去。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大虎,也紧紧跟了上去。 大帅府外的一间茶摊上。 沈万三离开后便径直朝着这里走来。 四处一瞧,便来到一桌前坐下。 桌子对面的男人瞧着沈万三脸上的喜色,便立马笑着说道:“如何,施某给你出的这个主意管用吧?” 沈万三当即开心的说道:“管用,管用,就按之前说好的,沈某欠你一顿酒,等你什么时候想喝了,只要言语一声,沈万三必当履约。” 此时沈万三对面坐着的,正是施才英。 施才英身为当初黄岗城县衙的县令,平日里与齐衡的接触要多上些。 所以对齐衡的了解也要比整日待在军备司的沈万三要多些。 对于齐衡当初与马秀英之间的关系,也是很清楚的。 聪明如他,又如何会看不出马秀英十分看重齐衡,或者说将齐衡当作了自己人。 虽说马秀英身为大帅夫人,一介妇道人家,有些事情确实不好出面。 但如今沈万三这件事,却正好。 这纺织厂当初是齐衡与马秀英一同商议后建立的,前期也是马秀英一手操持的,说是马秀英的纺织厂也不为过。 以马秀英的性格,如果没有这一档子事,李善长去问,指不定为了大局还就真答应了。 可如今这么一来,马秀英就算看在齐衡的面子上,也会帮忙解决李善长这个大麻烦。 不过,施才英和沈万三也是没了办法。 如今这黄岗城中,军中的人便不说了,指望不上,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真的能影响这件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朱元璋、马秀英、李善长,亦或者齐衡醒来。 但显然李善长和齐衡是不可能的,唯独就只剩下一个朱元璋和马秀英。 而李善长正是朱元璋下令来统辖整个政务的,他们这么越级去求,只怕弄巧成拙。 所以,唯一剩下的选择就是马秀英了。 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 他们这些黄岗旧部,现在是群龙无首。 偏偏还有个李善长在针对他们。 他们反抗不是,不反抗也不是。 实在憋屈。 若反抗,以他们当初在黄岗城的影响力和掌控力,说句难听的,仅施才英一个人就能架空了他李善长。 可没办法,他不能这么做。 尤其是在齐衡没有醒来之前。 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在他看来,只会加速朱元璋亦或者李善长清理他们势力的速度。 可如果不反抗,这裁撤纺织厂就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分割军备司,将权力分散,然后任用他李善长看上的人,从而在军备司掌控话语权。 彻底将沈万三给架空。 如今义军麾下,属于政务一面的也就这么几个。 除了他施才英,也就是沈万三和周念。 周念如今外派在濠州,暂时还没有什么事,可他入仕较晚,根本没有什么亲信。 这样的人,对于如今的李善长来说,取代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当然,以周念这个程度的官员,要正式替换还是需要经过朱元璋的。 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非要做在明面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是不是要学那些皇帝的制衡之术?【求月票,求打赏】 施才英之所以如此做,为的完全是保住齐衡原本麾下的势力。 瞧着面前沈万三解决了问题后露出的笑容,施才英也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尽管目前的局势只要齐衡一日不醒,他们就会遇到无穷无尽的麻烦,但日子总是要一天天过的,相信今日那李善长在马秀英那里吃了瘪后,总是要消停两天的。 随即,施才英笑着对沈万三说道:“那我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了。” “哈哈哈哈哈。。。。” 茶摊上,施才英和沈万三说笑着,却不知在一旁,大虎已经将他们谈话的内容给记在了心里。 很快,伴随着两人分开,大虎也就没有再跟,直接朝着大帅府中返回。 找到朱元璋后,立马将自己刚刚看到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朱元璋。 听着大虎的转述的话,朱元璋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赏起这个施才英来。 虽然目前来看施才英效忠的是齐衡,但齐衡本来就是自己人,没有必要分的那么清。 而且,他施才英能在齐衡重伤昏迷,生死不知的情况还如此维护,可见其根上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最关键的是,这人不仅有情有义,而且能力还不俗。 当初在守城时他就看了出来。 如今在看到是施才英在背后指点沈万三解决纺织厂裁撤问题后,更是觉得这人不简单。 想着今日这一大早发生的这些事情,朱元璋颇感有趣。 以往手下都是些憨勇,如今多了这些读书人后,反倒有趣了些。 想着自己在命齐衡主政黄岗城起,整个黄岗城以及濠州,包括后来将齐衡封为平章政事,统领辖内所有政事后,朱元璋就有种对政事方面没有丝毫掌控力的感觉。 虽然管理这些的是齐衡,自己的小舅子,自己人。 可总觉得将这些交给齐衡一个人还是有些不妥。 如今齐衡昏迷,重新启用了李善长,又紧接着发生了这些事,朱元璋忽然觉得政事方面让齐衡与李善长互相节制也没什么不好。 最起码自己不会对这些一无所知。 就好像齐衡设立的暗卫。 直到如今,他除了命人将郑光祖喊到面前外,他根本没有任何接触和掌控这支武力队伍的办法。 有种如果自己不是齐衡的上司,自己可能连暗卫在哪都不知道的感觉。 他们在做什么,能做什么,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对于他而言,是极为难受的。 率军打仗以来,朱元璋对自己部下的军队一只都是如臂挥使。 每一支军队的将领,包括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朱元璋都了如指掌。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任用最合适的人做最合适的事情。 可现在,虽然麾下的地盘因为脱脱十五万大军的溃败而即将扩大许多。 自己麾下的兵力也随着收纳这些降卒而扩充了几倍。 但当初那种如臂挥使的感觉却没了。 很多东西自己都屡不清楚。 想着这些,朱元璋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 夜晚。 与徐达等弟兄们喝了些酒的朱元璋缓缓走入了屋里。 可刚一进屋,便看到了屋里坐着的马秀英。 满脸醉态的朱元璋看着马秀英,立马笑道:“妹子,怎么还没睡呢。” 马秀英瞧着朱元璋,起身将他拉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趴在他的腿上,很认真的问道:“重八,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朱元璋不解,但还是说道:“好,你问。” 马秀英道:“你答应李善长裁撤纺织厂,是不是故意想让他对付军涛那几个手下?” 朱元璋显然没想到马秀英会这么问,惊讶的同时,也稍微清醒了些,摇了摇头道:“咱没这么想。” 马秀英松了口气,又问:“那现在李善长故意针对沈万三、施才英,你不会不知道吧?” 朱元璋这次倒很诚实的说道:“这事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啊?就人有是施才英他们被针对啊?”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是咱不管,而是咱既然将如今的政事交给了李善长去统领,就总不能处处管着吧?而且他们如今所作的事情,都是属下们自己的事,总不见得属下一有矛盾,我这个当大帅就得赶紧出面调解吧?” 可马秀英哪里肯信他的鬼话:“你不会是想着跟那些皇帝学什么制衡之术吧?”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紧。 自己今天下午刚刚想到的东西,自家妹子竟就这么猜出来。 不由问道:“妹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马秀英说道:“你才看了几本书,等你什么时候有我看的书多了,你就知道了。” “如今咱们义军的地盘是越来越大,手下的城池也会越来越多,包括那金陵城,如今都在咱们手里,说实话,重八,我还真有点担心你会变成那些史书上的皇帝。” 说到这里,马秀英神情有些暗淡,叹了口气。 马秀英其实是很聪明的,对于自己男人更是了解。 朱元璋这个人心思很深,虽然表面看起来很真诚,但其实心里对每一个人他自己都有自己的看法。 很多真话如果他觉得不该说,哪怕是在面对自己时也不会说,只会藏在自己心里。 这时,朱元璋却反问道:“咱要是有一天真成了皇帝,难道不好吗?” 马秀英道:“好,但好是好,我相信你要是当了皇帝,肯定会对子民好,可我又不想你当,因为到那个时候,你朱重八还是朱重八嘛?我马秀英还能跟你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无话不谈嘛?” 其实马秀英今夜之所以要专门等着朱元璋来,就是因为他从沈万三、李善长等人的言语中看出,对于政事这方面,朱元璋似乎有意在引导他们对立。 这个办法对于上位者而言,自然是掌控属下的好办法。 因为他们之间争斗,那么对于朱元璋这个大帅的支持,他们就更加需要。 这无形当中便增加了他朱元璋的重要性。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三军开拔,李善长争权! 对于属下,掌控力自然得到了提升。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是只有朱元璋懂什么制衡之道,也不是只有那些历朝历代的君主懂得什么是制衡之道。 大家都懂。 最开始时可能不明白,可随着时间一点点长了,遇到的事情多了,他们还会不明白吗? 这样的办法,首先对属下而言就会产生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必然的。 可这样一来,手下的这弟兄们,还能跟往日一样,以义气忠义跟着你做事情打天下嘛? 当他们明白,无论自己做什么,上面那个人都会用另外一个势力来针对你时,还有人愿意不顾一切的去立功,去做事情嘛? 对于马秀英的担忧,朱元璋也不糊涂,只是稍微一想便明白了。 他搂住身边的女人,说道:“放心吧,你是咱妹子,若没有妹子,哪里有朱元璋的今天,无论日后如何,你都是咱妹子,咱也是你妹子的朱大哥,朱重八。” 随着夫妻二人真诚的交谈,马秀英心中的担忧消失不少。 第二天一早。 整个黄岗城内便热闹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大军要开拔了。 在之前与元军大战过后,义军已经休整了不少日子。 如果再拖下去,例如滁州之类的空城,可能就要被别人占了去。 同时,还有远在江浙地区的金陵城。 如今还只有韩钦率领的两万人在镇守。 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大军也不能再继续这么待下去了。 而昨晚的酒,就是朱元璋为麾下众将士们送行的酒。 当初随着齐衡率领黄岗城的两万精兵离开攻打金陵城后,整个义军的兵力便只剩下了五万。 可这五万兵力在元军攻城的攻城中,伤亡近半,如今可用兵力至于两万五千左右。 不过,伴随着元军降卒的收编,如今的兵力也达到了六万多。 除留守黄岗城一万兵力外,其余五万多的兵力分为三个部分。 徐达率领一万兵力,直去金陵,增援金陵城中的韩钦。 汤和率领一万五千兵力,兵发寿春城。 寿春城,按照元朝行政区域划分,属于安丰路的都城。 元朝行政区域划分比较混乱,路、府大致相等。 但府和州有的归路管,有的归省管,还有的州归府管,没有制式的定论。 包括濠州、定远、长丰、蒙城、霍丘、安丰,下蔡、怀远,皆是其境内城邦。 而整个安丰路,则属于河南江北行省地域内。 整个河南江北行省的地域,则包括了后世河南一部分地界,江苏一部分地界,甚至湖北一部分地界以及安徽一部分地界。(这也是为什么前文用安徽一词的原因,作者知道那个时候没安徽,只是想让大家能更清楚的有个大致范围。) 之前脱脱征集十五万大军时,征集了整个金陵四周城邦的兵力,整个安丰路属于元军势力范围的城邦,兵力也几乎抽调一空。 所以,汤和这一万五千名将士,就是为了扩大和稳定这场战斗的胜利果实。 前往寿春城(三国时袁术称帝所在)方向,攻占寿春的同时,拿下其西南方向的安丰、霍丘诸地。 其余三万兵力,则朝西北方向进发,以常遇春为帅,攻打西北方向的下蔡、怀远、蒙城三地。 此三地地域辽阔,几乎涵盖了整个安丰路将近一小半的地域。 并且,此三地属于西北安丰路西北地区,受脱脱征兵影响不是太大。 兵力还保持的很好,并且因为临近北部的小明王,脱脱也不敢抽调太多兵力。 而如今脱脱大军已经覆灭,整个安丰路西南部兵力空虚,西南方向的定远本就是义军麾下。 彻底将其包夹在了刘福通小明王势力范围以及朱元璋势力范围之间,形成了死地,无论从任何一方向进出都需要经过他们二者之间的地区。 所以,这三地就是他们嘴边的一块肥肉。 朱元璋不吃,早晚小明王他们也会吃下。 只能趁着刘福通小明王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这里拿下。 这三地辽阔的地域,外有小明王,内有朱元璋,便形成了朱元璋势力范围的腹地。 可以完全不用担心有敌袭。 除非刘福通他们败北。 或者他们主动攻打朱元璋。 但如今朱元璋本就属于义军内部序列,又与他们地域相交,只要小明王他们不是蠢蛋,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攻打朱元璋。 更何况他们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兵力来攻打朱元璋。 不过,目前迫切需要考虑的还是如何拿下他们。 所以朱元璋才交给了常遇春整整三万的兵力。 并且告诉他,如若可取,便将其拿下。 若不可取,便等西南方向几乎等同旅游的汤和大军完成部署后,剩余兵力回调再集中兵力攻打。 此时黄岗城外的朱元璋,看着面前的三位兄弟,说道:“诸位弟兄,此次战况,便全靠你们了!功成之后,整个安丰路便尽归我义军麾下,到时,咱朱元璋亲自给诸位摆酒庆功!” 汤和、徐达、常遇春,顿时朝着朱元璋拱手一拜,随即翻身上马,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率军而去。 瞧着此刻朱元璋脸上还有些担忧的神色,身边的邓友德不解的问道:“大帅,有三位将军亲自出征,且都是兵力空虚之地,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朱元璋低头瞧了眼邓友德,说道:“汤和徐达我并不担心,他们攻打的地方根本没有多少兵。” “倒是常遇春那里,虽然给了他叁万大军,但下蔡、怀远、蒙城此三地兵力还保存极好,常遇春这个兄弟我也了解,作战勇猛是勇猛,可有的时候脑子不太会转弯,我是生怕这三地驻将惹恼了他,让他做出糊涂事。” 对于自己这三位兄弟,朱元璋那是非常了解。 徐达常遇春属于同一种人,率军极为勇猛。 率领千余兵力便敢跟敌军过万兵力拼杀,还往往能收获奇效。 不过徐达和常遇春还有不同的是,徐达虽然性子直爽,可不代表他没脑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元朝八大王爷! 往往在正经事上,脑子转的极快。 尤其是打仗。 如果真到了打硬仗的时候,他能以千余兵力硬攻对方万余兵力。 可一旦超过他自认为绝不可能的程度,他就会想法子了。 属于全才,既有勇猛又有智谋。 这也是为什么他朱元璋命徐达前往金陵城的原因。 如今整个安丰路刚刚准备尽收麾下,金陵城虽好,却一时半会过不去。 那么来自于金陵周边的兵力大军,如何应对? 偏偏金陵城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所以,朱元璋在麾下这些人中,唯独觉得徐达可堪重任。 有他在,虽然只曾兵了一万,但以他之才,足以镇守金陵不失。 相反,常遇春,却属于那种平时老实巴交,可一旦打起仗来,是完全不要命的主。 如果真将常遇春和徐达放在战场上,兵力环境相同,徐达还真干不过常遇春。 如果说徐达可以以千克万,常遇春便是那种可以攻克两万三万的人。 潜力无限。 可缺点也是明显的。 如若遇到一些谋将,智将,常遇春虽不敢说肯定输,但难免要吃力一些。 这便是为什么他非要派徐达前往金陵,而常遇春则攻打西北的原因。 至于汤和,则比较平庸。 没什么特别的能力,但还算稳妥。 收服西南,重要的不是攻伐,而是收缴。 这些事情,常遇春是做不来的。 让他去,可能一句话说不对,就将他们全部杀了。 达不到扩充实力的目的。 不过,这三位朱元璋最信任的人,朱元璋却偏偏喜欢常遇春。 从他日后对待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朱棣只是娶了徐达的女儿,可常遇春的女儿,却嫁给了朱标。 同时,朱元璋这么安排,也是有私心的。 如果常遇春此战能成功将这三地拿下,便是首功! 其后徐达,再则汤和。 这些功劳,可都是日后给这些弟兄们封赏时的依据。 就在朱元璋麾下大军分别朝着各个方向而去,准备将整个安丰路尽收麾下时。 元朝大都,皇宫大殿的龙梯前。 脱脱帖木儿恭恭敬敬的跪在下方,等待着朝廷对他的宣判。 没一会儿,一名太监手托圣旨于身前在十几名御前护卫的陪同下,来到了脱脱帖木儿的面前。 听着前面的响动,脱脱帖木儿抬起了头。 看着那不断从龙阶上一步步走下的太监,脱脱帖木儿明白到了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刻。 神情肃穆的等待着。 台阶上,太监那鸭子嗓门响起。 “奉旨!” 一声落下,脱脱帖木儿急忙将自己头顶的帽子去下,放在了身边地上。 “脱脱帖木儿,丧兵辱国。” “坐失要地金陵,致使江南震动,六省崩坏,罪无赦!” “念其,早年剿贼有功,着免其死罪。” “剥夺中书省平章政事职衔,前往浙东军营,暂任江南招抚专使。” “办理招抚明教贼军等事。” “钦此!” 话音一落,圣旨一合。 地上的脱脱帖木儿却神情震动的看向上方的传旨太监:“什么!招抚专使?” 听着脱脱帖木儿不可置信的话音,太监冷笑一声道:“是啊。招抚专使。” “相爷您难道还嫌官小吗?” “还不赶快谢恩?” 可脱脱帖木儿却神情激动的说道:“本人根本不在乎自个儿的生死荣辱,但是,从什么时候起朝廷把剿贼方略改成招抚了?” 传旨太监恍然,笑道:“就在今早上相爷您跪在这儿待罪的时候。” “改了.......” 脱脱帖木儿心中想着这一改之后的变化,悲愤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对着上面的传旨太监喊道:“万万不成!” “那些贼兵们败坏纲常伦理,祸国殃民,他们一日为贼,则终生贼性不改,死有余辜!” “朝廷剿还剿不尽呢哪,怎么还招抚哪!” “招抚,可等于向贼兵们认输啊!” 而台阶上的传旨太监也有自己的话,道:“正是由于剿不过来,才改为招抚嘛。” “威服之余,加以恩抚。” 可脱脱帖木儿却一口打断,道:“不成!” “招抚等于养祸为患,可万万不可啊!如此下去,祖宗的江山就会毁于一旦的!” 可说完这话,脱脱帖木儿似乎也知道自己这话跟他一个太监说根本没有用,便语气一变,委曲求全道:“烦公公替我传句话,我要进宫,面谏皇上!” 说着,还低了低头。 可台阶上的传旨太监却压根不为所动,说道:“我劝相爷还是不要固执了。” “这事儿,皇上也做不了主。” “是七大王爷共同决定的。” 听到这话,脱脱帖木儿神情一呆。 “怎么,王爷们都在宫里?” 传旨太监道:“您能够全着身子回去,就是王爷们的莫大恩典了。” 听到这话的脱脱帖木儿,心中一凉。 深深叹了口气。 他缓缓俯下身子,捡起自己的帽子,什么话也没有再说,落寞的转身朝着宫外方向而去。 而他身后的传旨太监却喊道:“相爷您好走,奴才会代您回奏,替您谢恩的。” 随着传旨转身带着御前侍卫离开。 皇宫大殿前那宽广的广场空地上,便只有脱脱帖木儿一人落寞的走在上面。 略显孤寂。 黄岗城,县衙。 一大早。 施才英刚刚从家中前来,便听到了衙门大堂中李善长正在大发雷霆。 “如今大帅麾下的数万人马已经出发,各地战事将起,我等身在黄岗城内,食大帅俸禄,就当为大帅尽心尽责。” “可你看看,几日了?军备司整改策略一点没动,增设的火炉、冶铁工匠也没有丝毫的进展,你告诉我,还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你如何将产量扩大一倍?” “若无法将产量扩大,前线将士们使用的弓箭、箭矢、刀兵,该拿什么来制作?” “耽误了前线的战况,你能担待的起吗?” 此时的李善长,抓住一点问题便上纲上线,甚至不惜将大军战况拿来压他面前的沈万三。 沈万三忍着心中的愤慨,只能任由李善长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你李善长当真要赶尽杀绝? 最后李善长更是说道:“算了,靠你给军备司增产,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说着,他便对身后衙门内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名男子从中走了出来,在看到李善长时,恭敬的行了个礼。 又对着沈万三点点头。 李善长指着身边这人,对沈万三说道:“此人名为胡惟庸,乃是本官同乡才子,才能不凡。” “如今,就将他调到你的麾下,专门负责冶铁事项,至于你,专门搞好其它的吧。” 听到李善长的话,一旁的胡惟庸当即恭敬的行了一礼。 而沈万三,则当即喊道:“不行!” 可李善长决定的事情,又怎么能容许他来质疑,立马一拍桌子,喝道:“为何不行!” “本官乃是大帅亲封的平章政事,尔等皆归我管,如今你办事不利,难不成还不容许其他有本事的人来做?!” 沈万三面红耳赤,很想硬实实的在李善长那张大脸上打上一拳,可理智却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否则气是出了,但光凭这事,他李善长就能到朱元璋那里告自己的状,将自己的官职直接给拿下。 到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给自己十足信任的齐衡! 县衙门外,眼看着屋内的沈万三就要到翻脸的程度,施才英急忙走了进来。 远远的便对着屋内的众人说道:“李大人,何事这大早上的就发脾气啊?” 说笑着,便来到了李善长他们的面前,在看向沈万三时,不着痕迹的对他使了个眼色。 沈万三心领神会,可心中依旧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按照施才英的意思,退了下去。 随着沈万三的离开,李善长瞅了眼施才英,也不知是在骂沈万三还是在骂眼前的施才英,道:“不识抬举,还敢忤逆本官。” 说着,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胡惟庸,道:“胡惟庸,此番场景你也看到了,此次你若不做出点什么成绩来,莫说我不顾同乡之情,能给你什么,就也能重新拿回来,你可懂得?” 此时的胡惟庸还面容青涩,当即拱手道:“属下明白。” “好,你去吧。” 随着胡惟庸离开后,李善长看向了身边的施才英,说道:“施大人,最近几日你可见过大帅夫人?” 闻言,施才英心中一惊。 本以为自己给沈万三出的主意足够让这李善长老实两天,不曾想,这人像是已经看穿了这些。 施才英虽心中惊讶,但脸上却依旧平静,甚至还疑惑的问道:“李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这几日并未见过夫人啊?” 面对施才英的疑惑,李善长仔细瞧了瞧他,这才作罢,回过头来说道:“交予你办的事情,如何了?文卷制式可有改正?” 施才英笑道:“自然,李大人所说的事情,下官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去办的。” 说着,便将连夜整改好的案卷交给了李善长。 看着文卷上的内容,随意的翻看了两页,李善长压根也并不是想看这案卷的内容,在确定施才英没有哄骗于他后,这才神色略微好转的说道:“不错,施大人可要比那沈万三懂事的多。” 随后便又问道:“如今大帅治下的地域中,黄岗城有你施才英在,濠州城有那周念在,本官倒也安心。不过你也清楚,徐达将军所率领的一万精兵马上就要抵达滁州城,如今的滁州不过一座空城,顺路便能收服,可之后收服后,该如何治理,你可有想法?” 面对李善长的询问,施才英哪里肯这么轻易的说,只道:“下官只是黄岗县令,哪里懂得那么些的事情,这些都是李大人要考虑的大事,下官哪敢逾越。” 施才英的话,让李善长听着十分舒服。 脸色的神色也变的轻松,像与好友随便交谈似的说道:“如今滁州城入去楼空,一无镇守兵力,二无久居百姓。可整个滁州地域广袤,又不能平白空下,还真是一个难事。” 说到这里,李善长瞧了眼施才英,见他依旧没有说什么时,这才继续道:“我昨日也与大帅商议过了,之前滁州城内的百姓已经全部调集来了黄岗城。” “既然能调来,自然也能调回,只要这些百姓回到滁州城内,滁州城自然可以很快恢复到以往景象。” “相信滁州城的百姓对于故土也是思念,应该不是很难的事情。” “可如今唯一的问题是,该由何人来负责这件事,毕竟,数万百姓的迁移也不是一件小事,关系到了日后滁州城发展的事情。” 听着李善长说到这里,施才英心中一动。 果然! 这李善长看似因为自己的服软而态度有了缓解,可从他如今的话语当中,显然并不是这么打算的。 施才英此刻依旧是他李善长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将他从黄岗城中除掉,整个黄岗城才能彻底的控制在他的手中。 如今朱元璋麾下的地域不少,可真要说起来,基本上都是靠着黄岗城这一座城池的供给。 所以,黄岗城是腹地的腹地。 整个安丰路的心脏。 尽管这黄岗城以往只能算做一个小镇。 这一点,他李善长清楚,施才英也心中如明镜一般。 显然,他李善长如今这么说,肯定是想让他去负责迁移城中百姓前往滁州的事情。 这样一来,黄岗城可不就落入他李善长的手中了嘛? 至于他离开之后,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等什么时候想起他来,就给他安排个地方,想不起来,也就这么作罢。 毕竟他施才英的官职也不过就是个县令。 也就是因为他如今主政黄岗城,才显得有些特殊了。 一旦离开黄岗城,无论是安丰路的任何一个县城,随便一塞,都十分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 想着这些,施才英干脆就闭口不言,让他李善长自己去嘀咕。 果然。 在看到施才英一言不发时,李善长的脸色又变的难看起来。 在他李善长看来,自己这么说,已经是给你施才英面子了。 你竟然还不识好歹的不知道自己接着这差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齐大人有令! 随着,李善长便直接盯着他施才英说道:“本官想来想去,如今咱义军麾下实在没有什么良才可堪大任,如今也唯独只有一人可有这番才能,便是你施才英,施大人!” 施才英故作惊讶,连忙摆手,道:“李大人言重,言重了。” “施某不过区区一个读书人,身无功名,若不是齐大人当初厚爱,哪里能做这县令。如今这迁移百姓的大计事关数万百姓,以及整个滁州城的未来,施某怎敢领如此重要的差事。”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此事施某着实做不来,还请李大人另选贤明.......” 李善长听着这话,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施才英接手,当即一脸伪善的拍了拍施才英的肩膀说道:“施大人,你在主政黄岗城时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中,你就不要再推迟了。” “此事非你莫属。” “况且,此事在下已经与大帅商议过,如今这黄岗城内,也唯独施大人有这才能,大帅对此也是十分认同,要我传话给你,放心做事。” “莫非,施大人连大帅的面子都不给嘛?” 施才英听着李善长的话,脸上的神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这李善长为了将自己赶走,竟然以此事为借口,率先得到了大帅的同意。 若此时自己再反驳,岂不是跟李善长说的一样,不给朱元璋面子嘛? 到时,局势只会更加不利。 瞧着施才英的模样,李善长微微一笑,得意道:“依我看,施大人便姑且走一遭,只需将这些百姓安全迁移到滁州,此事便算解决,到时候本官自会在大帅那里为施大人请功的。” 李善长的此番言语,已经将施才英逼上了绝路。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就当施才英脸色凝重的准备接下这事时,县衙的院子里突然走来一个人。 “李大人!” 看着眼前模样面生的男人,李善长眉头一皱。 转念一想,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没有通报便进来了?” 相比于李善长脸上的疑惑,施才英在看到此人时,心中却是一惊。 不过转瞬间后,便似乎猜到了什么,面露喜色。 只见院中走来的那人,面无表情的对李善长说道:“在下是什么人,大人便无需知道了,我此次前来,是有话要对李大人说。” 李善长皱着眉头说道:“何事?” 那人道:“滁州百姓来黄岗时,周念周大人便曾为百姓许下过承诺,来到黄岗城后可分配住房、田粮。” “如今战事一罢,却要将他们再行遣送回滁州,实在不妥。” “容易让百姓产生怨言。” “所以,解决滁州之法,不在于百姓迁移。” “城中百姓也无需再迁移回滁州。” 听着此人的话,以及坦然的面容,心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依旧反驳道:“滁州百姓迁移之法,自有本官计较,你是何人,又有何资格在本官面前谈论解决滁州空缺之法?” 来人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下自然没有资格跟李大人谈论,但如果我说,这话是齐大人要我传达的呢?” 此话一出。 李善长身边的施才英顿时显露出了惊喜之色。 “齐大人醒过来了?!” 面对施才英的询问,来人冷淡的脸上稍微有了些神采,恭敬的点点头,道:“齐大人的事情稍后再说,此番前来,是奉齐大人之令,向李大人传达此事。” 一旁的李善长,听着他们二人的话。 没想到,自己心中不详的预感果然成真。 齐衡,竟然真的醒了! 想到齐衡醒后诸多事宜都会出现变化,对于眼前这事,李善长便更加看重了。 只要施才英离开黄岗城,在这里安插上自己的人,或者自己亲自坐镇,那么就算齐衡醒来,自己也能与他斗上一斗。 毕竟,安丰路如今义军的全部粮草供应,都是从这里而去。 不管日后发生什么变化,这一点在短时间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想到这里,李善长心中有了主意,当即说道:“齐大人能够逢凶化吉,实在是大喜之事,相信大帅知道后也会十分高兴。” “不过,既然大人刚刚醒来,身体还十分虚弱,就无需再费心这些事情了。” “而且,此事我已经与大帅商议过,大帅也是同意了迁移之法的。” 可面对李善长的抗拒,来人却丝毫不在乎,甚至已经想到了他的抗拒。 直接说道:“齐大人乃是大帅亲封的安徽平章政事,统领义军境内所有政事。” “李大人如今拒绝,可是要抗命?” 已经打定主意的李善长,在听到这话后,却没有丝毫的惊讶的,直接说道:“恐怕齐大人并不知道,在他昏迷这段日子力,本官才是大帅亲封的平章政事吧?” 来人摇头道:“大帅有言,李大人代行齐大人之责,可如今既然齐大人已经醒来,李大人的平章政事头衔,可就不管用了。” 面对来人赤裸裸的威胁,李善长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当即争锋相对的说道:“就算你说的对,可此事我早已与大帅商议过,施大人迁移城中百姓回归滁州乃是奉的大帅明令。” “就算如今齐大人醒来,难不成,齐大人的明令要比大帅的帅令管用?” 李善长此言直指关键,想要逼迫对方在施才英这件事上妥协。 可来人却道:“大帅曾亲口说过,安徽境内所有政事由齐大人统辖,在下想问问李大人,百姓迁移可是政事?施大人的职位变动可是政事?” 李善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突然灵机一动,针对面前这人说道:“你到底是何人,身份还未确定,并且,就算是齐大人有权左右此事,那也要有其明令,如今本官一不齐大人前来,二不见明文纸意,凭什么要听你的?” 李善长此话,就是想要借着齐衡如今大病初愈,根本不可能前来的情况,强行将此事推进。 一旁的施才英看的清楚。 在他看来,此刻完全没有必要跟李善长一争长短。 只要齐衡醒来,他前去迁移百姓还有些时间,又何必在这个时候争辩。 就在他正要出口劝阻时,来人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手掌大的纸条,上面七扭八歪的写着两个字。 “命令!” 在将这纸条交到李善长的手中后,来人直接看向了李善长身边的施才英,说道:“施大人,齐大人有令,要你过去一趟。” 施才英闻言,看了看身旁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李善长,当即跟着来人一同离去。 府外。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恩公,到底是恩公啊【求月票,求打赏】 施才英看着身边的人,问道:“陈兄弟,既然如今齐大人已经醒来,你又何必非要跟他一争长短。” 身边这人,施才英是认识的他。 他就是一直在齐衡身边照顾其安全的暗卫,名为陈都。 虽然他知道的也不是那么清楚,但却看得出,此人在暗卫当中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陈都听着施才英的话,这才凝重着脸色说道:“施大人有所不知,齐大人刚刚虽然醒来,在从郑将军的口中得知了如今的局势以及施大人这里的情况后,便下了命令。可之后却又昏倒。” “昏倒前,还专门嘱咐我,一定要将你带回来。” “此事如果一旦被李善长所得知,他或许会在大人醒来之前逼迫你离开黄岗城,而你一旦离开,黄岗城县令之职便会立刻换人。” 听着陈都的话,施才英这才明白过来。 当即问道:“那大人呢?郎中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面对施才英的关切,陈都说道:“放心,郎中说了,既然齐大人这次能够醒来,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如今也只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昏迷太过耗费体力,所以才因为昏倒。” “说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再醒来。” 闻言,施才英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大帅府,齐衡院落。 随着齐衡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前来探访的人便一波接着一波。 可能够进入院落的却没有几个。 大多数人直接被护卫挡在了院外。 随着施才英他们的到来,一个个也只能留在院子里等待。 因为此时的屋中,朱元璋正在询问郎中齐衡的伤势。 在从郎中的口中得知齐衡如今的伤势已经在好转,胸口的伤口只需一些时日便能恢复过来后,马秀英和朱元璋长长松了口气。 尤其是马秀英,此时激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也幸好朱元璋就在一旁,安慰着她,她也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朱元璋的事情,所以强迫着自己没有表现的太过分。 可在她眼中的不过分,在旁人眼中却已经有些突兀了。 尤其是马秀英泛红的眼眶,明眼人都能发觉一丝异样。 只不过还不会想太多,只想着马秀英为何这么激动,认为是齐衡与她的关系很好,所以才如此。 一旁的朱元璋看着马秀英这样,心里明白今天马秀英是不会离开了,回头看了看屋里屋外的人,当即说道:“让大家都散了吧,恩公如今还没有醒,就是醒了也需要静养,大家挤在这里也不像话,都回去吧。” 随着朱元璋这话一出口,属下们便纷纷告辞离去。 院子里,施才英也被陈都请到了院子另外一边的屋子里。 他看着身边的施才英说道:“看来今天大人得跟我在这里待一天了。” 施才英明白,当即笑道:“那正好,可以好好的偷懒一天了。” 县衙当中。 李善长眼神死死盯着面前这张纸条上那七扭八歪的字,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自己费尽心思,眼看着黄岗城就要落入自己的掌控中,却在这关键的时候齐衡醒了! 而且让李善长实在无法理解的是,齐衡是如何得知自己要在今日动手的? 又怎么会如此及时的派人过来。 可想着这些,李善长怎么也想不明白。 最后只能将这一切归纳到了运气上。 想着齐衡醒来后自己的处境,李善长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无力感。 如若这黄岗城能够控制在自己手中,今后自己的日子绝对要比现在好过。 他齐衡区区一张纸条,便能拿走他如今所有的一切。 就当李善长想要将这纸条彻底撕碎时,这上面七扭八歪的字,却让李善长突然想到什么。 “不对!” “难道说......齐衡现在的状态不好?” 显然,李善长也想到了刚刚施才英所想到的那个点。 齐衡如若真的已经苏醒,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跟他争个长短? 想着这些,李善长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 当即大喊一声,将一名县衙的衙役叫来,要他前去查探齐衡的消息。 齐衡醒来的事情在整个黄岗城中都是一件大事,想要探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衙役便从大帅府那边的护卫处得知了齐衡醒来又昏倒的消息。 而当衙役将这个消息传回到李善长的耳中时,李善长顿时气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噗!!! 看着突然吐血的李善长,面前的衙役心中一惊,急忙将李善长险些跌倒的李善长扶住。 李善长嘴边还流着血,却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纸条,低声嘶吼道:“齐衡!!!” 李善长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张纸条,便将他给糊弄了过去。 同时,也让他将大好的局势给拱手相让。 而自己,就好像一个蠢蛋一样,配合齐衡演了这么一出戏! 可就是这么个计谋,却只是齐衡醒了这么一会儿便想到的,还成功将他李善长给哄骗住了。 想着这些,李善长整个人都给气晕了过去。 衙役心中震惊的同时,急忙将李善长送到了县衙后院的屋子里,并且急忙去外面请了郎中来。 与此同时。 县衙中发生的一切,正被一名暗卫看在了眼中。 想到自家大人的手段,这名暗卫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很快。 李善长吐血的事情顿时在这名衙役的口中传播了整个黄岗城。 这些衙役当初都是施才英招收的,虽然作为衙役的他们没有其它本事,也根本轮不到他们挑选阵营。 可心里到底是向着施才英的。 该帮李善长找郎中还是要找的,但这个事情,却也不会替他保守。 大帅府。 当大虎将李善长被气晕的事情告诉了朱元璋时,朱元璋整个人都惊了。 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在大堂中左右走动。 最后实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恩公到底是恩公啊.......” 朱元璋摇着头,想着李善长当时的处境,不由的对自己这位恩公加小舅子敬佩不已。 在这短短的苏醒时间里,旁人只怕连情况都顾不上搞清楚。 PS:求月票,求打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嫂子,男女授受不亲! 可齐衡却靠着这么短的时间想到了对付李善长的办法。 对于齐衡和李善长之间的明争暗斗,朱元璋看的津津有味。 傍晚。 床上再次昏迷了一天的齐衡,缓缓睁开了眼。 动动手臂,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抓着自己。 扭头一看,是依然。 再一抬头,马秀英正坐在外屋的椅子上。 齐衡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外屋马秀英的注意。 她往屋里一瞧,顿时看到了清醒过来的齐衡。 一时间,马秀英竟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站在原地手舞足蹈,最后才蹦出一句。 “先生,你醒了。” 床上的齐衡,身体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感觉到胸口处的疼痛。 这种痛,仿佛深入骨髓般。 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看着马秀英。 似乎对齐衡身上的疼痛感同身受,马秀英急切的来到床前,不知该说什么,指着一旁桌上的点心,问道:“饿吗?要吃点东西吗?” 不得不说,此时的齐衡饿了这么几天,昏迷的时候不知道,可如今一醒来,还真是饿的肚皮发麻。 随即道:“还真是想吃点东西。” 听到齐衡的话,马秀英总算是知道要做什么了,可看看桌上的点心,还是犹豫的说道:“这样,先生再等等,我让人熬粥来。” 说着,疯了似的朝屋外跑去。 找到屋外的护卫交代了一声后,又立马回到了屋里。 马秀英跟齐衡之间的说话声,还有马秀英这里外里的跑,也将齐衡身边的依然给吵醒。 刚刚还睡的迷迷糊糊的依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睁开眼的一瞬间便立马看向了身边的齐衡。 在看到齐衡睁着眼时,依然一下子便哭了出来。 “哥哥~!” 依然的哭声让齐衡眼眶发红。 回忆自己在昏迷当中的记忆,有一段正是因为依然的存在,才让他恢复了意识。 想到这里,齐衡使劲的伸出手,放在依然的脑袋上的揉了揉。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马秀英,也是难以忍受的红了眼。 片刻后。 随着白粥熬好被端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朱元璋。 在看到醒过来的齐衡时,朱元璋惊喜的喊道:“恩公!” 齐衡冲着朱元璋笑了笑,说道:“大哥,我现在这情况,可不能给你起身行礼了。” 朱元璋是个豪爽的汉子,当即粗着嗓门道:“恩公你这叫说的什么话,你好好躺着,身体不好不许下床。” 说着,便将桌上的粥端了过来,说道:“来,咱喂你。” 齐衡忙要拒绝,可话还没出口,马秀英便第一时间将粥抢了过来,然后将朱元璋从椅子上赶走,说道:“去去去,你粗手粗脚的,能做这事嘛。” 朱元璋傻呵呵的一笑,换到了另外一个位置上,将靠近齐衡脑袋的位置让给了马秀英。 随着马秀英一口口的将粥吹凉,然后喂给齐衡,齐衡总觉得不太合适,便说道:“嫂子,要不,叫个下人来喂我吧。” 可马秀英却一口否决道:“没事,喂你吃个饭算什么事,你安心吃你的。” 见马秀英态度坚决,朱元璋也没有丝毫意见,齐衡也只好作罢。 这一口口的喝着粥,感受着逐渐充实起来的肚子,刚刚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逐渐恢复了一些。 这四肢上也有了劲。 如果不是因为胸口的伤动一下实在太疼,起来走两步也没事。 期间,朱元璋好几次给马秀英使眼色,可马秀英却一门心思放在了喂饭上,压根没有看到。 直到齐衡整整喝了两碗半的粥,这才作罢。 趁着从马秀英手中接碗的工夫,朱元璋终于跟马秀英的眼神对上了。 这中间马秀英压根看都没看他一眼。 在感受到朱元璋的眼神后,马秀英这才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做。 而朱元璋虽然也很关心齐衡的伤势,也想万事等伤好了再说,可有些事情他实在等不及。 就比如这齐衡是不是他的亲小舅子。 如果是,那一切都好说。 如果不是,今晚他绝对会愁的睡不着觉。 另外一边,马秀英在体贴的询问过齐衡要不要吃什么,喝不喝什么,要不要再给他的身子下垫点什么东西舒服些后,终于顺口问道:“先生,我听元璋说,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颍州附近是吧?” 齐衡想了想,说道:“嗯,差不多吧,离颍州总归不远。” “哦。。。那你家乡是哪里啊?你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其他什么人?” 随着马秀英这个问题问出,朱元璋和马秀英的目光便瞬间聚焦过来,死死的盯着齐衡,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听到马秀英这个问题的齐衡,却心中一紧。 原因很简单,他压根没有穿越前的记忆,所以不管是谁来问他有关于自己家以及小时候的事情,他都会立马警觉起来。 不想自己的话漏出什么漏洞。 而在仔细想了想后,齐衡便笑着说道:“齐衡从小跟师傅一起长大,小时候也一直跟在师傅身边,家里还真没什么人,师傅也在我下山时仙逝了。”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心中不由激动。 果然,没有家人! 从小跟师傅长大,没有见过家人长什么样。 马秀英故作一副遗憾的表情,又紧接着问道:“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嘛?比如你是哪里人,家住何处?” 面对马秀英的问题,齐衡为了避免自己的话暴露什么信息,当即说道:“其实我从小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将自己所有小时候的记忆全部丧失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在那之后就被师傅收养,直到师傅仙逝,我才下山来。” 随着齐衡的一番话说完,马秀英紧张的手掌,激动的握成了拳。 虽然她记得自己对朱元璋的承诺,可此时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一下便扑了过来,将齐衡搂在了怀里。 被马秀英突然搂住的齐衡,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说古代女人注重礼节,不能与男人亲密接触嘛? 不是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嘛?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这条路走上了,就没有回头路 懵圈当中的齐衡,急忙看向了一旁的朱元璋。 可此时的朱元璋看着马秀英搂住齐衡的这一幕,整个人却满脸的真诚笑容,看不出丝毫的作假。 这更让齐衡想不明白了。 直到他胸口因为移动而出现了疼痛,忍不住的呲牙发出声音,抱着齐衡的马秀英这才松开了手。 然后眼眶发红的看着齐衡被纱布缠绕的胸口。 关切的说道:“你看我,你看我,都怪我不好,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被马秀英如此特殊的关心,齐衡生怕朱元璋误会什么,急忙说道:“嫂子,我没事,真的没事。” 齐衡这话将‘嫂子’俩字说的很重。 似乎有意在提醒什么。 而马秀英和朱元璋都是聪明人,当即便听出了齐衡话中的意思。 原本红着眼眶担忧的马秀英,却忍不住的‘噗呲’一声,红着眼眶捂着嘴,转回了头。 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而另外一边的朱元璋,也是将脑袋侧了过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马秀英,急忙丢下一句‘你们聊’的话,转身离开了屋子。 而朱元璋扭回头后,也是脸色有些怪异,交代了齐衡几句话后,便说道:“恩公好好养伤,我派个丫鬟过来伺候。” 说完,也随之离开。 这二人的反应和表现,将齐衡搞的一脸懵逼。 “搞什么啊?” 想不明白的齐衡嘀咕一声,也就不再多想。 随后,屋里的依然突然从一旁的角落中抱起一叠纸张,放在了齐衡的面前,对齐衡说道:“哥哥,你让我写的东西,我每天都会写。” 看着这一叠自己交代依然每天都要练习临摹的字帖,齐衡这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依然很乖,将他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想想,如果自己这次真的醒不过来,指不定依然还要将这些字帖临摹不知道多久。 深夜。 齐衡看着熟睡当中的依然,脑海中思考的却是之前从郑光祖哪里得到的目前消息。 在自己昏迷后,李善长成功上位。 这中间有李善长能力的原因,但背后朱元璋的推动也是至关重要的。 并且,在之后李善长针对自己原来旧部的那些举动,让齐衡清晰的察觉到了朱元璋这一次的改变。 其实不光是这次。 自从上一次朱元璋从滁州回到黄岗城,在看到黄岗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后,他就已经在改变了。 只不过,上一次的朱元璋并没有什么举动。 可如今,似乎有拿李善长跟他打擂台的意思。 对此,齐衡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也很清楚,这一天早晚都是会来的。 原因很简单,古代的现实情况跟现代有很大的差别。 无论是后世自媒体上被盛赞的秦始皇还是李世民等皇帝,他们归根结底,所建立的都是一个以家天下为代表的封建王朝。 而这样的一个王朝形成,权力的集中,是不可避免的一个过程。 就好像很多学者所认为,自古王朝都是皇权与相权相互竞争的一个过程。 可到了明清两朝,权力的集中已经达到了巅峰。 这就是上学时课本上经常提到的中央集权制度。 这是封建王朝制度最终演化的必然趋势。 不随个人意志而改变。 如果单从个人感情而言,朱元璋如今所作的事情确实是会让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毕竟,原本都是一起喝酒畅谈的好兄弟。 可作为一名穿越者,明白这一切发生的必然性,齐衡的心里反倒要平静很多。 换了任何一个人来,这些事情都是会发生的。 不同的不过就是一个早晚的事情。 而朱元璋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成为后世的一代雄主,可见其心思并不蠢笨。 能够这么早意识到这些,也是情理之中。 自古皇帝皆称孤家寡人,除了要体现天底下独一无二外,为了使整个王朝顺利运转,为了稳定这个随时可能崩塌的势力,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违背自身情感的。 这样的事情做的多了,身边能够跟他通过感情交集的人自然少,甚至没有。 想着这些,齐衡的心中并不责怪朱元璋。 他相信,如果自己有一天深陷重围,他朱元璋依旧会像当初一样,奋不顾身的回来救自己。 因为他们是兄弟。 而如今做这些,不是因为没有感情,不是因为不是弟兄了,而是因为他有另外一个身份,大帅,上位、未来的皇帝...... 与其去纠结这些问题,不如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按照他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果不是周围这些弟兄们都是义军,自己已经身在其中,他还真不想参与到这些争天下的行列当中。 元朝势必会灭亡,天下也终将被朱元璋所统一。 结果自己已经清楚,还费什么劲。 可如今,想想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齐衡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停不下来了。 以往经常会想,如果真到了和朱元璋站在对立面那天,实在不行自己就干脆功成身退。 可当他之前醒来那次,突然听到沈万三被分权,施才英马上被夺去黄岗城的控制权时,他明白,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赋予了某种职责。 原本掌握着黄岗城以及政事方面绝对控制权的他,仅仅只是一个昏迷数日,身边的这些人便差点被完全替换。 试想,如果有朝一日,明朝建立,那个时候自己的身后会有多少人,他一走,亦或者倒台,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他而受到影响? 轻者罢官免职,重则不仅自己身首异处,可能还会牵连家人,株连九族。 这在历朝历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想着这些,齐衡靠在床被上无奈的一笑。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长长叹了口气,对于自己今后的方向,齐衡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一条路走下来,哪还有什么回头路。 手指放在嘴边,一个口哨声突然响起。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郑光祖便出现在了面前。 齐衡一招手,示意郑光祖将他扶起。 尽管胸口的伤因为身体的移动正在剧烈的疼痛,但齐衡还是坚持走到了外屋。 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郑光祖,想着他这一路跟随自己的表现。 齐衡也没有隐瞒什么,当场直接对着郑光祖说道:“从今天开始,暗卫一分为二,明面上影卫武卫依旧发展,暗中以影子为名,发展不为人知的情报体系,哪怕是暗卫也不可得知影子的存在,影子百无禁忌,不得传令,不得显露身份。” “目前暗卫所属,除你外不得有一人参与此事,重新培植,网罗天下情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人,感觉你们的关系不简单啊 “是!” 听着齐衡的命令,郑光祖一句废话没多说,也不会问为什么,领命后径直离开。 第二天一早。 得知了齐衡醒来后的消息,城中的各个官员、将军,都来到了齐衡的院外想要探望。 却被齐衡全部给赶了回去。 除了身边的几个属下,是谁都没见。 可这些人的名单,却已经出现在了朱元璋的桌上。 “先生,我让人用黑米给你熬了点粥,还有几样小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马秀英一进门,便立马对着里面的齐衡说道。 抬头看过来时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齐衡侧了侧身子,对进来的马秀英说道:“嫂子,麻烦你了。” 马秀英却只是笑了笑,将手中的粥和小菜端到了齐衡床边的桌子上,本来是想自己亲自喂饭的,可想了想还是将身边的秀儿叫了过来。 还一边说道:“今天开始就让秀儿照顾你吧。” 昨天马秀英就说了要给齐衡找个丫鬟照顾的。 如今整个大帅府也就一个丫鬟,还是因为要照顾马秀英,所以朱元璋才特别恩准的。 如今这个丫鬟却被派到了齐衡的身边。 瞧着秀儿,齐衡笑道:“嫂子,其实我这里不用人的,真要做什么,门外的弟兄就能帮忙。” 可马秀英却道:“不行,这男人怎么能和女人一样,有秀儿照顾你,我也放心一些。” 说完,也不给齐衡再拒绝的机会,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人,说道:“行了,你们男人有正事谈,我就不留在这了,” “秀儿,快,先喂先生吃点东西。” 说罢,马秀英便率先离开了。 场中的众人在等待齐衡喝完粥,秀儿离开后,这才开口说道:“大人,夫人为人是真好,看得出对您也是不错。” “之前我们被那李善长为难时,还多亏了夫人给我们解了围。” 沈万三笑着说道。 齐衡没有在马秀英的身上多说什么,反而是看向了面前的施才英、沐英、郑光祖、余光道、沈万三。 问道:“我昏迷这些日子,你们那里没出什么岔子吧?” 众人纷纷摇头。 见此,齐衡点点头道:“既如此,你们看也看了,就别在我这里多待了,对了,往后你们所属的事务,除了给我这里上报一份外,也要另外准备出一份,交给大帅。” 闻言,沈万三疑惑道:“大人,大帅不是说要你一体节制境内政务嘛?我们给大帅上报,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万三的话说起来也没什么错,不过齐衡也没解释什么,只道:“大帅乃咱们义军的统帅,虽说政务方面要我一体节制,可他毕竟是大帅,什么文书卷案上报给他都很合适,具体的你们就别问了,按照我说的去办就是了。” 听到这话,有人没当做一回事,可有人却听出了些门道。 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明面说的,纷纷拱手应是。 随后便一个个离开了。 唯独留下来余光道。 自从齐衡出城攻打金陵起,他与余光道已经有许久没有见面了。 当初说了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个谋士,后来就因为很多事情给耽误了。 而此时的余光道虽然心里记得齐衡给他的承诺,可这段时间却也焦虑到不行。 毕竟以他的身份,压根没有任何可以参与到各处政务的机会,仿佛突然所有人都忘记了他。 如今再次见到齐衡,这心里难免有点焦虑。 瞧着他的模样,齐衡对于他内心当中的想法一清二楚,说道:“余先生,如今我身上有伤,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各处送来的政务案卷,也无法亲自查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留你在我这院子偏房,替我处理查阅一些日常各处送来的政务,你看如何?” “等将来若是有机会,先生若想,我再安排先生到其它地方主政一方。” 今日前来,余光道的想法就是看看齐衡的同时,混个一官半职,最起码也比现在待在家中无事可做强。 却不曾想,齐衡一开口,竟然就要他代阅各处政务。 这差事听起来无官无职,可明眼人都能体会到这个差事的重要性。 齐衡这是将他当作自己人了。 余光道自然没有任何的怨言,当即感动的对齐衡拱手拜道:“属下不才,能得大人赏识已是福分,如今可以在大人身边效劳,又怎会不愿。” 齐衡见他这般模样,随意笑笑,便说道:“既如此,那今日便开始吧,东厢房我已命人收拾好,该准备的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先生看看,若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跟陈都说。” “多谢大人!” 看着余光道走出,朝着东厢房而去。 齐衡便又将秀儿叫了进来,让她扶着自己在屋里走动。 这许多天没有动弹,身子也跟发了锈似的,不如以前灵活了。 虽然被人射了一箭差点要了自己的这条老命。 可想想如今的局势,却也值得。 除金陵城这个江南数省的中枢重镇被纳入麾下外,最重要的是整个元朝河南江北行省境内的兵力,也已经伴随着脱脱大军的覆灭而陷入了空缺状态。 元军在这里已经丧失了与他们作战的能力。 在外部威胁上,已经降到了最低。 并且,他们境内北有淮河为天险,南有长江隔绝,西面还有秦岭横跨中原,地形可谓得天独厚。 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对他们产生威胁。 况且,这里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只要稳步发展几年,整个实力翻上几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此时徐达、汤和、常遇春已经率军攻伐,整个安丰路马上就能收入囊中。 从原本一个在淮西地区折腾的小股义军,此时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方诸侯。 莫说是在这河南江北行省内,即便放在整个元朝内部,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想到自己在这其中居功至伟,齐衡这心里还颇有点得意。 想想前世在提到身边这些人物时,哪个不是自己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郭天叙啊郭天叙,你是真想死啊! 正在齐衡闲来无事一边在屋里走着,一边感叹往事时,陈都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看到齐衡和身边的秀儿时,停在了原地。 齐衡看了看他,便对身边的秀儿说道:“秀儿,你先去外外等等。” 秀儿点点头,走出了门。 看着秀儿离开后,陈都这才开口说道:“大人,暗卫来报,郭天叙那里有动静。” 齐衡眉头一紧。 这都多长时间了,他差点都将这个郭天叙给忘记了。 没想到他如今又冒头了。 对此,齐衡也是无语。 如今义军势力已经形成规模。 再不是以往的草莽之辈了。 没想到这郭天叙连这么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想到这里,齐衡当即问道:“他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 陈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然后交给了齐衡,说道:“这是他给曾经部下写的一封信。” 接过信件,齐衡仔细查阅。 看完后便明白了。 原来这郭天叙眼见朱元璋的实力越来越大,看着如今的黄岗城还有那金陵城,便贼心不死。 还妄图想要通过暗杀的方式解决朱元璋。 想着在朱元璋死后,自己这位郭子兴的亲儿子依旧能够得到旧部的支持,然后彻底取代朱元璋,成为新的大帅。 为此,齐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郭天叙的智商了。 以如今这局势,哪怕朱元璋真的死了,难不成还能由他出任新帅嘛? 如今可不比当初在濠州时了。 当初在濠州,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曾经郭子兴的部下,并且郭子兴是当初濠州城名义上的大帅。 那时候由他郭天叙出任新帅,还说的过去。 毕竟人刚死,人情不会这么快就没。 但现在呢。 这都过去一年多了,整个朱元璋麾下的兵力也已经从当初大部分濠州子弟变成了如今由黄岗系、滁州系、淮西系三方组建的军队。 光凭他一个郭子兴儿子的名头,算个什么东西。 还真是不知死活。 “大人,如今该怎么做?要不要直接将那郭天叙再抓起来?” 面对陈都的询问,齐衡仔细的思考起来。 片刻后,齐衡将手中的信件又交还给了陈都,说道:“他想将这信交给谁?” 陈都道:“张天佑曾经的部下,周茂,如今还留在城中担任千总。” 听到陈都提起张天佑,齐衡又道:“那张天佑呢?我记得当初他举兵来投后,就一直留在城中呢吧?” 陈都点点头:“是还在城里。” “那郭天叙就没有找他?” 陈都:“找了,不过他现在似乎并不愿意跟他这位外甥多联系,像是故意在疏远,尤其是在郭天叙升起暗杀念头后,就再没见过了。” 听到这话,齐衡微微一笑:“张天佑这人倒比他这个外甥要聪明太多了。” 说到这里,齐衡又道:“这样,将信件以郭天叙的名义继续送给那个千总.....叫什么来着?” “周茂。” “对,周茂,将信交给他,然后继续探听,看看这人什么态度,不管有什么进展,及时报给我。” “是!” 看着要离开的陈都,齐衡急忙说道:“出去把秀儿给我喊进来。” “是。” 走了这么老半天,也是有些累了。 秀儿进来后,便将他扶在椅子上坐下。 坐下后的齐衡这才有功夫好好打量眼前这位丫鬟。 瞧着她肌肤白嫩,模样清秀,虽身着朴素,却也难掩其美貌。 不禁有些意外的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出身吧?为何来帅府里做了丫鬟?” 秀儿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前些日子元军攻城时,家中父母不幸遇难,府中财物也被人给抢夺一空,秀儿侥幸遇到了城中义军将士,这才逃过一劫。” “可如今城中无依无靠,也不会什么手艺,便想着做个丫鬟求生,可如今城内可以养丫鬟的人家实在太少,幸好被夫人看到,好心收留,这才将我带回了大帅府中。” 听到她的话,齐衡点点头,只能说道:“节哀顺变吧。” 秀儿提起家中父母,眼中不由渐红,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道:“谢大人。” 大帅府的大堂之上。 原本正要前往军营的朱元璋,突然听到护卫的禀报,说有人拜见。 正疑惑的朱元璋,突然看到施才英等人前来。 同时,他们手中还都带着些文案。 瞧着他们进来,朱元璋也没摆什么架子,当即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听着朱元璋的话,施才英率先笑着说道:“大帅,我们来给您上报各处文案来了。” 听着这话,朱元璋更加疑惑了。 “咱当初不就说了由齐大人节制境内一切政务嘛?你们跟他禀报就是了,来咱这儿干什么?” 施才英闻言,便将齐衡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道:“齐大人说,大帅乃是义军统帅,不管什么事情找他总归是无错的。还说我们应该在大帅面前多露露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被提拔。” 这前半句确实是齐衡说的,而后半句则是施才英按照自己理解齐衡这话的用意填上去的。 朱元璋闻言顿时大笑起来。 “在咱面前多露露脸要是都能被提拔起来,咱这大帅府还不被挤塌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高兴还是实实在在的。 “那行,既然咱恩公说了,咱就费费神,也跟你们这些读书人多学学,来来来,你们一个个来,给咱把这些讲明白点。” 对于朱元璋的话,众人也是纷纷应是。 一上午的时间,朱元璋连军营都没有去。 就硬拉着施才英等人,给他讲如何通过查阅文案了解各处情况。 而有了齐衡提前的嘱咐,众人也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讲给了朱元璋。 最起码让他可以靠着查阅批改这些文案,来达到管理整个黄岗城的目的。 不仅如此,通过这些文案,朱元璋也对如今黄岗城各处的生产能力、制造能力、储备物资、粮食的各种情况逐步的加深了了解。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你能依靠的只有我朱元璋!【求月票,求打赏】 而另外一边。 在得知昨夜齐衡醒来这个消息后,李善长也没有自取其辱,干脆连县衙也不去了。 他很明白,就算他去了,也没人会再搭理他。 一心只等着下午给朱元璋讲书时,趁着机会询问,给自己找一个接下来的去处。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 就在李善长焦急的等待时,家中的下人突然走了过来,说道:“先生,饭做好了。” 可李善长此时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吃饭。 “不吃了,收了吧。” 说完,便又忍不住的抬头看了看。 未时。 看着时辰到了每日讲书的时候,李善长便急不可耐的起身,朝着朱元璋大帅府的大堂中而去。 早早便走进大堂的李善长,左右一看,却没有发现朱元璋的身影。 却不知,此时的朱元璋已经来到了门外,正巧看到了李善长急匆匆的走进大堂,便躲在了一边暗中观察。 瞧着此时大堂当中,如热锅上蚂蚁不停来回走动的李善长,朱元璋若有所思。 正如他所料,如今的李善长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 缓缓走入大堂。 李善长正巧转身,突然看到朱元璋吓了一跳。 随后急忙拱手拜道:“上位。” 朱元璋点点头,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李善长说道:“今儿李先生来的早啊。” 说着,坐在主位上对李善长问道:“先生,今儿咱们讲什么?” 此时的李善长哪里有什么心思讲书,满脸忧愁的随便拿起一本书,心里却在思考着如何跟朱元璋开口。 最后在朱元璋摆出一副学生姿态的注视下,李善长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道:“上位,善长有一事,还想请上位解惑。” 朱元璋当即道:“哦?何事?先生不妨直说。” 李善长道:“当初奉上位之命,善长暂代齐大人平章政事之职,如今齐大人既然醒来,善长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朱元璋随意的笑笑,翻着书桌上的书,随口道:“先生想要做什么啊?” 李善长犹犹豫豫的做着计较,可让他说做什么,这有该如何说。 就在他左右沉思之际,却偶然看到了朱元璋不动神色的表情,心中一禀。 他似乎猜到了朱元璋的用意。 想了想,便干脆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说道:“在下本就是戴罪之身,蒙上位不弃,收归麾下,善长想做什么不重要,还要看上位要善长做什么。”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很满意。 有些话虽然没有明说,却都隐含在了这些寻常的话中。 见李善长还算识抬举,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要看自己给不给时,朱元璋立马又恢复了往日憨厚实诚的样子,直接起身来到了李善长的身边,将他扶起,道:“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就说,何必动不动就跪呢。” 顺着朱元璋的动作,李善长缓缓起身。 而一旁的朱元璋也不再故作糊涂,作势想了想后,表现出一副随意的姿态,说道:“当初咱答应了恩公,在他手下做事就要按照他的规矩,一个月一个月的任用锻炼,咱当时也是没办法,便违背了与恩公的承诺,让先生你暂代了恩公的职务。” “如今恩公既然已经醒来,先生这暂代的职务自然不能继续,可若将先生还放在恩公手下,咱也怕恩公不喜先生给先生小鞋穿。” “这样,前线徐达已经给咱传了信,说是到了金陵城,可如今金陵城中都是些武将,原本的府衙官员全被押到了大狱,如今的金陵城中也没个读书人处理政务,这样,咱就替恩公做个主,命先生你为金陵府平章政事,统领金陵城一切政务。” “待日后咱去了金陵城后,再另行安排,如何?” 听着朱元璋的话,李善长大喜过望。 如今这黄岗城内有齐衡在,他李善长不管是做什么,都会受齐衡挟制,别说做事了,还不够难受的。 他李善长也是没了办法,所以不得不求朱元璋解决。 朱元璋似乎也能明白李善长的心思,尤其是在看到之前李善长与齐衡之间短暂的交锋时,李善长可算是完败。 虽然其中有齐衡权柄比李善长大的优势在,但仅论这斗争手段,李善长还真不行。 所以,这才将李善长给安排到了金陵城,远离齐衡。 当然,金陵城中迫切需要一位处政之人也是实情。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让李善长清楚的明白,如今他李善长最大的依仗就是他朱元璋。 没有了他朱元璋,你李善长什么都不是。 除此外,还顺带着解决了问题。 李善长欣喜之余,也是不忘这一切都是拜朱元璋所赐,急忙恭敬的对着朱元璋拜谢道:“属下多谢上位体恤,善长定不负上位所期。” 朱元璋也丝毫不隐藏自己脸上的笑意,一摆手,道:“行了行了,事情解决了就好,来来来,李先生,明日你就要去赴任了,今儿咱们还是好好讲讲书吧。” 此时心无顾虑的李善长,脸上也带上了笑容,恭敬道:“是!” 在朱元璋说出让李善长准备前往金陵城赴任金陵府平章政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个消息便已经传入了齐衡的耳中。 对此,齐衡的态度很简单,任他去。 虽然对这个李善长齐衡并不是很喜欢。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历史上朱元璋能够一统天下,他所发挥出来的才能也是很重要的。 甚至要比那个名气很高的刘伯温要强很多。 在处政这方面的才能,绝对是历史名臣中顶尖的存在。 但相对的,其它很多方面就不太那么完美了。 与齐衡目前的手下来比较的话,李善长更像施才英。 做事稳重,处政思路清晰,交给他一座城池,他能打理的很好,有条不絮。 可如果让他出个主意谋略,却是能力有限。 不过也是正常,识人者,用人之长便可。 所以,将金陵城的政务交给李善长去打理,也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谁?胡惟庸?请离我远点 对于整个义军而言是有益的。 也省了他再费心思去挑选合适的人赴任。 最重要的是,在齐衡看来朱元璋培植李善长势力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自己不能,也不应该去阻碍。 这个时候去阻拦,铁定会让朱元璋对自己的真实想法产生质疑,最起码在齐衡看来是这样的。 有贪权之嫌。 而放任李善长离开安丰路前往金陵城,脱离了自己的视线,也最好的选择,也省的他在身边搅和。 七天后。 随着齐衡的伤势好转,前线西南方向汤和部传来了好消息。 寿春、安丰、霍丘三地已经全部拿下。 整个安丰路西南方向所有疆域全部收入义军统辖。 并且,除了少数镇守城池的兵力外,汤和已经率领剩余将领全部赶往了西北部的常遇春处。 有了汤和以及麾下兵力的相助,相信西北部的战事也会在很快结束。 大帅府大堂内。 最近几日心情极好的朱元璋,正坐在帅位上看着手中的文案。 自从施才英等人教导过他如何通过查阅这些文案来了解麾下各部情况后,朱元璋对此乐此不疲。 就在这时,齐衡走了进来。 看到齐衡的第一时间,朱元璋便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他手中拿着一卷文案,对着面前的齐衡说道:“恩公你看,这是咱让施才英给举荐主政寿春、安丰、霍丘三地的人选。”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看着朱元璋脸上轻松的笑容,但齐衡却并没有真的被这笑容所迷惑,只是笑着说道:“大哥,这官员任选的事情本来就是你该做的,又何必问我呢,我这病才刚刚有了起色,你就又要拉着我给你出主意了。” 朱元璋傻乐一声,说道:“这些人原都是黄岗城和濠州城中的官吏,你应该是比较熟悉的,咱不问你问谁啊。” 齐衡瞧了瞧名单上的人选,说道:“这些人我都没见过,我哪能知道,不过既然是施大人举荐的,想来应该不差,大哥你就看着谁顺眼就用谁呗,到时候看他们表现,不行再换。” 朱元璋闻言,眼珠子一瞪,回过头来时,正巧看到了齐衡脸上的嬉笑之色,便笑道:“恩公,你又拿咱打趣。咱虽不懂政事,但这官员任命总归不能看谁顺眼。” 朱元璋以此名单问齐衡,其本身就有试探的意思。 想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齐衡暗中已经定下的。 当然,即便是齐衡早就定下的人选,他也会用,但最起码他朱元璋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如今见齐衡根本没有推荐的意思,朱元璋的兴趣也就去了大半,说道:“算了,既然是施才英举荐的,干脆就照着他的意思吧。” 一旁的齐衡听着朱元璋的话,反正是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这官员任命的权力,可非同小可。 当初就他一个人在黄岗时,出于方便的原因,他随便任命也就任命了。 那个时候一切都刚刚起步,没那么多说道。 可如今,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果然。 在朱元璋说完刚刚那番决定后,眼珠子便一直盯着齐衡,见他始终没有反应,这才作罢。 转过头来,便又说道:“恩公,如今汤和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等他的兵力与常遇春汇合后,相信很快就能结束西北的战事,咱这两天就在想,等安丰路的战事结束后,就干脆搬到金陵去。” “黄岗城虽好,可到底只是一个小城,若想发展,还是得在金陵,咱听徐达传信的人说,那金陵城的城墙跟铜墙铁壁的似的,足足有七八丈高,城墙上可供十几人并肩而行!恩公你觉得如何?” 齐衡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这是自然,金陵城不仅铜墙铁壁,而且是得天独厚,它北有长江之隔,东依钟山之险,而南面,苏、杭、湖一带,自大汉以来就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州县。它人丁兴旺,稻米富足,盐铁等物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得此一城,便可雄踞东南,进而窥视天下。” “当初我跟大哥你建议趁机攻打金陵,正是这个原因。” “而如今金陵城已被我义军攻占,自然是要以金陵为都城,朝四周扩散的。” 在得到齐衡的同意后,朱元璋这才说道:“所以咱这次打算将所有人都带过去,咱妹子、徐达汤和他们,全部过去。” “可有一点,大家都过去了,这安丰路怎么办。” “金陵北临长江,防守时自然是一道天险,可平时就是麻烦事了。整个安丰路都和金陵相隔,若无一靠的住的人在这里,咱实在是不放心啊.......” 问着这话,齐衡算是搞明白了朱元璋的想法。 当即起身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哥,咱们可说好了,之前我攻打下金陵后就急忙赶过来了,这金陵到底长什么样儿我都没看清楚呢。大家要都在黄岗也就罢了,若你们要去金陵,我也要去,可不能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要不是大哥你非要我做这些事,我才懒的管这乱七八糟的东西,金陵可是个好地方,总不能干苦活累活的时候想到我,享福的时候把我扔这儿吧。” 虽然朱元璋没有明说要他镇守在安丰路,但齐衡却能听出来,索性便直接给他挑破。 果然,朱元璋傻呵一笑,道:“咱思来想去,能够有本事镇守整个安丰路,又能处理这里政事的,也就恩公你了,所以,这次还真得恩公你镇守在这里。” 闻言,齐衡当即不干了。 “大哥,你这叫什么话,咱们今天把话说清楚,当初元军攻城时,我就说我留在这里守城,你非要我去打金陵,金陵打下来了,要不是为了救你们,我才不回来。现在好了,我中了一箭,差点死了不说,你还要把我留在这儿,你们去金陵享福,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当大哥的。” 听着齐衡的嚷嚷,朱元璋当即大笑了起来。 瞅着齐衡那认真的模样,朱元璋是开心的不行。 以他朱元璋的性子,还真喜欢兄弟们之间有什么话说什么,直来直去,这也是为什么他最喜欢常遇春的原因。 不过,随着他的身份转变,他不能像往常那样了。 如果今儿这话是李善长说出来,朱元璋一巴掌就过去了。 可如今是齐衡说的,反倒让朱元璋感觉互相之间没有那么弯弯绕。 刚刚朱元璋之所以将想搬去金陵的事情与齐衡说,其实心里早打定了主意,只不过想要通过与齐衡商议这事来看看齐衡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留守在安丰路的人,基本等于控制了如今他麾下几乎所有的地盘。 甚至因为距离太远,信息传达不方便,要军政集于一身。 如今见齐衡这幅模样,原本就对他很放心,如今就更放心了。 笑过之后,朱元璋还是很认真的说道:“恩公,咱知道金陵是个好地方,咱淮西这穷苦之地肯定是比不上的。但咱如今手下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嘛?而且这安丰路是咱义军如今的根基,出不得半点问题,如今也只有恩公你有这本事了。” 可齐衡却斜着眼瞅向了朱元璋,说道:“大哥,虽然我平日里看不上那李善长,可说实话这处政的本事还是有的,如今河南江北行省境内基本没有元军可以威胁到我们,由他来主政安丰路不是正合适吗?你前几天偷偷将他给派去了金陵城,你不是早就想好要折腾弟弟我吧?” 朱元璋眼珠子一瞪。 “恩公,你这叫说的什么话,咱怎么会这么做,咱当时不也是看恩公你跟他李善长处不来嘛。” 说到这里,朱元璋那脸上的表情又再次变化,说道:“说实话,李善长这个人虽然也确实有点本事,可恩公你也知道,这人在濠州时不是叛了咱去投靠义父嘛,虽然义父跟咱是一家人,可咱这心里头总不是个滋味。” “咱这人虽然平时没什么毛病,可就唯独在这忠义上看的极重,这事咱平时不说,可咱是要记一辈子的。而且,让他李善长主政安丰路,咱这不也是不放心嘛。” 说完这些话后,朱元璋见齐衡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当即答应道:“只要恩公愿意镇守安丰路,你可以随便提条件,咱无有不准,不管是要人要粮还是要兵,咱都答应,说到做到!” 瞧着朱元璋拍胸脯的保证,齐衡想了想说道:“当真无有不准?” “当然!” “那我可说了。” “说!” 在朱元璋睁着个大眼等待时,齐衡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哥,我听说那金陵城中漂亮的大宅院到处都是,等你们进城了,可别被徐达他们都给先抢了,你给我留一间。另外,还有那金陵城中漂亮的大家闺秀,也给我留意住点,等大哥你找好了人选,我就回金陵,我这平章政事也不干了,大哥就看在弟弟我立了这些功劳上,让我在金陵享享福。”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愣了。 “就这?” “对啊,就这。” 本以为齐衡会要权要兵,没想到只是这些,朱元璋当即说道:“没问题,我都答应你。” “不过,有一点不行,以恩公的才能,这么早想着享什么福,咱好男儿志在四方,今后恩公的前途且还长着呢,这平章政事你得干,其它的,咱都同意了。” “咱给你把全金陵最好的宅子留着,至于那大家闺秀,咱让你嫂子给你留意。如何?” 齐衡无奈的叹口气,道:“唉,我还能说什么,谁让你是大哥呢。” 顿时,屋里再次响起朱元璋那爽朗的笑声。 为了让朱元璋对自己少些戒备,齐衡也是费尽了心机。 甚至不惜自污名声,想要塑造出一个好色的形象。对于朱元璋主动提出的可以随便提要求,也是一个正经要求也没提。 走出大帅府的大堂,正准备回去和秀儿在府里溜达两圈的齐衡,迎面碰到了一名书生模样的人。 在看到齐衡时,这人便立马露出惊喜的笑容,对着齐衡拱手道:“齐大人!” 齐衡瞧着此人的长相,绝对是第一次见,不由疑惑道:“你认识我?” 来人似乎有些激动的说道:“下官有幸远远见过大人一面。” 齐衡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现在何处任职?” 这人马上说道:“下官胡惟庸,如今在军备司冶铁区任职。” 听到这话的齐衡傻了眼。 “你说你叫什么?” 胡惟庸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的又说了一遍:“下官胡惟庸,如今在军备司冶铁去任职。” “你叫胡惟庸?” 听着齐衡几次三番的询问,胡惟庸心中疑惑更盛:“正是。” 齐衡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等了半天,最后却又闭上了嘴,只道:“你......” “算了,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齐衡跟避瘟神似的,直接走的远远的。 只留下胡惟庸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齐衡在知道他的名字后为什么会如此大的反应。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避之不及。 难不成,自己身上有什么让他嫌弃的? 胡惟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甚至在自己身上仔细闻了闻,也没有任何的异味。 最终带着满脑子疑惑的胡惟庸,还是转身朝着朱元璋所在的大堂中而去。 一路走回。 齐衡不由的小声嘀咕道:“今天是真他娘的晦气。” 胡惟庸是什么人,齐衡不敢说非常了解,但最起码还是知道大名鼎鼎的洪武年间胡惟庸案。 这一个案件不知道牵连了多少文武官员,杀到最后甚至达到了只要有过书信都会砍头的程度。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跟他废话了一句算不算...... 对于这个胡惟庸,齐衡的态度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砍了头,只要离他远远的就是了。 这人,完全就是个瘟神。 虽然距离历史上的胡惟庸案还有很久的时间,但还是‘洁身自好’的好。 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不对,是定时核弹。 一旦炸了,那就是震惊天下的大事件。 想到这里,齐衡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省得到时候谁因为一封往来的信件而惹火烧身了。 回到院子里,在秀儿的搀扶下,齐衡便准备到大帅府的后院里转转。 虽然他现在也能自己走路了,可体力还是有限,尤其是时间长了很容易就不小心动了伤口。 当然,他绝没有找借口占便宜的意思。 可刚走到门口的他,便迎面又碰到了刚刚见过的胡惟庸。 “你又来干什么?” 自己都故意避开他了,这小子竟然还主动找上门了。 胡惟庸瞧着齐衡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但没办法,手上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他手中捧着一份调令,说道:“齐大人,恩师李善长如今在金陵城处政,可收下官吏不足,又不敢擅自启用金陵城中旧臣,所以想要将在下调去金陵城内任职。” “属下刚刚前去大帅处请示,但大帅有言,如今政事由齐大人您一体节制,所以属下不得不来叨扰大人了。” 问着胡惟庸的话,齐衡稍微一琢磨便明白。 显然不管是李善长还是胡惟庸,都想通过朱元璋直接将这事给定下来,免得齐衡从中作梗。 却不曾想,之前齐衡命人将案卷主动向朱元璋汇报,如今朱元璋也投桃报李,表现出了对齐衡的信任。 不过,齐衡却压根没有这心思。 他恨不得这辈子不再见这胡惟庸,当即说道:“调令拿来。” 胡惟庸递上。 齐衡转头看向秀儿,秀儿心领神会,立马返回屋中取了笔来。 齐衡是一秒也不想跟这胡惟庸多待,很快便在调令上草草画了一个准字,随后便让秀儿扶着他离开了。 握着手中签署后的调令,胡惟庸心中的担忧消弭无踪。 想到自己即刻便能前往金陵城去见自己恩师,在自己恩师麾下做事,心情万分愉悦。 可望着齐衡离开的背影,眉头又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这齐大人,为何总是对我避之不及?” 胡惟庸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虽然齐衡和自己恩师李善长不对付的事情他清楚,可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齐衡大可想一万种方法对付自己,又何必摆出如今这幅神态。 实在想不明白的胡惟庸,只好摇了摇头,朝着大帅府外离去。 夜晚。 陈都突然来到了齐衡的面前,将一封密信交给了齐衡。 拆开仔细查阅后,齐衡沉默片刻。 然后说道:“既然大帅要知道,那就让他知道,不过要表现的正常一些,不能被发现是我们故意的。” 陈都点头,奉命离开。 屋子里坐着的齐衡,瞧着手中的密信,心思在不停转着。 郭天叙想要通过旧部暗杀朱元璋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人的口中泄漏,现如今朱元璋已经知道了。 如果将自己换成朱元璋的身份,只需稍微一想,便能想到,这事他朱元璋既然都知道了,暗卫不可能不知道。 那为什么齐衡却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呢? 在明白此刻朱元璋心里可能出现的疑虑后,齐衡自然不能让他心中的疑虑继续放大。 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对策。 第二天一早。 齐衡依旧如往常一样,早早起来都会到府中转转。 还不等他出门,三名官员便已经来到了门口求见。 门前这三人齐衡都不认识,也从未见过,不过却能猜出是什么人。 昨天朱元璋就问过自己派往寿春、安丰、霍丘三地主政的人选,当时齐衡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对于这三人的情况还是一清二楚的。 他们既然是施才英和周念从黄岗城以及濠州城内选上来的,自然也就是他们的属下。 同时,也是按照齐衡规定的各职位锻炼后通过才冒出来的。 这些人哪怕还未曾见过齐衡一面,也都天然的归属于齐衡的派系。 今日他们前来,估摸着也是要动身了,所以前来拜见。 正如齐衡的猜想。 三人在见到齐衡时,当即恭敬的拱手一拜,道:“属下耿云、高文彦、房满,见过大人。” 齐衡细细瞧了瞧面前的三人,点点头:“起来吧。” 随着三人起身,齐衡问道:“准备出发了嘛?” 三人中的耿云立马回道:“回大人,正是,那边催的急,施大人便说要我们早点赶去。” 对此齐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该说的施大人应该都跟你们说过了,我只强调一点,你们前往各地主政一方,代表的是咱义军的脸面,大帅的脸面,咱义军在百姓眼中本就是叛军,如果你们到了地方后鱼肉百姓,贪赃枉法,败坏的可不仅仅是咱义军的名声,坏的更是义军的根基。” “如被发现,对待贪赃枉法之辈,我绝不会留情,希望诸位谨记。” 三人神色肃穆,当即道:“大人放心,我等一定谨记于心。” “好,去吧。” “是!” 随着三人离去,余光道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院子门外。 “余先生,你随我来。” 院子中给余光道留的屋子中,齐衡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上,对着余光道说道:“我说你写。” 余光道点头,急忙来到了案桌旁坐好,磨墨提笔。 “给我写一份上报大帅的案卷。” “如今安丰路各处疆土攻克已是定局,为理政所需,需设安丰路总管府,拟任施才英为安丰路总管府总管。周念为濠州州尹。” “黄岗城毗邻濠州,归入濠州所辖,设寿春城为安丰路总管府所在,寿春城紧邻淮河,顺其直流、支流,可与安丰路境内四通八达,乃最佳都城所选,且安丰路自古便以寿春为都城,名正而言顺。” “故,上报大帅以批示。” 说到这里,齐衡话音便结束。 不到片刻,余光道也提笔完成。 在面前的文书上轻轻一吹,使墨迹不至于混乱,这才将文书交给了齐衡,说道:“大人,你看看。” 齐衡接过上下查阅后,说道:“行,特我将此文书上报大帅批示。” “是。” 如今随着安丰路各处疆域的攻占,疆域已经十分辽阔,如果继续按照以往简单的处理,根本无法再满足需要。 而且,如今的施才英不过是一个黄岗城的县令,虽说黄岗城特殊,但官职太低。 无论是周念,还是刚刚派出去的耿云、高文彦、房满,其所辖城池都是一府之地。 赴任后便是府尹。 而施才英从中统辖,没有个名正言顺的官职是不行的。 所以,齐衡此番就是要将整个安丰路的行政体系规整。 如此一来,才能上通下达。 施才英坐镇寿春城内,统辖安丰路全境府州,各府州则下理各县,其后各乡。 利用各地之水路,可快速传递情报和讯息。 是安丰路首府最合适的设置地点。 虽然按照朱元璋的话,安丰路之后由他军政一体节制,但到底还不到时候,朱元璋还在这里,该请示领导的还是得请示。 在秀儿的陪伴下,齐衡走出了大帅府的大门,径直来到了黄岗城县衙内。 看着此刻正在县衙中处理政务的施才英,齐衡当即说道:“施大人。” 闻言,施才英抬头看来,见到齐衡,急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搀扶着齐衡来到了案桌前,说道:“大人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过去了,何必自己过来呢。” 齐衡道:“在府里走动也是走,出来走也是走,就干脆不麻烦你们了。” 说着,齐衡便询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 “我要你派人调查的情况如何了?” 似乎猜到了齐衡会问到这个事情,施才英当即从案桌的公文堆中找出一份折起来的地图。 这地图十分粗略,只是将整个黄岗城以及濠州周边的地形画了出来。 施才英指着画上的地形,说道:“大人你看,濠州、黄岗、凤阳三地之间,皆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里毗邻淮西支流,土地肥沃,是种粮的上好之选。” “根据粗略的估算,三地之间的土地有15万顷(近万平方公里)左右,但因为实在宽广,虽毗邻淮河支流,腹地却依旧河流缺少,想要取水,还需打井。” “按照大人的设想,属下觉得在这里,若设一常备水库,便可大大改善这15万顷土地的用水问题。” “并且,因紧靠淮河支流,东濠水和西濠水,往后运输漕运便可顺道而上直通淮河,顺淮河河道,可抵达整个安丰府,极为方便。” “并且,属下在实地查探过后,发现一处地势低浅之地,其内高度很深,应该足以满足我们的需求。” 听着施才英的讲述,齐衡一边看着他自己画的图,一边在自己系统空间中查看着系统奖励的各省各市详图。 如果施才英的话没有问题,那这里确实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之地。 齐衡之所以会想到要在濠州黄岗附近寻找一处大面积的适宜种植的耕地,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如今的黄岗城中,足足容纳了十八万的百姓! 当然,这是因为涵盖了原本黄岗、濠州以及滁州三地的全部百姓。 但这样的人口规模,可是非常恐怖的。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在朱元璋一统天下后,北方诸省皆有不同程度的人口损耗。 其中山东河南最为严重,富庶的河南山东之地,到明朝建立时,人口相加竟然才不过一百多万。 整整两个行省的土地面积上,竟然才一百多万的人口,可想而知有多荒凉。 而其中情况最好的,莫过于山西。 山西因为身处太行山脉之中,地理优势让他们没有遭受太多的灾难,元末的水灾也没有太过影响到山西。 甚至还连年丰收。 所以,整个山西的人口总数保持在五六百万的程度。 可这五六百万的人口,却是分散在整个山西境内的。 如今,仅仅一个黄岗城,曾经的一个小镇。 竟然容纳了十八万人口! 这还仅仅只是登记在册的百姓数量,加上此刻城中的一万兵力,人口总数便达到了惊人的十九万! 这样的人口规模,即便放在整个濠州境内,也足以让濠州各处开花。 如果按照当初李善长的办法,一定会使城中的百姓回归到原地。 以此分担黄岗城的压力。 不过,齐衡却并不打算如此。 百姓既然已经来了,再行迁移肯定会产生民怨。 这是其一。 其二,百姓散了有散了的好处,聚集在一起,也有聚集在一起的好处。 如今全国各地都是一片萧条。 即便这些百姓分散到各处,他们又能给当地带来多大的改变? 并且,为此他还得支付相应的损耗,如管理成本的增加,运输支出的增加等等。 既然如此,何不将他们留在这里,让整个黄岗城、濠州这一带,依靠着这些百姓的生产力和劳动力,迅速的发展起来。 然后由点带面,倚靠安丰路境内天然丰富的水路,盘活整个安丰路的经济。 不过,这只是战略层面的展望,关键的还是如何落地。 首先这十八万百姓,外加一万兵力每天吃的粮食,该如何解决。 如果大面积的种植土豆之类的高产粮食,自然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但显然不是长久的办法。 诸如玉米、土豆、红薯之类的高产量粮食,都只能当作副粮。 除了口味习惯这些原因外,各种粮食当中所蕴含的营养成分也不同,小麦水稻既然能够经过几千年的文明演变依旧是华夏人主食所用,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当然,这年头别说小麦水稻了,有的时候能抢到几块树皮都是幸事。 但齐衡的目标显然不仅于此。 所以,解决自身粮食产量问题,甚至达到产出的程度,是当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 如今黄岗城内的百姓虽然多,但依靠着这一年来齐衡在黄岗城的治政成果,尤其是等到秋收时,满足城中百姓短时间的粮食需求还是足够的。 但来年、后年、大后年,如何解决。 黄岗城外的良田就这么点,无论分给谁,产量也就那么点。 所以,在齐衡的思考中,便打算玩一场大的。 光在黄岗城周边发展没有多大的前景,要来,就将整个濠州西面全部改造成粮产区。 一万五千顷的土地,就是150万亩的土地。 只要能解决腹地用水的问题,就能将这150万亩的土地化为良田。 假设全部种成土豆,仅一季,便可得土豆750亿斤,5亿石。 当然,这是理论上的。 如果种植水稻,可得10.5亿斤,700万石水稻。 按照y安地震时补助的粮食标准,每一个成年人一天的粮食补助1斤计算。 一年就是365斤,而10.5亿斤的水稻,就可以满足280多万人口一年的需求!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据,以及这一片区域的未来潜力。 其中还有很多不可预知的因素,比如,不适合种植的地形、每年消耗量,劳力一家妇孺消耗、人力无法满足所有土地耕种等等原因。 可哪怕最终的结果达到理论数据上的十分之一,产量也足以让黄岗城中的十八万以及一万兵力一年吃饱喝足。 甚至还能盈余近一半,到时候满足了基础的粮食需求,盈余的粮食便可以成为货品,对外界交易,达到物资交换的目的,使百姓的日子更加富足。 不得不说,这个设想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尤其是完成这一设想的基础条件他们都已经具备。 水泥、混凝土、钢铁、大量的劳动力,前期建设所需物资等等。 在脑海中不断推算,拾遗补缺的齐衡,越发觉得这个工程的可行性很高。 不过想到施才英马上就要赶赴寿春出任安丰路总管府总管,齐衡便说道:“这样,你继续考察,看有没有什么并未计算其中的因素,另外,在完成考察后,你执笔拟定一个大的计划,随后交付给周念。” “此后的细节,则由周念来接任继续。” 听着齐衡的话,施才英一愣。 “大人,可是属下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齐衡听的出施才英的疑惑,便笑道:“你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此后的事情也只能由周念接任了。” 施才英还是没有听太明白什么意思,可齐衡却没有再多说。 如今文书虽已经上报朱元璋,但具体结果还需要朱元璋最终裁定。 所以在结果下来之前,最好还是先不要说的好。 面对齐衡故弄玄虚的话,施才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而齐衡却在这时对着身边的秀儿说道:“秀儿,我们回去了。” 压根不管此时施才英那满脸的困惑。 当齐衡回到府中时,余光道也带着文书走了回来,在看到齐衡时,立马说道:“大人,大帅已经阅批了。” 结果没有出乎齐衡的意料,因为自己文书上的内容基本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没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 施才英的升任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共识。 而至于总管府的设立,以及城池的选择,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情。 随之,齐衡便直接说道:“将文书送去县衙交由施才英看一下,省的他今晚上睡不着。” 余光道不太明白齐衡这话中的意思,但还是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 县衙中。 正如齐衡猜测的一样,施才英整个人的心思都在思考着齐衡刚刚那些话的意思。 直到余光道到来,并且将文书上的内容交给他看后,这次明白了齐衡为什么说要周念来接任了。 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不过想到接下来濠州要进行这么一场宏大的工程,施才英还真舍不得走。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个工程完成,整个濠州北部将彻底成为整个安丰路的经济中心。 因为这里是最有钱,粮食最多,百姓最多的地方。 反倒是自己去的寿春,虽是都城,却有些名不副实了。 最重要的是,工程一旦完成,将对整个安丰路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绩,政绩! 甚至可能名留青史。 因为这一片粮区的建成,会有多少的百姓免于饥饿。 如果这么大个工程是别人跟他说,施才英只会当作一个笑话来看。 可这毕竟是齐衡啊...... 自从他来到黄岗城,出任了黄岗城的县令后,他所看到的,见到的,哪一件不是奇迹。 对于齐衡,他已经产生了天然的信任感。 哪怕他跟自己说他能将月亮捞下来,他也会认真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目光太过短浅了。 不过,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看的开,眼光看的很远。 虽然有点被周念捞了便宜的心情,但想到周念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接下来自己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时,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想不开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发挥价值的地方。 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事情而想不开。 相反,他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作为整个安丰路的总管,自己该如何做。 一旦这个产粮区真的建成,自己该如何配合他们,亦或者提前准备。 比如漕运的建设..... 还有,一旦这个计划破产了。 接下来整个黄岗城濠州城中十多万的百姓口粮,该如何解决。 毕竟,如今以黄岗城中的存粮以及今年的收成,也仅够支撑一年左右的时间。 如果这些劳力全部去开耕荒田,建设水道、水库。 粮食的产量绝对会下降很多。 想着这些,施才英对自己接下来前往寿春城后的政务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粮食和人口一定是当前最为主要和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加上寿春城以及西南方向的安丰、霍丘两地,因为脱脱大军的征调兵力,壮劳力十分的短缺,这些事情都是阻碍他完成治政方向的困难。 如果能够解决这些事情,并且在短时间内恢复这三地的耕种劳作,或许还能赶得上今年年前的秋收。 如果事情顺利,对于明年开春后的计划,就有了极大的帮助。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封,虎威大将军!【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打赏】 “来人!” 想通此节的施才英,当即派人前往了濠州城,传递消息给周念,要他亲自前来黄岗城。 此后的半个月内,齐衡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到了健康的状态。 虽然胸口的伤势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恢复如初,但正常的行动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在这半个月内,齐衡每天都在跟从濠州城而来的周念商议着建设水库、水渠的事情。 这一万多顷的土地,该如何分割,如何管理,如何浇灌,水渠该如何修建,一点点,一步步的详细谋化着。 同时,还有用工人数,工具制作,甚至是这些劳工们每天的吃穿用度,都要详细的商议出一个结果。 毕竟这个工程太大了,涉及1.5万顷的土地,如今一个小小的不慎,可能就会引发动工后的很大麻烦。 甚至连这些劳工们如何在这1.5万顷土地上来回运输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些问题细分下来,更是颇为繁杂。 好在不管是齐衡还是周念,都认定这个工程可以给百姓们带来偌大的收益,所以兴致十足,每天不管商议到多晚,都没有一句埋怨。 而与此同时,施才英也在十多天前抵达了寿春城,并且将今年安丰路全境各城的情况进行了一个细致的了解。 并且规划出了一个详细的安排和计划。 计划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集中在了如何增加人口,如何增加境内百姓的粮食产量。 战事方面。 在有了汤和率兵增援后,常遇春所统领的大军更是势如破竹,连克元军数万。 到蒙城时,蒙城守城将领自知无法抵抗,四周又深陷红巾军的势力包围当中,直接率军投诚。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安丰路西北全境全部纳入义军版图。 三天前大军便已经朝着黄岗城返回,如今应该也快到了。 至此,安丰路全境全部彻底被义军所统领。 这接连的喜讯,也让朱元璋心情愉悦。 可想找个人去倾述时,却发现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 想找齐衡谈,却发现好几天在大帅府中都不见齐衡的踪迹。 也不知道齐衡到底在做什么,想着命人去询问,又拉不下脸来。 只好自己在这城中漫无目的闲逛,同时也想找找齐衡到底在做什么。 黄岗城县衙。 施才英走后,周念的书房中。 齐衡与周念没日没夜的在房中将水库、水渠的计划不断的完善。 这其中还涉及到很多复杂的数字,还需要不断的记录,导致整个房间里都是乱糟糟的,被各种纸张所堆满。 县衙外。 朱元璋在走进后,衙役当即恭敬的说道:“大帅!” 朱元璋背着手,身后跟着大虎,问道:“你们周念周大人呢?” 衙役不敢瞒骗,道:“在周大人的房间里与齐大人商议要事呢。” 朱元璋一愣。 “咱恩公也在里面?” 衙役忙点头:“在,都好多天了。” 朱元璋闻言,恍然大悟。 敢情这些天都跟周念厮混在了一起,怪不得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大帅,是否要下人去禀报?” 朱元璋一摆手:“不用,你下去吧,咱自己去。” 此时的朱元璋还真挺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情竟然要齐衡这么多天的不见人。 甚至连吃饭都不去马秀英那里。 好奇的他,顺着刚刚衙役所指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临近门前时,立马被门前的陈都所发现。 陈都想要开口,却被朱元璋给拦了下来。 他来到门口,听着屋中齐衡与周念商议事情的话音,推门而入。 门突然被推开,正当齐衡和周念疑惑间,朱元璋走了进来。 二人皆是一愣。 “上位?” 朱元璋左右瞧了瞧这屋里四处,不由的笑看着两人说道:“好呀,恩公,咱怎么说这几日怎么在府中也不见你,敢情是躲在这里偷闲作画呢!” 此时的朱元璋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满脸的调侃之色。 而齐衡和周念听到这话,却是立马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你是如何看出我在作画的?” 朱元璋看着他们二人脸上的笑意,说道:“你这满屋子的纸和画,不是作画是在做什么,都说你们文人矫情,看来还真是,画个画还要躲起来,几天不见人。就是这画.....实在难看了一点,怪不得你们要躲起来呢。” 听着朱元璋的话,齐衡实在忍不住了,忙说道:“大哥,我们这不是在作画。” 说着,将其中一张纸上面的图案,然后来到朱元璋的身边,说道:“大哥,你仔细瞧瞧,这哪里是画,这是咱们濠州四周的地形图。” 听到齐衡解释的朱元璋,实在没有往这方面想,仔细瞧瞧,还真挺像。 不由的疑惑道:“你们躲在这里画这些做什么?” 齐衡回道:“大哥你非要将我留在这里,我闲来无事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你看这里,这里是咱们濠州、黄岗、凤阳之间的土地.......” 随着齐衡将自己当初的设想说出来后,朱元璋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恩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咱可是凤阳县人,从小就在这里,你知道这纸上的一小块有多大嘛?” 瞧着朱元璋满脸不信任的模样,齐衡也是无奈道:“大哥,我当然知道。” 可朱元璋又说了:“你们这些读书人整天都只知道读书,根本没下过地,这些水稻都是要水源灌溉的,在这些腹地里,如果附近没有会非常的麻烦,打井的水完全不够。” 从小就是穷苦农家出身的朱元璋,开始给他们讲解水稻的种植。 实在没办法的齐衡,只好将他给打断,说道:“大哥,你先别急,你先听我说。” 说完,便开始给朱元璋解释,如何将这么大面积的土地变成适合耕种水稻的水田。 期间,还提到了如何利用混泥土建造的水库、水渠来实现旱地变水田。 听着齐衡一点点的讲述,朱元璋越听越入神,期间还专门拿起地上的一些画出的地图来进行比对。 最后惊讶的说道:“恩公,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个工程,可太大了。” 朱元璋实在不敢想象,如此大的工程,要如何去通过人力完成。 尤其是齐衡口中的水库,这可是动辄就要移山填海的。 但齐衡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大工程。 可高风险,高付出,自然有高回报。 这些良田如果全部完成,可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造粮机器。 只要不出现极端的天气灾害。 寻常的干旱、水灾,都无法影响到它的正常运转。 因为水库的作用除了日常的蓄水流通外,还可以在水灾时承担泄洪的作用。 可谓一举两得。 到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片产粮区的粮食产量也会随着不断的完善而逐步增加。 最大的潜力上限,可是能同时满足近两百多万人一年的粮食消耗。 想想连年丰收的山西,全境才五六百万人。 如今整个河南江北行省全境,在连年的灾害兵乱后,就算这里的人口以往并不比山西少,可如今最多也就只有三百万出头的样子。 更何况,如今他们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安丰路,尽管各处详细的人口信息还未送来,无法统计,但绝对不可能超过两百万。 要知道,整个河南江北行省内,可是有十几个和安丰路地域差不多大的府路。 也就是说,这个产粮区一旦按照齐衡的设想最终完善,最终的产粮产粮,百分百可以让安丰路境内所有百姓每天吃的饱饱的。 并且随着水田面积的增加,劳力的增加,细节的完善,当它的全部潜力被挖掘出来后,可以同时满足十个左右安丰路人口百姓的吃饭问题。 当然,这只是日常吃饭所需。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些水田是一直都在。 是一个可持续买卖。 不是一锤子买卖。 这意义可就深远了。 朱元璋在经过最初时的惊叹后,仔细的琢磨起来。 最后,想着往日齐衡的种种神奇之处,一咬牙,说道:“干了!” “这是造福百姓的大计,不管能不能成,总是要试试的,咱义军天天说是帮助百姓推翻胡元残暴统治,却也没干过几件实事.....” 说到这里,朱元璋当即道:“此次常遇春攻伐蒙城等地后,除了当地留守的驻军外,连带降卒有四万五千多兵力,咱做主了,给恩公你留下两万人做帮手,如何?” 对此,齐衡自然是大喜过望。 “这当然好,刚刚我们还在说,消耗的人力实在太大,前期百姓调动不宜太大,而且号召百姓也需要一些时间,如今有了大哥你派来的这两万兵力,可是帮了大忙。” 朱元璋傻呵呵的一笑,道:“咱到底也是义军的大帅,事情也不能光靠你们来做。” 朱元璋话说完,众人皆是一笑。 随后齐衡似乎想到什么,便对着朱元璋说道:“还有件事我还得跟你说一下。” “哦?何事?” 齐衡道:“如今咱义军名下的疆域已经越来越多,可手下能使的人却远远不够,你看此次派遣到寿春、安丰、霍丘的官员,就因为官员不足而导致只能派遣一位主政之人。” “而其余的衙门各职却还需要主政之人自行任选。” “如此办法短时间内或许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时间久了,铁定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想个办法,能多招揽一些名士,再不济,咱们自己也能培养一些寒门子弟出来。” “毕竟,教育也是重中之重。”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又何尝不知道,无奈的说道:“咱又何尝不想啊,可如今咱义军到底还是刚刚起步,有本事的人去哪找那么多。” 齐衡当即提了个建议:“大哥,我有个想法,你且听听。” “如今这天下在胡元的统治下,文化传承都断代了,即便最近几年在脱脱的治理下,恢复了科举,可时间太短,完全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自己培养一些人呢。” “你看,工匠、官吏、农耕,这其中都是有学问在的,如果能将这些学问全部集中在书本上,然后以读书教学的方式来培养,学子们学习的速度也会提升许多。” “而这些学子们离开学堂后,进入到各处劳作,不管是农耕、工匠、官吏等,都能给各处带来一些提升,如此长久下来,咱境内整个生产能力和效率,都要大大的强过其它地方。” 对于齐衡的话,朱元璋听的有些糊涂。 好像听明白了,却又没有听明白。 话的意思确实是明白了,却没有听出这个办法好在哪。 而一旁的周念则不同,他精准的把握住了齐衡所言当中的工匠、农耕等词汇。 不由的说道:“大人的意思是,不局限于我们传统的诗书典籍,而是将工匠技艺、农耕技艺以及其它各行各业的技艺全部纳入到书籍当中,然后分门别类的教导?” 齐衡赞许的看了眼周念,道:“正是!” “在教育这个观念上,我们应该抱着有教无类的态度,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出身,都应该有读书的资格。” “但在详细的教导上,咱们可以根据这些人的秉性爱好,因材施教。” 周念听到这话,眼中精光一闪。 “大人所言,突然让我想到一个典故。” 正在品味着刚刚这二人话中意思的朱元璋,当即说道:“什么典故?” 周念道:“这是孔圣人的一个典故,说是当时圣人门下有两个弟子,一名曰子路,一人叫冉有。这两个弟子都曾经问过圣人一个问题‘闻斯行诸?’。” “意思是听到就去做吗?” “而圣人在告诉子路时,曰:有父兄在,如之何闻斯行诸?” “在告诉冉有时,却道:闻斯行诸。” “另外一个弟子就疑惑了,为何老师在告诉两个人时的答案不一样,圣人便说:子路性格鲁莽,必须叫他有所收敛、做事谨慎,所以,叫他遇事要和家人商量。而冉有胆小,做事瞻前顾后,所以要鼓励他勇往直前。” 听着周念的话,朱元璋渐渐理解了,联想到自己,当即说道:“就跟咱调兵遣将一样,要根据手底下弟兄的才能和性格秉性,去执行不同的战事。” 周念马上点点头:“对,正是这个道理。而齐大人刚刚所言,则是将这种办法放在了具体的教导中。” “就好像圣人在教导子路时,教他三思而后行。” “教导冉有时,教的却是勇气。” “这不正与齐大人所言如出一辙嘛。” 听着周念的话,齐衡无奈的摇摇头:“周大人啊,都说你才学渊博,看来不假。” 周念忏愧。 朱元璋虽然在这些话题上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朱元璋的心里却丝毫不恼。 反而虚心的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话,从中极力的吸取着知识。 不过,回过头来的齐衡,却又说道:“周大人所言确实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却不尽然。” “二位细想,从古自今,知识才学因为所有人所处的社会阶层不同,无法做到接受相同的教导。” “自此,阶层的差距便越来越大,士族有钱有粮,门下子弟可全心读书识字,随之掌握了权柄,可那些寒门子弟呢,农家子弟呢。” “就好像大哥你,我看大哥求学之心赤城,不比那些学子弱,可却因为无钱无粮而不得其道。如此一来,有钱的越有钱,无钱的越无钱。” “逐渐便会出现,士族豪绅把握天下八九成的钱粮,而平头百姓,年年丰收,却年年饥荒。” “其根本,便是教育之差距。” “若天下人皆有学识,每个人都有读书的公平起点,再行科举之公平取仕之道,这阶层之间的矛盾,或可缓解。” “这便是我刚刚所说的有教无类,在对教育的人群上,有教无类。” “同时,当读书识字的人越来越多,优秀的学子才人便会越来越多,从中脱颖而出的,岂非才学愈发高深?” 一旁静静听着齐衡所言的周念,心生感叹道:“大人此心,实乃天下寒门之幸。” “可世道如此,百姓家吃穿都无法满足,又如何能有钱读书识字?” 齐衡一笑:“教育乃是国之根基,既如此,为何不可公开办学,天下各地各县,皆设学堂,无需银钱,皆可入学。亦或者缴纳少量银钱。大头由国家支出。” 这话一出,周念和朱元璋皆是眉头一皱。 不得不说,齐衡的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恩公,你这话咱也听明白了,可若是如此推行,每年要有多少的才学之士来做教导,又要多少的银钱来修改学堂,还有学子的书本,若要做到恩公所说的天下之人皆涵盖在内,这损耗之巨,难以想象啊.......” 朱元璋的话已经很委婉了,但意思却很明白。 异想天开。 不过,对于他们的话,齐衡却丝毫不在意。 因为齐衡心里非常的明白。 并且,历史已经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这就像是一场投资,前期投入自然很大,也非常的伤神。 但这就像人要做运动锻炼身体一样。 开始时很难受,可渐渐的,你就会发现做运动锻炼的好处。 教育,是一个长期的投入。 光从数字来看,花这么多的钱粮,去做这种没有看得见的投资,似乎非常的吃亏。 可伴随着所有人的教育水平提升,社会生产力将会因为这些人的加入而出现井喷式的增长。 就拿这次他们筹备的水库水渠为例。 如果天下的官吏都能够看到修建这些的好处,并且具备这些相关的能力,这天下还愁没有粮? 当工匠们的技艺因为一代代的学习和钻研,当蒸汽机、水利、甚至是电力发展出来后,教育的那点支出,还多吗? 想着这些,齐衡有心想要解释,但也知道他们压根听不懂,甚至不敢相信。 毕竟这事情在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谁敢保证未来一定可以。 他们不像齐衡,在齐衡的视角中,这些事情都是铁定的事实。 想到这里,齐衡也就不再执意让他们理解,笑了笑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既然二位不相信,那这事就交给齐某来做,二位只需看结果就是。” “不过,这推行的事情,还要大哥你允诺才行。” 见齐衡如此自信,朱元璋虽心中觉得不切实际,却也不好武断的拒绝,想了想说道:“此事恩公自可推行,不过,咱义军如今家底毕竟还浅,天下也还不太平,恩公在做此事前,还需仔细斟酌,以免耗费太大。” 朱元璋委婉的话,齐衡一听却笑了起来。 “大哥放心,齐衡一定在满足军需以及治下百姓吃穿的情况才会做。” 得到齐衡这话,朱元璋终是放下心来。 “不过,大哥,齐衡除了要跟大哥要推行官办教育的权力外,还想恳求大哥另外一件事。” “何事?” 齐衡道:“刚刚齐衡就曾说过,要将工匠、耕种、铁匠等等各行各业纳入到教育的体系当中。” “既然如此,齐衡便想跟大哥要一个天下人皆无高下之分的承诺。” “大哥也看到了,我南人受元廷四等人制度迫害之深,简直令人发指。” “元廷的四等人制度虽然可恨,却还摆在了桌面上,但从古自今,这天下的等级观念又何曾消失过,宋朝时,重文轻武,虽说有地域限制无战马之原因,但宋朝文强武弱也是事实,靠年年纳贡苟延残喘,这是为何?” “还不是文人待遇高,而武人低,大多数人都去追求文采了嘛?” “所以,我想跟大哥你要个承诺,天下各行各业,人人平等,无论士农工商,皆平等共处,虽人心不可改,但最起码在咱义军境内的政策上,绝不可厚此薄彼。” 齐衡身为一个现代人,深深的明白,这士农工商任何一个群体都不可被忽视。 华夏近现代的苦难除了受限于封建王朝体制的影响,又何尝不是因为工匠这个群体的作用没有被重视。 古代的四大发明,皆证明了华夏工匠并不比任何一个文明差。 可为什么工业革命的各种诞生地都是别人家。 咱们搞出来的火药,却成了别人轰开自己国门的武器。 当别人拿着长枪进攻来的时候,我们的将士却骑着战马,提着砍刀打。 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清军伤亡22790人,英军仅仅阵亡了69人。 这样的数字和比例,就应该被每一个人刻在脑子里。 第二次大沽口之战,被清廷视为交战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但也仅仅击毙了英法联军不到一百人。 如今齐衡跟朱元璋要这个承诺,就是为了方便他接下来在安丰路中实行的计划。 想要在如今这个时代掌握战无不胜的核心要素,工匠群体的作用,至关重要。 所以,与其说齐衡是想要给天下人讨一个平等的待遇,不如说是为了这些工匠们。 也好给他接下来大量产出工匠人才的计划打下一个政治基础。 不能这边在大力发展工匠群体,那边却来了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说道:“咱准了,本来就该如此!” 作为贫农出身的朱元璋,又怎么会不同意这样的要求。 而唯独周念,在齐衡的话中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 显然齐衡专门提出这个要求,可不是真的为了一个表面上的口头承诺。 上位者的一个态度,往往将会影响到整个境内社会结构的构成。 就在周念思考着齐衡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情时,门外突然来了一名将士。 “大帅!汤将军、常将军他们回来了!” 听着士兵的禀告,屋内的朱元璋顿时面露喜色。 “走!咱亲自去迎接他们!” 看着朱元璋走出屋子,齐衡瞧了眼周念,便一同跟了上去。 大帅府中。 刚刚赶回的朱元璋等人,正巧碰到了返回的汤和常遇春等人。 不过,还不等朱元璋高兴的说些什么,汤和便率先说道:“大哥,你看咱把什么人带来了。” 顺着汤和的目光众人望去,只见几名身穿朝服的官员与他们同行。 正在朱元璋疑惑时,汤和便主动说道:“这是明王派来的特使。” 众人一惊。 朱元璋眼珠一转,当即说道:“快快有请。” 随着一行人进入府内,那特使当即说道:“朱大帅,咱们就先传旨吧?” 朱元璋道:“对对对,正事要紧。” 说着,便招呼着在场的众人来到台阶下站好。 随着众人站好,那特使当即道:“朱元璋接旨!” 众人纷纷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虎威大将军朱元璋智取金陵,威震南北,居功至伟,特晋封为虎威大元帅,并领江南中书各省平章政事。” “天佑明教,忠义万世!” “钦此!” 地上的朱元璋,一边听着这矫情的词汇,一边听着这旨意中的意思。 心思快速的转着。 随着旨意宣读完成,朱元璋当即率先喊道:“朱元璋领旨谢恩!” 说完一拜。 其后众将纷纷跪拜。 随后,朱元璋来到那特使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圣旨。 伸手一请,请这些特使去用饭休息。 等特使一离开,朱元璋当即又恢复了往日随意的姿态,对着下面的众将一挥手,纷纷围了上来。 汤和常遇春以及麾下的那些将领们哪里见过这些,纷纷好奇的围了上来。 而朱元璋居中,手拿圣旨,在众人面前看着。 一边看还一边乐呵的笑着:“你们说,封咱个大帅不就完了嘛,什么江南中书省平章政事,平章政事咱知道,妹子跟咱说过,如今恩公就是这官,可这中书省什么什么的,都是什么官啊?” 闻言,其他军中的弟兄们也少有知道的,便纷纷看向了齐衡和周念。 齐衡一笑,示意周念来说。 而周念也笑着解释道:“江南中书省平章政事,相当于江南六省宰相。” 一听宰相这个词,众人都是一阵意外。 笑呵呵的同时,周念继续道:“一体节制江南各路义军。” 而朱元璋则在思考了一下后,说道:“这么说,这么说,明王是将咱置于了江西的陈友谅、徐寿辉、浙东的张士诚等义军之上了。” 周念认同的点了点头。 朱元璋一乐:“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还说咱是虎威大将军,咱什么时候当过虎威大将军啊?哈哈哈。” 笑过之后,朱元璋瞧着圣旨上的字迹,笑道:“瞧瞧,这明王这字写的多水灵。什么时候咱朱元璋也能写成这样。” 可一旁的齐衡却趁机说道:“齐衡想,将来大哥未必要在这黄娟册页上写字。” 众人一愣,不明白齐衡什么意思。 唯独周念一说便通,笑笑不语。 朱元璋傻愣的问道:“那写哪儿去啊?” 而齐衡面对朱元璋以及众位弟兄们的目光,笑着说道:“写上九尺巨碑,立于泰山之巅,光照万古千秋。” 这话说完,众人顿时被这野望所震惊,联想未来,纷纷畅快大笑。 然后附和着说道:“对对对,齐兄弟说的对!” 朱元璋也是笑的合不拢嘴,道:“恩公,你这是在抽咱的鞭子呢,不过啊,这鞭子抽得舒服!” 说罢,众人一同朝着大堂走去。 大帅府的大堂之上。 众人纷纷站立两侧。 瞧着两侧的众将,朱元璋一挥手,对着众人说道:“列位弟兄。” “自从咱们在濠州被郭天叙赶出濠州城以来,咱们取滁州全境,收拢八方百姓,理政黄岗,还奇袭金陵坐拥重镇。” “城内百姓安居乐业,兵力充沛。”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咱们的军力就从离开濠州时的五千,变成如今的八万多!” “旗下的百姓,仅黄岗、金陵两城,便足足有近五十万!” “良田无数,武器铠甲充沛。” “咱们的占地,北起江淮,南至金陵。西起安丰蒙城,霍丘,南至长江,西到扬州府。” “占城池十七座,土地近千里啊。” “总而言之一句话,咱们阔气了,强大了!” “成为这东南部的一方诸侯了!” “元廷和各路义军对咱是刮目相看!” 随着朱元璋兴致勃勃的喊话,场中的弟兄们也都是兴致十足,兴奋的高声喊了起来。 场中的齐衡看着朱元璋和众多将士们脸上高兴的神态,脸上虽然也很开心,可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滋生。 相比于当初,如今的义军确实不同往日。 可真要放大了说,他们的占地依旧只有区区一个安丰路。 也就金陵城的性质不同。 如今,还远远达不到稳坐山江的程度。 不过,这个时候齐衡也明白,不是该扫兴的时候,便忍在了心中一言不发。 台上的朱元璋,瞧着众人的反应,微微一抬手。 随着场中安静下来,朱元璋便开始说道:“还要告诉大伙儿一件事情,咱们的死敌,宰相脱脱被朝廷罢官了。” “撵至到浙东当一个什么招抚专使,这是啥意思啊?嗯?这说明元廷已经被咱们义军打慌了,打怕了!急了!要改征剿为招抚了,要跟咱挤眉弄眼了!” 这话一出,场中再次响起众人的大笑之声。 不得不说,朱元璋好像天生就是个当上位的材料。 这简单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振奋人心。 让这下面的将士们一个个心情澎湃,壮志凌云。 同时,台上的朱元璋也笑了起来,说道:“这可又是咱义军一个发展壮大的大好时机啊!” 说着,等待场中安静下来,朱元璋刚刚还大笑的脸色却徒然一变,神色肃穆的说道:“但是。” “不管朝廷是征剿还是招抚,是刀兵相向,还是跟咱堆笑脸儿,咱们始终都是义军,大伙儿说,是不是!” 场中众人纷纷齐声一喝:“是!” 说到这里,朱元璋终于讲到了主题。 他看着场下众人,一字一句道:“今天这份功业,都是咱们兄弟们浴血奋战换来的,咱知道,各位兄弟们心里都想着要一份尊荣是吧?” “好!” “咱们今天就论功行赏!” “拜将授衔,确立上下尊卑!” “这样,也有利于大伙儿日后带兵打仗,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齐喊:“是!!” 喊过之后,众人便齐齐安静下来。 他们知道,接下来就是正经的册封之事了。 而朱元璋则在主位上左右来回的走动,根本不急,直到大伙儿心急难耐时,朱元璋这才开口道:“汤和!” 场中汤和闻声,顿时上前一步。 “末将在!” “常遇春!” “末将在!” 常遇春上前一步,来到汤和身边。 朱元璋神色严肃的说道:“即日起,拜你们二人以及金陵城中的徐达为义军正将军,各自统兵一万!” 汤和常遇春立马喊道:“谢大帅!” “邓愈、耿炳文、唐胜宗、冯胜、冯国用!” “末将在!” “拜你们为副将军,各自统兵五千!” .................. 随着朱元璋的册封,在满堂众将多多少少皆有了封赏。 唯独只有齐衡,一人站在左侧首位,默不作声。 与此同时,周围的将士们目光也都看向了齐衡,似乎都有些不解。 而堂上的朱元璋瞧着众人的目光,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少了很多人?” 众人不敢说话。 朱元璋大声一笑,道:“此番咱义军能从当初五千人马的黄岗城,杀到如今这副境遇,齐衡,咱恩公,鞠躬甚伟!” “若无他几次三番妙计,咱义军走不到今天。” “若无他处政黄岗,若无他计定濠州,平了咱后顾之忧,若无他增援的两万濠州兵马,咱如何能打下滁州?” “又如何能在脱脱的十五万大军攻袭下,不仅守住了城池,还大破元廷十五万!” “不仅如此,他计定金陵,得此江南重镇,使咱义军名震天下!” “此番,齐衡当居首功!” 说到这里,朱元璋当即大喊一声,道:“齐衡!” “属下在!” 朱元璋神情凝重的说道:“如今咱朱元璋是虎威大元帅了,既然如此,咱就封你为,义军虎威大将军!” “并领安丰路中书省宰相,一体节制安丰路全境军政!” “韩钦、陈广、沐英、施才英、郑光祖、余光道、周念等人,皆纳入大将军府,赐齐衡调遣任用安丰路各级官员将领之权!” “可开府立衙!”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完,在场众人皆是心中一震。 如此重位,可谓义军除朱元璋之外,第二人了! 哪怕是汤和徐达等旧将弟兄,往后见了齐衡也得行下属之礼了。 不过,心中对于朱元璋的这份封赏极为震惊。 可一个个心中却也不得不服。 这黄岗城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能有了今日之盛况,全仗齐衡治政之功。 不仅如此,齐衡还计出夺取金陵,拿下濠州,帮助朱元璋夺取滁州。 还有当初在濠州时,齐衡便已经有过一次计退脱脱大军。 可以说,义军能有今日之功,完全就是仗着齐衡的功劳。 如今能得朱元璋如此封赏,也是合情合理。 没有半分不妥。 只是大家心中都也明白,从今日起,义军内部的态势便彻底变化了。 除了朱元璋外,齐衡将一家独大! 尤其是等待韩钦、陈广、沐英等人回归到齐衡的大将军府,并且任用之后,齐衡派系的势力将空前强大。 不仅统领政事,还一体节制整个安丰路军事。 拥有调遣任用之权。 整个安丰路,彻底成为了齐衡的治下。 齐衡的大将军府,也如一个小朝廷一般。 此番威势,义军中绝无仅有! 齐衡听着朱元璋的话,缓缓拱手拜道:“谢大帅!” 听着齐衡说完,朱元璋一挥手,身后立马有一人走来,手中托着一个托盘。 朱元璋一个眼神,下人顿时将手中的托盘端到了齐衡的面前。 朱元璋道:“咱赐你虎印一枚,安丰路各级官员将领,见此虎印,如见咱朱元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军涛?马秀英的弟弟? 此番朱元璋对齐衡的封赏,可谓做到了极致。 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给了,就差自己的帅位让给齐衡了。 不仅如此,还特制虎符,将齐衡的威势增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要么不赏,赏便赏的让人心惊! 不仅是为了收拢齐衡之心,表现自己对他的信任。 更是让在场的众多兄弟们看看。 咱朱元璋不是小气的人。 若你们有功,也有赏。 借此机会,给麾下三军好好瞧瞧! 齐衡看着面前的虎符,心中却不如众人所想。 如今朱元璋对他越好,他就越担忧。 不过,却还是顺着朱元璋的话,接过了虎符,对着上位朱元璋拜道:“齐衡,谢大帅!” 与此同时,场中的众多的将领们也都主动朝着齐衡喊道:“恭喜虎威大将军!” 此次封赏之事,绝不是朱元璋临时起意,这件事早已在他心中思索许久。 如今义军的摊子大了,众多属下总是要有个名头,确立上下尊卑,也好管辖各处。 随着封赏完成,朱元璋一挥手,大笑道:“咱在后院设了酒宴,今儿大伙儿高兴,咱一起不醉不归!” 朱元璋的一声喊,顿时让整个大堂中的众人高呼起来。 如今的这些义军将领们,虽然已经登堂入室,可本质上都还是一些泥腿子出身,习惯了兄弟义气的场面。 朱元璋既然都开口了,他们自然也就不用再绷着了。 “喝酒喝酒!” “............” 朱元璋走下帅位,与兄弟们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与朱元璋等人一同走出大帅府大堂的齐衡,却在临出门时,被陈都拽住了。 陈都在齐衡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两句。 齐衡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鸣片刻后,说道:“去,将郭天叙也请到宴会上来。” 陈都领命离去。 酒宴之上。 当朱元璋找了半天终于看到齐衡姗姗来迟时,立马对着他招手喊道:“恩公,来来来!” 酒桌上,菜肴已经上了桌。 随着齐衡的落座,朱元璋伸手便要给众人倒酒。 可这桌上除了朱元璋外,谁敢让朱元璋来亲自倒酒,一个个忙将酒壶夺了过来。 最后落在了汤和的手中。 汤和笑看着朱元璋和齐衡说道:“上位,齐兄弟,你们现在一个是大元帅,一个是大将军,哪有让你们倒酒的道理,这些小事就交给我来吧。” 汤和的话说的好听,可无论是朱元璋还是齐衡都听出了话音中的调侃之味。 齐衡不由笑道:“汤大哥要是这么说,这酒还真得我来倒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 随着各人酒杯中倒好了酒水,朱元璋提杯说道:“来,兄弟们干一杯!” 就在场中众人纷纷推杯换盏之际,郭天叙也在陈都的‘邀请’下来到了酒宴上。 不过却独自躲在了一个角落。 显得有些心虚。 而这无人注意到的细节,却被朱元璋全部看在眼中。 当他看到郭天叙被齐衡手下的陈都带来时,嘴角顿时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同时,刚刚还有些拘束的朱元璋,此刻便再无顾忌,主动招呼着桌上的众人喝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当天色暗淡,繁星密布时,大帅府的后院中,几个行踪诡异的人躲藏在了上菜下人的行列中。 身上的衣服也都换成了上菜的下人模样。 跟随者其他上菜的下人,一同朝着酒宴而来。 暗中,这一切都被朱元璋手下的大虎所看到。 对于郭天叙暗中的行动,在暗卫故意的暴露下,他和朱元璋都非常清楚,甚至了解到了他们的具体计划。 此时的大虎,就是在观察着这里,按照朱元璋的要求,在不暴露自己的同时,保护朱元璋,并且监视这一切。 随着那些伪装成下人的士兵来到酒宴上,开始为众将领们一桌桌上菜,这上菜之人的突然变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他们准备来到朱元璋他们这桌上菜时,大虎却突然出现在了朱元璋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大帅......” 而朱元璋却笑意不减,似乎很清楚大虎要说什么,直接一抬手,示意他退了下去。 刚刚因为大虎的突然出现,还有些顾忌的刺客们。 在看到大虎又重新退走后,心中松了口气。 随即,便慢慢的接近了朱元璋。 此时朱元璋他们的酒桌上,众人推杯换盏,好不高兴。 而朱元璋一边喝着酒,眼神的余光则一边观察着那悄悄靠近自己的人。 就在朱元璋再次招呼着大伙儿端起酒杯,正要仰头一饮而尽时,他身边的两人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隐藏在菜盘下的匕首,瞬间朝着朱元璋的后背刺了过去。 也在这时,坐在朱元璋左侧的常遇春,立马发现了想要行刺朱元璋的刺客。 顾不上口中还未咽下的酒水,手中的酒杯顿时便要朝着那人扔去。 不得不说,常遇春的反应实在太快了。 可是,他扔过去的毕竟是酒杯。 根本无法阻碍那人的刺杀,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朱元璋的后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后瞬间出现一人,一脚踢掉了刺客手中的匕首,同时几下便将这人给擒住。 刺客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自己背后出手,立马扭回头去看。 只见制住自己的人,正是与他同行而来的另外一个刺客。 “林朗!你卑鄙!” 仅仅一个瞬间,这名刺客的脑海中便出现了无数种这人临阵叛变的原因。 而唯一一个合理的,就是对方想趁这个机会在朱元璋面前表现立功。 与此同时。 发生在朱元璋身后的刺杀,也吸引了在场无数人的目光。 尤其是常遇春在咽下口中的酒水,瞬间惊喊出来的声音,更是引动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着从刺客手中掉落的匕首,这才反应过来的汤和,顿时瞪着一双熊眼喝道:“大胆!” 说罢,一脚将那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踢得远远,同时回身便将那被制住的刺客踹了过去。 “你是何人,竟然要行刺大帅!” 听着汤和高声的质问,刺客冷笑一声,仰着脖子什么都不说,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快说!” 汤和再次喝道。 可刺客却冷笑道:“要杀便杀,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今日既然敢来刺杀,便做好了身首异处的打算。” 说到这里,他扭头瞧着身后那个自己的同伴林朗,咬牙切齿道:“只恨出了一个背主求荣的叛徒,今日未能手刃这朱元璋!” 听着,看着身边发生的事情。 朱元璋这才平静的放下酒杯,缓缓起身,转过了身。 他坐在椅子上,在周围众兄弟的众目睽睽之下,脸色平静的问道:“你既然死都不怕,又不是一个背主求荣的人,可见你不是为了贪图钱财。” “咱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是为了钱财,那你是为何非要杀咱朱元璋呢?” 刺客冷笑道:“朱元璋,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了,表面和善,心肠狠辣。” 朱元璋呵呵一笑,抬头瞧瞧周围众人,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 “你既然在心里恨极了咱,如今咱手下这帮弟兄们都在,你为何不跟他们说说,也好在大伙儿面前拆穿了咱朱元璋的伪善面孔?” 朱元璋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刺客想了想,自己的话不会暴露出任何信息后,顿时高声喊道:“朱元璋,你本是一个快饿死的行僧,一路乞讨狗命,我问你,是谁救了你性命,给你吃穿,还将你认为义子,带在身边照顾锻炼?” “又是谁,将你提拔成了军中副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于刺客的这个问题,朱元璋毫不避讳,甚至还提高了些嗓门,让整个大院中的兄弟们都能听到:“是咱义父,郭子兴!” “朱元璋受义父照顾,从一个行僧做到了义军副帅,还将他的义女马秀英嫁给了咱,让咱娶上了老婆!义父对咱恩重如山!” 刺客见朱元璋没有隐瞒,又冷哼道:“你敢承认这些,我还算你是条汉子!” 朱元璋顿时道:“别,你别算我是条汉子,你继续说,让咱也知道知道,咱朱元璋哪里做的不对!” 刺客也不再犹豫,直接说道:“既然你说郭帅对你恩重如山,那我问你,郭帅去世后,你是如何对新帅的?郭天叙乃是郭帅亲子,子承父业,继承濠州兵权本就应该,可你呢?” “对少帅好心曲解成怨,不思报恩,却还占据黄岗不听调遣。” “在你攻打滁州时,更是趁着少帅不备,命人暗中偷袭帅府,绑走少帅,又派人暗中放火烧粮,致使濠州百姓无粮可食。” “如今,更是鸠占鹊巢,占领濠州之地。” “你朱元璋不是向来自诩忠义嘛?这便是你朱元璋的忠义之举嘛?!” 刺客的声音在大院中回荡,在场众人皆是心思各异。 铁了心跟随朱元璋,以及从始至终都跟随朱元璋的将领们,个个义愤填膺。 恨不得上来活活撕了他这张破嘴。 叫嚷着要上来宰了这小子。 而那些原本和郭天叙、郭子兴有些关系的将领们,却一个个沉默了。 此刻躲在角落中的郭天叙,虽然心中也有些担忧自己被叫来是不是被发现了。 可看着很多人对朱元璋起了怀疑,哪怕不会造反,但印象也变坏了,心中不由窃喜。 面对这刺客的质问,朱元璋没有说话。 虽然这其中的大部分事情他都有理,完全可以拿出来当面对质。 可有件事,确实他自己无法说,或者说很难说。 那就是齐衡派人偷袭濠州帅府,绑走了郭天叙的事情。 就在朱元璋为难之际,齐衡突然走了出来。 对着地上那名刺客说道:“命人偷袭大帅府,绑走郭天叙的人不是大帅,是我。” 随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齐衡身上时,齐衡却压根不在意,更是直白的说道:“按照我的意思,在拿下濠州城后,就应该将郭天叙给直接宰了。” “可最后却被我大哥阻拦。” “并且,大帅还要求我放郭天叙自由。” “要我说,我大哥做的已经是仁至义尽。” “而我,可没有受他们郭家半分恩惠。” 说到这里时,齐衡立马感受到了朱元璋投来的感激目光。 而齐衡似乎并没有说完,他看了看地上的刺客,又看了看周围的众兄弟们。 直言不讳道:“今日的刺杀,我早有情报。” 说着,对那刺客身后的林朗使了个眼色。 林朗当即放开了地上的刺客,来到了齐衡的身边。 齐衡指着他说道:“这位,是我麾下暗卫,从一开始就是。” 说到这里,齐衡回头看向了周围的众多弟兄们,说道:“诸位兄弟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提早知道为何还留他们到现在吧?不急,且听我说。你们中的大部分人,是当初就一直跟随我大哥的,其中也有后来加入的濠州部将、滁州部将,亦或者其他地方来的。” “相信你们很多人也都知道一些关于我大哥的事情。” “今日,我就给大伙儿讲讲清楚,也免得有些人在私下里议论。” “自我加入大哥麾下义军起,大哥所率领的兵马便全部是由他在定远县城打下来的。” “当初离开濠州时,手下只有区区24人!可在濠州危难之际,郭帅书信一封,大哥便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定远城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率兵返回了濠州,运送粮草。” “可我大哥却因为不忍濠州城中其他义军兄弟忍饥挨饿,所以便送粮给了孙德崖部。” “因此,郭帅气愤至极,夺了我大哥兵权,贬为士兵。对此,我大哥毫无怨言,任劳任怨。可郭天叙,却因为惧怕我大哥回到濠州城中与他争抢未来的帅位,竟然偷偷派人跟踪我大哥,要在野外追杀!” “若非我与韩钦将军恰巧赶到,我大哥便命丧郭天叙之手。如此之仇,换了大家如何?可我大哥却对郭帅只字未提。不忍兄弟之情破裂。” “此后郭天叙非但没有丝毫悔改,还暗中勾结孙德崖,劫取银仓,想要借孙德崖之手除掉我大哥。幸亏孙德崖看重我大哥,没有动手,只是将他拘禁。” “等郭帅赶来时,便救出了我大哥,随后元军攻城,郭帅与孙帅相约以杀敌定输赢,亲自出城迎战。不幸,死于元军之手。而后,我大哥受郭帅临行前嘱托,出任守城大帅,面对脱脱十万大军,将其击退。” “战后,依旧为了不忍伤及与郭天叙之间的兄弟情义,主动放弃了帅位。与郭天叙相约,听从明王调令,看谁出任大帅之位。可诸位不知道的是,郭帅生前的遗书上言明,要我大哥出任大帅之位,其后,竟然被郭天叙给偷偷调换!” “此事我大哥一直都知晓,可就是看在郭帅生前大恩,一直隐忍未发!” 当齐衡说到这里时,这些将领中大部分从濠州出来的将领,也都想起了当初的情景。 按照当时的情景来看,朱元璋确实稳操胜券。 哪怕他当即造反,也有八成把握拿下濠州城。 当时就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朱元璋一直在忍着。 瞧着面前很多人脸上浮现出的恍然之色,齐衡继续说道:“可郭天叙是如何做的?他在就任之时,便立刻将我大哥以调遣黄岗为由,打发到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此情景,如当初孙德崖被赶出黄岗城时一模一样。” “对于郭天叙而言,我大哥便如当初的孙德崖!被郭帅生前视为死敌的孙德崖也不过这样一个结果,而我大哥,却要沦落到跟他一样的境遇。” 说到这里,齐衡看向了地上那刺客,说道:“你不是说不听调遣嘛?若不听调遣,我等为何离开濠州赶来黄岗?可知,当初只要我大哥一声号令,整个濠州城顷刻易主!” 不理这刺客瞪大的眼珠,齐衡继续说道:“哪怕被赶到了这里,我大哥依旧没有怨言,郭天叙毕竟是郭帅之子,他不能跟郭天叙去抢那帅位。而来到黄岗城后,幸得邓友德将军率兵来投,眼看黄岗不是久留之地,便商议攻打滁州。” “几日后,我大哥便率领大军离开黄岗前往了滁州。可在我大哥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郭天叙却几次想要攻打我黄岗。为此,我齐衡不得不修建了城防,招募了兵力,打造了战甲。” “依旧是我派入濠州城中的探子来报,郭天叙要攻打黄岗城,濠州与黄岗城如此之近,郭天叙大军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抵达我黄岗城下。” “面对如此境遇,齐衡敢问诸位。” “我该如何做?” 面对鸦雀无声的现场,齐衡道:“当时黄岗城中兵力不过两千,如何能够抵御郭天叙数万大军?” “到城破之日,这城中的百姓该如何?” “无奈之下,我逼不得已派人夜里偷袭了帅府,绑走了郭天叙,使濠州城内军队投鼠忌器。” “可守城将领却执意要攻取黄岗城,无奈之下,我只能派人暗中又放火烧了粮仓,以保黄岗不失。” “齐衡在这里问问诸位,我做的可有错?” 听着齐衡的讲述,众人压根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一些属于从始至终便跟随朱元璋的人,立马喊道:“齐将军做的好!” 面对众人的支持,齐衡拱手一谢,随后又道:“这些,我大哥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当我将此事告知大哥时,他还将我臭骂一顿。” “若诸位真觉得此事有错,那便怪我齐衡吧。” “而后,当我大哥返回黄岗城后,便立马将那郭天叙释放,如此以德报怨,敢问有几人可以做到?” 说到这里,齐衡一挥手,陈都顿时将郭天叙带了过来。 齐衡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郭天叙,说道:“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齐衡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杀意。 站在齐衡面前的郭天叙心惊不已。 他很想当场反驳这些话,这样自己就能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可是,他不敢....... 或许朱元璋不会杀他,但难保齐衡不会。 当初齐衡一鞭子抽在李善长的脸上时,他郭天叙可是亲眼目睹,那时候他就深深记住了这个看起来并不大,手段却异常狠辣的人。 尤其是想到今日的一切,都在齐衡的计算当中,这心中更是瞬间胆寒。 面对齐衡直勾勾的目光,郭天叙强迫着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是我利欲熏心,与,与朱兄弟没有关系。” 随着郭天叙这话说出,整个场中顿时议论纷纷。 对于这前因后果,也都有了最终的结果。 而此刻,齐衡便转头看向了地上的刺客。 只见这刺客一双眼珠子瞪的老大,直勾勾的盯着郭天叙,他实在不敢相信,郭天叙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瞬间,哀莫大于心死。 想到自己为了眼前这么一个人,竟然甘愿付出自己的性命。 一时心中悔恨。 虽然他也知道郭天叙如今有被胁迫的可能,但即便如此,他竟然连反驳都不敢。 即便这一切都是朱元璋的错,但这样的一个少帅,还值得他用性命相护嘛? 这刺客一瞬间低下了头。 他缓缓说道:“你们动手吧。” 看着再没有任何反驳的刺客,齐衡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看向了朱元璋。 该他做的,他都做了。 接下来,就要看朱元璋如何处理了。 此时的朱元璋在看到齐衡将这一切处理的明明白白时,心中感激。 想到自己之前还有些怀疑齐衡为什么不告诉他郭天叙要刺杀的事情,不由尴尬。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也是到了自己该站出来的时候了。 朱元璋缓缓起身,看着面前的众多弟兄们,说道:“各位弟兄,咱朱元璋自从加入以后,所做的事情都必以忠义为先。” “今日咱恩公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咱就不说了。” “这样,将郭天叙暂且押下去,日后再说。” “至于这个刺客......” 看着此人,就当朱元璋做抉择时,齐衡突然开口道:“大哥,此人本该处死,但看在他可能被郭天叙蒙蔽的份上,能不能将他暂且先交给我,若能教导,就还是咱义军弟兄,若不能,齐衡便替大哥将他杀了。” 对于齐衡,此时的朱元璋心中只有感激。 当即说道:“既然恩公你开口了,便交给你吧。” 在齐衡谢过后,朱元璋对着在场众人喊道:“好了,此事已过,各位兄弟们继续喝酒,咱今天不醉不归!” 朱元璋这话响起,场中弟兄们顿时狼嚎一声,纷纷继续饮酒畅谈。 而齐衡在命陈都和林朗将地上的刺客以及郭天叙押下去后,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此刻场中众人皆默不作声,朱元璋缓缓端起酒杯,对着齐衡说道:“恩公,咱敬你一杯,今日你可又救了咱一命。” 朱元璋话是这么说,但齐衡能明白,朱元璋敬的不是救命之恩的酒,是趁机解决郭天叙隐患的酒。 此次之后,将无人再以此事追究他朱元璋夺取濠州之事。 而那郭天叙,也再无反叛的可能。 即便他想,也将无人再敢跟随这样一个主子。 更关键的是,那些濠州系将领们,心中也将再无芥蒂。 毕竟,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样。 除非将脑袋主动交给郭天叙砍。 齐衡也没有犹豫,直接端起酒杯,说道:“这本就是齐衡应该做的事情。” 说罢,二人不再言语,将不能说的话,都埋在了酒里。 一旁的汤和常遇春,也趁这个机会闹了起来。 “来来来,咱也跟大哥齐兄弟碰一杯.......” 酒过三巡。 场中的众人已经醉倒了一片。 齐衡等人毕竟是将帅,说是不醉不归,但毕竟是上位者,哪能真醉的不省人事。 到了差不多的量后,便开始安排酒宴的后事。 而齐衡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屋中。 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的齐衡,脸颊通红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刺客侯兴德。 他缓缓开口道:“此刻你有何感想?” 侯兴德默不作声,思虑片刻后,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齐衡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你对于郭天叙,作何感想。” 侯兴德有些不好说出口,沉默不语。 齐衡见此,平静的问道:“你家中应该还有爹娘在吧?” “是。” “为了郭天叙这样的人,让你爹娘一对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你可为他们想过?” 侯兴德沉默。 “知道我今日为何要救你嘛?” 侯兴德摇头。 “你既然能为了郭天叙这样的人不顾爹娘悲痛,自甘陷于死地,我相信你日后跟了我也一样能比今日更好。你觉得呢?” 侯兴德听到这话,突然抬头看向了齐衡。 感受着他真挚的目光,突然埋头一拜:“大人,属下知错了。” “今日之后,属下对大人唯命是从,就算大人叫我侯兴德去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齐衡长长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等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还是因为口中的酒味太重。 最后靠着身后的椅子,闭起了眼,说道:“行了,话我听过的太多了,怎么说不重要,我要看你怎么做。” “从明日起,你便回到军中吧,从百夫长做起,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 “若真觉得今日自己做错,便将功补过,为义军奋勇杀敌。” 侯兴德埋头再拜:“属性遵命!” “去吧~” 侯兴德缓缓起身,退出了屋子。 坐在椅子上的齐衡,瞧了瞧眼前这空空荡荡的屋子,想着依然应该已经在嫂子那里睡下,便从系统中抽出一只烟点上。 吸烟有害健康。 这他清楚。 趁着穿越后戒了也不是不行。 毕竟他平时也不怎么抽。 可这喝了酒,就忍不住的想要点上一根。 随着烟雾飘起,齐衡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大堂中,朱元璋封赏众将。 对于自己,那是封赏到了极致。 开府设衙,自行任免,军政一体、虎符...... 每一个都显示出了朱元璋对自己的无限信任。 可越是这样,齐衡就越是担忧。 因为他很清楚,朱元璋做这些不是没有前提的。 之前的多次试探,察言观色。 还有今夜的暗杀。 无不是在试探齐衡的真实想法。 哪怕做的有丝毫不足,这所谓的莫大恩赐能给就也能收回来。 可人不能总是做的完美无缺。 且不说他齐衡能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况,就算他做到了,朱元璋就真的没有怀疑了嘛? 真正的枭雄,是从不给自己设立所谓的安全区的。 正常人,哪怕经历了再多的遭遇,对于自己身边的家人,总是不设防的。 可想想自古以来的那些皇帝,别说什么妃子皇后了,就是自己的亲儿子,那也是处处警惕。 难道这些皇帝就没有感情嘛? 爱子之情,人皆有之。 只不过因为他的身份,让他不可以对任何事物保持一个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妻子,甚至是父母。 更何况是自己。 而朱元璋,说他不是枭雄,狗都要笑。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最起码目前看来,自己做的还算差不多。 尤其是今晚,应该能打消不少朱元璋对自己的担忧。 总之,不管怎么说,自己能做的就尽量去做。 也算不辜负大家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也只能尽力了。 将自己该做的做好,其他的,让老天来定。 想着这些,手指上的烟头也已经燃尽,感受到指头上的灼烧感,急忙将烟头踩灭。 喝完酒后,困意袭来。 如今闲来无事,本该躺床上睡觉的齐衡,却依旧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因为他知道,今晚应该会有一个人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就在齐衡实在有些撑不住准备睡觉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齐衡揉了揉发困的双眼。 如今这个时候,能够悄然无声来到自己门前的人,只有一个人。 齐衡缓缓起身,将门打开。 果然。 郑光祖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 随着郑光祖进入门内,他立马从胸前掏出一份情报,交给了齐衡。 同时说道:“大帅回到府中后,看样子挺高兴的,还与夫人聊了许久,还夸了大人很多。” “不过他们中间的一些谈话没有听的太清楚,但手下人说,有好几次都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军涛.....” “可是我们查遍了整个义军当中的军官,却没有发现任何信息,包括大帅和夫人的亲人,也都查过,没有发现这个名字。” 听着郑光祖的话,齐衡眉头微皱。 军涛.... 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很耳熟。 只是,他既然不是军中军官,又不是自家亲人,为何要在今晚几次提起他呢? 想不通的齐衡,只能暂时将心中的疑惑安耐住,说道:“行了,让你的人撤回来吧,最近都不用再派人偷听了,等什么时候需要了我会跟你说。” 郑光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待郑光祖离开后,齐衡又默默嘀咕两声:“军涛......” 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隐隐记得,好像是在梦里。 可怎么想,也想不到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摇摇头,也就不再多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重新记起来。 来到床边,脱掉衣服便钻进了被窝里。 此时困意正浓,几个呼吸的时间,齐衡便睡了过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睡梦当中的齐衡进入到了深层次的睡眠当中。 梦中,齐衡不知不觉间似乎回到了现代。 回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时代。 正在悠闲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面前的电视机,是小时候的老款式。 虽然此时的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却依旧舍不得离开这难得的梦境。 随着身边的事情一点点发生,电视机上也播放出了一部曾经看过的电视剧。 电视机中,播放的正是一个有关明朝洪武年间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身为朱元璋皇后的马秀英,前往旧地寻找自己失散的亲生弟弟的故事。 而马皇后的弟弟,名字叫作:马军涛。。。 在梦里突然想到这件事的齐衡,恍然大悟。 不过随即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还是在梦里享受享受现代舒服的生活再说。 外界。 随着天色渐亮,一夜的时间便这么过去了。 恍惚中从睡梦中醒来的齐衡,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 侧着脑袋一看,见外面天色已经明亮,不禁有些想笑的摇了摇头。 虽然这一晚上的梦到此时也忘掉了大半,可对于自己做完竟然跟意淫一般沉浸在梦里不想离开。 不由的一阵好笑。 而且,今天竟然起的迟了,天亮后才醒。 自从他主政一方后,似乎身体已经养成了一个好的习惯,生物钟会在每天明将亮时醒来。 今天竟然有趣的睡了个懒觉。 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哈气。 感受着清晨空气中的清凉,微微一笑。 正当他起身准备穿衣服时,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名字。 “军涛....” “马军涛!” “嫂子这是找到自己亲弟弟了?不过,就算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也应该在建国之后啊。” 不过,齐衡也没有多想,穿好衣服便朝着马秀英那儿去了。 刚刚走进朱元璋他们的小院,就看到马秀英朱元璋等人都已经早早的起来,似乎早饭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齐衡走进后,问道:“吃完了啊?” 马秀英笑了笑,说道:“知道你昨晚喝了酒,今天又没来,应该是没睡醒,早饭给你留着呢,就在火炉边上热着,我给端过来。” 齐衡就站在厨房边上,忙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便钻进了厨房。 舀了一碗小米饭,端上一小碟小菜,便来到了院子的桌上,一边吃着一边瞧着依然说道:“依然,昨天晚上在这里睡的怎么样啊?” 依然人小没有那么多考虑,立马摇了摇头。 齐衡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了,没有睡好嘛?” 依然点点头,说道:“姐夫太吵了。” 依然这话说完,院子中的众人顿时忍不住的哄笑起来。 而一旁的朱元璋则瞪了个大眼,指着依然对齐衡和马秀英说道:“嘿!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还怪起咱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一来这里睡觉,咱就得去客房睡?你占了咱的床,反倒还说咱不好。” 依然撅着个嘴,说道:“姐夫本来就很吵。” 说完,压根不给朱元璋再反驳的机会,直接跑回了屋里。 被个小丫头片子数落的朱元璋,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回想到第一次见依然时的场面,不禁说道:“这才多久啊,很多事咱都快忘了,想想这小丫头第一次见时,怯生的连个人都不敢见,如今都敢教训咱了。” 马秀英一边笑,一边说道:“可不是,这一转眼,咱们来黄岗都快一年了。” 说着,朱元璋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扒了两口小米饭,说道:“忘了,不跟你们说了,咱今儿去军营还有事呢,差点跟你们在这耽误了。” 说完,将碗里的小米饭一股脑塞进嘴里,丢下碗便起身向外走去。 “恩公你慢慢吃,咱先去军营转转。” 齐衡应道:“好,大哥你快去吧。” 就当齐衡在院子里一个人扒拉着小米饭时,刚刚回到屋里的马秀英似乎忽然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叠衣服,笑呵呵的来到齐衡的身边,说道:“军.....” 刚说出一个字,便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改口道:“先生啊,这是前些日子用你大哥给我带回的绸缎做出来的衣服,缎子还多,就给你也做了一身。” “也没跟你量长短,你来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就裁小了给标儿以后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万字更新,求月票,求打赏】 话虽然如此,但只有马秀英自己知道,这压根就是他在齐衡昏迷时量的尺寸,是预备着万一齐衡醒不过来,给他做寿衣的。 很多事情男人想不到,可女人却得准备。 如今齐衡醒来,寿衣是用不上了,这尺寸正好照着给他做了件长衫。 绸缎在如今这年月可不多见,尤其是他们义军里。 瞧瞧朱元璋身上的衣服,那都是粗布粗衣。 他这个手下穿上缎子,这像什么话,正当齐衡要拒绝时,马秀英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直说:“放心,你大哥知道,我也给他做了一身。” 闻言,齐衡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毕竟是马秀英的一片好意,自己不能辜负了。 想着,便接过了马秀英递来的长衫,换在身上穿好。 别说,还真挺合适。 深色布料,偏黑色,图案花样不是很多,瞧着朴素,可配上这颜色更显英气,以齐衡这现代人的眼光也是挑不出毛笔。 尤其是齐衡身形较长板正,正好突显出了这长衫的好看之处,修长的身子,俊俏的面容,加上脑袋上被头巾束住的长发顺着前额洒落,让一旁的马秀英瞧着眼放精光。 满脸笑意的看着身前的齐衡,朝后退了两步,抿嘴品道:“不错,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是个少年大将军的样。” 只是,当她瞧着齐衡脚下的那双布鞋时,却眉头一皱。 什么也没说,便回到屋里将一双布靴拿了出来。 “给你大哥做小了,你来试试,看能不能穿。” 齐衡这一身行头都已经穿了,也就不在乎一双鞋了,当即便换了上去。 “怎么样?小不小?” 齐衡感受着脚指头前相差无几的距离,惊奇道:“倒是正好。” 马秀英的脸上顿时又浮现笑容,瞧着眼前的俊少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行,合适就好。” 说着,又顺带着拿出一条束腰的腰带,给齐衡系上。 最后一拍手,道:“正合适,不错。” 说完,又上下左右瞧了瞧齐衡,便催促他赶紧回自己屋里去将里面的衣服换好。 被马秀英匆匆推出来的齐衡,无奈的朝着自己院里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马秀英刚刚的举动不由好笑。 同时对于马秀英对自己的照顾,也是由衷的感激。 他齐衡不笨。 这年月的人做件衣服可不是小事。 哪家哪户做衣服不量尺寸,而且还做的这么合适。 还有这靴子,在不知道大小的情况下,只有做大的情况,哪有说给朱元璋做靴子做小了的事情。 就像自己前世小时候家里长辈问的时候,都只会说小不小一样。 小了不能穿,蹩脚。 可大了,反而好,可以多穿一些年月。 显然这些都是马秀英提前给自己做好的,只不过找了这么个借口而已。 齐衡要是真信了这话,那可就真是没良心了。 如今来到了元末,甭管是朱元璋、徐达还是什么人。 真正能给他家人一样感受的,也就唯独马秀英。 当然,还有依然。 不过依然给他的感受不是那种可以照顾自己的家人,而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妹妹,或者孩子。 当然,朱元璋也挺好。 但男人和女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朱元璋给他的感受就是一个好大哥。 当然,这互相之间没有优劣好坏之分。 只有情感上的区分,家人之间的体贴照顾不是兄弟之间可以有的。 但兄弟之间的热血激情,也不是家人能够代替的。 人终究不是一个单一感情的生物。 家人、兄弟都要有。 同时对后辈的照顾,责任,也是必须的。 回到家中,齐衡抱着自己之前的衣服,又重新换了上来。 尽管马秀英给他做的这一身长衫也确实好看,可还是有些不合时宜。 如今刚刚被封了虎威大将军,给了你那么多的权力,就急不可耐的换了身行头,怎么说都有些急切了。 尽管这些衣服朱元璋肯定是知道的,但知道是一回事,你穿不穿又是一回事了。 重新换好自己原先那身行头的齐衡,便再次朝着县衙中而去。 刚刚走出大帅府,还没多大一会儿,齐衡便看到城中四处都有士兵神色匆匆的来去。 抱着疑惑心思的齐衡,来到了县衙内。 在看到大堂中等待自己的周念时,便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到不少士兵都乱哄哄的?” 周念当即起身对着齐衡拱手道:“大人。” 齐衡点点头,一挥手让他做自己的事情。 而周念此时才笑着说道:“昨晚才刚刚举行了酒宴,这一大早大帅就开始整顿军纪了。” “听说有几个将领因为昨天喝多了没有来,有些士兵也都没有在,当场就发火了。” 听周念说完,齐衡不禁一笑。 昨日封赏之时他就看出了众将领的得意,心中担忧将领们会不会因为这短暂的胜利而忘乎所以,得意忘形。 没想到朱元璋也发现了这一点,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了整顿。 至于是不是当场才生气,他心里明白。 昨日赏,今日罚,在齐衡看来这便是恩威并重。 想着这些,齐衡便不再担心,收起了心思。 转头看向了面前的周念,说道:“你在写什么呢?” 周念道:“回大人,施大人在到了寿春后,便根据各地的具体情况,给整个安丰路各级各地制定了今年的分配任务,要求所有官员必须严格按照计划任务完成粮食种植、粮田开荒等事宜,还有人口增长指标等等。” “属下现在就在做濠州境内的指标任务。” “同时分配到各县。” 齐衡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曾经跟施才英交流过的现代管理办法,他竟然已经用上了。 不过,这些事情他并不是太关注。 这些事情都是施才英的问题,他只需要每天查看施才英汇报上来的总纲就行了。 相反,对于眼下计划许久的产粮区,却十分关注。 “那产粮区的建设计划,你可完成了?” 周念听到齐衡闻讯,便立马将一份文书拿了出来,说道:“按照之前与大人商议的结果,属下已经将产粮区的具体建设计划完善成册,这些都是,大人请看。” 看着想要将自己位置让出来的周念,齐衡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自己则在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随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份文书上,详细写出了这次计划的几个步骤,以及每一次建设所需要的人工,银钱、粮食以及计划时间。 同时,还联系沈万三,与他商议好钢铁、水泥等物资的生产。 在详细的查阅过后,齐衡说道:“劳工夜晚的住所,可有安排?” 闻言,周念道:“每日劳作的地点与城中距离不是太远,每天应该都可以返回吧?” 齐衡摇了摇头,道:“不行。” “虽然一来一回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可随着以后越来越深入腹地,这来回的时间消耗就太大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消耗。” “这样。” 说着,齐衡便拿出地图,在自己预想的位置上标注,道:“这里,不管是距离水库修建地还是产粮区都不算太远,且非常合适,我们前期先在这一片修建一片用来劳工居住的民房。” “条件不需要太好,但也要满足简单的需求。” “如果劳工想要返城,当然可以。但如果没有紧要的事情,每天劳作之后,也不用再费力气走那么远回城。” “可以节省很大的精力,有利于我们的建设进度。” 周念一边听着,也一边点点头,这个细节他确实没有考虑到。 “这样,也别等了,沈万三那里让他尽快的储备所需的物资,我们这边就直接开始吧,劳工的招募也需要一些时间。目前招到的劳工和工匠,先派到这里,这就开始建造日常居住的民房。” 周念当即道:“是。” 对于已经定下的事情,齐衡不想拖拖拉拉。 产粮区的建造对于如今整个义军的意义都非同凡响,早一日的建设完成,就能早一日的投入使用。 旱田开垦,河水浇灌,这些都需要时间。 同时一些作为消耗品的木材,为了运输方便,还是当地砍伐的好一些。 除此外,目前河床两岸的土地,完全能够即刻开垦。 这些地方本来就水资源丰富,压根都不需要再像腹地一样,等到水渠、水库建设完成才能开展。 并且,水稻的种植一般分为早、中、晚稻。 早稻一般于3月底4月初播种,中稻一般于4月初5月底播种,晚稻一般于6月中下旬播种。 安徽地界处于华夏中部。 虽然离江南很近,但依旧处于一季稻的区域。 所以一年只能产一次粮。 如果进度开展顺利的话,赶上6月份左右种植稻种,年前还能收获一次。 尽管对于整个产粮区而言肯定收获不了多少,但能有多少是多少,一碗饭就能救一条命。 下午。 在周念准备好了人手,并且与沈万三交流过后,一行五百人的队伍便推着推车,朝着预定的民房建设地点而去。 这次民房的建设在齐衡的要求下,以混泥土建造。 因为这样的进度会很快,并且坚固。 这次建造的民房不仅仅只是为了日后劳工们居住。 等完成这些后,城中在这里耕种的百姓,也可以在周边建设一个村落亦或者小镇。 这样就能大大的减少黄岗城以及濠州城百姓种田外出时的路程。 上一次修建城墙时使用的木材和木板,也都留着,所以也运了些过来。 有了这些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这些民房修建起来就要简单很多了。 而且修建城墙时候也聚集和教导了一批工匠。 有些工匠虽然原本并不懂这些,可在不断的学习中,也都学会了。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只要掌握了水泥和混泥土的一些基础特点,就能很好的完成。 这一次,齐衡也来到了现场。 甚至连最基础的民房结构也是他自己临时想出来的。 这些民房本来就不是一次性的,日后还有其它用处。 所以齐衡便干脆设计成了商铺类型的。 在最初时,可以倚靠这些房子作为临时的居住地。 等这些工程完善后,劳工们不需要再停留在这里时,便可以将那些床铺之类的东西腾出来,当作商铺来营运。 亦或者当作一个粮食的集散地,交易市场,都是可行的。 然后再依托这个小型的交易市场,在四周建立一些村镇,这样一来,四周的百姓前来交易或者购买。 便可以让濠州与黄岗城本就不远的距离间,又增加了一个交融的地点。 以两城为基点,整个区域之内的商业氛围也将形成。 外加漕运的增加,各类物资的运进运出,商业环境一定会提升不少。 看着这些已经有过经验的工匠们在赶到预定的建设地点后,很快便在各个管事之人的带动下,开始了地基的深挖,钢筋编织以及混泥土的搅拌。 按照周念提前安排好的分工,各司其职。 不过,周念虽然也是一名干吏,可到底对建筑这一方面没有那么的熟悉,到了地方后,却发现很多地方没有安排到位。 比如混泥土搅拌需要的水。 到了这里大家伙才发现周围没有水源。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很快在管事之人的命令下,就开始提着桶去运水来。 但齐衡如今的身份不同,他不能像这名管事的一样,临时解决问题就好。 在齐衡看来,这些人毕竟不是专业的。 如果是专业的队伍,就一定会将很多事情考虑进去。 当然,这并不怪周念,人无完人,人家本来就是当官的,又不是做建筑的。 这也让齐衡的心里冒出一个组建一支类似后世建筑公司的队伍。 可以由官府占股五成以上,半国有的机构。 这样一来,也能刺激市场上专业人才的出现。 保证工匠等特殊行业人员的待遇问题。 当然,不仅只局限于建筑,其它行业也是可行的。 同时,这样的制度也能刺激企业自身的创造力。 也给整个安丰路境内的商人开了一个头。 这些念头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了,但因为那个时候义军境内的占地还不算太多。 就算搞起来也只能在黄岗城境内。 再有就是当时的局势,粮食、兵力才是最根本的。 自身都难保,更何况这些。 但如今不同了,安丰路特殊的地理优势,让他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外来势力的威胁。 同时,元廷对待义军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征剿转变为了招抚。 这样一来,安丰路可以说进入到了一个极为难得的平稳发育时间。 如今做这些,倒是非常合适的。 想到这里,齐衡对着这支五百人队伍的管事招了招手。 这人是周念手下的一名官吏,是从濠州城带过来的。 从周念的口中,听得出对这人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大人!” 邢道明听到齐衡的喊声,便急切的跑了过来。 看着此刻额头上已经出了些汗的邢道明,齐衡说道:“这里暂且就交给你了,有什么困难就派人跟周念说,但一定要保证质量。” 邢道明认真的点了点头。 临走前,齐衡瞧着一脸认真的邢道明,说道:“在这之前是做什么的?” 邢道明显然没想到齐衡会突然这么问,愣了愣后,连忙回道:“大人,我们之前见过的。” 这次反倒齐衡愣住了。 “我们之前见过?” 瞧着齐衡困惑的眼神,邢道明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在黄岗城外的山脚下,那时候我与沈大哥同行。” 听着这话,齐衡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初第一次见沈万三时的场景。 想着他身边的人,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人。 齐衡笑了笑,说道:“我记得那时候见你们时,一个个还浑身破烂呢。” 随之,上下打量了一下此刻的邢道明,道:“如今倒是看不出来了。” 邢道明赔着笑脸,说道:“都是托了大人的福,才有了现在。” 齐衡却摆了摆手,道:“也是你们自己有本事,我又没有跟周念打招呼,以周念的性子,怕是沈万三给他说,若你真没本事,也不会用你的。” 对此,邢道明倒没有反驳:“属下在家中时读过几天书,正好当时濠州招募官吏,我就寻思去试试,也没曾想被周大人看中。沈大哥却是没有与周大人打招呼,如今周大人应该还不知道我与沈大哥早就认识。” 齐衡点点头,抬了抬手,示意他与自己一边走一边说。 “那你应该也跟着沈万三做过些生意吧?” 邢道明点头:“是,家里祖上也都是经商为生。” “哦?没想到还是经商世家。” 邢道明惭愧的摇摇头:“世家倒谈不上,就是做些小本买卖。” 齐衡若有所思的说道:“如今周念让你带着这些劳工来做活,在你自己看来,是否有什么弊病?” 邢道明听到这话忙摆手道:“周大人的事情,属下怎么敢说。” “没关系,你大胆说就是了。” 邢道明想了想后,说道:“是、、、如今这些劳工和工匠们虽然人数不少,可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经验不足,很多工序都没个先后。总的来说,就是经验不足,有些生疏,等日子长了,应该就好了。” 齐衡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回答,再次问道:“你现在在周念手下是什么官衔?” 邢道明回道:“现任濠州典史。” “嗯,这样,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做这典史了,专心负责这里的事情。今后这五百人便是你的手下,你要在不断的建筑过程中,吸取经验,在完成建造的同时,将这些好的经验,用文字规范。另外,在建造过程中所需的工具,比如我看你们去盛水的工具,如果换一辆水车来,是否可以减省许多时间,效率是否可以提高。” “关于这些事项,你要记录在案,将其形成一整套的流程文书。要做到这中间出现的损耗,再也不会出现在今后的建造过程中。” “你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嘛?” 邢道明听着齐衡的话,将这些事项牢牢记在心中,说道:“属下明白。” 说到这里时,齐衡也来到了大道旁拴马的树桩,便说道:“行了,去做好你的事情,我先回城了。” 邢道明马上说道:“大人,要不要人护您回去?” 齐衡手中马鞭一摔,道:“不用。” 说罢,便朝着城中而去。 返回到城中的第一时间,齐衡便找到了周念,开始与他讲述自己的想法。 首先第一点便是建立商户户籍。 凡是境内城中的商户,皆需设立商籍。 方便城中统计的同时,也能找到负责人。 以黄岗城为试点,暂行此策,若无弊端,再全境施政。 其次便是颁布政令,凡境内百姓,无论士、农、工、商,皆拥有平等权力,无高下之分。 为接下来的计划打下基础。 此策传至寿春城,由施才英颁布,全境通行。 之后,便讲到了自己想要在黄岗城中组建一个建造机构的想法。 听着齐衡讲组建这建造机构的种种好处说出来时,周念也十分认同。 毕竟什么人做什么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杀猪的一定比宰牛的更熟悉猪。 两人互相探讨过后,对于这个想法也渐渐的完善起来。 不过,在齐衡说到要邢道明做这个营造司的官吏时,周念是一百个不愿意。 “大人,您也知道,如今这安丰路境内各处都缺官吏,当初属下赴任滁州濠州时,就我孤身一人。” “如今好不容易收拢了这些干吏,您现在却要抽调走,这未免太......” 齐衡闻言,顿时大笑道:“行了,就别唠叨了,我看邢道明此人,做事认真,亲力亲为,虽然我与他相识不久,可他既然能得到你周念的重用,自然也不是什么庸才。” “如今营造司的建立迫在眉睫,这关系到咱们产粮区的大计,出不得问题。” “至于你这典史之位,还是你自己领选贤明吧。” 齐衡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周念知道自己对邢道明这人是不放也得放了。 无奈下,只好点了点头。 当夜。 邢道明便被召了回来。 一整夜的时间,齐衡将营造司所有的构想都交代了一遍。 事无巨细,直到邢道明清清楚楚的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同时,在与邢道明交谈的过程中,齐衡也将前世在社会上招标完成工程的想法与他沟通了一下可行性。 按照齐衡自己的设想,今后需要建设的东西应该不会少。 如果能够趁着兴修水库水渠的机会,培养一批民间的建造商户,这对于整个安丰路的商业环境也是一种刺激。 也省去了濠州官府很多事。 水库、水渠的事情就能完全交给邢道明去做。 原本还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这些事情的邢道明,在听到齐衡的想法时,忽然眼前一亮。 对于齐衡所说,发动民间力量的想法是极为认同。 毕竟,如果真的要他一体负责水库水渠的建造。 那么整个工程下来的劳力人数一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为不光是营造,还有运输。 从黄岗城将水泥、混凝土其它材料,以及水、钢铁等等。 如此大的工程,物资运送绝不是一个小事。 当然,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以说非常考验他的统率能力。 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今孤身一人,手下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很多事情总要有人替他分担,总不能随便抓来一个人就用吧。 但在听到齐衡的话后,突然想到了办法。 如果能够发动民间的力量,那么自己只需将这些攻城细节分配给他们便可。 自己只需要按照约定好的银钱,控制他们的进度就是了。 在想明白这些后,邢道明忽然明白为啥齐衡年纪轻轻为何就是自己的上司了。 第二天一早,朱元璋便在辞别齐衡后,率领着手下的将士们准备离开黄岗。 同行的还有马秀英、依然。 原本按照依然的想法,是想要留在城中跟随齐衡的。 可齐衡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如今他既然是整个安丰路的宰相,虎威大将军,接下来就绝不会待在一个地方。 如果将依然留在自己的身边,总不能去什么地方都带着她。 如果留她一个人在黄岗城内,哪怕家中有秀儿,也不太合适。 所以,齐衡便在与依然商量之后,让她跟随马秀英一同前往金陵城。 有马秀英在她身边,齐衡便可以放心了。 不管是生病还是什么,马秀英都能照顾到她。 这一次朱元璋前往金陵城,原本是想着给齐衡留下两万人的。 可在细想之后还是将这支军队给带走了。 原因也很简单,如今这些兵力当中,很多都是跟随朱元璋一起打过来的。 什么义子义侄很多。 朱元璋可以做到真正的掌控。 接下来抵达金陵城后,可想而知,一定会对周边的州县、府路进行攻伐。 到时候没有他们在身边,实在有些不称手。 不过按照朱元璋的话说,他的承诺不会忘记,如今在金陵城中的韩钦陈广等人,会在他们抵达金陵后给他派过来。 用着这些人,齐衡应该也很趁手。 对此,齐衡并没有什么意见。 他很清楚,如今的安丰路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战事。 哪怕是将韩钦等人调过来,也就是帮助他们修建水库水渠,外加平时的训练。 这跟如今城中的两万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齐衡便想着金陵城事关重大,要朱元璋还是别派人过来了,都留在金陵城中帮他。 可朱元璋却一口咬定,安丰路如今是他们的老巢,还是要有兵力镇守。 仅靠各城城防那些人,完全不够。 仅此,齐衡也就不再拒绝。 在送别了朱元璋等人后,齐衡也没有多留。 如今黄岗城内的事情暂时还不会出什么乱子,有周念邢道明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算出问题,无非也就是个进度的问题。 带着留在城中的沐英神兵营、以及郑光祖、余光道,一同朝着寿春城而去。 寿春城距离黄岗城路途遥远,一路奔行而来,也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一路上齐衡等人风餐露宿,只为能早点抵达。 寿春城这个地名对于齐衡而言并不陌生,可却还是第一次前来。 当晚。 齐衡便率领着沐英等人赶到了寿春城内。 而在齐衡进城的第一时间,施才英便已经来到了这里。 “大人!” 瞧着匆匆赶来的施才英,齐衡意外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此刻抵达的?” 施才英闻言,笑了笑说道:“大人望了,属下也是从黄岗城而来,对于这路上所需的时间也清楚,想着以大人的性格,应该不是拖拉之人,便料定今晚能到。” 齐衡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身后的士兵牵住,最后与施才英一同朝着守春城总管府而去。 走在路上,齐衡瞧着身边的施才英说道:“你既然能猜到我会在这个时辰赶来,那我问问你,你可知道我此行所为何事?” 施才英笑着道:“属下斗胆猜测,应该与办学有关。” 齐衡眼前一亮。 “嘿!几日不见,你还能掐会算了。” 齐衡调侃的话,让施才英顿时一笑,道:“大人见谅,其实属下能猜到大人此行来的目的,原因也很简单。之前大人在与周念谈论起有关办学之事时,周念便心有感触,还与我书信聊过此事。” “这次听说大人要亲自前来,属下就曾想过此行而来所为何事,可左想右想,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非要大人亲自前来。” “相反,如今的大事应该都在黄岗濠州两地。” “后来突然想到周念之前提到过的办学之事,属下便猜到可能跟寿春城中的云麓书院有关。” 齐衡闻言,笑了笑,说道:“算你猜的准。” 随后脸色一正,道:“此次前来,正是因为办学之事。” “你也知道,如今整个安丰路境内各城,都急缺官员,当初派往各地的官员还都是临时抽调出来的。” “所以,想让各地尽快的步入正轨,这办学是当务之急。” “虽说解决不了目前急需的问题,但只有办学,才是长久之道。” “我这次亲自过来,就是想跟你商议一下这些事情。” “走,我们进去谈。” 随着二人走进总管府内,不顾此时长途跋涉而来的幸累,便开始商议起了这事。 整整一夜的时间,就在两人的商议中度过。 期间齐衡也就命人做了点便饭,匆匆吃过。 而他们商议的重点,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以云麓书院的名气,在整个安丰路,甚至境外招募学子。 并且为他们免费提供吃住,以及学业完成后的就业问题。 这一点,类似于齐衡前世的专科学校。 同时,云麓书院也在保留原本教导内容的同时,扩大教学范围。 工匠、官员、农耕等等。 正如当初齐衡与周念以及朱元璋讨论时的想法一样。 不仅如此,还有学子的年龄,小到6、7岁,大到三四十,皆可入学。 并且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以及爱好,为他们挑选合适的专业。 而教学的内容,则全部来自于齐衡系统空间内奖励的各种教科书。 当然,齐衡自然是不会将这些系统奖励的教给他人教习,这些书籍中有关专业的,以及基础教学的,齐衡都已经自己重新编写成了适合如今这个时代之人能够看懂的内容。 这些齐衡早在当初萌发改革教育时便已经开始做了。 无事时就会编写一些。 而除了有关于教学培养人才的事情外,还有另外一个迫切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招贤纳才。 让施才英以安丰路总管的名义,在各地各城招募有才学的有志之士,招募他们加入到义军的官员行列之中。 不仅是读书人,还有精通各个技艺的工匠、哪怕是善于耕田也算。 这些人在被考核通过后,可以成为云麓书院的先生,也可以选择直接入仕。 并且,为了让他们的条件更加吸引人,齐衡甚至开出了终生赡养的条件! 虽然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被施才英果断反对。 因为这终生赡养实在是损耗太大了。 而且人数一旦多起来,太耽误各地的财政。 甚至很多王朝灭亡的原因,都多多少少跟这些有关。 不过,齐衡却对此不以为然。 别人没有办法,但不代表他没有。 “我刚刚所说,可不是说没有要求的。想要日后官府赡养,必须在官府承认的位置上做够十五年,十五年之后,才可以获得赡养的资格。” “并且,赡养也是有标准的,每个月是一两补贴,还是一钱补贴,是有严格标准的,逐步的分级补助。” 听着这话,施才英虽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可在思考后,依旧坚决的摇摇头,道:“大人,属下能明白大人的好心,若此策令真的实施,对于属下也是有好处的,也利于我们招募贤才以及聚拢人心。” “可是,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策令一旦真的实施了,日后可是要兑现的。” “尽管如今我们义军只有安丰路一地的占地,可属下看的出来,不管是大帅还是大人,都乃是人中龙凤,日后前途绝不是现在可比。” “若有朝一日,二位真的登上了那泰山之巅,有人将这策令拿出来索要,可不是想赖能赖掉的。” “自古以来,多少王朝就是因为数百年的发展,国家财政因功勋贵族的消耗而积重难返。此事,事关重大,属下还是想请大人三思。” 被施才英这一番拒绝的齐衡,心中非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对施才英更加的欣赏。 他能冒着得罪自己,阻挠自己这位虎威大将军欲行策令的风险说出这些话,可见他是真的为了义军的将来着想。 不过,这些问题齐衡又怎么会没有想到。 他缓缓抬起手来,示意施才英稍安勿躁,随后便解释道:“你刚刚也说了,这样的条件,对于招募贤才入仕是有好处的,而且也利于麾下的官员们齐心。” “当然,你说的问题我也明白,历朝历代,这样的问题也确实很多。” “不过,我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坚决如此呢?” “一,此策令一旦实施,不管是官员还是军中将领,便与咱义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对收拢人心极为关键。” “二,你刚刚考虑到的问题不过是一个财政消耗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听到这话的施才英,这才回过味来。 刚刚他就在想,如此简单的一个事情,为何向来聪明的齐衡会想不过来。 如今听到齐衡说有办法解决,这才明悟。 不过,还是有些怀疑的说道:“大人,此策若只是在安丰路实施,以安丰路之官员总数以及各处任职之人,数量还不是太大,可如果将来又有新的疆土打下,到时候所消耗的数字,可不是一个安丰路可以比拟的。” 施才英的意思很清楚,是想要齐衡明白,随着人数越来越多,这消耗的银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齐衡却只是笑笑,说道:“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吧,银钱之事,我自会解决。” 此时齐衡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办法说出,不是不相信施才英,而是如今还不是这个办法现世的时候。 当时机成熟时,施才英自会明白。 想到齐衡往日的种种惊世之举,施才英虽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困扰了历朝历代的顽症,但出于对齐衡的信任,也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便不多言了,大人心中明白就是。” 随着他们将所有事情交谈完,齐衡看了看屋外已经渐渐明亮的天色,不由摇头一笑,道:“说着说着天就亮了,行了,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走了。” 施才英闻言一愣。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大哥放心,弟弟给你出气! “大人,你还要去哪里?属下已经在后院为大人准备好了屋子,大人还是先去休息休息的好,毕竟舟车劳顿的几日,如今又一夜未眠。” 可齐衡却无奈道:“黄岗城那里的产粮区,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次出来也是趁着一个空档过来的,从你这儿离开后,还要去其它各城池看看,我怕时间久了黄岗城那里出什么事情,这次就不留了,我这就去安丰、霍丘那里看看各城的情况。” 施才英听到这话,不由的拱手一拜,道:“大人身居高位却能如此幸勤,实乃万民之幸。” 齐衡听着施才英拍的马屁,当即朗声一笑,道:“行了,你就别拍马屁了,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不然岂不是愧对大帅信任,百姓信任?” 说罢,将施才英挥挥手赶走:“回去吧,等着你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好休息,将事情帮我办妥,比你送我一百次都强。” 听到齐衡的话,施才英只好拱手一拜。 出了府门的齐衡,很快便坐上了马车,与沐英等人一同朝着下一个城池而去。 作为安丰路宰相,说什么也是要到各地亲眼看看具体情况的。 总管府的门外。 施才英看着齐衡他们离开的背影,默默的望着,直至全无踪迹。 ........................ 三年后。 金陵城。 金陵城帅府的大堂中,朱元璋如同往日一般,与李善长学习着。 在讲到治国之时,朱元璋便有意无意的说道:“咱现在地盘又扩大了十多倍,百姓多了近百万,这么大的摊子,光靠这些将帅是不行的。” “还要靠先生这些贤士呀。” 说着,还拱手敬重:“这叫什么来着?” “吏治!对,吏治!” 一旁的李善长笑着说道:“上位明鉴,打天下靠将才,治天下靠贤士。古人早就说过了,成大事者,既需尚武,更需养士。” “文武皆备,方可富民强政。” 朱元璋认同的点点头,顺着李善长的话调转话头,叹了口气道:“可咱手下如今是将帅无数,唯独缺少这治政的贤才,如今麾下这么多的地盘,却连个主政之人都没有。对了!咱听说这浙江有四大名士?” 说到这里,似乎讲到了李善长的擅长之处,当即掰着指头,如数家珍道:“金华宋濂,丽水叶琛,龙泉章溢、青田刘基。” “这四人当中,名气最大,才气最盛的是青田的刘基。”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心里激动,却忍着叹口气,说道:“咱把这些人哪,都笼络到金陵来,帮着咱们成就大业!” “特别是那刘基,对了,先生您认识他吗?” 李善长缓缓一笑,道:“刘基,字伯温,祖上是浙江青田旺族,本人是至顺年间的进士,官居处州,他从小博览群书,通古博今,才华横溢。” 说到这里,无奈的又笑道:“却又傲然不逊啊。” 李善长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对于朱元璋想要招揽之心,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提前将这话说出。 可朱元璋却不想这么善罢甘休,道:“以先生的尊贵,难道还请不到个刘伯温?” 李善长无奈的摇摇头。 “只怕是请不动哦。” 朱元璋刨根问底,追问道:“为何?” 李善长长叹一声。 “上位,你可知道刘伯温最恨什么人吗?” “啥人?” 李善长:“他最恨各地的农民义军,这其中恐怕也包括上位了。” “义军当中,他又尤为痛恨在他家乡闹事的方国珍等辈。这个刘伯温呐,就死心塌地的捍卫君臣纲承,与咱们义军是势不两立,在他眼里,什么明教,什么红巾军,统统都是妖孽是毛贼,只会背祖乱常祸国殃民。” “决成不了什么大气。还有,他曾经奉朝廷之命,自筹粮饷兵丁,组织过一支青田乡军,自称保卫浙东家园。” “他的那支乡军呐,还剿杀过不少的义军弟兄们,所以义军大帅方国珍,对他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一旁听着李善长无奈之言的朱元璋,却压根没有被李善长影响,说道:“这么说,刘伯温此人不是个书呆子,是个文武全才啊!跟咱恩公一样!” 兴趣十足道:“这个人有点意思。” 而一旁的李善长却不解了:“怎么上位还夸他呢。” 朱元璋却道:“这么好的人才,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这次咱一定要将他请过来。就算请不到,绑也要将他给绑过来!当初咱在请恩公时,不也.......” 话说到兴头上的朱元璋,一下就没忍住,不过很快便想到这事不能提,急忙憨笑一声,然后脸色郑重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刘伯温是个人才,无论用什么办法,咱都要将他给请来,这么好个人才,咱要是不用,别人可就用了!” 而李善长只能无奈的劝说道:“上位啊,方国珍与他势不两立,赏银万两也要拿到他那颗人头.....” 可还不等他说完,朱元璋便立马说道:“那是方国珍之辈,咱是朱元璋啊!方国珍是他的死敌,又不是咱朱元璋,咱朱元璋还可能成为他的朋友呢。” 李善长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上位呀,你不了解这些文人,他们一贯是自命清高,眼中无人,即使上位看得起刘伯温,可他刘伯温却未必看的起上位啊。” 这话一出口,李善长顿感不妙,急忙说道:“在下失言,还请上位恕罪。” 可朱元璋却心中冷笑,淡淡的说道:“先生没有失言,说的很有道理,因为先生也是个文人嘛,是吧。” 李善长瞧着朱元璋脸上的表情,心中惶恐。 朱元璋又道:“咱倒是还听说过一句话,文人相轻,什么江南的文人,瞧不起江北的文人,京城的文人瞧不起外地的文人,哈哈哈哈,是吧,先生?” 朱元璋脸上捧着笑,可李善长却知道,这笑只是表面的。 他心中胆怯的同时,只能是解释道:“上位,真不是善长心胸狭窄,嫉贤妒能.......” 朱元璋见此,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他,脸上表情一变,又摆出一副亲近的样子,说道:“得得得,咱说错话了,先生你千万别往歪处想。” 瞧着自己说什么也没办法改变朱元璋心思,李善长只好说道:“既然如此,这样,我亲自替上位修书一封,请上位派专人礼聘刘伯温前来金陵,如何?” 朱元璋在李善长说这话的时候,便已经是急不可耐了,见李善长终于说出这话,忙一拍手,道:“咱就等着先生这句话呢!” “先生你想,以咱朱元璋的真诚,还有先生的笔墨,我就不信,请不来一个区区的刘伯温!” 见着朱元璋心思已定,李善长也就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 浙东青田县。 一队元兵匆匆而过,越过百姓,朝着一处偏僻的乡间竹屋而去。 在来到那竹屋门前,为首的元军军官正要用力去拍那屋门,却不曾想,木门却自动打开了。 举着手的元将一脸惊讶。 他朝着院内看去。 只见一名身材瘦弱,身穿深色布衣的男人盘坐在院中。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缓缓开口道:“罪臣刘基,拜见来使。” 元将疑惑的看着这男人,问道:“刘大人,你早知道我们会前来拿你?” 地上的刘基面无表情道:“罪臣估计,就这几天吧。” 见此,元将虽然心中惊讶,却也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刘大人请吧。” 刘伯温缓缓起身,回到屋中换好官服,与元将一同离去。 浙东官府外。 刘伯温瞧瞧这四周的元军士兵,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可进了门后,却依旧没有看到有人招呼他,便自己顺着府内大道而入。 当他来到一处庭院时,只见那空旷的院子里,只有中间摆放着一把椅子。 左右一瞧,见四下依旧无人,刘伯温嘴角微翘,像是明白什么,坦然的来到那院子中央的椅子旁,用袍袖轻轻一拂上面的灰尘,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神态淡然,开始闭目养神。 此刻院子一侧的屋内,脱脱帖木儿看着面前的圣旨,满脸无奈之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在院子中的刘伯温闲来无事,从怀中掏出一块用油纸包好的饼出来,想要吃点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正要起身,身后便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戴罪之徒,还敢如此潇洒,这是省府衙门,不是饭馆子。” 闻言,刘伯温缓缓将手中的饼又重新放好,用油纸包裹,起身对着身后的脱脱帖木儿,说道:“罪臣刘伯温,见过大人。” 见着刘伯温这云淡风轻的模样,脱脱帖木儿也没有真的生气,说道:“你接着吃吧,吃完了说话。” 刘伯温闻言一笑,再次将那烧饼拿出,说道:“大人见笑了,这青田烧饼名满天下,罪臣从小就爱吃这一口,出门必带一个。” 似乎想起什么,便说道:“大人,微臣听说您不是返回京城了嘛?怎么又在这里了?” 脱脱帖木儿叹了口气,道:“跟你一样,我现在也是待罪之臣。” “自从在淮西兵败之后,我被朝廷罢官免职,贬到了浙东府做招抚使来了。” 脱脱说的轻松,可刘伯温是何等精明的人。 手中动作一停,皱眉道:“招抚使?难道说朝廷又变换了平贼方略,变剿为抚了?” 脱脱叹声道:“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我极力劝阻,却也无济于事。” “朝廷不但改变了平贼方略,还将以前剿贼有功的文武通通贬斥,换上了另一批主张招抚的大臣主政。” “他们呐,比咱们聪明伶俐,他们善向贼子降恩献媚,喜欢跟贼子挤眉弄眼。” 刘伯温神色难看的说道:“想来如今这招抚方略已经被贼子们所得知,此刻只怕正在得意忘形!他们会跟招抚的官员们漫天要价,什么粮饷、官职、重地、军械、什么都要!你朝廷给的起吗?” “即使给了,招抚所耗能小于剿贼所耗嘛?” “即使真的贼兵们承恩受抚了,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官军,这样的官军又能维持几日??”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能不会再次揭竿而起嘛?对他们而言,降复叛,叛复降,降降叛叛,叛叛降降,这就是贼子的天性!也是他们生存的需要,如此说来,与其说朝廷是在招抚,还不如说是在养贼。” 对于朝廷的方略,刘伯温丝毫不顾及朝廷的权威,痛贬一通。 而脱脱代表的到底是朝廷,听着刘伯温的话,当即喝道:“放肆!” 刘伯温瞧了瞧脱脱,长长一叹。 一旁的脱脱也明白刘伯温说的有理,也是随之一叹,道:“刘伯温。” “你虽然话语如刀,但句句都对,本官的心都被你给捣碎了。” “本官世代受朝廷厚恩,忠诚不二,朝廷要做什么,属下只能极力遵行。否则,本官岂不是也像叛贼了嘛?” “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来浙江,就是来招抚方国珍的,方贼已经答应归顺朝廷了,皇上与各位秉政大臣闻讯如释重负。” “高兴啊.....” 脱脱满脸不屑的一声长叹。 说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个方贼他除了要一纸委任状外,还要一颗人头才肯弃甲下山。” 说到这里,脱脱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刘伯温。 刘伯温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直言道:“大人所说的这颗人头,应该就是这颗吧?”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脱脱一笑:“正是。” “刘伯温,方贼为何对你恨之入骨,他恨你甚至超过了恨我们?” 刘伯温坦然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你们官军剿贼无方,而我所招募的乡军,他们各个知晓贼性,曾经把他们剿的无处藏身,他们自然要对我恨之入骨了。” 脱脱平静道:“为了让方国珍俯首归降,只好委屈你了。” 此刻纵然他刘伯温料尽诸事,却不曾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自己一心效忠朝廷,最后却要因为自己剿贼有功,将自己的脑袋献给贼兵。 心中瞬间悲凉。 甚至眼中都隐隐有些泪光。 “我对朝廷是忠心耿耿,而朝廷对我是忠而见弃!” “好,好啊!” “现在朝廷要拿着我的脑袋去慰贼,去献媚,这样的朝廷,还能苟延几日!” 说罢,刘伯温双手一背。 而脱脱心中愧疚,却也无法,说道:“外面备好了酒菜,吃完了,你就上路吧。” 可刘伯温却坚定的说道:“不吃!” “我自己这儿有!” 说着,掏出自己怀中的青田饼。 几口吞下。 见此,脱脱当即喊道:“来人!” 两名官兵当即赶来。 “在!” “送刘伯温上路!” “是!” 匆匆吃掉手中青田烧饼的刘伯温,被官兵摘下了官帽,将黑色布袋套在了脑袋上。 然后用绳子将他捆住。 面前的脱脱说道:“刘伯温,今日之事,本官深感遗憾。” 而面前被罩住脑袋的刘伯温,却喊道:“大人听着!伯温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脱脱一挥手,官兵拘着刘伯温退了下去。 府外,鼓声雷动。 被押着的刘伯温,来到了府外的断头台上。 在台子一旁,是一个红色盒子。 其空间,正好足以放下一颗人头。 随着行刑士兵手中的大刀一挥,被黑布袋子笼罩着脑袋的刘伯温,瞬间掉落在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盒子内。 片刻后。 浙东官府内。 一身官袍的刘伯温被人羁押在了院子中,按在椅子上坐着。 本以为今日在劫难逃的刘伯温,却被一旁的士兵取下了布袋。 刘伯温瞪着眼睛,瞧着面前的脱脱,惊讶道:“大人,这是.......” 脱脱脑袋一撇,身边的士兵们纷纷退下。 直到场中只有刘伯温和脱脱时,脱脱这才说道:“本官不忍杀你,但也不能抗旨不杀,所以本官找了另外一个囚犯,用他的头颅代替你的头颅,送给方国珍。” “所幸的是,那人的长相与你相似。” 闻言,刘伯温如释重负。 缓缓起身,腿都有些站不稳,差点摔倒。 拱手拜谢道:“谢大人不杀之恩。” 脱脱却始终背着手,说道:“不用谢,日后方国珍如果降而复返,我可能还要请你出来剿贼。” “但是现在,你得隐姓埋名,躲进深山,以免被人识破,上奏我欺君之罪。” 刘伯温拱手道:“遵命。” “自个儿回去吧,本官不留饭了。” 说罢,转身离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 刘伯温行走在山林之中,尽挑着无人之处行走。 当他看到自家竹屋时,这才如梦方醒。 今日这一遭,好似梦中一般,在鬼门关外来回。 本就身体不太好的他,此刻已是身心俱惫。 随着屋门打开,一名下人当即喊道:“老爷!” 说着,又对着屋中喊道:“少爷,老爷回来了!” 屋内的刘伯温之子,慌张的跑了出来,急急将他搀住。 “父亲,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 刘伯温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幸亏一旁的下人扶住。 站定后,说道:“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呀。” 而一旁的儿子,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满脑子疑惑的问道:“父亲,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刘伯温心中感叹,道:“这个叫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我是借尸还魂回来的啊。” 听着刘伯温这糊里糊涂的话,刘琏道:“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伯温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没有说出口,叹口气,道:“没事。” 走进屋里,刘伯温似乎想到什么,急切的对身边下人六子说道:“六子,关门,关门。” 六子在屋外左右一探头,急忙关上了院门。 可就在他关门之际,六子突然看到远处有人走来,急忙转身对着正要进屋的刘伯温说道:“老爷,老爷.” “这又来俩人。” 刘伯温闻言一惊。 以为是官兵又来:“什么?!” “快关门!” 不知道来人是谁的刘伯温,只好让六子赶紧关上了门。 这时,两名装扮成行商的人,左探右瞧的走来了刘伯温的院门口。 随着一阵的敲门声响起。 刘伯温的儿子,刘琏,来到了院门口,打开了门。 “敢问这是刘公府上嘛?” 刘琏道:“是。” “请问刘伯温在家嘛?” 刘琏道:“家父卧病多日,概不见客。” 说完便要关门。 可来人却急忙拦住刘琏的动作,从胸口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交在了刘琏的手中,说道:“金陵李善长托在下送交书信一封。” 刘琏疑惑,却还是收下信件。 后院中。 当刘琏将来使之意说于刘伯温后,正在竹椅上躺着的刘伯温说道:“你来将信中内容说与我听。” 刘琏点头。 打开信封后便开始念道:“愚弟善长叩拜伯温年兄大驾,昔日柳园一别,几曾梦中相会。” “当今,元廷腐朽无道,天下苍生如处水火之中,各路英雄豪杰,风起云涌,誓除元廷,光复大汉。凤阳朱元璋顺天举义,以雷霆万钧之势纵横中原。所到之处,元军望风披靡,百姓再生之幸,此时元璋大帅拥兵百万,坐地千里。” “期期然望贤如渴,恨不能身有双翼,飞至年兄案前,以求叩拜受教。” “愚弟奉大帅谆谆至嘱,诚请年兄赴金陵一会。” “把酒尽欢,畅话古今。大帅至诚之心,千言不绝,万语难尽,善长日夜翘首企盼。” “顿首再拜。” 听着信中的内容,刘伯温要刘琏一连读了三遍。 最后缓缓起身,道:“够了。” 看着沉思当中的刘伯温,刘琏疑惑问道:“父亲,李善长是什么人呐?为何一口一个年兄的?” 刘伯温似回想往事,缓缓说道:“当年这位年兄与我一同参加过乡试和会试,乡试开榜时,我名列前榜,他名列榜尾。会试开榜时,我名列二甲第九,他却名落孙山。” “如此他羞愤至极,差一点从六合塔上跳下来自尽。” “由此一段渊源,方可称为年兄吧。” “可现在,人家是朱元璋的伪宰相,照我看这位年兄的志向,恐怕还不止于此啊。” “他一定会跟着朱元璋,攀龙附凤,直上天廷啊。” 听着刘伯温的话,一旁的刘琏急忙说道:“父亲,朱元璋可谓巨贼枭雄,承郭子兴衣钵,短短几年间,就屡败官军,骤成大业,我刚刚得报,金华宋濂、丽水叶琛、龙泉章溢等人都已经被他请到金陵去了。” “浙江四大名士,就剩下父亲您一人了,朝廷要是知道朱元璋曾经聘您入幕,恐怕又是罪上加罪了。” 刘伯温长叹一声,想着今日的变化,无奈的说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挡不住,我也躲不开。” “父亲,来使说要我们给个回复,您看.....” 刘伯温沉鸣片刻,道:“我写封复信,叫来使带回。” 听着这话,刘琏不由担忧道:“父亲,与贼首暗通书信,只怕不妥吧?” 刘伯温道:“知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看出来的。” 刘琏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说道:“他们还送了礼品,咱们收是不收啊?” 刘伯温想了想,说道:“收下。” “如今我已经得罪了方国珍,得罪了朝廷,要是再得罪朱元璋的话,恐怕真没有苟延残喘之地了。” 思虑片刻后,说道:“他们不是送来了礼品嘛?咱们也回送一点礼品。” 刘琏立马说道:“您说送什么,孩儿这就去准备。” 刘伯温微微一笑:“咱们家里除了我这条贱命,还有什么?” 说罢,又道:“送他一坛好酒,百年佳酿。” 刘琏尴尬的说道:“父亲,咱们家中哪里有什么百年佳酿啊。” 可刘伯温却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 金陵城。 为了厚待那些前来投靠的贤才,朱元璋可以说是费尽心机。 街道上,朱元璋与李善长相伴而行。 看着眼前这正在动工的院子,朱元璋得意的说道:“咱呀,把这园子就叫做迎宾园。” “喜迎天下宾客。” “把里面的楼馆呢,就叫做礼贤馆,礼遇天下贤士。” “怎么样,啊?” 难得文绉一把的朱元璋,得意的大笑着。 当二人来到这迎宾园门口时,李善长立马拍着马屁道:“迎宾园、礼贤馆......” “恩.....明目朴实厚道。” “这个园中有馆,可谓真情裹着实意呀。” 朱元璋一笑,瞧着眼前的大院,道:“咱要把它盖的比衙门还要气派。让天下人看看,咱是怎么礼遇天下贤才的,供着,供得高高的!” 说罢,还不忘抚慰身边的李善长,道:“等园馆盖好以后啊,让您、刘伯温,首先入住!” 李善长当即拱手道:“谢上位恩典!” 正当两人嬉笑之时。 远处跑了两名士兵,喊道:“大帅!” 在来到朱元璋面前时,便说道:“禀大帅、先生。” “去往青田的人回来了。” 闻言,朱元璋急切的问道:“刘伯温来了嘛?” 士兵道:“没有。” 朱元璋脸色的激动之色渐退。 这时,李善长便走了出来,说道:“上位,果然不出所料。” 这时,赶赴青田的人也走了过来。 将手中的一封信件交给了朱元璋,说道:“大帅,这是刘伯温的亲笔书信一封、” 朱元璋接过信件,在知道刘伯温没有给他这个脸,没有来投靠时,心情也有些不好。 正要拆开信件,最后还是塞给了一旁的李善长。 李善长接过信件,仔细拆开。 可他左右上下翻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字。 一旁等待李善长念信的朱元璋,不由的皱眉道:“念啊?” 李善长急忙将手中空白的纸张递了过去:“大帅,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这复信不着一字,是谓无言呐!” 朱元璋阴沉着脸,拿过一瞧,果然。 再看那坛子,语气有些不太好的说道:“这是什么?” 士兵当即回道:“说是回礼给大帅的百年佳酿。” 见此,朱元璋对着李善长使了个眼色。 李善长立马上前端过酒坛,用力一拍坛口,接过士兵递来的碗,闻了闻后,倒了下来。 可随着他品了一口后,却立马将碗中的酒水一倒。 “怎么着?” 见李善长忽然将酒水都倒在了地上,朱元璋不由问道。 李善长道:“一坛清水。” 朱元璋生气的一恰腰:“这刘伯温怪里怪气的,有话不直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嘛?” 李善长道:“禀上位,刘伯温的意思很明白。信嘛,不着一字,意味着无话可说。酒嘛,是一坛清水,意味着君子之交淡如水。” 朱元璋冷笑着点点头。 “他是君子,咱可不是。咱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正人君子!”朱元璋气愤的吼道。 见此,一旁的李善长急忙身边的士兵赶走。 随即说道:“在下早就说过,刘伯温是不会来的,他自命清高,视义军为鸡鸣狗盗之辈啊。” 朱元璋冷哼道:“说老实话吧,咱义军当中确实不乏鸡鸣狗盗之徒,别人不说,就说咱吧,咱朱重八小时候就宰过财主家的牛,偷过别人家的鸡!!” 此时此刻,朱元璋的心情便犹如当初在濠州郭子兴的府邸一般,面对自己礼重之人,人家却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看瘪自己。 这对于如今已然成为大帅,一方诸侯的朱元璋而言,绝对是赤裸裸的侮辱。 这比当面骂他都要愤怒。 可在愤怒之余,朱元璋也知道自己要冷静。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为了心中一个不平而动刀的贼兵了。 是一方大帅,是江南数省的虎威大元帅! 平息了心中的愤怒后,他缓缓说道:“先生,现在你还是说说该怎么办吧。” 李善长道:“上位,天下贤士多得是,不缺一个刘伯温呐。” 可朱元璋却淡淡说道:“可是,这么大一个能人闲搁着,不是可惜了嘛?万一哪天他投靠了朝廷,会不会领着乡军打义军呢?该咋办呢?” 听着朱元璋这话中的深意,李善长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上位的意思是,想杀了他?” 通读史书的李善长,在以往长长的历史记载中,不难听到过所谓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的话。 便斗胆猜测着朱元璋的意思。 而听到李善长这话的朱元璋,显然也是愣了一下。 他虽然生气,但派人杀了刘伯温的想法,还真没有想过。 相反,这话倒是让他听出了李善长的心思。 在他李善长看来,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该杀了嘛? 朱元璋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还是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然后随便找了一张木桌,对一旁的工匠们喊道:“来人,给我拿纸笔来!” 可找了半天,这正在动工的院子里,哪里来的笔墨纸。 朱元璋似乎也明白,左右一瞧,见着那工匠用来刷漆的小毛刷,便一把揪了起来,然后沾了点墨水,便道:“就用它了。” 然后又道:“纸呢?” 李善长心知这纸八成也找不到,便将之前刘伯温回信的白纸拿了出来,说道:“上位,还是用这刘伯温的复信吧。” 朱元璋一瞧,道:“正合适。” 说罢,不顾自己那七扭八歪,难看至极的笔迹,便在那白纸上写了起来。 一旁瞧着这一幕的李善长,实在不忍直视。 几次都看不下眼,扭回了头。 直到朱元璋将信写完,这才拿起来对着身边的李善长说道:“先生呐,这是咱写给刘伯温的一道聘书,劳您大驾,亲自去青田跑一趟,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里。” 看着手中的聘书,李善长无奈道:“上位啊,容在下将此书重写一遍吧?” 朱元璋傻愣愣的问道:“为何啊?” 李善长抬起手中的聘书,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上位,您看啊,你这道聘书啊,前后不过七八行,二十余字,你看,一、二、三、四......足足有九个错别字......” 李善长也不好直说说,只能是委婉的劝道。 朱元璋瞧着自己竟然写了九个错别字,心下也是尴尬。 皱着眉头道:“这么多啊。” 李善长尴尬一笑。 “容在下即刻回府,将此书工楷一遍,之后前往青田。” 可朱元璋在想了想后,还是说道:“不用了,咱这泥腿子出身不怕丑,咱这字写的就算再难看,再丑,也比咱这张脸俊,是不是。” “再说了,现在已经给刘伯温写过一封了,不顶用。就劳您大驾,亲自跑一趟,成不?” 瞧着朱元璋憋屈的表情,李善长摇头一笑,道:“遵命。”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朱元璋,想着自己刚刚所写的内容,满脸愁容的掰着手指头数。 随后又在面前的案桌上用小毛刷练习着。 可写了半天,最终还是将手中的小毛刷一扔,转身离开了。 傍晚。 从军营中出来的朱元璋,与汤和一同走在街道上,和寻常的百姓一般无二。 瞧着两侧热闹的百姓们,不由笑道:“这半年不到,变的热闹起来了。” 汤和也笑道:“百姓们啊,只要给他们一个太平日子,立刻就能复苏。太平,比什么都好。” 朱元璋也是感叹道:“是啊,啥时候天下变得太太平平的,百姓们也就踏实啦。” “啥时候?这个我倒是知道。” “到上位你做了皇帝的时候。” 正闲来无事在菜摊上翻看的朱元璋,顿时拿着手中的萝卜朝汤和一捅,道:“美得你。” 汤和随即大笑。 在路过一家酒家时,汤和许是馋了,便拉着朱元璋说道:“大哥,我饿了,进去吃点吧。” 可朱元璋却满脸难色的说道:“咱家那口子还等咱回去吃饭呢,这两天正跟咱怄气呢。” “再说了,咱今天出门没有带银子。” 可汤和却道:“哎呀,我这儿有,走吧。” 见推脱不过,朱元璋只好跟着走了进来,推开门,还说道:“那今儿可就归你了啊。” 汤和道:“我来。” 走进这饭馆子,左右一瞧,可却看不见个人。 汤和不由说道:“唉?这人呐?” “来人呐!”汤和大喝一声。 话音刚落,那饭馆子的老板便急切的走了下来。 “二位请,二位快请。” 说着,便为朱元璋汤和二人将桌椅擦干净。 见此,汤和挺着胸膛,问道:“老板,有什么好吃的。” 可老板却犯了难,小声道:“哎呀,上面刚来一伙军爷,小店的鸡鸭鱼肉都叫这伙军爷给吃光了,就省了两把挂面。” “二位爷,小店做的汤卤面,可好了。” “不如尝尝?” 闻言,自己今天请客的汤和,当即就要训斥,哪里有让他们吃汤卤面的事。 可朱元璋却立马拦住了汤和,说道:“行了行了,那我们就来两碗面。” “大碗的,昂?” 老板听后立马面带喜色,对着后面喊道:“汤面两大碗,三鲜佐料搁足喽!” 汤和见朱元璋这样,也就不再多说,与朱元璋一同坐在了桌前,等待面上桌。 大帅府中。 马秀英坐在椅子上,望着屋门口,却久久不见朱元璋的身影。 一旁的丫鬟瞧瞧天色,说道:“夫人,大帅怕是不会回来了,您还是先用膳吧?” “您看,这菜都凉了。” 马秀英叹口气,道:“再等等吧。” 丫鬟道:“可是天已经不早了,您还是先用膳吧。” 可马秀英却执意道:“就是等到明天早上也要等。” 见此,丫鬟也就不在多言。 另外一边的,饭馆子中的朱元璋正在和汤和大口吸溜着碗里的汤面,一边吃着还一边‘嗯嗯’的发出声响。 像是这汤卤面有多好吃似的。 “不够,不够啊。” 汤和一笑,道:“今儿上位你吃多少都行。” 这时,老板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瞧着朱元璋蹲在长凳上吃面,不由的笑道:“二位爷,坐着吃啊。” 朱元璋却毫不在意道:“吃面条哪有坐着吃的,蹲着吃香。” 同时,汤和又道:“对了老板,再来两碗,多放点辣子。” 老板忙道:“这就来。” 闻言,汤和听着楼上这吵吵闹闹的声音,便说道:“老板,这上面什么人呐,大吵大闹的。” 可老板见汤和声音响亮,害怕的劝说道:“别说了,上面是一伙军爷在喝酒。” 可汤和哪管这些,当即说道:“去,告诉他们,让他们闭嘴。” 身为如今义军内朱元璋麾下唯三正将军的汤和,不管上面是谁,除了自己面前坐着这位,还真有说这话的底气。 可这饭馆子的老板哪敢。 “哎呀,二位爷,实在不好意思,你们就委屈点儿吧,上面可都是将军,你惹不起他们的。” 汤和却道:“这将军怎么了?老板,你这开门做生意,不能厚此薄彼吧?没好菜不说,现在连吃碗面都吃不安生啊。” 老板急忙小声的劝道:“你不知道啊,那大将军是朱大元帅的义子,也姓朱,神着呢。他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杀人无数,你怎敢跟他比呀。” 闻言,正大口吃着面的朱元璋顿时一愣。 而汤和也顿时一笑,道:“没别人,肯定是朱勇。” 朱元璋冷笑,道:“是啊,他多神气呀,咱可比不了,他爹是朱大帅,咱爹是老农民,那年咱爹要是有这碗面条,也不至于饿死。” 老板闻言,立马说道:“还是这位爷懂事。” “二位慢聊,慢聊。” 作势便要离开。 而朱元璋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等等。” “他们吃完饭给钱嘛?” 饭馆子的老板愁着一张脸,说道:“可叫你们给问着了,不给,从来不给,哎哟,尽赊账。” 朱元璋眼珠子一瞪。 你吃饭喝酒他不管,吵吵闹闹也就算了。 可不给钱,却触动了朱元璋的底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接虎威大将军回金陵! 瞪着一双熊眼,道:“真的?” 老板苦着脸道:“这还能有假,小店都让他们给吃空了。今天更过分,非让俺闺女上去陪酒,我也不敢不依呀。” 说到这里,差点都哭出来。 而听到这话的朱元璋,也没有了吃面的心思,将饭碗往桌上一扔,老老实实的从凳子上坐下,对着身后的老板说道:“这样,你上去呀,管他们要酒钱,如果他们不给呢,你就下来找咱,咱就在这等着,到底看看这事儿是真是假。” 朱元璋的话,让老板有些担忧,可瞧着眼前这两位客官也算是气度不凡,不像是装腔作势之人。 正要说什么时,楼上的人又开始扯着嗓子喊道:“老板!来呀,酒没了!添酒来!” “你聋了!” 老板闻言,急匆匆的便朝着楼上跑去。 好一会儿,楼上终于传来一道喝声。 “什么银子?没有!给老子记上!” 此时楼下的朱元璋,脸色已经变的漆黑。 与此同时,楼上立马传来打斗的声音和那饭馆子老板的求饶声。 “军爷,军爷........” 闻声,朱元璋一拍桌子,带着汤和便要上楼。 可还不等他们登上楼梯,那狭窄的楼梯上便登时滚下一人。 这人东倒西歪,到处磕碰。 恰好落在了朱元璋正要登楼的脚下。 朱元璋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手边还掉落下来的碗时,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愤怒。 没有任何表情。 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刚刚还跟他说话的饭馆子老板,此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朱元璋身后的汤和急忙上前一步,来到了这店家的身边,伸手一摸,顿时转头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瞧着汤和没有言语,问道:“怎么样?” 汤和道:“没气了,死了。” 面无表情的朱元璋,听着此刻还在楼上喧闹的声音。 牙齿死死的咬着。 正在这时,楼上走下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刚走了一半,瞧见楼下躺在地上的店家老板时,顿时惊喊道:“爹!” “爹!” “爹呀!” 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此刻朱元璋内心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而发现女人离开的楼上军士们,纷纷朝着楼下走来。 此刻已然伶仃大醉的他们,走路东倒西歪。 眼神都看着迷糊。 可当他们在看到楼下的朱元璋时,全部都傻在了原地。 “跪下!” 一行四五人,瞬间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那为首的朱勇,也是结结巴巴的说道:“父、父帅,赐,赐罪吧。” 面对这样的情景,朱元璋在一瞬间想了许多。 整个场中也变的死一般寂静。 “勇儿,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来找我,嗯?” 说完,朱元璋便率先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朱元璋的心中除了对朱勇这行为的愤怒,还有一阵的疑惑。 这偌大的金陵城,饭馆子也不止这一家。 自己为什么今天就走进了这一家,还恰好碰见了朱勇在这里喝酒闹事。 虽然死人的事情是个意外,可这也太巧合了。 不过,这些他都不能说。 必须要死死的憋在心里。 大帅府外。 等不及的马秀英,来到了门口,想要迎迎朱元璋。 可等了半天,非但没有等到朱元璋回来,反而看到两名士兵正在拉着一辆马车朝着帅府内走去。 马秀英瞧着这马车,立马出声道:“站住。” “车里什么人呢?” 随着马车停住,那赶车的士兵顿时显得有些慌张,说道:“这,里面什么人也没有。” “这是,田亩土地的鱼鳞册。” “是大帅调阅的。” 说着,还陪着笑。 可马秀英却没有一皱。 本以为是朱元璋坐着马车回来的,没曾想遇到这么一遭的事情。 顿时说道:“撒谎!” “打开,打开我看看。” 士兵有些犹豫,可面对马秀英,也不敢违逆,只好将马车的车帘拉开。 那马车里的两个黄花大闺女,也被马秀英看了个清楚。 马秀英有些生气的出了口气,说道:“这是鱼鳞册嘛?” 士兵尴尬的回道:“回夫人,她们是金陵劣绅胡义之家的丫头,这个胡义之呀,是朝廷的走狗,祸害乡里,罪恶滔天哪。后来胡义之死了,这两个丫头总得有人照应不是。” 马秀英哪里听他这鬼话,直接问道:“人是谁送来的。” 士兵见瞒不住,只好低着脑袋说道:“是骠骑将军朱勇。” 马秀英冷笑道:“这朱勇可真会孝敬啊。” 不过,还是说道:“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是。” 瞧着下来的两个丫头,马秀英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去,带她们换衣裳,吃饭。” 丫鬟替马秀英不平,不由的说道:“夫人....” 可马秀英却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过了,带她们换衣裳,吃饭!” 丫鬟闻言,只好乖乖的按照马秀英的话去做了。 .................. 眼看着天色渐暗,朱元璋这才走进了帅府的大门。 在路过大院时,正好瞧见了正带着朱标玩闹的依然,他急忙来到依然的身边说道:“丫头,你姐姐可是在屋里?” 这三年的时间,让原本只有五岁的依然,如今也长成了个小姑娘。 瞧着朱元璋,顿时小声的说道:“姐夫,姐姐可是很生气,你就等着被姐姐骂吧。” 朱元璋一愣。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马秀英还是生气了,想想今天的事情,就不该这么晚回来。 就在他寻思着该怎么办时,一旁的依然顿时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朱元璋听着这声音,看了过去,只听依然说道:“骗你呢,我刚刚都没有见姐姐。”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顿时眼睛一瞪:“你个小丫头,看我不揍你。” 可假模假样的追了两步后,朱元璋想着自己昨日答应马秀英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朝着后院走去。 随着他来到屋前,瞧着里面已经亮起的灯光,便趴在墙角偷偷的听着。 却什么也没听到。 一边轻轻走着,一边偷偷观察。 就当他在门口做了好一会儿心里斗争,准备推开门进去时,他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茶杯盖盖子的声响。 瞧着身后林园凉亭前正坐在石凳上的马秀英,就在他不知该说什么时,马秀英主动笑着说道:“回来了。” 朱元璋顺着马秀英的话,打着哈哈,道:“哈哈,回来了,回来了,回来的是有点晚,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说着,感觉口干舌燥,便来到马秀英的面前,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吃过了嘛?” 马秀英问道。 朱元璋忙不迭的摇摇头:“没,没呢,咱不是说了今天回来吃吗,怎么会提前吃了,咱都饿死了。” 马秀英一笑:“好,那正好,饭菜都给你留着呢,对了,还有两道美味。” 朱元璋瞧着马秀英转好的脸色,心情一松,说道:“是吗,哎呀,你瞧瞧,有妹子这样的贤内助,咱就是有福分。” 走进屋里,瞧着那桌上的饭菜,朱元璋正笑着要说什么时,却发现了桌子旁的两名丫鬟。 顿时疑惑道:“这是什么人呐?” 马秀英一脸笑意的说道:“这是大帅调阅的鱼鳞册呀。” 说完,便径直来到了饭桌旁。 而朱元璋在品了品马秀英这话中的意思后,赶忙解释道:“妹子,这事咱可真不知道。” 马秀英冷哼一声:“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些事情还需要你来操心嘛?你那些义子兄弟自然会替你办。连瞎话都给你编好了。” 瞧着马秀英冷下来的脸,朱元璋心里也是有些生气,立马对着这两名丫头问道:“这事是谁干的?” 两个丫头不敢说话,马秀英见此,只好开口道:“朱勇。” 听到这两个字,朱元璋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他。” 在看到马秀英身后的两名丫头时,将不敢对马秀英发的火立马对着她们发了出来,怒斥:“还不下去?!” 两个丫头吓了一个激灵。 正在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旁马秀英的丫鬟连忙来到了她们的身边,说道:“走吧?” 随着丫鬟和那俩丫头离开,马秀英这才说起了正经事:“这两年你风头大了,心也野了,明里暗里,你娶过多少个小妾,什么张氏、李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不是你的兵马增加了几倍,女人也要跟着增加几倍啊?” 说到这里,马秀英似乎并不想揪着女人这个问题说下去:“你这么下去,你的部下要怎么看你?你怎么统领将士,他们也都是男人,你能如此,他们就不能嘛?” 马秀英的话,朱元璋这次罕见的没有反驳,反而是低声的说道:“妹子,咱知道错了,咱发誓以后不找了。。” “你不知道,今儿发生了一件事,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戳的我的现在心里头还难受呢。” 可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却说道:“用不着你发誓,女人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可是还有一件事。” 朱元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半点气势,马上说道:“妹子你说。” 马秀英道:“你要让你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善待那些士绅财主,你不知道,现在他们吓得连门都不敢出,看见义军就像看见了虎狼,生怕自己的女儿财产遭义军抢了去。” “刚才这两个闺女,就是士绅胡家的。” 对于刚刚的事情,朱元璋自知理亏,没有半点的反驳,可听到马秀英提起这事,顿时反驳道:“妹子,你说的那些士绅都是些大财主,咱们义军兄弟都受他们的欺压,也包括咱呐,现在你叫咱善待他们,这......” 瞧着一脸为难的朱元璋,马秀英却也有话,说道:“我就是财主家的闺女,你那干爹郭子兴也是淮西士族,大财主。要照这么说,你还是财主家的义子加女婿呢。” 闻言,朱元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而与朱元璋争锋相对的别了两句嘴的马秀英,这时也软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重八,你不是总想着成就大业嘛?那就得把所有,有钱、有势、有学问的人,还有那些没钱、没势、没学问的人,都笼络到自己的身边来,合起伙来和朝廷斗,你想想,要是那些名门世家士绅财主们都恨你,都被你逼到了朝廷那边去了,你能成嘛?” “就算是成了,那就得多流多少的血,多死多少的人呐?” 朱元璋虽然心里十分厌恶这些士绅财主,可仔细品味着马秀英的话,却也明白这些都是实话。 马秀英说的对。 想着这些,朱元璋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 两天后。 一大早朱元璋便来到了新修建的礼贤馆中练习着自己的书法,一张张写满了礼贤馆三个字的纸张被扔的到处都是。 此时的迎宾园外,李善长从轿子上走下,看着这气派的园子,无奈的说道:“礼贤馆,礼重如山呐!可这贤从何而来啊。” 说着,便走进了园内。 大堂中。 瞧着里面正在练习书法的朱元璋,拱手道:“上位!” 朱元璋抬头瞧了瞧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回来了?怎么样?” 李善长道:“四个字,不敢奉命。” 瞧着朱元璋毛笔上正在掉落的墨汁,又道:“上位,恕在下直言,您的沾墨太浓了。这样一来,非但没法写字,只怕还会把字给淹了。” 朱元璋道:“你的意思是说,咱对刘伯温用情太浓,太厚了。” 李善长道:“在下以为,刘伯温配不上上位的情义。” “上位,如今这礼贤馆,还值得盖嘛?” 朱元璋将刚刚被墨汁沾染的纸张揉作一团扔掉,道:“盖!” “为什么不盖?盖了以后给你住!你就是咱的大贤!” 知道此刻朱元璋心情不太好的李善长,默默转身离开了。 而屋内的朱元璋,在李善长离开后,再次在纸上写了一遍‘礼贤馆’三个字。 随后将手中的毛笔瞬间扔了出去。 这段日子,他所遭遇的事情都是些糟心的事。 如今朱勇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士绅财主的事情也在犹豫当中。 现在,自己连续两次厚情以待的刘伯温,却依旧没有给自己面子,还拒绝的如此直白。 不敢奉命。 好啊, 不敢奉命。 那咱还非要让你来! “来人!” 顿时,屋外职守的大虎,立马来到了大堂中。 看着堂子上位的朱元璋:“大帅。” 朱元璋沉鸣着从台子上走下,缓缓说道:“给咱派几个人,去青田将那刘伯温给我绑过来!” 大虎当即领命,道:“是!” 大堂中的朱元璋,瞧着离开的大虎,眉头紧紧的皱着。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打下了金陵,还借着打下金陵的势头,收拢了不少的兵力和地盘。 整个金陵城周围的府州,多少都是见自己势大,主动投靠而来的。 可以说,自从他朱元璋在黄岗城外与元军脱脱的十五万大军大胜后,他便很久没有这种烦躁的时候了。 尤其是来到这金陵城后。 灯花水月,繁华的街道。 漂亮的女人。 想要什么,金陵城都有,想吃什么,这金陵城中也有。 甚至连战事都意外的顺利,麾下所部,兵锋所指无有可挡。 可在经过了进城后这最初的两三年时间后,朱元璋便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 原来在定远时,因为城池并不大,自己还能靠着自己的脑子,和努力来弥补很多事情。 就算加上自己手下那几千的兵力,只要勤奋一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后来到了黄岗,滁州,以及最后打下来的滁州。 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很多事情和烦人的问题,都被齐衡轻松的解决,或者提前解决了。 让那个时候的自己感觉统领这安丰路也没有那么的困难。 可是如今呢。 光是这偌大的一个金陵城,便是曾经那定远县城的无数倍,别说那些只有驻军没有官员治理的州府了。 就仅仅只是自己眼皮子底下这座金陵城,竟然就能发生像朱勇这种,骄兵悍将为非作歹的事情。 还闹出了人命。 且不说那次是不是汤和故意要引诱他去的。 光自己如今知道的就有这么多,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呢? 就像前几日朱勇送到府上的两个丫头。 不管那胡财主是什么人,可人家这两个黄花大姑娘是无辜的啊。 就这么像送礼物的一样,送给了旁人。 今日他朱勇既然能送给自己两个黄花大姑娘,可见,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在私底下,还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情? 朱勇是这样,那其他人呢? 自己其他的义子义侄呢? 他们会不会也像朱勇一样,为非作歹? 将自己换到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角度,如今义军的所作所为,是否和曾经的元军一样呢? 甚至要比元军还要让人厌恶害怕呢? 如今再回想自家妹子对自己说的话,如果想要成就大业,就不能如此。 “妹子说的对,想成就大业,就要拉拢所有人,不能只是穷人。” “咱这些日子,也确实是有些懈怠了啊......” 朱元璋自我检讨着。 可是,马秀英的话只是给了他一些警醒。 如今金陵城四周的无数地盘以及百姓,加上这金陵城,又该如何管理? 如何统帅? 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境内的百姓安居乐业? 汤和那句话说的对,百姓们只要给他们一份安稳,就能很快恢复过来。 可如何给他们安稳呢? 如今这些城池都被自己打下来了,但百姓安稳了嘛? 没有。 吏治! 这显然是一个不可或缺多的环节。 然而,从小到大,压根没有过任何官场经验,甚至连听都听的很少的朱元璋。 虽然能够想到吏治这个东西。 但吏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哪里知道。 要通过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来管理境内的百姓。 这个城里的粮食多了,那个城市里的粮食少了,一边贵,一边便宜。 那边的百姓吃不上饭,这边的百姓奢靡无度。 一个城池中该有几个菜市场,又该修建在哪里,百姓被人欺负了,该如何报官。 官员如何解决..........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真正进入官场几年的时间,哪里能够明白这些。 朱元璋虽然也带兵打过几天仗。 如今麾下的将士更是达到了十数万。 可是,带兵和吏治不同。 此时的朱元璋,无比怀念齐衡在的时候。 似乎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自己说,齐衡就都解决了。 虽然如今身边的李善长也不错,也被自己任命为了金陵城的平章政事。 可是,自己很多事情都无法像对待齐衡似的,可以完全信任,一股脑的交给他。 并且,相比于齐衡,李善长的种种行为,让他觉得这人不够果断。 还有就是,李善长如今也只是一个金陵府的平章政事,可如今他麾下的地盘,除了齐衡正在治政的安丰路外,还有其它很多的城池需要治理。 这些城池,每一个都有很多的问题,让他感觉怎么都解决不完。 可自己又不能将这些全部交给李善长。 如今交给他容易,日后又该如何收回这些权力。 想想当初的齐衡,身边总是能够出现一些能力不错的官员和手下帮他分担。 虽然很多时候官员的数量依旧不足,却要比自己强太多了。 此时的朱元璋,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帮助他统领大局的人在身边,自己也好在身边学习,有个领路人。 想着这些,朱元璋默默数了数。 自从他离开黄岗来到金陵,已经三年的时间了。 在这三年中,齐衡也经常给他来往书信,对于安丰路的信息他也有些了解。 如今整个安丰路在施才英的主政下,似乎已经步入了正轨。 一念至此,朱元璋突然紧了紧手掌。 召回齐衡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一整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朱元璋这一整天里一直都在考虑着要不要召回齐衡的事情。 可是,一方面他非常迫切的需要齐衡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 另外一方面却又觉得自己身为大帅,义军的大元帅,不能什么事都靠着齐衡。 当初将齐衡留在安丰路,除了想要他帮自己治理安丰路的原因外,也未尝没有借机使齐衡远离义军权力中央的心思。 这样一来,不在身边的齐衡自然会少了很多的机会。 他的重要性也会渐渐的在义军当中淡化。 脑海中乱七八糟念头繁杂的朱元璋,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看着眼前那乱哄哄的景象,朱元璋不禁眉头一皱。 “你们在干什么?!” 在他的前面,十多名义军士兵正在一处府邸中收刮着乱七八糟的值钱东西。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前面的义军士兵听到身后的声音,刚一回头立马看到了面前的朱元璋,顿时吓了一跳:“大,大帅。” 朱元璋瞧着对方慌张的神色,顿时猜到他们没有在做什么好事,立马喝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的?你们为何要抢夺人家的财物?” 为首的军官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大帅,这些,这些都是城中大财主的财物,这些大财主平日里祸害百姓,我,我也是为民除害。” 听着这话,就在朱元璋分辨着真假时,一旁被士兵压着的大财主顿时哭喊着挣脱了士兵的束缚,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喊道:“大帅,大帅,下人虽然不敢说是什么大善人,但平日里也绝没有祸害相邻啊,我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啊!” “而且,我平时也会救助一些吃不上饭的百姓,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大帅!” 朱元璋低头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大财主,瞧着他那张面善的脸,心里也拿不准主意。 想了想后,他对着一旁的士兵问道:“你们受了谁的命令?可有他祸害乡邻百姓的证据?” 士兵慌张的不知该说什么。 “大帅,,我们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立马明白,这人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朱元璋咬着牙没有发作,对着面前的士兵说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将士道:“我们是徐将军的手下。”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说道:“将所有东西都还给人家,另外,自己去徐达那里领罪!” 将士听到这话,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爬起,将那些东西还给财主后,赶紧离开了。 而原地跪着的财主,再次朝着朱元璋实实在在的磕了几个头,说道:“多谢大帅,多谢大帅!!” 朱元璋道:“行了,回去吧。”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让朱元璋清楚的明白,如今城中的局势,只怕并不像表面这般的平静。 想到这里,朱元璋终于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 在与家中的马秀英交代一声后,朱元璋便带着人准备前往安丰路,亲自将齐衡接到金陵城中。 既然要召回齐衡,那就要将面子上的事情做足了,自己作为大元帅亲自去接! 同时也抱着自己亲自去瞧瞧如今安丰路情况的心思。 就当朱元璋带着身边的人站在大帅府的门口,即刻准备前往安丰路时,一名士兵突然从街头跑了过来。 瞧着准备离开的朱元璋,急切的说道:“大帅,命您的命令,我们将刘伯温请来了!” 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朱元璋立马看了过去。 在此刻的街头,正好有一辆马车停在边上,周围则守了四五名的士兵,似乎在防止马车中的人逃离。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与身边皱着眉头的李善长对视一眼,当即说道:“走,过去看看。” 说着,朱元璋翻身下马,来到了马车旁。 掀开帘子,只见那马车中还真的坐了一位留着长须的瘦弱男子,看模样,年纪应该有四十岁左右。 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位年仅二十出头的男子,应该就是手下所说的刘伯温之子,刘琏。 另外一侧,看穿着应该是一名下人。 朱元璋瞧着闭目养神的刘伯温,当即便乐了。 “先生!” 可朱元璋的话音,刘伯温却仿若未闻。 压根没有给予半点反应,似乎对于朱元璋用这种办法将他绑来,非常的不满。 对于刘伯温的心思,朱元璋心知肚明。 之前的两次邀请,朱元璋尽管没有见过这刘伯温一面,却也能看出这人是头犟驴。 想想也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被人以这种方式绑来都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朱元璋却并不急。 既然他刘伯温已经来了,就万万没有再逃离自己的可能。 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他都一定会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效劳。 想到这里,朱元璋自个儿乐了乐,不管那刘伯温是否理自己,自顾自的说道:“先生,咱知道咱这办法用的不太好,但咱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咱也是实在不忍像先生这样的大才在青田那个小地方埋没。” “大话咱就不说了,先生你就看看,日子久了后,你就能明白咱朱元璋是啥样的人了。” 说完,正要放下帘子时,似乎想到什么,便又说道:“对了,咱这次要出趟门,去安丰路一趟。” “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生跟着咱一起走一趟比较合适,这样咱们之间也能互相熟络熟络不是。” 满脸堆笑的朱元璋,此时像完全将之前自己对刘伯温的不满遗忘。 随着他将马车帘子放下,立马对着身边的士兵一挥手,说道:“走,跟在咱后面。” 说完,又嘱咐道:“好好保护先生,万不能有一点差错。” 这士兵也是个机灵的人,从朱元璋的话音以及表情便看出了朱元璋这话的深意,当即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帅放心,有我们在,刘先生出不了事。” 闻言,朱元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朱元璋牵过士兵手中的马匹,对着一行人喊道:“出发!” 很快,一行近百人的队伍,便立刻朝着安丰路的方向而去。 大道之上,自从朱元璋他们一行人离开金陵城大门已经一个时辰了。 因为一行人的人数比较多,也没有专门的赶路,所以速度上还是很慢的。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从金陵城来到了北面的长江边上。 在渡过长江后,他们便正式踏上了安丰路的滁州境内。 对于这条路,朱元璋还是很熟悉的,当初他来金陵的时候,就是顺着这条路而来。 也是自古安徽地界往来金陵城的主要干道。 只是,当他们从热闹的渡口抵达滁州地界的一瞬间,朱元璋便发现了一丝不同的变化。 靠近金陵城的渡口边上,虽然人也很多,也很热闹。 可是,景色却完全不同。 在朱元璋的注视下,靠近滁州这里的渡口边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了一座座的房屋。 而且还都是两层楼高的屋子。 在渡口的沿岸,都是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将整个渡口搞的非常热闹。 甚至不能单单说是一个渡口了,而是一个小镇的规模。 这些街道设计的十分合理规整,看起来非常舒服,每一个小店的样子都差不多的,但上面的牌匾却可以让人清楚的分辨出这些商铺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粮食、布料、还有一些看起来白绒绒的东西,朱元璋都没见过。 本想着如今天色还早,尽量赶在天黑前抵达滁州城的朱元璋,此时也顾不上考虑那么多,直接翻身下马,朝着那些店铺中走去。 尤其是那白绒绒的东西,朱元璋确信自己从未见过。 好奇心驱使着他走了过去。 在他的身边,李善长和徐达相伴而行。 “徐达,李先生,你们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嘛?” 在朱元璋两侧的二人,也都一脸疑惑。 “上位,恕在下才疏学浅,还从未见过此物。” 就在几人朝着商铺走去时,身后的马车中,刘伯温突然睁开了眼,缓缓开口道:“琏儿,不是刚刚过河吗?为何突然停下来了?” 刘琏也是一脸疑惑,随后拉开马车的帘子,朝着车外望去。 在看到眼前这场景时,整个人也是不由的一愣。 这跟自己往日见过的渡口,可完全不同。 就在刘琏惊讶之际,刘伯温再次问道:“怎么了?” 刘琏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父亲解释,说道:“父亲,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疑惑间,刘伯温起身,拉开马车一侧的帘子望去。 在看到帘子外的景象时,也如之前的刘琏一般,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这是何地?从金陵城西出北往,刚刚又过了长江,这里应该是滁州地界了吧?这滁州何时如此繁华了?” 面对刘伯温的疑惑,刘琏实在难以回答,便说道:“父亲,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刘琏的话顿时说中了刘伯温此刻的心思,想了想后,便点点头,道:“走,下去看看。” 随着刘伯温和刘琏下了马车,马车周围的士兵并没有阻拦,但却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 说是保护,实则监管。 下了马车后,没有了马车的视角束缚,刘伯温和刘琏立马看到了这渡口四周的景象。 相比于对岸,这里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 甚至连渡口的生意也因为这里的商铺而多了些。 跨过长江来往的行人,不计其数。 刘伯温瞧着这场面,不由的感叹道:“我这位年兄,倒还真有些本事。如我所记不差,当初这滁州可是脱脱大人率领十五万大军攻打的第一座城池,不曾想,这才区区三年光阴,已然是有了如此变化。” 说着,刘伯温便瞧见了那沿岸上的商铺,便说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随着刘伯温等人走来,很快朱元璋等人便在徐达的提醒下瞧见了刘伯温父子。 朱元璋顿时捧着一张笑脸说道:“先生,你终于肯见咱了。” 刘伯温谦逊的笑笑,说道:“大帅都已经将我绑到这里,这日后又岂能不见大帅。” 刘伯温其实也想开了。 这接下来的路还长,他难道还真的能一眼都不瞧朱元璋嘛? 就算可以,难不成,他能不吃饭喝水大小便嘛? 既然如此,他那么做也就没有了意义。 朱元璋听到这话,也只好笑了笑。 虽然刘伯温愿意见他了,可这话的腔调,却也能听出刘伯温并没有想要投靠他。 对此,朱元璋也不急。 反倒是摆弄着手中这白绒绒的东西,说道:“这玩意儿还真稀奇啊,咱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软软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朱元璋这话说出口,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朱元璋的手中。 尤其是那刘伯温,他自负见多识广,可瞧着朱元璋手中的东西,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显然,他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东西。 可在瞧了瞧眼前这家店铺的牌匾,以及店中售卖的东西时,便抬头对着柜台里的店家问道:“店家,此物可叫白叠子?” 此刻正一脸笑意瞧着眼前这帮没见过世面之人的店家,在听到刘伯温的话时,这才笑道:“这位先生倒是见多识广,此物正是白叠子,不过,在我们这里不叫白叠子,叫棉花。” 听着这话的朱元璋,急切问道:“此物何用?” 店家笑了笑,说道:“此物和布料一样,可以保暖。” 说着,将店中一床作成的棉被摆在了柜台上,任由朱元璋等人揉摸。 一旁的徐达惊奇的说道:“这被子好软啊。” 朱元璋也是一脸的笑意。 而店家说道:“这棉花塞在被子里,晚上非常暖和。塞进衣服里,纵是严寒,也可保暖。” 听着店家这自信的话,徐达忍不住的说道:“有你说的这么奇嘛?咱自己来试试。” 说着,便要将桌面上的棉被给揪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可见到这一幕的店家,却急切的喊道:“客官使不得,使不得,此物宝贝儿着呢,若是弄脏了,你可赔不起。” 听到这话的徐达顿时不乐意了:“不就是一床被子嘛,能值几个钱,脏了咱赔给你就是。” 说着,便披在了身上。 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触觉,徐达乐呵呵的笑道:“嘿,还真不错。大哥,你来试试,这玩意儿当被子还真舒坦啊。” 朱元璋虽然也很想试试,可身边如今有李善长、刘伯温,他身为上位,实在不好意思跟徐达一样不顾脸面。 只好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咱就不试了。” 在徐达将被子交还给店家时,店家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上下查看。 瞧着这店家的模样,朱元璋不由笑道:“我说老板啊,你至于嘛,就这一床被子,看把你给吓的。” 可老板却道:“你知道什么,这一床被子所用棉花,可抵五十石粮食呢!” 老板这话一出口,朱元璋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多少?你再说一遍,这东西值多少粮食?” “你这老板,是猪油蒙了心吧?五十石粮食,你不如硬抢吧。” 一旁的徐达也是眼巴巴的瞅着那桌上的棉被子,思索着这玩意儿竟然值五十石粮食! 要知道,这一石粮食就够一人吃三个多月了。 这五十石粮食,足够一家五口人吃三四年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真乃鬼斧神工啊!【求月票,求打赏】 可老板对徐达刚刚的行为显然不太高兴,没好气的说道:“这些都是卖给豪绅士族的,你们这些乡下人自然不懂。” 这话顿时点燃了徐达的犟脾气。 正要说什么时,朱元璋却拦住了他。 尽管朱元璋也不太喜欢这店家的话,可他们什么身份,还不至于跟一个小老板计较。 这时,另外一边的刘伯温又道:“店家,如我所记不差,此物应该在西北以及北方较多,如今安徽也有此物了嘛?” 瞧着刘伯温谦和礼貌的神态,店家对他并不如徐达一般生气,说道:“先生不知,如今我安丰路在大将军齐衡的策令下,很多地方都在种植这棉花,虽说产量没有多少,比较珍贵,可东西却都是好东西,到了冬天一人穿一件塞着棉花的棉衣,根本不会冷。” 刘伯温家祖上虽说在青田是旺族。 可对于这棉花,也是第一次见,往日也是在书中和别人口中听闻过。 正如这店家所言,这棉花自宋朝起便是供奉皇族的奢侈品,寻常百姓家是根本见不到的。 这价格自然也是要贵上很多的。 尤其是在比较靠近南方的地域,更是有钱也难以买到。 可朱元璋却有些不信,说道:“这东西这么贵,能卖的出去?” 店家瞧着朱元璋,又有些不快,将案台上的棉被收起,说道:“若卖不出去,我们又何至于在这里开店。” 对于店家不太友好的态度,朱元璋倒是没有太多计较。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店家,你们这些商贾,如今所住的屋子,都是自己建造的?” 不同的人关注的问题也不同,相比于众人对这棉花的好奇,李善长却更加关注这些商铺的问题。 见李善长提起此事,店家倒是来了兴趣,说道:“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们安丰路这次可是等着了个好官,大将军有言,这些商铺两年免租,一个铜板都不要,只要条件合适,就可以到官府申报。” 听着店家的话,众人神色各异。 两年不要租金,那这些商铺不是白白建造的嘛? “几位都是自金陵而来的吧?”店家问道。 刘伯温率先点点头:“对。” 见此,店家热情的介绍道:“我们这边有家饭馆子,那味道你们绝对没吃过,可算是人间难得美食,几位若是不急,可到那边尝尝,很多金陵城而来的,都是冲着他们这味道来的。” 顺着店家所指的方向,众人看向了街中央的一家二层楼高的酒楼。 “店家,咱怎么感觉你嘴里没句实在话呢,有什么东西是人间难得的美食。” 徐达的话让店家脸色又是一黑。 “我做买卖的,既然敢跟你说那里的饭菜难得一见,自然是绝顶的美食,就是怕你口袋里没银子吃不起!” 被店家鄙视了一顿的徐达,瞪着眼珠子,忍了这口气。 “大哥,要不咱去尝尝怎么样?要是没有这老小子说的好吃,看咱回来不砸了他这烂摊子。” 朱元璋被徐达说的也是有些心动。 尤其是这布料店的老板竟然给人推荐饭馆子,朱元璋总觉得里面有事。 便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李善长、刘伯温等人说道:“咱去看看?” 李善长拱手道:“听上位的。” 朱元璋当即道:“走,咱就去尝尝这店家口中的人间难得有多好吃。” 瞧着朱元璋等人一同朝着酒楼而去,身后那店家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得,又来一单,这钱是真好赚啊。” 说着,他忙对着店里的伙计喊道:“快,跟佟掌柜说一声,给咱把利钱记上。” “好嘞!” 飘香酒楼。 刚刚来到这酒楼大门口,此时虽还不到中午,这酒楼当中便已经飘散出一阵阵的香味。 站在门口便能闻到。 闻着这扑鼻的香味,众人都是一惊。 刘伯温更是说道:“这飘香酒楼,但是名副其实啊。” 徐达不如刘伯温,没有那么多说道,只是闻着这扑鼻的香味,也是胃口大增,忙对着身边的朱元璋高兴的说道:“大哥,闻着这香味,咱都饿了,走,咱进去好好尝尝。” 朱元璋也是有些嘴馋,当即说道:“走。” 随着众人走进酒楼,这店家的店小二便立马迎了过来:“几位客官里面请。” 在为首的朱元璋和徐达身后数了数,当即喊道:“贵客五位!” 随着店小二的指引,众人来到了这酒楼的二楼边上坐下。 瞧着这店里热闹的景象,不由惊奇的问道:“这还不到午时,怎么这么多人吃饭?” 店小二满脸得意的说道:“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你们不知道,咱们这飘香酒楼可是远近闻名,别的不说,就咱这饭菜的香味,那就是这个。” 说着,店小二自夸的举起了大拇指。 众人瞧着这一幕,都是微微一笑。 “行了,别吹了,香味咱是闻见了,可这味道如何还不知道,快上菜,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给咱上几个,咱也尝尝你这小二口中的远近闻名是不是吹牛的。” 对于徐达的话,店小二似乎也听多了,毫不在意道:“得嘞,您请好。” 很快。 就在朱元璋等人焦急的等待中,一叠叠的饭菜被端上了桌。 “辣子鸡丁。” “孜然羊肉。” “红烧狮子头。” “脆皮五花肉!” “糖醋里脊!” “羊杂汤!” 随着这菜名一个个报出来,众人都是感觉新鲜。 这些菜名,还真都没听过。 “各位客官,一共五个菜,一个汤,米饭一桶不要钱,您几位自取。” 瞧着这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众人哪里还顾得上搭理这店小二。 徐达一挥手,打发了店小二后,正要动筷,又看向了一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你快动筷啊,咱都等不及了。” 朱元璋闻言大笑起来。 瞧了瞧身边的李善长、刘伯温以及刘琏,笑着举起筷子开动起来:“来,大家一起动筷子。” 随着朱元璋开动,徐达终于是忍耐不住,举起筷子便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第一道菜就是那辣子鸡丁,瞧着红艳艳的,很是稀奇,可在吃了几口后,徐达当即便端起面前的水杯大口喝了起来。 “好辣,这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辣!” 粗汉子徐达,虽然平时吃东西并不在乎这些,可这辣椒还真是第一次吃到。 一旁的其他人在尝过这道菜后,也都是惊奇不已。 “这菜虽然辣口,这吃进嘴里却满口留香,让人既辣又馋,停不下来啊。” 刘伯温品味着这菜赞不绝口。 而此刻的朱元璋也是难得尝到这么好吃的菜,急忙捧起米饭便大口扒拉几下,随后说道:“这糖醋里脊竟然是酸甜口,咱平时不太爱吃这甜口,可这菜却难得的好吃,快快快,各位,都别绷着了,快吃。” 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五个硬菜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朱元璋等五个大汉给打扫的干干净净。 就连平时饭量不是很好的刘伯温、李善长,也是难得的要了好几碗米饭。 最后一人盛上一碗这羊杂汤,抿上一口。 这鲜香的醇香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之中。 “香,真香,这羊杂汤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竟然如此好喝!” 如今这元末年代,羊杂在正常人眼中都是羊身体中无法食用的部位,压根都不值钱,也没人敢吃。 总是在坐的都不是一般人,却也没有喝过如此美味。 原本一直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刘伯温,此刻在美美的喝上一口这羊杂汤时,也是忍不住的感叹道:“伯温苟活数十载,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美味,如今想来,还真是白活了。” 一旁吃着高兴的朱元璋,也是忍不住道:“美味,美味啊!怪不得那店家极力推荐来这酒楼,这味道实在不错。” “可惜咱妹子没跟着咱来,没吃上这美味。” 徐达当即粗着嗓子道:“那怕啥,回头咱再带嫂子来一趟就是了,此地离金陵也没多远。” 朱元璋认同的点点头。 恰好在这时,刚刚那店小二就在一旁,朱元璋急忙将他招了回来,问道:“小儿啊,你们这后厨的师傅,是哪里人啊?这菜应该不是本地的吧?” 店小二瞧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顿时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的灶台师傅都是本地人,都是从云麓书院出来的。” 闻言,在座众人皆是一愣。 “云麓书院?” 对于云麓书院这个大名,不管是李善长还是刘伯温,那都是清楚的。 安丰路有名的书院。 可这跟灶台师傅有什么关系? 就在众人疑惑间,唯独那朱元璋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初在自己离开安丰路前,齐衡可是亲口跟他说过什么任何一个行业都要有专业的教导之类的话。 如今想想,立马便觉得此事应该跟当初齐衡所说的有关,忙问道:“可是安丰路大将军所建?” 店小二立马笑道:“正是。” “云麓书院不是教习圣人之道的地方嘛?怎么还有灶台之事?”李善长问道。 店小二回道:“客官有所不知,三年前在大将军的命令下,云麓书院招收各行各业的学子,无论何种技艺,都可在书院当中学习。而且,吃穿住行全部要钱,只要通过考核,便可进入其中学习,如今的云麓书院,自山脚到山巅,足足有学子近万!” “第一期学子毕业后,书院还与官府联系,负责分配作工。” “我们这灶台师傅,就是云麓书院第一期的学子毕业,听我们陈师傅说起,他在云麓书院中还听过齐大将军当面教导,还有我们的掌柜,也是云麓书院的学子。” 众人恍然大悟,朱元璋喃喃道:“怪不得这味道如此独特,原来有专人教导,我们来时,那布料店的老板还给我们推荐你们这里。” 店小二一笑,然后小声说道:“我们这酒楼的饭菜虽然很好吃,但俗话说,酒香害怕巷子深呢,那布料店的老板之所以给几位客官推荐,那暗里都是收着有利钱。” 这事,朱元璋还真没想到。 “还有利钱?” 店小二笃定的点头:“那可不,我们掌柜的说了,大将军曾当着他们的面前说过,做生意,出六居四,开四门。这话是一位姓陈的经商大家所说,还说做生意要聚堆,互相扶持,你好,我才能好。而且我们这酒楼之所以选在这渡口边上,也是大将军的话,这叫人流量。” 朱元璋等人听着店小二的话,面面相觑。 实在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酒楼,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道道。 你做布料的推举酒楼有利钱,那做酒楼的推荐布料铺也有利钱。 这一来二去的,这生意可不是就翻了倍的往上增嘛? 刘伯温感叹道:“隔行如隔山呐,这区区商贾之道,也有如此多门道说处,倒是涨了见识。” 显然这些东西就是他博古通今的刘伯温也是第一次听说。 就在店小二说到兴头上,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时,那柜台上的掌柜却是一声吆喝道:“皮六,你又在瞎说什么呢,这边贵客的茶水都没了!” 听着掌柜的吆喝,店小二忙起身喊道:“来喽!” 喊完,对朱元璋等人投以歉意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瞧着正被掌柜训斥的店小二,朱元璋回头看了看众人说道:“各位可吃好了?” 见众人回应,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赶路吧,咱现在还真挺想去瞧瞧恩公将那云麓书院搞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众人便起身朝着柜台走去。 在结过账后,一行人再次该上马车的上马车,该上马的上马,朝着滁州城方向而去。 可当他们一行人准备踏上前往滁州城的大道时,刚要出渡口,便被人给拦住了。 “几位,请出示安丰户籍。” 在闸门口处,几名士兵朝着为首的朱元璋徐达说道。 徐达道:“我们自金陵而来,并无安丰路户籍。” 听到这话,士兵点点头,说道:“你们来个人,与我填写下文书。” 闻言,朱元璋看了眼徐达,徐达立马翻身下马,来到了一旁的屋子里。 在士兵的要求下,将自己这一行人从何地来,去往何地,以及姓名身份等信息,问了个清楚。 可徐达他们这次来安丰路,可是没有显露身份的,见对方问的那么清楚,有些编不下去的徐达顿时烦躁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跟你们说了,咱叫徐朝,金陵城中来的,你问我爹娘做什么?我们就是去黄岗接个人,哪来那么多麻烦事。” 可随着徐达恼怒的抗拒,一旁负责登记以及分发入关文书的士兵更是直接起身,指着徐达的脑袋便说道:“我劝你乖乖配合我们登记,否则今天你绝出不了渡口!” 徐达那暴脾气登时便炸了。 “你爷爷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像你这样的小子,死在爷爷手里的少说也有几十个,你算什么东西!” 那值守的士兵不甘示弱道:“这登记全安丰路都是如此,没有这文书,你哪也去不了!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徐达这脾气在整个军中除了朱元璋还没人能制住。 顿时一脚便将他给踹倒在了地上。 身为正将军的徐达,在军中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那被一脚揣在地上的士兵,捂着胸口面皮紧皱,他突然从衣领中掏出一个铁质的东西,用力一吹。 一瞬间,一道响亮的哨声响起。 此刻正在外面等待的朱元璋等众人,压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远处的一个小院中,随着哨声的响起,顿时冲出了二十多名士兵,队列整齐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将他们整整近百人的队伍给包围了起来。 尽管对方只有区区二十多人,却个个手中握着硬弩,而且还都是连发弩。 气势上丝毫不比他们这一行人弱。 见此情景,朱元璋身后的大虎一挥手,身后那近百人的队伍,立马从各自推着的马车上抽出一把把刀具。 与此刻周围的士兵们对峙起来。 这个变化发生在短短的一两分钟内。 朱元璋甚至都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 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从院子里冲出来的一队士兵,为首那军官便拿着手中的硬弩,朝着朱元璋他们身边的马车下瞬间射出两箭。 “全部下马交出兵器!否则当场射杀!” 这名军官的话,气势不容置疑,似乎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他们就会当即动手。 而他刚刚射出空弩的两箭,似乎也是在对他们施加压力,以及警告。 在宣示着自己手中的弩箭不是寻常的单发弩,就算是你们人数多也占不到好处。 面对这名军官不容置疑的话,朱元璋心中有些不高兴。 可他也明白,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随即便翻身下马,对着对面为首的军官说道:“我们是金陵城过来的,没有坏心思,何必刀兵相见呢?” 一旁的李善长此时也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对对对,各位军爷,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们没有恶意。” 可那军官却根本不听他们所说的话,再次喝道:“放下武器!否则当场射杀!” 随之,还将弩箭的目标转向了面前的朱元璋的李善长,直直的冲着他们的面门。 感受着那弩架上锋利的弩箭,朱元璋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而一旁的李善长更是被吓傻。 身后值守屋子里的徐达,瞧见朱元璋被人对准弩箭,顿时瞪大了熊眼,当即便要冲过来。 “大胆!” 徐达一声大喝,便要朝着那为首的军官冲来。 可就在他跑到半路的一瞬间,那军官手中的弩箭瞬间朝着他射了过去。 嗖嗖! 两声破空声凭空响起。 那两只弩箭精准的从徐达的身前射过,差一点便将他整个人给射穿。 显然,对方是留了手的,并不想直接射杀。 “站在原地!最后警告你一遍!再敢动,杀无赦!” 听着对方的喊声,朱元璋知道对方不是吓唬人,急忙冲着徐达喊道:“徐达,别动!” 被数十弩箭对准的徐达,虽然胸口满是怒火,却也只能按照朱元璋的话,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其实根本不用朱元璋说,在刚刚那军官射出弩箭的一瞬间,徐达便知道这事不是开玩笑的。 一个不好可能就死在自己人手中。 刚刚的火气也瞬间消失,老老实实的站着。 “最后再说一遍,放下武器,否则,杀无赦!” “五!” “四!” “........” 对方区区二十多人,却硬生生靠着手中的弩箭将他们近百人的队伍给吓住。 见对方根本不给自己任何解释的机会,朱元璋硬着头皮对身后的护卫们喊道:“放下武器!” 得到朱元璋的号令,身后的近百人顿时将手中武器给扔在了地上。 那为首的军官,对着身后的士兵一挥手,道:“去十个人,将他们给我绑回去!” “是!” 见此,朱元璋见事已至此,只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说道:“咱是朱元璋!你敢绑我?!” 朱元璋的大名,对于整个义军而言还是非常清楚的。 为首的军官听到朱元璋这话,眉头一皱。 仔细瞧了瞧面前之人后,说道:“可有凭证?” 朱元璋没好气的说道:“咱朱元璋这颗脑袋就是凭证,还需要什么凭证?” 军官思虑片刻后,拱手说道:“既然没有证明身份的凭证,就只能暂且委屈一下先生这些手下了。” 说完,除了朱元璋本人外,其他所有人都被他身后的士兵给一个个绑到了那边的小型军营内。 唯独只有朱元璋,与这位军官一同留在了另外的屋子里坐着。 “容我验证各位的身份,验证过后若真是大帅,杨开自会向大帅请罪。” 朱元璋虽然满心的无奈,却也只能如此。 隔壁空旷的屋子里,徐达与李善长等人一同坐在墙角。 对面是几名士兵看守。 徐达满脸的恼色的说道:“咱这是做了什么孽,竟然被这帮小子给绑了。” 李善长也是满脸的凝重。 反倒是刘伯温,好笑的看着徐达这位正将军,以及李善长这位金陵府平章政事与自己一同绑在了这里,顿时好笑的说道:“没想到两位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 面对刘伯温的笑声,徐达不由说道:“笑什么笑,你刘伯温不是号称什么大贤才嘛,不也跟咱这粗人一起绑在了这里?” 刘伯温却丝毫不在意道:“伯温来时就是被大帅手下的义军给绑来的,如今再绑以此也无所谓,只是委屈了徐大将军啊,哈哈哈哈.......” 李善长压根不理会他们两个的拌嘴,无奈的说道:“这叫什么事啊。” 这小小的军营中,仅仅二十多人,竟然就将他们义军大半个高层给一网打尽了。 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临近傍晚,天还未暗时。 滁州府衙内。 柯康伯作为如今滁州境内的府尹,正一脸凝重的查看着手中的密信。 “朱大帅亲来安丰,途径滁州,做好接待。” 柯康伯放下手中的密信,皱着眉头起身,不解的嘀咕道:“渡口到此地并没有多远,大帅应该早就到了,为何到现在城门职守的士兵也未禀报?” 柯康伯清楚,任何人进城都需要提交来处的文书和户籍。 自己也已经亲自嘱咐过职守城门的士兵,要他们严格查阅所有从金陵方向渡口而来的人。 一旦发现数量较多的,立马上报。 可直到如今,也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原本按照往常的习惯,此时的他早已回到了后院休息,或者在书房中批阅文书。 可到如今,却还留在大堂之中,就是害怕耽误了迎接大帅的时间。 就当柯康伯满脑子疑惑时,一名士兵突然跑进了府衙大堂。 将手中的传报交到了他的面前,说道:“大人,渡口那边传来的快报,发现私藏兵械,想要闯关的近百人,其中有人声称是朱元璋朱大帅,不敢耽搁,询问大人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的柯康伯顿时一脸惊容。 “什么!?” 此时的柯康伯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帅到现在还没有来,敢情是扣在了渡口那里! 暗卫的密信不会有错,朱大帅肯定是来滁州了。 如今正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用想,那被扣押的百人,一定就是朱元璋! 想着朱元璋竟然在自己的辖区内被人给扣押,柯康伯的额头上瞬间流出了不少的冷汗。 “快快快,备马!备马!本官要亲自去渡口!” 听着柯康伯的话,前来禀报的士兵立马明白了什么,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急匆匆的朝着身后跑去。 一个多时辰左右的时间。 快马加鞭的赶路下,柯康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渡口处。 渡口职守的士兵在看到柯康伯时,顿时愣住了。 “柯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柯康伯皱着眉头道:“你们今日羁押的人呢?” 士兵连忙指向军营。 在士兵的带路下,柯康伯急匆匆的闯进了羁押徐达等人的屋子里。 看着那满屋子蹲在墙角的人,柯康伯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他急忙对着面前这些人问道:“敢,,敢问,哪位是朱元帅?” 可他面前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就当柯康伯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给拍了一下。 转头看来,只见一名皮肤黢黑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咱就是朱元璋。” 瞧着此人的长相,回忆着别人口中描述的话,柯康伯当即跪在了地上,胆寒的说道:“大帅恕罪,大帅恕罪,下官治下无能,竟让士兵将大帅扣住,还请大帅责罚!” 听着柯康伯的话,还有他脸上那紧张面容。 朱元璋一声不吭。 就当柯康伯心中的恐惧到达极点时,朱元璋这才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起来吧。” “下官不敢,还请大帅责罚。” 朱元璋眉头一皱:“叫你起来就起来,这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你害怕什么。” 柯康伯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谢,谢大帅。” 随着柯康伯的起身,一旁的其他士兵们也反应过来了。 敢情这人真是朱元璋! 一瞬间,四周的士兵纷纷跪在了地上。 朱元璋却无奈的说道:“起来起来,都起来吧,你们也是奉命职守,尽自己本分而已,跟你们无关,起来吧。” 随着众人起身,朱元璋找到了之前将弩箭对准自己的军官说道:“这次相信咱是朱元璋了吧?” 那军官躬着身子说道:“大帅恕罪。” 听着这话的朱元璋,并没有真的怪罪他,反而是找到了今日给徐达登记的那名士兵说道:“你过来。” 士兵此时也是害怕到了极点,小心的来到朱元璋的身边,说道:“大帅。” 朱元璋道:“就是你吹的那哨声吧?” 士兵擦擦汗,点了点头,心中猜测着朱元璋会怎么责罚自己。 可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朱元璋却突然开口道:“把你吹的那玩意儿拿出来让咱瞧瞧。” 士兵一愣,瞪着眼瞧着朱元璋。 “愣着干什么,把那东西拿出来给咱瞧瞧。” 这时,士兵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自己胸口的警戒哨给拿了出来,交到朱元璋的手中。 朱元璋反复左右的瞧着手中的这铁哨子,好奇的说道:“这小玩意儿还挺有用。” 说着,自己还吹了一下。 声音不小,刺耳。 正是发出警示的好东西。 “徐达......” 朱元璋叫了一声,这才想到他们还被绳子捆着,正要说话,一旁的柯康伯便率先开口,对着士兵们喊道:“还不赶快给徐将军他们松绑!” 被提示的士兵们,一个个跑到了徐达他们身边,为他们松开了绳索。 随着徐达起身后,他径直来到了之前拿弩箭对准自己的军官,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手指指了指他的,最后说道:“你小子......还真不赖,竟然敢对咱射弩。” 说这话时,徐达脸上没有恼怒的神色,反而有些欣赏。 “你叫啥名,以后就跟着咱先当个护卫队长,怎么样?” 瞧着那军官脸上的为难,朱元璋顿时开口道:“行了行了,被人家二十几个人给绑了,亏你还是咱封的正将军,也不嫌丢人,还要人家跟着你,也不嫌臊得慌。” 面对朱元璋的话,徐达瞬间低下了脑袋。 这时,一旁的柯康伯开口说道:“大帅,如今天色已然,你看我们是留宿在这渡口寻间客栈,还是到滁州城中再歇息?”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就不留在这里了,直接去滁州城吧。” 说完,便将手中的铁哨子还给了那名登记的士兵。 随后在柯康伯的领路下,一行人便出发朝着滁州城而去。 直到深夜一行人才赶到了滁州城内,在柯康伯的安排下住进了城中的府衙。 而与此同时,渡口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也已经被暗卫以密报的方式传到了黄岗城内的。 黄岗城,大帅府中。 已经过去三年的齐衡,此时也已经十八了。 面容有了些许变化的同时,身形也长了一些。 此时的齐衡身穿当初马秀英给他做的那身长衫,英气十足的同时,眉间也有了些许不怒自威的神态。 在收到暗卫传来的急报后,齐衡仔细查阅。 当他将信中的内容看完时,顿时朗声一笑。 “哈哈哈哈,徐达啊徐达,我们的这位正将军竟然被渡口的守备军给扣留了。” 想着此刻徐达脸上那满是埋怨的神色,齐衡便忍不住的想笑。 “来人,备马车!” 既然朱元璋已经亲自来接了,自己也不能真的就等着朱元璋来。 连夜。 齐衡便坐着马车,朝着滁州城的方向而去。 第二天一早。 在柯康伯细心的招待下,朱元璋等人吃饱喝足,便准备继续启程、 在听到朱元璋的话后,柯康伯急忙开口说道:“大帅,您不用麻烦了,齐大人得知您已经到了滁州,便连夜赶来了这里。” “到时已是深夜,便没有打扰大帅,想来此刻应该也快来了。” 得知齐衡已经来到滁州,朱元璋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就在这时,屋外顿时传来了一声喊叫:“大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朱元璋和徐达的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笑意。 二人急忙起身,齐衡已经跨进了门内。 在来到朱元璋身边时,二人紧紧一抱。 “恩公啊,咱可真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咱被那些破事每天烦都烦死了。” 齐衡大笑道:“齐衡也是想极了嫂子做的饭。” 在朱元璋闻声大笑之时,徐达也来到了齐衡的身边,与他紧紧一抱。 “齐兄弟,这都三年了,你也不说去金陵看看我们。” 面对徐达的话,齐衡也是无奈的说道:“徐大哥以为我不想嘛,可你们也知道,这安丰路三年前刚刚被我们打下来,百废待兴,什么事情都要从头开始,我也是每天的不可开交。” “也是最近这些日子才省心一点。” 就在齐衡与朱元璋、徐达二人叙旧之际。 那与朱元璋等人同桌的刘伯温和李善长,也在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位三年未见的人。 尤其是那刘伯温,他在来之前就听闻过这位少年大将军的名头,也知道李善长脸上那道疤就出自他的手。 以往对于这位年轻人的印象是个少年得志,手段狠辣的人物。 可如今这一瞧,一身英气,眉目间威严自显。 加上那俊俏的面容和修长的身子,简直贵不可言。 他刘伯温平日里也学习了些识人面相的手段,往日识人面相无有不准。 相比之下,哪怕是如今贵为义军大元帅的朱元璋,也都没有齐衡这副面相显贵。 若不是如今知晓对方的身份,他只怕会错认为是当朝的太子。 心中震惊的同时,刘伯温努力让自己的心思不显露于脸上。 这时,朱元璋也才想起一旁还有其他人,直接越过李善长,指着那刘伯温说道:“恩公你看,这位是浙东有名的四大贤才之一,青田刘伯温。” 闻言,齐衡刚刚脸上的喜色稍稍收敛,拱手说道:“浙东四大名士,金华宋濂,丽水叶琛,龙泉章溢、青田刘基。” “盛名之下无虚士,刘先生之名既然能在其他三位之上,可见才学非凡啊。” 刘伯温神态恭敬的拱手还礼,道:“不过是些虚名,伯温又配得上大人如此夸赞。” 面对刘伯温的话,齐衡只是轻轻一笑,回头便看着朱元璋说道:“大哥,如今安丰路的事情齐衡基本都是交给施才英去打理的,也不需要我在这里了,你看,咱们是不是这就回金陵?” “对了,大哥,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没有忘吧?” 见齐衡并没有给太过重视这刘伯温,朱元璋心中暗笑,转头顿时说道:“答应恩公的事情,咱怎么会忘,都给你预备好了!” “不过,咱这次既然来都来了,恩公不打算带我们到处瞧瞧嘛?当初恩公所说的产粮区,咱可是惦记很久了,看你上报的文书上,说是已经完工了?” 见朱元璋提起此事,齐衡便说道:“嗯,倒是差不多了。” “既然大哥要看,那咱就走,看完后咱就回金陵。”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恩公吃过了嘛?没吃的话,吃一点咱们再上路吧。” 齐衡一摆手,道:“没事,这两年到处乱跑,早就习惯了乱吃饭,走吧,路上我随便垫点东西。” 朱元璋正要劝说时,已经被齐衡拉着走出了门外。 半天后。 还未看见黄岗城城门时,与朱元璋在队伍前列骑着马的齐衡便指着远处对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你看,那里就是产粮区了。” 闻言,朱元璋顺着齐衡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 远远看去,一片片的水稻划分整齐,如一个个方格子一般,上面插着的秧苗,绿油油的。 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朱元璋眼眸中顿时闪烁出精光。 朱元璋手中马缰一拽,整个队伍也随着他停下而停止。 朱元璋自顾自的来到旁边一处山丘高低上,朝着远处望去。 队伍后面的李善长、刘伯温,也一个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朝着那一片片的水稻田望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就是咱的恩公,咱的大将军啊!【求月票,求打赏】 可当他们的目光在看到远处那一片片的水稻田时,立马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 刘伯温实在难以置信,在他的目光之中,远处竟然有着成片成片的水稻田,甚至连一些山丘,山脉上也有一片片的水稻梯田。 从他此刻所站位置的角度,刘伯温很清楚在自己眼前这一片片的水稻田,其面积有多大,范围有多广。 刘伯温急匆匆的与李善成一同跟随着朱元璋的脚步,跑到了一旁的山丘之上,想要尽可能的通过自己所站位置高度的提升而看得更远一些。 而当所有人都来到朱元璋所在的山丘之上,眺望远处时。 相比于众人站在山丘之下,所看到的景象更为壮观。 那连绵不绝的水稻田,如鬼斧神工般的汇聚在远处的大平原之上。 如果这些地面上所种的都只是小麦的话,他们还不至于如此的震惊,可如今出现的却是水稻。 他们很清楚水稻田相比小麦田的建造,所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要多上几倍。 而且他们这一路行来所过之处皆是大平原腹地,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水源支流。 这些水稻田所需要的水源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远处那不算太高的山上。 一片片的梯田,如天神在开垦土地一般,将陡峭的山坡一刀一刀的平劈了下去,形成如今这般梯田模样。 那些水稻田的中央,有着无数的百姓正在弯腰辛勤的劳作着。 在场众人对于水稻田并不陌生,可如此大如此宽广如此辽阔的范围和水稻田面积,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可如果这些还仅仅只是对他们视觉的冲击的话。 那么,那一条横跨整个平原的水渠,却是对他们世界认知上的冲击。 那一条宽广的水渠横跨东西。 其两侧还有一条条宽度较小的分流水渠。 使这数万顷的内陆土地,转化为了天然的水稻田。 并且从这些水稻田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农屋来看,这里的分工管理异常的清晰。 还有在这一片片水稻田的中央,似乎有一座小型的城市正矗立在那里。 此时的朱元璋站在山丘之上,瞠目结舌,尽管产粮区的建造他早就心中有数。 可文书上面那一列列的数字和文字,实在难以描绘出此刻他所看见的这一幕。 很多东西只有当你亲眼看到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它所带来的震撼。 1.5万顷面积,这个数字是空洞的。 可当你亲自站在这1.5万顷面积土地的水稻田面前,才能感受到这1.5万顷的面积是有多大,才能想象到这1.5万顷面积的水稻田能够给多少的百姓带来食物。 又将解决多少人的温饱问题,使多少人摆脱饥饿。 尽管这产粮区建造在黄岗和濠州之地。 可它的作用却不仅限于此。 震惊当中的刘伯温忍不住脸上的喜悦,忙对着一旁的齐衡问道:“敢问大将军这水稻田面积一共有多大?” 齐衡轻笑着说道:“一万五千顷。” 当刘伯温听到这个准确的数字时,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震撼。 嘴中不停念叨重复的,齐衡所说的一万五千这个数字。 瞧着往日颇为高傲的刘伯温此刻所表现出来的震撼。 一旁的朱元璋,顿时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就是咱的恩公,咱的大将军啊! 有他在,这区区刘伯温又怎敢在自己的面前装腔作势,故摆姿态。 不就是嫌弃自己咱穷苦的出身,低贱的身份吗? 你们这些名满天下的名士和咱的恩公大将军比起来又如何? 就单单眼前的一片片的产粮区,又岂是你们这些酸儒穷生可以做出来的。 心中满足感爆棚的朱元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起。 想着这些,朱元璋又迫不及待的对着身边的齐衡问道:“恩公,如今这产粮区年产几何?” 朱元璋的问题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们都很想从齐衡的口中得到最终的答案。 听到朱元璋的询问,齐衡转头笑着说出一个数字。 “年产四百万石水稻。” 这一次齐衡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年产四百万石! 如此多的水稻产量足以满足整整一百八十多万百姓一年的消耗所需。 按照如今安丰路的总人口数,八十七万人,还不足百万! 这还是在齐衡整整三年的励精图治下才发展到的人数。 在三年前,整个安丰路的人口也不过区区四十万! 而如今单单这个产粮区,每年所生产的水稻数量便足以满足一百八十万人口的粮食消耗。 可想而知这个数字是有多么的恐怖。 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在听到这个数字时,却反而突然沉默下来的原因,此时的他们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 就在众人沉默的一言不发时,齐衡却突然开口对朱元璋说道:“我知道如今这样的产量还不算太多,不过大哥放心,再有三年左右的时间,产粮区的产量便可以达到巅峰七百万石。” 而随着齐衡这话的说出,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错愕变为了苦笑。 足足四百万石的水稻产量… 这还少嘛……… 而相比于刘伯温以及李善长,朱元璋和徐达却反而没有那么多心事,就只感觉心里充满了干劲儿。 “恩公,西北那边是个村子嘛?” 朱元璋指着远处水稻田中央的一处建筑群问道。 齐衡回道:“大哥,那是一个交易集市,给各地的人用来购买粮食的地方。”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颇感兴趣,顿时说道:“走,咱也去瞧瞧。” 说着,便招呼众人重新启程。 那处交易集市看着并没有多远,可当一行人实实在在的去走时,却足足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 而当他们来到这交易集市时。 又再次被守卫的士兵索要身份凭证以及安丰路各地的户籍。 为此,齐衡也耐心的解释道:“此举是为了防止安丰路境外的商贾来这里购买粮食。” 可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等人却有些不解了。 “恩公,既然这集市的大门大开,自然是喜迎四方。为何其它地方的人不能购买?” 齐衡笑道:“大哥,你觉得这粮食和银钱,哪个值钱?” 齐衡这个问题问的奇奇怪怪。 众人都有些疑惑。 徐达没想那么多,当即说道:“自然是银钱值钱了。” 齐衡轻笑着摇摇头。 而一旁的朱元璋也皱着眉头说道:“恩公的意思是,要看什么情况下,如果粮食短缺的情况下,自然是粮食更值钱一些。咱说的对吗?” 齐衡点头道:“正是,我们经常说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无非就是在衡量这些东西的价值,而金银这些钱财,不过是一个衡量这些东西价值的工具。” “如今身处乱世,什么东西的价值最高?自然是粮食、兵器。” “如果有人拿着那些没有用,不能吃也不能用的金银来大肆购买粮食,大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听得齐衡的解释,朱元璋顺着他的思路一想便明白了。 如果真的有人拿着超越市场价格的金钱来购买这里的粮食,将整个集市当中的粮食抢购一空,那么对于安丰路而言将是一笔巨亏的买卖。 因为这些金钱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法购买什么有用物资的。 并且,整个安丰路都需要为这笔金钱付出代价。 钱多了而粮食物资却没有增加,反而下降,意味着物价上涨,经济秩序崩坏。 所以目前来说,抑制境外商人购买安丰路境内的粮食才是最好的办法。 让整个安丰路形成一个小的经济闭环,而不是融入到整个元朝诸多疆域内。 外界太大,小小的安丰路还不能,也达不到主导经济走向的程度。 对于齐衡的话,朱元璋虽然不是听得那么明白,但也算是了解了一些皮毛,知道如果一旦外界的金钱融入到安丰路境内的话,可能导致境内的粮食和物价出现剧烈的波动。 听着齐衡的言论,一旁的李善长和刘伯温也开始思索起了这些道理。 金融经济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太过于前卫了。 不过也算是给他们脑海中对世界认知上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当然,齐衡也并不是真的完全拒绝了与外界的商业往来。 安丰路地域还是太小,很多物资没有那么的丰富。 那么想要满足境内所需要的一切物资,就必须要与外界进行往来。 所以齐衡也开设了一处专门用物资金银兑换的票劵,也就是纸币。 想要购买安丰路境内的一切物资,就必须通过官府发行的纸币进行购买。 这样一来,多少金银和物资可以兑换境内一斤重或者一石的粮食这个标准就由官府所把握。 再通过数据的分析来达到境内物资的平衡。 同时官府还可以在兑换的过程当中获利。 至于纸币的真假辨认也非常的简单。 因为所有境内官府所发型的纸币,全部是由齐衡系统奖励的打印机所打印。 辨识度还是非常高的,作假的难度也异常高。 至于打印机所需要的电能,则非常的简单。 就好像蒸汽机所带来的能量一样,这些能量产生的方式本身并不复杂。 真正复杂的是如何利用这些能量来达到自己所需的要求。 就好像这个打印机一样,如何给这个打印机带来电非常简单,但打印机本身却是目前这个时代科技无法解决的。 而在拥有了这些前提条件下,齐衡自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安丰路境内的经济环境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情况。 当然这些东西有些太过于复杂,他也没有办法当着李善长刘博文的面向朱元璋太过详细的去解释。 甚至他即便去解释了,朱元璋也不一定能够听懂。 随着一行人走进产粮区的交易集市。 瞧这里面热闹的环境,朱元璋脸上的笑意便再没有消失过。 整个交易集市虽然是以粮食售卖为基础,但是伴随着粮食产业的发展,其他行业诸如餐饮住宿等等行业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整个交易集市此刻俨然已经转化为了一个小型的城池。 周围种植水稻的农户,售卖水稻的商户,客栈酒楼的老板下人,等等…… 这些人已经成为了这个交易集市的长久居住人口。 包括很多来往于安丰路各地做粮食生意的商人,有很多也选择了在这里安家。 相信随着产粮区的稳步发展,这些长久居住在此地的百姓,人口会越来越多。 而整个交易集市的房产,则全部是由濠州城官府所营造。 而想要购买这些住宅或者租用这些商铺,则都需要给杭州城官府缴纳一定的银钱。 同时交易集市也带动了周边的黄岗城,濠州城的兴盛。 让原本只是单纯依靠本地人口数量缓慢发展的两个城池,也有了一个稳定的增长基点。 原本因为建造水库水渠以及产粮区,而使官府银钱匮乏物质缺乏的濠州城官府。 如今成了整个安丰路最大的土财主。 产粮区的税收,两城百姓的税收,外加商铺租用的租金,房产出售的收益等等。 很多时候身在寿春城的施才英想要做一些事情时,也不得不与周念商量,向他们借调一些银钱过来。 为此施才英不止一次的与齐衡抱怨过。 说他这个安丰路总管,错失了这么大个政绩外,平时还得看周念的脸色。 尽管施才英说这话玩笑成分居多,但同时也反映出了黄岗城濠州城这片区域最近的发展速度之快。 其实也不仅仅只是黄岗城,濠州城两地有长足的发展。 安丰路其它境内的城池百姓,也因为产粮区的发展,解决了最初粮食不足的困境。 同时在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后,也开始朝着其它的方向进行发展。 比如蒙城,作为安丰路境内最大的一个内陆城市,相比于其它城市,它们的水资源并不是很丰富。 但是,正因为他们那里的雨水较少,反而成为了种植棉花最好的地方。 自宋朝起棉花便是作为一种奢侈品所存在。 而它之所以如此的价格昂贵,除了它的数量珍惜,以及确实好用外,它们所出产的产地在一些偏远的地区也是一个影响棉花价格的重要原因。 如今齐衡在蒙城周边大范围的种植棉花,就是想要让棉花成为大众可以使用得起的东西,而并不是让它一直作为奢侈品而存在。 对于如今这个时代所生活的百姓而言,吃穿住行自然是当政者迫切需要为百姓考虑和解决的问题。 吃的方面,在拥有了产粮区后,整个安丰路百姓的主食粮食已经基本可以满足。 至于其它的配菜肉食,则需要当地种植业以及畜牧业的发展。 穿的方面,随着安丰路境内的女人在黄岗城妇女政策的引导下,已经渐渐的开始有了一些解放。 这庞大的劳动力,仅仅只是稍微解放一些,便足以供给各地百姓穿衣的问题。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这个时代,纺织业的基础就是依靠着那些粗布麻而制成的。 到了冬天这些东西所编织而成的衣服,根本没有办法起到一个防寒的作用。 所以作为官府,作为当权者,齐衡需要为他们解决的就是棉花的问题。 棉花的问题和产量一旦解决,那么穿衣方面的需求也将彻底的解决。 至于住行方面,住在这个时代本身也不是个问题。 行,也在齐衡大将军府的主导下,全境都在不断的用水泥混泥土进行修建公路。 虽然因为工程量太大,还需要时间,但这事情也已经上了轨道。 这些便是齐衡在安丰路这三年主政当中所做的大部分事情。 为整个安丰路境内的发展打下了一个结实的基础。 交易集市当中,随着朱元璋等一行人穿越了交易集市,来到了码头时。 在看到码头来往船只的密集程度时,众人纷纷再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交易集市内的繁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而如今在看到码头漕运也如此发达时,不禁又有些难以置信。 三年,这才三年的时间。 曾经的安丰路是什么样的情况,众人都非常清楚。 不敢说赤贫如洗。 但无论是两河流域的水灾还是兵祸、饥荒。 这都跟安丰路分不开的。 可在经历了这些磨难后,安丰路如今竟然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样的程度。 一个地方的码头繁华程度往往代表了一个地方的经济繁荣。 仅仅这一个码头,便能看出些东西了。 纵然是向来以治城理政为长的李善长,此刻面对齐衡这三年的功绩,也是不得不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刘伯温在细细地数过此刻码头四周来往的船只数量后。 脸上顿时闪烁出了困惑之色。 一直都表现的谦和低调的刘伯温,此刻却主动的来到了齐衡的面前,如数学学习一般,对着齐衡恭敬的拱手问道:“大将军,在下有几件事不明白,不知道大将军可否为在下解惑。” 听着刘伯温的话,瞧着他谦和的态度。 齐衡本不应该对他有太大的抵触。 然而在朱元璋招募刘伯温入幕的过程,他却通过暗卫的情报将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尽管齐衡与朱元璋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十分的复杂,未来也不知道会怎样。 但实实在在的说,在齐衡的心中,朱元璋就是他的大哥,而在朱元璋的心中齐衡也是他的好兄弟。 当齐衡从暗卫传来的情报当中得知朱元璋在刘伯温那里受辱时,心里就不是很舒服。 奈何他身在安丰路,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 第一次见刘伯温时所说的那些话,也是讥讽之意占多。 为的就是给他大哥朱元璋出一口恶气。 而如今听到刘伯温主动来向自己请教,齐衡却压根不想搭理他。 他齐衡不是饭馆子的店小二,你问什么就得回答什么。 而且他所说出来的这些话,价值可是非常大的。 像他这一路为朱元璋所解释的这些东西,如果放在平时,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长辈对后辈的一种指点。 放在学术上,他刘伯温在旁边听到这些话后,就应该在自己的面前梆梆磕几个响头,感谢解惑授学之恩。 更何况这些东西还不仅仅只是学术上问题,是已经经过了实践论证而产生的结论,是真正的治政经验。 含金量要比那些什么学术上的问题高无数倍。 而如今你就紧靠着一张嘴上下一合,便想从他的口中得到这些东西。 凭什么? 他齐衡可不是朱元璋。 朱元璋稀罕你,那是因为他手下无人可用。 而他齐衡的手下能人无数,哪个拎出来不能跟这位刘伯温过过招。 而且这些人当中大多数都有过主政一方的实际经验。 并不比他刘伯温差。 更何况他齐衡是义军当中的虎威大将军,统领整个安丰路境内的军政事务。 而他刘伯温如今不过区区白身,说不好听的,杀了他又能怎样? 站在齐衡身边的朱元璋,瞧着此刻齐衡压根没有搭理刘伯温的意思。 在清楚对方身份后,还并不将他看在眼里。 心里那是说不出的痛快。 不过在痛快之后,他还是主动对齐衡使了个眼色。 而将朱元璋举动看在眼里的齐衡,也明白朱元璋的心思。 就当刘伯温见对方并不想搭理自己,尴尬无比时,齐衡终于缓缓开口道:“何事,说吧。” 可自始至终齐衡也没有多看那刘伯温一眼,双手背在身后,仿佛听着属下在自己身边汇报请教。 听到齐衡这话的刘伯温如释重负,也不敢有丝毫的不忿,态度依旧恭敬的问道:“敢问大将军,这水稻产量区的水自何而来,还有修建那些水渠、集市的东西,是什么,跟平时所见的好像完全不同。” “另外,还有这些漕运的船只,如今还不到秋收时节,为何这交易集市的码头上依旧这么多的船只来往?” “还请大将军指点。” 一旁的朱元璋和徐达,瞧着这向来自傲的刘伯温,如今到了齐衡的面前,却变得如此乖巧时,被殴的心中偷笑。 而在听到刘伯温的询问后,齐衡对于这刘伯温的眼光还是比较欣赏的。 如今他们这一行人所震惊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来源于这三个问题。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怎么能发展的这么快? 这些表面繁荣背后的东西。 显然,刘伯温已经看出了如今这产粮区包括交易集市,之所以能够如此繁华热闹,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基于产粮区的水稻产量。 所以他非常想要明白为什么齐衡可以将这些干燥的内陆腹地,化为优质的水稻田。 这便是他问水从何来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问修建这些水渠和建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正是因为他看出了齐衡之所以可以在这三年的时间内做出这一切,应该都是依靠了这些东西,所以才发展建造的这么快。 不然按照正常情况下,仅仅只是眼前这些工程量,就足以让历代的王朝耗时七八年,甚至十多年。 瞧瞧那些历代王朝皇帝修建陵墓所耗的时间便可得知。 甚至有些皇帝刚一登基便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就是害怕日后他死的时候还没有修建好。 而刘伯温在观察了所有地方后,发现这里与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就是所使用的材料不同。 所以便认为齐衡之所以可以如此快的完成这些建筑工程,正是因为依靠了这些材料。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为何不到秋收这里的漕运就如此的繁华热闹。 既是他刘伯温此刻心中的疑虑,也是他看破这一切后的猜想。 显然,如果一个地方仅仅粮食产量大,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如此繁华的漕运景象。 也不足以支撑这些工程、建筑的修建。 因为你不可能用粮食造建筑。 也不可能靠着一年仅有一次的秋收来聚拢如此多的人口百姓。 随着刘伯温的询问,一旁的李善长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蹊跷。 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其实李善长并不笨,他之所以没有刘伯温想的如此快如此清晰,就是因为他本身不善于急智的原因。 也不需要多久,或许只用一晚上的时间李善长回到家中一个人思考,便可以想通其中的关键。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就是没有刘伯温想的快,逻辑分析转化的清晰。 至于另外一边的朱元璋和徐达。徐达从一开始就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思,因为他是武将不是文臣,所以这些他可以完全不关注不了解,只需要看一看热闹便好。 而朱元璋瞧着眼前自己手下这帮文臣之间的交流,则完全是抱着一副求学的心思。 如今的他在治政方面确实没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娴熟和有经验。 可如今的他抱着一副谦卑的态度,就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一般,快速的吸收着养分。 其成长的速度也是非常的快。 而此刻的齐衡在听完刘伯温的询问后,并没有直面的回答他。 反而是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当初我建造黄岗城时的材料嘛?”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陷入了回忆,很快他思索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恩公是说,那个叫什么混凝土的?” 闻言,齐衡点了点头,笑道:“正是。” 说着,齐衡一挥手,身后跟着的陈都立马跑了过来。 “安排辆马车,我们上水库去看看。” 听到齐衡的话,陈都当即转身离开。 而齐衡也对在场众人说道:“走吧,带你们去看看,这些水稻田的水从何而来。” 众人怀着期待的心思,紧紧跟在齐衡和朱元璋的身后,朝着山路边走去。 很快在水泥浇灌的路边,众人等来了两辆马车。 坐着两辆马车,众人一同开始朝着远处的山上而去。 大概一刻钟后,马车停下,众人下车。 顺着山路,在数百名士兵值守的山路上走了很远。 直到他们看见一处完全由河水充斥的水库时,终于明白了,下方那无数块水稻田所耗费的水是从何而来。 从外面看,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出曾经峡谷的痕迹。 可在远处两侧,如今却被一堵几十米高的墙壁所阻塞,那墙壁说是墙,实则如神迹一般,隔断山河。 刘伯温望着远处的景象,张着嘴巴,不由的惊叹道:“真乃鬼斧神工也!” 一旁的李善长,朱元璋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所有第一次见到这一幕的大多数人一般,惊叹的合不拢嘴。 朱元璋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边想着这些都是如今他麾下的东西,顿时感觉整个身子都变轻了些,快要飘起来了。 此时的朱元璋,终于明白为何很多皇帝在看到自己麾下的疆域时会有感而发。 不过,想到这些都是齐衡在这三年间所做出来的功绩,在忍不住惊叹之余,也明白齐衡为此付出的心血。 想想曾经齐衡跟周念挤在一间小屋里十几天,谋划的却是如此宏大的计划。 朱元璋心中感慨之余,便忍不住的拱手对着齐衡说道:“恩公,幸苦了。” 突然听到朱元璋的话,齐衡愣神的同时,似乎找到了自己这么辛苦做这些的目的。 除了为这天下的百姓,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这位大哥。 如今朱元璋的话,便是在肯定他的付出。 齐衡笑笑,说道:“大哥,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嘛?” 朱元璋朗声大笑。 既是为了感慨兄弟之间的情义,亦是眼前这如鬼斧神工般的神迹。 一旁的徐达、李善长、刘伯温,看到这一幕皆心生感触。 在看过这里后,齐衡便为众人解释道:“如今这里,便是由混凝土所建造,同时,山下的水渠、房屋、码头,皆是此物所建造,工艺简单,牢固。有此物,方能成就如今这盛况。” 听着齐衡的话,众人终于明白。 下了山,一行人来到了渡口上。 乘坐着一艘五六米长的船只,朝着前方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众人正好在船中吃了点饭,休息了一会儿。 “大人!蒙城码头到了!” 船舱内。 一名士兵突然走了进来,对着舱内的众人说道。 听到这名士兵的话,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你说到哪儿了?” 身为将军的徐达,对于城池之间的距离极为敏感,当他听到士兵所说的话后,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而他面前的士兵却面露诧异之色,疑惑不解的说道:“蒙城啊。” “蒙城?西北那个蒙城?”一旁的朱元璋也忍不住的出口问道。 士兵的脸上带着不解,再次重复的:“大帅,到蒙城了。” 在反复确定他口中的蒙城,就是士兵口中的蒙城时,朱元璋压抑着心中的惊讶和疑惑,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出去。 震惊的朱元璋和徐达对视一眼,一旁的李善长和刘伯温也在他们的对话当中听出了一些苗头。 仔细思索过后便明白了,他们为何如此的惊讶。 面对这四人脸上的复杂神色。 一旁安然坐在椅子上的齐衡却微微一笑。 直到众人陷入沉默,这才起身笑着对他们说道:“各位走吧,蒙城到了。” 随着齐衡的步伐,其余四人也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之上。 望着远处河道外的城池,以及那城池之上清楚写着的蒙城二字。 他们终于相信了自己竟然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内,就从黄岗城、濠州城外直达了远在安丰路西北方位的蒙城。 一时之间众人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达到了目的地。 因为船舱之内没有钟表,也无法分辨时辰,此时的他们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间,错乱了记忆。 按照他们刚刚在船舱内的时间估算,这段航行绝对不可能超过一个多时辰。 就当众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因为待在船舱内时间太久而出现问题时。 明白这一切的齐衡,这才开口笑着解释道:“大哥你看一下身后。” 听到齐衡的话,朱元璋立马转头望向了船后。 刚刚因为脑海当中都在思考着时间的问题,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可如今当他经过齐衡的提醒去专注于这件事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发现整条船只竟然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行进。 这个速度远比骑马来的要快很多。 此时的朱元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瞪着一双熊眼,看向了一旁满脸笑意的齐衡:“恩公,这船为什么航行的如此之快?” 听到朱元璋这惊叹的话语,齐衡带着他来到了船只的另一个舱室。 刚走进这间舱室,他们便看到这个舱室与其他船舱所不同的地方。 之前他们所待的地方全部是由木头制造,本质上依旧是木船。 可这间舱室则完全由钢铁铸造而成。 在这舱室的里面,灼热的火焰正在升腾,同时还有热水沸腾的声音,从那完全封闭的钢铁箱子内传出。 一旁由钢铁铸造的轴轮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不停转动。 此时在齐衡的提示下,众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这艘船与他们想象当中的木船完全不同。 就当朱元璋依旧困惑的看向齐衡,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时,齐衡却再次带着他来到了船尾。 扒着船翻上的栏杆,齐衡指着船下的螺旋桨,对朱元璋说道:“大哥,这船的动力和你们平时看到的不一样,他是由蒸汽能带动的。” 听着齐衡口中的奇怪的词汇,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困惑之色。 齐衡明白,光从自己的话中根本没有办法给他们解释蒸汽机的原理。 想到这里,也只好说道:“你可以将它理解为,只要里面的火不断的灼烧水箱当中的水,就可以使这条船不断的制动运转而船后的那个螺旋桨就会不停的旋转,从而带动这条船不断的朝前航行。” 尽管众人对于齐衡的话,依旧不是那么明白,也无法理解齐衡口中所说的这些原理。 可这些话他们倒是听清了。 知道这条船的动力是由一种他们不能理解的方式在运行,所以才导致这条船的航行速度非常的快。 而对于这条船所带来的好处和能发挥的作用,不同的人所思考的方向却完全不同。 徐达和朱元璋的脑海当中,满脑子都是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便能从濠州城直达蒙城。 这对于善于军事作战的他们而言,我能发挥出的作用,截肢不敢想象,一旦这样的船只数量增加一些,所运载的兵力变得增加不少。 试想,当前线正在作战时,突然有几千甚至上万的兵力,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内,便突然出现在了敌方的腹地。 对于整个战局而言,绝对是颠覆性的。 当敌军以为蒙城当中只有五千值守士兵而攻城时,突然有一万兵力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内抵达了蒙城。 估计对方的将领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仅如此,还有情报的传送。 在如今这个时代,突袭战术之所以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正是因为情报传送的时间太过于漫长。 往往一个王朝的边境发生战事,详细的情报文书却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可以送到帝都内。 而当帝都内的皇帝召集大臣商议并且讨论,然后再进行部署、兵力调遣,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前线的战况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如今却不同了,这艘船的速度可以弥补绝大多数的损失。 当对方的情报刚刚传送回中枢时,自己这边的军队已经快要抵达前线。 两相对比之下,优势尽显。 当然,这些只是速度提升后显而易见的两个优势。 其他的优势还有很多。 而对于刘伯温李善长这样的文臣而言,好处就更多了。 政令的传送速度,各城之间百姓的交融,商业行为的增加,等等…… 甚至蒙城今天刚摘下来的蔬菜,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可以送到濠州城内。 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而放在往日,这些蔬菜根本不可能运送到濠州城内,因为等它到的时候,都已经坏掉了。 这可不来往的船只多了嘛。 毕竟能够运输的物资多了,商品多了,这种交互行为自然多了。 这还是蒙城,距离濠州城最远的城池,若是在其它近一些的城池,只怕他妈给他做的饭,送到另外一个城池都还热乎着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百万雄师!【求打赏,求月票】 今天齐衡带给他们的震惊实在太多了。 别说是像刘伯温这样,一个刚刚来到义军的人。 就是朱元璋,李善长以及徐达也对如今安丰路境内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太过不可思议。 这才短短的三年,整个安丰路境内竟然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回想三年前他们在离开时整个安丰路不敢说一贫如洗,但也绝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时候的安丰路,可是刚刚经历过脱脱15万大军攻伐的。 可如今呢,在齐衡的治理下,整个安丰路不仅摆脱了饥荒,还将整个境内的百姓人口从最初的40万左右发展到了如今的89万之多。 而境内的百姓也都摆脱了最初的穷苦,达到了温饱的程度。 甚至整个境内的经济体系也在不断的复苏而繁华,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他们很清楚,整个安丰路境内的百姓将不仅仅只是摆脱贫困那么简单。 沉默的刘伯温站在角落,回忆着自己在书卷上所看到的所谓的盛唐之况,与如今的安丰路相比,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此后的一整天时间内,齐衡便带着朱元璋等一行人,在整个安丰路的境内查看了一遍。 西北蒙城的棉花产区,西南寿春的玉米、红薯等杂粮产区,东南方向的养殖业… 每到一个规划产业的地方,在场的众人就忍不住的要惊叹一番。 尤其是当刘伯温,李善长等人得知了玉米红薯等产业区那恐怖的产量时。 他们在看待齐衡时的目光,一变再变。 当然除了这些可以改善安丰路境内所有百姓民生问题的产业区外,自然是少不了工业的发展。 在整个安丰路的中部地带,齐衡给沈万三画下了一个地域十分宽广的土地。 曾经坐落于黄岗城内部的军备司,也已经不断的壮大,并且伴随着矿山的不断发现,产量也在飞速的提升。 来往于整个安丰路境内的蒸汽动力船只,则全部出自于沈万山麾下的军备司。 如今仅仅隶属于军备司下的造船厂已然多达4个。 同时像研发基础科技的科研司,专攻火炮的火炮营造司,专攻火器步枪研发的火器营造司,甚至还有专门研发境内陆地蒸汽动力火车的蒸汽火车营造司… 像这样的分支机构,已经有了十几个。 总的来说,如今整个安丰路在齐衡大将军府的主政之下。 已经彻底的解决了境内百姓粮食的问题。 并且伴随着境内百姓粮食问题的解决,经济在不断的发展。 而经济不断的上升,则带动了官府衙门以及大将军府越来越有钱。 在很多时候,因为政策的不同,可能会导致国强,不一定民富。 民富,不一定国强。 可在齐衡所设计的经济体系下,已然形成了一个经济的闭环。 百姓就是官府的基点。 只要百姓有了钱,有了粮,他们的大将军府就会随之有钱有粮。 互相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齐衡之所以可以如此大手笔的一下子在军备私下开设十几个分支部门,同时研究不同的科研方向。 并且在境内大力的推行职业教育以及基础教育的建设。 这一切的源动力就是百姓变的有钱,他的大将军府也变的有钱。 当他们一行人在安丰路境内看了一圈,直到第二天夜晚来到寿春城,并且入住了寿春城最大的四层楼客栈后,每一个人都变的沉默了。 因为他们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 如今的安丰路虽然地域不算太过辽阔,但俨然已经有了一个小型王国的雏形。 如今的安丰路就犹如一台不间断运行的发动机一般。 无时无刻不在给义军带来强大的后勤补给。 想想如今生活在安丰路境内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可谓富足。 吃穿住行样样都有齐衡规划的产业在支撑。 感受着这寿春客栈沙发带来的柔软。 棉被带来的舒适。 他们似乎已经可以联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些东西都可以进入到每一个安丰路百姓的家中。 这么好的生活条件,曾几何时,不正是他们日夜期盼的吗? 他们从一个微末身份开始造反起义,为了不正是想要将来有一个富足舒适的生活环境吗? 而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在安丰路实现。 在他们的眼中,这安丰路境内百姓的生活便有如天堂一般。 想想那些还在啃着树皮瘦的皮包骨头的灾民们。 这安丰路简直就是如今元朝境内的一个世外桃源。 就在晚上所有人都聚集在餐厅准备吃饭时。 那徐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关切的问道:“齐兄弟,这一圈看下来,怎么都是你们治政方面的事情,军队发展的怎么样了?让咱也跟你学学,日后好在咱麾下照着做。” 这一圈看下来,李善长,朱元璋刘伯温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可对于他徐达这个武将而言,热闹是看了不少,可这真正能够用到军队当中的却少之又少。 所以别想着让齐衡带他到军队当中去转一转,也好让他长点见识,回去后在自己的部下中实施。 随着徐达这话说出口,朱元璋也立马被勾起了好奇心。 三年前在封齐衡为安丰路虎威大将军时,那可是说过让齐衡军政一体节制的。 没道理在理政方面有了如此恐怖的进展,而军队方面却没有丝毫的变动。 然而在面对徐达的这个问题时,齐衡却表现出了罕见的慎重态度。 “徐大哥,我也是人啊!你是想累死我吗?才三年的时候,我都光顾着忙百姓的事了,反正军队有大哥跟你们在,我担心那么多干嘛?” 齐衡脸上那夸张的表情,让众人不由一笑。 不过想想也是,这才短短的三年时间,齐衡能够将整个安丰路建设成如今这般模样,已经是惊为天人了,如若在军队方面还有很大的建树,那就实在太过恐怖了。 在听到齐衡的话后,朱元璋、李善长和徐达也都没有多想,笑笑过后也就算了。 而唯独那刘伯温在瞧着齐衡,脸上露出若有所失的神色。 之前他们从金陵城到安丰路而来时,在渡口时的遭遇,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能够成为朱元璋的护卫,那些随行的士兵们不敢说以一敌百,但最起码也是军中的精锐之士。 可就是这些军中的精锐之士,却在面对齐衡手下不过区区20多人的寻常守卫时,表现是那么的不堪。 当时他刘伯温也在现场,虽然对方手中握有连发弩,武器要比朱元璋那些护卫们先进一些,威力大一些。 可说到底,这些人的人数也不过只有区区二十多。 而自己这一方却有近百人。 之所以在渡口时双方的遭遇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差,除了朱元璋本人并不想自己人和自己人打外,对方的气势也是非常关键的因素。 以寡击众却丝毫没有半点恐惧之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色。 并且训练有素,从哨子响起到出现在朱元璋他们身边仅仅不到二十几息的时间。 对方的每一位士兵都各司其职,硬生生用20多人吓住了他们近百人的护卫队。 如若这些士兵也如朱元璋的护卫队一样,都是从军中的精锐中挑选而出,那还说的过去,可这些人却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渡口守卫而已。 以点窥面,可见如今安丰路境内的军队,绝非齐衡口中所说的没有任何作为。 回想刚刚齐衡的回答,他又为何要在朱元璋徐达的面前隐藏自己在军队当中的建树呢? 这一点可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本就不是普通人的刘伯温,只是稍稍一想便也就明白了齐衡这么做的原因。 如今的他年少成名,不过区区18岁的年纪也已经成为了整个安丰路义军的虎威大将军。 手下更是统领着安丰路军政一体。 仅以在安丰路内的影响力控制力而言,即便是如今的义军虎威大元帅朱元璋,也绝对无法跟齐衡相比拟。 更何况如今的安丰路在齐衡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其内百姓俨然已经过上了富足的日子,相比于往日的情景而言,可想而知境内的百姓对于齐衡是多么的爱戴。 这些,只需要回忆一下他们踏上安丰路境内的土地后,所见所听的那些事便也就清楚了。 整个安丰路境内的百姓。只要提起齐衡,无不赞叹有加,对其感激莫名。 身居高位,掌握着安丰路境内所有的军政大权,又得境内百姓的爱戴。 这样的人,对于朱元璋而言,到底是福气还是祸事,谁又知道呢? 自古以来,皇帝屠杀大臣能臣的事情还少吗? 此刻刘伯温瞧着齐衡脸上的神情,便能猜出齐衡对此应该也有所察觉,甚至忌惮。 所以在大家已经得知了他如此多的功绩后,便适可而止的隐藏了一些东西。 尤其是军队方面。 治政,无论你有多大的才能,百姓对你有多爱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治世大才,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公宰相。 可一旦你在军队方面的建树也如治政方面这般恐怖。 那对于如今的义军虎威大元帅朱元璋而言,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你手中军队的实力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就完全可以脱离朱元璋,自成一派。 甚至在拥有了安丰路如此多的后勤补给的情况下,他手中的军队完全可以反过来直接将朱元璋给消灭。 取而代之。 若他刘伯温坐在朱元璋的位置上,只怕此刻屁股下沙发给他带来的绝不是舒服,而是如火烧一般的滚烫,是如坐针毡! 更何况,一旦齐衡展现出一些军事方面的才能。 只怕齐衡的存在,要比元廷更加让他忌讳。 想着这些,刘伯温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 对于齐衡与朱元璋之间的很多事情,也就看得明白了。 当初他还在青田时,在见到李善长的第一眼,瞧着他脸上那深深的伤疤,便有些不解。 当初的李善长可是金陵城中朱元璋身边唯一的谋士,称他为伪宰相也不为过。 可为何,身居如此高位,又得朱元璋如此信任的李善长,竟然被齐衡朝着脸上打了一鞭子。 哪怕齐衡再得朱元璋的信任,面对自己麾下最好的谋士被人以这种方式侮辱。 也绝不可能轻易罢休。 能够出现如今这种状况的原因,基本上是李善长根本不得朱元璋的重用。 如果是这样,那打的也就打了,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那时李善长在义军当中的官位却又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所以那时的他还非常的疑惑。 可如今看到这些后,便一下子全部明白了。 相比于齐衡而言,李善长在朱元璋身边的分量显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这不仅仅只是个人情感,而且还是两者之间的才能对比。 就以如今安丰路境内的盛况而言,别说是他一个李善长,就是十个李善长也绝做不到。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的出,如今安丰路境内的状况,绝不仅仅只是理政可以达到的。 不客气的说,如今安丰路境内的状况,基本上是齐衡将原有的政治体系、经济体系全部砸碎了,然后重新捏出来的。 就比如那水库,比如那江面上航行的蒸汽动力船只。相比于过去的历朝历代,安丰路的发展是具有颠覆性的,是划时代的。 这些都绝不是靠着一两个能臣贤才可以做到的。 这是需要一个社会经过无数的岁月的锤炼后,才能出现的。 如果不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实实在在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否则他刘伯温是绝不可能相信这些是一个人花了三年搞出来的。 既然齐衡比李善成强了这么多,朱元璋为什么还会重用这么一个被齐衡所看不上,甚至厌恶,有仇的人呢? 答案显而易见,李善长的被重用,完全是因为朱元璋想要给齐衡制造一些困难。 让他这两位手下相互制衡,维持平衡,这样一来他朱元璋的权力才可以得到稳固。 可以说,以如今齐衡在义军当中的能量而言,想要对付一个李善长,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之所以李善长并没有被齐衡收拾,靠的不仅仅只是他自身的才能,更是他身后的朱元璋。 明白这一切后,刘伯温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顿时感觉如今义军内部的情况还挺有趣。 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丝看破一切的得意之情。 尽管此刻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的众人,但其实除了徐达外,其余的三人对于这些都心知肚明。 尤其是齐衡,身居高位却还能时刻清楚地认知到自身的危险,这份心态,实在是恐怖。 要知道如今的齐衡,才不过区区十八岁。 以他的年纪,若朱元璋真的能够一统天下,主政两朝也不是不可能。 而如今的他已然是朱元璋麾下的第一人,虎威大将军,往后,其前途实在不可思量。 此时的他也更加明白,自己第一次在看到齐衡时,为什么会觉得他的面相气度贵不可言了。 刘伯温在心中思索着这些的同时,也在暗暗的思量着自己的将来。 表面上他刘伯温每天过的似乎闲庭信步,与世无争。 可他自己心里却明白,身为一个读书人还是曾经博取过功名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超脱于世俗之外。 之所以读书科举,为的不正是日后能够入仕从政,主政一方,青史留名嘛? 并且如今他既然已经被朱元璋给硬生生的绑来了,想来朱元璋也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自己,这些他心中是明白的。 之前他之所以不愿意投靠朱元璋,除了对义军的不认可外,并非没有待价而沽的意思。 名臣择主,凤凰择木而栖,本就是历来常有的事。 可如今,当他亲眼看到了安丰路境内的一切后,他的内心已经深深的明白,当今这个天下,能够跟朱元璋一整长短的人,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了。 要知道,仅安丰路境内的粮食产量便足以满足一百八十万人口的消耗。 这还仅仅只是每年的产量,不包括这三年来的粮食储备。 其他的暂且不说,就光是这些粮食储备就足以让他们招纳多少的士兵为其作战。 如今这个天下,只要你每天能给他一碗饭吃,愿意为你效命战场拼杀的人多的是。 安丰路境内粮食产量所多出来的那一半粮食,完全可以全部用作招募士兵之用。 这,便是七八十万的士兵啊。 加上原本境内的军队士兵,短时间内朱元璋麾下的兵力,便可以达到百万之巨。 当初朱元璋命李善长给他写的那封招募书信内的内容,也并非只是夸张之词了。 而是实实在在的百万军队。 这样的兵力,在整个元朝的东南甚至放眼整个元朝的天下,又有何人可以与他比拟。 即便是元朝本身,如今只怕也难以再汇聚一支兵力达到百万的军队了吧。 尽管如今朱元璋麾下的地域地盘还不是很大,甚至连一行省之地都没有。 但只要拥有这些军队,攻打城池只是时间问题。 看他愿意什么时候攻打。 并且朱元璋连这些军队的后勤补给都不需要再担心,因为安丰路境内的粮食产量便足以满足他这些军队的全部消耗。 所以此时的刘伯温心中已然萌生了想要投靠的心思,甚至已经打定主意要留下来。 只不过此刻的他,还在考虑自己在进入朱元璋的麾下后,要融入到哪一个势力当中。 作为日后的文臣而言,如今朱元璋麾下也就是两个阵营,第一个便是由朱元璋暗中支持的李善长阵营,而第二个便是眼前这位贵不可言的虎威大将军阵营。 如果仅仅拿李善长和齐衡来对比的话,这根本不需要考虑。 因为不管是从才能、气量、还是权势而言,李善长都无法跟齐衡比拟,甚至不在一个级别。 可偏偏这李善长背后支持他的是朱元璋。 如今义军的大元帅。 名义上,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朱元璋的。 所以,与其说他是在齐衡与李善长之间抉择,不如说他是在齐衡与朱元璋之间抉择。 如今不过仅仅打下了一个金陵城,齐衡便已然成为了朱元璋之下的人臣之首。 权力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巅峰。 往后齐衡与朱元璋之间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谁也不敢说。但他刘伯温却可以肯定的是,二人之间绝对会出现争端、矛盾。 这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 哪怕齐衡甘愿像今天这样处处自讳。 矛盾依旧是不可避免的。 二人之间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朱元璋甘愿做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傀儡。 这样一来,二人之间的矛盾自然是不会存在。 否则这历朝历代皇权与相权之间的争斗又怎么会持续到的今天。 皇权强,则相权形同虚设。相权强,则皇权如同傀儡。 二者任何一种情况对于整个国家而言都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相反,二者维持平衡才是最好的局面。 可如今的问题是,齐衡的锋芒已然不可阻挡。 这个事情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的。 刘伯温可以笃定,如若义军将来真的取得了天下,那么后期所有的一切,都绝对是围绕着齐衡与朱元璋之间的争斗而展开。 所以他此时的选择不仅仅只是代表了现在,更是未来。 那一场决定无数人生死的争斗。 不由的,刘伯温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凝重的神色。 “伯温兄…” “伯温兄?” “伯温兄!” 突然被李善长叫喊了一声的刘伯温,顿时从思考当中惊醒过来。 回过头来时,便发现众人都在瞧着他。 就当刘伯温不知该说什么时,一旁的李善长突然笑道:“伯温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伯温面对众人的注视,笑了笑说道:“今日在安丰路所闻所见,实在是太过震撼,伯温,伯温一时没有听到。”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接口便说道:“可不是,咱今天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恩公的大手笔啊。” 齐衡忙摆手摇头。 就当场中话题又要朝着自己插不进嘴的方向发展时,已经沉默了一整天的李善长,急忙开口对着刘伯温说道:“伯温兄啊,刚刚上位说要返回金陵,想听听你的想法呢。” 随着李善长这话说出口,朱元璋也突然想了起来,一拍大腿道:“对对对,说着说着咱都忘了。” “先生,如今既然这安丰路已经看完,咱恩公也接到,不如这就回金陵吧?” 听到询问的刘伯温,自然不会以为接下来的行程会由自己说了算。 朱元璋之所以会这么问,不过是因为想要招揽自己而表现一下尊重而已。 便拱手说道:“在下自然是听大帅的安排。” 见刘伯温没有拒绝,朱元璋心情大好,对着门口的士兵一挥手,道:“走,回金陵!” 顺着安丰路境内的水路,从淮河支流,船只直达金陵城。 一夜的时间过去,当众人一早从船舱内醒来时,船只已经来到了金陵城外的水域附近。 甲板上。 朱元璋负手远眺近在眼前的金陵城。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这才转过头来。 看到身后从船舱内走出来的齐衡,脸上顿时挂上了笑意。 “恩公,起来这么早啊。” 齐衡随意的伸了伸身子,说道:“还是没大哥起来的早啊。” 朱元璋朗声一笑。 随后站在甲板上望着四周的大好河山,憧憬的说道:“你看这大好河山,景色多美啊。” 顺着朱元璋的视线看去。 果然。 如今天刚蒙蒙亮,太阳也刚刚出现,在远处的大山之后,一点点的冒出。 那朝阳的光芒,也一点点的从黑暗中出现,照耀着天地。 齐衡深深的吸了口清晨新鲜的空气,轻笑着说道:“是啊,大美山河,锦绣天地。” 朱元璋点点头:“我等跻身于这天地之间,受万物滋养,本该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却不曾想,如今却放下了锄头,拿起了刀剑。” 齐衡不明白朱元璋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便顺着他的话音说道:“是啊,若非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咱们本该都拿着锄头开荒扩地,春种秋收,粮食攒下了,便娶一房婆娘,生子延续。” “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再自己成家立业。” 朱元璋如今一听到齐衡说婆娘的事情,便以为齐衡在暗示他什么,不由的笑着指了指齐衡。 而后不等齐衡解释,便又说道:“今日咱站在这高处,瞧着这四周的景象,突然心里有些感慨。” “都说这天地无常,连圣人都说天地无常,智者应顺势而为。可咱偏偏就看这天地如常,太阳东升西落,日月斗转星移,亘古不变。” 齐衡闻言,惊讶于这朱元璋的口中也能说出点东西的同时,也回答道:“其实圣人与大哥你都没说错,天地常与无常,这要看何为天地,又是何人的天地。” 朱元璋撇着脑袋说道:“哦?怎么说?” 齐衡指着这天地说道:“若说百姓之天地,与其说是这天地,不如说是朝廷。” “天地馈赠之万物,本就足以天下百姓生养之用,可为何还到处饥荒难民?” “说白了,朝廷才是百姓之天地,朝廷替天执行,朝廷清廉勤政,百姓自然富足。” “若朝廷昏庸无道,则百姓自然无处求生。” 听着这话,朱元璋觉得不无道理,点了点头。 “可若是大哥的天地,则不同。说白了,咱们义军到处征战,无非是想推倒暴元,代行天地之道。而若想推倒他们,便要比他们更明白天地,更清楚何为天地大道。” “所以,我说大哥之天地与百姓不同,大哥之天,乃民心所向,之地,乃麾下将帅之勇。如此合二为一,便是大道,自可在这天地之间纵横。” 齐衡的这番言论,朱元璋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仔细想想,这现实正是如此。 朱元璋长长一叹:“所以咱说啊,这天下之难,非天地之祸,实乃人祸!” “暴元不行天地大道,自然就有人要代掌天下。” “若有朝一日咱真的打下了天下,却不知会不会因咱而出现人祸,以致天下大乱。” 朱元璋神情肃穆地望着远方,齐衡虽不知他这话中有几层意思,却只是轻声喃喃说道:“不会。” 这话的声音不高却异常的坚定。 随着船只距离金陵城越来越近,船舱内的刘伯温和李善长也纷纷走了出来。 直到船只在金陵城外的码头停下,众人这才下了船,朝着金陵城而去。 “大帅!大人!” 金陵城的大门口,余光道已经率领着大将军府的慕臣等待在了这里。 在齐衡他们决定直接前往金陵城时,消息就已经朝着黄岗城送去。 因黄岗城距离金陵城要近些,所以他们要比齐衡他们先到。 听着余光道的话,朱元璋和齐衡点了点,朝着城中的帅府而去。 就当他们一行人刚刚来到大帅府的门前时,一道喊声,便在门口响了起来。 “齐衡哥哥!!”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朝着齐衡跑了过来。 齐衡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瞧着如今已经长大的依然,说道:“小丫头也长大了啊。” 依然撅着嘴巴说道:“当然了!” 说完却又突然将脑袋扭了过去。 齐衡一愣:“怎么了?” 面对齐衡脸上的差异,一旁的朱元璋倒是心知肚明,一脸坏笑的站在旁边瞧着齐衡。 而听到齐衡询问的依然,顿时鼓着腮帮质问道:“当初在黄岗城时哥哥不是说会来看依然吗?为何过去了三年都没有来看我?” 齐衡顿时笑道:“哥哥不是太忙了吗?” 可依然却用她那双好看的小眼睛瞪着齐衡说道:“骗人!你都记得让姐姐给你找漂亮姐姐,却说太忙顾不上看我,我看哥哥就是忘了我了。” 听到这话的齐衡顿时傻了眼。 一旁的朱元璋则立马大声的笑了起来。 想着依然口中所说的漂亮大姐姐,齐衡突然想到了当初朱元璋在离开黄岗城前往金陵城时自己对他提出的要求。 顿时一脸无奈的说道:“哥哥这不是也没去看那漂亮姐姐吗?” 听着齐衡的解释,依然仔细想了想后,似乎觉得也挺有道理。 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算了算了,这次就原谅你吧。” 四周众人瞧着依然这小人做出一副大人的姿态,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齐衡揉了揉依然的小脑袋说道:“瞧瞧,都在笑你呢。” 依然却道:“明明是在笑你!” 说不过的齐衡只好笑着说道:“好好好,笑我笑我,行了吧。” 齐衡瞧着此刻依然在这三年中的变化,心中还挺高兴。 曾经他每次看到依然那副乖巧怯生生的模样,都觉得心疼。 如今的她终于是打开了心扉,开心了起来。 这说明在这三年间,马秀英将她照顾的很好。 想到这里的齐衡,不由的对着身边的朱元璋投以感激的目光。 府内。 在简单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处后,朱元璋便命令麾下所有将领来到了大帅府的大堂内。 这一次他非要将齐衡从安丰路境内调遣回金陵城,甚至不惜让齐衡再次回归到权力的中心。 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整顿吏治以及整肃军纪。 而现在将所有军中的将领召集在大堂之内便是这一切的开始。 而在听到朱元璋的话后,齐衡其实也猜到了一些。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在这三年当中,朱元璋都没有一次说要将他调回到金陵城内。 而如今却在这个时间节点亲自前来安封路将他带回金陵城。 可见必然是有其目的的。 所以在来之前齐衡便已经猜到了一些朱元璋的想法,如今听到他要将所有将领召集到大堂之中,也就自然而然的猜到了一些可能。 为此,齐衡的心中也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可能并不是那么好做。 随着朱元璋的帅令传达到整个金陵城内,城内军营当中的将领们也一个个闻讯赶来了大帅府中。 在所有将领都赶到了大帅府中后,朱元璋也从后院走到了堂前。 此时的大帅府大堂内,城中的文臣站在右侧,武将站在左侧。 甚至包括李善长以及还未入慕的刘伯温也在行列当中。 时刻站在大堂之上的朱元璋,环视两侧的文武重臣。 随即便在众人面前说道:“自咱义军造反起,咱们的队伍当中,别加入了无数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兄弟,这些人当中,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是打家劫舍的山贼,有的是盗贼出身。” “但不管怎么样,自从他们加入到义军后,便与咱们到处浴血厮杀,斩杀了无数的官兵,为咱义军的今天,付出了很多。” “有些兄弟甚至死在了半路上,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咱义军今日的盛况。” “从前咱朱元璋只是一个副帅,只想着带领身边的这帮弟兄们打拼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最起码让咱不至于饿死在路边。” “可是随着咱打下来的江山、地盘越来越多,咱有时就在想啊。” “你说咱们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的与元廷作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当咱这次去了安丰路一趟后,看到安丰路境内的百姓生活已经跟原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吃穿不愁,咱这才明白了。” “咱义军为的不光是咱们自个儿吃饱喝足,更是为了他们城池里的那些百姓能够吃饱喝足,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直勾勾的抬头望着下方的所有人,神色变得有些杀气腾腾。 “自从咱已经入住到金陵城后,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是怎么做的?我相信自个儿的心里都很清楚。” “你们当中谁拿了百姓的东西,抢了人家豪绅财主的银钱,劫了人家家中的女儿为妾。” “是,咱知道这些大财主中,很多都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中间就没有几个好人吗?” “咱就因为这些财主们当中有坏人就要将所有的财主给杀干净吗?就要抢了人家的女儿做妾吗?” “从今天起咱告诉你们大伙儿,若这些财主豪绅们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天理难容的事情,就报官,让官府惩处。” “其余任何人不得再以手中的刀兵而去找这些财主豪绅的麻烦。在咱说了之后谁要是再做这样的事,就别怪咱朱元璋不念往日的兄弟情分了。” “当然大家也是第一次当义军,第一次进入这金陵城内,咱做了错事不怕,咱都是泥腿子不怕丑,咱认错,以后改掉就行了。” “可是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却仗着如今自己在军队当中的身份,竟然打家劫舍,强抢人家老百姓的女儿,吃饭不给钱!你们欺负那些财主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欺负这些老百姓咱就不明白了,在这之前咱不都是被欺负的百姓吗?” “怎么如今变了个身份后,也要学着那些元廷的官员们欺负老百姓?甚至有的人还当着咱的面杀了一个饭馆子的老板!” 说到这里,朱元璋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桌上。 愤怒的情绪充斥在脸上。 朱元璋平时是不太经常发火的,可如今生起气来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不敢抬头。 哪怕是一些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也都心生胆寒,不敢与其对视。 而此时站在左侧将领后方的朱勇,听着台上朱元璋所说的话,心中非常的清楚朱元璋口中的这个人就是自己。 此时的他,害怕的浑身发抖。 低着个脑袋根本不敢看向前方的朱元璋。 然而他的躲避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因为朱元璋的目光已经朝着他看了过来。 大声的呵斥道:“朱勇,给我出来!” 听到这话的朱勇,浑身颤抖的来到了大堂中央,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属下,属下知罪,还望大帅,大帅开恩!!” 不仅仅只是朱勇,当日和朱勇一起在那饭馆子当中为恶的一干下属们,也都跟在了朱勇的身后,跪在朱元璋的面前。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说恩公跟咱不是一家人? 面对朱勇等一干人的求饶,朱元璋却没有丝毫的心软。 当着在场所有金陵城内大小官员,高低将领们的面,直接怒斥道:“朱勇虽然是咱的义子,咱本该宽容以待。可他这次欺负的是百姓,杀的是百姓,咱就不能容他!” “大伙儿好好想一想,咱之所以继续去造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受够了那些财主们的欺压吗?可如今当我们进了这金陵城,却有人将那饭馆子的老板在咱面前亲手打死。” “几次三番到饭馆子吃饭都不给钱,将饭馆吃的肉菜都给吃个干净,让人家都没有酒菜招待客人。” “今日咱是可以饶了他朱勇,可下次如果还有人犯,咱该怎么做,咱再看到那饭馆子老板的女儿时,该怎么面对人家?” “元廷欺压我们,我们可以举旗造反,那人家呢?你杀了人家的爹娘,人家是不是也该造咱的反?” 朱元璋暴怒的声音在大堂之内回荡,下面的众人没有一个敢出声。 场面寂静无比。 朱元璋大手一挥,对着门外的士兵说道:“给我将他们带下去。” “是!” 随着场中的朱勇等人被士兵押下去后,朱元璋再次环顾四周,缓缓说道:“最近这几日可能很多人都在疑惑,咱去哪儿了。” “咱现在告诉你们,咱去了一趟安丰路。” “你们知道咱在安丰路看到了什么吗?咱看到安丰路境内的百姓生活富足,顿顿都吃的起菜肉,安丰路八十九万的百姓,每年的产粮数量却可以满足一百八十万人口的消耗。”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们这些人就是每天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光安丰路境内的粮食产量就足以让你们每一个人吃的饱饱的。” “咱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应该都是出自于安丰路吧?甚至很多跟咱一样都是淮西子弟,你们在家乡还有亲人吗?和他们联系过吗?听到过他们谈起最近家乡的变化吗?”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笑了笑,像是回忆一般说的:“这次咱去安丰路,瞧见那些百姓和他们聊天时,听到咱是从金陵城来的,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 “人家说咱金陵来的都是穷地方来的,说咱金陵来的人没见过世面。” 说到这里,朱元璋脸上带笑的望着在场的众人。 而瞧见朱元璋脸上的笑意,在场的将领官员们也纷纷配合着笑了起来。 毕竟金陵是什么地方啊。 金陵城可是整个江南数省的中枢重镇,往日只有金陵城的百姓笑话其它地方来的百姓。 哪里有他们笑话金陵城百姓的份儿。 面对在场众人脸上的笑意,笑声。 朱元璋脸上的神色却徒然一变:“好笑吧?” 看着在场众人收敛起笑意,朱元璋一掌拍在桌面上喝道:“笑啊!继续笑啊!” “三年,整整三年的时间,咱恩公齐衡一个人便将整个安丰路境内治理的改天换地,从曾经狗都不愿去的大灾之地,治理成如今的鱼米之乡,人人富足!” “可再瞧瞧咱们,来到这金陵城后已然有三年的时间,可是这金陵城与三年前,有何变化?” 朱元璋在台子上来回走了两圈:“对,有变化,确实也有变化。” “曾经欺压百姓的元廷没了,如今欺压百姓的人换成了咱义军。” “对于金陵城的百姓而言,如今还不如在元廷的统治下!这就是咱们想要的结果吗?” 说道这里,朱元璋深深的叹息一声:“当然,咱是义军的大元帅,如今发生这些事情不光是你们的问题,更是咱的问题。” “怪咱没本事,怪咱泥腿子出身没有读过书,怪咱进了金陵城后就忘了当初造反的原因!” “所以这一次咱将咱的虎威大将军请了回来。” “请他回来干嘛?就是专门整治咱如今麾下的这些骄兵悍将,治理咱整个义军的城池地盘。” 说到这里,朱元璋大手一挥对着这场中众人宣布道:“众将听命,即日起,任命虎威大将军齐衡统领咱义军所有部将,皆领江南数省主政之权!见他虎符,便如见咱朱元璋,凡义军所属,皆听其号令!” 朱元璋此话一出,整个大堂内的众人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朱元璋此言,算是将他手下的全部权力移交到了齐衡的手中。 拥有直接掌管朱元璋麾下所有义军机构部门权力的齐衡,等于是将朱元璋自己给架空了! 这如何能行? 站在此刻大堂右侧的李善长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对着台上的朱元璋喊道。 “上位,此举万万不可啊!这些权利乃是专属于上位的权柄,如何能够轻易的交给外人?” 另外一侧的汤和,也随之走了出来,对着台上的朱元璋说道:“上位,不是咱不相信的齐兄弟。可齐兄弟毕竟对咱已经手下的这些兄弟们不是太熟,也从来没有与咱一起行军打仗过,如今突然要齐兄弟统领军务,只怕,只怕弟兄们心中不服啊。” 如果说之前在安丰路境内时,任命齐衡为虎威大将军,一体节制安丰路境内的政务以及军务,算是在义军的内部设立了一个类似于诸侯的存在。 那么此刻朱元璋的这番话,便等同于将天子的权柄甘愿交到了齐衡的手中。 这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只是曹操是主动的一方,而如今,是朱元璋自愿放弃这些。 在场的众人又怎么能让朱元璋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这个决定一旦实施,那么他们这些跟随朱元璋一起征战的将领们又算是什么? 曾经作为朱元璋嫡系部将的他们,转眼间就变成了旁系。 这个变化可不仅仅只是权力移交给另外一个人这么简单。 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整个义军而言,这是扒皮抽骨的变化! 哪怕他汤和与齐衡之间向来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此刻也不得不站出来劝阻朱元璋的这个想法。 那些跟随朱元璋的嫡系部将们想要站出来劝阻的,又何止是汤和一人。只不过众人都碍于跟齐衡之间的关系,而并没有出面罢了。 并且此刻汤和已经站了出来劝阻,他们还保持着继续看下去的态度。 同时也不仅仅只是他们这些朱元璋原本的嫡系部将,那站在右侧末位的刘伯温,甚至是此刻站在右侧首位的齐衡自己,也是一脸的凝重。 不明白朱元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于刚刚站出来劝阻朱元璋的汤和,齐衡的心中并没有真的在意。 如果他们都不站出来,反而才有鬼了。 而此时站在右侧首位的齐衡,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此刻大堂之中所有人目光的聚焦点。 在沉默了片刻后,齐衡突然站的出来,拱手对着台上的朱元璋说道:“大帅,齐衡能力有限,实在不敢受此重任,还望大帅收回成命。” 听着齐衡的话,台上的朱元璋却突然摆了摆手阻止齐衡继续说下去,同时转头看向了那李善长和汤和说道。 “咱恩公自从加入义军之后,所建立的功业,相信你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自打濠州起,恩公便几次三番的为义军立下不世之功。” “他所立下的功绩,要比咱朱元璋更大,怎么就不能代咱行使权力?” “还有你李善成刚刚说咱不能将权力交给外人,恩公是外人嘛?” 说到这里,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又看着下方的众人说道:“今日咱既然将话说到了这里,那么咱就彻底把话给说开了。” “可能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甚至连咱恩公自己也不知道,咱朱元璋的恩公齐衡,乃是咱妹子马秀英的亲弟弟!” 今日的朱元璋,每一次的开口都让在场所有人震惊无比。 先是将自己那义子朱勇押进了大牢,又将自己的全部权力主动移交给齐衡,而如今更是说出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齐衡,竟然是马秀英的亲弟弟,他朱元璋的小舅子! 这话彻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那汤和、徐达、常遇春、李善长、刘伯温,甚至包括齐衡自己。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齐衡与朱元璋之间,除了恩公这重身份外,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一瞬间整个场面变得寂静无比。 甚至连刚刚开口劝阻的这种人也都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瞧着在场所有人懵掉的神情。 朱元璋自己却反倒突然笑呵呵的说道:“你们都没有想到吧?” “其实咱也没有想到。这事儿还是上一次恩公受伤昏迷后,咱妹子突然发现的。” 说着,朱元璋看向了一旁与众人神情一般无二的齐衡,道:“瞧瞧你的手臂内侧的伤疤,这处伤疤的形状位置,与咱妹子亲弟弟马军涛小时候所受过的伤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的齐衡,脑海当中突然回忆起自己手臂内侧的那道伤疤。 此时的他甚至比穿越的时候更懵。 自己竟然是朱元璋的小舅子? 马秀英的亲弟弟? 一瞬间,齐衡突然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在梦中的场景。 他的耳边似乎一直有个女人在呼唤着马军涛这个名字。 那时的自己还在昏迷重伤当中,听着耳边的反复出现的声音,和那陌生的名字,不禁有些厌烦。 如今想起,那声音不正如马秀英的声音一般无二吗? 想着这些,齐衡渐渐有些相信了自己是马秀英亲弟弟的身份。 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让他没有半点的时间去思考。 可潜意识当中,他依旧觉得自己不可以领下朱元璋交给他的这份差事。 急忙对着台上的朱元璋说道:“大帅,即便齐衡是嫂子的亲弟弟,但这军中之事可不能以血脉关系来决定,咱金陵城中的三军将士,认的都是大帅你。” “如今让我突然统领他们,这怎么能行,指不定,就会出现哗变,到时候齐衡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齐衡不等朱元璋拒绝,忙又说道:“若大帅真的想让齐衡为大帅整肃军纪,只需交给齐衡一个监管之权便可,又何必将统领之权交给我?” 齐衡这话一出口,顿时给在场所有人提了个醒,那汤和、李善长纷纷拱手对的朱元璋说道:“对啊,大帅只需交给齐兄弟一个监管之权就行了,又何必如此呢?大帅放心,我等在军中一定听从齐兄弟的安排调遣!” 看着这在场所有人的意见都达到了统一,并且极力的劝阻自己,朱元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思虑片刻后,只好说道:“那就按大将军所说的办吧。” 听到朱元璋最后终于妥协,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其中也包括齐衡。 尽管他并没有真的得到原本只属于朱元璋的权利。 可他更清楚,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日后是要加倍还的。 相比于身在事件中心的齐衡,此刻站在大堂右侧文臣之末的刘伯温,却反倒要比齐衡看得更清楚一些。 尽管今日朱元璋所说的话,实在将他也吓了一跳。 可仔细想想后也便明白了。 朱元璋口头上虽说将这些权力移交给了齐衡,可这些权力到底是谁的? 只要他手下的那帮嫡系将领位置没有动,那整个义军的军队掌控权,便依旧牢牢的掌控在他朱元璋的手中。 而他如今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也无外乎是想要借此利用齐衡之手,来达到整肃军队的目的。 给了齐衡一个整肃军纪的由头和权力。 同时也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齐衡的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他是堂而皇之的将这份权利掌控在手中,还是推脱掉? 亦或者假借推脱之名,却暗中偷偷的掌控着朱元璋的军队。 如此一来,朱元璋便可以清楚的看到齐衡对自己是否有不臣之心。 在刘伯温看来,这便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不过他刘伯温所看重的齐衡,也没有让他失望。 非常果断的拒绝了朱元璋要将权力全部移交给他的想法。 并且主动的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可以帮助朱元璋去解决他所面临的问题,也可以推脱掉统领军队的权力。 齐衡的这番表现,在刘伯温看来可谓完美至极。 找不出丝毫破绽。 同时也安抚了朱元璋之心。 不过相比于昨日他的所思所想,今日朱元璋说出齐衡是他的小舅子,马秀英的亲弟弟。 让如今整个局势又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尽管齐衡如今这个身份使得朱元璋对他的信任又增加了一些。 可在刘伯温看来,这个小舅子的身份还不至于让局势出现颠覆性变化的程度。 只能说让他们两个义军权力最大拥有者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暂时的缓和。 “伯温兄,到我府中一坐,如何?”就在刘伯温思考着当前的局势时,李善长突然来到了刘伯温的身边,对他说道。 听到李善长的话,刘伯温顿时拱手说道:“善长兄,今日恐怕是不行,伯温还有些事情要做。” 闻言,李善长点了点头。 明白刘伯温这是拒绝了自己的邀请。 至于所谓的有事儿,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如今初到金陵城的刘伯温,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办? 而他之所以直面的邀请刘伯温到自己的府上去坐一坐,无疑就是表露出了想要招揽刘伯温入自己阵营的想法。 自然也就表明在他说这些话之前,已然想到了如今金陵城内的局势。 明白刘伯温如果想要加入到义军的话,自己和齐衡便是他唯一可以选择的两个阵营。 而如今他之所以拒绝自己邀请,意思也就很明白了,要么是想要加入齐衡的阵营,要么就是想要待价而沽。 当然,以刘伯温的才能而言,想要自成一派,也并非不可能。 只不过如今义军内部的势力基本已经被齐衡与他李善长瓜分完,他若再想在这样的局势下自成一派,难度非常的大,几乎不可能。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拒绝了自己的邀请,那他也就不必再强求,否则事情反而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还丢了自己的颜面。 李善长对面前的刘伯温拱手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李善长和刘伯温互相之间交流之际,齐衡也从他们的身边匆匆走过。 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齐衡只需一眼便看得明白。 只不过不管是这刘伯温还是李善长,如今都还没有达到让他齐衡需要为之费神的程度。 不管这刘伯温到底是加入自己这一方,还是加入到他李善长那一方,对于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相比于他们两个人,此刻真正让齐衡有些发愁的是朱元璋的态度。 知晓历史的齐衡很清楚,在历史上朱元璋对付那胡惟庸时,不就像今天这样,将大权交给他,任由他胡作非为,最后一网打尽吗? 当然,他与胡惟庸之间还有很大的差别。 最起码他敢保证,此刻的朱元璋对于他还没有任何的杀心。 这不仅仅只是个人情感上的保证,更是当前大势所需。 如今的安封路就掌握在他齐衡的手中,哪怕他此刻来到了金陵城,对于安丰路境内的一切,他也是了如指掌。 甚至哪怕他将安丰路的统辖权力交还给朱元璋,他对于安丰路的掌控也会有一丝一毫的衰减。 同时也包括安丰路境内的军队。 因为在这长达三年的时间内,整个安丰路的政治军队全部都是由他直接掌控的,中间没有朱元璋任何的事情。 这一点相信朱元璋也是非常清楚的。 如今的他如果没有了安丰路的支持。 哪怕他如今麾下的地盘要比往日大很多,还包括了金陵城在内。 但对于他的势力而言,一旦没有了安丰路,将削减一大半。 因为此时朱元璋麾下的绝大多数地盘依旧还在依靠着金陵城的财力物力所支撑,其余的地域城池还没有达到可以回馈他们势力的程度。 而这便是朱元璋不可能在此时对他动手的大势。 毕竟如今整个天下还没有打下来,外界还存在着无数的义军诸侯以及朝廷。 只要朱元璋不是一个傻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与齐衡发生内斗,使自身的实力和战斗力造成极大的削减。 而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在此刻齐衡想来,不过就是朱元璋想要让自己帮忙整肃军纪和吏治的一个由头罢了。 当然不可避免的也有试探的意味。 同时也未尝没有借这个机会,让齐衡与他麾下的军队彻底对立的意思。 因为接下来齐衡要做的事情,是会触及到那些军队将领们利益的事情,同时也包括了其余那些城池主政一方的官员们。 这样一来,朱元璋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齐衡与这些人彻底的划开界限,也让齐衡断绝了日后取代他朱元璋的根基。 哪怕如今的安丰路治理的再好再强,也不过只是一路之地罢了。 齐衡所掌控的嫡系官员和将领也不过只是安丰路境内的势力而已。 相比于刘伯温所看到的局面,齐衡所思所想,自然要更加全面深刻一些。 不过,即便齐衡看透了这一切,却依旧愿意听从朱元璋的意思。 因为原本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今后该如何处理与朱元璋之间的关系,朱元璋又如何处理自己这个冒尖儿的威胁。 而他一直都想不到的办法,如今朱元璋却替他想到了。 毕竟对当前的义军而言,朱元璋麾下的嫡系将领们才是义军的大盘根基所在。 日后这个大盘根基会随着地域的不断扩大,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只要齐衡通过这次的整肃军纪以及整顿吏治,将自己摆在了这些人的对立面,那么朱元璋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担心他齐衡今后可能会取代他的位置。 想到自己与马秀英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能够按照朱元璋所想的这样达成这样的一个局面,或许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齐衡的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 心中默默嘀咕道:“一石三鸟……朱元璋还是那个朱元璋啊……” 与此同时,所有从大堂之中离开后的将领们也一个个对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思考起来。 想着今日的变化之后,整个义军的局势会朝着什么方向所发展。 只不过就当这些人全都为此而有些焦头烂额时,身处权力中心的朱元璋和齐衡反倒是变的异常轻松起来。 毕竟从他们本身的感情意愿而言,他们都不想与对方发生矛盾。 尤其是如今他们互相之间亲属关系确立后。 两人之间的感情将越发的浓厚,如若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自然是最好。 而如今这个问题已经暂时的解决了。 尽管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达到朱元璋所预想的那般让齐衡暂时在义军当中取代自己的位置。 可就目前而言,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对于朱元璋而言,他今日所做这一切的根本目的,除了像那刘伯温齐衡所猜测的那般,他还有一个更深的目的。 朱元璋自知,如果非要在他的身上寻找一个优点的话,那么识人之明,看破人心,是他认为自己最大的一个能力和优点。 而这一次将齐衡放于一个高位。 就是为了向当初与马秀英说的那个原因一般。 他想好好的看看自己这帮属下当中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在平时看不出来的东西,就是要找一个机会,让这些东西都自己暴露出来。 夜晚。 这是齐衡回到金陵城后所待的第一个晚上。 白天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准备了一些东西以外,便是在与马秀英的叙旧当中度过,同时互相也认同了对方的身份。 到了深夜,当齐衡回到自己的院子当中时。 此时朱元璋他们睡觉的院子里,马秀英一把将想要跑去齐衡那里的依然给拉住。 “我就知道你想偷偷跑去你齐衡哥哥那里!” 依然看着拉住自己胳膊的马秀英,不由的瘪着嘴说道:“姐姐你拉着我干什么?我之前每天都是和齐衡哥哥睡觉的啊。” 听到依然的话,马秀英无奈的说道:“那个时候你还小,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就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知道吗?你齐衡哥哥是男人,你今后都不能再和他一起睡觉了。” 显然,依然并不是太明白马秀英的话。 可看到马秀英坚定的态度后,也只能是抱着胳膊自己生气。 随后又在马秀英的连哄带骗中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内。 让丫鬟哄着她入睡。 而当马秀英回到自己的屋里时,朱元璋已经坐在了外屋的椅子上等着他了。 瞧着马秀英是一个人独自回来的,朱元璋便笑着说道:“将她哄睡了吗?” 马秀英点点头。 显然,不管是朱元璋还是马秀英都猜到了依然今晚会偷偷的跑去他齐衡哥哥那里,所以早早的便在这里等着她了。 而马秀英在说完后便坐在了椅子上,没好气的白了身边的朱元璋一眼:“以后这种事儿不要再让我做,怪难为情的。” “哪有姐姐给弟弟张罗这种事儿的?” 面对马秀英的埋怨,朱元璋也是捧着笑脸安抚,同时无奈的说道:“你这个姐姐都不能做这种事儿,那咱这个姐夫加大帅就能做这种事儿了?” 可马秀英却依旧不以为然的说道:“那能怪谁,怪我吗?谁叫你这个大帅当初轻易的就答应了人家。哦,现在你做不到了,就把事情都推脱给我了,你让我一个女人家做这些事情,丑不丑?” 可朱元璋也有话了。 “咱不管,反正那是你妹子的弟弟,就算是张罗,也是给你亲弟弟张罗的,又不是给咱张罗的。” 王秀英一听这话顿时炸了毛。 “好你个朱重八!用人时朝前,用完人朝后。我之前就不该答应你,要不是看你死皮赖脸的非要求我帮忙,我才懒得管你这事儿呢!” 闻言,朱元璋那张大黑脸上顿时显露出了笑意。 不过笑过之后,朱元璋又开始思索起来:“当初咱答应了军涛两件事,如今第一件算是已经办妥,可第二件该怎么办?” 朱元璋在与齐衡相认之后,往日那恩公的称呼也不能再用了。 以前互相之间除了从属关系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关系,所以他朱元璋为了表达对齐衡的尊重以及不忘恩的性格,所以一直称呼齐衡为恩公,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可如今他既然已经成为了齐衡的姐夫,除了本身就是齐衡的上位外,如今与家庭内部的关系而言,他也算是齐衡的长辈了。 如果再继续称呼恩公的话,就有些做作了,而且不好确立互相直接的谈话关系。 到底是该用长辈的姿态,还是用尊敬的求知姿态。 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思索了一下后说道:“我记得你当初不是已经将城中最大的一个宅院给军涛留下了吗?” 朱元璋回道:“是,当初咱进了城后,就将原本金陵城中的一处王爷宅院给军涛留下了,可咱这不是也没想到军涛这么快回来吗?当初那处宅院咱还没叫人给收拾呢。” 马秀英顿时笑道:“那你能怪谁?都三年了你都不知道收拾,现在军涛回来了,我看你咋办。当初你将人家一个人留在安丰路替你治理的时候,人家可是什么都没跟你要,就提了这么两个要求,结果你还没给办好,我看你这个姐夫还有大帅,如何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严。” 说着,便躲在一旁捂着嘴窃笑起来。 朱元璋仔细想想也觉得不是个滋味儿。 当初是自己强烈要求要将人家留在那里,还满口的答应了人家的要求。 如今人家不仅按照你的话去办了,还办的这么好,还将整个安丰路治理的格外出色。 自己答应人家的两个要求却没有给办好。 自己不管是作为姐夫还是大帅,这脸上都是无光啊。 就当朱元璋发愁的挠头时。 一旁的马秀英却在笑过后主动开口说道:“如今那王府宅院虽然确实要破旧了些,但毕竟是曾经金陵城中最好的宅院,你如今给他留着也不算是没有办到。” “这样,你现在就赶紧命人动工翻新。在这王府宅院翻新之前,你建的那个迎宾楼,礼贤馆不是气派吗?就先给军涛住着,相信他也不会说什么的。等那个王府宅院翻新好后,再让他住进去就是了。”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突然眼前一亮。 这还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迎宾楼礼贤馆,当初他在建造之时便想的是招纳贤才之用。 可后来却因为没有一个名气配得上它的贤才入住,所以一直空闲着。 而如今齐衡既然已经回来了,那由他作为贤才入住礼贤馆。不是正好吗? 也省得自己在发愁这礼贤馆空缺的问题。 而以齐衡的才学能力而言,由他坐镇这里作为大贤,还有何人敢说名不副实?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由的激动起来,拍了拍马秀英的肩膀说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妹子可算帮了咱个大忙啊!” 瞧着此刻的朱元璋如同一个大小孩,那乐呵呵的模样,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扭回头去偷笑了。 大帅府的另外一边。 刚刚入住进去的齐衡院子中,齐衡坐在院子中思考了一会儿后,这才起身,朝着屋子里走进。 今天这一天虽然没有做什么体力活,可昨晚因为睡在船舱内,所以压根也没有睡好。 此时已经是有些睡意了。 走进屋里,齐衡瞧了瞧屋里已经点燃的油灯,想着应该是给自己收拾屋子的下人忘记灭了,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瞧了瞧这屋子里的构造后,齐衡便吹灭了油灯,脱掉了衣服,准备睡觉。 可就当他习惯了裸睡,刚跳上床准备睡觉时,却突然在被子里感受到了什么。 尤其是那温暖的感觉。 让齐衡瞬间一惊。 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还差点磕到脑袋。 “谁!” 齐衡瞪着大眼,盯着身下的被子。 在听到齐衡的惊叫时,那被子里也突然钻出一个女人来。 这女人双手抓着被子的边边,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羞涩的看着面前的齐衡。 见是一个女人时,齐衡瞬间感觉脑皮炸起。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床上?”齐衡疑惑的问道。 女人羞涩的说道:“大将军,我是城中豪绅刘府的女儿,是,是夫人说要我这么做的。” 齐衡皱着眉头道:“夫人?哪个夫人?” “就是...大帅夫人啊。” 听着这话,齐衡的脑袋在不停的思考。 随之便想到了自己在朱元璋离开安丰路之前的要求,这才恍然大悟。 可再瞧瞧眼前的女人,又感觉十分的难办。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朱元璋答应他的大家闺秀。 可自己当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留意就好了,自己来处理。 可朱元璋显然是领会错了自己的想法,就好像当初第一次见面,在定远城时一样。 现在好了,自己都不用接触处理了。 直接塞自己床上了。 想到自己的亲姐姐马秀英也跟着参与在这件事里,齐衡就满脸的无奈。 甚至能想到那朱元璋和马秀英此刻说不定就在背后议论着自己此刻的状况。 想到这里,齐衡无奈的叹口气,随后从床上走了下来,将床上的窗帘拉了起来,说道:“你自己穿好衣服下来。” 说完,便一个人来到了屋子的另外一边,坐在椅子上掏了根烟抽。 虽然这样的举动可能被那个女人发现,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这样一个时刻,如果不抽根烟总觉得不太应景。 可就当齐衡脑子里思绪复杂的抽完了一根烟时,却发现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动静。 疑惑的他,来到了床边。 随之便听到了窗帘子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此时的齐衡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个人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女人动不动的哭泣。 也异常讨厌跟哭泣的女人说什么。 相反,他喜欢知性知趣的女人。 温文尔雅,淡泊如水。 这样的关系处理起来不复杂。 “我让你穿好衣服下来,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听着齐衡的声音,床帘子后面的女人却忍着哭泣,说道:“大人,小女出来时,父亲大人就嘱咐过,一定要照顾好大人。如今小女是哪里做的惹到大人不高兴了吗?” 齐衡揉着脑袋,靠在床腿上说道:“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大人为何不要了我。” 齐衡有些烦躁的说道:“你们连面都没有见过,我如何要了你?还是你觉得我齐衡是一个缺女人的人?” 正如齐衡此刻所说。 这还真不是他不愿意收了这送上门的便宜。 而是对这种方式的女人,天然的有种厌恶感。 之前的三年里,他远在安丰路,以他的地位,如果真的想要一个女人,还需要他费心思吗? 只是如今他的身份不同了,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今晚他可以纵容自己的身体,明天他就要面对这女人身后的家庭,家庭关系等等复杂的东西。 如果她的长相合自己胃口了还好说。 如果不和胃口,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到时候自己连人家女儿都占有了,对方提出要帮什么忙,帮还是不帮。 想想这些东西,就感觉费劲。 这时,床上的女人也随之开口道:“是小女打扰大人了。” 这话说完,借着一旁的月光,齐衡突然看到帘子后有亮光闪过。 他心中一惊,一只手拉开帘子,一只手便将那女人手中的匕首给夺了过来。 “你来我这,还带着刀?” 齐衡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可床上的女人却说道:“小女来时并无人告知大人身份,小女便想着,若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要辱我身子,小女便自尽。” “可后来得知是要伺候大人,小女心中欢喜,可如今大人不愿要我,小女这清白也无法自证,想到日后要听人羞辱,还不如就死在大人的床上!” 正文 第150章 天下无人能出其左!【求月票,求打赏】 听着女人的话,齐衡道:“知道是我后,心中欢喜?你倒还真瞧得起我。” 说着,齐衡缓缓弯下身子,一只手托起这女人的下巴,将整个脸蛋往上抬了抬。 正好借着月光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脸上那娇嫩的肌肤。 瞧着眼前这女人清秀的面孔,倒还满足自己的审美。 齐衡稍稍低下脑袋,那女人便立马紧张的闭起了眼睛。 可齐衡却只是在她身上闻了闻,一股奶香味扑面而来。 齐衡嘴角微翘。 又将女人放开。 见等不到齐衡吻上来的女人,心中略显失落。 “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今后跟在我身边做个丫鬟,也不算辱了你清白。” 说罢,齐衡将手中的小刀往身边的桌子上一扔,朝着外面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 从偏房中走出来的齐衡,刚一开门,便闻到了一股饭香味。 朝着院子里的厨房走去,只见一个女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你在干什么?” 听到齐衡的话,里面的女人急忙回过头来。 只见他娇嫩洁白的脸颊上,此时被木炭的碳灰抹的到处都是黑色的抹痕。 瞧着她笨拙的动作,还有一股已经焦掉的粥味,齐衡忍不住的嘴角微翘,道:“别忙活了,粥都熬焦掉了。” 听到齐衡的话,女人急忙便揭开锅盖,朝着里面看去。 正如齐衡所说,里面熬的粥都已经熬干,熬焦。 就当她看着自己一早上的劳动成果就这么完了,满脸委屈时,齐衡缓缓开口道:“走吧,跟我去吃饭,以后也不用你做饭。” 说完,便朝着朱元璋他们的院子里走去。 当齐衡走进院子时,里面的朱元璋和马秀英正在议论着齐衡这边。 打赌齐衡今天还会不会来吃早饭。 直到瞧见齐衡走进院子,二人顿时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二人脸上的笑,齐衡心知肚明,没好气的说道:“二位长辈可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份惊喜啊......” 说到‘惊喜’时,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可还不等朱元璋和马秀英说什么,一旁正在欺负朱标的依然,便立马来了精神:“哥哥!什么惊喜啊!” 听着依然的话,瞧着她明亮的小眼珠子,齐衡揉了揉她的脑袋。 正要说什么时,立马发现众人的目光已经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 齐衡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女人,说道:“这不是,这就是惊喜。” 说完,不理正在憋笑的朱元璋和马秀英,自己便朝着厨房中走去。 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碗小米粥出来的齐衡,对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女人,说道:“自己去盛饭吃吧。” 听到这话,女人低着脑袋跑进了厨房。 而此时齐衡面前的马秀英却突然对齐衡说道:“军涛啊,昨晚你们玩什么了,怎么把脸还给抹成这样?” 听到这话的齐衡,眼角一抽。 “姐,你是妇道人家啊,这么说合适吗?” 马秀英却道:“不是你自己说要解放女人嘛?” 听着这姐俩的对话,一旁的朱元璋乐的合不拢嘴。 向来都是他朱元璋被马秀英‘怼’的哑口无言,如今也终于是见到别人吃瘪了。 尤其这个人还是齐衡。 就在这时,厨房里那个笨手笨脚的女人终于走了出来。 齐衡看了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倒是朱元璋和马秀英则一直盯着对方。 还有依然,小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这个第一次见到的漂亮大姐姐。 看着她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时不时还发愁的皱皱鼻子。 模样十分可爱。 与此同时。 金陵城内。 一队队的官兵在城中各处奔走。 那些曾经被义军士兵们抢夺的财物,正在被士兵们挨家挨户的归还。 同时,一名名的士兵也在将昨日朱元璋颁布的条例传达到了这些豪绅财主们的耳中。 “帅府有令!” “从今儿起,五州八府的三十三县,所有世家名门,士绅财主与百姓同等,任何将士不得有丝毫侵犯。” “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听着这些话从将士们的口中说出,这些被欺压了三年之久的财主士绅们,一个个惊喜的说道:“天呐!真是变了!上天有眼,苍天有福啊!” 就在这时,对面的士兵却说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老爷一回。” 面前的财主忙陪着笑,说道:“您说,您说。” 将士道:“大帅有请所有士绅到城台一会。” 面对将士脸上的笑,士绅却好似在这段时间吓破了胆似的,说道:“多谢,多谢。” “可我重病在身,连动弹一下都难呀!” 瞧着士绅这推脱之词,将士却说道:“您别怕,不会有事的。” 可士绅着实是被欺负的太惨了,几次三番的推脱。 见此,将士脸色一变:“不行!非去不可,若你不能走路,我们就用轿子抬你去!” 说着,便将这士绅抬上了轿子,朝着城头上而去。 像此刻这般情景,在城中的四处都在上演。 大帅府中。 吃过早饭后的朱元璋和齐衡,也在玩笑之后收敛了笑意,朝着城楼上而去。 不仅是他们,马秀英此刻也一改往日居家妇人的形象,开始带着士兵在城中的各处找到那些被强抢过去的民妇。 在将她们救出来的同时,还各自补偿银两。 城头上。 随着城头上大礼的消息在城内传开,无数城中的百姓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开始朝着这里赶来,想要看看热闹。 城楼阶梯上。 两侧各自站着一排的士兵,随着一名名将领登上城楼,士兵们纷纷高声喊道:“汤将军到!” “徐将军到!” “常将军到!” “甲字营正副统领到!” “...........” 随着军中的大小将领们一个个按照朱元璋的命令赶到城头上,那些从城内四处召集而来的财主士绅们,也都一个个在士兵的指引下,登上了城楼。 看着这四周一个个带着刀兵的将士们,心中紧张到不行。 这年月,谁知道什么时候这祸事就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就当这参加大礼的所有‘观众们’都赶到现场时。 朱元璋与齐衡也随之赶了过来。 两侧的士兵当即喊道:“虎威大元帅,朱帅到!” “虎威大将军,齐将军到!” 伴随着他们登上城楼,这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的身上。 城楼的两侧,军旗迎风飘荡着。 城楼的中央,一座座断头台摆在中央。 身边的行刑手们,个个绑着红色的头巾,坦胸露乳。 手中的大刀,也是磨的锋利无比,摄人心魄。 伴随着朱元璋和齐衡的到来,原本还吵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站在城楼的高台之上,身穿铠甲的朱元璋,一脸严肃的转过头来,对着在场的,以及城楼下的百姓们说道:“前些日子,百姓们受惊了。” “受委屈了!” “元璋在这里代表数十万义军,给百姓们致歉,谢罪了!” 说着,便率先朝着四周的百姓们躬身行礼。 一旁的所有人,也都跟着朱元璋的动作,朝着四周躬身而拜。 看着朱元璋等人的动作,在场的所有百姓们纷纷又开始了议论。 而在拜过四周的百姓后,朱元璋身边的汤和,当即高声喊道:“带邢犯!” 一声令下,城楼另外一边的士兵们,顿时押送着朱勇等人来到了城楼的中央。 随着朱勇等人朝着这边走来,所有将士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要知道,这些人之前还都是军中的新贵,而如今却被麻绳五花大绑着走来。 那些曾经认识或者听过朱勇名字的将士们,瞧着这一幕不敢有一秒钟的分神。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朱勇等人在经过这两天的等待后,似乎也清楚了他们接下来的结果。 意外的没有了往日的胆寒,面对众人的目光,挺直了腰板,朝着这里走来。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这朱勇虽然只是他的义子,可却是他在军中的心腹所在。 正是因为有这些义子义侄在,他在军中的掌控力才可以达到如今的地步。 也是军中的中坚力量。 这朱勇向来作战勇猛,在战场上悍不畏死。 可如今,自己却不得不拿他开刀。 在场当中心生不忍的,又何止朱元璋一人。 徐达、常遇春,哪怕是邓友德等人,都是不忍继续看下去。 可当朱勇等人来到面前时,朱元璋却脸色一正,当即说道:“监执官。” “末将在!”汤和道。 “行刑!” “是!” 说完,汤和对着下方当即喊道:“将他们的出身履历,功劳罪行,公之于众!” “遵令!” 随即,下方的一名年轻将领便手拿宣纸,按照上面的内容高声宣读道:“镖旗将军朱勇,凤阳人士,十五岁举义参军,历经大小战斗,八十余次。” “杀敌八十余人,受大小战伤十余次,屡立战功!” “入城后,居功自傲,逞凶放纵,屡次欺害百姓,并于五月初三晚,纵酒打死店家一人!” 随着下方的将士宣读完,高台上的汤和顿时喊道:“朱勇败坏军法,逞凶害民,依律,当斩!” 这话说完,朱勇在刽子手的押送下,来到了断头台上。 与此同时,下方宣布的将领再次喊道:“骠骑副将李长空,凤阳人氏,十七岁举义参军,历经大小战斗三十余次,杀敌十九人,立战功五次,身负重伤三处。” “入城之后,居功自傲,贪婪谋财,屡次侵夺民财,逼占民女三人,致使一女自尽身亡。” 汤和宣判道:“李长空强暴民女,逞凶害民,依律,当斩!” “..............” 随着朱勇等人一个个的罪行在场中宣布而出,纷纷被押送到了断头台上。 在所有人都押送完毕后,汤和转身对着身边的朱元璋拱手说道:“罪犯审毕,请大帅示下!” 朱元璋来回踱步,看着城楼下的百姓们,说道:“大家们都听到了?” “这五个人都是自幼参军,都是战场上的英雄,都是咱淮西的子弟,都是咱朱元璋身上的骨肉心肝!可是他们一进到城里,都神魂颠倒了,居功自傲了,祸害百姓了!” 朱元璋的声音越来越高。 “结果,害了百姓,也害了自个儿。” 说到这里,朱元璋沉默了。 许久才又说道:“今儿,咱把他们都砍了!” “是砍了朱元璋身上的一块肉,是砍了义军的毛病,不砍不行了,再不砍,义军的毛病会越来越大,再不砍,整个义军都要被祸害了!” “今儿,咱站在这儿,站在这个法场上,站在金陵城上,当着皇天后土,日月乾坤,禀报一声!” “朱元璋的义军,是义字当头,是天下最仁义的义军,老百姓是咱义军的天!谁祸害百姓,谁就天理难容,谁就不配当义军,更不配当人!” “来呀!” “开斩!” 随着朱元璋的一声令下,下面的刽子手却还在犹豫,汤和眼睛一瞪:“快砍!” 就在刽子手要动刀之际,跪在断头台上的朱勇,却突然站起了身,仰着脖子在众人的面前喊道:“兄弟们!” “咱不能让自家兄弟砍咱们的头!” “兄弟,跟哥走!死怎么也要落个全尸!” 说完,朱勇一咬牙,朝着对面的城头下冲了过去。 轰! 朱勇落地的声音响起。 正好落在了下方围观百姓的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将领,百姓们一个个震惊无比。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其他几个将领们,也都纷纷起身,学着朱勇的样子,朝着城下一脑袋扎了下去。 一个。 两个。 三个。 .......... 整整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这么摆在了下方老百姓的面前。 城头上。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感觉心肝都在撕裂。 这朱勇不仅在战场勇猛,是他朱元璋的一把利剑。 如今,哪怕临死之前,也没有对他朱元璋有半分的埋怨。 面前自家兄弟们的刀,更是直接起身,主动冲下了这十几米高的城楼。 哪怕是死了,也不能让自家兄弟的手上沾到自己的血。 可朱勇越是如此,朱元璋的心便越疼。 城楼下。 目瞪口呆的百姓中,刘伯温躲在暗处,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幕。 今日的大礼,是关于整肃军纪的。 昨日在帅府的大堂上,他这个没有入仕之人本就不应该在场,还是朱元璋特别允许了。 而今日,则没有理由再让他来。 可刘伯温却依旧来到了现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这几日所发生的所有事,都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溯。 看着今日朱元璋的举动,刘伯温心中钦佩至极! 这,便是真正的帝王之心啊....... 城楼上。 所有人都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一个个默不作声。 看着曾经在战场上立过不少功勋的弟兄们,一个个的跳下城楼,血肉模糊。 如果可以,谁不想兄弟们在一起一直开开心心,畅饮畅谈。 想着今后这些人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朱元璋默默的低下了头。 城下。 正在人群当中暗暗观察着朱元璋的刘伯温,死死盯着朱元璋脸上的任何一个变化,试图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随着城头上的行刑完毕,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纷纷离开。 四周的百姓渐渐散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朱元璋这才回到了府中,将自己那一身的铠甲全部卸下,换好了自己曾经朴素至极的衣服,手中挎着一个包袱,朝着城中为朱勇他们设立的灵堂而去。 来到灵堂门口。 朱元璋看着门口值守的士兵,默默的一挥手,道:“都散了吧。” “是!” 随着士兵们一个个离开,见四下无人,朱元璋这才缓缓的走进了灵堂。 瞧着门口悬挂的白绫,还有点燃的油灯。 朱元璋在门口披上一件白色长衫,缓步走了进去。 站在朱勇等一干将领尸体的身边,瞧着他们身上盖着的白布,朱元璋愤怒的将那白布掀了起来,扔到了一旁。 面色严肃的朱元璋,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几具尸体,想到他们曾经都是自己的同乡,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娃娃。 一时间,眼眶中泪水涌动。 “是咱害了你们啊。” “是咱害了你们啊!” 此时的朱元璋,没有了在人前的威严,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满脸憋屈的哭着。 声音几度哽咽。 蹲在朱勇等人的身边,瞧着他们血肉模糊的样子,朱元璋悲痛的说道:“跟你们说句心里话,是哪些乡绅、财主们逼咱干的,是元廷害的,他们逼的咱,不得不处死你们。” 说到这里,顿时情绪崩溃,痛哭起来。 声音哽咽的喊道:“娃们啊,我心疼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娃们啊.....” 一时间,悲情之声在灵堂中响起,朱元璋的脸上被泪水布满,鼻涕横流。 纵然狼狈,却是真心实意的悲切。 人前,永远不悲不喜的朱元璋,如今在这无人之处,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痛苦、悲伤。 表现出了作为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历代君主帝王,纵然绝情绝性,可这内心的悲痛,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就当朱元璋在灵堂内痛哭之际,另外外却突然响起一道细微的脚步声。 正在痛哭之中的朱元璋,脸色瞬间惊变,如狼回顾一般,趴在朱勇等人的面前,朝着身后回望而去。 “谁!” 朱元璋的一声惊喝落下。 刘伯温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了灵堂的门口。 只见那刘伯温站在门外,恭敬的朝着灵堂中的朱元璋一拜,道:“刘伯温拜见大帅。” 朱元璋见到是刘伯温,急忙便收起了刚刚脸上的那副哭容。 可上一秒才痛哭过的他,如今又如何能表现的天衣无缝。 甚至在跟刘伯温说话时,话音当中还带着哭腔。 知道自己失态的朱元璋,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先生找咱何事?” 说着,有些尴尬的说道:“如今我这副丑样子,全让您给看见了。” 而跪在地上的刘伯温,却坚定的说道:“不,我没有看见什么丑样子,不仅如此,今天我还看见了金陵城上的王者之气,看见了朱元璋大元帅您暗藏的那颗帝王之心!” 听着刘伯温如此赤裸裸的话,朱元璋在心惊之余,刚刚心中的那些悲痛也渐渐恢复过来。 不顾脸上还残存的泪痕,将那刘伯温给扶了起来,说道:“先生快起。” “先生为何如此说呀?” 刘伯温直言道:“若大帅没有那颗帝王之心,大帅就不会这么做,即使是这么做了,也不会这么的痛苦。” 刘伯温的话很简单,却直指朱元璋的内心。 朱元璋在此刻已然是恢复到了往日心境,说道:“先生这是一眼便将咱给看穿了啊。” 刘伯温道:“大帅所为,伯温佩服万分呐,成大事者无不如此,成大事者也必须如此。” 自从朱元璋决定这么做以来,虽然很多人都没有对他提过反对的意见,但却没有人认同过他这样做。 如今听到刘伯温的话,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却是惊喜的顿时说道:“先生真是咱的知音呐。” 刘伯温闻言,再次说道:“不过,在下有一句话还要敬告大帅。” “先生请讲。” 刘伯温道:“如果大帅想要成为真正的帝王,那么像这样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大苦大难还在后头呢。” 刘伯温的话,让此刻的朱元璋突然沉默了。 因为这句话彻底的说进了朱元璋的内心深处。 他清楚,他不是不清楚,像今日这样的惩戒,只是一个开始。 日后,想要成为帝王,想要成为那一统山河的一国之君,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就此结束。 这也是他朱元璋一直在担心的事情。 毕竟,他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而那些帝王们,之所以可以做出那么绝情绝性的事来,是像今天的他自己一样,将一切苦难都隐藏在了心里,隐藏在了人后。 一旦真的想要踏上这么一条通天的道路。 那他就彻底没有了回头路。 只能朝前走。 至于前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可能是要亲手杀掉自己至亲至信之人,可能是再也无法在自己最亲近的马秀英面前表现真情。 可能是要像很多君主一样,甚至对自己的儿子也要防备。 人的感情,不仅是要接受的。 也是要释放,要付出的。 可是,他该跟谁释放,该跟谁付出。 当身边没有一个是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不设防备时,也就没有了释放的出口。 而这些感情留在身体里,带来的只会是痛苦。 最重要的是,此刻他所承受的苦难,只是一个开始,大苦大难,还在后头,无穷无尽........ 刘伯温的话算是将这些全部归纳在了一句话里。 就在朱元璋对于刘伯温这话沉思之际,刘伯温却突然再次躬身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帅,实不相瞒,这次在下之所以来这里,是想要正式投靠大帅。” 还在沉思当中的朱元璋,听到刘伯温这话时心中一动。 不由的问道:“先生,上回咱命善长亲自到府上去请先生时,先生为何不来,即便咱将先生硬生生的绑来,先生也不愿入慕,而如今,为何就突然想开了?” 刘伯温似乎早就想到了朱元璋要这么问,当即说道:“上一次当大帅命善长兄拿着那封满是错字的聘书前来相邀时,伯温其实已经心动了。” “只不过那时是心动而身未动,之后被大帅绑来这金陵城后,伯温对于大帅的蛮横还是有些埋怨的,可后来在与大帅去了一趟安丰路后,这些怨气也就没有了。” “而如今,当伯温今日看到那金陵城上的王者之气时,伯温便明白,大帅乃是天命注定的帝王之人,当今这天下,也早晚是大帅您的。” 听着刘伯温将自己给夸了一通,朱元璋虽然脸上带笑,可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反而是故作疑惑的说道:“当初在安丰路时,我看先生对咱那小舅子军涛十分敬重,咱还想着军涛能替咱收拢到先生之心呢。” 朱元璋的话,天衣无缝。 却将自己想要问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刘伯温是何等人,那心思也是极为敏捷的。 在听到朱元璋这话的一瞬间,便知道朱元璋到底想问的是什么。 不过,这话对方的身份不能说,但他可以。 刘伯温没有丝毫隐瞒,坦诚的说道:“大帅,实不相瞒,当伯温第一次见到齐大将军时,便发现大将军浑身上下贵气冲天,其未来贵不可言。纵是将其与历朝太子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当初伯温就在想,大帅麾下有如此之人,大业岂有不成之理。” “名臣择主而投,若无今日大帅在金陵城这一番,伯温确实觉得大将军才是天命之人。” “安丰路这一行,相信大帅也见到了大将军之才,仅以一路之地,便足以与天下群雄争锋,称之为旷世奇才,前无古人,也不足为奇。” “但历朝历代,奇才鬼才却也不少,但真正能够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的,却只有那么几个,为何?在下愚昧,但以在下的拙见,便是今日在那金陵城上的王者之气!” “大帅内心痛苦,却依旧能够坚持将那大刀砍下去,为了整个义军的大业,不惜断臂求生。这等心智毅力,才是王者之根本!” “而反观大将军,贵则贵已,却未达九五之极,在安丰路时观大将军所行所言,皆无大帅今日之决断。更何况,大将军原是大帅夫人之胞弟,以大帅之王者之气,辅以大将军之才,这天下诸事,岂有不平之理?” “所以,伯温忏愧,明主在前却愚昧不知,今日特来投靠,还望大帅能不计前嫌,原谅伯温愚昧。” 此刻站在刘伯温面前的朱元璋,听着刘伯温口中这真挚的话,心中沉默。 瞧着跪在地上的刘伯温,心中思定,说道:“先生快快请起,怎么又跪下了,快快起来,今日咱没了一位英勇的义子,却多了先生这么一位旷世奇才,也算是老天对咱不薄了。” 不管刘伯温如何说,朱元璋却对他口中所说的齐衡之言避而不谈。 仿佛他压根没有听到有关于齐衡的话一般。 但其实内心当中对于刘伯温看待齐衡的看法,却十分的认同。 对于眼前这刘伯温的眼力,也是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毕竟,自己对齐衡了解清楚,那是因为他们长久的相处。 可这刘伯温,却仅仅只是跟在他们身边去了一趟安丰路,竟然对齐衡的心性便有如此深的了解,可见其眼力之非凡。 不过,却还是开口试探道:“既然先生如今愿意到咱朱元璋的麾下,以先生之才主政一方都是屈才,咱一时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官职,这样,先生你来说,你想到什么地方任职。” 听着朱元璋竟然主动让自己选择职位,刘伯温虽然心中早有谋划,却也没有想到这一出。 思虑朱元璋你这话意思的同时,缓缓开口道:“若大帅愿意,伯温,想到大将军的麾下学习。” 刘伯温的话,也着实让朱元璋没有想到。 到齐衡的麾下。 刚刚他还直言说在齐衡和自己之间选择了他朱元璋。 如今却说要到齐衡的麾下....... 虽然他所说的学习也是一个理由,但绝不是根本。 聪明人之间交谈,很多时候都不会说的那么明白。 而随着朱元璋仔细的思索,也就渐渐的明白了刘伯温的心思。 想到这里,朱元璋分析利弊后,顿时露出一副笑脸,说道:“军涛确实才能不凡,尤其是在治政上面更是让咱倾佩至极,若先生想要在他麾下暂且任职,倒也是不错的选择,那便按照先生的意思去做吧。” 朱元璋的话中,没有提及自己安排的事情,显然也是在向刘伯温表明,你的意思我听懂了。 这两个世间绝顶聪明的人,就在这只言片语中,便谋划出了一个惊天之策。 而在得到朱元璋的同意后,刘伯温也清楚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不合适,便拱手朝着朱元璋一拜,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缓缓朝外退去。 瞧着刘伯温退走的身影,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若有所思的盯着刘伯温离去的背影,捉摸着这位刘先生。 刘伯温绝顶聪明,看破了一切,看透了所有人,却不知道自己也在悄然无声之中被别人看透。 而这人,还是在他口中有着帝王之气的朱元璋! 一位拥有着帝王之气的人,又如何是他能真的看透的。 .............. 当晚夜里。 刘伯温孤身一人来到了迎宾楼、礼贤馆的主院内。 刚来到门前,便被院门口的陈都所拦住。 “在下,刘伯温,求见大将军,烦请阁下通报一声。” 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刘伯温,陈都面无表情的说道:“稍等。” 说罢,便留下另外一名护卫后转身朝着院内走去。 主屋中。 陈都看着正在看书的齐衡以及身边时刻为他斟茶的女人,缓缓来到了齐衡的面前,说道:“大人,刘伯温求见。” 正在看书的齐衡,头也没抬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 很快,刘伯温便在陈都的带领下,走进了屋子。 看着此刻依旧坐在椅子上看书的齐衡,刘伯温恭敬的对着齐衡拜道:“刘伯温见过大将军。” 齐衡端起身边斟满茶水的水杯,轻抿一口后说道:“起来吧。” “是。” “找我何事,说吧。”齐衡漫不经心道。 刘伯温对于齐衡的怠慢之举,却没有丝毫的在意,缓缓拿出手中的一卷宣纸,恭敬的说道:“今日求见大将军,实是有事相求,但伯温身边实在没有什么大将军能看的上的东西,思来想去,便斗胆亲笔画了一副大将军的画像,还请大将军鉴赏。” 听到这话的齐衡,倒是来了兴趣。 他缓缓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面上反扣,看了眼身边的丫鬟,丫鬟显的有些笨,但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急忙来到了刘伯温的身边,与他一同将其手中的画卷展了开。 随着画卷的打开,一名由黑色墨水勾画出的年轻男人缓缓出现在了眼前。 画中的男人身穿锦衣,身形修长,眉间的英气与威严之神韵淋漓尽致的勾画了出来,在其身后,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看似高山峻岭,却在画中没有这男像来的高。 利用远近的距离把控,合理的将其话中蕴意表现了出来。 画卷中的男人,负手而立,如山川河流在其身后俯首。 看着这画卷中的男人,齐衡微微一笑:“你说这画中的人是我?” 刘伯温笑道:“这世间也只有大将军有如此气概了。” 齐衡闻言一笑,对着刘伯温身边的丫鬟说道:“你瞧瞧,这像不像我?” 丫鬟低头看了眼后,说道:“大人比画中好看。” 齐衡先是一愣,转而大笑。 一旁的刘伯温也是浅笑不语。 齐衡一挥手,道:“收了。” 说完,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口后说道:“现在可以说了,找我什么事。” 听到这话,刘伯温忙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双手相握于胸前,说道:“伯温不才,当初一心想要报效朝廷,可元廷对我之忠心视而不见,还要拿在下这颗人头去讨好那方国珍。” “从那之后,在下就看出元廷覆灭已成定局。如今既然到了金陵城内,眼见大帅乃一代雄主,而大将军之才也是震古烁今,所以伯温斗胆,想要投靠大将军,在大将军的麾下任个一官半职,与大将军学习。” 听着刘伯温的话,瞧着他低下的脑袋,齐衡颇感有趣,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要投靠到我麾下?我记得你与那李善长应该关系匪浅吧?如今的他,可是金陵府平章政事,投靠他,不是正好嘛?” 在听到齐衡说出李善长这个名字时,刘伯温眼中顿时显露出一丝失落之色。 当然,不是因为他嫉妒李善长如今的地位。 而是没有想到,在自己眼里几乎完美无缺的齐衡,眼中竟然只有一个李善长。 显然,在他看来,齐衡能够将李善长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可见其心中一直都在思考着李善长这个人。 同时不也说明了他一直都将李善长当作对手嘛? 不过,因为此时的刘伯温一直低着头,齐衡并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变化。 而他刘伯温也顺着齐衡的话,直接说道:“善长兄如今跟随大帅自然是水涨船高,但伯温尽管眼拙,却也看的出,如今的义军,除了大帅外,便是以大将军为首。” “况且,伯温对大将军之才学敬佩不已,做梦也想跟在大将军身边学习,还望大将军能够成全。” 齐衡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作势想了想后,直接说道:“此番回到金陵城,大帅有言,让我整顿吏治和整肃军纪,而我之前也为此思考过,既然你刘伯温想要在我麾下谋个一官半职,正好我还想着成立一个督察院监察百官。” “这样,你刘伯温就到我手下,做这第一任的左都御史。” 闻言,刘伯温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说道:“刘基,谢过大将军!” 齐衡摆摆手,示意刘伯温退下,自己则再次拿起书卷,认真的看了起来。 而在刘伯温离开后,丫鬟依旧举着手中的人物画卷,犹豫的说道:“大人,既然您这么喜欢,要不要将它挂起来啊?” 闻言,齐衡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说道:“我人就在这,每天照照镜子还不够嘛,还是你觉得我没有画里好看。” 丫鬟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去,将它收起来吧。” 丫鬟乖巧的点点头,带着这画转身走了出去。 瞧了眼她离开的背影,齐衡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这里还真热闹,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说罢,便看起手中的书。 随着丫鬟离开,门口的陈都缓缓走了进来,对着面前的齐衡恭敬的说道:“大人,那边传来消息,刘伯温在来您这儿前,还在今晨观礼后于灵堂之中主动见过了大帅。” 听到这话的齐衡只是略微一想,便一挥手,再次看起了书。 而陈都则恭敬的对着齐衡躬身一拜,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内。 当丫鬟再次回来时,齐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开口道:“奴婢本名刘君雅,在家中父母称奴婢君雅。” 齐衡点点头,再次沉浸到了书海当中。 低了半天脑袋的刘君雅,见齐衡又不再搭理她,鼻子一皱,有些忿忿不平。 深夜。 金陵城内的一间宅院中。 义军当中的一些将领们聚集在了这里,一个个围着桌子满面通红,桌面上尽是酒杯和菜肴。 这时,一名将领有些气愤的说道:“朱勇虽然跟咱不是那么熟络,可那也是咱大帅的义子,不就是打死了一个卖饭的老板吗?大帅竟然逼的他跳了城楼,想想那朱勇和其副将在战场上的勇猛,真觉得有些不值。” 这将领的话一出口,一旁的另外一名将领顿时一把将他给拉了下来,说道:“你在这儿胡说什么呢!大帅也是你可以随便议论的嘛?” 瞧着对方脸上的惊恐之色,刚刚说话的将领也是心中一紧,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连忙闭上了嘴。 而这时,他对面的一个年轻将领,却没好气的说道:“你拉他做什么,那朱勇死的本来就很冤,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这事不能怪大帅,大帅也是被逼无奈,你们没有发现吗?朱勇这小子出事的时候还在大帅外出之前,可为什么这次他从安丰路回来后,就这么坚定的要处置朱勇?” “说实话,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小人在大帅耳边说了什么,不然也不会非要逼的朱勇他们跳了楼。” 刚刚才劝说那人,见对面这名年轻将领如此胆大,便忍不住的说道:“我说蓝玉啊,你还是少说点吧,如今大帅整顿军纪的决心已经下了,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胡言乱语徒增麻烦呢?” 可此刻的蓝玉显然喝的有些多了,丝毫不在乎的说道:“我蓝玉今天就说了,怎么了?大帅走之前都没说要处置朱勇,可去了一趟安丰路,回来就下了决心,难道不是他齐衡在大帅耳边进言了嘛?” “哼,当初大帅在册封之时,我就不服他齐衡,他齐衡的功劳凭什么能在汤帅、徐帅还有我姐夫之上?说到战事,还不是我们这些将领奋勇杀敌嘛?他齐衡区区一个文人,除了会张嘴说两句屁话,有什么用,要是在战场上,我蓝玉能宰他十个!” 瞧着此时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没有半点分寸的蓝玉,他顿时起身准备离开。 可对面的蓝玉却突然喊道:“邓友德,你走什么走!怎么,你是怕了他齐衡吗?亏你邓友德还是大帅封的副将军,还不如我一个千户!” 邓友德因为年纪较小,所以他尽管官职要高,但却喜欢跟这些同龄差不多的厮混在一起,喝起酒来没有那么多顾忌。 可就算他向来不是那么在乎这些军职的高低,但此刻听到蓝玉如此说,还是忍不住的喝道:“蓝玉!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如今我叫邓愈,是大帅赐名!再有,你现在已经喝多了,别怪做兄弟的没有提醒你,胡言乱语是要坏事的!” 说完,一把拎起自己身边那个手下千总,一同朝着屋外走去。 正文 第151章 不收拾你们一顿,真以为这三年我白签到了 作为今天这场酒宴的组局者,蓝玉瞧着邓愈不给他面子,直接带着手下离开,顿时感觉脸上的颜面有些挂不住。 今日这场酒,虽然是朱勇死后这些将领们有些心绪不宁,所以才借酒消愁。 但也未尝没有谈谈接下来该如何应付齐衡整顿军纪的意思。 在他们看来,义军好不容易打下的是金陵城,他们这些跟随大帅受苦受难打天下的人,自然也是要跟着享受享受的。 如今不过就是抢了城中一些财主们的金银,吃了点店家的酒肉罢了。 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在他们的心中,压根也没有认为这件事是他们做错了。 反而将这一切归咎于有人在朱元璋的耳边说过什么坏话。 尽管如今蓝玉的职位只不过是军中的一名千总,但他的姐夫却是军中的常遇春将军。 所以向来在军中他也可以算是横行无忌了。 并且他们从濠州城一路打过来,这才短短三四年的时间,身上那股子匪气还依旧存在着,将如今金陵城内的义军当作了曾经的那帮子草莽弟兄。 将金陵城的大军,当做了自己的家,而如今却有一个外人要掺和到他的家事里面,不管怎么说,这心里都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过,尽管蓝玉心中不喜,却也没有到狂妄至极的地步,对于邓愈他心中还是敬佩的。 毕竟,邓愈在军中的地位几乎可以和他的姐夫常遇春相比,哪怕如今常遇春的职位。只比他邓愈高半头。 但邓愈当初率领着自家一万兵马前来投靠朱元璋,这份功劳是难以磨灭的。 要知道当时朱元璋麾下的全部兵力,也不过区区四五千罢了,算起来当初那一万多两万的人马,大部分还是他邓愈自个儿的。 所以,即便他蓝玉对刚刚邓愈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满,却也不敢对他有丝毫的坏心思,反而将心中的愤恨集中在了齐衡的身上。 哪怕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齐衡曾经有多么大的功劳,可在他蓝玉的眼中,这些军功大多数都是这些拼死拼活浴血奋战的将领们所打下来的,而不是齐衡的一个计策所决定的。 齐衡这是白白捡了便宜而已。 如果没有这些浴血奋战的将领们在前线真刀真枪的打,他的计策再好又有什么用? 而且习惯了舞刀弄剑的他向来对于那些文人没有太大的好感。觉得太过矫情做作,没个血性汉子的样。 最重要的是,齐衡如今不过区区十八岁,却能够凌驾于他姐夫常遇春之上,成为如今义军的虎威大将军,这对于和齐衡差不多年纪的蓝玉来说,实在有些气不过。 况且他蓝玉在军中也是有些功绩的,加上他姐夫的这层关系,自视甚高。 不由的便将心底那股子不满之情,夹杂在了朱勇这件事当中。 此刻胸中有些憋闷的蓝玉,看着身边这几位满面通红的弟兄们,便开口说道:“兄弟们,再怎么说义军是咱的家,是咱这些兄弟们一起拿命换来的,如今怎么能让齐衡这么一个文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放肆?” 随着蓝玉这话说出口,在场的这些将领们在酒精的刺激下,也是当即高声的迎合着。 “对!他齐衡区区一个文人,去做点他文人的事就行了,何必来军中跟咱们弟兄过不去?” “当初大帅要封他护卫大将军时,咱就心里不得劲儿,不过十来岁的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真本事,还不是因为之前救过大帅一命吗?” “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这次如愿了,军队是咱的地盘,岂容外人随便掺和?” “…………………” 醉酒后的这群年轻将领们,丝毫没有一丝的惧意,口出狂言的将那些他们的顶头上司汤和、徐达、常遇春等人都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加上在场的这些将领们都血气方刚,还正值年少之时。 又在酒精的刺激下,顿时“气势冲天”,好像恨不得将齐衡此刻就斩杀在面前。 就当所有人的态度都达成一致,确定了要在齐衡之后整顿军纪时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基调后。 其中一名年轻的将领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可那齐衡毕竟是咱大帅的小舅子,又得大帅之命在军中整顿军纪,如果我们真的违背大帅之命,到时候大帅会不会迁怒于我们?” 这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怒斥:“怕什么!他齐衡是咱大帅的小舅子,咱们在座的哪一个又不是大帅的义子义侄,更何况法不责众,到时候咱们只需将那齐衡给赶出军营,让他没有脸再进军营便是,又不是真要将他给宰了。到时候就算大帅真的生气了,顶多挨顿板子就是了,咱们几个兄弟哪个还没挨过板子?” 随着众人的不断商议,一个针对齐衡,阻止他在军中整肃军纪的计划便渐渐成型。 殊不知他们前脚刚商议安的计划,后脚便已经顺着暗卫的渠道,朝着齐衡的住所传去。 第二天一早,当齐衡从屋内醒来,在君雅的伺候下穿戴好整齐的铠甲出门,准备前往军营时。 陈都便悄悄的来到了齐衡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语着,说了一番话。 在听到陈都口中所说的有关于蓝玉的事情后,齐衡却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嘴角微微一笑便起身朝着军营而去。 在齐衡的眼中,这些后辈年轻将领们压根儿翻不起什么浪来。 尽管此刻齐衡自己的年纪也不是很大,但像蓝玉这些年轻将领在他的眼中却是后辈一般的存在。 迎宾楼外。 身着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齐衡,一个健步翻身跳上马去。 面对想要上前来牵马的陈都,齐衡却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君雅来牵马。 既然好色的名头已经落在了他的头上,那么就干脆做到底。 金陵城军营大门外。 齐衡坐在马上任由君雅为其牵着马,在大街之上堂而皇之的走过。 当他们来到军营的大门前时,负责值守的士兵们当即对着马上的齐衡拱手喊道:“属下见过大将军!” 齐衡默不作声,轻轻一抬手,门前两侧的护卫们便纷纷撤开身子,任由齐衡坐在马上来到了军营当中。 就当齐衡来到军营当中,朝着那军营中央的演武堂而去时。 一道箭矢的破空声,突然从左侧弓箭训练场地当中响起。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眼睛一眯,坐在马背上屹然不动。 而他身边的陈都却是眼中杀意尽现,虽然从暗卫那里得到了情报今天这蓝玉会集结他身边的那帮兄弟对齐衡为难。 可却完全没有想到,这蓝玉竟然胆大包容天,竟然差人暗中对齐衡放冷箭! 陈都身为齐衡的护卫和暗卫的联络员,平日里除了负责暗卫的往来情报传输外,最重要的一个职责便是保护齐衡的安全,可如今却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 一时间心中怒火中烧。 正要上前时,却被齐衡突然拦住。 而那弓箭也从齐衡的面前贯穿而过。 另外一边,得知齐衡前来的消息后,徐达、汤和、常遇春等三人正朝着门口前来相迎。 正巧便目睹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幕。 就当他们所有人都震惊之际,却发现那箭矢与齐衡擦肩而过。 心惊之余,愤怒的情绪油然而生。 相比于那些军中的年轻将领们,他们可非常清楚齐衡在朱元璋心目当中的位置,也非常清楚齐衡这个人的才能,如若没有他,如今的义军又怎可能有现在的局面。 若非有他在,当初在濠州城时,他们便可能被元军攻破城池,身死当场也说不准。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可都欠着齐衡一条命呢。 尤其是那汤和,之前在大帅府中就曾开口劝阻朱元璋赐予齐衡统军之权。 虽说齐衡压根并不在意,可他自己却对此耿耿于怀,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与其齐衡消除这互相之间的芥蒂。 可如今倒好,旧的芥蒂没有消除,在自己的军中,便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朝着齐衡射了一箭,若这箭矢的准头差了些,真射到了齐衡的身上,他便是百口莫辩了。 一瞬间,汤和对着弓箭训练场中的士兵大喝道:“放肆!!” 一旁的徐达、常遇春也是同时喝道:“大胆!!” 常遇春向来是不太喜欢说话的,而他之所以和汤和、徐达二人一同在第一时间出声,完全是因为他在那些人当中看到了自己的小舅子蓝玉。 这次是跟蓝玉也有关系,他自己就算是牵扯其中了。 任他如何解释,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三人齐齐大喝一声之后,便匆匆朝着齐衡这边跑了过来。 生怕那些人再做出什么谋逆之举。 而此时身在弓箭训练场地当中的蓝玉,在瞧着身边的神箭手,这一箭并没有让齐衡表现出窘态时。 脸色有些难看。 在他看来,曾经受过一箭,甚至差点因此而死掉的齐衡,应该对比极为忌惮。 虽不敢说让他眼中的这位文人吓得屁滚尿流,但最起码也能让他表现出一丝窘态,甚至从马上跌落的场景。 这样一来,他们也便有了嘲笑齐衡的理由,同时也算是给了齐衡第一个下马威。 然而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马上的齐衡竟屹然不动,仿佛从始至终都知道那道箭矢不会射中自己一般,没有丝毫惧意。 非但没有让齐衡在军中众将士面前出丑,反而表现出了他齐衡荣辱不惊的心态。 此时来到齐衡身边的汤和徐达等人,急切的对着马上的齐衡问道:“齐兄弟,你没事吧?” 尽管那道箭矢没有伤到齐衡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中。 可却还是忍不住的问着。 面对他们三位的询问,齐衡只是笑着说道:“没事。” 说完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对着他身后的一名士兵招了招手。 随着那名士兵走进齐衡身边,齐衡当即从他的手中接过一把弓箭以及三支箭矢。 在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当中,齐衡瞬间拉弓搭箭,在徐达等人劝阻的话还没说出来前,便直接射了出去。 铛! 弓身拉至满月的一箭,力道十足,射出的速度也如雷霆之势。 刚刚那名朝着齐衡偷放冷箭的神箭手,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那箭矢便朝着自己头顶射了上去。 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他脑袋上的头盔连带着他整个人朝后倒了下去。 看着突然中箭倒地的士兵,这一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名倒在地上的士兵身上。 在场之人都能看得出,这名士兵对齐衡射出的这一箭,不过是想要起到一个威慑的效果,不然这中间的距离不会差的这么远。 而齐衡的这一箭,却是朝着对方的脑门射去的。 瞧见这一幕的汤和、徐达、常遇春等人都很清楚,这一箭射在那士兵的头上,断然不会有任何的生机。 在惊讶于齐衡箭术的同时,也对其狠辣的手段有些感叹。 报仇不隔夜。 徐达等人虽然有些心疼这名士兵就这么死了,可想到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也就只能暗暗叹口气。 毕竟,就算齐衡现在不杀他,这暗中对长官偷放冷箭的罪名,也绝不可能让他安稳的走出军营。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就此结束时,那齐衡手中的弓箭却再次朝着前方的弓箭训练场中射了出去。 而且,这一次更是一连两支箭矢! 嗖嗖! 一前一后两支箭矢,飞快的朝着弓箭训练场中飞去。 就当所有人瞧着,那场地当中又会有谁倒霉时。 正在查看倒地那名士兵情况的蓝玉及其副将,瞬间一前一后倒在了地上。 如之前所射出的那一箭一样,这一次的两支箭矢也是准确的命中了这二人脑门的位置。 铛铛! 二人在巨力之下接连倒地。 这一刻周围的所有人才发现,之前齐衡那一箭能够如此精准的射中那名士兵的脑门,并不是运气而已。 而在齐衡的身后,常遇春瞧着蓝玉被射中倒地,顿时瞪着一双熊眼,匆匆的朝着那训练场地中奔跑了过去。 对于常遇春如此的惊慌失措,一旁的徐达和汤和都心知肚明。 那蓝玉可是常遇春的小舅子,而常遇春向来惧内,若他夫人知道她亲弟弟在他眼前死掉,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 而射完这三箭的齐衡,却一脸笑容的将手中的弓箭又扔给了身边那名已经面容呆滞的士兵。 面色轻松地对身后的徐达汤和说道:“徐大哥,汤大哥,我这几箭还不错吧?” 瞧着一脸轻松的齐衡,徐达和汤和却满脸愁容。 虽说是这些士兵有错在先,可齐衡又何必非当场取了他们的性命。 最关键的是,这其中还有一个是常遇春的小舅子。 大家在一起共事都是兄弟,今后在战场之上还要并肩作战,虽说军法无情,但人有情啊。 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不是让兄弟们之间闹心吗? 当然,他们也清楚自己不是当事人,没有办法替齐衡做决断,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另外一边,早已知晓今日蓝玉会对齐衡出手的邓愈,为了将此事与自己脱开关系,一早便躲得远远的。 而如今看到那蓝玉竟然命人暗中对齐衡放冷箭时,更是庆幸自己昨日提前离开,并且没有参与到此事当中。 否则光是这一份罪责,齐衡若真要追究起来,就该将他们的脑袋全部砍掉。 不过此刻的邓愈相比于蓝玉对齐衡的出手,更加惊讶的是齐衡这三箭。 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报仇不隔夜,当场便还了回去。 想到曾经的自己,竟然还想要跟这么一个人争一争义军年轻第一人名头的事,便感觉一阵的后怕。 他虽然来义军的时间比较晚,没有见到齐衡在濠州城外计退脱脱大军的事情。 可后来齐衡谋定直取金陵城的计划,他却是清楚知道的,包括后来脱脱15万大军围困黄岗城时,还是齐衡设计,使他们城中的数万大军脱险,若没有他在,哪有如今一军的现在。 那时候的他便清楚,自己没有办法跟眼前这个人竞争。 这也是为何昨日在酒宴之上,他如此坚定的率先离开的原因。 而如今,当他看到齐衡如此的杀伐果断时,便清楚被这样一个人所记恨,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因为他根本不会给你任何反击的机会。 可就当所有人都震惊于齐衡的反击来的如此快如此凌厉时。 那弓箭训练场中的常遇春,却在此刻带着他身边的蓝玉以及其副将和那神箭手,朝着齐衡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皆是震惊! 刚刚那一箭可是直直的射在了他们的脑门上。 直到众人看到他们各自手中那几乎被弓箭所洞穿的头盔时,这才明白过来。 徐达和汤和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对于眼前这位徐兄弟则更加的赞叹。 而此时的常遇春,却完全黑着一张脸,一脚一脚的踢赶着前面的三个人。 直到他们来到齐衡的面前时,常遇春这才呵斥道:“都给我跪下!” 常遇春平日里虽然看起来老好人一个,只关心自己的事情,从来都不去思考自己之外的事情。 显得云淡风轻。 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相反,在军中,他的威严甚至要比汤和还要重! 见面前的三人竟然还敢犹犹豫豫,常遇春一脚踹在了他们的后腿上,将他们一脚脚的踹在地上跪下。 别看这蓝玉好像仗着常遇春害怕他姐姐,似乎什么都不怕,可这心里,对自己这个姐夫那是十分佩服的。 如今在常遇春的威严下,只能是梗着脖子跪在齐衡的面前。 “认错!给大将军磕头认错!谢大将军饶了你们一命!” 都是军中之人,常遇春很清楚,以刚刚齐衡所展现出来的箭术,如果真的想要杀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并且,齐衡就算杀了他们,也根本不需要付出丝毫的代价。 可人家却偏偏放过了你,这不是恩德是什么。 蓝玉年纪小,不懂事,可他常遇春不糊涂。 所以,对于齐衡的这份恩情,常遇春虽然没有说出来,心中却牢牢地记着。 在常遇春的逼迫下,那名神箭手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便对着齐衡磕起了头。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属下向大将军赔罪!” 随着这名弓箭手向着齐衡认错磕头,一旁的那名副将也没多硬的骨头,当即便朝着齐衡磕头了。 只有那蓝玉,仗着自己的身份,就硬是不磕。 也不服软,就是什么也不说,梗着脖子硬挺。 常遇春见此也是生气,正要动手时,齐衡却轻笑着说道:“行了,常大哥,小孩子不懂事,说一说就行了,磕什么头,也都不是外人。” 听着齐衡的话,汤和与徐达也走了过来打圆场,说道:“对对对,都是自家人,齐兄弟都说了不在意,老常你就不用介怀了。” 常遇春闻言,低头看了看身边不争气的蓝玉,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则朝着齐衡恭敬的拱手拜道:“小孩子不懂事,我们这些长辈不能不懂事,刚刚若不是齐兄弟留手,我家夫人的这个亲弟弟就没了。” “既然他不跪,就我来跪。” 说着,便要亲自给齐衡跪拜磕头。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急忙便要上前去拦。 可还不等他动身,一旁的蓝玉便急忙喊道:“我磕!” 说着,便朝齐衡邦邦磕了两个响头。 见这件事告一段落,一旁的徐达汤和便当即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事情解决了就行。” “走,齐兄弟,你可是不常来军营当中,走,咱带你到处去看看。” “对对对,走走,老常,咱们一起去。” “............” 看着齐衡与身边的徐达等人离开,跪在原地的蓝玉却依旧眼中发狠。 常遇春、汤和、徐达,他是佩服的。 他们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有什么看法。 可是,听着齐衡一口一个小孩子,却让他心中憋屈的紧。 想到自己不仅没有给他齐衡一个下马威,还为此给人家邦邦磕了两个响头,蓝玉这心中就更是愤恨。 不过,想到他们之后还有计划,便暂时忍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那名副将和弓箭手也走了过来,将他扶起。 看着身边的两人,蓝玉虽然有些气他们不争气,没骨头。 可想想也不能说什么,自己是常遇春的小舅子,有自己姐姐当靠山,军中有常遇春做靠山,可他们呢。 他们可没有像自己这样的身世关系。 而且,要求他们磕头的还是常遇春本人,他们能说什么。 在两人搀扶下站起来,一旁的副将忙问道:“大人,我们计划的事情,还要继续做吗?” 蓝玉脸色难看的看了看他,说道:“做,为什么不做,我就不信这齐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倒要看看,他齐衡除了箭术外,还有什么手段,等他在所有将士面前丢了脸,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再来军营!” 听到蓝玉的话,一旁的副将虽然心中觉得今日既然已经出师不利了,就没有必要再争锋相对下去。 可他也明白蓝玉这个人的性格,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说这话,铁定又要被他臭骂一顿。 想到这里,便也就只好将心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另外一边。 齐衡在徐达、汤和、常遇春的陪同下,在整个军营当中转了一圈。 如今的这个军营还真不小。 毕竟是十万大军的军营,不管是规模还是其它,都不是曾经黄岗城中的军营能比的。 陪同在齐衡身边的三人,一点也没有摆着自己正将军的架子,与齐衡胡天海底的聊着。 不过说起要摆架子,也轮不到他们摆。 毕竟,如今的齐衡可是虎威大将军,除了一体节制安丰路境内的军政外,如今还统领了整个义军麾下的政事,甚至包括了军队的整肃。 说齐衡是他们这些人的顶头上司,一点也不为过。 在军营当中转了一圈后,徐达便主动的说道:“齐兄弟,这次来是按照大帅的命令整肃军纪吧?要不咱现在给你将将士们召集起来?” 听到徐达的话,齐衡也没拒绝,说道:“那就有劳徐大哥了。” “不过军营当中的将士数量实在太多,也没有必要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只需军中的军官集合起来便好。” 如今义军当中的大多数将士们都汇集在这金陵城的军营当中,没有八万也有七万了。 将他们全部召集起来也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听到齐衡的话后,徐达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当即说道:“那成,咱就按齐兄弟的话来办。” 一刻钟后。 整个金陵城军营当中的军官们便全部汇集到了这中军大营的操练场上。 而齐衡也与汤和常遇春一同来到了演武台上。 作为这场大戏的主角,齐衡对身边的徐达等人拱了拱手后,便缓缓来到了台子中央。 满脸笑意的齐衡看着台下乌压压一片注视着自己的将士们。 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将全部的将士都召集过来。 不过即便是眼前的这一片人少说也有上万了。 随即,朗声笑道:“人不少啊。”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场合下,齐衡最应该就是一番长篇大论,然后说点大道理。 不过,齐衡很清楚,今天自己是来当恶人的。 既然如此,就不需要那么多废话了。 他当即对着在场的众多将士们喊道:“今天来,齐衡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杀人!” “第二件事,杀人!” “第三件事,还是杀人!” 齐衡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不仅仅只是台下的那些将士们,还有台上的汤和徐达等人。 尽管他们都很清楚,齐衡既然是来整肃军纪的,那就自然是要动点真格的。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齐衡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这不是故意得罪人嘛? 可齐衡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继续当着众人,朗声喊道:“不过大家也不要害怕,因为我杀的人,跟你们大多数人没有关系。” “那我到底要杀的是什么人呢?” “接下来,我会命人将一份严格的军纪军规下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中,我不管你们识不识字,不识字的,就自己去找人帮你念。” “但是,当我的军规军纪下发到每个人的手中后,如果还有人胆敢违背,我不管你们当中谁是谁的亲戚,谁是谁的兄弟,违背军纪者,杀无赦!” “任何人跟我来求情,也无济于事!” 随着齐衡这话说完,下面的将士们顿时变的吵杂起来。 趁着乱,突然便有人高声喊道:“你凭什么来整肃我们?我们是将士,要整肃,也是大帅,是几位将军整肃!” 这话一出口,现场反而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寻找着刚刚说话的人在哪里。 可却没有人能够找到。 即便是台上的徐达等人,也是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在这样一个场合,竟然有人胆敢公开的闹事。 就在众人心惊之时,台上的齐衡却依旧面色如常。 当他今天来之前,便早已料到了会有人拆他的台。 并且,之后暗卫传来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再加上在军营门口发生的事情,齐衡要是再看不明白,那就真是一头猪了。 不过,作为如今的虎威大将军,齐衡在众人面前被人当众拆台,自然是要找回颜面的。 齐衡也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我明白,你们当中的一些人瞧不上我这个虎威大将军,认为我区区一个读书人,不配整肃你们,对吧?” “对我也向来有怨气,对吧?” 面对齐衡的质问,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公开的在这个时候说话。 齐衡却轻笑一声,说道:“好,废话就不说了,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所有对我有意见,对我有怨念,认为我不配做这个虎威大将军的人,都可以上来跟我过过招,只要今天你们有人敢上来,我就不计较你们的以下犯上。” “哪怕你们今日把我给打趴在了这里,我也没有半句怨言,有在场所有人作证,日后若我公报私仇,你们大可以去找大帅告状!而如果我被你们当中的哪个给打倒了,我当场辞掉这个大将军的头衔,跟你们一样到军中当个大头兵。” “如何?” “不过,我先跟你们说好了,只有今天,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没有第二个机会了!” 随着齐衡轻笑的将话说完,在场的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此刻站在齐衡一旁的徐达,有些忍不住的来到了齐衡的身边,小声说道:“齐兄弟,这就没必要了吧?玩的太大了。” 齐衡却只是微笑的摆摆手,示意徐达稍安勿躁。 甚至连一旁对齐衡最为熟悉的陈都,也走到了齐衡的身边,对齐衡说道:“大人,要不我来吧。” 齐衡却道:“这话是我说的,要你来算怎么回事?” “下去!” 听到这话,陈都只好乖乖的退到了一旁,可这脸上却依旧满是担忧之色。 就在这时,汤和还将那陈都叫了过去,问道:“齐兄弟平日里有练腿脚功夫?” 陈都满脸愁容的摇了摇头。 见此,一旁的徐达、汤和、常遇春,皆是面露不解之色。 就在他们为齐衡所担忧之时,台下隐藏在所有将士当中的蓝玉等人,却蠢蠢欲动。 显然,他们早就有了收拾齐衡的心。 尤其是想到之前还跪在他面前的事情。 心中便更是怒火中烧。 台上的齐衡望着下面的众多将士,说道:“怎么,都不敢上来吗?给你们机会,你们也不中用啊。” 齐衡的话,似乎有意在刺激下面的人。 那蓝玉第一个便忍不住了,当即起身走了出来,对着台上的齐衡喊道:“既然大将军这么说了,我蓝玉就第一个来!” 可他的话刚一说完,台上的常遇春便当即怒喝道:“蓝玉!放肆!” 面对常遇春的怒斥,蓝玉虽然不服气,却也只能忍着。 而这时,齐衡却突然打断了常遇春,说道:“常大哥。” 齐衡没有多说什么,却只是用眼神示意常遇春退下。 见此,常遇春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到了一旁。 转头,齐衡看向下面的蓝玉,笑着指了指他,说道:“他蓝玉是第一个,还有吗?” 见齐衡如此,蓝玉那副将在蓝玉的眼神示意下,也突然胆子大了起来,直接走了出来,喊道:“还有我!” 齐衡再次笑道:“好,有两个了。”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瞧着一个个站出来的人,齐衡微微一笑,一挥手,道:“就这几个吗?没有其他人了吗?” 等待了片刻,见无人再上前,齐衡便道:“好,就你们几个,上来吧。” 说着,自己便退到了演武台的一边。 随着这些将士走上台来,齐衡将身上的铠甲一扒,取出一旁的一杆长枪,然后双手用力,直接将那长枪的枪头给掰断。 然后对着对面的七个人说道:“你们可以自行选取趁手的武器。” 见此,汤和急忙站了出来,说道:“齐兄弟,既然是兄弟之间比试,我看不如就都用棍棒吧。” 汤和的意思很明白,他是怕齐衡真受了什么重伤,到时候朱元璋大怒,他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可齐衡却摇了摇头,道:“既然要动手,自然是什么趁手用什么,不然赢了他们也不服气。” 见此,汤和有些无奈。 他本来是好心,见齐衡不领情,也只好作罢。 此时站在齐衡对面的蓝玉,想着今日在齐衡面前所受的侮辱,嘴角忍不住的露出冷笑。 甚至有些嘲讽齐衡竟然为了面子要跟他们动手。 真是天赐的良机。 他很早就想收拾齐衡了。 趁这个机会,正好让所有人都瞧瞧,没有他们这些将领,齐衡压根什么都不是! 当即,蓝玉对着身边几位交好的将领使了个眼色,众人一个个拿出了平日里趁手的刀兵。 见他们都准备好,齐衡便一招手,道:“一起来吧!” 听到这话的众人又是一惊。 齐衡不仅要跟在场这些军中悍将动手,还要一个打他们七个! 蓝玉等人见齐衡自己不知死活,那可就怨不着他们了。 一个个蠢蠢欲动。 面对这几个在整个军中都算是一员猛将的人,齐衡的眼中非但丝毫的胆怯,相反,还隐藏着一丝窃笑。 就在这时,那为首的蓝玉再也忍不住,当即便提着自己手中的大刀砍了过来。 他身边的其余将领们,也都纷纷随之冲了过来。 瞧他们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将齐衡碎尸万段。 在这一刻,齐衡的眼神也随之一变。 变的凌厉起来。 就在那为首的蓝玉即将冲到自己身前的一瞬间,他手中的长棍突然一震,仿佛有一股巨力将其握住。 在蓝玉来到他的攻击范围内后,一道快速的棍影在蓝玉的面前划过。 他手中紧紧握着的刀,也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被这一棍给瞬间打飞! 看到这一幕的蓝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刚刚,他在看到齐衡出棍的时候,可是牢牢地握着刀的。 却没想到,这一棍上传来的力量实在太大,竟让他连刀都握不住! 同时,这一幕也被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在他们的视角当中,蓝玉手中的刀好像只是轻轻一碰便自己飞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蓝玉在放水! 可从蓝玉刚刚的表现来看,又怎么可能是放水! 场中。 就在蓝玉这短暂的愣神之际,齐衡便抓住机会,手中的长棍用力一捅,瞬间便击打在了他的胸前。 整个人也如受重击一般,朝后飞倒而去。 这还不算完,在击飞蓝玉的同时,齐衡手中的长棍顺势朝左一挥。 顿时将那蓝玉在军中的副将给一棍打倒。 刚刚蓝玉被击飞时,他就在思考,蓝玉今日是怎么了。 可当这一棍打在他自己身上时,他才明白了原因! 力气太大了!!! 这一棍,就好像十多个人一共打在了身上一般。 即便他早早便用大刀挡在了身前,却还是受不住这一棍,整个人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齐衡反手又是一棍,再次将一人给打倒在地。 随着这一幕幕的出现,一旁的另外四个人顿时被吓的停住了脚步。 见此,齐衡颇感无趣,像是嫌麻烦一般,直接将手中的长棍给从中再次掰断,直接放弃了自己长棍的长度优势,主动朝着面前的四人冲了过去。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刚刚上台的七个人,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 一个个嘴角流着鲜血,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嚎叫着。 齐衡环视一周,瞧着他们一个个那狼狈吃痛的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嘴里嘀咕道:“不收拾你们一顿,真以为我这三年多是白签到的。” 随着齐衡系统签到的时间越来越久,这签到后所获得的奖励也越来越丰厚。 当初那么长的时间才给他奖励了一个提升武力的奖励,还是临时的体验卡。 而如今,时不时就会奖励他一些特别的存在,比如:棍法、剑法等等。 甚至还有增加自身力量的奖励。 齐衡之所以放弃长枪的枪头,正是因为他如今最强的战力便是用棍。 配合上他增加后的力量,算是他最强的战斗方式了。 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试试,今天算是找到了机会。 而且,这几个小子敢对他动歪心思,还敢用冷箭射他,若不是他清楚这些人里有常遇春的小舅子蓝玉,按照他的性子早就将他们给扒了皮。 不过,给常遇春面子归给他面子,这仇还是要报的。 这几个小子能上台,也是因为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否则齐衡又怎么会选择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解决事情。 如今瞧着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模样,齐衡这心里的一口恶气终于是出了,心情也舒坦了。 可就在齐衡环视场中众人时,却突然发现那演武台下的角落中,刘君雅正兴奋的左右挥舞着拳头,像是自己在台上把这几个人给揍趴了一样。 与此同时,刘君雅也感受到了齐衡的目光,整个人立马又恢复到了平时拘谨的模样。 不过齐衡也没有理她,将手中的两节长棍往台上一扔,拍了拍手。 正文 第152章 齐兄弟,为什么我感觉你只是想找个理由揍他们? 转回头看着一旁面露震惊之色的徐达等人,齐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失手失手,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点。” 听到齐衡这话,地上躺着的蓝玉等人,眼角都在不自觉的抽搐。 想到齐衡刚刚揍他们时的那股狠劲儿,这是一不小心吗?这是恨不得将他们给打死.... 此时,台下的无数将领们瞧着台上齐衡将蓝玉等悍将一通胖揍,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瞧着台上这文弱书生模样的齐衡,实在没想到在他这副瘦弱的身子骨里竟然隐藏了如此大的能量。 一打七,对方还都是军中有名的悍将,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全部打翻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 如今再想到齐衡那虎威大将军的名头,一时之间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而台下一直躲在角落当中的邓愈,这个人是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心中万般庆幸,自己没有跟蓝玉等人为伍。 不然今天在台上当着无数人被胖揍的人就要多上一个自己了。 而他身边的副将,再看他时也是满脸的感激之色。 好像在说: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此时的演武台上,瞧着齐衡这满脸轻松的神色,那徐达便忍不住的问道:“齐兄弟,为何我感觉你搞这么一出,就单纯只是想揍他们一顿?” 听到这话的汤和以及常遇春,也都是满脸的认同之色。 齐恒闻言,忙打着哈哈说道:“侥幸侥幸……” 说完就不敢再面对这三人,赶忙来到台前看着场下的众多将领们说道:“齐某不才,侥幸胜过了几位将军。但既然咱们之前已经早有约定,那就希望诸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要再来找齐某的麻烦了。” “老老实实按照我下发的军规军纪去执行。到时候一旦被我查处到有任何人违反了军规军纪,当我按照军规军纪去惩戒之时,可别再说我齐衡没有资格整肃军纪了。” 说完齐衡一笑,大手一挥:“散了!” 随着齐衡的离开。 演武台上,常遇春缓缓来到了蓝玉的身边,瞧着他此时鼻青脸肿,满身是血的模样,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与大将军为敌,我知道你心气很高,可就是我对大将军也是敬佩有加,又何况是你。” “这次对你也算是个教训,别跟着一起打了两天仗,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完,常遇春对着自己的几名护卫一招手,立马跑来几人将台上的伤员们都给架了下去。 对于常遇春这样的话,往日的蓝玉是压根不会听的。 就算听了也不会放在心里。 可如今,当他真切的去面对齐衡时,才突然明白人家为什么是大将军,而自己只是一名千总。 那种在对上齐衡时的无力感,让此时的他心中满是挫败之感。 往日年轻一代第一人的骄傲,也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大帅府。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朱元璋正在练习着书法,同时听着手下大虎给他禀报军营当中的事情。 当朱元璋一边写着书法,一边听到大虎说出的话,却突然瞪大了眼珠,脸色难看的说道:“有人在军涛的背后放冷箭?!” “谁!给咱揪出来!” 尽管朱元璋料到了军营当中可能伴随着齐衡的到来而出现一些事情,可却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军营当中,当场对着义军的虎威大将军背后放冷箭! 这事在他看来,完全就是谋逆! 爆喝一声后,朱元璋又连忙问道:“那军涛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朱元璋突然之间的暴怒,大虎也是没有想到。 心里也是被吓了一跳。 可在听到这话后,还是急忙回话道:“大帅放心,大将军没有受伤,也没有中箭,那人虽然背后放冷箭,但似乎只是为了给大将军一个下马威,并没有想要伤害大将军性命。” 可朱元璋却道:“胆大妄为,真要伤到大将军,咱非要把他的皮给拔了!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蓝玉?” 大虎点点头后,说道:“正是,虽然不是蓝玉亲自动手,但却是他背后指使。” 听到果然如自己所料,朱元璋的脸色已经变的非常难看了。 军队是什么地方,竟然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胡闹! “你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忍着心中的不满,朱元璋继续问道。 而伴随着大虎将自己在军营之中所探听到的消息全部讲述给朱元璋后,朱元璋那张难看的黑脸上顿时又露出了痛快的笑意。 “哈哈哈哈,咱就知道,这事交给军涛去做准没错。” “不过这几个小辈也确实胆大妄为,也该让咱的大将军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否则长久下去,还不知道要骄纵成什么样子!” 就在朱元璋痛快的说着这些话时,大帅府突然响起了一道喊声。 “大哥!” 听到这喊声的朱元璋,当即对着身边的大虎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很快,徐达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瞧着此刻堂上正在练习书法的朱元璋,徐达忍不住的说道:“大哥,别写那玩意儿了,出大事了!”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正好将这字的最后一笔写完,听着徐达的话,忙笑着问道:“什么大事,你说听听。” 徐达当即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今日在军营当中发生的事情。 而一旁的朱元璋也十分配合的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模样,时而惊叹,时而瞪眼。 可一旁的徐达是什么人,他跟朱元璋的关系可以说非常的熟悉了。 在看到朱元璋脸上那神情时,顿时皱着眉头说道:“大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朱元璋顿时乐的说道:“你才发现啊?” 听到这话,徐达语气一滞。 悄悄身边的汤和、常遇春,只见他们二人正躲在一旁偷笑。 感情就自己一个人没看出来。 徐达顿时有些生气了:“大哥你既然知道了,还一直在这听我说个什么劲啊。” 朱元璋道:“咱瞧你说的高兴,怎么好打断你呢,是不是。” “大哥你!........” 朱元璋忙一把抓住徐达的胳膊,说道:“行了行了,怪咱怪咱,行了吧,快来瞧瞧,咱现在写的这字如何?” 瞧着朱元璋满脸得意的神色,徐达却压根看都不看一眼,道:“这字有个什么看头。” 说完,又疑惑的对朱元璋说道:“大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往日瞧着齐兄弟一副瘦弱的身子骨,咱还以为他跟李先生那些文人一样,没想到今天算是让咱开了眼,齐兄弟一个人,一个人呀!就轻轻松松的揍了蓝玉他们七个大壮小子,这些人在军中,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没想到根本和齐兄弟过不了两招,看着齐兄弟那身手,咱感觉就是自己上去了,也打不过人家。” 徐达的话,汤和和常遇春也是非常认同。 毕竟他们都没有见过齐衡亲自出手过。 “还有齐兄弟那箭术,当时把咱都吓坏了,那些唱戏的先生都是怎么说来着?神乎....神乎其技,对,神乎其技!那准头,说射哪就射哪,根本不带偏的,当时只要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蓝玉他们三个小子就死在那了。” 听着徐达在一旁惊奇的述说着齐衡的身手和箭术,一旁的朱元璋却好像没有太大的兴趣一般,眼珠子一直盯着自己的桌上写的字,上看看下看看,好像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品似的。 在发现朱元璋的神态时,徐达连忙喊道:“大哥,大哥!” “你在看什么呢?你听到咱刚刚说的话了没有?” 朱元璋也是嫌他吵的慌:“哎哟,听见了听见了,你齐兄弟在演武台上大杀四方,听到了,你可别叫了,喊的咱耳朵都疼了。” 见朱元璋这副神态,徐达不由的疑惑道:“大哥,你就不觉得咱这个齐兄弟有点太神了吗?这计谋、治政、身手,那是样样精通啊。而且齐兄弟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咱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 被徐达实在是吵的不行,朱元璋无奈的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然后说道:“当初在定远时,你要是见过军涛一个人在百骑当中将咱救出来,你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随着朱元璋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对于这件事,他们可都没有听朱元璋提起过。 当初因为这件事是郭天叙做的,所以为了照顾兄弟之间的感情,朱元璋并没有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不然会让他义父郭子兴十分难做。 而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了。 当三人听到朱元璋口中的这段往事后,这才明白。 感情那郭天叙当初还做了这么一件事! “这郭天叙实在可恨,要我说这就是上位能忍下来,要是我们,早将按郭天叙给宰了,又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汤和听到这郭天叙所做的阴险之事,实在是有些气愤。 一旁的徐达常遇春虽然也是如此,可徐达却关注到了一个重要的点。 “大哥,你既然知道齐兄弟身手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害得我们在看到齐兄弟一个人打七个时,还担心他会不会受伤。”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你也没问咱啊,再说了,当初不是不想让这件事被你们知道吗。” “而且,咱也从来没有跟你们说过军涛是个文弱书生吧?” 徐达听着朱元璋这话,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却又发现没什么问题。 “咱算看出来了,大哥你跟齐兄弟都一个德行,做什么事情都是滴水不漏,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要等到关键的时候吓咱一跳。” “怪不得你们是一家呢。”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听着徐达的埋怨,朱元璋实在忍不住,顿时大笑了起来。 而徐达则看向了身边的常遇春,说道:“就是可怜了常兄弟家的小舅子了。常兄弟,我跟你说,你别看齐衡那小子今天对你客客气气的,被射了一箭也不在意,咱算是看出来了,那小子今日之所以说出要比斗的事情,就是憋着劲要教训你那小舅子呢。” “这次你小舅子被揍的鼻青脸肿,你这回家肯定又要被夫人给教训了吧?” 说到这里时,徐达便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向常遇春。 常遇春惧内的事情,在他们这些兄弟之间早不是什么秘密。 而常遇春从一开始进来就没有说过话,他性格就是这样,可当他听到徐达对他的调侃时,立马便推了他一把,说道:“去去去,别拿我打趣。” 瞧着常遇春的模样,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不过在笑过之后,朱元璋却突然脸色一变,一脸正色的对常遇春说道:“遇春兄弟,有件事本来咱是不想跟你说的,可发生了今天这件事后,咱觉得还是得当面跟你说一声。” “咱义军如今手下的地盘越来越多了,有些事情可不能再想从前那样了,你那小舅子蓝玉,虽然也有些战功,可你对他是不是太过放纵了?” “都是自家兄弟,咱就不跟你说那些虚的了,如果蓝玉依旧向今日这样不分场合,不知轻重,到时候一旦触犯了军涛颁布的军纪军规,到时候军涛要惩戒他时,你可别来找咱,咱帮不了你。” 常遇春听到朱元璋的话,脸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虽然朱元璋碍于他的面子,口中依旧留了余地,但他明白,朱元璋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蓝玉今日后背放冷箭的事情。 要知道,如今的齐衡可是义军当中的虎威大将军,是他常遇春的顶头上司。 可面对他,那蓝玉也敢差人放冷箭,若再不教训,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明白朱元璋这话背后意思的常遇春,连忙拱手说道:“上位放心,我今日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我向大帅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而且此次那小子被齐兄弟收拾了一顿,应该也明白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应该会收敛一些的。”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急忙说道:“对了,咱这里还有些金疮药,都是上好的东西,一会儿你走的时候给蓝玉带回去,别让弟媳再挑咱的理。” 可常遇春知道今日的事情都是自己小舅子做错在先,哪还好意思要这些,忙推脱道:“那小子今日的结果就是活该,哪还敢要上位的药。” 可朱元璋却坚持道:“军规是军规,咱兄弟之间的感情是兄弟之间的感情,跟正事没有关系。” 说着,便对着门外的大虎一招手,示意他下去拿药。 常遇春间劝不过,只好恭敬的说道:“那末将便替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谢过大帅了。” 朱元璋无所谓的一摆手。 一旁的徐达汤和也是随之一笑。 就在众人欢笑之时,齐衡恰好走了过来。 在堂中的徐达等人时,当即便要转身离开。 却一眼便被台上的朱元璋给瞧见:“军涛!” 听到朱元璋的喊声,齐衡一脸的无奈,只好转身又走了进来。 “大哥。” 躬身见礼道。 朱元璋疑惑的问道:“你刚刚来都来了,怎么在门口又要走啊?”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一旁的常遇春和徐达也都是不解。 唯独汤和脸上带笑。 见此,朱元璋便又看向了汤和,说道:“汤和,你笑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你来说。” 可汤和却忙摆了摆手,闭口不言。 见他们两个人都不说,朱元璋一着急,便指着汤和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汤和,咱以大帅的名义,命令你,你说,怎么回事。” 见此,汤和只好无奈的看向了身边的徐达,说道:“末将估摸着,齐兄弟应该是怕徐达又问东问西,同时有些不好意思见遇春兄弟吧。” 听到汤和的话后,朱元璋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 脸上带笑的看向了齐衡,说道:“军涛,真是如此?” 朱元璋这话,并非没有煽风点火的意思。 瞧着汤和和朱元璋这么说,齐衡也是无奈,只好对着常遇春无奈的躬身一拜,道:“常大哥,齐衡先给你道个歉。” “今日在那演武台上,我确实是抱着教训他们的意思,才会如此行事。不过常大哥也请见谅,齐衡如今毕竟是大帅册封的虎威大将军,若是被他们戏弄而没有半点立威之举,实在是不足以服众,日后也不好管束不是。” 听到齐衡这真诚的话,常遇春哪里会真的责怪,忙说道:“齐兄弟身为大将军本该如此,况且那蓝玉确实做的实在过分,有大将军收拾他这一顿也好,省的日后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见常遇春没有责怪,齐衡长松了口气。 而那徐达则趁着这个机会说道:“你看,咱没说错吧,咱就说这小子肯定不怀好意,就是估计要揍他们的。” 听着这话,齐衡不由的瞪了徐达一眼。 怪他乱说话。 一旁瞧着的朱元璋,则顿时大笑起来。 “徐达啊徐达,你这张破嘴还真是个问题,你看,如今可不是咱一个人说你吧,哪天等你触犯了军规,非得让军涛趁机会把你这张破嘴给撕喽。” 显然,对于徐达这张破嘴朱元璋也是‘怀恨在心’的。 听到这话的徐达,则眼睛一瞪,说道:“得得得,你们两个一个是虎威大元帅,一个是虎威大将军,咱官又没你们大,打又打不过,咱惹不起你们,咱走了。” 瞧着作势就要离开的徐达,齐衡忙拦住了他,想起正事,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说道:“既然正好碰见了,我就不再跑一趟了,徐大哥,汤大哥、常大哥,这些是我按在安丰路时整军所用的军规军纪,一共一十八条,我现在交给你们,你们命人去城中的书坊找人拓印一些出来,务必要下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见齐衡提起正事,众人也就不再打哈哈了,收起脸上的嬉笑,接过齐衡递来的十八条军规军纪。 “行,这事就交给我吧,咱保准下发到每一个将士的手中。” 说到这里,齐衡又一次拦住要走的徐达,说道:“徐大哥别急,还有其他的事情,别忙走。” 说完,又看向了台子上的朱元璋,说道:“大哥,我们这还都没有吃午饭呢,你这管酒菜吗?不过我们可好久没有吃到好酒好菜了,大哥你可不能随便弄点糊弄我们。”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一愣。 “好家伙,前两天才在我这儿大吃大喝后走了,现在又来了,你们一个个这是吃大户呢?” 齐衡笑道:“如今这金陵城里,可不就得逮着大哥这大户吃嘛。” 一旁的徐达闻言,也是来了兴趣。 “这感情好,今儿中午的午饭又能好好吃一顿了。” 朱元璋也是无奈,见此,只好说道:“得得得,咱上辈子欠你们一个个的,来一趟就得吃咱不少。” “走吧,上后院吧。” 众人欢笑着朝后院走去。 不过,朱元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头其实也明白,齐衡一般不会主动的要求什么的。 今日既然主要要求在他这里摆场酒宴,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而且,应该跟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手中的军队有关。 不然也不至于非要摆些酒菜。 一旁的汤和等人也都心知肚明,却什么也都没有说。 酒宴上。 随着下人们将好酒好菜端上了桌,齐衡这才端起酒杯,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哥,既然这酒是我提议的,那就让齐衡先说一句。” 朱元璋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事,说道:“好。” 而在朱元璋答应后,齐衡便看向了身边的徐达等三人,捧着笑脸说道:“相信三位也都看出来了,今日齐衡之所以要大哥摆下这么一桌,其实是有事相求三位的。” 听到齐衡如此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汤和等人也就没有在意,说道:“齐兄弟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齐衡点点头,说道:“相信三位也都知道,大哥此次让我回来,除了要主持如今咱们义军麾下多出来的那些城池外,还有一件事,便是这整肃军纪。” “几位大哥应该也有发现,自从将士们进入到金陵城后,也实实在在祸害了不少百姓,那日大哥在城头上的痛下杀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小弟我在接了大哥派遣的这个差事后,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这些将士们原来穷苦惯了,如今进了城,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自然是想要过些自在日子。” “其实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 “可又为何造成如今的局面呢?我想来想去,最终想到,之所以咱义军的弟兄们给老百姓们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原因就是咱义军内部的制度不完善!” “为何这么说?几位大哥想想,历朝历代,哪个王朝势力下面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什么,都是各司其职。” “可如今我们义军呢,义军一进城,原本的所有元廷机构全部没用了,城中的一切事务都由咱义军说了算。就好像一个土皇帝一样,义军军队就是最高的权利中心。” “这样能行吗?不行,事实也证明了。” 说到这里,齐衡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忙陪着笑,对在场的众人说道:“来,咱先喝一杯,喝完再说。” 随着众人酒杯一碰,酒水下肚,齐衡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小弟我苦思几日,才想到,想要解决义军将士为非作歹的现状,除了要颁布军规军纪抑制这股不正之风外。” “还要像治病一样,既要治表,也要治根。” “那根是什么?根就是权力!前些日子大家也都看见了,那些曾经的财主豪绅们,是,他们做了很多的错事,也欺压过很多百姓,甚至咱义军当中就有些弟兄们被他们欺压过。” “所以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整治,义军兄弟们开始对这些财主下手了,你惩治完,我惩治,大家都有权利,大家都是义军,只要是个军中的军官,就能做这些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局面,怀根不除,这军规军纪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纸空文,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因为大家都犯了事,难不成,将所有将士都给砍了吗?” “所以,只有将这份权利收回来,才能彻彻底底的解决这个问题。将士嘛,就该做将士们应该做的事情,打仗、城防、训练等等。” 说到这里,齐衡叹了口气:“我知道,小弟我这么说,一定会让三位大哥不高兴,地盘都是各位将领打下来的,可打下来后却什么都不能管了,按道理来说,这确实不合理。” “可我们要知道,现实就是这样,如果我们还想跟着大哥,一起继续打天下,直到有一天让日月更替,咱们也都跟着封侯拜将,那就只有这一条路走。” 说完,便又端起一杯酒,说道:“这话是小弟我提出来的,可能会惹各位大哥不高兴,小弟先自罚三杯。” 紧接着,便一连饮下三杯酒。 而听到齐衡这话的徐达三人,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心里却也都知道,齐衡这话是在理的。 尤其是在听到齐衡说如果日后想要如何时,也都是心中一怔。 当初在进城之前,他们所有人想的都是打下一些义军的地盘,让自己的势力大一些。 可打下来之后的事情,却都没有想过。 毕竟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从小家里也没有那条件让他们学习如何治理一个城池。 但没有学过,没有想过,不代表听不懂,学不会。 如今在听到齐衡说出这些话后,也都清楚,一个势力的发展,这确实是一个必要的阶段。 仔细想了想后,徐达第一个瞧向了身边的汤和与常遇春,说道:“咱没读过书,不懂这些,可咱听得出来,齐兄弟这话是有道理的。咱不是经常开玩笑说什么时候大哥当了皇帝,咱的好日子就来了吗?” “既然如此,那咱就不能拖了大哥的后腿。况且,咱们有什么可不愿意的,当初要是没有齐兄弟和大哥,咱们能打下这么些地盘吗?而且这金陵城也是当初齐兄弟打下来的,说起来咱们都沾了光。” “咱先表个态,咱支持齐兄弟!” 一旁的汤和与常遇春也都清楚,此刻大家都在等待着他们的表态。 比较,如今整个义军的军队,全部都在他们三个人的麾下。 而常遇春虽然是义军的三大正将军之一,但他对于权力这东西向来也不是太在乎。 他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麾下的那些军队,又该如何打胜仗。 随着徐达的表态,也当即说道:“我也同意。” 当场中只剩下汤和一个人时,他立马抬起头瞧着大伙儿,笑道:“那咋办,你们都同意了,齐兄弟又专门弄这么一出,我汤和还能不给齐兄弟面子嘛?” “我也同意,齐兄弟你就看着整,咱这些人不懂那些治政的事情,但咱们弟兄们都相信你,只要你说,我们支持你就是了。” 在得到三位将军的同意后,皆大欢喜。 齐衡为此,再次倒好了三杯,对着面前的三位将军说道:“想想当初在濠州时的场景,也是多亏了几位大哥的支持,齐衡领各位的情,这三杯,我再敬三位大哥!” 说完,再次将面前的三杯酒给一饮而尽。 不过在喝最后一杯时,那徐达却说道:“得了得了,你是不是知道大哥这次拿出来的是好酒?一会儿你三杯三杯的喝完了,咱兄弟们还没喝呢,来来来,大家一起喝!” 随着徐达的话说出,众人的脸上满是笑意,一共举杯而饮。 就在众人欢笑之间举杯碰酒时,朱元璋在一旁则默默的端着酒杯,同时也在暗暗的观察着齐衡的一举一动。 学习着齐衡的办法。 想到自己在书中所看到过的一个典故,这不跟那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一样吗? 这约束麾下将领权利的大事,却在齐衡这一杯杯酒中彻底解决。 既给了在场众人面子,又解决当务之急。 随着酒越喝越多,齐衡谈到自己那些详细的措施时,推进的速度也越快。 直到最后徐达只想着喝酒了,直接搂着齐衡的肩膀说道:“齐兄弟!” “你相不相信你徐大哥?” 齐衡道:“自然是相信!” “咱兄弟之间,能不能性命相托?” 齐衡道:“能!” “那还费什么话,你做你的事情,只要是你做的事情,我们都支持,来,喝酒!” 一旁默默瞧着这一幕的朱元璋,差点没笑喷出来。 感觉对自己这几位弟兄们,喝酒谈事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唯独有一点,他这小舅子的酒量实在太好了。 想要事情办的快,还得多练。 这一场酒,越喝越痛快。 尤其是这些弟兄们都是背靠背的浴血厮杀出来的,这一谈到感情上,顿时一个个兴致高昂。 一高兴了,这酒就喝不完了。 一下午的时间,直到天色渐暗,徐达等人这才被大帅府中的士兵们搀着回了各自府中。 当这酒桌上只剩下齐衡和那专门不敢喝多,想要多观察学习的朱元璋时,那朱元璋这才说道:“军涛啊,还是你有办法。” 可齐衡却一点也没有高兴,反而是叹了口气,说道:“大哥,说实话,若不是为了大事,我又何必用这种办法。” “几位大哥都情深义重,没有任何顾虑的就同意了我的想法,想到我却用这种办法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心中有愧啊......” 此时的齐衡虽然还不至于喝多,但在酒精的刺激下,也确实有些被这种弟兄们高兴畅饮的氛围所影响,不由自主的说了这些话。 朱元璋似乎很明白此刻齐衡心中的想法,感同身受下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自己喝了一杯。 辞别朱元璋后。 齐衡回到了自己的礼贤馆。 刚一进门,坐在屋里等待的君雅便直接起身迎了出来。 在闻到齐衡身上浓浓的酒味时,眉头一皱。 晚上天凉,也不知是因为真的喝多了,还是冷风这么一吹,齐衡原本清醒的意识,渐渐也有些模糊了。 在君雅的搀扶下回到屋中躺下,嘴里却含含糊糊的说着:“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许是性格中存在着感情洁癖的原因,让他不能接受自己这样违背感情原则的行为。 尤其对付的还是这些对自己真心实意的老哥哥们。 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让原本酒量很好的他,此刻却烂醉如泥。 或许,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此时站在齐衡身边照顾他的君雅,瞧着此刻自己面前这一位如同孩子一般,喃呢着什么,无法释怀的模样。 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疼。 想想往日他的样子。 要么是威严的虎威大将军,统领治下数千里。 要么是像今日那般,力战七位悍将而不败的少年将军。 仿佛他的人生中就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东西。 渐渐的,随着她越看越入神,竟渐渐趴在了齐衡的床边,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深夜。 窗外星月密布,屋内寂静无声。 只有油灯在夜风的吹动下,随意的摇曳着。 睡梦中的齐衡,忽然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齐衡伸手便想揉揉脸。 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什么人给抱着。 扭头看去,正是君雅。 此时的她正趴在床边,将自己的手臂当作了枕头。 似乎还流了几滴哈喇子。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脑门一黑。 “喂,醒醒,醒醒!” 被齐衡摇了摇的君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睡眼朦胧的她,很熟练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又抱着齐衡的手换了个姿势准备睡。 正当齐衡准备说什么时,君雅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头朝着齐衡这边看来。 在瞧见齐衡已经醒来时,愣愣的说道:“大人您醒了。” 齐衡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能把我的胳膊放开了吗?” 听着齐衡的话,君雅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赶忙松开了齐衡的手臂。 挣脱束缚后,齐衡皱着脸皮动了动快要失去知觉的胳膊。 “你不去你屋里睡,你在我这儿睡个什么劲?” 听到齐衡询问的君雅,慌张的解释道:“大人,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想勾引您,我,我只是想着照顾大人,就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齐衡无语道:“我说你勾引我了吗?” 听到这话,君雅也立马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脸色一红,低着脑袋站在了一旁。 缓缓起身的齐衡,来到屋外自己倒了一杯水。 回身瞧着站在屋内角落里拉拢着个脑袋的君雅,好奇的问道:“刚刚应该是你杀我最好的机会吧?为什么不动手?” 听到这话的君雅,惊讶的抬起头来望向齐衡。 “大...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君雅立马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齐衡一边喝着水,一边缓缓说道:“我汉家女子的身上,可不会有那股子怪味。” 提起这事的齐衡,像只是在谈论一件很小的琐事一般。 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而君雅闻言,立马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说道:“你骗我!” 可齐衡却道:“你们自己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我们不经常接触那些的人能够闻出来。”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你还敢留我在身边?”见自己身份已经被识破的君雅,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一副拘束的表情。 齐衡道:“为什么不敢,你这不是也没杀我吗?” “况且,让堂堂元廷宰相的女儿给我当几天丫鬟,也不是什么坏事吧?萨仁。” 见齐衡竟然连自己的身份和名字都知道,君雅突然沉默了。 但齐衡却又好奇的问道:“按理说,刚刚在我醉酒时,你如果真的动手的话应该很容易得逞,你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听到这话,萨仁默默的指了指窗外,说道:“刚刚有个人在窗外一直盯着我。” 闻言,反倒是齐衡愣住了。 本以为是今日自己在演武台上的表现让这位蒙古姑娘一见倾心,从而被自己的英俊帅气给折服。 却压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脸色顿时一僵。 “快出去吧。” 君雅诧异的说道:“你不杀我吗?” 齐衡有些烦躁的说道:“快出去吧,回你屋里睡觉,费什么话。我杀不杀你,还用你教我吗?” “哦。” 君雅一边朝外走去,一边瞧着齐衡背着自己的身影,忍不住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偷偷窃笑着走了出去。 像是看破了齐衡的心思一般,窃笑不止。 屋里,在君雅走后,齐衡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玛德,还以为是劳资的王霸之气镇住她了,真丢脸啊........” 齐衡捂着脸,感觉自己的脸今天在这小丫头面前都丢尽了。 屋外。 陈都站在角落里,看着一脸窃笑跑出来的君雅,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文 第153章 那咋办,谁让你喝多答应齐兄弟了。【求月票,求打赏】 随着天色渐亮,齐衡便叫人将昨天酒宴当中议定的事情。以文书的形式下发到了徐达汤和等人的手中。 昨天教给他们的那些军规经济是专门针对于手下那些士兵的。而今天给他们送过去的,只是针对于军队当中军官们权力的变动。 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义军无论军官还是士兵,在离开军营后他们便是一名普通的百姓,与普通的百姓没有任何的区别。 没有任何管辖和执政的权利。 不仅如此,这条律令也同样包括了像徐达汤和常遇春这样的正将军。 此时的军营当中。 徐达汤和等三人聚拢在一起。 瞧着齐衡命人送过来的文书内容,一个个愁眉苦脸。 “得,这下好了,咱以后走出军营就是个普通人了,有人想要欺负咱,手都不能还了。” 徐达发愁的说道。 可一旁的汤和却立马说道:“这能怨谁,还不是都怨你。喝点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答应,现在好了,答应都答应了,你能不按照这上面的做吗?” 徐达当即反驳道:“汤和,这话你可得给咱说清楚,那在喝酒的时候,你比咱答应的也不慢呀。不是你自己说,只要是齐兄弟要做的事情咱都全力支持吗?你自己说,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听到这话的汤和也是语气一滞。 倒是一旁的常遇春,压根也不在乎这些,瞧了瞧他们两个,说道:“你俩别说了,你们昨晚一个比一个答应的快,还好意思说人家呢。” “行了,你们俩继续吵吧,咱去将这些文书传给收下了。” 说完,从始至终压根也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常遇春,第一个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而汤和瞧着徐达看自己的眼神,也马上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还不赶紧去把这些东西传达给手下。别一会手底下那些人弟兄们又犯了事,到时候被齐兄弟抓住后,咱脸上可没光。” 说完一边朝着外走,一边还小声的嘟囔道:“跟你这个倒霉催的在一起,一天就没个好事儿。” 徐达闻言,两眼一瞪! “汤和!你说什么呢?你给他说清楚,你别走!” 伴随着齐衡对军队整肃的条例以及军规军纪,从这三位将军的口中传达至手下的那些军队内。 整个金陵城当中的情况都变了个样。 往常在金陵城中四处晃荡的那一些散兵游勇们,彻底的从街头巷尾消失了。 除了一只只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巡逻队,在城中的主要干道上进行巡逻任务外。 再也看不到一些欺压百姓,欺压财主们的将勇了。 这样的变化虽然对于整个金陵城来说,好像只是在悄然之间发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但那些细心的百姓们却清楚的发现了如今的不同。 尤其是那些在街道两侧摆摊卖菜的小商小贩,平日里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些在街头闲逛的散兵游勇们。 尤其是那些大白天就喝的烂醉如泥的义军士兵,一个弄不好惹了他们生气,就可能在大街上被狠狠揍一顿,甚至丢了性命。 所以平日里在做生意的时候就经常四处的观察着这些士兵的动向。 可今日自从他们摆摊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事情发生,联想到之前在金陵城头上朱元璋斩杀义军将领的事情。 心里不由得赞叹,如今金陵城的义军,果然是有了大的变化。 尽管如今义军军队内部还有很多的毛病,但最起码义军的毛病,不会出现在军营之外。 不会祸害到老百姓,因为在齐衡的条例军规当中言明,凡是走出军营的士兵,必解除铠甲装备,归还武器。 以便衣行走在城内。 除了负责巡逻的城防兵外,一旦被发现,有任何人穿戴铠甲,手持武器在城中为非作歹,严惩不贷。 不仅如此,为了彻底的杜绝军队的权力影响到城中的政务。 甚至连金陵城中城防营的指挥权限也被从军队当中剥离,交到了金陵城府衙的手中。 也就是如今李善长这位金陵府平章政事的手中。 不过,齐衡又怎么会好心的给他李善长增加一些权限呢? 军队整顿军务的事情是迫在眉睫的,同时也是如今这些乱象的根本。唯有解决了军队对城中百姓的影响后,官府衙门的效果才能正式的发挥。 否则有军队在中间搅和官府的那些政令政策,只能是一纸空文。 当初朱元璋教给他齐衡一共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顿军队的军规军纪。 而第二件事就是整顿吏治。 也就是说,如今的李善长虽然是金陵府衙的平章政事,统领着整个金陵府境内的所有政务。 但依旧归属齐衡的管辖。 所以金陵城内城防营的指挥权限看似落在了李善长的手中,实则是被齐衡牢牢的把控着。 各朝各代的官员之中都流传了一句话,那就是京官难做。 就好像此刻的李善长一样,看似整个金陵城的大小权力都掌握在他这位金陵城平章政事的手中。 可在他的头上却有着齐衡这位虎威大将军,以及朱元璋作为虎威大元帅。 他们两人就和李善长生活在一起,同处于这金陵城中,这很多事情还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况且在解决完金陵城内部整肃军纪的事情后。 紧接着便是吏治了。 虽然说军队内部还有很多的问题可以继续深挖和解决,但这些并不是齐衡份内的事情。 也没有必要将手伸的太长了。 否则不但不讨好,还可能惹人嫌和记恨。 大帅府。 就当齐衡带的人在整个金陵城内巡视时。 李善长和刘伯温皆来到了朱元璋府中的后花园内。 相比于刘伯温而言,朱元璋对李善长已经非常熟悉,便随意的招呼他坐下后,便将整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伯温的身上。 如今义军内部的谋士实在是少,而他朱元璋身边也就唯独的李善长和刘伯温二人。 李善长这个人的本事,朱元璋是清楚的。 理政方面是个能手,也帮了他很多的忙。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贤才,却在科举当中名落孙山。 而自己面前的这位刘伯温,那可是位货真价实的进士。 所以在对待这刘伯温时,便异常的亲切恭敬。 在那刘伯温刚刚落座后,便主动的说道:“如今先委屈先生与咱住在这府内,本来那礼贤馆就是为先生这样的大才所修建,可咱为军涛所建造的大将军府还没有落成,如今便暂时住在了那里。等那大将军府修建好后,咱再请先生移居到那礼贤馆内。” “咱这大帅府简陋,咱粗人一个,住着正合适,就是委屈先生这样的读书人了。” 听着朱元璋如此客气的话,刘伯温急忙摆摆手,恭敬的说道:“大帅实在是太客气了,如今伯温能得一屋舍遮风避雨便已经是万幸了,又怎敢奢求那么多。” “况且大将军之才远超伯温,那礼贤馆由大将军居住才正合适。”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随即一笑,而笑过之后,便亲自为刘伯温斟茶倒水说道:“其实这次咱将先生请过来,是有事想要请教。其实在咱第一天见到先生时,就很想要请教先生,这取天下之道,可却因为各种琐事而没有顾得上。今日,这个时间正好,倒是要好好听先生赐教了。” 朱元璋问这话一是因为他确实也很想听听别人如何说这取天下之道。 二是也想借此机会考较考较这刘伯温到底有多大的才能。 往日光是从别人的口中听了,自己却还没有亲眼见识过。就是当日在灵堂当中与刘伯温之间的交流,也不过就是一些交心的话而已。 这刘伯温到底有什么真才实学,到如今他还一点不清楚呢。 对于朱元璋这话中的意思,刘伯温也是聪明人,只一瞬间便听明白了。 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不敢不敢。” 这时,一直都有些插不上话的李善长突然开口说道:“伯温兄啊,你就不要客气了,跟大帅说话越直率越好啊。” 李善长这突然的插话,让刘伯温瞬间看出了他的心思。 显然。 如今身为金陵府平章政事的李善长,还是有些自持身份的。 可如今,在看到朱元璋对刘伯温如此的客气重视,却显得他有些没有存在感了。 所以这才开口。 刘伯温心中一想,却突然说道:“对了,大帅,我曾经在各地发往浙江府的廷纪当中看到过你们的九字方略。” “在下想问,这九字方略是何人所提啊?” 朱元璋虽然在李善长和刘伯温说话时一直埋头喝着茶,可对于这二人的心思,却一清二楚。 缓缓往杯中倒了一盏茶,随后奉给了一旁的李善长。 笑着恭维道:“这方略啊,就是我们的李善长,李先生所提。” 闻言,刘伯温当即起身说道:“高明,高明啊!” “李先生实在了不起。” 可李善长却拱手道:“这都是朱升的高见,我只是借鉴。” 但刘伯温却一摆手,说道:“可正是这九字方略,决定了大帅所率领的义军,由小到大,由弱变强。前进一步则稳固一步,步步为营,越战越强。” “而元廷兵部对此是既愤慨,又恼怒。却无计可施。” “大帅,如果说这取天下的方略,在下仍然以为这是最佳方略,舍无其它。李先生这九个字,居功至伟啊。” 听着这刘伯温在自己的面前捧这李善长,朱元璋心知肚明,去还是十分配合他们文人这种交谈的方式,时不时便点头称赞。 面对刘伯温的夸赞,李善长也是笑着对身边的朱元璋说道:“这全是上位之功,如无上位,善长这九个字,徒为画饼而已呀。” 李善长说完,三人皆是一阵轻笑。 朱元璋转身示意刘伯温坐下说话后,那刘伯温却继续说道:“画饼者,心中有饼,没有这九字方略,何来这宏伟气向啊。” 刘伯温对李善长的吹捧,可谓赞叹到了极致。 显然,如今的他虽然在表面上拜入了齐衡的阵营当中。 可实质,却是朱元璋的麾下。 而这李善长,也是朱元璋的心腹。 所以,刘伯温并不想与李善长交恶,哪怕从双方阵营来看,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对此,坐在圆桌中间位置的朱元璋也是心中看的明白。 这时,对面的李善长便很快的岔开了话题,说道:“可是,现在好多部将们都劝上位赶紧称王。因为义军属地已纵横千里,百姓数百万,兵马近十五万。” “并建金陵未首府应天,上位统率如此强大的力量,相形之下,大元帅的尊号已经不够了。” 听这话的朱元璋,也是清楚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便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刘伯温,想要看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而刘伯温在感受到朱元璋的目光后,也随之说道:“善长兄所言,也是有一些道理的。不过,部将们希望大帅称王,那是有他们的功名心在作怪,因为一旦大帅进位为王,他们也就可以随之而进封了。” “可在下以为,目前仍然不可以称王,因为元廷在招抚之策失败后,一定会再度围剿,再度集结北方大军,围攻江浙皖一带的农民义军,谁在此时称王,谁就是元廷的首敌。” “大帅,目前仍应该以小明王为尊,避免成为元廷的主攻目标。” 听到这话,朱元璋不置可否。 可一旁的李善长却突然端起茶壶,作势倒茶之时,对着刘伯温说道:“伯温兄,听说你曾经给元廷上过一道奏折。痛斥义军十恶,上位与我早就想听听是哪十恶了。” 朱元璋也是在一旁急忙点头。 而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却是脸色一变。 他明白,李善长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话来,显然是想要为难于他的。 让他在义军头子面前说自己曾经痛斥义军的话,这不是将他架在火炉上烤吗? 从这一刻,刘伯温才明白,不管自己如何想,在李善长的心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可调和。 可他却不知道,李善长给他挖的坑又何止这一个。 原本还高高兴兴的谈论策略的刘伯温,刚刚高兴的劲儿头瞬间没了。 这一幕就好像朋友之间正互无猜忌的谈天说地时,没有人计较这话里的长短,可却突然有一个人,拿着你说的话当众表明。 让刚刚的兴致瞬间消散。 本以为自己的一腔真心能换来真心,却被旁人糟糠以待。 见此,刘伯温只能是硬着头皮缓缓说道:“得罪,得罪。” “那时候的在下,对元廷抱有一腔的愚忠,憋着劲的想方设法对付方国珍,现在想来,内疚的很,汗颜呐,汗颜。” 显然,刘伯温很不想提起这些话。 李善长在提起刚刚的由头后,便沉默的躲在了一边不说话了。 倒是朱元璋,却是真的想要听听到底骂了些什么,说道:“先生这样的高人上奏,恐怕不光是骂吧?就算是骂,咱也要听听,到底是怎样骂的。” 见朱元璋如此给他面子和台阶,刘伯温也就不再犹豫,当即说道:“大帅明鉴,在下所说的十恶,实则是农民弟兄们的十个致命弱点。” 听到这话,朱元璋更来劲了。 一听是自己的致命弱点,正发愁不知道该如何治政的他,忙催促道:“先生快说,是哪十个致命弱点?” 刘伯温长长喘了口气,随后起身郑重的说道:“第一,不敬孔孟,亵渎圣人之道。” “第二,败坏天理人伦。” “第三,攻伐无度,形同流寇。” “第四,时降时反,互相猜疑。” “第五,粮饷不能自足,临阵不知兵法。” “第六,掠人妻女财产,只知取之于民,而不知养于民。” “第七,为将者心胸狭隘。” “第八,为士者缺乏训练,作战形同群殴。” “第九,胜时聚集,败时做鸟兽散。” “第十,此义军与彼义军间互相猜忌,互相攻伐。” 说完,拱手对着朱元璋说道:“禀大帅,在下最后的结论是,如果这些恶劣之处不除,义军终究是草寇,绝不能成大事。” 随着刘伯温这十骂说完,朱元璋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 目瞪口呆的看着刘伯温,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另外一边的李善长,则满脸的尴尬,低头不语。 这为人处事方面,他强于刘伯温的又何止一星半点。 如此辱骂,怎么能当着朱元璋这个义军头子的面说出来? 这些东西,难道他李善长不知道吗? 当然,这也是李善长知道刘伯温的性格,所以故意给他挖的坑。 场中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刘伯温是痛快的说完了,可朱元璋却沉默了。 朱元璋这个人和正常人不一样。 如果刘伯温这十骂骂的不对,他根本不会在意,也压根不会在他的心里引起半点的波澜。 毕竟能够成为上位者,又怎么会真的在乎这些刘伯温曾经在敌对面时的骂言。 可是,刘伯温这十骂,却骂的实实在在,每一句都骂在了他们义军的痛处。 正如他刘伯温所说,这些恶劣之处,全部都是他们义军的致命缺点。 就好像之前金陵城中的乱象一般,不正是因为这十个致命缺点所引起的吗? 至于其它的,他朱元璋也能在义军的身上找到。 虽然其中的粮草不能自足说错了,可当时这些话是说方国珍的。 而且,他朱元璋也确实不能自足粮草。 如果没有齐衡在,没有他曾经在黄岗城的筹谋,还有之后在安丰路的主政。 他们义军不正像刘伯温所说的这些一模一样吗? 在经过这几年的顺风顺水后,朱元璋虽然依旧保持着谦卑的态度去学习着很多人的优点和才学。 可是,他内心之中也是很自傲的。 毕竟,他才是如今义军的大元帅啊。 这内心当中又怎么会没有一点骄傲。 认为义军能有今天,跟他自己脱不开关系呢? 就算他不这么想,他身边的那些部将们,也会这么夸他,让他渐渐自己都这么认为了。 可如今,在听到刘伯温的这些话后,他突然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全部说中了自己。 最起码,这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去解决过。 虽然如今义军内部这些现象不是太多了,可回想一下,这些缺点,可全部都是齐衡在不声不响当中解决了。 自己这个大帅,却什么都没有做。 打仗,靠的是将帅们的勇猛。 治政,则全部靠的是齐衡。 甚至安丰路当时能有如此的变化,他自己这个做大帅的都不知道。 尽管齐衡在上表的文书当中都曾经提到过,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太过在意过。 如今想想,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天,这些年月心中所谓的那些骄傲,根本一分钱都不值,屁用也没有。 反观这刘伯温,区区几句话,却将他们义军的痛处全部给点了出来。 这一刻,朱元璋才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古以来的帝王大多都是那些士族了。, 因为这些读书人,从一开始就能知道自己缺什么,少什么,需要弥补什么。 这些东西,在书籍当中都学过。 可自己呢,穷苦出身,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义军才能有了今天。 这一刻,刘伯温的话对朱元璋的内心触动极大。 一时之间,朱元璋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满脑子都是刚刚刘伯温所说的那些话。 就算是他引以为傲的打仗,也如刘伯温所说的一模一样,完全都是靠着自己脑袋里的临场发挥。 想到什么办法就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要么就是以往战斗的一些经验。 却完全不知道,不懂任何的兵法之策。 还有他曾经打的那些败仗,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可不就是作鸟兽散吗? 就在这时,朱元璋一旁的树枝上突然响起一只鸟叫。 这才将他从沉思当中唤醒。 想到此刻自己身处的环境,朱元璋缓缓起身,不自觉的端起了茶杯。 想要喝点水,却发现杯里早已一空。 看着此刻朱元璋的状态,李善长还故作好人的看了刘伯温一眼,好像在责怪刘伯温说这些做什么。 可刘伯温也清楚,这些不都是你挖的坑吗? 就当刘伯温心中惶惶不安时,朱元璋却突然将手中的茶杯一摔。 茶杯碎了一地的声音响起,将刘伯温吓了一跳。 忙说道:“在下言语放肆,多有得罪。” 可朱元璋却缓缓开口道:“骂的真痛快,先生这十恶,把义军的毛病全都揭穿了。” 刘伯温一愣:“大帅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朱元璋神色笃定的说道:“真真切切!” 见此,刘伯温的心中颇有一股将遇明主的感觉,毕竟,曾经这十骂,他也上表了朝廷,可是朝廷却没有半点的回应。 他心中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帅,这十恶不但义军有,官兵也有,而且可能更严重。大帅,当时我在奏折上写下这十条时,一半是在骂义军,另一半,则是借着在骂义军,来骂大元朝廷啊。” 朱元璋指着刘伯温,真切的说道:“骂得好,骂得好哇!” 而一旁的李善长,见自己给刘伯温挖的坑,竟然让他有了表现的机会,便又缓缓的在朱元璋身边说道:“千古名骂,万载相传呐。” 这话一出口。 刘伯温和朱元璋的脸色皆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刘伯温听出了这李善长话中的恶意,而朱元璋自然也听了出来。 李善长此言,就如同在朱元璋的心头上插刀子,告诉他朱元璋,此言日后是要被万载流传的。 到时候,你朱元璋可也是这被骂当中的一员。 尽管你如今不在乎,日后呢? 成了皇帝呢? 可显然,此时的朱元璋并没有想那么远。 他在瞧了一眼李善长后,便又对着刘伯温说道:“先生,咱劳您大架,把这十恶给咱写下来,每个字都要有拳头那么大,咱要把它给挂起来,天天看,夜夜想,直到......” 说到这里,朱元璋沉默片刻,道:“直到,改天换日的那天。” 见朱元璋有如此气度,刘伯温心中长长出了口气。 眼中也满是赞许。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日后帝王! .......................... 随着朱元璋与刘伯温之间畅谈结束后,他们之间交谈的内容,却在不经意间义军流传到了整个金陵城内军队当中。 军队当中的军官们,多多少少都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些话。 尤其是在听到刘伯温说他们义军作战毫无章法,形同群殴,胜时聚集,败时做鸟兽散。 为将者心胸狭隘,为士者缺乏训练。 这些话,对于这些军中的将士们而言,便犹如在他们的脸上狠狠的扇巴掌。 毕竟,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打下这些地盘,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是他们唯一的本事。 可如今,刘伯温却在朱元璋的面前如此的诋毁他们,这不是将他们的功劳磨灭吗? 这些话,可谓诛心。 将他们内心最骄傲的东西扔在了地上随意的践踏。 虽然朱元璋有帝王心胸,可以不在乎刘伯温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心胸。 都可以像朱元璋这样,不仅不引以为耻,还要将其悬挂在墙上,让自己日日思,夜夜想。 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谨记这些教训。 这些话,让原本刘伯温在将士们面前还算不错的印象,瞬间跌倒了谷底。 在这些将帅们的眼中,如今这刘伯温已经是一个跟他们不同心,喜欢在大帅面前嚼舌根的小人了。 甚至,认为这刘伯温自持浙东名士的身份,压根都看不起他们这些草莽出身的人。 在悄然无声之间,刘伯温在军中的形象,已经完全变化。 成为了所有将士们敌对的人物。 而这一切,都是李善长的手段。 在李善长看来,刘伯温留在朱元璋身边一日,对于自己而言就存在一天威胁。 也会让自己每天都想起自己在科举当中没有比过对方的事情。 作为曾经的失败者,对于自己如今的地位,李善长则更加看重。 毕竟,他没有什么功名在身,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就是他最后的一点依仗了。 况且,如今刘伯温已经投靠到了齐衡的麾下。 虽然自己对于齐衡如今的地位还无法有丝毫的撼动。 自己也自认比不过齐衡的才能。 可是,刘伯温毕竟不是齐衡。 而且,对付刘伯温,也是在对付齐衡。 让齐衡的势力不至于一天天的扩大。 清晨。 在心中憋了一夜的汤和与徐达,一大早便来到了李善长的府邸当中。 可刚刚走进没多久,就当汤和与徐达随口说着文人的事情时,李善长却突然从长廊的拐角走了出来。 在看到李善长的一瞬间,二人皆是一惊。 可那李善长,却仿佛早已知晓这二人会来一般,面带笑意。 汤和徐达二人随着李善长来到了后院的凉亭当中。 坐在石椅上,汤和在这过程中也猜到了李善长应该是知道他们来得原因,便爽快的说道:“李先生,您应该也瞧出来了,那刘伯温一到,就成了上位的座上客,心头肉。” “那风头,都超过了先生你。” 明白汤和他们此行来用意所在的李善长,脸上只是轻笑着,却什么也不说。 汤和继续说道:“你当然可以保持风度什么都不在乎,可咱们弟兄们心里头不服啊。” 听到这话,李善长微微一笑,端着架子,说道:“我天生就这风度,用不着保持。” 随后又明知故问的说道:“可你们俩有什么不服的啊?你们是武将,要我说,汤帅,你得有点胸怀嘛。” 汤和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说道:“李先生啊,这就不是个胸怀的问题,那刘伯温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李善长装出疑惑的问道:“这话从何说起啊?” 汤和道:“李先生,咱们都是淮西出身,而那刘伯温是浙江官吏出身,杀过不少义军弟兄,如今被元廷抛弃,穷途末路了,才投靠了咱们。” “咱们弟兄啊,信不过他。” 作为如今三位正将军当中脑子比较活络的一个,汤和并没有直接说出刘伯温痛骂他们的话,反而是以这样一个理由打开了话头。 闻言,李善长缓缓道:“今非昔比啊,刘伯温已非当年,再说,你们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那刘伯温又不是我请来得,而且,如今的刘伯温是大将军的门下,你们往日跟大将军关系那么好,为何不去找他呢?” 一旁的徐达比较性子直,直接说道:“咱现在就去找齐兄弟和上位说去,摊开了讲。” 可正当他起身时,却被汤和给拦住了。 随后转头看向李善长说道:“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去跟齐兄弟去说,可如今那刘伯温毕竟是齐兄弟的门下,若是这么去说,也是怕齐兄弟多想。而且上位那人李先生也是知道的,咱跟他说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李善长笑了笑,也不再矫情,直接说道:“如今刘伯温刚刚来到这里,我们又何必这么急呢?要给人家也留点颜面。而且,如今他刚来,又给上位讲了那么几条建议,也颇有价值,如今上位正看重此人,很是喜欢,此时去说,也确实没什么用。” “要我说啊,这人都是慢慢的接触时间长了,也就知根知底了。那刘伯温是什么人,我是最清楚的,像他这样出身书香门第的,向来喜欢什么清净清雅,跟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在为人处事上,自视甚高。要我说,汤帅、徐帅,你们也别急,多听听,多看看,等到了上位对他看清楚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嘛。” 李善长这话,深深浅浅的,让徐达和汤和听的一阵迷糊,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也隐约的听出,李善长是要他们暂且先忍耐忍耐,等到了时机再说再做。 想到这里,徐达和汤和也就差不多得到了这一趟前来的目的,又互相聊了聊后,这才缓缓离开。 下午。 大帅府内。 朱元璋传令军中大小官员,都汇聚在了他的大帅府中。 昨日在听到刘伯温的话后,他一整晚都在思考,左思右想,觉得这些东西不能光他一个人学习改正。 也要所有义军学习改正,才有效果。 “大帅上朝,众帅觐见!” 随着大帅府外士兵的一声高喊,门外的军中将领、以及李善长刘伯温皆来到了府中。 在看到左右两侧站着的众人时,朱元璋缓缓开口道:“今日咱聚议呀,是要送给你们一件宝贝。” “啥宝贝啊?” “律令!” 说着,朱元璋从案桌上拿起一本册子,继续说道:“是啥律令啊?” “是建军施政的律令。” 随着话音落下,两名马秀英的丫鬟,缓缓从后台走出,手中端着两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本本的册子。 随之,将其一本本的发给了在场所有将领们。 看着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到了这本律令,唯独那李善长和刘伯温没有。 刘伯温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隐含的得意,毕竟这些律令都是根据他自己的十骂而来。 可见朱元璋是真的看重他。 而台上的朱元璋也在这时说道:“这律令啊,是咱同李善长、刘伯温共同商量制定的,连夜拓印了五十本,先发给副将以上的官员斟酌,待修订后,再发给全军将士。九夫长以上,人手一本。” 虽然之前已经下达了一些军规军纪,但朱元璋还是根据刘伯温的那十骂,在齐衡的军规军纪上又增加了一些。 “在这律令当中规定啊,对待孔圣、书院、士绅、商贾、战俘、民众、农桑、僧侣、经济,九方面的方针策略。” “各州府县、各部各营,都要照此遵行。” “这可是个好东西呀,一个,从此以后所有将士都有章可循,第二个呢,如果不识字的,可以把它当做识字的课本。又懂规矩,又长学识。” 说到这里,朱元璋将手中的律令一放,瞧着在场的众人说道:“咱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十日之内,把它给咱背熟了。如果有谁丢了,忘了,甚至换酒喝了,我把他一撸到底,给咱养马去!” 朱元璋这话虽然说的严厉,可却有深有浅,在场的将领们听到后都是一阵的大笑。 朱元璋见此也不生气,跟着大伙儿笑道:“好了好了,咱就先说到这里,下面,请夫人说话!” 随着朱元璋说完,众人纷纷看向了朱元璋身边的马秀英。 马秀英在众将士当中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平日里个人家里有什么大小事,马秀英都会在礼节上照顾到。 给点银钱,帮个忙,都是常有的事。 虽然马秀英没有任何的职位,可在大伙儿的心中,却都认这位大帅夫人。 如今见马秀英罕见的出现在堂前,也都非常给面子,一个个立马安静下来,等待着马秀英说话。 而马秀英也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说道:“各位弟兄,我也给大家准备了一个宝物。” “内眷管理条例,这不仅是给你们,也是通过你们给各位的父母,家眷的。” 说完,叫了声台后的丫鬟:“玉儿。” 紧接着,那两个丫鬟再次端着一盘盘的文书走了出来。 看着丫鬟们一个个往下发文书,马秀英也趁着机会说道:“这份律令当中规定了,军士几岁可婚,婚后如何生活,父母子女如何供养,每月的柴米油盐如何发放,还有,男人出征打仗时,女眷如何留守,男人如果阵亡,遗孤的抚恤标准。” 听到马秀英的话,众位将士们纷纷叫好。 一是给马秀英面子,二是这东西对他们也确实有好处。 可马秀英却说道:“先别急着叫好,这份律令当中还规定了,如果你们这些将帅虐待妻女,她们将如何伸冤告状,如果你们敢抛弃她们,她们将得到怎样的补偿。” 在马秀英说这最后两句时,还悄悄偷看了身边的朱元璋一眼,而朱元璋则立马装出一副没看到的样子。 “而你们,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和代价。从现在起,义军的所有家眷,由帅府内政司统一管理,而内政司嘛,由我直接掌管。” 随着马秀英的话说完,朱元璋带头起身,躬身对着身边的马秀英拱手道:“遵命!” 下方的将士们也一个个笑着喊道:“遵命!” 夜晚,大帅府后院。 朱元璋寝屋内。 朱元璋躺坐在自己屋墙上挂着的十骂下,一边看着墙上的字,一边让丫鬟倩儿给他揉着肩。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滚!【求月票,求打赏】 朱元璋忍不住的闭眼说道:“真是舒服啊。” 就在这时,房门外马秀英突然走了进来,对着朱元璋笑着说道:“是什么让你舒服啊,是倩儿的手指头,还是墙上的十恶啊?” 朱元璋听到这话,笑着说道:“揉着舒服,骂的也舒服,都舒服。” 马秀英笑着说道:“元璋,我看着刘伯温的才能,应该比李善长还要强些,你能将他笼络到身边来,也是你的福气啊。” 可朱元璋却笑着说道:“不是福气,是咱的帝王之气!” 说完,怕马秀英调侃他,忙解释道:“这话可不是咱说的,是刘伯温自个儿说的啊。” 对此,马秀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不过,我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心,李善长和刘伯温,一个是淮西大贤,一个是浙江名士,他们两个人能和睦相处吗?” 朱元璋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说道:“刘伯温才华横溢,李善长更厚道些,两人各有长短,就看咱如何驾驭他们了。” 夜晚。 丫鬟倩儿和玉儿的房间。 姐姐倩儿缓缓走进房间,瞧着正春心萌动的玉儿,以及她手中的剪纸,说道:“这剪纸看起来好漂亮啊,这是从哪来的?” 听着姐姐的话,玉儿羞涩的说道:“这是花荣给我的。” 姐姐倩儿一愣:“花荣?看不出来,他还挺手巧的,一个大男人还会剪纸呢。” 玉儿开心的笑着说道:“对啊,他还老是缠着我呢。” 听到这话,倩儿立马听出什么,忙转头看向了玉儿,瞧着玉儿此刻脸上幸福的笑容,急忙握住她的手,说道:“玉儿,你听姐姐一句劝,千万不要看上他,更不能嫁给他。” 玉儿不解的说道:“为什么啊?” 倩儿道:“他们这些将军,老得出征打仗,一不留神就战死了,你没看那内务府的花名册上,多少个寡妇啊。你还年轻,慢慢看,慢慢选,寻一个安稳的。” 玉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了自己姐姐:“那姐,你想寻个什么男人呢?” 倩儿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似乎心有所属。 不过还是说道:“我....反正是不会嫁给一个将军,免得当寡妇。” 第二日。 玉儿在给马秀英送去册子时,马秀英见她一个人,便问道:“倩儿呢?” 玉儿没有多想,直接说道:“姐姐说大帅要她去给按按肩,捏捏头。”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心知肚明。 “把东西搁这儿把。” “坐下玉儿,我问你个事。” 随着玉儿坐下,马秀英便笑着问道:“花荣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一听是问这事,玉儿立马低下了头。 害羞的不敢说话。 见此,马秀英笑着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玉儿见回避不了,只好羞涩的点点头。 马秀英:“花荣是个好孩子,值得喜欢。” 说完,像是感叹一般,说道:“以前我看你们两个姐妹说话办事,觉得你要比倩儿聪明,可如今看来,你的倩姐姐可要比你聪明的多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玉儿不解的摇摇头。 马秀英道:“你啊,将来顶多是个将帅夫人,可她呢,她却一心想着要当王妃呢。” 听到这话的玉儿,脸上顿时显露出惊慌之色。 显然,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如今,再回想,却发现事情正如马秀英所说。 倒是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瞧着玉儿的脸色,马秀英看的出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心中也就稍微的安心一些。 大帅府书房。 正在用功看书的朱元璋,门外突然闯进一名将士。 “大帅!” 听到喊声的朱元璋急忙抬头看来。 只见那士兵立马跪在朱元璋的面前,一边举起手中的军报,一边高声喊道:“大帅!滁州将军六百里急报!” “元廷已兵发五十三万,分东西两路进剿中原义军,脱脱帖木儿亲率精骑五万,已经过了枣庄、彭城,直奔江东而来。” 听到士兵的禀报,朱元璋急忙将军报撕开,仔细的查阅起来。 第二天。 大帅府的大堂内。 朱元璋仔细的查看着地图。 这一次元廷见招抚之策没有了作用,再次转变方略,变招抚为围剿。 更是前所未有的率领了五十三万大军。 此时他们北方虽然有小明王的军队,但以小明王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挡住元廷五十三万的大军。 大概率又是躲进深山。 可这样一来,他们义军的北方门户便将大开。 从如今的战报来看,脱脱帖木儿的五万精骑兵已然跨过了北方的门户,越过彭城,接下来便是他们安徽的地界了。 可见,脱脱帖木儿对于上一次的败北依旧不甘心,认定了他们安徽为贼兵的首患。 想着这些的朱元璋,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想起当初刘伯温的十骂,不由的又是叹了口气。 临阵,却不知兵法。 说的不就是他现在吗。 以往地盘小,还能靠着自己的脑袋和对当地的了解而做出相对应的策略。 可如今,地盘如此之大,详细的地形地貌也完全不了解,该如何部署? 只能是通过面前这张简陋的地图去分辨一些东西了。 就当朱元璋想着这些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人。 “父帅,末将到。” 朱元璋抬头瞧了眼前面的花荣,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 瞧着走到身边的花荣,朱元璋盯着面前的地图说道:“元军已经开始大举进剿了。水路方面的攻守要镇呢,就是安庆镇,陆路方面,是太平镇。” “今天凌晨常遇春已经率部去攻打安庆镇了,对他我是十分放心的。至于这个太平镇,咱昨儿想了一宿,准备派你出征,成不?” 说完,看向了身边的花荣。 花荣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成!” 朱元璋也没客气:“说,有什么要求。” 花荣问道:“父帅给我多少兵马?” 朱元璋道:“除了你麾下的三营兵马外,咱再给你加五营的兵马,一共八千精兵!” 花荣:“那时间呢?” 朱元璋:“十日之内,给咱拿下太平镇,拿下后,坚守待命。” “成!” 朱元璋:“还有啥要求?” 花荣似乎已经想好了,直接说道:“有。” “不过不是军务,是我自个人的事情。” 朱元璋一愣:“说说。” 花荣道:“我喜欢玉儿,我喜欢死她了,玉儿她也喜欢我。” 朱元璋看着梗着脖子与自己说话的花荣,还真没想到是这事,愣了愣后,说道:“哦....接着说。” “可是一旦我走开了,肯定有很多兄弟追她,她那么漂亮,等我打仗回来,她都被其他人抢走了。我想在我走之前,跟玉儿把事给定了。” 闻言,朱元璋有些为难的说道:“你这不是叫咱跟玉儿下死令吗?” 朱元璋虽然是大帅,可毕竟是个男人,管的都是打仗的事情。让他跟一个女人下令嫁给谁,这实在有些为难。 可花荣却道:“就是要下死令。” 不过话一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说道:“哦,不过,父帅说这话可能不行。” “得俺干娘去对玉儿说,玉儿归她管!” 朱元璋一听这话,眼珠子立马一瞪。 瞪着花荣指了指手:“嘿!你这......” 可想了想后还是忍住了,最后喝骂道:“等着!” 说着便要转身朝后院走去,可越想越气,转回身便一脚揣在了花荣的屁股上。 “小王八蛋!” 嘴里还在嘟囔着:“归她管....归她管.....” 后院。 在屋里找到马秀英的朱元璋,捧着一张笑脸,恬不知耻的赔笑道:“妹子,花荣马上就要出征了,这是孩子最大的心愿了,你说咱这当干爹干娘的,得成全他不是?” “这样孩子在出征之前浑身是劲不是?” 瞧着赔笑的朱元璋,马秀英却淡淡的说道:“我没意见,你说去吧。” 朱元璋闻言,傻了眼。 “我,,我说,,,呵呵,妹子,这,,” 瞧着又要来凑近乎的朱元璋,马秀英干脆往旁边一挪。 可朱元璋却毫不害臊的凑了过来。 “妹子啊,这事咱去说恐怕不行吧,玉儿这孩子,就听你的。你是她的恩人哪,是不?” 见马秀英不动神色,朱元璋急了:“哎哟,妹子,哥求你了,求你了,行吗?” 见朱元璋都这么说了,马秀英也只好说道:“玉儿的事情我做主了,那倩儿的事,怎么说?” 朱元璋听到这话一愣:“关倩儿什么事啊?” 马秀英却道:“甭跟我在这装糊涂,我知道你喜欢她。”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蔫儿了。 “我也知道,我拦不住你们,可是有一样,天下太平之前不许你娶她。省的你分心,我闹心。将帅们眼里也不好看。”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算没了脾气。 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说道:“成。” “还有,让她离开金陵城,送淮西老家,养着!” 朱元璋眼睛一瞪。 可当马秀英回过头来时,又瞬间蔫儿了。 “成.....成。” 听到这话,马秀英一抬手,将手中的茶杯一抬,朱元璋立马弯腰去接。 看着志得意满的马秀英往外走去,朱元璋嘴里顿时嘟嘟囔囔起来,恨不得将手里的茶杯给扔过去。 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片刻后。 朱元璋沉着脸,来到了大帅府的大堂内。 瞧着此刻已经等的心急难耐的花荣,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当花荣看见朱元璋正要问什么时,朱元璋直接没好气的说道:“给你办好了。” 见花荣要谢,朱元璋直接说道:“快滚快滚,见完人赶紧给咱滚去太平镇。” 花荣压根不在乎朱元璋的骂,激动的一拜,转身便朝着后院跑去。 正当朱元璋还想交代两句什么时,却发现花荣已经是急不可耐的跑没影了。 想到为了花荣的女人事,却让自己损失了一个女人。 还受了这么多的气。 这买卖还真他娘的赔本。 ............................... 黄州城外。 风雪当中,齐衡站在山头,望着远处的黄州城。 手中拿着一个军用望眼镜,仔细的瞧着黄州城外所发生的一切。 在看到那倪文俊随着陈友谅走进了那黄州城的大门时,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望远镜交给了身边的陈都,说道:“走吧。” 陈都疑惑的说道:“大人,不再等等看前面的消息了吗?” 齐衡道:“不用了,命所有人都回来吧,我们即刻返回金陵。” 就在齐衡的话音刚落,一名暗卫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齐衡的面前拱手一拜,道:“大人,倪文俊进城了。” 陈都疑惑的问道:“大人,您是如何提前知晓的?” 齐衡指了指他手中的望远镜,说道:“你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说完,对着身边的暗卫和神兵营一挥手,纷纷撤离了。 返回金陵城的马车上。 齐衡无奈的长长叹口气。 自己不远千里来到这湖北的黄州城外,就是根据暗卫探得的消息,陈友谅劫取了他主子倪文俊的粮草和黄州城。 按照自己在史书上看来的信息,这陈友谅可能会设计谋逆。 所以才专门来到了这里,主持这里的事情,并且偷偷将陈友谅要设计击杀他倪文俊的消息传了过去。 想要在这里就将朱元璋日后的大敌陈友谅给搞死在这里。 可惜,这倪文俊依旧选择相信了陈友谅这位背叛过他的兄弟。 而当倪文俊随着陈友谅进了城后,结果不言而喻。 从此时开始,陈友谅的高光时刻便开始了。 自己依旧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齐衡坐在马车里,看着从金陵城内传来的各种情报时。 身边的陈都谨慎的说道:“大人,自从您离开金陵城后,那李善长和刘伯温似乎深得大帅的信任。尤其是那刘伯温,他所谏言的十骂,在整个金陵城中都是出了名的。” 说到这里,还犹豫的说道:“大人,属下瞧着那刘伯温,似乎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投靠大人,属下在看他时,总觉得他和善的表面下,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 “如果大人还在金陵城的话,或许会更好一点。” 此时的马车里只有陈都和齐衡两个人,所以这陈都才多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 但齐衡并没有在意。 他很清楚,陈都也是为了自己好。 认为自己如果在金陵城坐镇最好,如今远来湖北,反而让那刘伯温和李善长有了可趁之机。 面对陈都的话,齐衡却只是看着手中的情报书信。 直到看完,知晓了最近金陵城中发生的一切时,却只是轻笑的说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在金陵城,就能改变什么吗?就算我不在金陵城,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我在安丰路三年,也没见那李善长如何啊?” 说完,像是在教育陈都一样,说道:“有些事情,不要急,也不用急。静静的看,静静的等,该到了你出面的时候,自己会有人来找你。相反,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一直出现在人家面前,人家不仅不会重视你,反而会厌恶你。” “这事,就跟你追姑娘一样。” 陈都听着这话,有些听不明白。 见此,齐衡也不再多说,直接说道:“去,把君雅换进来,让她给我揉揉肩。” “是!” 随着陈都弯腰走出了马车,很快,君雅便拉开帘子走了进来。 齐衡趴在马车的床上,任由君雅在一旁给自己捏着肩膀。 似乎想起什么,齐衡说道:“你那宰相老爹官复原职了,如今还带着五十多万的兵力直攻安徽而来,他舍弃了小明王,也没有搭理张士诚,却非要跟我们过不去,不会是因为知道你在这里,专门来救你这个女儿的吧?” 君雅似乎并不知道这些信息,在听到齐衡的话后,先是一愣,转而摇了摇头,说道:“我爹爹虽然喜欢我,可他从来都不会因为私人的原因而动用大军。” “我想,一定是你们曾经击败了我爹爹,所以他认为你们是最大的祸患吧。” 齐衡笑道:“是啊,你这位宰相女儿不就是因为我打败了你心中战无不胜的爹爹,所以想来瞧瞧我什么模样吗?” “现在你看到了,是不是有些失望?” 君雅却直直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厉害。而且,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不仅可以在计谋上胜过我爹爹,而且武力还这么强,还有......” 说到这里,君雅突然沉默了。 齐衡一愣,背着身子说道:“还有什么?怎么一夸我就停了?” 君雅接口道:“还比我想的要好看。” 闻言,齐衡朗声一笑。 “我既然这么优秀,那你为何那晚还想着杀我,而不是用你的美人计把我骗回你们大都,说不准我还能帮你们元廷拯救一下呢。” 君雅默默的说道:“这些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其实并不是很在乎的,这天下到底是谁的,我们女人都是被欺压的对象。我这次来金陵城,也只是想要看看能胜过我爹爹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而已。” “其实我并不想杀你。” 齐衡一愣,起身看着君雅说道:“你不想杀我,你还装作别人家的女儿,钻进我的被窝?” 听到这话,又感受着齐衡直勾勾的目光,君雅也是难得的脸色一红,说道:“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在金陵城已经好几日了,却都见不到你,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才急匆匆的代替了那个已经有心上人的姑娘。” “既帮了那个姑娘,也能让我见到你。” 齐衡无语的摇摇头,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女人的想法。 “那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幸亏你遇到的是我,如果是别人,你非但身子保不住,可能脑袋都保不住。” 但君雅却坚定的说道:“不会,我相信这天下能战胜我爹爹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好色之人,而且,也不会因为我一个女人的身份而害怕什么。” 听着君雅的话,齐衡虽然也确实如她所想,并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杀她或者用她来要挟元廷。 可这不代表就能够认同她这种做法。 ................. 三日后。 黄州城陈友谅的消息已经传回到了金陵城中。 朱元璋汇聚了整个金陵城内的所有将领们,都聚集在了他大帅府的大堂之中。 看着下方的众人,朱元璋缓缓开口道:“陈友谅弑主篡位,拥兵三十万,占据了北湖、湖南、江西诸地。兵多将广,战船云集,他现在已经几乎成为天底下最强大的义军了。” 听着朱元璋的话,虽然天完军红巾军跟他们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但好歹都属于反元的义军。 听到这事后,场中的徐达第一个气不平的说道:“陈友谅这个狗杂种,背信弃义,就该千刀万剐!” 余下的部将也都是顺着徐达的话,喊道:“对,千刀万剐!” 可朱元璋却一挥手,道:“这还不算完呢,那陈友谅还宣布顺天命,进大位,自称为汉王了。” “要大江南北的所有义军,全部归顺于他。” “这不,汉王还给咱朱元璋发来了一道令旨,要咱速去黄州,朝拜王驾,一起共图大业。” 这话一说完,在场的众多将领们义军完全忍不住了。 顿时齐齐的喊道:“去他的!” “他陈友谅算什么东西!” “把咱们逼急了,就先去灭了他们!” “...................” 呼喊的话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总之群情激愤。 看着场下众将帅们激动的场景,朱元璋却一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说道:“现在元军离咱也不远了,统兵元帅就是脱脱帖木耳,大家商议一下,当下,咱们该如何应战?”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完,下面的将帅们便开始纷纷扰扰的小声商议起来。 而这时,那李善长突然站了出来,对着上位的朱元璋说道:“禀大帅,善长以为,一,万不可发兵讨伐陈友谅。二,集结所有兵马,依托长江天险,抵御元廷大军。三,可先派出部分精锐预先过江,伏于来敌之路上,昼伏夜袭,迟缓元军,令其疲惫不堪。” 随着李善长的话说完,一旁的汤和便立马上前一步,说道:“大帅,末将赞同李先生的谋略。” 徐达也是随之站了出来,说道:“末将也赞同!” 紧接着,身后的那些小辈将领们,一个个附和起来。 “末将赞同!” “末将赞同!” “末将赞同!” “.............” 一时间,整个大堂之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和李善长站在了一起。 李善长退回右侧行列后,脸上颇有一股得意的味道。 一旁站在一侧,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刘伯温,立马发现了这场中诡异的气氛。 而此刻在台上的朱元璋,则还在细细的品味着李善长的谋略。 当他的目光看到刘伯温时,立马主动开口询问道:“刘先生,您怎么说?” 刘伯温见朱元璋主动问到了自己,便缓缓从队列当中走出,来到了场中央。 对着上位的朱元璋说道:“大帅,在下觉着,在决定迎敌策略之前,应该先搞清楚敌人是谁,最危险的敌人又是谁。” 刘伯温这话一出口,在场的部将们纷纷大笑起来。 甚至连徐达也是无语的看了看身边的汤和。 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刘伯温。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糊涂的话来。 而刘伯温身后的一名部将,当即说道:“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朝廷!当然是元兵了!” 面对身后部将们的起哄,刘伯温却只是微微一笑。 然后脸上含笑的说道:“不错,元廷是我们的敌人,但不一定是最危险的敌人。” 随着刘伯温说完,现场稍微的安静了一些。 而刘伯温则回头看向了上位的朱元璋,说道:“大帅,在下觉得义军最危险的敌人,是西边的陈友谅,南边的张士诚。” 刘伯温的话说完,再次引起了在场众人的议论。 毕竟,他所说的这些人,可都是跟他们一样,同属于义军的行列。 如今天下反元,元廷大军袭来,刘伯温却说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西边的陈友谅,南边的张士诚。 这让在场之人皆是一阵的疑惑。 面对众人的不解,刘伯温反倒是有些高兴的说道:“元廷大势已去,如同腐水朽木,迟早势必灭亡,而像陈友谅,张士诚这样的义军,则是漫山遍野。” “他们如同狂蜂猛蚁一般,铺天盖地,他们个个都想称王称霸,裂土为疆,个个都想当皇帝,争天下。” 刘伯温说到这里时,台上的朱元璋脸色便有了些变化。 可他依旧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沉浸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享受当中。 为在场的众多将帅们讲述着自己独特的观点。 “请问诸位将军,如今这天下有多少个真皇帝,多少个假皇帝?以及那些个想要做皇帝,而没有做成的枭雄霸主呢?” “只怕,成百上千,不可胜数。”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将台上的朱元璋包含在内。 面对刘伯温这样的话,别人或许忍不住,可他朱元璋可以。 忍着心中隐隐升腾的怒气,朱元璋缓缓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但具体我们该怎么办呢?” 刘伯温缓缓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拱手道:“大帅,首先派特使持贺函觐见陈友谅,恭喜他晋位汉王。” “并表示出倾心归顺之意。”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正当朱元璋还在消化着这话时,那徐达已经忍不住的冷哼一声:“先生,你说的是人话吗?” 随着徐达的发难,整个场中的部将们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刘伯温,群情激动。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完全就是在狗叫!” “对!你是什么东西!” “当过朝廷鹰犬,还剿杀过咱义军兄弟。” “他手上还沾染着咱义军兄弟们的血呢!” “如今,仍是帮着元廷说话,要做那元廷的帮凶!” 其中一名义军的部将,更是激动的喊道:“刘伯温!我要报杀父之仇!我先砍了你!再受军法处置!” 一时间,整个大堂上的部将们仿佛将刘伯温当做了仇敌一般。 见场面几乎就要失控,一旁急切的拦着部将的汤和,顿时喝道:“大进士,还不快滚!” 刘伯温看着如今眼前突然出现的变化,心中震惊。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这场中的局势,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部将们,为何对他如此的敏感,如此的愤恨? 不由的,刘伯温将目光看向了台上的朱元璋,却发现朱元璋沉默不语。 朱元璋因为刘伯温刚刚的话,还在生气当中。 而且,此时突然出现的变化,也让朱元璋措手不及,他想不明白,怎么将士们突然就变的如此激动了呢?为何一齐发难呢? 再看向一旁的李善长,刘伯温发现李善长这位年兄也是一副置之度外的模样,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为他解围的意思。 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一刻,刘伯温突然明白了。 今日的这一切,并不是偶然。 而是有人在故意整他! 就是要他下不来台。 不仅是他,台上的朱元璋除了对刘伯温心中生气外,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过,想到这刘伯温说的话也太过分。 丝毫没有提及义军的好处,是他们义军推翻的元廷。 反而是将他们所有义军都归入到了想要当皇帝,想要当枭雄的人中。 都是天下大乱的祸害! 再想想曾经刘伯温对他们义军的十骂,似乎在他刘伯温的心中,他们义军一直都是他看不起的存在。 是一群毛贼,祸害! 甚至还包括了朱元璋! 只有他刘伯温,可以指点江山,只有他刘伯温是世外高人。 渐渐明白此刻自身处境的刘伯温,心如死灰。 也再没有了脸面继续待下去。 甚至连自己谋划的计策还没有讲完,便拱手说道:“在下,告辞了。” 刘伯温心中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 一步步的从大堂当中这些部将内走了过去。 离开了大堂,大帅府。 直到这一刻,那一直躲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李善长,终于故作好人一般,急忙追了出来。 在大堂外喊道:“伯温兄哪,等等我!” 大帅府外。 李善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着背身面对他的刘伯温说道:“伯温兄呐,他们这些部将们都是一些粗人,口无遮拦的,善长刚来的时候,还被他们当头浇过马尿呢。” “可是当你跟他们交往久了,你就知道,这些人个个质朴可爱,当初那个浇过我马尿的小子,后来就跪在我的面前,给我磕头认错,把头都磕破了,非要当我的义侄不可,你说这事有意思不?” 可刘伯温却淡淡说道:“没意思,一点意思也没有。” “善长兄啊,今日之遭遇,伯温在元军那里也遇到过,现在让我彻底清楚了,这两头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啊。” 清楚刘伯温为人性格的李善长,还假意劝阻的说道:“伯温兄哪,你可千万别走,你一走,上位会伤心的。而那些将帅们,他们会更加恨你。” 刘伯温轻笑一声:“善长兄,我和你不一样,你勤恳朴实,深谋远虑,任劳任怨。所有的主子都会喜欢你这样的臣下。” “时间越长,就越喜欢。而我恰恰相反,刚一见面时,主子会对我大加赞赏,把我捧得高高的,时间一长,就不会喜欢我这种言行举止,和我身上的这股子傲性了。” “如果我现在不走,这股傲性,会让我掉脑袋的。” 此时的刘伯温,无比的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在看到朱元璋在金陵城上的那股王者之气时,便急匆匆的去投靠。 此刻想来,是那么的冲动。 此时的她明白了,像朱元璋这样草根出身的人,即便是日后当了帝王,有些东西也是无法更改的。 这就是草根出身的帝王和那些士族贵族出身的皇帝,相不同的地方。 相比之下,齐衡大将军虽然没有朱元璋身上的那股子果决,却是最合适他这种有些傲气之人的最好选择。 因为像齐衡这样的人,不会在乎你身上的所谓傲气,相反,或许会更加喜欢。 因为相比之下,降服这样的人会让他们有更多的成就感。 并且,像古代皇帝李世民那种,他对自身的才能非常自信,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卑微之心,自卑之感。 可朱元璋却不同。 他会。 而且非常的强烈。 此时走出大帅府的刘伯温,仅仅这片刻的时间,便清楚了自己犯的错在哪里。 刘伯温身上的李善长,在听到刘伯温如此说后,便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伯温兄啊,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难以相劝,不留你了。” 可刘伯温也不是一个甘愿认输的人,轻笑着说道:“善长兄,考进士你不如我,待人处事,我不如你,佩服,佩服。” 说完,脸色一变,铁青着脸,离开了。 而李善长看着即将被自己逼走的刘伯温,也难得的大人大量一次,说道:“刘伯温,多谢了!” 刘伯温疑惑道:“谢我什么?” 李善长道:“谢你那天抬举,那一天,你早就知道九字方略是我所荐的,所以你故意在大帅面前对我是大加赞赏。” 刘伯温却仰头一笑:“不必谢,既然阁下早已看了出来,那还是说明我,愚蠢.......” 文人之间,哪怕是互相明白了心思,却还是将话都隐藏在了言语当中。 没有那么的赤裸裸。 随着刘伯温离开,李善长也微微一笑,闲庭信步的回到了大堂之中。 刘伯温的院子中。 刘伯温看着自己手下的下人,说道:“六子,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六子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咱们再也不来了吧?” 刘伯温似赌气一般,说道:“不来了。” 可就当刘伯温与六子一个骑,一个牵着毛驴朝金陵城外走时,却在他们离开金陵城的城门口处,发现了朱元璋。 刘伯温对着六子一挥手,六子顿时牵着毛驴到前面等着。 而刘伯温,则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在刘伯温到近前的一瞬间,朱元璋便说道:“别走了,嗯?” 朱元璋没有太过的废话,只是留下这么一句简单的话。 可刘伯温却似乎突然想开了,也或许是面子上摸不过去,笑着说道:“即使大帅想留我,众将士也容不得我。” “大帅不能因为我,而得罪了众将士,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替大帅到前线作战,更无法与敌人刀兵相见。” 说到这里,见朱元璋沉默,刘伯温明白自己留不下来了,便做着最后的尝试:“大帅,刚刚在帅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陈友谅依然是十分可怕的敌人,你不消灭他,他就要消灭你。” “而且,陈友谅绝不会满足于称王,他要抢在你的前面称帝。” “大帅,请做好准备,大帅要早有个准备。” 说完,刘伯温便缓缓朝着城门口走去。 而朱元璋并没有说话。 可就当刘伯温他们来到金陵城的门口,即刻便要出城时,朱元璋最终还是骑着马追了过来。 做着最后的争取。 不惜放下了自己大帅的尊严。 “刘伯温,你说吧,你要咱怎么做,才肯留下来?” 朱元璋这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认输了。 “咱打算,处置那些放肆的将军。” 可刘伯温却道:“万万不可,他们恨我有他们的道理。” “对了,大帅,刚刚见面时我仍然没有把话说完,现在我才又想起来。” “在下以为,当前最佳的选择是上书给脱脱帖木儿,归降朝廷,这样八成可以让脱脱帖木耳大军的矛头转向陈友谅。” 可还不等刘伯温将话说完,朱元璋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归降朝廷?” “刘伯温,你刚才还说义军如草寇,时降时反呢,现在,现在叫咱这么做!” 可刘伯温却道:“大帅,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这次,朱元璋最后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怒斥道:“放屁!咱朱元璋宁死不降!” 刘伯温这话,本是他最后一次的试探朱元璋的深浅,可见他依旧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也就不再纠结。 笑着说道:“若大帅不想杀我,请容在下告辞。” 被逼到墙角的朱元璋,愤怒的一挥马鞭,道:“滚!” 知晓自己最终看错人的刘伯温,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兵败,朱元璋晕倒。【求月票,求打赏】 四日后。 青田。 刘伯温和下人六子一同走在竹林的小道当中,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一路之上,刘伯温感叹莫名。 此番金陵城之行,实在让他心中难受。 如今元廷没有他容身之所,朱元璋那里又没有他栖身之地。 这往后,又该如何呢? 行至竹林间的一处小屋,看着熟悉的院门。 刘伯温缓缓的推开竹门,走了进去。 可走进院子的一瞬间,刘伯温正要呼喊他的儿子,却突然发现院子中央正坐着一个人。 陈都! 这个人,刘伯温是见过的。 甚至印象深刻,原因很简单,他是齐衡的亲卫。 “陈都?” 瞧着眼前这人,刘伯温疑惑的说道。 听到刘伯温的呼声,陈都也缓缓转过了身,笑看的面前的刘伯温拱了拱手。 这时,竹屋中刘伯温的儿子也在听到他父亲的声音后,急忙走了出来。 “父亲!” 刘伯温点了点头。 瞧着自己父亲此刻一脸的疑惑,急忙说道:“他今日清晨便到了这里,说今日父亲一定会回来,就在这里等着呢。”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陈都:“陈将军,敢问您在这里等伯温,所谓何事?” 陈都笑看着刘伯温,瞟了眼他身边的儿子以及六子。 这意思不言而喻。 见此,刘伯温也是心领神会,将这二人赶到了屋中。 见这院中无人后,陈都这才望着面前的刘伯温,说道:“刘先生,有人让我向你问一句话。” 刘伯温道:“请说。” 陈都脸色渐渐平静,面无表情的说道:“刘伯温,你可知错?” 随着这话从陈都的口中说出,面前的刘伯温却突然心中一惊。 知错…… 知的什么错? 这话又是替谁问? 这些念头一瞬间在刘伯温的脑海当中闪过,而当这些问题的答案交织在一起后,刘伯温便得出了最后的结果。 纵观他前往金陵这一趟所遭遇的事情,以及所做的事情。 到底是有什么能值得齐衡要他认错的。 也许是做贼心虚,刘伯温一瞬间便想到了当初自己暗中投靠朱元璋,然后示意投入齐衡手下为朱元璋做内应的事情。 当初的他投靠齐衡是假,为朱元璋做内应是真。 并且他刘伯温也未尝没有抱着等齐衡倒台后,接手他麾下势力的想法。 在刘伯温看来,以齐衡如今的地位,在将来与朱元璋之间必然会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齐衡虽然才能卓绝,气度不凡。 但在刘伯温看来,他到底没有朱元璋的那颗野心,将来这天下也必将为朱元璋所得,而在朱元璋得到这天下后,齐衡便成了威胁他皇位的最大威胁。 到那个时候,齐衡再想动手便已经迟了。 所以在朱元璋和齐衡之间,他依旧选择了朱元璋。 而一旦齐衡倒台,他麾下的势力也决计不可能被那李善长所接受。 朱元璋也不会让李善长所接受。 那么他这个出身于齐衡麾下的刘伯温,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可如今这一切的谋划都已经没有了作用,他已经与朱元璋分道扬镳了。 此刻想来,这陈都口中所说的认错应该便是这件事了。 想到这里刘伯温的心中又是震惊不已。 在他刘伯温以往的猜测当中,齐衡的眼界似乎只能看到站在他对立面李善长,就完全没有将朱元璋放在这个范畴内。 但如今陈都所说的知错,是指这件事的话,那么就说明齐衡从始至终都知道朱元璋对他的威胁。 甚至已经为此付出了行动。 如果说当初在安丰路时,齐衡隐藏军队之中建树,还只是为了避免上位猜疑。 那么此刻陈都的出现,就足以说明齐衡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避免朱元璋猜疑而已。 想想当初在礼贤馆中,自己主动投靠齐衡时的场景。 再看看如今。 显然,义军当中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都在齐衡的掌控当中。 自己刚刚从金陵城离开,这才刚到家中,这陈都已经提前一步来到了这里。 这就足以说明一些东西了。 刘伯温此刻内心极度的纠结着,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坦然的说出自己曾经的想法。 曾经的错误。 他也很清楚,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也是齐衡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想到这里刘伯温不敢再犹豫,当即朝着陈都的面前跪了下去,埋头便拜。 “伯温知错。” 就当他刘伯温认错之后,还要说什么时。 面前的陈都却直接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刘先生,有人让我转告于你,多余的话便不必再说,几日后金陵城中大帅府会来人接你回去,到时你便顺水推舟。” “另外还有一句话,义军以忠义起家,刘先生之策,岂非让人承认自己小人心肠,反复无常?” 说完,不理会刘伯温那满脸的震惊之色,拱了拱手后便径直离开了。 瞧着陈都离开的背影,刘伯温脸上的惊容久久不能平复。 等等几句话却将他几日前在金陵城中所遭遇的一切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也让他刘伯温感觉到自己似乎任何的动作和行为都暴露在对方的眼中,对方早已将自己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己的任何小心思都逃不过对方的法眼。 这一刻的刘伯温似乎才真正意识到,这位虎威大将军的厉害之处。 实在让人心惊。 表面上看,对金陵城中最近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参与,可在那波澜之下却隐藏着一支看不见的手掌在拨弄着局势。 甚至对于朱元璋性格的了解,也比自己要清楚的多。 就仅仅的最后一句,义军以忠义起家。 便是他刘伯温没有想到过的。 随着院子中陈都的离开,刘伯温的儿子却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走到刘伯温的身边,瞧着他父亲脸上那难看的脸色问道:“父亲,到底怎么了,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刚刚那人又是谁?” 面对自己儿子的询问,刘伯温撇着头瞧了他一眼后,抬手摇摆道:“莫问,莫言。” “记住,今日咱们府上没有任何人来过,你也没见到过任何人,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忘掉。明白嘛?” 听着自己父亲的话,刘涟虽然不解,却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 两日后。 金陵城。 大帅府大堂。 李善长单手背后,一只手在身前指点道:“元军虽然是号称五十万,但都是各路汉军纠集而成,依照常理,只要出发五百里就会散失十万,再走五百里,又会散失十万,等到了战场,就只剩下不到三十万了。而我军虽只有二十多万的大军,可却是兵精粮足,以逸待劳。” 李善长在堂上分析着当前的形势,一旁的汤和也是认真的听着。 可说着说着,李善长却发现台上的朱元璋正自个儿捉摸着什么,分了神。 见此,李善长不由的看向了面前的汤和,眼神示意他看向了一旁出神的朱元璋。 汤和转头看来,不由的说道:“上位?” “上位!” “哎!” 朱元璋急忙回了声。 在看到这二人的目光时,立马说道:“接着说,我听着呢,说得非常好。” 可汤和却笑了笑,说道:“上位啊,你别再去想那个刘伯温了。” 朱元璋眼珠子一瞪:“谁说我想他了?嗯?谁说我想他了!” 说完,又缓缓说道:“咱在想,想陈友谅,我正捉摸着呢,你说这下一步该干些什么?” 朱元璋虽然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二人其实都能看出朱元璋压根言不由衷。 不过,适才朱元璋的出神,还真不只是因为刘伯温。 以往他每逢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经常会主动的询问齐衡,可如今齐衡因为外出处理各地的政事,搞吏治。 所以不在金陵城中。 面对如今复杂的局势,倒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就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要吏治,并且整肃军纪时一样。 第一次掌控这么大地盘的朱元璋,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可谈。 所以不得不召回了齐衡,请他帮自己整肃军纪和整顿吏治。 可如今,齐衡刚刚外出了解各地的情景,现在元军又率领了五十多万的兵力来攻。 不仅如此,西面还有陈友谅、东面有张士诚。 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这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一个弄不好,夹在中间的他们就可能同时面对好几方势力的围攻。 成为诸多势力大战开始前的早点。 之前在听到刘伯温的十骂时,他就在开始反思自身了。 也明白自身确实有很多的不足。 很多地方,作为一名元帅的他都不够格。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己应该多学习,有什么事情自己多解决。 不能什么事都倚靠齐衡。 所以,后来不管是颁布内务府律令还是治军治政律令时,都没有通过齐衡。 不仅如此,这一次元廷五十三万大军开赴而来的事情,他也没有找齐衡去商议。 就是想看看自己在没有齐衡的时候,能不能行。 毕竟,当时那刘伯温和李善长都还在自己的身边,也还有的人商量。 所以,他刚刚就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召齐衡回来商议,主持大局。 同时,那刘伯温临走时的预言,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刘伯温所说的办法,其实静下心来去思考,并不是很复杂。 甚至可以说很简单。 既然元廷第一个要收拾的是那些称王的,那自己就干脆给他们服个软,让元廷攻击的对象从自己身上离开,这样一来,不管他们是去对付东南面的张士诚还是西面的陈友谅。 都能够帮助他们解决掉一面的威胁。 这样一来,不管最后一方势力是否要与他们开战,对于他朱元璋来说,都有一战之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可能同时面对好几个势力的夹击。 就在这时,大堂外突然跑进一名将士,恭敬的跪在朱元璋的面前,喊道:“大帅!” “前军元帅常遇春遣人回马来报,十三日晚,攻陷安庆!” 随着将士这话说完,本来还一筹莫展,有些发愁的朱元璋,顿时激动的一拍桌面,说道:“太好了!” 他等这个消息已经太久了。 如今终于等到了。 他激动的看着面前的李善长和汤和说道:“安庆路拿下,这样一来,元军想要通过水路进攻我们就难上加难了。!” 一旁的汤和听到后也是满脸笑容的说道:“哎呀,上位呀,常遇春攻取安庆比花荣取太平晚了三天,这叔叔落在侄儿后面啊,我琢磨着,这三天里呀,常遇春肯定气的吐血啊!” 闻言,朱元璋和李善长皆是大笑。 朱元璋也是接着说道:“花荣这小子确实很能干,不枉咱白待他一场,临行之前,咱还给他当了回月老呢。” 李善长笑着对汤和说道:“上位对义子义侄,从来都是有情有义呀!”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说道:“等这次他回来呀,咱一定给他好好操办一下这个婚事。” 刚刚还有些心情低沉的朱元璋,此刻在听到前线的好消息后,一时间自信心又回来了。 安庆和太平镇都位于金陵府以西。 是长江沿岸的两个防守重镇。 如今将这两地拿下,不管是抵御元军还是防守西面的陈友谅都是极为重要的。 就在大堂之中朱元璋与汤和、李善长说笑之时,又有一名将士紧随其后的跑了进来。 只不过,相比于之前那名士兵,这名将士的神色则略显慌张。 “禀大帅!太平镇丢了!” 闻言,朱元璋当即喝骂道:“你放屁!” 对于朱元璋的愤怒,将士似乎早已预料。 他满脸悲切的说道:“水帅将军遣快船来报,十四日凌晨,陈友谅奔袭太平,数十万大军围城猛攻,黄昏时分,太平城攻陷。” 面对将士真切的脸色,朱元璋指着他颤颤抖抖的说道:“花荣呢?” 将士哭声道:“花荣伤重被俘,陈友谅要他归降,他一个劲儿的骂,陈友谅把巨石绑在他的身上,将他沉江而死啊!” “八千多将士弟兄,大部分阵亡,散兵两千多,已被水师收容。” 听着这话,刚刚还高兴至极的朱元璋,想要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可却怎么也做不到。 就在众人看着他的时候,朱元璋整个人突然朝着后面倒去。 幸亏一旁的汤和与李善长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扶了起来。 “大帅,大帅!” 一旁的众人惊呼道。 朱元璋似乎也明白自己不能在属下的面前躺下,努力的坚持着。 双腿发软的朱元璋,伸出手指指了指,说道:“陈友谅。。。。。” 说完,说道:“扶我回去。” 一旁的李善长一边扶着朱元璋,一边呼喊着人去请军医。 夜晚。 玉儿的房间内,正当玉儿看着窗户上的剪纸思念花荣时,她的房门却被人突然推开。 她扭回头去看,只见马秀英缓缓走了进来。 玉儿忙喊道:“夫人。” 瞧着玉儿,马秀英笑了笑,抓着她的手来到了桌边,一同坐下。 “玉儿......” 刚叫了个名字,马秀英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中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可却依旧坚持着,说道:“我对不住你。” “花荣,,花荣他战死了。” 看着马秀英的模样,玉儿似乎早已猜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当马秀英将这话说出口时,她依旧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不可置信的说道:“不会的,不可能,他跟我说过他会回来的,他说元军不经打,说他打元军最有办法了。” 马秀英无奈的说道:“可这次攻打他们的,不是元军,是义军,是陈友谅!” 可玉儿又哪里懂这些东西。 心中悲伤,眼泪止不住的流。 马秀英看着乖巧的玉儿这般让人心疼的模样,忍不住的缓缓起身,将她的脑袋搂到了自己的怀中。 “玉儿啊,你看过那本厚厚的名册,你知道咱们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现在后悔了吧?” 玉儿哭着说道:“我不后悔,我从来都不后悔......” .................... 第二天。 李善长站在朱元璋的门前徘徊了许久。 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李善长来到卧室的床榻边上,看着上面无精打采躺着的朱元璋,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 而朱元璋似乎早已知道李善长会来,说道:“来了。” 李善长有些发愁的说道:“上位,您如今感觉如何?” 可朱元璋却丝毫没有在乎自己身体的问题,而是感叹的说道:“刘伯温的预言,应验了。” 此时的朱元璋哪怕心中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看不上自己的书香门第的士族们,还是有他们独到的地方。 想到之前他离开时的场景,这心中是五味杂陈。 “陈友谅,果然是咱们最大的敌人哪。” “他的心思,比元廷还毒辣,杀气义军的兄弟来,比元廷还残忍哪。” “善长啊,写吧。” 朱元璋说完这话,闭上了眼。 李善长听到这话,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说道:“上位当真?” 主攻的策略是他给出的。 刘伯温则主诈降。 如今,朱元璋决定采用刘伯温的策略,也就意味着他李善长的策略败了。 面对李善长的询问,朱元璋一个字都不想说,闭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书桌,又挥了挥手。 见此,李善长明白,朱元璋心思已定。 便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开始提笔书写。 此刻的大帅府外,玉儿的姐姐也到了离开的日子。 倩儿身上披着一件披风,看着面前的马车与玉儿紧紧相拥。 回想到当初自己劝说玉儿不要嫁给一个将军以免当寡妇的话,如今虽然应验了,可自己又落了什么好呢? 自己虽然嫁的不是一个将军,可却最终还是得到一个被驱赶走的结局。 回到淮西老家之地,说是养着,跟关了冷宫又有什么区别。 大帅府外的一个角落中,马秀英站在这里,偷偷的看着登上马车的倩儿。 此时虽然花荣刚死,如果倩儿能留在这里,玉儿或许会好受一些。 可她也没有办法。 如今大敌当前,义军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样的局面下,如何还能在大帅府中给朱元璋留这么一个美人分他的心。 无奈的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大帅府的书房中。 朱元璋一边在地上来回的转着,一边听着李善长给他读写好的乞降书。 “臣叩请朝廷降恩赦罪,臣下各部将士均愿意归顺朝廷,并听从调遣。” “臣则自缚于金陵城下,北向长叩。” “静候朝廷旨意。” “如能上沐天恩,恕臣解甲返乡,臣万幸以。” “如今臣建功赎罪,报效沙场,臣甘效犬马,万死不辞。” 读到这里,朱元璋实在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恶心,恶心,实在太恶心了。” “先生,你怎们能写出这等恶心的词汇来呢?那,那咱不成龟孙子了?” 李善长无奈。 面对朱元璋的话,也只能是缓缓说道:“上位呀,这是在乞降,乞降就要有个乞降的样子,就好比当年韩信受胯下之大辱,上位,这后面还有.....” 不等李善长说完,朱元璋便说道:“行行行,好了好了,....别念了,别念了,千万别念了,先生你写的好,是咱不好,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李善长问道:“那怎么办?” 朱元璋道:“就,就这样吧,拜发。” “是!” 屋内看着离开的李善长,朱元璋满脸的无奈。 感觉羞愧难当。 想当初他们起义的时候,那一个个可是忠肝义胆,万事以忠义为先。 如今好了,别说忠义了,自己竟然要向元廷乞降。 还用这么恶心的词语,简直都想挖地三尺了。 此时走在院子里的李善长,刚刚将书信填装好,准备命人去送时。 一名士兵突然跑了过来喊道:“李先生,李先生,大帅请您回去。” 李善长一听,立马问道:“怎么,大帅改主意了?” 士兵道:“属下不知。” 见此,李善长急忙朝着朱元璋的书房当中走去。 刚一进屋,看着书桌前的朱元璋,便笑着说道:“上位,说实话,在下也并不赞成乞降。哪怕它是诈降,在下也不喜欢。” 朱元璋无奈的说道:“明白,咱心里明白。” 李善长道:“我这就将它付之一炬。” 可朱元璋却说道:“不!咱请先生回来,是想请先生再写一封。” 李善长一愣:“再写一封?给谁啊” 朱元璋说道:“张士诚!” 说完,朱元璋又皱了皱眉头:“咱琢磨着,陈友谅既然视咱如心腹大患,非去之不可,他肯定会拉拢浙江的张士诚,约他一起对咱施行东西夹攻,平分天下。那陈友谅在谋害了倪文俊后,兵力已然有了三十多万。” “后又派遣部将假装到徐寿辉面前陈述事情,趁机安排壮士用铁器击碎徐寿辉的脑袋。彻底掌控了天完红巾军的全部兵力,兵力总数已达六七十万。这两个人的兵马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余万。如果真让陈友谅得逞了,那咱们就完了,所以,为了对付陈友谅,咱不得不向张士诚示弱,给他卖个笑脸吧。” 听到朱元璋的话,李善长只好遵命,来到了书桌前,再次书写起来。 而躲在一旁的朱元璋,则在内心当中挣扎着:“真是丑死了,瞧咱干得这事,丑得不堪入目。咱一直想做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明白了,顶天立地,是要用胯下之辱来换的。” 如今在没有齐衡和刘伯温等人的帮助下,朱元璋在面临这样的重压之下,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成长着。 ................ 随着乞降的书信送往了各处,朱元璋也不知道是知耻而后勇,还是脸上难看不愿出门。 好几日的时间都躲在了院子里,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锻炼着身体以及努力看书。 彻底将以往偷偷想要享乐的心思全部抛到了脑后。 对于朱元璋这几日的变化,还有他劳累发愁的模样,马秀英作为他的夫人,全部都看在眼里。 就当朱元璋正在院子里提着石块锻炼时,马秀英缓缓走了过去。 坐在了他身边的石凳上。 示意下人丫鬟退下后,马秀英说道:“这几天看你的状态挺好啊。” 朱元璋大口的喘着粗气,道:“咱这状态一直都好,如今这大敌当前的,咱敢不好吗。” 马秀英笑着说道:“跟你商量件事。听说青田山水不错,我在家闷着也是闷着,想到处走走,顺便去青田看看山水。” 正在喝水的朱元璋,听到这话顿时说道:“妹子,你知道这是啥时候,事儿多的跟麻团似的,内府离不开你,不成。” 似乎对于马秀英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有些烦躁。 语气也有些不太好。 马秀英却冷哼一声道:“内府离开谁都行,特别是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陪我出去玩过吗?你没空,我还不能自个儿出去逛逛了?” “我看你最近真的病糊涂了,你没听见我要去哪嘛?青田!” 原本是想要主动帮着朱元璋分分忧的马秀英,见朱元璋竟然还对自己冷着脸,顿时骂道。 而听到马秀英重点提到了青田这两个字时,朱元璋瞬间明白过来。 那刘伯温,不正是住在青田吗? 那马秀英去那里的意图,不言而喻! 一瞬间,刚刚还黑着的一张脸,瞬间一变。 立马便捧着一个大笑脸来到了马秀英的身边,试探的问道:“妹子,你不会是去把刘伯温给请回来吧?” 马秀英白了他一眼,见他终于反应过来,说道:“试试看吧,闷着也是闷着。” 听到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终于笃定了马秀英的意思,顿时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实在是太好了,妹子,有你真是咱天大的福分啊。如果你把这事给办成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又难为情的说道:“你也知道,咱一直后悔当初不应该把他给放走。” 见着朱元璋脸上委屈的神情,马秀英也不再故意给他添堵,说道:“我跟你说白了吧,我给你撵走了一个心上人,就再给你请一个心上人回来,还你这份情,值吗?” 朱元璋毫不犹豫的说道:“值,值!太值了!哈哈哈哈。” 说着,忙给身边的马秀英倒水。 “来来来,妹子妹子,来,喝水。” 马秀英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说道:“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了,这事能成便成,若不成,你也不能怪我。” 朱元璋马上点头道:“咱肯定不怪!”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马秀英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了。 马秀英为人很聪明,对于最近朱元璋身上发生的变化她是心知肚明的。 也能差不多的明白自己这位枕边人的心思。 她缓缓说道:“我知道,自从那日你在听到刘伯温的十骂后,就感觉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如别人。也发现以往很多事情都是有军涛给你操办的,才有了今天。” “你这个人性子强,面子也要强,所以不想让人家这么说你,所以这一次不管你遇到什么情况,你都坚持自己处理解决。” “可是,军涛毕竟是我亲弟弟,是你朱重八的亲小舅子,说什么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本就应该互相照顾。你想要自己坚持,自己解决,自己学习,我不反对,毕竟当大帅虽然不要求你一定比别人强,最起码也要懂得一些东西。” “可是,在我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如果真有了过不去的坎儿,你千万不要逞强,该将军涛叫回来商议就将他给叫回来,他如今在外奉你的帅令整顿吏治,就算心急,在事情没有办妥前,没有你的帅令召见也不能擅自回来。” “所以,真当了危难之际,你一定不能犯犟劲。你要明白,如今的你,可不再是从前的朱重八了,你一倒下,你下面有几十万的将士,几百万的百姓会受难。” 听着马秀英的好言相劝,朱元璋也明白马秀英的好意,点了点头,说道:“妹子放心,咱一定不会的,咱知道,真到了危难的时候,咱一定将军涛给召回来。” 听着朱元璋的承诺,马秀英终于笑着松了口气。 这下,她也能放心的前往青田了。 第二天,马秀英便带着一名丫鬟和几名护卫,驾车朝着青田而去。 而另外一边。 元廷脱脱大军的军营外,恨老山上。 齐衡坐在一处凉亭当中,喝着手下奉上的热茶。 在他的对面,则正是脱脱帖木耳本人。 一身蒙古人装饰的脱脱帖木耳,与一旁一身汉人服饰的齐衡,显得格格不入。 脱脱铁木耳看了眼齐衡身后乖乖站着的俊雅,说道:“萨仁,还不过来?” 萨仁是君雅的蒙古名字,听到父亲的话,却缓缓说道:“父亲,你曾经告诉过我,蒙古人的女儿,一旦认定了自己的男人,就要与他生死相伴。” “齐衡,就是我认定的男人。” 听着萨仁的话,脱脱帖木耳虽然有些生气,却丝毫真的迁怒于萨仁。 这就是蒙古人与汉人不同的区别。 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脱脱帖木儿便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齐衡,说道:“本相身为大元宰相,几经沉浮,杀敌无数,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落败在了你这个小子的手中。说实话,你若要是我大元之臣,本相定全力相助于你。可惜,你是汉人。” 脱脱帖木儿在濠州、黄岗城外,两次败在了齐衡的手中,如今以这样的方式坐在一起,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尤其是这一次近距离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更是惊叹于他的年轻。 “萨仁能看上你,我倒不是很意外,有你照顾她,我也很放心。”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齐衡拱手说道:“多谢相国的夸赞。” “这一次齐衡前来见相国,除了想要相国见一见自己女儿外,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想跟相国做一个买卖。” 可脱脱帖木儿在听到这话时,却只是微微一笑。 显然,对于齐衡今日与自己见面的原因,早已心知肚明。 说道:“虽然本相两次败于你手,但你莫不是以为本相老眼昏花,看不清局势?” “如今你所归属的朱元璋贼兵,东西有张士诚和陈友谅两个大敌,再加上本相的五十多万大军,你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现在你要跟本相来做买卖,可是欺我无知?” 闻言,齐衡却轻笑一声。 “如今局面看似我主朱元璋四面楚歌,可也未必就没有破局之道。真想要解决目前的困局,翻掌可破。” “相反,这一次我前来见相国,也不是为了我主朱元璋,而是为了给大元朝廷一条生路,让大元朝廷多苟延残喘些时日罢了。” 脱脱帖木儿见齐衡口出狂言,顿时冷笑道:“本相不得不承认,如今朝廷被你们这些贼兵袭扰不堪,可我大元根基犹在,就凭你主朱元璋麾下的区区二十多万兵马,想要覆灭大元朝廷,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吧。” “况且,如今局势你主朱元璋已经落入了绝境,再过些时日,只怕你跟本相坐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了。”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齐衡却丝毫不为所动,说道:“看来今日齐衡是难以劝说相国了,相国自然也无法劝说于我。” “这样,齐衡跟相国打一个赌,只需数日,朝廷便会颁布旨意,命相国主动攻打陈友谅或者张士诚部。” “到时,两方势力一除,单独面对一方势力,我等安徽义军自然高枕无忧。” “如若事情如齐衡所料一般,相国便率兵退回长江以北,全力去攻取小明王。” “若事情不是如此,相国大可麾下而来,将我等义军的脑袋砍下,如何?” 听着齐衡的话,脱脱帖木儿暗暗的思考着齐衡说这话所图谋的事情。 但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脱脱帖木儿便明白了齐衡所图谋的东西,笑着说道:“此次前来此地,你所图谋不小啊。” 面对脱脱帖木儿,齐衡也没有想过真的能骗过他。 说道:“齐衡所谋自然不小,不过,对于相国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 “如今长江以南的局势,元廷早已没有任何可趁之机了,相国这五十多万的兵力,如果依旧留在长江以南,无论是对于相国还是元廷而言,都是自取死路,相反,若相国能带兵退回长江以北,保留兵力,或许还能给大元朝廷留下一线生机。” 听着齐衡的话,看着他自信的神态,不知道为什么,脱脱还真有些相信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想想当初与他对战之时,就是这个人几次的手段逆转了乾坤。 致使他大元丧失了整个东南的控制权和优势。 如今他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话,还真让他脱脱不免有些相信了。 就在这时,山下一名元军将士匆匆而来。 在看到脱脱帖木儿面前的齐衡时,突然沉默了。 而脱脱帖木儿却直接说道:“说吧。” 显然,脱脱帖木儿很清楚,自己能够得到的消息,眼前这位齐衡自然也能得知。 听到脱脱帖木儿的话,士兵点点头,当即说道:“禀相国,金陵城内命人送来乞降文书。” 脱脱帖木儿一愣,接过文书一看。 脸色有些难看的对面前的齐衡说道:“没想到,没想到啊,朱元璋竟然也学会了乞降,还真是让我没有想到啊。他不是自诩忠义嘛,如今怎么也跟你们贼兵眼中无恶不作的元军乞降了?” 齐衡听到脱脱略带嘲讽的话,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缓缓说道:“没办法,局势如此,对待什么样的人,就得用什么样的手段。” “不过,说实话,在下也没有想到,我家主上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来我俩之间的赌约不需再等待几日了。” 脱脱明白齐衡的意思。 这封乞降文书既然已经送来,他们这五十多万的大军就断没有再朝安徽进攻的可能。 不是他脱脱不想,而是因为朝廷。 这封文书他收到了,就不敢不上奏。 而一旦上奏,朝廷的旨意便定然是要求转变进攻方向。 这些事情他知道,齐衡也知道。 齐衡就是利用这一点,来对付他们元军。 虽然这样的手段有些可耻,有些胜之不武。 但架不住好用。 战场上,尤其是两军阵前,有什么手段是不能用的。 齐衡没有拿着他女儿的命来要挟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脱脱帖木儿的脸色有些难看。 在他看来,如今元朝东南部的贼兵之首患,必数两次战败他的朱元璋。 如果这一次能够借着贼兵内部争斗的局面,彻底将朱元璋给覆灭,对于大元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无奈,对方已然抓住了他们大元朝廷的命脉。 如今他手下的这五十多万的大军,留在这长江以南,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助安徽的义军解决一方敌人。 既然如此,还不如听从齐衡的话,前往长江以北,专心的对付小明王,以及抵挡张士诚朝北的攻势。 只不过让脱脱贴木耳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安徽义军的兵力总数只有区区二十多万。 齐衡这么做,他有什么本钱能够对付陈友谅六七十万的大军。 甚至还可能张士诚从另外一面包夹?这两方加起来,可是一百二三十万的兵力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神鬼莫测的大将军【求月票,求打赏】 他齐衡真觉得自己一方可以面对这一百多万的兵力嘛? 思考着这些,脱脱帖木耳的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好,我可以答应你,即刻便调军北上。不过,你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对付这两方势力的夹击,如果你不来找我,这一封乞降书不仅能解决本相这五十多万的大军,还能靠着我们替你解决一方忧患,何乐而不为?” 面对脱脱真切的询问,齐衡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在下看来,自从我们在黄岗城下击败了相国的十五万大军后,整个东南便再没有能对我们产生威胁的人了。” 脱脱却不认可的说道:“那陈友谅,汇聚了天完的六七十万大军,声势可要比你们强多了。” 齐衡不动神色的说道:“陈友谅谋逆起兵,名不正,则言不顺,则军心不稳。虽然靠着残暴的手段暂时笼络住了底下的人,可这都只是暂时的,时间一久,颓势立现,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自己便会瓦解。” 对于齐衡的评价,脱脱并不否认。 陈友谅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便从一名天完义军的一方大帅成为了如今横跨三省的汉王。 其手段确实不怎么好看。 往往都是以诡计诱杀主上,方才有了今日之声势。 但他麾下的地盘太多了,兵力也太多了。 这不像是当个山贼,手下十几二十个人,只要宰了当家了,吓住手下就能行。 今后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这些手段都将被人唾弃。 到时候主动造反的属下将会此起彼伏。 当然,陈友谅自然有自己的对策。 这暂且不提。 随即,脱脱便又提到了东南面的张士诚,说道:“那张士诚呢?他所窃取的地盘,可都是鱼米之乡,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发展到了如今数十万的规模,他该不会也不堪一击吧?” 齐衡道:“张士诚刚愎自用,想要对付他,并不难。” 瞧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少年,脱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陈友谅几十万兵力,张士诚几十万兵力。 放在整个天下那也是首屈一指的诸侯了。 可到了他眼中,却都是不堪一击的存在,反掌可灭的货色。 说他狂妄。 可本事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己领教过。 不由的,脱脱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面前这个少年一般,目空一切。 想到这里,脱脱突然起身,对着面前的齐衡说道:“行了,既然你早有准备,那本相便在北面瞧着,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 见此,齐衡也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起身对着脱脱帖木儿一拱手,说道:“告辞。” 说罢,齐衡便带着身边的陈都、君雅一同朝着山下走去。 随着齐衡离开,脱脱帖木儿看着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在他的身边,一名亲卫忍不住的说道:“相国,就这么放过他们?如果此刻调集大军,出其不意下,或许可以救下小姐的同时留下他们。” 脱脱帖木儿回头瞅了他一眼后,缓缓说道:“我观着齐衡虽然表面看来次次都是以奇谋取胜,喜欢兵行险招,可也绝不是莽撞的人。萨仁虽然在他手中,但他应该也清楚,本相不是一个会因为自己女儿放弃这么一个诛杀大贼的机会的人。” “既然如此,他却还敢来到这里,在山下五十三万大军的面前与我做买卖,你觉得他会没有后手嘛?” 说完,看向了一旁的大山,说道:“这恨老山连绵数十里,他们真要逃,即便我们几十万的大军,又如何能在这杂乱的山脉当中寻到他们?” 听到脱脱帖木儿的话,属下点了点头。 “相国,那我们真的要按照他的话北上?” 脱脱帖木儿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北上怎么办?那乞降书一到朝廷,朝廷的旨意就会随之而来,到时候我们留在这里也只能为他们吸引火力,分担压力,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乞降书还未送往朝廷前,我们先行北上,到时候以攻打小明王为理由,朝廷也说不出什么话。” “今日这齐衡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提前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早一步北上,否则朝廷旨意一到,不管是陈友谅还是张士诚,我们还能违抗旨意不成?” “不过,本相还是想不通,这齐衡到底有什么手段,敢独自面对这一百多万的大军,又是为何,非要将我们赶走.............”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一旁的属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齐衡的所行所为,实在是怪异无比。 仿佛是自找死路一般。 陷自身于绝境当中。 下山的路上。 齐衡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身边的君雅,笑道:“你真不去找你父亲?” 君雅摇了摇头。 对于这些蒙古女人的想法,齐衡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摇了摇头。 任由她跟在自己身边。 ................. 城楼上。 陈友谅带着自己的儿子陈善一同登上了城楼。 望着远处的长江,陈友谅似感慨一般,说道:“多少的英雄豪杰呀,折戟沉沙,埋没在这浩瀚的大江里。” 听着陈友谅的话,陈善忙吹捧道:“如今父王已君临长江,问鼎中原,百万雄师投鞭断流,取天下如探囊取物呀。” 对于自己儿子的吹捧,陈友谅还是十分受用的。 不过,还是教导道:“善儿,你这么说就太轻率了。” 就当陈友谅还要说什么时,一旁的一名将士突然高声欢呼的喊着:“汉王,汉王大喜啊!汉王!” 看着面前的人,陈友谅笑道:“吴兄弟,这喜从何来呀?” 对面这将领忙说道:“汉王,采石镇的乡绅要献出一尊金榻!” 正当陈友谅要说什么时,面前这将领便拉着他来到了大堂之外。 看着高台之上的金榻,一旁那名献宝的老者忙说道:“大王啊,八十年前,也就是老夫出生那一天,正逢八月初一,突然天降暴雨、那是电闪雷鸣啊。” “据先父后来说,是看见夜空中出现了一条金龙!” “它是只见首,不见尾呐!” “口吐着万丈火焰。” “将万道闪光直射着长江大堤,真有天崩地裂之势啊!” 听着老者的话,陈友谅心中了然的笑了笑。 这时,老者继续说道:“日出之后啊,先父就带着乡绅冒死登上了龙山,就发现山上那龙王庙不见了。” “那龙王庙,可是要比这大殿要大三倍啊,可就在这顷刻之间,就变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更神奇的是啊,在那龙王爷塑像的地方,就挖出了一个金榻,就是眼前这金榻呀。” “后来才得知啊,这座金榻,就是汉帝所遗。先父冒死把它保留下来,代代相传,今天,老夫就将它,献给大王。” 可陈友谅却淡定的说道:“为何要献给我呢?” 老者问道:“大王是否要光复大汉哪?” 陈友谅道:“当然。” 老者拱手摆手:“大王,看来,你就是汉帝之龙脉,蛰伏于江汉之中,千年之后,适逢乱世,汉帝用闪电打造出这尊金榻,这是要你顺意天命,承继大位,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龙吟四海,澄清九霄哪!” 听着这老者绘声绘色的讲述,一旁的众多将领们纷纷拱手看向了陈友谅,说道:“大王!这是天意呀!” 听着众人的话,陈友谅笑了笑。 可突然间却又脸色一变,举起手来,坚定的说道:“不!” “我不做皇帝。” 面对众人的再次劝说,陈友谅缓缓说道:“如今天下未定,烽烟四起,南北枭雄无不暗藏大志,都对帝位垂涎三尺,我陈友谅是个明白人,何苦要坐在这龙椅上烤。再者,我陈友谅何德何能,怎敢僭居大位?” 说完,便独自一人朝着外面走出。 瞧着陈友谅这番表态,众多将领们立马围住了陈友谅的儿子,说道:“殿下,您得好好劝劝大王哪!” “殿下,大王一旦登基,您可就是太子了啊。” “.........” 面对众人的劝说,陈善却拱手对着众人说道:“列为叔伯。” 说完,又小声的说道:“我了解父王心思,父王不是不想当皇上,只是.....不能这么轻率......” 随后一众人便聚在一起开始小声的商议起来。 第二日。 正当陈友谅在自己院子里行走之时,他的面前却突然来了十几个弟兄。 看着他们一个个朝着自己走来,陈友谅疑惑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众人便来到了身边,将他抬了起来。 陈友谅怒喝道:“放肆!” 可众多弟兄们却没有一个听从他的话,将他抬到了一出屋内,强迫的换上了龙袍,再次来到了金榻处。 随之,提前准备好的登基大礼便开始了。 无数将领们聚集在他的下面,对着台上的陈友谅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完,便跪在了地上。 而台上的陈友谅,却面露苦涩的说道:“你们这可害苦了我啊,你们害苦了我啊!” 随着登基大典的进行。 见事不可违,陈友谅也只好接受。 原本苦涩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笑意。 曾经的一名渔民,跟朱元璋同样出身贫苦。 如今跨越了中间无数的阶层,最终登上了龙椅。 此刻的心中,又怎么会不高兴。 一如此刻的陈友谅。 隆平府,张士诚麾下的都城皇宫中。 张士诚此刻也正坐在龙椅之上,与麾下的众多文臣武将们一同观看着场中央舞女们的舞姿。 案桌上,摆满了酒肉。 歌舞升平的环境中,张士诚满脸的醉态,身边是一名妃子在给他按肩捶背。 这时,一名下人来到了他的身边,说道:“大王,内府送来两帧急件。” 张士诚眼都不带瞅一下,问道:“都哪来的啊。” 下人回道:“一帧来自江汉陈友谅,另一帧来自金陵朱元璋。” 听到这两份急件的由来后,张士诚突然对着下面的舞女们一挥手。 歌舞声乐瞬间停止。 台下两侧的文武重臣们一个个都看向了台上的张士诚。 张士诚思虑片刻后,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走。” 大堂之中。 虽然换了个地方,张士诚身边捶背按肩的妃子却依旧在。 张士诚仔细的查阅了这两封来信后,笑着对下面的文武官员们说道:“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哪。” “陈友谅、朱元璋,两位枭雄都来求我了。” 然后志得意满的说道:“列位臣工,商议商议吧。” 听着张士诚的话,台下位于右侧首位的张士信顿时起身拱手,对着台上的张士诚说道:“大王,陈友谅这信啊,貌似恭敬,实则是以汉帝之尊给我们下旨。” “他约大王南北夹击消灭朱元璋,之后平分其地,这相比之下,朱元璋的口吻就恭顺多了,他约请大王进帝位,统领江南义军,并请命为先锋,剿灭叛贼陈友谅。臣议,两个人虽然都不可信,但相比之下陈友谅更可恶。” “他是给弑主夺位之徒,心狠手辣,断不可信哪。” 而另外一边的一名貌似谋士的官员,则起身对着张士诚说道:“目前态势,对大王最是有力,目前那陈朱二人已经是互为水火,而大王则一举手,一投足,则可左右天下,此乃千古良机,切莫错过。” “臣建议,马上向广东、湖南等地进军。把那些草寇们占据的地盘给全部收回来,壮大咱们的实力呀。” “大王,连陈友谅这等货色也敢称帝,大王早就该登基了。臣叩请大王,择日即位,改元建国!” 另外一名臣下也是附和道:“就是,江浙乃鱼米之乡,富甲天下,大王,此时不称帝更待何时啊?” 随着为首的人提出称帝的建议后,其余众人也都是纷纷附和起来。 而台上的张士诚,听着下方众人的建议,却仿佛早已胸有成竹,对于这些臣下的建议压根不想再听,便笑着说道:“诸位卿家,你们饿吗?” 听到这话的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不明白张士诚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疑惑间,张士诚笑了笑说道:“你们要是不饿,我可是饿了。” “开宴喽,酒醉饭饱以后再说吧。” 宴席上。 志得意满的张士诚,一把将身边的妃子搂入怀中,然后在场中众多臣下的注视下,问道:“你说,你说我是打朱元璋好呢,还是打陈友谅好呢?” 这妃子似乎也很懂张士诚的秉性,笑着说道:“都不好。” “为什么呢?” “大家都不要打仗,太平快活的过日子那才是最好的。” 闻言,张士诚大笑三声,说道:“不错不错,说到本王心里头去了,哈哈哈哈哈。” 随着再次的歌舞升平,众人再次沉浸到了享乐当中。 期间,张士诚似乎心中有了决断。 突然叫停了歌舞,然后将怀里的美人往身边一推,对着下方的众人说道:“本王主意已定,” 随后又对着自己的弟弟张士信说道:“张宰相。” “在!” “回复陈友谅,本王答应他的全部要求。立刻发兵夹击朱元璋。” 听到这话的张士信,拱手道:“遵命!” 说完,便要离开去准备。 台上的张士诚眉头一皱:“别急。” “还有哪。” 感受着张士信疑惑的目光,张士诚说道:“同时回书朱元璋,告诉他,就说本王满足他的全部愿望。发兵助他抵御陈友谅。” 疑惑的张士信,拱手道:“遵命。” 而张士诚则回头看向了另外一边,说道:“宋大帅。” “末将在!” “传令三军,按兵不动,隔岸观火,静待其变!” “遵命!” 说完,张士诚得意的一笑,道:“这才是护境安民的上策。” “等这两个枭雄打的筋疲力尽,一败涂地时,我们再突然动手,坐收大利!” 张士诚话音一落,下面的臣下纷纷赞叹。 “大王的智谋,天下无双啊!” “哈哈哈哈........” ............... 金陵城外。 朱元璋焦急的站在门口,有些担忧的对身边大虎说道:“夫人如今走几天了?” 大虎说道:“回大帅,夫人走五天了。” 听着这话,朱元璋担忧的说道:“这路上不会出啥事吧。” 如今各地都是乱哄哄的。 马秀英所去之地还不是在他们境内,不由的担忧不已。 可光在这想也没有什么用,朱元璋干脆对着身边的护卫说道:“大虎二虎,这样,你们各领二百人分路赶去青田,好有个接应。” “如果碰到夫人,第一时间将她给咱带回来,知道吗?” 大虎二虎拱手道:“属下遵命!” 青田县,千峡湖上。 马秀英与丫鬟玉儿一同坐在那船只上,欣赏着这青田县千峡湖的美景。 丝毫没有赶路心急的意思。 湖面上波光粼粼。 马秀英和玉儿的脸上满是笑意。 在她们身后的小船上,则是几名将士穿着农夫的服侍,带着刀守护着。 越过千峡湖,穿过一条竹林小径。 按照打听出来的消息,缓缓来到了刘伯温所在的竹屋前。 瞧着这小巧雅致的竹屋,马秀英不由的笑着说道:“还是这些文人会享受啊,玉儿你看这竹屋,住的多舒心啊。可比咱们的大帅府要舒服多了,。” 一旁的玉儿也是满脸带笑。 这年月,女人们都受封建礼教的束缚,难得有出门的机会。 更何况是到处的游走。 这几日走下来,也是心情开阔不少。 来到竹屋门前,马秀英伸手推开院门,看着院子里躺在竹椅上的人,眼神示意玉儿上前,自己则退出了院外。 会意的玉儿,轻步来到了那竹椅后,瞧着上面躺着的刘伯温。、 原本以为是家里人的刘伯温,最初没有理会,等待着对方说话。 可等待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出声,心中这才意识到什么,急忙睁开眼瞧了过来。 当他看到身后的玉儿时,顿时惊讶的说道:“玉儿姑娘。” 玉儿乖巧浅笑着说道:“玉儿给刘大人请安了。” 刘伯温虽然在这一刻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装出一副不知的表情,急忙拦住玉儿的请安,说道:“别别别,玉儿姑娘到此,所谓何事啊?” 玉儿笑着说道:“有位夫人渴了,想跟您讨杯茶吃。” 这时,刘伯温才看向了门外。 在见到马秀英的一刻,便笃定了心中猜想。 也暗暗佩服齐衡的未卜先知。 不过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从不知晓的表情,叹了口气,急忙上前走去。 而对面的马秀英也在这时开口道:“伯温哪。” 可刘伯温却匆匆打断了马秀英的话,说道:“夫人什么都不必说了,伯温都明白。” 马秀英听到这话,忙说道:“真的?” 刘伯温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 马秀英长舒一口气,说道:“多谢啊。你给了我好大的面子。” 刘伯温忙摆了摆手。 而马秀英则继续说道:“伯温哪,我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想到竟然一句话也没用上。” 刘伯温道:“夫人不避险阻的来到这里,这比什么话都重要。在下再迂,也该知趣了。夫人,这里不是安徽,晚走不如早走,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归赴金陵。” 马秀英道:“别!” “别呀,你,你这人山清水秀的,我还没看够哪。待两天再回去。再说,也别让大帅觉得请你请的这么容易,咱也让他着着急。”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不由一笑。 “夫人当真觉得青田的山水很好吗?” 马秀英道:“当然了。” 刘伯温一拍手,说道:“真让夫人说着了,这世人只知道三山五岳,西湖翠楼,俗!” “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青田也有十大美景,这些美景根本不比那些名山大川差。” “明天天一亮,不,天没亮,我就陪夫人去看景。这头一景,青田日出。” 听到这话,瞧着刘伯温说起自己家乡时的高兴劲,马秀英忍不住的一笑,说道:“好,既然我们都来了你们这儿,自然是要听先生你安排的。” 第二天天刚刚亮。 刘伯温已经带着马秀英等人一边赶路,一边看着青田的美景。 尤其是此刻日出的美景,那一轮红日在山后缓缓升起,又在一个绝佳的观景位置,那场面也实在是让人心喜。 一旁的玉儿忍不住的惊呼道:“天那,这也太漂亮了!” 瞧着这美景,还有身边的人,刘伯温想到最后自己的经历,又忍不住的开始感叹起来。 一旁听着刘伯温感叹的马秀英,却像是心中有什么事情憋着。 等刘伯温说完时,这才缓缓开口道:“刘先生,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刘伯温道:“请夫人吩咐。” 马秀英道:“大帅这个人呢,表面上看着刚烈,其实心里头有时候也挺脆弱的,尤其是好面子。回头您若是见了他,能不能给他点面子啊?” 早前便有陈都传话的刘伯温,此刻哪里会拒绝,忙说道:“夫人,伯温明白。请夫人放心吧。” ..................... 金陵城,大帅府。 劳累了几日,一路赶路回来的马秀英,此刻正在屋里洗着脸。 在旁处得到马秀英返回消息的朱元璋,忙赶了过来。 在马秀英洗脸的时候,缓缓拿起毛巾。 就当马秀英呼唤玉儿拿毛巾的时候,朱元璋便递了过去。 擦完脸的马秀英,见到朱元璋,顿时说道:“是你啊。” 朱元璋捧着个笑脸说道:“妹子,回来了。” 马秀英道:“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问我回没回来。” 似乎心里清楚朱元璋想问什么的马秀英,却硬是憋着什么都没说,缓缓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想到自己又要赔笑脸,朱元璋忙将玉儿打发了出去。 玉儿也心领神会,忍着笑意退了下去。 见马秀英一直不说话,朱元璋忍不住的走了过来,说道:“妹子,嘿嘿,人呢?” 马秀英明知故问道:“谁啊?” 朱元璋眼睛一瞪:“刘伯温哪。” 看着朱元璋着急的模样,马秀英浅笑一下,说道:“我让他先回礼贤馆了,人家也得歇歇不是嘛?” 朱元璋恍然:“对,得歇歇,得歇着。” 随后又疑惑的问道:“妹子,你是咋把他给请回来的?” 马秀英长叹一声,道:“可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呀,这个刘伯温哪,就是心高气傲,自尊心太强。” 说完,看着朱元璋说道:“人家对你呢,也是又敬又怕又气,我是好说歹说,费劲了心思总算把他给说动了。” “现在呀,他是彻底认识到朱大帅的一片赤诚了。” “向我保证,从今往后,效忠大帅,万死不悔。”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朱元璋忍不住的说道:“哟,真的?” 马秀英道:“不信你瞧啊,不信你待会儿看他见了你后会不会扣头认错。” 听着这话,朱元璋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惊喜的说道:“咱,咱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个女诸葛呀?” 马秀英道:“这么明显的事,你现在才看出来?” 朱元璋乐的说道:“服了,真是服了。” 不过,马秀英还是嘱咐道:“往后啊,你还是要对人家尊重点,文人嘛,脆弱!” 朱元璋一脸的认同:“对对对,你说的对,他们呀,是既脆弱又娇嫩。” 说完,还满脸的认同。 却不知道一旁的马秀英已经低着头笑了半天。 礼贤馆。 刚刚走进礼贤馆后门的刘伯温,迎面便碰到了早已等待在这里的李善长。 走前差点便割袍断义的二人,此刻见了面后反而如同许久未见的挚友,那李善长做作的拱手上前,对着刘伯温说道:“哎哟哟,伯温兄,你走这几日,我可是度日如年哪,这上下里外多少事,忙的我是焦头烂额啊。” “不瞒你说,我有时啊连做梦都在想,这要是有刘伯温在就好了,他肯定是举重若轻,排危解难。挽大厦于将倾,回苍穹于......” 可这话还没说完,连刘伯温都听不下去了,忙说道:“善长兄,咱俩之间就不必唇枪舌剑了,既然是同侍一主,你我就得同心同德。只有这样,我们两个才能活的轻松,过得愉快。善长兄觉得呢?” 李善长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作出一副认同的表情,说道:“说的是啊。” 刘伯温接着说道:“再一个,在下的毛病你全知道,长于言,而短于行。坐而论道嘛,我行,可处理那些个纷纭复杂的军政民政,我是万万不行的。而这方面,是你最擅长的。也是大帅府中最最重要的,仅此一项,在下就永远不可越过你去,所以,你在大帅身旁的首辅位置,便雷打不动,无人可替。” 听到这话,李善长再次说道:“伯温兄,人品胸怀善长自叹不如。善长谨此谢罪!” 刘伯温道:“从此往后,伯温定视善长兄为上,甘居其下。同心同德,共襄大业!” 李善长或许是被刘伯温真诚的话给说动,神情略显激动的说道:“伯温兄哪,请!” 可还没走几步。 那礼贤馆的堂馆外,徐达等人便率领着一群军中部将,在刘伯温的面前恭敬的喊道:“给刘先生赔罪了!” 徐达的话说完,一旁的众将领们也都是喊了起来。 刘伯温忙称不敢。 大帅府。 朱元璋在自己的书房内来回的走动。 焦急的等待着刘伯温的到来。 如今义军,虽然之前还政务杂乱,可在齐衡来到金陵后,这些时日以来,政务方面已经基本畅通无阻。 正常的政事已经不是一个问题。 可为了让自己独自面对眼前复杂的局势,朱元璋还是忍着没有将齐衡召回。 所以,目前他身边迫切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士! 而这个人,则非刘伯温莫属。 最起码,在之前刘伯温离开金陵城时的几条预测,都已经全部应验。 所以在朱元璋看来,刘伯温就是目前他最需要的那个人。 谋划全局。 相反,像李善长这样善于理政的臣下,则并不是那么急迫。 同时,想到自己之前痛骂刘伯温让他滚的场景,如今却又要人家回来辅佐,这脸上怎么说都有些不好看。 所以此刻这心中难免有些尴尬。 一会儿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气势。 一会儿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等待对方认错。 可就在那书房的门响起推门声时,朱元璋立马捧着一个笑脸,走了出来。 等待着刘伯温进来。 可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到椅子上。 装出一副看书的模样。 这时,李善长和刘伯温一同走了进来。 刘伯温进来后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说道:“刘伯温叩见大帅,请大帅降罪。” 见到刘伯温见面便拜,还口口声声说降罪,自己也不好再强装严肃,笑着便起身来到了刘伯温的面前,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伯温啊,回来了,回来就好,来来来,快起来快起来,好啊,太好了,来,坐坐坐。” 说完,还对着门口的李善长一招手,道:“来,善长,来,进来坐。” 然后一脸窘态的坐在了刘伯温身边的椅子上,尴尬的说道:“伯温哪,跟您说件丑事,啊,呵呵。” “咱呢,已经向元廷乞降了。” “不光如此啊,还向张士诚献媚了。” “本来咱一条腿都不想跪的,结果现在可好,两条腿都给这帮狗杂种们跪下了。” 说完便尴尬的笑了起来。 可一旁的刘伯温却脸上没有丝毫的嘲笑之意,反而是恭敬的拱手说道:“大帅此举,可喜可贺啊。” “在下只想到向元廷诈了降。没想到大帅向张士诚也诈了降。” “大帅所为,真是神鬼莫测。要么就不做,要做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下敬佩。” 朱元璋的脸色在听到刘伯温的话后虽然缓解了一些,可还是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就别安慰咱了,咱这是又骗又降的,丑,太丑了。” 可刘伯温却说道:“大帅,在下记得您不是最敬佩布衣帝王汉高祖嘛?” 朱元璋点点头。 刘伯温则说道:“他呀,当年为了争天下,也做过许许多多丑陋不堪的事情。就说刘邦收彭越那会儿,也曾假意乞降,然后再趁乱进军。最后,则乱其军,断其头。”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刘邦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随后他便又疑惑的看向了一旁的李善长,问道:“先生,您跟咱讲过汉史啊,咱怎么不记得这段啊?”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脸色一愣。 而一旁的李善长更是有些结结巴巴,仔细回想了半天,也记不得哪里有这么一段,最后勉为其难的解释道:“这,这汉史啊,浩如烟海,上次在下没有讲完,以后会讲到的。” 闻言,朱元璋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的二虎走了进来,对着里面的朱元璋说道:“大帅,酒宴已经准备好。” 朱元璋挥了挥手,然后回头看着刘伯温笑道:“伯温哪,咱给你接风洗尘。”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先是点了点头,随后请求道:“大帅啊,夫人这一路来实在辛苦,在下可否先给夫人请个安,谢个罪。” 朱元璋明白刘伯温的心思,便说道:“嗯,应该,确实应该。” “这样,善长啊,你跟伯温一起去,一会儿来的时候把夫人也给拉上,咱在那里等着你们。” 刘伯温和李善长齐齐朝着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是!” 走出朱元璋的书房。 二人一同朝着大帅府的后院走去。 感受着天空中降下的丝丝细雨,李善长笑道:“下雨了。” 刘伯温也是颇为感慨的说道:“迎面纤纤银丝落呀。” 一旁的李善长则对道:“当头阵阵雨花飞。” 二人相视一笑。 笑完,李善长便忍不住的问道:“伯温哪,实在是惭愧。你刚才所说的汉高祖降彭越那事,到底是哪部史书上说的,怎么我就没见过呢?” 对李善长当面询问的刘伯温,说道:“额,你容我想想。” “刚才还在嘴边上,你看叫你这么一问,我倒想不起来了。” 可李善长却依旧刨根问底的说道:“汉书上肯定没有,官史上也不会有,肯定是野史。是不是,阅风楼札记呢?” “好像不是。” “咸阳拾遗呢?” “也不是。” “梦古台春秋呢?” “汉史勾沉?” 可刘伯温却全部摇了摇头。 李善长无奈的说道:“到底是哪本书?你好好想想,我隔天就要给上位来一堂日讲,他要是问起来,我可就难堪了呀。” 听到这话,刘伯温终于明白了李善长为什么如此的刨根问底了。不由的一笑,说道:“善长兄恕罪,刘邦降彭越的事,青史上没有,官史上也没有,是我信口胡编出来的。我这是说漏了嘴。” 见此,李善长无语的说道:“你这是为何啊?” 刘伯温笑道:“一来是为了安慰大帅。二来嘛,虽然史书未载世人不知,但我相信,刘邦一定做过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事。什么恨事,窘迫事,要不然,他也做不了帝王。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帝王。您说是不是?” 李善长无奈的指着刘伯温说道:“刘伯温哪,刘伯温,你呀,你有时候也真遭人恨。轻飘飘的几句话,把我也给耍弄了,害我苦思半天没有着落,你呀,真是个神鬼莫测之人。” 刘伯温却一口反驳道:“我不是,大帅才是神鬼莫测之人。” 在说这话的同时,刘伯温还在心里加了一个人的名字。 只不过这个时候不能说出来。 一旁的李善长则问道:“怎么说?” 刘伯温缓缓道:“善长兄,你真的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 “刚才大帅表现出的那些悲愤啊,自责,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一半是义愤填膺,一半是在演戏,大帅才是真的神鬼莫测呀。”刘伯温一边感叹着今日见到朱元璋时的场景。 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在竹屋内遇到陈都的事情,这几日来他一直在猜测齐衡的心思。 如果说齐衡能够知晓自己与朱元璋背后所发生的一切还可以理解。 对于朱元璋也一直有忌惮也可以理解。 可他又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做,又为什么要派人来找自己。 自己的存在,对于齐衡而言,似乎并不重要。 也没有必要。 以齐衡的才能,有没有自己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毕竟齐衡不是朱元璋。 可他苦思几日,始终想不明白。 也是在最近几日往金陵城中赶来时,他才突然想明白了齐衡的真正用意。 一时间,敬佩不已,敬佩的是五体投地。 好像这中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在齐衡的掌控之中。 之前他就在想,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齐衡对于他刘伯温与朱元璋私下的见面以及谈话内容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主动来找自己这位在某一方算是背叛过他的人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齐衡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在朱元璋看来,背叛过齐衡,不可能是齐衡的人的人。 如今齐衡功高盖主的事情,聪明人都看的出来。 齐衡又怎么会不知道。 虽然他的身世为他抵挡了一些朱元璋的猜忌,可当他齐衡的功劳真的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历史上帝王杀亲儿子的也不是没有,更何况是小舅子,一个外戚。 相反,外戚的身份可能在初期给齐衡一些保障,但到了后期,一旦建国了,统一了天下呢? 外戚势大,祸国殃民的事情,历史上也略见不鲜。 朱元璋这么勤学的一个人,会不知道嘛? 到时候,又会怎么办? 如今这金陵城乱成这样,可谓四面楚歌,可齐衡这个虎威大将军,却没有了踪迹。 除了朱元璋不愿意召回他这个原因外,是否有齐衡自己不愿意回来的缘故。 这些,他都是在回来的路上,听到马秀英提起最近齐衡都不在金陵时,才想到的。 按照这个思路理下去,刘伯温便也就不难发现齐衡派人见他的用意。 虽然刘伯温还不敢百分百的确定,但他隐约间感觉到,齐衡有意在暗地中培植出一个可以和李善长分庭抗礼的人来。 可不管是培植谁,只要跟他齐衡有关联,便一定会被朱元璋所忌惮。 将其认定为齐衡的人。 可无论朱元璋如何的在对立面培植势力与其针锋相对,难道还有人能强过齐衡的存在不成? 这一来二去的,齐衡便成为了朱元璋之下,无法根除的一个隐患。 久而久之,必成朱元璋心腹大患。 所以,齐衡为了让日后不至于出现这样一个局面。 所以才甘愿开始主动的隐退。 在暗中帮助朱元璋的同时,不显山不漏水,让表面上看,似乎朱元璋靠着自己的能力便解决了面前的困局。 到时候,对待齐衡自然不会再像往日一般忌讳。 而朱元璋,也不需要再费尽心思的去思考培植谁来抗衡齐衡。 因为齐衡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体系当中。 相反,齐衡对于朝堂的掌控力,却不会有丝毫的削弱。 甚至他本人在做一下事情时,则比往日更加顺畅,不需要顾及什么。 尽管此时的刘伯温还无法百分百的确定自己这个猜想,但在他看来,这事八九不离十,而自己就是齐衡暗中培植的力量之一。 以此来接替齐衡在朝堂上的掌控力。 他在之前见到李善长时,所说的那一番话,其实也是因为他猜想到这些后,想要与李善长主动示好。 将自己与齐衡之间有联系的事情隐藏在最深处。 而他刚刚之所以感叹朱元璋神鬼莫测,其三分是真的感觉朱元璋心思难以捉摸,其七分,则是因为想到齐衡而有所感叹。 就在刘伯温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时。 他身后的李善长,则站在原地思考着刘伯温刚刚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刘伯温说的一针见血。 嘴中喃喃的说道:“不错,你一语点破之后,我现在想起来,果然如此!确实如此啊!” 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而当他抬起头看向刘伯温时,却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前面。 同样在李善长言语下回过神来的刘伯温,瞧着满脸惊惧之色的李善长,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过来,说道:“那您说,大帅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李善长疑惑道:“这还有个为什么,他乐意呀。” 刘伯温轻笑着摇摇头,想着在竹屋时齐衡命陈都讲给他的话,说道:“照我看,大帅心里头完全明白。当前的形势下,他必须向强敌屈服。否则难以自保,更难以取胜。但是大帅多年以来,都是义字当头,忠义行事,他绝不能放弃忠义之名。” “更不能损害大帅之尊,因此,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必须表现出万不得已啊,大悲大痛啊.......” 听着这话,李善长突然间明白了自己上一次的计策,为什么那么容易的就将刘伯温给赶走了。 其实不是自己的计策太好。 而是在这中间朱元璋选择了沉默。 在那样一个关头,朱元璋必须维持自己忠义的名声。 所以,刘伯温必须走。 而他后来去追刘伯温,是心里明白,刘伯温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能帮助自己。 所以,才非常为难的在放刘伯温走以及维持自己忠义之名中间无法抉择。 想明白这些的李善长,心中更是惊惧。 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如此多的门道。 而自己,就好像一个小丑一样,被台下的人看的一清二楚,而自己却还自以为妙计无双呢。 这时,刘伯温突然说道:“善长兄,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咱俩永不再提,如何?” 李善长笃定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边走着,李善长一边看着身前刘伯温的背影,心中骇然道:“你说上位神鬼莫测,你刘伯温不也是神鬼莫测嘛?你呀,表面上对上位忠顺着,可心里老是在琢磨上位。” “唉,我夹在这两个精明人当中,真是难过呀......” 可他李善长又怎知,如今的棋盘上,又何止三个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求月票,求打赏】 马秀英的屋子里。 瞧着自己面前的李善长和刘伯温,马秀英笑着说道:“都是一起回来的,有什么可请安的,去吧去吧,既然大帅已经在等着你们了,你们也不要让他久等,我就不去了,你们大男人喝酒,我还是不去了。” 马秀英很清楚,朱元璋虽然说是这么说,男人互相之间喝酒联络感情的事情,自己还是少参与的好。 见此,刘伯温也不多坚持。 这次他来,也只是为了礼节做到而已。 毕竟在面子上,自己是马秀英请回来的,怎么说也是马秀英给了他这个台阶下。 当然,有没有套近乎的心思,就只有刘伯温自己知道了。 毕竟,无论是齐衡还是朱元璋,这两位与马秀英的关系都是非常的牢固。 与马秀英的关系交好,就是跟这两位交好。 这些礼节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浪费一些时间罢了,能做的自然是要做到的。 一旁的李善长则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善长便告辞了。” 自从当初在黄岗城齐衡昏迷,自己为了纺织厂的事情来见过马秀英一次后,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些后怕。 也知道这个女人平日看起来表面和善,可里子却完全不同。 真要发火起来,感觉比朱元璋还要难缠。 所以对马秀英,李善长一直的态度都是能不见就不见,能不招惹就绝不招惹。 若马秀英真的生气了要做某件事,朱元璋还真不一定能拦住。 他是实实在在吃过苦头的。 随着李善长的话说完,刘伯温自然也不好再多留,便也拱手参拜后告辞了。 就当大帅府的宴客厅中,朱元璋与军中各将领为刘伯温接风洗尘时。 大元朝廷,大都皇宫中。 朱元璋的乞降书也随之到了那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的手中。 瞧着手中的乞降书,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微笑着看向了下方的众多大臣,说道:“没想到,这大贼朱元璋竟然乞降了,实在让人意外啊。” 说完,将乞降书往桌子上一放,对着面前的大臣们说道:“诸位臣工,你们如何看待这朱元璋的乞降呢?” 听着元帝的询问,在场的大臣们纷纷低语起来。 这时,户部尚书吕昶突然站了出来,对着上位的元帝说道:“陛下,微臣看来,这朱元璋此举,恐怕是被迫。” 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说道:“自然是被迫,先是有我元廷五十三万大军压境,后有那南方大贼陈友谅攻陷太平镇,那朱元璋势穷而降,降中有诈。那些红贼,哪个不是这样。” 吕昶拱手道:“陛下英明,那些红贼狡猾多端,之前微臣就曾建议过,仅靠朝廷的官兵是无法将他们全部剿灭的,我们可以鼓励利用各地贼兵的争权夺利,让他们互相残杀,这样朝廷就有机会各个击破,进而平定大局啊。” 如今所发生的事情,正好印证了吕昶当初的建议。 这也是他此刻之所以站出来的主要原因。 元帝点了点头。 而那吕昶则继续说道:“朱元璋此时乞降,是被西边陈友谅、东边张士诚两边所逼,如果我们能够善加利用,定有奇效啊。” 元帝沉默,示意他继续说。 吕昶道:“微臣斗胆建言,接收朱元璋的降表,再将他归降之事大加渲染,最好让天下的贼兵们都知道。以便慑其胆,乱其志,寒其心。” “其二,即令朱元璋带领本部兵马,剿杀陈友谅。” “其三,这次朝廷一定要接受之前受降的教训,绝不能犒赏朱元璋任何粮饷、军靴等实物。以防他降而复反。但是我们可以重赏他官职、爵位等虚名。这方面,可以重重的赏赐于他。” 元帝听完吕昶的建言,瞧了瞧一旁的其他大臣们,见他们都没有任何的意见,便说道:“你所言这几条,样样妥当,朕准了。” 听到这话,吕昶立马拱手拜道:“陛下圣断!” 而此时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礼部尚书,却突然开口道:“陛下圣明,吕大人刚刚所说的几条谏言都是非常不错的,不过,既然是要招抚像朱元璋这样的枭雄,倒也不能轻率了,得有一名朝中重臣前往。” 元帝思虑片刻后说道:“自当如此。” 听着眼前这礼部尚书竟然罕见的同意自己的建议,吕昶有些拿不准了。 这礼部尚书向来跟他不属一个阵营,不知今天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就在吕昶疑惑间,那礼部尚书突然说道:“陛下,臣以为,这朝中重臣当中,要么是擅于打仗作战的将军,要么是善于处政的大臣,心眼实在。倒是有几个心眼灵活的,却官职太低,与这次重任不太匹配。” “所以,细细想来,倒是只有吕大人合适了。吕大人心眼灵活,才思敏捷,还有那舌战群儒的本领,若由吕大人前往,自当在不失朝廷体面的同时,将此次招抚的事务做好。” 随着这礼部尚书的话说完,吕昶终于明白了对方刚刚同意自己那些建议的原因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可正当他准备出言婉拒时,那满朝的文武,却突然对着元帝说道:“臣附议!”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好像突然同心协力起来。 即便是坐在上位的元帝,也是眉头紧皱,显然这样的情况他也没有想到。 可面对这样的局面,见众臣都附和礼部尚书的话,便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吕昶。 傻傻的看着眼前这场景的吕昶,感受到元帝的目光时,心中一沉。 只听那元帝沉鸣片刻后,说道:“吕大人,既然列为爱卿都认为你最为合适,这招抚的重任,不如便由你走一趟?” 吕昶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见元帝都已经开口了,他还能说什么。 沉着脸说道:“微臣,谨遵陛下之命。” .................. 三日后。 自大都而出,带着几十人前往金陵的吕昶,瞧着即将进入义军的地盘,便立马吩咐身边的人将身上的衣物全部换掉。 车子也全部换上了棺材,那些令牌、御酒、武器、金册,还有朝廷赏赐的所有东西全部放进了棺材中。 各个披麻戴孝,扮成送葬的。 至于护送而来的护卫们,也都斩掉了大半,只留下了十来个人。 生怕这沿途的贼兵将他们抢夺。 另外一边。 陈友谅的大汉。 自从陈友谅登基之后,陈友谅似乎也知道自己得位不正,麾下的兵马无法做到上下一心。 如今虽然靠着登上帝位暂时的笼络了人心,可却根本不持久。 当然,想要解决这些缺陷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陈友谅有的是办法,可这些都需要时间。 而如今的局势,却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 如今整个元朝对东南疆域的控制力荡然一空。 而目前能够跟他陈友谅争霸的也只有北面的朱元璋,如果能够一举将朱元璋的疆域打下来,那么他将彻底的掌控长江以南绝大多数的疆域。 那个时候,坐拥数个行省,并且大多土地肥沃的大汉,就算跟元廷分庭抗礼,也不是什么难事。 并且,此时朱元璋东西两面皆有强敌,正是吞并他们的最好时间。 所以,陈友谅不仅没有浪费时间去整顿麾下势力,反而是将目标放在了朱元璋的领地之上。 想要借着攻打朱元璋的同时,重新洗牌麾下的力量。 这在他登基之前,便是早已谋划好的事情。 此时身穿龙袍的陈友谅,便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瞧着下方正在练习的将士。 夸赞道:“的确不凡哪。” 一旁的太子陈善,则说道:“儿臣准备依照这个规格,再增训三千龙虎营,为各营楷模。” 可陈友谅心中明白,现在不是搞质量的时候,直接说道:“不必了,有他们就足够了。” 说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将领,说道:“陈三武。” 陈三武忙拱手拜道:“臣在!” “让你负责打造的战船,打造的怎么样了?” 陈三武回道:“禀皇上,战船三百八十艘基本打造完毕。” 陈友谅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波澜,缓缓说道:“基本完毕,这么说,还没有完毕。船型。” 陈三武回禀道:“混江龙八十艘,可载将士两千五百。,江海鳌八十艘,可载将士两千。撞倒山,一共一百艘,可载将士一千五百名,战马三百匹。塞断江,两百艘,可载将士一千,粮草两万石。” 陈友谅面无表情道:“时间。” 瞧着此刻陈友谅冰冷的面孔,熟悉陈友谅性格的陈三武,心中有些胆寒,道:“再过三个来月,就可以全部下水了。” 陈友谅眯着眼睛说道:“我给你的期限,好像是本月底呀。” “是是是,皇上呀,这,这经费不足,工匠们有些怠慢......” 可陈友谅却道:“工匠是工匠的事情,我给你的经费好像不少啊?” “是是是,禀皇上,卑职明天就把铺盖搬到船上去,吃住都在船上,我盯着工匠们日夜赶工,船不下水,我就不下船!” 面对陈三武的话,陈友谅却微微闭起了眼,轻飘飘的说道:“砍了。” 陈三武一愣:“皇上,,,皇上说什么?” 陈友谅怒喝道:“我说砍了!” 话音一响,两旁的护卫立马赶了过来,将那陈三武给押了下去。 慌张的陈三武一边被托着,一边高声喊道:“皇上啊,哥呀,饶了我这一回吧!皇上呀,饶了我吧......” 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太子陈善都没有想到,急忙跪在陈友谅的面前,说道:“父皇,陈叔是您堂兄弟,跟您多年了,儿臣叩求父皇,陈叔虽然.......” 可陈善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友谅便当即说道:“告诉我!” “是砍一个人的脑袋好,还是砍一千个脑袋好?” 陈善不知道陈友谅这话所指的到底是什么,结结巴巴的说道:“当,当然是越少越好。” 陈友谅淡淡说道:“朕是为了以后少砍脑袋,今天才不得不砍他的脑袋!” 说完,陈友谅缓缓起身。 看着下方一个个也都吓破胆子的文臣武将们,高声说道:“听着!你带着你陈叔的脑袋,立刻赶往船厂,将他的首级展示给所有人看!” “传我令旨!所有战船,必须本月底全部完工下水,并且成功试航。” “如果哪一艘战船不能下水,或者下水之后不中用,则将该船的工匠到监工,全部斩首!” “去吧!” 陈友谅这话虽然看似在说给陈善听,可显然是让在场的所有大臣们看。 陈善见此,无奈的埋首一拜,道:“遵旨!” 说完,又对着在场的将领们喊道:“传旨!总兵以上的将军,立刻到此听令!” 随着陈友谅的命令传下,立马有无数护卫们朝着城中而去。 很快,当城中所有麾下的将军们全部都聚集在陈友谅的面前时,陈友谅这才缓缓起身,来到了台阶前,对着下方的所有将军们喊道:“朕决定了!” “下月初三,发兵东征!” “三个月内击溃朱元璋,攻占金陵!” 这话一出,在场的将士们纷纷低语起来。 可台上的陈友谅却似乎根本不给在场之人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说道:“此战,朕,御驾亲征!此战,既是开国后的首战,更是决战!” “朕,决定。” “所有军队空国而出,顺江直下,直扑金陵!” “三个月内,击溃朱元璋!” 说完这话后,陈友谅的话音稍微软了一些,说道:“兄弟们都知道啊,朕打起仗来是不要命的。不打是不打,要打就打它个破釜沉舟!一击而定乾坤!” “诸葛亮的七擒孟获,六出祁山的打法,朕最讨厌。” “历史也证明他败亡了,他不行,他只会运筹帷幄而不会决胜千里,到头来啊,生生的把自己气死在了五丈原哪。” “此次东征,各部带足百日粮草,百日后正值江南的稻米收获季节,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就食于金陵城下,吞兵于淮扬亭园了,朱元璋剿灭后,浙江的张士诚更不值一提,他是个酒色王公,花花太岁。” “弹指可定。” “朕琢磨着,最迟年底,长江以南将尽归大汉,元廷的半壁江山,形同僵尸。到明年开春,我们只要发一支兵,举一把火,便可以把残元焚为灰烬!” 陈友谅这话,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个清楚,还不忘给在场的众人画一个大饼。 不过,就在场中的所有将士们心中憧憬着日后占据整个江山后,封王拜爵的日子时,陈友谅则再次喊道:“兄弟们!” “牢牢记住朕的十字箴言!” “首战既决战,一战定乾坤!” 随着陈友谅的话音落地,在场的所有将领们纷纷顺着陈友谅的话音喊道:“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 瞧着在场所有人脸上的激动之色,陈友谅心中满足。 既然已经决定要打了,既然知道自己麾下的势力不稳,就干脆将他们全部带出去。 不留一兵一卒。 当然,陈友谅也很清楚,在场这些将领们虽然表面看起来都十分的忠顺,可背地里是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不管是谁,难保将他们留在城中后,他们不会学着他陈友谅,直接裂土为疆。 在他陈友谅的后院里发火。 毕竟他陈友谅已经将造反的模板亲身演绎出来了。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休。 大家的命运绑在一起,休戚与共! 并且,谁也不会想到他陈友谅敢空城来攻。 反而有奇效! 到时候等平定了朱元璋,依靠着长江之险,他便有大把的时间来整肃整顿麾下势力。 随着黄州城中陈友谅计划初三攻打朱元璋的命令一下。 很快。 身处安丰路的齐衡便收到了消息。 此刻正在仔细看着《明史》的齐衡,在听到身边的脚步声时,立马抬起了头。 他很清楚,《明史》这个东西如果被这个世界上的人所看到,会引发多大的后果。 虽然也有可能没人相信书中内容,但保证安全还是必要的。 而随着齐衡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陈都来到了他的身边。 陈都拿出一张纸条,交给了齐衡,同时说道:“大人,陈友谅计定下月初三发兵。” 听到这话的齐衡并不意外,一边听着陈都在他耳边说着这次陈友谅计划的细节,一边看着手中的情报。 直到齐衡看到陈友谅准备空城而出时,还是不由的感叹道:“这陈友谅,当真是好气魄啊。” 齐衡虽然也明白此时陈友谅所面临的问题,可空城来攻,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可以办到的。 陈友谅这么做事,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 意味着,这一战若不能拿下朱元璋,那么他麾下的那些疆域,很可能因为没有士兵镇守而全部丧失。 毕竟,那些城池可都是空城啊。 当然,如果能够顺利拿下金陵城。 成功占据了朱元璋麾下的疆域,那么自己之前失去的那些城池,也不需要再费多大的功夫就能全部再拿回来。 但这份勇气和狠辣,还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毕竟,就目前陈友谅所占据的疆域来说,完全不比朱元璋、张士诚他们少。 甚至还要多。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哪里也不去,也完全能够靠着这些土地休养生息。 做一方霸主也是极为舒服的。 可他陈友谅就是有这样的胆识和狠辣,就敢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不过,齐衡在感叹之余,倒也没有太过的担心。 这一幕的出现,他早在《明史》当中看到过。 既然如此,自然也早有准备。 虽然不敢保证一定如书中所记录的细节完全一致,但大体上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而且,从陈友谅的地盘进攻如今朱元璋麾下的疆域,所能采取的手段必然是水路。 毕竟他们互相之间相交的那些疆域,大多都有许多的水路隔断。 如果仅靠陆路,光是过过这些河也累的够呛了。 所以,水路是唯一的选择。 而齐衡明知道对方要攻打他们,而且还会从水路而来。 又怎么会不做任何的准备。 此时身在安丰路的齐衡,便在操练着一些士兵们的水性。 将军中所有水性好的将士们给选拔出来。 并且要求沈万三很早以前就在准备可以佩戴空气的东西。 也就是简易的潜水工具。 当然,不管是潜水时间还是其它,绝对不可能跟后世相比。 毕竟光是提取空气中的氧气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退而求其次,弄一些空气出来。 尽可能的增加一些将士们在水中潜水的时间。 同时。 也在练习这些将士们在水下憋气的时长。 就在齐衡将手中的情报看完后,他沉思了片刻,便对着身边的陈都说道:“这样,你命人给金陵城中的刘伯温暗中传信,告诉他,一旦陈友谅进攻的消息传来后,要极力的推荐朱文正和邓愈为防守洪都的将领。” 陈都听着齐衡的话,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没有半点的疑惑,坚定的点了点头。 同时,齐衡还嘱咐道:“另外,告诉郑光祖,我们联络刘伯温的人员,一定要非常的严苛,不能有半点的马虎,我们与刘伯温之间有联系的事情,也不能被任何人所探知。” “就这些,去吧。” 闻言,陈都再次点头,说道:“是!” 说完,便转身朝着屋外行去。 屋内的齐衡,一边拿起手中的书,一边静静的看向窗外。 脑海中则在沉思着。 “陈友谅......” “看来我的到来,还是改变了很多的事情,最起码与陈友谅之间的战斗是提前了。” 想到这里,齐衡便不再多纠结。 很多东西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只要把自己眼前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想到这里,便再次拿起书,仔细的看了起来。 屋外。 随着齐衡的一声令下,无数暗卫便开始了行动。 也将齐衡的命令,朝着金陵城中传达而去。 安丰路距离金陵还是有很远距离的。 包括从陈友谅所在的黄州情报传过来所消耗的时间。 这中间的传送,便是好几日的工夫。 一日后。 金陵城。 礼贤馆。 深夜。 正当刘伯温从床上迷迷糊糊的醒来,准备起夜时。 他突然听到自己的院子里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疑惑间,刘伯温对着外面喊道:“六子?” 可他的声音却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刘伯温确信自己刚刚没有听错,而院子里的人没有回答他,显然不会是六子。 可又是谁呢? 就当刘伯温推开房门,准备看看院子里到底是什么人时,一个人影突然将他的嘴给捂住。 同时朝着屋子里退去。 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刘伯温心中震惊。 这堂堂金陵城,又是在礼贤馆中。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来到这里。 就在刘伯温惊魂未定之时,只听到将他推进屋里的人在他的耳边说道:“别说话,大人有令。” 听到这话,刘伯温心中一惊。 大人..... 他立马便联想到了齐衡。 这么长时间了。 自然当初在青田时见过陈都后,便再也没有接到过任何齐衡的消息。 甚至他连如今齐衡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中间自然也是有些彷徨的。 如今听到是齐衡来话,刘伯温反倒是镇定住了。 如今这金陵城四处戒严,也就只有这位神通广大的齐衡大将军能够这本事派人悄无声息的进入到这金陵城的重地,礼贤馆了。 在看到刘伯温的神色渐渐恢复后,刚刚捂着他嘴的黑衣人,也松开了手。 随后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说道:“这是大人让我交给你的,看过后立刻焚烧。” 在看到刘伯温点头后,黑衣人这才缓缓来到了门口,左右一瞧,见没人后,立马又走出了门外,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阴影当中。 而此刻屋内的刘伯温,忙起身来到了桌旁,将桌子上的油灯点燃,然后借着油灯的灯光,在案桌旁看起了手中的纸条。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刘伯温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完全看出这内容出自何人之手,甚至无法从内容上推断出来。 只有寥寥一行小字。 “陈友谅即将攻打金陵城,洪都关键,当以朱文正、邓愈为守将!” 这纸条上的内容,刘伯温看的清楚,也非常明白。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友谅即将攻打金陵城还好说,毕竟这是他当初就曾经预料到的。 不难猜到。 可是,为什么非要让朱文正和邓愈为守将呢? 刘伯温明白,以如今陈友谅和朱元璋互相之间的疆域来分析。 洪都自然是朱元璋疆域南面的一个重要城池。 可是说是朱元璋境内的门户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前两句都不难理解,唯独这对朱文正和邓愈当为守将,无法理解。 可以说,他刘伯温和齐衡之间的联系是绝对不能被外人所得知的。 想不被外人所发现,最后的办法就是不联系。 可对方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联系过他,如今却因为这么一件事非要与他联系。 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但这情报上的内容,前两句的价值其实并不大。 不光是他刘伯温猜的出来,只要对方的兵马一旦动身,很快前线自己就会送来情报。 到时候金陵城自然会知晓的。 所以齐衡真正想要说的,绝对不是这两句话。 剩下的,也就唯独只有后两句了。 朱文正,那是朱元璋的亲侄儿,与那些收养的不同。 是朱元璋长兄朱兴隆的亲儿子,后来才投靠的朱元璋。 而邓愈,则是年轻一辈当中的佼佼者。 说是徐达、汤和、常遇春这些老帅之下的第一人也不为过。 难不成,这两个人也与齐衡有某种关系? 不然的话,为何非要他们二人镇守洪都城呢? 可这个念头只是刚一冒出来,便被刘伯温给否决了。 绝对不可能,以那朱文正的身份,还有邓愈在军中的地位,绝对没有说别后投靠齐衡,而不选择朱元璋的理由。 刘伯温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在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时,还是按照刚刚那个黑衣人的话,将手中的情报放在了油灯的火焰之上,看着它一点点的被烧着焚尽。 当然,刘伯温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将这情报留下来,说不定日后会发挥出某种奇效。 不过,这情报上的内容极为精简。 无从分析。 所以留不留,都没有太大的价值。 想想以齐衡的为人,也决计不会是他亲手书写的。 随着那情报纸条被烧的一干二净。 刘伯温缓缓回到了床上,脑海中满是刚刚情报上的内容。 就在刘伯温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之时,在他屋外的角落中,一双眼睛正在静悄悄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直到看着那屋里的刘伯温将写有情报的纸条燃烧干净后,这才缓缓离开,回到了院子里的另外一间屋子中。 转眼间,六天的时间便过去了。 宽广的江面上,数百艘的江船前后横行,密密麻麻。 每一条穿上,都悬挂着陈友谅大汉的旗帜。 此时的陈友谅,稳坐于龙舟龙榻之上,听着身边将领们的汇报。 “皇上,再有三天,我们的船队便可驰入鄱阳湖,转过鄱阳,便是洪都。” “那座城,是朱元璋疆域内的第一座重镇。” 随着这人说完,另外一边的一名将领也随之开口道:“皇上,如今我们也是时候抉择了。” “是绕过洪都直下金陵,还是先攻下洪都后再取金陵?” 听着手下的话,陈友谅没有草率的作出决定,他还在等。 不一会儿,一名将士身穿百姓的衣物,越过两旁的将士,急匆匆的跑到了陈友谅的面前。 “皇上!” 陈友谅一抬手,道:“讲。” 那人闻言,当即说道:“禀皇上,洪都城内正在迅速的集结兵马备战。” 陈友谅望着前方的江面,缓缓道:“多少兵,多少民,多少水师,多少粮草?” 士兵道:“城中有兵八千余人,其中水师就占一半,全城百姓二十余万,所囤粮草堆积如山。足有二百万担。” 陈友谅眉头一皱:“二十万军民,却准备了两百万担的粮草,他们准备这么多的粮草做什么?” 随着这个念头升起,陈友谅很快便明白了,笑道:“我明白了,朱元璋料到早晚会有一场大战,所以预先把粮草囤积在了这里。真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哪。” 说完,不由的夸赞道:“聪明!” 这时,一旁的将领喜悦的说道:“皇上,既然城中只有八千守军,何不一鼓作气将其拿下,城中粮草归我所用?” 另外一名将领则担忧的说道:“皇上,洪都城中埋伏着水师战船,如果我们弃之不顾,那他们等大军过后,很可能会驰入长江,扰我后路啊。” 听着手下们的分析,陈友谅的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既然朱元璋在洪都城中早已预先安置了水师战船,就说明朱元璋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他们可能绕过洪都直取金陵城。 所以预先准备了这些,为的就是要让他们进攻而来时,必须要先将洪都城拿下。 而且,那城中还有两百万担的粮草,如果放任不管,后患无穷。 既然对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那他们自然没有任何道理弃之不管而直取金陵城。 想到这里,陈友谅当即喊道:“传令!” “船过鄱阳后,直驰洪都!” 大声喊完后,又缓缓对着身边的将领们说道:“提前准备好八万的精锐将士,抵达洪都后,弃船上岸。十天之内,攻下洪都,然后再取金陵!” “记住,十天,多一天也不行!” 在得到了陈友谅下的死命令后,在场的众多将领们纷纷拱手领命。 就在陈友谅麾下的战船密密麻麻的朝着洪都城而去时。 此刻的金陵城中。 朱元璋正在与李善长学习着,进行着隔日一讲的老传统。 就在李善长看着书中的内容准备给朱元璋继续讲时,朱元璋缓缓在水杯当中倒了杯茶,背着李善长说道:“先生,汉高祖比之项韩二人如何啊?” 李善长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这个嘛,韩信有一句话最为精彩。” “他说,汉王不善将兵,却善将将。就是说,刘邦虽然不善于统兵,却善于统将。” “汉王自己并不善战,甚至可以说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是,他最清楚谁最能打仗,最知道用谁来为自己打仗。” “上位啊,驭将之道,便是王者之道啊。” 朱元璋笑了笑,然后抬着头思考着说道:“咱不但可以统兵打仗,还可以驭将,从这方面比较,咱是不是强于汉武啊?” 听着这话,瞧着凑在自己身边探过脑袋来的朱元璋,李善长笑道:“是,是啊。” 闻言,朱元璋顿时一笑。 就在二人欢笑当中,朱元璋继续说道:“虽然咱也十分欣赏以一当十的将军,但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以十当一者。以少胜多只是偶尔为之,兵多将广,才是取得最后胜利的关键。” 就在朱元璋感叹的说着自己的理解时。 大帅府的大堂之外,突然响起一名将士的呼喊声。 “报!!!” 当那传令士兵来到堂中后,顿时拱手对着朱元璋说道:“禀大帅!洪都守将遣快马急报,陈友谅亲率大军御驾东征,此刻兵至鄱阳湖!” 听到士兵的话,朱元璋刚刚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问道:“多少兵马?” 将士道:“水陆三军共六十八万人!” 闻言,朱元璋顿时斥道:“虚张声势!” “哼。” 说完,转头便看向了身边的李善长,说道:“咱呀,早就给他掐算过了,陈友谅的兵马根本不足六十万,再除去各州县、府县的守军,再留下那些老弱病残的,能打仗的,超不过三十五万!” 听着朱元璋的话,传令兵却小声的说道:“可是洪都守军禀报说,陈友谅这次动用了所有兵力,倾国而至,就连首府武昌,都不留一兵一卒。他还亲眼看见,长江江面上战船密布,行驰了两天两夜还不见首尾。” “但那每艘战船高约十丈,长约百丈。上有弩弓,下有炮台。单甲板上就可以列兵两千多。” “除了六十八万大军外,陈友谅还征集了百万民夫,为大军开路搭桥,押运粮草。” 听着传令兵的话,朱元璋已经被他口中的话给震惊到了。 甚至连拿水碗的手,也都略微的有些颤抖起来。 朱元璋从传令兵刚刚的话中听得出来,这一次,陈友谅哪里是来打仗的,根本就是来拼命的! 自己境内兵力不过二十多万,可他们却足足有六十八万! 还有百万的民夫给他们修桥搭路、运送粮草....... 而他面前的传令兵,则依旧在说道:“还有,他把他下达的令旨叫做绝命令!” “严令三个月拿下金陵城,否则,将帅斩首,他退位自裁。” 传令兵说到这里,看着面前朱元璋和李善长难看的脸色,都有些不敢说话了。 可最后还是说道:“还有.....” 李善长瞧着心急,立马说道:“说!” 传令兵闻言,道:“还有,他们三军上下都传颂着陈友谅的十字箴言,说什么,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在朱元璋的身边默默嘀咕道:“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心惊的李善长,急忙看向了身边的朱元璋,惊骇的说道:“上位,陈友谅不是来打仗的,他是来拼命的呀!” 此时俨然已经有些呆滞的朱元璋,神色凝重的缓缓伸手想要将手中的水碗放在桌面上。 可却完全忘记了李善长就在他的身边。 水碗在碰到李善长的一瞬间,直接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块。 看到这一幕的李善长,明白此刻朱元璋心中的情绪,则内心更加有些慌乱了。 而朱元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此刻所处的位置,抬眼瞧了瞧身边的传令兵后,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缓缓起身。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咱不召你,你就不回来是嘛!【求月票,求打赏】 可无论他如果的做戏,看着在一旁等待着回令的传令兵,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抬了抬手,说道:“知道了。” 说完,便默默的朝着大堂后走去。 大堂中。 李善长看着此刻朱元璋的神态,心中焦虑,再看看地上摔碎的碗,缓缓的跌坐在椅子上。 后院中。 朱元璋低着头,满脑子都在思考着刚刚传令兵说的话,径直朝着自己的书房中走去。 走廊中,看到面前的二虎,没有说话。 碰到迎面过来的丫鬟玉儿,面对玉儿的见礼也没有说话,仿佛压根没有听到一般,快步的朝着自己书房而去。 不仅朱元璋如此,那大堂中的李善长也是拉拢着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回神。 甚至当刘伯温从外面走进来,到了他的身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直到刘伯温主动的开口说道:“善长兄?” 这时,听到刘伯温的李善长才缓缓回神,随后又焦急的对着面前的刘伯温说道:“伯温哪,出事了,出大事了!”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却丝毫没有惊讶。 毕竟早在几天前,他便已经收到了齐衡的情报。 便缓缓坐在了李善长身边的椅子上,从容的说道:“我知道,洪都城传来的消息,如同燎原的烈火,在帅府内外都已经传开了。” 可面对刘伯温的话,李善长却皱着眉头,指着外面说道:“我说的不是那儿,而是这儿!” 刘伯温疑惑的顺着李善长指向的地面看去,只见一个破碎的碗摆在地上,四周还有没干掉的水痕。 随后抬头诧异的问道:“这儿怎么了?”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正要与刘伯温说什么时,急忙抬头看向了大堂的四周,仔细查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急忙开口道:“上位失手了,也失神了,他摔了茶碗哪!伯温哪,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见他这么慌张过,可今天,他手足无措了!” 随着李善长的话说完,刘伯温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由的感叹道:“大帅也是人哪,临危当头,岂能不慌。” “他人呢?” 李善长傻愣的说道:“不知道啊。” 这时,大堂外已经渐渐传来了不少将领们互相说话的声音,刘伯温便指着外面说道:“听听,将帅们都赶到帅府来了。” 说完,便将身下的袍子一扫,整理了一下面容神态。 李善长则有些慌张的说道:“这怎么办?大帅不在哪。” 刘伯温却神态淡定的说道:“别慌,善长兄,这时候千万不能慌。即使是心里没底,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在这临场机变上,李善长是远远不如刘伯温。 在听到刘伯温的话后,李善长这才点了点头,眉间的愁容也消退一些。 “说的是。” 可脑子里却依旧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事。 就在众将帅们都汇聚在了大帅府大堂的门口时,刘伯温不由说道:“善长兄,你是金陵府的平章政事,又皆领着大帅府的大都事,大帅的首辅。” “你呀,赶紧出去顶一顶。” 说完,便要起身。 可李善长听到这话,见刘伯温又要起身,忙将他拉住,说道:“别别别,咱俩一块儿去。” 刘伯温无奈的说道:“哎呀,我得去找大帅,把他请回来。” 李善长恍然,不过还是嘱咐道:“那你可快回来啊。” 刘伯温点点头,朝着后府而去。 留在原地的李善长虽然依旧还是有些慌乱,但最终只能是硬着头皮,朝着堂外走去,走前还不忘拿起了自己的羽扇,干咳两声。 大堂外。 将领们纷纷议论着。 “每艘战船都有十丈高,百丈长,上有弓弩,下有炮台。光这甲板上布兵就有两千多人哪。” “陈友谅下了绝命书,三个月拿下金陵,逾期将帅斩首,他自个儿下位自裁。” “听说十字传言了嘛?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玛德,狗娘养的,真踏马狠。” 那走出大堂的李善长,也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笑看着在场的众多将帅们,高声喊道:“大伙儿,都嚷嚷什么呢。” 笑着说完后,李善长手中羽扇一挥,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还是堂上请吧。” 同时,对着一旁喊道:“值日的,给将帅们上茶。” “弟兄们,请把。” 随着李善长说完,在场的众多将帅们纷纷来到了大堂之中。 为首的汤和在看到堂上没人时,不由的疑惑道:“大帅不在吗?” “来来来,大家先坐。” 随着众人找好了自己的位置,纷纷该落座的落座,该站定的站定,每个人又都开始议论起来。 后府。 朱元璋的书房门口。 刘伯温急匆匆的走来,看着书房门前职守的护卫二虎,虽然心中明白自己找对了地方,却还是不由的问道:“大帅在不在里面?” 可二虎却一句话没有说。 刘伯温无奈的再次询问:“大帅到底在不在里面?” 二虎依旧沉默。 无奈,刘伯温干脆起身自己朝着里面走去。 可当他刚一靠近那书房时,二虎便立马作势要拔刀。 就在刘伯温愣神时,二虎开口道:“大帅有令,任何人不准入内。刘先生,对不起了。” 见此,刘伯温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而此刻的书房中,朱元璋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脑袋看着房顶,目光空洞。 在他的身边,是一个茶壶和茶碗。 这模样很是难看。 同时,一道道的汗水在朱元璋的额头上冒出。 他双唇紧抿,咬牙切齿。 最后眼中杀意一现,愤怒的骂道:“陈友谅,草拟娘的。” “你这回是要咱死啊,要逼死咱了。” 就当朱元璋愁眉不展,脑子里没有任何办法时。 他的脑子正在快速的回忆着往昔。 这可从前也没有打过这么大的仗啊。 几次数十万的大仗,你都是有齐衡在身边出主意,他不管做什么,这心里有齐衡在,都心中有底。 非常的信任齐衡的计策。 可如今呢。 齐衡不在身边。 自己该怎么做呢? 随着他不断的思考,他忽然想到了齐衡。 想到了当初他们的兵力只有很少时,齐衡是如何面对的脱脱大军。 那濠州城外,还有黄岗城。 想到曾经齐衡在遇到这些问题时的模样。 不知为何,朱元璋脸上的愁容惊慌之色渐渐消失。 随着他的脸色不断的恢复平静,这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 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仪容,朝着屋外走去。 大堂中。 徐达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话,起身对着在场的将领们喊道:“弟兄们,你们别被陈友谅吓住了,天踏不下来。说是六十八万大军,可有几个是久经战阵的?” 说完,看向了的常遇春,说道:“四弟,你说说。” 闻言,常遇春缓缓起身,说道:“在安庆时,老子跟他交过手,那些娃儿,都是刚放下锄头的。老子,都舍不得杀他们!” 常遇春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将领们纷纷大笑起来。 徐达和常遇春这两名悍将,压根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是怕。 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 七个八个的,也吓不到他们。 可一旁的汤和,却缓缓的理性分析说道:“我说四弟啊,你安庆那一战恐怕不能作数啊。当时,陈友谅所有精锐都用于攻打太平了,花荣正是因为此而阵亡。你安庆只是陈友谅虚围着,并没有遇到强兵猛将。” 可常遇春却反驳道:“二哥,你又不在,你知道什么呀。” 面对两兄弟的话,徐达开口道:“咱们虽然兵精将广,可只强于步军上,陈友谅军马众多,而大多数战马却是从大西北弄来的汗血马。” 常遇春也是适时的开口道:“对啊,他最厉害的是他的水师,那个船之大,之多,真是百年罕见哪!” “要不是有人亲眼看到,打死咱也不信。” 这时,一旁的水师将领也说道:“列位列位,我们水师三艘船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一条啊。他们那舰队一过来,大得就压在咱脑门上了,我们水师又不敢动。一动,就撞在他船帮子上,再一个吧,这金陵城紧靠长江边,城是死的,这船只可是活的。” “他打得过则打,打不过则跑啊。咱们这里外,都吃亏啊。” 一旁坐在大堂当中的李善长,听着众将士议论的风向渐渐变化,这心中焦急。 一旦这些将领们的心里都害怕了,那这仗还打个什么劲。 就在李善长拼命的挥动着手中的羽扇,感觉浑身发热时。 刘伯温也回到了大堂中。 他瞧了瞧自己座位边上的众多将领们,缓缓坐了下去。 在看到刘伯温回来后,李善长立马瞧了过去。 可他的眼神,却压根没有被刘伯温所看到。 他小声的对身边的刘伯温说道:“上位呢?” 刘伯温道:“在书房。” “干吗呢?” 刘伯温忌惮自己的话被身边的将领们听到,笑道:“书房当然是读书了。” 李善长无语道:“你进去请他啊!” 刘伯温只好无奈的说道:“门口有三尺长剑,我进不去。” 李善长也是无奈:“这儿,这儿都乱成一锅粥了。快,你讲两句。” 刘伯温却坚定的摇头道:“我不说。上回就是因为我这张嘴,差点儿惹了祸。” 可李善长却道:“你不讲,我不讲,这像什么话呀。” 刘伯温淡淡说道:“善长兄,稳着点儿。大帅来之前,我俩最好谁都别说话。” 见此,李善长只能无奈的继续挥舞着羽扇。 这时,一名将领突然说道:“我有个念头,说出来大伙儿别见怪,既然打起来胜败难料。那咱们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 听到这话,汤和道:“我说大侄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坐在这儿的,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弟兄,不会见外的。” 一旁的众人也都劝说道:“对,说吧,说吧。” 这时,朱元璋的义侄当即说道:“降!” 在看到众人皱眉的神色时,连忙说道:“不是真降啊,是炸降。” 听到这话,很多人便不再听他说了。 这时,另外又有人说道:“我看,可以跟陈友谅言和。” 一时间,整个场中安静了。 显然很多人都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同时也在思考着。 可随着场中安静的时间越来越久,一个个的将领们纷纷说道:“我也主和。” “对,我主和。” “我也主张。” “我也主张和!” “............” 见到这状况,李善长只好对着身边的刘伯温说道:“伯温哪,促驾吧,就说是我说的。上位要是再不来,恐怕就不行了。” 闻言,刘伯温也只好点了点头。 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可当他来到那书房门外时,二虎依旧抽出了刀兵。 瞧着对方坚定的态度,刘伯温一言不发,离开了。 此时的大堂中,风向已经越来越偏离了。 “我觉得降!不管是降元降汉都是降,只要我们有实力,我们时候都可以东山再起。要是打起仗来没了兵力,我们什么都完了。” 听到这人的话,常遇春当即便坐不住了。 起身冲着这人骂道:“去你的,跟陈友谅打!打不过再说,哪能没打呢先叩头的。” “啊?真是的。” 就在此刻大堂当中的众将领们一个个争论不休时,此时大堂的屏风后,朱元璋则蹲在角落中,拿着一张张的小纸条,在上面七扭八歪的写着什么东西。 在他的脚下周围,已经放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条。 刚刚从朱元璋书房当中返回的刘伯温,正要走进大堂,却突然发现了那屏风后的朱元璋。 他双眼一瞪。 脸色大变。 心中惊骇。 转念一想,刘伯温脸色慌张的走进了大堂中,不敢让朱元璋发现丝毫。 走进大堂的刘伯温,神色凝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心思重重。 见此,李善长疑惑的说道:“上位呢?” 刘伯温低语道:“早已经来了。” 李善长左右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哪儿呢?” 刘伯温只是淡淡的说道:“大帅嘛,无处不在。” 听着刘伯温这奇怪的话,李善长无语的扭回了头。 对刘伯温这样的姿态实在有些生气,手中的羽扇挥舞的更加勤了。 就在众位将领们一个个热闹商议之时,朱元璋缓缓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故作随意的他,双手背后,闲庭信步的走到了台上。 在看到朱元璋出现后,所有人纷纷起身,看向了朱元璋。 而朱元璋则笑了笑说道:“哦,咱来晚了,咱刚去查营回来。” 这时,李善长率先缓缓开口说道:“禀大帅,兄弟们正在商议应敌方略。” 朱元璋点点头,道:“你们接着商议吧,大敌当前,生死关头,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说出心里话,啥都成,只要是心里话。” 李善长道:“大帅来之前,他们都说过了。” 朱元璋一愣:“哦,是嘛,可咱没听着啊。麻烦你们再说一遍,每个兄弟三言五语的,都别落下。来,坐,坐下说。” 随着众人落座,朱元璋瞧着下方的所有人,说道:“谁先来啊?” 徐达当仁不让,直接起身,喊道:“我主战。召集全部兵马,跟陈友谅拼个你死我活,万一战败了,我们就退居钟山,拒险相抗,再不行,咱们就退回淮西老家,跟他在山里周旋去!” 这时,常遇春也直接起身,道:“对!我主战!” 汤和闻言,则起身说道:“大帅,我主和,陈友谅率军六十八万,我们顶破天也只有三十万,相差悬殊。再说这三十万当中,还要拨出一部分防备北面的元军,再拨出一部分,监视南面的张士诚,我们三面迎敌。” 随着汤和的话说出口,在场当中顿时走出四五名的将领跟随着汤和说道:“大帅,末将主和。” “末将主和。” “末将主和。” “...............” 听着这些人的话,朱元璋的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可脸上却异常的平静。 这时,之前那名主降的义侄儿则开口道:“末将主降。” “陈友谅贪图的无非就是一个帝位,只要我们承认他的帝位,表面上答应归降,就有可能迟缓他的兵锋。六十多万的大军,空国而出,要不了多久,三两月后定会生变!” 这时,一名年轻的小将,突然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手中握着刀鞘,对着面前的朱元璋拱手喊道:“末将主攻!” 这人正是朱元璋的亲侄儿,朱文正。 瞧着眼前这小子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朱元璋不由的笑道:“攻?咋攻法?” 朱文正喊道:“咱们不能苦守金陵,应该举兵出击,朝陈友谅迎头杀去!” 随着朱文正的话说出,在场众人先是一愣,转而都笑了起来。 就是他身边刚刚主战的徐达也是含蓄的笑了笑。 瞧着眼前这小子颇为欣赏。 不过,敌我兵力如此悬殊,最不可能的办法就是迎头杀去。 随即,整个场中的笑声也都是越来越大。 而朱元璋在瞧见众人都笑起来后,也是配合着笑起来。 就当朱文正被嘲笑而无所适从时,他拉拢着脑袋缓缓退了下去。 而台上的朱元璋,则脸色渐渐平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场中的变化,默不作声。 这时,轮到了那李善长,起身说道:“在下主和,和如不成,则主战。战如不胜,则退回安丰路,另图再起。” 朱元璋淡淡的一笑,道:“这李先生,什么都说了,啊?” 说完,看向了一旁的刘伯温:“怎么没听见刘先生的声音哪。” 听到这话,刘伯温缓缓起身。 此时的他也是心中复杂。 不知道该如何说。 实在是今日他所看到的一幕,让他心中惊惧。 齐衡对他的命令,他心中记的清楚。 可是,他也明白,一旦今日他按照齐衡的话去做了,你也就代表着,他将彻底的成为齐衡的人。 往后不管齐衡给他什么命令,他都必须按照命令去完成。 如果是之前,或许他并不会再过在意。 反正也是在背后。 可今日,当他看到朱元璋在屏风后的一幕时,他心中对朱元璋睚眦必报,臣服极深的印象更加深刻。 一旦自己暗中帮助齐衡在朝堂中行事的事情败露,他敢保证,他的结局必然是死! 就算没有彻底败露,只要那朱元璋发现一些苗头,也决计不会手软、 更何况,如今他与齐衡之间的联系看似没有那么频繁。 但等到了日后,朱元璋与齐衡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时,齐衡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就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还需要暴露什么嘛? 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齐衡好,对齐衡没有坏处,自己的身份阵营,还需要说嘛?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此时的刘伯温,在今日看到朱元璋那一幕时,也着实被吓到了。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彷徨起来。 他拱手对着台上的朱元璋缓缓说道:“大帅,在下还没有想好,请容在下三思。” 虽然没有将齐衡交代的事情办好,可是,如今也没有商议赶赴洪都的人选,他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搪塞掉齐衡。 或者说,当时的局势让他不好开口,毕竟之前就有他被赶走的事情发生过。 而此刻台上的朱元璋,在听到刘伯温的话后,也没有强求,直接说道:“不想说也行。” 说完,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说道:“你们说,如果此刻军涛在这里,他会如何决定呢?”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得不说,齐衡的存在,在军中属于特殊的层次。 那些很早之前跟随朱元璋的人,都知道齐衡的手段。 而那些后来跟随朱元璋的,也都在当初的整肃军纪中,见识过齐衡的手段。 同时,也从其他人的耳中听说过。 对于齐衡的奇谋妙计,随着齐衡当初在军中展现出武力后,已经越传越邪乎。 什么一人独挡脱脱十万大军。 什么妙计安天下,百人奇兵突袭金陵城。 总之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如今听到朱元璋说齐衡会怎么选择时,众人没一个敢言语。 就当朱元璋、刘伯温、李善长瞧着场中的气氛而沉默时,一道喊声突然在堂外响了起来。 “大哥!我主战!” 随着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顿时露出震惊的目光看向了后方。 堂中的所有将领们,也都纷纷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一身盔甲,威风凛凛的齐衡,突然走了进来。 在路过大堂时,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面容轻笑着走了进来。 在路过那刘伯温时,瞧着对方微微低下的脑袋,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在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时,齐衡对着台上的朱元璋一拱手,道:“大哥,我回来了。” 瞧着走进来的齐衡,朱元璋的心中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不喜、厌恶。 反而有种由衷的高兴劲。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了。 他将手中的惊木往桌上一摔,对着齐衡怒斥道:“咱不叫你回来,你就不回来了是吧?非要咱下命令请你吗?!” 瞧着朱元璋突然的暴怒,齐衡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齐衡明白,朱元璋也明白。 到了这个时候,经过了这么多天。 齐衡却一直不归,哪怕前线战败,也没有半点齐衡的消息。 朱元璋能看不出来嘛? 他齐衡又怎么会不知道朱元璋看了出来。 只不过互相都默契的没有主动说话。 也没有提到那可能让人寒心的话。 齐衡拱着手,对着台上的朱元璋笑着说道:“大哥抱歉,各地的政务耽搁了时日,齐衡给大哥道歉了。” 说着,躬身一拜。 见此,朱元璋脸上难看的表情立马消失,笑着说道:“行了,别废话了,现在大敌当前,你这位虎威大将军说说吧,怎么办。” 二人之间想要表达的事情就在这悄然无声当中传达。 而在听到朱元璋的话后,齐衡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说道:“我主战!” 随着齐衡的声音响起,在场那些刚刚主张和或降的将领们,一个个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面对齐衡环视周遭的目光,没人敢与他对视。 齐衡朗声道:“陈友谅此次倾国而出,灭我家园、杀我弟兄的心思已昭然若揭,我问问大伙儿,付出了如此代价的陈友谅,可会接收你的议和?可会因为你的一纸乞降书而与你和平共处?” “刚刚我在进来时,也听到很多弟兄们的话。” “说,陈友谅倾国而出,率领六十八万大军而来,战船密布。说,我们东面有张士诚,北面有元军。” “对,你们说的都对,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知道的事情,他陈友谅会不知道嘛?” “此时的我们已经身处绝境,此刻露怯,只会让敌人手中的刀兵杀的更快一些!” “大家都是逼不得已而从军,参加义军造反的,我问问你们,当你们身处绝境,没有一点办法的时候,那些欺压你们的官兵豪绅,可有放过你们?那些财主征收你们税银,扒你家房子,抢你家妻女充当税银的时候,你的哀求,你的认怂,他们可放过了你们?” “没有!” “如今我等便是身处绝境当中,祈求敌人仁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好你们身后的百姓家人,就只有一个办法,杀!” “濠州城外,脱脱十万大军,我们输了嘛?” “黄岗城外,脱脱十五万大军,三倍于我们的兵力,我们输了嘛?” “如今陈友谅六十八万大军,我们有三十万大军,兵力相差不足三倍,两倍出头,不愁兵器粮草,还有身后数百万的百姓支持,我们却要认输?议和?” “是个男人的,还有点血性的,就给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兵,只要他陈友谅敢来,我们就敢杀!” “他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一双,我们杀一双。他陈友谅不是狠嘛?我们就是怂包嘛?他陈友谅要拼命,我们就跟他拼命!倒要看看,到底谁狠!” “此战只要顺利拿下陈友谅,整个西南数个行省的疆域将尽归我部所有,元朝的半壁江山,便是我们囊中之物,此时不搏,何时搏?” 随着齐衡的话音在整个大堂中响起,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敢于与齐衡反驳的。 那些之前便主战的,听的热血沸腾。 尤其是刚刚被众人奚落的朱文正,此时瞧着堂中的齐衡,心中激动,满眼都是敬佩的目光。 而那些之前主和主降的将领们,也在听到齐衡的话后,一个个动摇了之前的想法。 一直都在想,输了会怎么样。 可从没想过,赢了会怎么样。 此刻听到齐衡的话后,心中不由的被激发了血性。 而那站在台上的朱元璋,看着台下瞬间震慑住全场的齐衡,心中欢喜。 这就是他妹子的弟弟,也是他朱元璋的亲人、弟弟,他朱元璋的虎威大将军! 就在所有将领们都被齐衡的话所震慑,感染,激动时。 那朱文正第一个高声喊道:“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地啊,怕什么,杀!” 随着朱文正的声音响起,年轻的邓愈也高声附和道:“杀!” 一时间,喊杀声此起彼伏。 在整个大堂、大帅府中不断的响起。 看着大堂之中战意昂扬的众将领们,朱元璋心中舒畅。 当他之前从书房当中走出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决定了。 战! 战场上,没人会宽容一个弱者。 只要用刀把对方砍疼了,砍怕了,他们才会懂得什么叫尊重,才会对你和颜悦色,才会跟你挤眉弄眼! 元军是如此,脱脱也是如此,他陈友谅更是如此! 可是,他明白了,将领们不明白。 如今齐衡的返回,齐衡的这番话,彻底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看着此刻场中众多将领们一个个高声的呼喊,那昂扬的战意,场中角落中的李善长和刘伯温两个文人,顿时被此刻场中的一幕给惊住。 原本一面倒,要么主和要么主降的风向。 伴随着齐衡的回归,瞬间逆转。 尤其是这两个人心中都对齐衡有些忌惮,此刻更是心中惊惧。 特别是那刘伯温,想到自己刚刚违背了齐衡的命令,更是胆寒。 这时,看着场下将领们的意见达到了一致,朱元璋也没有丝毫的含糊,当即喊道:“既然大家都有了主意,好!那咱就打!” 朱元璋的决定一下。 在场众人皆附和起来。 朱元璋再次一挥手,说道:“今晚咱在这帅府院子里,给大伙儿设下酒宴,今晚咱弟兄们不醉不归!” “好!” “好!” “..................” 随着在场的众将领们一个个离开。 场中只剩下了那刘伯温和李善长。 看着远远离开的齐衡背影,李善长皱着眉头感叹道:“这就是大帅的虎威大将军啊,他的一句话,军中无人敢违逆,就是之前提议主和的汤帅也都没了声音啊,还有大帅,对他实在是太过信任了。” 听着李善长的话,刘伯温却缓缓说道:“大帅之所以如此信任大将军,那是因为他们英雄所见略同,心心相惜。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刚刚大将军和那小将朱文正的话,说到了大帅的心坎儿里嘛?我想,就算今日大将军不来,朱元璋也会执意主攻的。” 闻言,李善长眉头一皱。 思虑了片刻后,对着刘伯温问道:“那你呢?你到底主张什么?” 刘伯温沉默片刻,道:“主攻!” 李善长不解道:“你既然知道大帅主张攻打,刚刚为何不说?” 刘伯温回想刚刚的场景,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不回答李善长的话,缓缓起身离开了。 瞧着刘伯温这番模样,李善长讨厌的皱了皱眉。 唯独留下这李善长一人在大堂中,愁眉不展。 思考着自己刚刚所说,是否说错了。 刘伯温的屋子外。 当刘伯温缓步回到自己的门前时,发现自己的手下六子正在门口偷看着屋里的场景。 刘伯温疑惑的说道:“六子?” 听到这话的六子,指了指屋里。 疑惑的刘伯温,缓缓朝着屋子里看去。 当他推开门走进时,便发现了朱元璋正在其中。 同时,还是大口的吃着碗里的面食,大快朵颐,好不自在。 见此,刘伯温不由的笑道:“哎呀,大帅呀,你把在下和小六子的晚饭都给吃光了。” 闻言,朱元璋缓缓放下手中的饭碗,说道:“咱等你半天你老不来呀,饿的咱肚子咕咕直叫。” 随着他从椅子上起身后,立马夸赞道:“这碗面做的不错,有嚼头。” 刘伯温也笑着说道:“大帅喜欢,小六子肯定高兴。” 可笑完之后,朱元璋便直入主题,道:“先生,今天咋不开尊口啊?” 刘伯温歉然的说道:“在下,迟钝。” 可朱元璋却立马呵斥道:“那叫清高!” “说!” “现在马上给咱说!” “不说咱把你的肠子给扒出来!” 见此,刘伯温也没什么可在乎了,直接说道:“大帅,若真要我说。” “我就主张先斩了今日那些所有的主降者吗。” 朱元璋疑惑道:“为什么?” 刘伯温道:“因为来者是陈友谅,和他交战,就像今日大将军所说的那样,根本不宜商议什么战守降和,你干,他也要干。你不战,他逼着你战。所以,大帅只有一条路,战!” “任何避战求和的议论,任何怯战乞降者,不管是你的兄弟,还是子侄,都不当留,也不足惜。” “杀一儆百,以震军心。” “如此,能将全体将士都逼到决战这条路上来。” 听到刘伯温的这些话,朱元璋缓缓道:“这么绝情的话,不像是一个书生说出来的呀。” 可刘伯温却说道:“在下读过书,但不是书生,大帅,当年在下剿贼的时候,最厉害的就是痛下杀手。大帅,恕在下多嘴,当年的贼,就是义军。” 闻言,朱元璋面无表情的说道:“伯温哪,当年咱们没有在战场上交手,真是侥幸啊。” 刘伯温却摇摇头,道:“那是在下的侥幸。” 朱元璋没说什么,直接说道:“继续说。” 刘伯温点点头,道:“其实该说的,今日大将军在堂上其实已经说完了,在下认为大将军所言,正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不过,也有一些需要谨慎的。” “就如汤帅所言,我义军北有元军,东有张士诚,兵力也确实没有陈友谅多,陈友谅能倾国而攻,我们却不能放任北东两面不管。所以。” “在下以为,一,开仓放粮,动员五府八州三十三个县的所有军民全力迎战。二,散发兵器,招募兵马,迅速扩军。这第三条最为重要,我部战船严重不足,需要抓紧时间打造战船,或将民船改造为战船。不求大,再大也大不过汉军的混江龙,但要求行驶迅速,灵活机动。这,恰恰是汉军巨船的短处。” 听到这话,朱元璋说道:“这些事就交给李善长去办吧,这点他比你强。” 刘伯温随即点了点头。 见刘伯温对自己的话根本没有在意,朱元璋知道,这刘伯温又开始清高起来了。 说完,直接起身说道:“走了,甭送。” 可在临出门前,却又回头看着刘伯温说道:“对了,今儿咱在侧堂猫着偷听,你看见了?” 刘伯温心中一紧。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坦诚的说道:“看见了。” 朱元璋道:“还有谁看见了?” 刘伯温摇头:“没了。” 朱元璋点点头:“那咱就跟你说句实话,生死存亡的时候,最能看出人的真心。我猫在那偷听,不是想听兄弟们的意见,而是想听听他们的肝胆忠义,听听他们吓没吓着,慌没慌神儿。” 刘伯温不知该如何面对朱元璋,便说道:“那大帅可听出什么来?” 朱元璋微微一笑。 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离开了。 屋里,刘伯温看着朱元璋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语。 就当他准备返身关门之际,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纸条。 像是今日在大堂后看到朱元璋所写的那些,疑惑间,刘伯温弯腰捡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胸有乾坤,计安天下!【求月票,求打赏】 关好门后来到了烛光旁。 看着那纸条上的歪七扭八的字体,刘伯温努力的辨识着。 最后连贯起来构成了一句话:孬种,咱白养了你。 心惊之下,刘伯温急忙将那纸条放在了烛火之上,烧了个一干二净。 大帅府的酒宴之上。 朱元璋、齐衡以及汤和、常遇春,一同坐在一张桌前。 唯独那徐达喝到一半,为了高兴去一旁的那桌上,与将领们凑热闹去了。 酒过三巡。 朱元璋突然对着身旁的齐衡开口说道:“军涛啊,今日咱在大堂之上,虽然说得热闹,可这仗到底该咋打?你还没说呢。” 从刘伯温那里出来后的朱元璋,在听到刘伯温所说的那一些计策后,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关于接下来该如何做的打算。 可如今还是想听听齐衡怎么说。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朱元璋会有此一问。 齐衡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面对桌前的朱元璋,汤和、常遇春说道:“几位大哥,今日在堂上,其实你们说的都没有错,如今我义军四周皆有强敌,如今又有那陈友亮率领68万大军倾国来攻。” “表面上看是身处绝境,四面强敌环伺。” “可我们仔细再分析一下,那北方的元军虽然有五十三万之众,可他们如今的目标对准了那北面的小明王。” “先不说我义军与那陈友谅还胜负未定,即便是我义军败在了那陈友谅的手中,他脱脱帖木儿率领大军来攻,能有什么收获?” “只要北方的小明王势力不被他们所铲除,那么大元东南方向的疆域便注定无法与北方相连,即便那脱脱帖木儿率领着大军攻下了一些我们境内的城池疆域又有什么用呢?” “我义军如今的遭遇,便是他脱脱帖木儿日后的遭遇。四周强敌环饲,他脱脱帖木儿又能比我们强多少?能坚持多久?” “所以元军北方的53万大军看似时刻在威胁着我义军境内,实则他们根本不会动,因为他们在这场买卖当中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就算他们打下了一些城池,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给自己设下了一个陷阱,日后将会有更多的元军士兵在这个陷阱当中阵亡。” 听着齐衡的话,在场的三人皆是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往日他们在看待元军时,一直都将他们视为生死大敌,你死我活的存在。 所以在想到自己境内会出现危机时,便会天然的认为元军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可如今听着齐衡这一番详细的分析后,一时之间突然感觉像被齐衡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似的。 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齐衡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朱元璋沉思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激动的一拍桌面,将桌面上的酒菜震了一震。 “军涛,你这可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你说这么简单的道理,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呢?” 说完,他便看向了齐衡的脑袋说道:“你这脑袋怎么就转的这么快呀?” 听到朱元璋这话的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不过朱元璋还是紧接着便问道:“那张士城呢,张士诚的兵力可不比那陈友谅少,他所占据的江浙地区,更是古往今来的富庶之地,兵精粮多。若他突然在东面对我们发起进攻,对于大局也是极为不利的。” 对于张士诚,齐衡更是轻松的说道:“那张士诚确实不简单,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守成之主,如今我们与陈友谅之间的战斗还没有打响,更没有决出胜负,他张士诚怎么敢动手?” “大哥你想,如果你是张士诚,是要配合陈友谅一同攻打我们,还是等我们之间两败俱伤的时候再收渔翁之利?” 听着齐衡的话,汤和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对啊,如果我是张士诚,我绝不会跟陈友谅一起攻打,因为唇亡齿寒嘛,一旦那陈友谅将我们打败,接下来就是他张士诚自己了。” “相反,如果张士诚等我们与陈友谅之间斗的两败俱伤时,岂不是可以平白的捡个便宜?毕竟我们跟那张士诚相交极近,他们真想动手,随时都可以,又何必非要成全陈友谅。” 随着汤和的话说完,众人对于齐衡的主意更加清楚了。 齐衡也点点头,说道:“汤大哥说的正是,只要我们与陈友谅之间的战斗一天没有分出胜负,那么张士诚就不可能动手,不管是为了利益也好,还是其它什么,等我们两败俱伤,都是对张士诚最有利的局面。” “毕竟,如今大元东南将于最大的三个义军势力便是我们三个。只要解决了我们与陈友谅,那就只剩下他张士诚了。” 众人恍然。 在齐衡的一句句解释下,原本看起来仿佛身处绝境的他们,突然之间发现局势也没有那么差。 看似四周都是强敌,可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愿意与陈友谅配合的。 这说到底,还是他们与陈友谅之间的战斗。 只要在与陈友谅的战斗中能够保持平衡,甚至占据上风,他们就不会陷入到绝境当中。 想着这些,众人的思维不由的开始发散。 原本这四周的强敌便如同一个铁框一样将他们牢固的锁在原地,让他们无法去思考其他。 可如今,这个铁框没有了,众人脑海中的思维也得到的激发。 “若只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与陈友谅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那陈友谅虽然看似来势汹汹,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陈友谅与麾下的军队并不是真的那么真心。只要能够坚守住他的几波攻势,别说是将我们覆灭,他自己说不定就自己先瓦解了。” 汤和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着汤和回过味来,齐衡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而一旁的朱元璋,则更是具体的说道:“洪都是我们境内的第一重镇,墙高城厚,他们如果想要攻占我们金陵,就必须先拿下洪都。否则洪都内的守军完全能够轻松的截断他们的后来。”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随即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齐衡,说道:“军涛,如今看来,洪都便是我们与陈友谅之间战斗的关键地方,一旦洪都失守,那我在里面储存的两百万石粮食就会成为陈友谅源源不断的供应。同时再无后顾之忧,可以顺着长江直取金陵。” “相反,这一次他们倾巢而来,显然粮草补给不会太多,拿不下洪都,他们就废了一半!”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有了主意,问道:“既然如此,你们看由谁去镇守洪都比较好?”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镇守洪都的差事一定是一场死战。 同时也必将是这一次与陈友谅之间战斗最为激烈的一战。 那坐在一旁的常遇春,第一个站起来说道:“大哥,上一次与那陈友谅交手没有打个痛快,这一次,就派我去吧,我倒要看看,那陈友谅有多厉害!” 听着常遇春的话,朱元璋只是稍微一思虑便摇了摇头。 常遇春乃是一员悍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并不是守城的最好人选。 相反,让他攻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朱元璋毫不犹豫的便摇了摇头。 随即,朱元璋看向了一旁正在跟弟兄们喝酒的徐达。 可想了想还是否则了这个决定。 至于身边的汤和,更不适合。 而且,与陈友谅的战斗也不仅仅只是光守城。 还有接下来的战斗。 如果只是守城,再厉害的人也有破城之日。 而想要真正解决这一次的祸患,还要看接下来与陈友谅麾下军队之间的战斗。 而不管是徐达还是汤和,都是接下来他进攻陈友谅时率军的将帅。 如果将他们放在洪都,根本发挥不出他们的效用,也不见得就比其他人在守城方面要强。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到洪都城中镇守。 不由的,便看向了身边的齐衡,说道:“军涛,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齐衡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院子角落中的一桌上。 朱元璋瞧着齐衡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当他看到自己的侄儿朱文正时,顿时眼前一亮。 此洪都之战,乃是死战。 是没有任何退路的。 面对敌军的六十八万大军,明知不敌,却还要坚守。 并且,此战对于他们而言是极为关键的一战。 此战若败,境内疆域门户大开。 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而这名洪都守将的人选,首先就必须是一个不会投降,哪怕城中的人死干净了,也不能投降的人。 光是这个条件,便排除了在场大部分的人。 尤其是那些之前主降主和的将领。 更加不可能。 仅仅陈友谅到来得消息一出,便主降主和,更何况是兵临城下时。 到那个时候,整个洪都城外都将被敌军的六十八万大军所占据,乌压压的一片。 光是那场景就能吓坏一些人。 而在场那些主战的人,数量本就不多,又没有一个能担此重任。 相反,这个朱文正是自己的亲侄儿,又年轻气盛。 不仅主战,还主攻! 此人若放在洪都城内,必然没有投降的可能。 况且,他自己既然敢主攻,自然也对此战是有信心的。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心中便渐渐有了决断。 只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个担忧,不由的对着身边的齐衡说道:“文正倒是一个好的人选,只是,他毕竟年轻,洪都之事又极为关键,我怕他做不好。” 听着这话,齐衡再次一笑,说道:“洪都主将,更多的是代表城中军兵意志,若由朱文正为主将,在合适不过。至于这战阵经验,大哥,我军中可不缺这样的人。” 说着,便看向了朱文正身边的邓愈,说道:“大哥你们,朱文正和邓愈关系不错,又都是年轻将领,况且,邓愈之经验也是不俗,若由朱文正为主帅,邓愈为副将,配合起来当天衣无缝。” 随着齐衡的话出口,朱元璋顿时叫好道:“对啊!我竟然把这小子给忘了,这洪都由他们二人互相配合,倒是正是!” 见朱元璋发愁的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案,一旁的汤和立马拱手说道:“大哥,如今你这心头大患解决了,也该多喝几杯了。” 闻言,朱元璋立马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来,咱不醉不归!” 深夜。 渐渐从大帅府中散去的众人,一个个回到了各自的屋里。 只有那喝的脸色通红的朱文正以及邓愈,被请到了朱元璋的书房当中。 朱文正因为今日被众人调侃嬉笑,心中憋闷,不由的多喝了两杯。 而他身边的邓愈,则要稍好一些。 书房中,朱文正和邓愈纷纷走了过来,对着前面的朱元璋恭敬的拱手道:“大帅!” 朱元璋看着朱文正此刻略显醉态的模样,却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看着他说道:“今儿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可是因为今日在那堂上被人调侃嬉笑?” 朱文正军职很低,本想着没有他说话的份,可在听到朱元璋的话直接说穿了他的心思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帅明鉴。” 朱元璋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说道:“年轻人,心气高点是好事,谁不是从少年过来的。” 说完,便命人给他们二人端了两把椅子过来。 看着对他们如此厚待的朱元璋,朱文正还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往日在他人面前,哪有他朱文正坐的份。 当然,他和朱元璋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但朱元璋在军中向来是不在乎亲疏的。 越是与他有亲戚关系,他反而还要求的严格一些。 瞧着朱文正的模样,此时的朱元璋是越看越喜欢。 说道“坐吧,站着做什么。” 闻言,朱文正拱手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朱元璋满脸笑意的模样,一旁的邓愈忍不住的说道:“大帅,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有什么喜事吧?” 朱元璋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要说喜事,还真有几件。” “今日啊,咱的大将军回来了,一回来,就给咱解决了眼前的大患。”说着,朱元璋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坐下。 继续说道:“你们也都知道,如今那陈友谅率先着境内所有的兵马朝着咱们这儿来了,这一次,那陈友谅是抱了逼死咱的心思。所以咱不得不接招啊。” “原本咱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陈友谅,如今好了,大计已定,跟那陈友谅打!”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向了面前的朱文正说道:“不仅要打,我们还要将那陈友谅彻底的留在这里!而大将军这次回来不仅给咱想到了如何对付陈友谅的办法,还给咱推荐了一位悍将,让咱惊喜不已啊。” 邓愈一愣:“哦?何人?可是安丰路内的韩钦将军?” 闻言,朱元璋却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朱文正说道:“这不,这位悍将就在我们眼前。” 听到这话,邓愈和朱文正才反应过来,朱元璋说的是他朱文正。 朱文正连忙起身,道:“末将何德何能。” 朱元璋随意的摆摆手,说道:“咱说你配,你就配,你慌什么,坐、” 见朱文正重新坐下,朱元璋便说道:“今日文正你在堂上的表现最为英勇,当时咱就在想啊,往日倒是没有发现你小子的骨头还挺硬,不愧是咱老朱家的孩子。” 听着朱元璋对自己的夸赞,朱文正的醉意都清醒了些。 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见此,朱元璋继续说道:“陈友谅此次进攻,他顺江而下,第一关肯定是洪都,在饶州那儿咱屯积了有三万的精兵,都是咱们最精锐的将士。” “这一次,咱全都交给你,你星夜带领他们,赶往洪都,坚守洪都一百天!可能做到?” 朱文正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遵命!定不负大帅所托。” 朱元璋点点头:“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但是这时间,就要靠你们守城流血丧命给咱争回来!” “咱要你坚守洪都一百天,一百天内,哪怕是守了九十九天,咱都要斩了你,可你要是坚守了哪怕一百零一天,你也是此战的功臣,第一大功臣!” 面对朱元璋对自己的嘱托,朱文正拱手道:“明白!” 随后朱元璋又看向了朱文正身边的邓愈,说道:“文正到底年轻,带兵经验没有多少,还需要邓兄弟你在身边多多指点。如何?” 邓愈同样没有任何犹豫,说道:“大帅放心!” 随即,朱元璋看向了一旁桌子上的两套铠甲和旗帜,对着朱文正和邓愈说道:“此战,文正你为主将,邓愈你为副将,这一仗打完,咱让全城的百姓给你们庆功!” “是!” 随着朱元璋将那两套铠甲佩刀以及旗帜交给他们二人后,二人没有任何迟疑,起身便要连夜赶往饶州领兵。 可朱元璋却又再次嘱咐道:“记住,一百天!” “是!” 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年轻将领离开的背影,朱元璋的脸上满是笑意。 不过转瞬间后,便又消失不见,他连忙对着门外的大虎说道:“大虎!” “在!” “去,将李善长给咱请过来!” “是!” 金陵城,大将军府。 在朱元璋为他修建的大将军府中,齐衡坐在椅子上,看着暗卫传来的情报。 长长松了口气。 最终,朱文正和邓愈还是按照他的设想前往了洪都城。 历史上这场流传许久的经典守城之战,正是出自他们二人之手。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刘伯温极力推荐他们二人的原因。 可是,当他命人将消息传给刘伯温后。 齐衡便想到了刘伯温这个人的不可控因素。 此人心高气傲,绝不是一个能随意操控的人。 所以在仔细的思虑过后,齐衡还是亲自来到了金陵城,生怕在这个关键点上出什么问题。 要知道,那陈友谅的麾下可是整整六十八万的大军。 一旦真的被他给攻破了洪都,那么这六十八万的大军便再无可以抵挡他们的东西。 一个不好,如今义军麾下的整个疆域就要被陈友谅给吞并。 到那个时候,陈友谅便大势已成。 想要撼动他的地位,可谓难之有难。 所以,为此齐衡不惜再次回到了金陵城中,亲自将这次的守城之人给确定下来。 可事情是确定下来了,这一次的洪都之战却又跟他有了关系。 就在齐衡无奈之时,身后的君雅缓缓走了过来,给他按起了肩膀。 第二天一早。 金陵城外。 从元朝大都远道而来的吕昶带领着手下的人终于到了这金陵城外。 此时的他们一个个身上穿着奔丧的衣物,推着丧和棺材,看起来真的和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任何的区别。 吕昶走在前面,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快走快走,赶在晌午之前进城。” 可此时的马秀英,正好在城外带领着城中的女人们劳作着。 朱元璋自从同意了女人劳作的事情后,渐渐的便体会到了女人参加劳动后所带来的好处。 不管是粮食还是其它产量效率,都大大的提升。 如今更是主动要求马秀英发动城中的女人们劳作。 此时正在劳作的马秀英,在听到那吕昶对身后之人喊的话时,不由好奇的抬起了头。 瞧着他们的模样,出口询问道:“怎么,这是要进城埋棺材吗?” 见他们的意图被识破,那吕昶也就索性说道:“既然已经到了金陵,那就没有必要再隐藏了。” “我等是朝廷的钦差,专程前来金陵。” 说着,对面前的马秀英道:“给你二两银子,烦请你给我们带下路。” 马秀英一愣,还真没有想到眼前这几个看着像逃荒难民的人,竟然是朝廷的钦差。 疑惑的说道:“钦差?你想要见谁啊?” 吕昶道:“自然是金陵大元帅,朱元璋。算了,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快快带路吧。” 马秀英道:“他是我丈夫。” 吕昶闻言一笑,可脑子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惊讶的看向马秀英说道:“马夫人?” 马秀英点点头。、 见此,吕昶收起刚刚的神态,对着马秀英拱手道:“在下内阁户部尚书,钦命招抚大臣,吕昶。” 马秀英却笑着说道:“瞧你们穿的跟要饭的似的,皮肉倒还白净,打听一下,朝廷里的大臣都这样儿吗?” 听着马秀英的话,身后的玉儿顿时憋起了笑,含蓄的低下了头。 吕昶也不在意,说道:“夫人见笑了,这一路上不太平,到处都有贼寇、山贼、强盗。为了平安到达金陵城,不得不如此啊。既然已经到了金陵,便容我们更衣入城。” 马秀英道:“请便吧。” 随着马秀英他们离开这里,吕昶立马带着手下开始在原地换衣服。 很快,当马秀英再次看到吕昶时,这些人已经一个个换下了布衣,穿上了新衣官服。 并且,还再次用真面目重新对着马秀英喊道:“户部尚书吕昶,拜见夫人!” 瞧着他们这些人跟变戏法似的大变样,马秀英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金陵城,大帅府,朱元璋的书房内。 朱元璋一脸笑意的说道:“你说他硬是装成下葬的来了,这点太绝了,实在太绝了。” 就当朱元璋看着身边的齐衡、刘伯温大笑之时,马秀英也从屋里换好干净衣服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他们将朝廷的圣旨、金册、还有赏你的御酒、八角官帽,统统藏在了棺材里,最后啊,还来了个更衣。” 说这话时,马秀英也是忍不住的想笑。 听着这话的朱元璋,也是笑着说道:“太绝了,聪明啊,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而且,人家可是一品大臣,却甘愿受此委屈,可见此人心胸不俗啊。” 见朱元璋一脸的笑意,一旁的齐衡却说道:“大哥,赏给你的东西,人家可是给你用棺材送来的.......” 朱元璋一愣。 “对啊,这老小子,不是摆明了给咱送葬吗!”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大笑起来。 唯独那刘伯温,坐在椅子上沉思着。 看到刘伯温脸色的朱元璋,忙问道:“伯温,怎么着?” 闻言,刘伯温便连忙看向了一旁的马秀英问道:“夫人,此人确实叫吕昶?” 马秀英道:“他是这么说的。” “双口吕,永日昶?” 马秀英不解道:“大概是这俩字吧。” 闻言,刘伯温忙对着面前的朱元璋说道:“大帅,如果确实是此人的话,那可太难得了,吕昶,两次主刑部,三次主户部,在朝为官三十八年,是内阁汉臣中的第一能人啊。” 可听着刘伯温如此夸张的话,朱元璋却说道:“不是,我怎么听说每个部都有好几位尚书啊?而且汉尚书基本都是陪衬呢?” 但刘伯温却坚定的说道:“大帅,吕昶断然不同,他是学有真章,名副其实。这么说吧,朝廷在内的大多的典章制度,他是了如指掌。大元各省的物产、税赋、盐铁、漕运,也都装在他的肚子里。” “此人尤善理财,他的本事,胜我十倍。只怕,也不次于李善长。” 听着这话,朱元璋那张黑脸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哎哟,这.....” 可还不等他话说完,便直接对着门外喊道:“来呀!” 门外的大虎忙走了进来:“在!” 朱元璋问道:“人呢?” 大虎道:“在啊。” 可随即一想,想到不是问自己,急忙说道:“在签押房待着呢。” 朱元璋一皱眉:“嗨!怎么能在签押房呢,快,快请到大堂去。” 可话一出口,立马又说道:“别,等等!” 自顾自的思量着:“要不请到这儿来吧。” “哎?请到这儿来,这儿是不是显得比较亲切。” 瞧着此刻朱元璋这副模样,对于朱元璋极为熟悉的齐衡和马秀英都是憋着笑。 齐衡道:“对,是比较亲切,亲切。” 齐衡憋着笑点头道。 朱元璋似乎也知道自己表现的过于激动了,忙大笑起来。 “亲切!” 可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身睡衣,又觉得不妥,忙对着马秀英身后的玉儿说道:“对了,更衣,玉儿?” 玉儿乖巧的说道:“在!” 朱元璋道:“去,把咱的那件长褂儿拿来,要绸的,那件绸的。啊?” 说着,便跟着玉儿要走。 可立马又回过头来,对着马秀英齐衡等人说道:“啊,对不住,三位,让让,啊。” 瞧着急匆匆离开的朱元璋,齐衡和马秀英都是一脸的憋笑。 马秀英还端着茶杯指着离开的朱元璋说道:“他也来个更衣。还绸的呢。” 说完,不由的摇摇头。 而齐衡则再也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刘伯温却显得比较拘谨,只是含着笑。 而齐衡在笑过之后,也起身说道:“得了,咱给大哥让让吧。” 说完,对着马秀英说道:“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马秀英点点头,嘱咐他晚上来府里吃饭。 答应一声后,齐衡便朝着屋外走去。 而身边的刘伯温,也在朝马秀英拱手辞别后,走了出来。 自从当初在安丰路待过一段时间后,齐衡与刘伯温还是第一次单独的走在一起。 刘伯温想到自己之前违背齐衡命令的事情,也是心中有些尴尬。 但脸上却还是一如往常,与齐衡走在一起,见四下无人,便说道:“大将军,上次的事情.......” 刘伯温正要解释时,齐衡却笑着说道:“上次什么事?” 见此,刘伯温也不好再提,点了点头。 在拐角处,齐衡便径直离开了。 大帅府的书房内。 朱元璋穿好那一身长衫绸缎,整个人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了。 要不是那脸实在黑,还真有点文人的意思。 并且还学着那李善长的模样,不知在哪里找了羽扇装腔作势起来。 可怎么收拾准备,也都觉得别扭。 随着那吕昶进入到书房中,瞧见朱元璋此刻那一身行头时,也是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忙躬身对着朱元璋喊道:“安抚钦差吕昶,拜见朱大帅。” 闻言,朱元璋缓缓回身,在看到吕昶时,立马露出了一副笑容,文绉绉的说道:“久闻先生大名,请。” 加上他此刻那矫情的动作,实在是好笑。 在吕昶来到那椅子旁,立马对着朱元璋道:“谢座。” 随后这才稳稳坐了上去。 这时,玉儿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上面放着一顶官帽和一个布裹着的印章。 见此,朱元璋便开口道:“哦,这咱知道,这是朝堂上一品官员上朝的时候戴的吧?” 吕昶道:“大帅明鉴。” 在放下手中的东西后,温文尔雅的玉儿便带着含蓄的笑容,朝着屋外走去。 而朱元璋则一把拿起了那官帽,左右瞧了瞧,还用鼻子给闻了闻,一下子身上那股子草莽气便漏了陷。 还故意说道:“刚从棺材里拿出来的吧?” 吕昶听到这话,立马尴尬的低头摸了摸胡子。 朱元璋则一脸轻松的大笑两声,说道:“老先生没关系,咱告诉您吧,咱在当兵卒那会儿还真穿过死人衣服。” 见朱元璋没个正型,吕昶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便直接拱手说道:“皇上得知大帅真诚悔悟,倾诚回归,感到十分欣慰。特别是中堂大人,脱脱帖木耳,非常看重大帅的至诚至真之心哪,为此特别奏请朝廷,敕封大帅为江南平章政事。” 可朱元璋却依旧没个正形,直接说道:“咱知道,这官儿已经是第二回封了。” 吕昶一愣:“不会吧,朝廷没有封过你呀?” 朱元璋也是一愣,道:“哎哟,对,不是朝廷,是天下义军的共主,明王。” “明王封的。” 说这话时,朱元璋还一脸的认真。 吕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弄的尴尬不已。 不由的尬笑几声。 再次不提这一茬,继续说道:“此外,朝廷特赐御酒、银冠、敕封等物。对各部统领,朝廷将视其官爵品级,依次封赏。” 听着吕昶絮絮叨叨的话,朱元璋忍不住了,直接说道:“老先生,咱朱元璋是个直人,咱们就甭拐弯子了,啊!” “两件事,第一件事呢就是,咱朱元璋绝对不会投降朝廷的。” 说完,看着吕昶瞪起的眼珠子,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说道:“那封降表是假的,是炸降,丑死了。” 闻言,吕昶立马站了起来说道:“朱元璋!没想到你也是个无诚无信之人!” 可朱元璋也有话了,颇为认真的解释说道:“这个呀,就像您借口棺材避难一样,咱朱元璋借着那份假的降表,是为了避开元军攻击的锋芒。您做得,为何咱就做不得啊。” 这装傻充愣的朱元璋,还真将吕昶逼的说不出话来。 只能冷哼一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那第二件事呢?” 朱元璋道:“这第二件事啊,就是您走不了了,咱要留着您做咱的户部尚书。当然了,现在没有,将来肯定会有的。” 朱元璋拼命下着承诺。 吕昶却直接说道:“休想!” “在下,生是大元之臣,死是大元之鬼,元帅,自重些,放在下回去吧。” 闻言,朱元璋顿时暴脾气上来了。 “坐下!” 可这话一说完,又立马变了一副脸,陪着笑脸柔声说道:“坐下坐下,咱坐下说。” “您看啊,您也是个明白人,是吧,您肯定知道,元廷早晚会灭亡的,您要真待在那儿,以后就真要睡进那棺材里了。咱以后肯定会打进大都,肯定会建立六部,对吧,咱现在呢只是为了储备人才,为将来的大业所用。” “如果您一时想不开,咱,咱不着急,咱等着你,咱养着你,三年五年都没问题,就是不能放您回去。您这一走了,家又不在青田,咱上哪找你去。” 有了第一次绑齐衡以及绑刘伯温的经验后,朱元璋这一套死皮赖脸的套路已经是玩的越来越娴熟了。 根本不在意对方怎么看自己。 反正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放你走,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倒是吕昶一愣:“青田?” 朱元璋解释道:“这,这咱只是做个比方。” 闻言,吕昶道:“大帅啊,我都这一把年纪了,都快六十了,老妻弱女都在大都,您就忍心?” 朱元璋却道:“是啊,咱不忍心哪,咱都说了,以后肯定让您全家团聚的。” 见此情景,吕昶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回不去了,只好说道:“大帅啊,那您看能不能给个恩典,将那些副使和护卫们放回去?” 朱元璋立马说道:“这您放心,那些护卫啊,咱一定会放回去的。至于那副使嘛,已经叫咱给杀了。” “不过可不是咱朱元璋非要杀他,而是咱手下的那二虎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副使啊,就是那皇帝专门派来盯着您,监视您的。而且咱还跟那些护卫们说了,咱不光杀了那位副使,还将您和他一块给杀了。” “这样一来,您在大都的家眷们就不会受到牵连连累了。” 朱元璋虽然表面看起来言语无序胡乱瞎扯,可却是粗中有细,考虑周全。 见此,吕昶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朱元璋指着那桌子上的茶杯,说道:“先生,您请用茶。” 吕昶瞧了瞧茶杯,只好端了起来。 见此,朱元璋长舒一口气。 既然这茶杯端起来了,这事也就成了。 刚刚装出来的那一套,也没用了,干脆将手中的羽扇一扔,来到自己的桌前,将那茶壶提起,在那茶碗里倒满一碗,满口饮下。 说了这么老半天,也是真渴了。 谈完吕昶的事情后,朱元璋的心情大好。 又与吕昶面对面的说了许多话。 大约一刻多钟后。 朱元璋哼着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调,高兴的往自己屋子里走去。 随着他走上二楼,瞧着屋里的马秀英也在换衣服,便说道:“哎哟,妹子,你也在更衣呢。” 马秀英瞧着朱元璋那高兴的模样,立马说道:“怎么样,谈完了?” 朱元璋乐呵的说道:“啊,谈完了,有意思,实在太有意思了,咱们呀,一开始是吵架,然后呢喝茶,然后他就哭哭咧咧,然后咱们再喝茶,嘿嘿,痛快!谈得实在是太痛快了!” “就说这妹子啊,这元廷实在是太笨了,就楞给咱送来一大贤哪!” 马秀英笑道:“大贤?怎么个贤法儿呀?” 朱元璋道:“哦,是这样,咱问他呀,说吕先生,你最怕什么呢?他说最怕死,因为咱是户部尚书,天下百姓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所以咱怕死。咱又问他,说您最爱什么呀?他说最爱财,因为咱是户部尚书,天下的钱粮都归咱管,不爱财爱啥。” 说完,朱元璋便看向了马秀英。 马秀英也点点头道:“说的好呀,怕死,爱财,句句都是大实话,这管钱粮的人啊必须诚实可靠,不能有一句虚言。” 朱元璋也是满意的说道:“是啊,说白了吧,这方面啊,李善长都不如他啊。” 马秀英道:“又来了又来了,我看你啊,就是喜新厌旧。” 闻言,朱元璋立马皱着眉头说道:“你看你,说啥哪你。”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要不咱是一家人呢。【求月票,求打赏】 “咱说他李善长,那是有根有据的。这善长啊,样样都好,就是有时候这说话有点儿不大实着,比如说啊,他经常把五斗三升的谷子说成将近六斗。把什么三千八百的老弱说成什么四千精壮,这方面啊,这李先生就是不如吕先生。” 马秀英笑道:“可这个吕先生,看上去又比那个李先生少了点儿机灵,多了点儿呆气。” 朱元璋却道:“呆好啊!这人哪,呆点儿好,可爱,老实,到关键时候还可靠呢。李善长刘伯温那聪明,可就是聪明过了头了,尤其是那刘伯温,咱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呢吧,他全明白了。” “弄的咱这心里怪难过的。你说啊,当主子的让臣子样样都猜透了,这主子还有啥尊严呢?善长给咱日讲的时候曾说过,圣君者,天威难测。” “天威难测,妹子,你懂不?” 可瞧着马秀英的白眼,朱元璋立马收住了话头。 “得,不说了,反正咱今儿啊,落了一大便宜,哈哈。” 闻言,马秀英说道:“你说那李善长我不反对,反正我也瞅着他不大喜欢,可人家刘伯温本来就是这性子,非要所有人都傻乎乎的就合你意了?” 朱元璋听到这话,不由的看着马秀英说道:“我说妹子啊,你不能因为人李善长得罪过你,你就看人家不顺眼吧?咱说他是有根有据的,你们这些女人完全就是看自己的喜好。人家得罪过你和军涛,你就不喜欢人家了,照你这么说,还不都乱了套。” 马秀英毫不在乎道:“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就是看他李善长不顺眼,这都不行了?” 见说不过马秀英,朱元璋急忙说道:“得得得,咱呀,说不过你。你看着不顺眼就不顺眼吧,反正跟咱没关系。” 瞧着朱元璋此刻那一脸乐呵的模样,马秀英却突然一脸正色的说道:“你说完了?那换我来说点事。” 说完,在朱元璋的注视下,马秀英将玉儿赶到了楼下,回过头来这才说道:“重八,你能不能下个手谕,准许那些死难将士的遗孀改嫁?” 听到这话,朱元璋突然间变的面无表情,道:“你说这干嘛?” 马秀英解释道:“她们中间好多人还不到二十岁,难道让她们守一辈子的寡?” “她们上有公婆,下还有不大的孩子,日子过的苦。” 朱元璋眉头一皱:“苦?内政司不是每个月都拨给她们粮米吗?还有她们做的那些什么军服啊,弓弩啊,都给她们银两了啊。” 马秀英道:“不错,银两是给了,可银两给的再多,终究不能代替她们的丈夫啊,人非草木,日子长了难免有些别的想法,她们有些人就是心里爱上了谁,喜欢上了谁,也不敢说,更不敢改嫁,还有的因为家里负担太重,竟跟将士私通,拿自己的身子换取银两。” “颁布一条律令吧,准许她们改嫁,让她们重新成个家,过两天热闹日子。” 面对马秀英的请求,朱元璋却一口回绝道:“不成!男人讲义气,女人就得讲贞操,哦,如果男人的尸骨未寒,他老婆就改嫁了,别的不说,那咱对得起那些死难的弟兄们吗?” “别忘了,那些兄弟们,都是咱送上战场上去的,他们的遗孤谁来抚养,他们的父母谁来孝敬,不成!啊。” 马秀英依旧劝说道:“她们改了嫁,照样可以孝敬父母,照顾孩子,你得为活着的人着想啊。” 朱元璋听着有些生气:“我就是为了活人着想!哦,那些死难兄弟们的遗孤父母就不是活人了吗?”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看着面前的马秀英说道:“哦,好啊你,妹子,咱要是有一天战死了,你也改嫁去?” 马秀英当即道:“不许你胡说!” 朱元璋道:“怎么不许说呀?妹子,你这叫不诚实,想跟我说,我还不跟你说了呢。” 说完,瞪着眼便朝着楼下走去。 马秀英追出房门,看着已经快走到楼下的朱元璋,喊道:“朱重八!这事没完!以后再跟你说!” 朱元璋却像个孩子似的赌气道:“等咱战死了,咱俩再说!” 一整天的时间,朱元璋都像在故意躲避着马秀英似的,大帅府都不敢回来。 傍晚。 齐衡带着君雅来到了大帅府,按照马秀英的话过来吃晚饭。 刚走进大帅府的大门,便看到依然正跟朱标在院子里打闹,同行的还有常遇春的儿子常茂、汤和的长子汤鼎。 朱元璋和他的几个兄弟中,如今也就只有徐达常年在军中而未曾婚配生子。 这一群人中,反而是依然的年纪最大,在这帮娃娃中跟个大姐大似的,带着这一群小娃娃们瞎疯。 “你,朱标,来这里。汤鼎,你去那边,常茂,站这里!” 听着依然跟调兵遣将似的指挥着眼前这几个小子,齐衡颇感有趣。 就当齐衡刚朝着这里走来时,就听到马秀英在院子后面高声喊道:“依然!标儿!你们去哪了?准备吃饭了!” 听到马秀英的喊声,齐衡当即开口道:“姐,在这儿呢!” 随着齐衡的声音响起,马秀英也来到了前院中,同时依然也看到了齐衡,惊喜的跑了过来,一下便跳到了齐衡的怀里。 “齐衡哥哥!” 齐衡好笑的抱着她。 这时朱标缓缓走了过来,对着没比他大几岁的依然说道:“小姨,我们还没有玩完呢,你快来啊。” 听到朱标的话,依然顿时脸色一板:“你没听到你娘喊我们吃饭吗?去,将他们都叫上,我们去吃饭了。” 依然小大人似的发号施令,让齐衡啼笑皆非。 而朱标也很听依然的话,乖乖的就来到了常茂他们身边,叫着他们一同朝后院走去。 来到马秀英的身边,齐衡笑道:“这些小娃娃们还真有趣,姐你每天跟他们在一起肯定很热闹吧。” 马秀英却道:“热闹什么热闹,整天吵吵闹闹的,烦都烦了,走吧,正好晚饭做好了。” “好,走。” 来到后院。 刚刚落座,饭菜就上了,见朱元璋不在,齐衡便问道:“大哥呢,不在吗。” 听到齐衡问话的马秀英顿时说道:“他应该去军营了吧,今天本来想跟他商量一下让那些将士遗孀改嫁的事情,结果吵了一架,他就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齐衡一愣:“将士遗孀改嫁?” 马秀英点点头,给齐衡讲了讲如今所面临的事情。 随着战斗越来越多,手下将士们的阵亡数量也在不断的增加。 以往手下没多少人时还好说,可如今光是军队便有二十多万,快三十万了。 别的不说,仅仅之前在太平镇跟随花荣死掉的八千将士,按十分之一成婚率算,也有将近八九百个寡妇出现。 按照军中的规矩,这些寡妇们不能在将士死后再次成婚,那些将士大多年纪都不大。 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十年,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将处于一个寡妇的状态。 一个人扛起全家的所有事情。 所以马秀英认为这样是不合理的,想要跟朱元璋讨要一个策令,给这些寡妇们一个再行成婚的自由。 毕竟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一直会存在下去,并且问题越来越严重。 这些寡妇们哪怕再爱自己的丈夫,可之后的几十年里,又能几个坚守下来。 可明面上不能成婚,这私下里就会出现私通乱搞的事情。 这就好像人身体上的一个肿瘤一样,不切除,就会不断的长大。 齐衡一边吃着碗里的饭菜,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大哥为什么不同意啊?” 马秀英无奈道:“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要照顾到那些将士们的感受,一旦这个策令下达了,将士们在前线作战,还得担心后院失火。并且,很多将士尸骨未寒,便要面对家中妻子跟了别人的现实,那些将士们的父母遗孤该怎么处理。” 齐衡点点头。 这两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但都有弊病,不管怎么更改,肯定会使一方不满意。 齐衡这也就明白了二人争吵的矛盾点了。 就在齐衡在饭桌上一边和马秀英聊天,一边吃着饭时。 另外一边的战船营造地。 月光下,工匠们并回家休息,依旧停留在这里赶着工期。 战船是接下来与陈友谅之间作战的主要交通工具,更是必备的东西。 所以想要与陈友谅正面对战,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战船。 这无处可去的朱元璋,便溜达着来到了这里,想要视察一下进度如何。 可在巡视了一圈后,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一把拉过一名工匠问道:“你们这边的进度怎么也这么慢啊?” 工匠一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 朱元璋知道问他也没有用,便直接问道:“李善长呢?” 工匠道:“说是在提调司。” 此时已经有些生气的朱元璋,顿时说道:“提调司,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提调的!” 说着,便带着身后的二虎朝着提调司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此刻的提调司内,李善长正召集了所有建造战船的负责人在屋子里训话道:“如今,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是洪都将士拿命换来的,还有八十三天,所有兵马都得溯江而上,迎击陈友谅,就等着咱们的战船哪!” 说到激动处,李善长都拍起了桌子。 “可咱们哪?六丈船还歪在船头上,八丈船到现在还不能下水!按照这个进度,大伙儿都得掉脑袋!” 听着屋里李善长的训斥,朱元璋缓缓走了进来。 看到走进的朱元璋,李善长急忙拱手拜道:“上位。”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看了李善长一眼,然后对着身边的各负责人说道:“你们都先各归其位,一会儿咱亲自瞧你们去。” 听着朱元璋含怒的话,各负责人纷纷拱手答应了一声,朝着屋外走去。 而直到他们都离开了屋子,朱元璋这才缓缓对着李善长说道:“李先生,你曾经答应过咱,每天出战船五十艘,咱几十万的兄弟,可都等着登船呢。只有当他们都上了船以后,才能进行水战训练,水战攻防啊。” 听着朱元璋的话,李善长紧张的说道:“上位,这开头肯定会慢些,往后会越来越快的。” 可此刻的朱元璋已经听不进这些道理,怒喝道:“陈友谅的战船比咱们的快就算,陈友谅的出兵速度也比咱们快!” 面对朱元璋的训斥,李善长拱手道:“上位,在下知罪了。” 见李善长认错,朱元璋也不好再多训斥什么,只能忍着怒气说道:“人手,够用不?” 李善长道:“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朱元璋道:“赶明儿起,再给你五千精壮士,给你的工匠们打下手。” 李善长也没想到朱元璋会说这话,急忙道:“真是太好了。” 闻言,朱元璋继续问道:“还有,钱财、木料、铜铁、丝麻呢?” “这些,这些在下已有安排。所缺的,就是时间。” 可朱元璋却当即喝道:“时间不能给你!咱估摸着,陈友谅现在已经开始攻打洪都了,朱文正那边每天要损失几百将士,甚至上千战士,十天就是几千,上万了!” 说到将士阵亡的事情后,朱元璋简直怒不可遏。 第一次见到朱元璋如此愤怒的李善长,急忙道:“在下,明白。” 忍着心中的怒火,朱元璋伸出手指指了几下李善长,道:“你刚刚说,往后会越来越快?” “是。” “谢了,咱拭目以待。” 说完,一挥衣袖,朝着屋外走去。 看着朱元璋离开,此刻已经满头冒汗的李善长,长长缓了口气,伸出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 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晕了。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的管事走了进来,对着李善长说道:“大都事,吃点东西吧,您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可李善长却看都没有看他,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对着面前的人说道:“老宋啊,上位是不是把吕昶留下了?” 老宋点点头,道:“是,吕昶是个大贤人哪,将来还要做我们的户部尚书呢。” 李善长一惊,道:“人呢?” 老宋道:“礼贤馆拨出两间屋子供吕昶居住。” 李善长长叹口气,道:“哎,礼贤馆哪,真是越来越拥挤了。” ................ 走出提调司的朱元璋,考虑着如今战船的进度,一时间还是有些担忧。 可想来想去,如今能够解决这个事情的也没有别人了。 便对着身边的二虎说道:“派人去问问,军涛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的二虎直接说道:“今天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夫人对大将军说今晚到帅府里吃晚饭,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帅府。” 朱元璋闻言,眉头一皱。 “这在哪不好,非在帅府。” 可想来想去,这战船营造的事情憋在心里难受。 只好无奈说道:“算了,回府。” 说着,便与二虎一同朝着大帅府而去。 大帅府的后院中。 齐衡正与马秀英以及朱标几个孩子一同吃着饭,马秀英一边嘱咐着朱标他们老实吃饭,一边与齐衡拉着家常。 还时不时的就说要齐衡赶紧成家。 并且还要将玉儿介绍给他。 玉儿之前虽然与那花荣之间有些那么一段,但仅限于言语上的聊天。 所以连寡妇都算不上。 而且也没有真的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过。 为了给玉儿找个好人家,马秀英找了一圈,还是觉得自己的亲弟弟最靠的住。 最重要的是,玉儿也确实乖巧,是个很好的女人。 虽然不够格给齐衡做妻,但做个妾还是可以的。 面对马秀英又一次给他这里塞女人,要求他快点成婚,齐衡也是无奈。 就当他匆匆的吃过饭准备赶紧逃时,门外却突然闯进一个人来。 众人抬头一瞧,是朱元璋。 看着朱元璋突然出现,马秀英先是惊讶转而便调侃道:“哟,我还以为你今天躲着我不回来了。” 朱元璋之前在营造坊虽然刚发完脾气,可面对他的妹子,也是无可奈何。 更何况齐衡还在这里。 前一秒还黑着的一张脸,顿时堆满了笑。 捧着个笑脸来到了马秀英面前,立马岔开话题,瞧着桌上的好菜说道:“我说妹子,你这弄了这么多好菜啊?咱平时在家可没这待遇。你这厚此薄彼的也太过分了吧?” 瞧着朱元璋傻瞪着的眼睛,马秀英道:“可不是,我还等着你什么时候战死了我改嫁呢。” 马秀英这话一出口,朱元璋顿时语气一咽。 就在这时,一旁吃饭的依然却乐了起来,连带着朱标他们几个娃娃也傻乐起来。 难为情的朱元璋,顿时将矛头对准了他们,说道:“去去去,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去外面玩儿去,别呆在这捣乱。” 听着朱元璋的话,朱标几个不敢说话,只有依然放下碗筷对着朱元璋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朱标几个才紧跟着跑了出去。 而在几个小的离开后,朱元璋这才笑嘻嘻的看着马秀英说道:“妹子,你看你这话怎么说的,咱还不知道妹子你吗,别说咱现在没有战死了,就是真的战死了,妹子你也是决计不会改嫁的。” 马秀英虽然被他这话说的也没了气,可嘴上却道:“那可说不定。” 又对着马秀英傻乐了一会儿后,朱元璋这才看向了一旁的齐衡,说道:“军涛啊,咱现在有个事还得你给咱想想办法。” 齐衡抬起头说道:“啥事,大哥你直说就是了。” 说完,似乎想到什么,说道:“大哥,还没吃饭呢吧,玉儿,快去盛碗米饭来。” 玉儿乖巧的退了下去。 随着玉儿再次端着一碗米饭回来,朱元璋也确实是饿坏了,也不嫌弃这些菜都是吃过的,夹起来就伴着米饭往肚子里送。 一边吃着,还一边对齐衡说道:“军涛啊,你也知道,咱现在就要跟陈友谅决战了,如今洪都城那儿文正和邓愈正给咱那命在守城呢,可如今咱这儿的战船建造却始终没有多大进展。” 说到这里,朱元璋就想到了李善长,说道:“咱今儿还跟妹子说那李善长说话不实着,这就给说着了,当初他答应的咱是一天五十艘的战船下水。” “可如今,连一艘都没有下水了,下了水的也还有问题。这么耽误下去可不行啊,咱那几十万的大军都还等着上船训练水战呢,现在战船迟迟没有太大的进展,必定会拖延将士们的训练,到时候没有训练过的将士们跟那陈友谅作战,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咱的兵力本来就比那陈友谅少。” 听着朱元璋的话,齐衡也算听明白了,直接说道:“大哥你就直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朱元璋嘿嘿一笑,道:“也没别的,咱在安丰路的时候见着过你那儿的那些船只,速度快不说,还那么大,能装不少人,咱就想,要不安丰路那边的事情先停停,将这些船只给咱调过来,改装成战船,应该能省不少功夫。” 齐衡也没多想,直接说道:“大哥你需要多少艘?” 朱元璋听到这话,自个儿在那掰着指头算了半天,说道:“按照如今那李善长那边儿的进度,按照预计的日期应该会至少有一半的差距。” “咱听前线的将士禀报,陈友谅的六十八万大军一共营造了五百多艘的战船,咱这三十的兵马,怎么也要有三百艘,所以咱给李善长定的任务就是三百艘,按照一半计算的话,应该是一百五十艘。” “怎么样,能成吗?” 面对朱元璋期待的目光,齐衡正要说话时,马秀英却突然开口道:“等等,军涛,先别答应他,让他先答应我给那些将士遗孀们自由再答应他。你姐夫这人就是属狗脸的,这事你要给他解决了,我这儿这事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答应呢,指不定就又见不着人了。” 听着马秀英的话,原本满脸期待的朱元璋,无奈的说道:“哎哟,我说妹子啊,这时候就别给咱捣乱了,咱这儿商量大事呢。咱前线的战事要出了问题,你那内政司还不得忙死了。” 瞧着朱元璋投降的模样,马秀英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而齐衡在笑了笑后,直接满口答应道:“一百五十艘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大哥你什么时候要?” 朱元璋一愣,没想到齐衡怎么轻松的应了下来。 “真的!” 齐衡无奈道:“自然是真的。” 朱元璋激动的手舞足蹈,恨不得上来亲齐衡的脑门一口。 “好好好,能成就行,能成就行,军涛,你这可解决了咱的一个心头大患哪!你不知道,今儿咱在瞧见那李善长营造的速度后,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咱后方的每一个时辰可都要死不少人呢。” 在激动的说完后,突然想起正事,忙说道:“咱也不知道这改装需要多长时间,五十天,五十天够不?咱给文正他们说的是坚守一百天,可咱还要训练水师,剩下的五十天还不知道够不够训练用的。” “要是能早一点,自然最好。” 朱元璋也不好说多久,毕竟这事自己才刚刚说出来,要求时间短了,感觉有点苛刻。 要求时间长了,自己又不够用。 干脆就交给了齐衡,让他自己来说。 听着朱元璋的话,齐衡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大哥,我一会儿就命人给安丰路那边传令过去,让他们星夜准备,争取在一个月内的时间完成,如何?” 听到齐衡说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朱元璋明白,齐衡可不是李善长。 齐衡既然敢说出这个时间来,那就证明他最起码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再提前十天左右的时间。 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说。 想到这里,朱元璋激动的一拍大腿,说道:“成!就一个月!军涛啊,你这次可算帮了咱一个大忙。等咱这次的事情弄完后,咱叫那李善长给你来磕头,要不是你帮忙,咱非得砍了他这大都事的脑袋!” 齐衡一笑,说道:“大哥,你说什么呢,安丰路如今虽然是我在管,可不都是你麾下的地盘吗?说起来这营造的任务本也应该有安丰路一份的。” 朱元璋闻言,乐呵的拍了拍齐衡的肩膀,说道:“还是军涛这话说的中听,要不说咱是一家人呢。你都不知道咱天天听着刘伯温他们几个说话,可愁死了,整天说些不中听的。” 齐衡听到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端起碗来扒饭。 也许是解决了这个事情后心情好,朱元璋连忙看向了一旁的马秀英说道:“妹子你也别生气,要不你看这么着吧,等这次的大战结束,等眼前的这些事情做完后,咱再说那改嫁的事情,你看怎么样?” 马秀英眼前一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到时候不承认!” “当然,咱既然说了,就肯定会承认。” 说完,还伸手招呼着大伙儿一起吃饭。 第二天。 洪都城外。 正如朱元璋猜测的那样,陈友谅麾下的将士在航行了三天后,已经在昨天抵达了洪都城外。 早已下定决心要进攻洪都城的陈友谅,当即便下令战船停靠,同时将士休整。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后,天一亮,整整十万大军便轮番朝着洪都城攻去。 洪都城虽然用料不如当初黄岗城的水泥混凝土。 可古代工匠们的工艺也绝不简单。 况且,洪都城向来都是一座雄关,所以在面对陈友谅的进攻时,靠着守城的器械,还是较为轻松的守了下来。 当然,关键的还是陈友谅率大军而来,战船上除了简单的攻城器械如登云梯外,根本也没有携带其它任何重型的攻城器械。 所以在防守的难度上,除了对方兵力实在太多外,倒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当然,这只是第一天。 加上当初齐衡交给了朱文正整整三万的精兵,与陈友谅他们情报上所探知的八千有本质上的差距。 不过,双方交战战损依旧是难免的。 在经过第一天激烈的战斗后,趁着陈友谅军队被打退的间隙,朱文正亲自站在城头上检查着防守器械。 同时,不少阵亡将士的尸体也被抬了下去。 之前在朱元璋面前还有些怯生的朱文正,如今在独自外出带兵时,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完全不同。 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作为主将第一次率领如此多的将士战斗。 就当朱文正正在四周查看防务时,邓愈突然走了过来。 虽然之前邓愈的军职要比朱文正高不少,算起来朱文正只是他的子侄辈,尽管他们两个人年龄相差无几,可邓愈这个人还是非常视大体的。 既然朱元璋命朱文正为主将,自己是副将,他就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上将军,汉军退兵了,这回他们一直退往了江边。” 可朱文正却不在乎这些,直接问道:“伤亡多少?” 邓愈道:“伤三百多,亡八十人。” 闻言,朱文正立马说道:“太多了!受重伤的弟兄们也会慢慢死去,邓大哥,这才是我们镇守后的第四天啊,照这么消耗下去,咱撑不住一百天哪。” 这时,邓愈却说道:“文正,大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说是坚持一百天,其实七八十天之后,他可能就会赶到了。” 可朱文正却说道:“那只是可能,如今看来,我们只能是跟洪都共存亡了。” 说到这里,朱文正想了想后,说道:“这样,拆民房,从近城的房子一栋栋的拆,把所有的砖石木材全都给我运到城上来。我刚刚看了,汉军没有重型的攻城器械,只能贴近城池后攻城,那个时候他们的弓弩就没用了。” “而我们只需要将石块木材扔下去,一砸一串人!” 听着朱文正的话,邓愈却有些担忧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律令吗?大帅和大将军亲自颁发的律令,严禁害民,违者军法论罪。” 可朱文正却当即说道:“我不管那个,我来担待,你只管告诉百姓,如果城破,陈友谅屠城老少不留。如果我们打败了陈友谅,我朱文正负责给他们盖新房!” 见朱文正心意已定,邓愈也不好再说什么,立马道:“遵命!” “还有,咱们不是有两百万石的粮食吗?开仓,让百姓们吃,敞开肚子吃,但有一点,吃完了得上城助战,邓大哥,你得想办法让每一个百姓,每一个娃儿,甚至城里的每一条狗都弄来助阵!” 邓愈点头,拱手后转身离开。 朱文正对着远处的邓愈喊道:“对了,还有牢里的死囚也统统放出来,上城助阵!” 二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金陵城外的战船营造坊,自从他李善长收到命令开始营造战船起,已经差不多一个月多的时间了。 可是看着如今这营造的速度,李善长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淡定。 听着手下们汇报的进度,顿时一拍桌面,喊道:“不成!你们听着,今天日落前,五十条战船必须全部下水,哪一营做不到,斩哪一营提调官的头!” 瞧着在自己面前吓得低下头的各负责人,李善长继续说道:“还有,下水的船必须靠的住,如果试航时发生了渗漏,哼,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就在这时,提调司的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大都事,大都事!” 看着慌张跑来的老宋,李善长顿时怒斥道:“镇定!” 那老宋却急忙说道:“禀大都事,可是好事啊!江宁县衙来报,他们负责的一百艘战船已经全部备齐了!” 可李善长却怒斥道:“胡说!又在撒谎!” 可老宋却坚定的说道:“而且他们还多预备了一百二十条的战船,总共是二百二十条啊!” 听到这话,李善长顿时问道:“船在哪!” 老宋道:“船在江边听着呢!” 闻言,李善长不敢耽搁,急忙便起身与老宋一同朝着停驻战船的江边而去。 当李善长在老宋的带领下来到停驻战船的江边,看着那江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 心中那份惶恐,终于在此刻消散。 高兴的大笑起来。 当他看到那江边负责筹备战船的胡惟庸时,顿时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朝着江边走去。 在来到那胡惟庸的身边时,顿时说道:“惟庸啊。” 听到李善长的声音,胡惟庸顿时转过身来,瞧着身后的李善长,立马便单膝跪地,拜道:“恩师!” 李善长笑着点点头,连忙说道:“起来起来,快起来。” 在那胡惟庸起身后,又问道:“这事是你办的?” 胡惟庸点点头。 李善长问道:“可我看这些船大多都是旧船,不像是新船哪。” 胡惟庸忙说道:“禀恩师,它们虽然不是新船,但却比那些新船还要好用。因为它们都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考验。” 李善长道:“那这些船都是怎么来的?” 胡惟庸再次拱手道:“恩师,惟庸斗胆禀报,鄙县在大都事限定的时间内不可能完成一百条战船的建造。” 李善长却笑着说道:“这个我知道。” “所以,惟庸便发出告示,征召江海各处船舶,限五丈以上,告示上不提备战,而只说征召船舶运载石料木材,运往江下,凡应征船舶,每月给银五十两。” “这是正常运费的五倍。之后惟庸把仅有的十几条船全部派出去拉石头,每船预付现银五十两。一旦他们杨帆,李珂一传十,十传百,各地的江船海船纷纷赶来赚取银两。” 听着胡惟庸的这个计策,李善长都忍不住的夸赞道:“好哇!” 而胡惟庸则继续说道:“恩师你看,这些大多都是海船,海船定比江船坚实,毕竟海浪要大过江浪,只需要将它们稍稍改动,便可当做战船来用。” 见胡惟庸将这些都给想好,李善长忍不住的说道:“真是太好了,老夫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这个弟子了。” 胡惟庸马上跪在地上说道:“惟庸能有今日,都是靠着恩师提携,做这些事情本就是职责之内,怎敢要恩师感谢。” 瞧着胡惟庸的神态,李善长连忙将他拉起,说道:“走,与我走一趟、” 胡惟庸看着身后的船只,不解的说道:“恩师要带我去哪?” 李善长高兴的说道:“带你去见大帅!我要郑重的将你推荐给大帅!” 说完,又是一阵的大笑。 大帅府。 书房内。 在李善长将事情告知了朱元璋后,朱元璋坐在椅子上,瞧着面前这个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胡惟庸,说道:“听你的口音,淮西人哪?” 胡惟庸忙说道:“属下祖籍凤阳,三河镇,聚贤屯。” 朱元璋闻言,乐了。 “聚贤屯?这就离咱家五十来里呀,咱一天就能打一个来回啊。” 说着,将自己面前的那碗水递给了胡惟庸,说道:“来,喝吧。” 接过朱元璋递来的水,胡惟庸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饮而尽。 然后恭敬的将水碗还给了朱元璋。 还说道:“大帅,属下的父母乡亲,可都对大帅感恩戴德啊。” 可朱元璋却摆摆手,说道:“胡惟庸啊,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而且功不可没,不过咱一直想问你啊,你这每条船每个月要给五十两银子,你们县衙里有这么多银两吗?往后,你咋办呢?” 胡惟庸道:“禀大帅,县上确实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属下是这么想的,银子只给一次就行,但船却要扣下来做战船,如果战胜了陈友谅,大帅什么都有,何愁银子,若是战败了,就是金陵不保,将帅亡命,到那时,银两又有何用。” “而且,这些船里大多数都是浙江开来得,是张士诚属地的船,这些船即使是战胜了陈友谅,也不必放归。全部编入水师,效命于大帅。” 听着胡惟庸的话,朱元璋一乐,说道:“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这样,胡惟庸啊,明儿起,你就搬到城里来,就住在礼贤馆。咱,咱封你为帅府参知,文四品,以后就协助善长管理金陵府的所有政务。” 听到这话的胡惟庸,喜不自禁,忙拱手道:“臣领命!谢大帅!” 说着便跪了下去。 而朱元璋在将他拉起来后,还说道:“从此以后啊,别叫咱大帅了,跟善长一样,叫咱上位!” 此时的胡惟庸还不懂这些,只是听着这话愣愣的点点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快去,快去请大将军啊!【求月票,求打赏】 倒是一旁的李善长,听着朱元璋说这话,心中一惊。 离开朱元璋的住所后,胡惟庸一脸高兴的在一旁扶着李善长的胳膊,与他走在大帅府中。 同时还听着李善长给他介绍这大帅府中的事情。 “这就是帅府大堂了,后面是内眷居住,那片屋子啊,就是中书省坐在,看好了,离大帅是近在咫尺啊。” 不过,说到这里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如今中书省的具体事务只有金陵府周边的,原本大帅麾下的地盘除了安丰路外都是中书省处置,可如今大将军回来了,大帅已经将全境的政务交由他一体节制。” “所以如今这中书省其实就是个府衙。” 一旁的胡惟庸听着这话,似乎对此早已知晓,说道:“恩师,那大将军为何能得大帅如此信任啊?连境内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他来做了。” 面对胡惟庸的询问,李善长的脸色也是有些凝重,说道:“说实话,你没有见过这位大将军自然是不清楚,可我确实与他了解颇深,此人的手段可谓卓绝,表面看似一切都随心而行,可内里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此可谓胸有成竹。” “除此外,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此人,面对种种险境困局,常有化腐朽为神奇之举,还有那理政之能,也是非凡,那安丰路曾经是什么样,你我都知道,可如今呢,仅一域之地,便可满足整整一个行省人口的粮食产量。而且还在快速的增加。” “短短三年的时间,便将整个安丰路打理的紧紧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不说,在满足温饱的同时,已经开始朝着富足而去。若没有往日与此人的恩怨,说实话,连我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将军啊。” 说完后,看了看四周,又道:“不过啊,大帅之所以对那大将军如此的信任,除了大将军本人确实才能不凡外,还有另外的原因。” “几次相救大帅于为难便不说了,巧的是,这位大将军竟然还是大帅夫人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说到这里,李善长长长一叹。 如今他想到齐衡,便感觉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一般,难以挪动。 而胡惟庸显然也知道些齐衡的事情,可是对齐衡是朱元璋小舅子的事情,却压根不知,惊呼道:“大将军竟然跟大帅还有这么一重关系?” 李善长点点头:“这事当时大帅说了,不让对外面多说,所以知道的人并不是太多,基本都是军中的高级将领,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听着李善长的话,胡惟庸的脑海中在不断的思考着。 不过,在说完此事后,李善长便缓缓的说道:“算了,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随意对外面说就是了。” 说到这里,李善长还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胡惟庸,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说道:“惟庸啊,你知道你今天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嘛?” 胡惟庸想了想说道:“觐见了大帅,胜任了帅府参知。” 李善长道:“嗯,这当然不错。但并不是最大的收获。” 胡惟庸一愣:“哦?那惟庸就不清楚了,请李公教诲。” 李善长笑笑说道:“你最大的收获就是从今天开始,可以称大帅为上位了。” 胡惟庸不解,不明白的问道:“这大帅和上位的称呼还有什么讲究嘛?” 李善长道:“这中间大有讲究啊。我只告诉你一条,只有跟大帅过命的兄弟,义子才有资格称他为上位,整个金陵城里,叫上位的人也不过二十个。” 说着,李善长还提起刘伯温,说道:“知道刘伯温吧?” 胡惟庸马上回道:“自然知道,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可李善长却道:“可就他,也只能称大帅而不能叫上位。大帅也从来都不纠正他,这里头啊,大有内涵哪。当然了,刘伯温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随意改口。” 胡惟庸恍然。 不过,却突然对着身边的李善长说道:“不过,其实在学生的心中,今日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 这话说出口,反倒是李善长愣了。 “哦?什么收获?” 面对李善长疑惑的目光,胡惟庸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面前的李善长说道:“今日能重回恩师的身边学习,是惟庸最大的收获。” 闻言,李善长顿时大笑一声,随即将那胡惟庸给扶了起来。 “起来起来。”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啊。” 可就当他们逛完了大帅府准备前往礼贤馆给胡惟庸安排住所时,朱元璋的书房外,突然来了一名士兵,在禀报后走了进来。 “大帅!大将军命我给大帅传句话,大哥要求办的事,办妥了。” 正坐在椅子上的朱元璋,在听到这名士兵的话时,顿时眼珠子一瞪。 惊喜的说道:“真的!” 那传令的士兵绕绕头,道:“大将军是这么说的,小的也不知道。” 可朱元璋却忙对着那士兵摆了摆手,自言自语道:“不会错不会错,既然是军涛让你传的话,就绝对不会错。” 说完,转过头看着那传令兵说道:“大将军人呢?” 士兵道:“在江边等着呢。” 朱元璋二话不说,直接一挥衣袖,说道:“走!快带咱去瞧瞧!今儿还真是个好日子啊,什么喜事都挤着来了。” 可刚走两步,瞧着自己这一身的衣服,便又嘱咐道:“这样,你还是等等吧,咱去换件衣服。” 说完,转身便朝着里间走去。 很快,当朱元璋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与那士兵高兴的走出书房朝着帅府外走去时,恰巧碰到了那逛完大帅府准备前往礼贤馆的李善长和胡惟庸。 李善长远远瞧着朱元璋脸上的高兴劲,便不由的笑道:“上位,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嘛?这么高兴?” 朱元璋显然也没有想到会碰见他们,直接说道:“喜事,大喜事啊,既然你们都在,那正好,跟咱走一趟吧,去瞧瞧咱那大将军给咱带来什么惊喜。” 说着,也不管李善长他们的一脸疑惑,便乐呵呵的朝着帅府外走去。 很快。 随着李善长和胡惟庸憋了一肚子的疑惑,直到他们来到那停靠船只的岸边时,翻过眼前的山头,正巧看到了那岸边停靠的船只。 只一眼,那胡惟庸便和李善长傻愣在了原地。 江边密密麻麻,几百条战船,火炮弩炮应有尽有。 那战船的个头也是七八丈高,比那陈友谅所谓的混江龙也是不逞多让。 不仅是他们,还有他们身边的朱元璋。 在看到这一幕时也傻了眼。 从他交代齐衡到现在,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 可如今,在自己的面前便是整整数百条的战船。 惊讶之余,朱元璋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急忙朝着岸边跑了过去。 在他跑过来的同时,岸边的齐衡也在手下的提醒下注意到了朱元璋的到来。 急忙便转身迎了过来。 在二人碰面的一瞬间,朱元璋便忍不住的急着问道:“军涛啊,这些,这些都是给咱的战船?” 齐衡不由的一笑,道:“大哥,船都摆在你眼前了,不是给你的,还是给谁的?” 闻言,朱元璋当即畅快的大笑起来。 “好!好啊!如今有了这么多的战船,咱也有了跟那陈友谅硬碰硬的本钱了!” 之前在刘伯温的献计下,朱元璋的对敌策略一直都是弄点小船,以灵活取胜。 毕竟自己不可能比那陈友谅的混江龙造的还要大。 可如今,瞧着这些战船,哪里比那陈友谅的战船逊色了? 就当朱元璋高兴的喜不自禁时,他突然看到了这密密麻麻的战船中间,似乎有那么几艘不太一样的战船。 疑惑间,朱元璋立马对着齐衡问道:“军涛,你几艘的颜色怎么不太对啊。” 闻言,众人顺着朱元璋的目光看去。 那李善长和胡惟庸也同时发觉了那几艘船的不同之处。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齐衡对着身边复命前来交付船只的水师将军看了一眼,那将军立马对着朱元璋拱手说道:“大帅,那几艘确实不太一样,它们的名字叫泰山号,分为一到七号。” “与其它战船不同的是,它们通体都是由钢铁制成,坚不可摧,无论是那些江船还是海船,与他们撞到一起,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所以大将军为它们起名为泰山号,如五岳之首泰山一般,岿然不动。” 听到这话,朱元璋惊讶之余,眼眸中满是精光。 “好!好啊!好一个泰山号!” 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通体钢铁战船的朱元璋,不由的有些好奇,问道:“军涛啊,此刻正好无事,你把那泰山号给咱弄过来,咱上去瞧瞧,咱还真没见过钢铁制成的战船。” 齐衡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直接对着身边的水师将领使了个眼色,那水师将军立马拿起手中的令旗,朝着那些船只挥舞起来。 很快,江边的一艘艘战船开始朝着两边退去。 将他们面前的这一块空间给腾了出来,那钢铁制成的泰山号,立马开始朝着这边靠了过来。 随着船只快要靠岸时,一只只的小船划了过来。 见此,齐衡说道:“大哥,那船只太大,重量也要沉些,这里不是码头,靠不了太近,我们先坐小船,然后顺着绳梯爬上去。” 朱元璋本来也不在乎这些,立马答应下来。 随着他们一个个登上了那泰山号。 站在泰山号平稳的船板上,朱元璋远眺四周,瞬间感觉心情都舒畅不少。 他使劲的提了提那泰山号的船板,感受着脚上传来的坚硬感,那脸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而随着他们走进船舱内,看着战船两侧那整齐的炮台,一体指挥的控制台,朱元璋顿时露出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摸摸这,摸摸那儿,哪里都感觉稀奇。 一旁的李善长和胡惟庸,也不比朱元璋强到哪里。 而随着他们登上船长室,看着那船长面前的控制按钮。 朱元璋不由的问道:“军涛,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 齐衡指着左边那个转轮说道:“这个是控制船只方向的,另外那个是控制炮台方向的。” 朱元璋不解道:“炮台方向?” 齐衡点点头,说道:“对,大哥你刚刚也下去了,应该看到那些炮台的可视范围很小,所以仅依靠他们的视眼无法很好的观察到周围的敌情,所以,就将那控制炮台的转轮安排在了这里,由专人负责。” “而下面的将士只需要点火装弹就是。”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头。 还有那船头的弩炮。 虽然如今这模样变了变,但朱元璋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弩炮。 当初在黄岗城时,他可是亲眼见证过他的威力。 如果双方战船在近距离的碰撞下没有分出胜负,那么接下来近距离的刀兵作战中,有这么一个弩炮在,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毕竟火炮的发射方位是有限制的。 而这弩炮在经过营造司的改造后,利用钢铁制作出来后,提升了它的可操作度。 不管是射击角度可是操作难度都得到了优化。 就当面前的朱元璋一边问,一旁的齐衡一边答时。 他们身后的李善长和胡惟庸却眼神复杂的对视一眼。 尤其是那胡惟庸,对于齐衡的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 如今在亲眼看到齐衡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时,才深深的明白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大将军,身上到底是有怎样的能量,能让那么多的能人自愧不如。 如今,光是这一艘泰山号便让他清楚的认知到了。 而且,不用于别人,胡惟庸在之前看到江边这么多船只时,他可是仔细的去查看过。 这些船只很多身上的漆都是新刷的。 一看就是刚刚制造出来的东西。 也就意味着,这些船只都是刚刚营造出来的。 如果他了解的没有错,从他恩师李善长接到营造船只的命令起,好像也就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想来齐衡也不会太早。 那也就意味着,齐衡是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营造了这么多的战船。 他是亲自主持过这些战船建造工序的。 他也很清楚营造这些战船的复杂和耗时。 那么,这些战船的背后所隐藏的东西,那才是真正关键的。 如今他能一个月营造出这么多的战船。 那也就意味着,只要材料银钱够,就能源源不断的营造出这样的战船。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再联想到李善长所说的,齐衡将安丰路打理后的模样。 胡惟庸虽本身就是淮西出身,却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如今也有些忍不住的想去亲眼瞧瞧如今的安丰路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真正见识一下这位虎威大将军的手段。 不过震惊归震惊,自己刚因为召集战船而立下大功。 如今齐衡便率领着这样一支战船舰队赶来,自己因为一时机灵而立下的功劳,瞬间被比了下去。 想到自己可能因为这事而被朱元璋看轻,刚刚才升官的喜悦瞬间消散一空。 傍晚。 在从江边返回后,朱元璋从始到终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齐衡,之后在与陈友谅的作战中自己是否能够胜利还未可知。 甚至因为兵力的悬殊,天然就处于下风。 可如今不同了。 有了这些战船,看到战船上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后,朱元璋对于和陈友谅的作战已经信心十足。 尤其是自己亲身站在了那泰山号的船板上,感受着这船只的平稳,简直前所未有。 对于将士们作战能够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哪怕是一些没有经历过水战的将士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完全能够平稳的作战。 将之后训练的重要性降低了很多。 最关键的是,这些船只虽然一个个体型巨大,起步的速度也很慢。 可是当它们一个个航行一段时间,速度提升上来时,那速度简直就跟当初他们在安丰路所体验到的一样。 甚至比那些灵活小船的航行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不仅防御能力强、体形大、速度还如此的快。 简直就是天生为水战而出现的神器! 这如何能让朱元璋不激动高兴。 哪怕是孤身返回到帅府中,那脸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傍晚。 正当朱元璋顺风顺水的度过了一天,准备高兴的返回后院去吃饭时。 一名将士却突然从门口突然闯入了大帅府中。 看着此人满身是血,职守的士兵立马将他给扶了起来。 然后朝着大帅府的大堂之中而去。 此时就在大堂之中的朱元璋,看着面前闯进来的士兵,不由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听着这话的士兵,立马回禀道:“禀大帅,外面来了个人说是小明王的贴身侍卫,已经身负箭伤,刚进帅府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他自个儿说是从山东赶来的,奔驰了三天三夜。” 闻言,朱元璋眉头一皱,说道:“将他带进来。” “是!” 随着那名伤兵进入到大堂之中,朱元璋立马问道:“怎么回事?” 那伤兵奄奄一息的坚持说道:“大帅,明王被脱脱大军包围,在沂蒙山,犄角岭。还有,我们的粮草已尽,最多只能坚守三两天,明王令咱突围传命。请朱大帅赶紧派兵救援。” 在坚持说完这些话后,那伤兵顿时昏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脑海中在快速的转着。 不过看着这伤兵已经晕倒时,还是说道:“去,抬下去,马上医治。” 两名护卫立马回道:“是!” 随后便抬着这人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面对这突发状况有些思绪混乱的朱元璋,对着一旁的二虎说道:“二虎。” “在。” “去,把军涛、李善长、刘伯温、常遇春、徐达、汤和叫来,立刻。” 可这话说完后,朱元璋似乎想到什么,却马上将二虎给叫住,说道:“算了,明儿吧。” 说完,又思虑片刻后,说道:“对了,明天记着把那个刚来的胡惟庸一块儿叫上。” “是!” 随着二虎走下去。 大堂之中便只剩下朱元璋一个人。 他回想着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有些犹豫不决,可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 帅府大堂。 文武官员们坐在大堂的两侧。 却唯独少了齐衡。 不过朱元璋也没有太过在意,直接开始说道:“咱原以为那元军的脱脱是看到东南地域的局势无法改变,所以才回到了北方待命。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再次对北方的明王发起了进攻。” “更没想到的是,依照往常的情况,就算那脱脱率大军攻打,明王也能靠着周围的山脉而躲避,这一次,却被那脱脱的大军给堵了个正着。” 说到这里,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却又无奈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小明王是咱天下义军的共主,如果他落到了元军的手里,元廷一定会用他的头颅传令天下,说什么北方的义军已经剿灭,而南方的义军指日可灭。小明王落难,咱也有责任。” “如果不是咱上奏的那份降表,元军绝对不会退兵,所以咱想啊,要去救小明王,亲自去救。” 说这话时,朱元璋满脸的自责无奈,同时将自己对小明王的忠心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幕,恰如当初在定远时一般。 不管如何,这忠义之名不可丢。 至于所谓的什么情分,都是扯淡。 他朱元璋连小明王的面都没有见过一面,也没有得到过小明王的一兵一卒,一钱一粮,有什么情分可言。 可朱元璋在说完后,瞧着在场两侧的众人都没有一个说话,不由的眉头一皱,道:“赞同不赞同,言语一声!”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左右瞧瞧,见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便缓缓起身,来到了大堂的中央,对着上面的朱元璋说道:“大帅,在下坚决反对援救小明王,尤其是大帅亲自前去。” 说到这里,刘伯温看了看四周的众人,说道:“我们当务之急是全面迎战陈友谅,他随时可能弃洪都于不顾,挥师东进哪,到那个时候,若大帅不在,金陵危已啊。” 听着刘伯温的话,在一旁仔细思索的汤和,难得的赞同了刘伯温的话,说道:“我也不赞同上位亲自去,非去不可的话,我去。” 而汤和一旁坐着的徐达,则直接说道:“要我说,根本不必救,咱们起兵多少年了,得过小明王一兵一卒没有?没有!咱跟那小明王有什么关系?干脆别救了,让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面对徐达的话,倒是他身边的常遇春却突然说道:“三哥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怎么能说跟小明王一点关系没有呢,先帅郭子兴就是老明王的部下,这些多年来,我们一直打着明王的旗号南征北战,而且,如果元廷灭了,那么江北方面的全部义军就会集中力量来对付咱们哪!” 常遇春虽然平日里不喜欢说话,看起来整个人也是憨憨的。 可是如今说的这番话,却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儿里,而且看问题的角度也非常的不同。 与他那副面相完全不同,倒是让人实在分辨不出,他说这话到底是真的憨厚老实,还是隐藏的太深了。 那台上的朱元璋在听到常遇春这话后,立马说道:“不错,四弟说的对,我倒把这点给忽略了。” 听着朱元璋的话,在场的人也大都看出了朱元璋的意思。 他是一心想要去营救小明王的。 这时,李善长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说道:“上位,您亲口说过,洪都城每天都要死上百人,十天就是上千人,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哪。”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黑着一张脸,狠狠指了指他李善长,说道:“玛德,还真让你给逮着了。” 刚刚李善长所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朱元璋当初在提调司中训斥李善长时说过的话。 而如今,却被李善长又拿来说朱元璋了。 朱元璋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不错,我是砍掉了自己的一根胳膊给陈友谅去啃。咱也痛,咱心很痛。但怎么办,只有这样,才能争取时间,才能把陈秃子挡在洪都,好在日后咱亲自砍了这狗娘养的。” 可李善长却继续说道:“可现在战船已经基本准备齐全,各营都在练习水战,而你却要带兵北上救人,来回要三十天,值吗?如果有这个时间,我们为何不提前出征迎战陈友谅呢?” 说到底,李善长依旧不想让朱元璋率军北上营救小明王。 被李善长问到这里的朱元璋,也就不再隐藏,直接起身来到了大伙儿中间,说道:“今儿说白了吧,一个,步军改习水战攻防,没有四五十天是根本下不来的。” 说完,看向一旁汤和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大帅说,是不是这样。”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徐达常遇春不说话了,倒是汤和说道:“水师统领说过,四五十天都勉强。” 闻言,朱元璋则继续说道:“再一个,朱文正在洪都多坚持一天,陈友谅就多付出一份代价,所以,咱给文正下了一条死命令,坚守洪都一百天!” “咱是用洪都三万八千将士们的血肉,换取时间,以便日后跟陈秃子决一死战。” 朱元璋缓了口气,一边在堂中负手而行,一边说道:“救小明王,咱亲自去救是最有把握的,来回最多二十天,等咱回来以后,这儿已经万事俱备,再西进。” 众人听着朱元璋的话,瞧着他笃定的神色,也没了人再说话,唯独那刘伯温缓缓起身来到朱元璋的身边,说道:“既然大帅把话都说到家了,请恕在下冒昧。” “直说。” 刘伯温点点头:“没有明王,大帅是主子,明王一旦来了金陵城,大帅和明王谁是主子,如果明王再说这说那的,大帅听是不听,明王名为天下共主,实则是大帅的包袱。” “因此,弃之为佳。救回来,是给自己增加烦恼。” 大伙儿都不愿意说的话,被刘伯温说了出来。 一旁的众人也连忙围了上来,站在朱元璋的左右,说道:“是啊,上位。” 听着众人絮絮叨叨的劝说,坚决的不想让他去救,朱元璋顿时感觉自己大帅的权威遭到了撼动。 他缓缓看向了身边的刘伯温,沉着声音说道:“咱说过了,一定要救明王,而且咱亲自去救,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议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脸色凝重的坐回到了他的帅位上。 正当汤和徐达等人还想说什么时,却被朱元璋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一个个急忙拱手说道:“遵命!” 而刘伯温,也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 就在这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一直恭敬的站在李善长身边的胡惟庸,立马附在了李善长的耳边说道:“恩师,我能不能跟上位直接说几句话?” 李善长闻言,当即说道:“说,有什么你直接跟上位说。” 胡惟庸点点头,然后对着朱元璋恭敬的拱手说道:“上位。” 这个称呼一出口,坐在李善长一旁的刘伯温瞬间一惊。 心中沉重。 而那胡惟庸,则开口说道:“据浙江船民带来的消息,张士诚正在向湖州调兵,那距金陵不足三百里,属下担心,金陵所面临的危险,不止是北面元军和西面的汉军,还有南面的吴军哪。” 胡惟庸的话,给刘伯温提了个醒,将之前那个称呼所带来的惊讶瞬间冲散。 他急忙说道:“大帅,胡惟庸说得对呀。张士诚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趁大帅和陈友谅交战之际突然发兵坐收渔翁之利。而且,他如果一旦知道大帅率军北上了,可能驱兵攻打金陵。” 面对这个问题,朱元璋却冷笑一声,说道:“咱了解张士诚,他没那个胆子。” 朱元璋态度之坚决,让众人心惊。 刘伯温缓缓起身,拱手道:“大帅,他没有,但陈友谅有,大帅一旦离开金陵,消息几天之内就会流传出去,断然封锁不住,而这时陈友谅也就会飞报张士诚,说朱元璋北上,金陵城空虚,咱俩东西夹击,平分天下,诸如此类,肯定会。” 一心想要北上救小明王的朱元璋,也不是真的就非要如此不可。 只是在朱元璋看来,北上救小明王有很高的收益。 但这个收益他不能说。 最起码在面前这些属下们的面前不能说。 如今听着胡惟庸和刘伯温的话,心中也明白,这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 一旦发生,对于他们而言,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张士诚的手中,可也有五六十万的大军。 这五六十万的大军一旦杀进来,那可真要将整个义军的地盘给冲的七零八落了。 李善长适时的起身,说道:“上位,不要北上,也不能北上啊。” 面对李善长、刘伯温等人的劝说,朱元璋也没了再跟他们商议下去的心思,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说道:“明王咱是救定了,不管你们在心里是怎样骂咱,骂咱迂也好,骂咱固执也好,咱非救不可!”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发起了火,狠狠的一拍桌面,喝道:“谁要再敢阻拦,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面对朱元璋突然之间的暴怒,一旁汤和几兄弟算是彻底闭了嘴。 而李善长刘伯温等人也是渐渐低下了头。 就在整个场中一片寂静之时,刘伯温突然来到了李善长的身边,说道:“善长兄,看来这次必须得请大将军过来了。” 听到刘伯温的话,李善长虽心中不喜,可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想了想后,赶忙对着朱元璋说道:“上位,不要发怒,你看这样如何,这大早上过来各位将军们都还没有吃过早饭呢,这事关系到咱义军大计,也不急在这么一会儿,要不咱先吃点东西,吃完后再商议,上位也好好思虑一下,如果到时候上位要还觉得非要前往山东营救小明王,我们几个也就不再劝了,如何?” 听着李善长的话,虽然朱元璋有心现在就将这件事给定下来。 可刚刚自己已经发过火了,如今要是再不给他们几个谋士一点面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李善长也说了,吃过饭后如果还是这么认为,他们就不劝了。 也算是妥协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沉鸣片刻,道:“好,就按你说的,吃饭。吃完后再议。” 随着朱元璋率先离堂,徐达等人便要跟上去。 却被那李善长给一把抓住了。 李善长瞧了瞧朱元璋离开的门口,急忙小声的对汤和徐达常遇春说道:“三位大帅,上位此番之举实在危险啊,一个不好我们义军就会落入绝境。” “哪怕中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成功将小明王营救了回来,可到那个时候,多了个累赘不说,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面对李善长的话,汤和当即说道:“李先生,你的话我们也明白,可如今大帅执意如此,我们也没办法啊,你没看到吗,刚刚都发怒了,再说下去,就要打板子了。” 可李善长却急忙说道:“在下知道几位大帅劝不动,如今这金陵城中,除了夫人外,也就只有大将军了。夫人向来不理外事,我们是不能去请的,如今,也就只有大将军能劝动上位了。” 说完,又无奈的说道:“可几位大帅也知道在下与大将军的关系,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如今想来,还得三位大帅想想办法啊。” 听着李善长说起齐衡,汤和等三人皆是眼前一亮。 徐达立马说道:“对啊!咱怎么就没想起齐兄弟来,大哥最听齐兄弟的话,有他在,一定能劝动大哥。” “这样,你们去吃,咱去请,你们在这里稳住大哥。” 听到徐达的话,李善长和汤和都是点了点头。 看着徐达离开的背影,众人这心里也是稍微安定了些。 毕竟,这事不同以往,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让他们辛苦打下来的基业付诸东流。 可如今有了徐达去请齐衡,到时候有齐衡亲自劝说朱元璋,想来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后院里。 原本气冲冲离开的朱元璋,此时那生气的心情也稍微缓解了些。 看着走来的众人,说道:“来了,磨磨唧唧的,快做吧,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回去接着议。” 众人点了点头。 一刻多钟后。 朱元璋等人已经吃好放下了碗,唯独那常遇春依旧在扒拉着碗里的饭。 朱元璋瞧着他,顿时说道:“四弟啊,我发现你最近的饭量见涨啊,这都第几碗了,还没吃好呢?” 常遇春将脑袋从饭碗里伸出来,捧着个笑脸,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着,就突然能吃了。” 朱元璋闻言,也没多想,说道:“平日里咱几个弟兄里也就你和徐达最能吃,今天这徐.......” 说起徐达,朱元璋突然一愣。 “唉?徐达呢?” “刚刚在大堂的时候还在呢,去哪了?”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汤和反应最快,立马说道:“三弟昨晚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说是肚子不舒服,去茅厕了,应该快回来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哦,怎么去这么久,都在吃饭,他非要跑茅厕。” 念叨了一句后,也没多想,便自己起身去送碗了。 随着朱元璋起身离开,常遇春顿时苦着一张脸,对着身边的汤和说道:“二哥,吃不下了,实在吃不下了啊。” 听着这话,汤和忙说道:“再坚持坚持,我想徐达应该就快来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应该马上就到了,你坚持坚持,” 一旁的李善长也是无奈的说道:“常帅,您就受受苦,再坚持一下吧。” 见此,常遇春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李善长在说完后,便几次看向外面,有些焦急的说道:“这徐帅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大将军府不远,应该早就该到了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挟天子以令诸侯!【求月票,求打赏】 那刘伯温和胡惟庸虽然没有说话,但这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 对于他们而言,如今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陈友谅。 陈友谅的六十八万大军在前,尚且还没有完全的解决掉,却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去救小明王,而且招惹的还是脱脱的十五万大军。 这样一来,会给他们本来就不算好的情况,再增加无数变数。 所以都不太想让朱元璋北上去营救小明王。 可如今看着这饭马上就要吃完,唯一可以劝说朱元璋的齐衡依旧没有来,心中都是不由的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朱元璋再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瞧着众人都在等待常遇春,朱元璋干脆一摆手说道:“四弟,得,别吃了,你再吃下去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咱们赶紧去商议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咱就直接带人北上了,那小明王如今可还被脱脱的大军围困呢,等决定好了,你再慢慢吃。” 听着朱元璋的话,常遇春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与朱元璋一同朝着大堂之中而去。 回到大堂之上,众人再次按照之前的位置坐好。 只是少了徐达一人。 不过朱元璋也没有等他,直接说道:“行了,咱们也不等徐达了,来吧,诸位,商议一下吧。” 听着朱元璋的话,众人一个个都沉默了。 朱元璋等了半天,左瞧右看,却依旧等不到众人说话。 随即将手中把玩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扔,说道:“行了,我看你们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咱的办法,咱亲自率军北上救援小明王。” “李善长,你继续监造战船,越多越好。汤和,你率领水师勤加训练,等咱回来,正好一切就绪,直接西进!”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出口,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说话。 朱元璋眉头一皱。 就要发火时,那大堂的门外突然响起徐达的声音。 “快点,快点,再耽搁就赶不上了.....” 听着徐达催促的话,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了堂外。 当他们看见徐达,立马便发现在徐达身边的齐衡。 此时徐达正努力的拉扯着齐衡的胳膊,拖着他往里面跑。 看到这一幕,堂中众人瞬间松了口气。 齐衡到了。 只要他一来,自然是能够劝说住朱元璋的。 这一幕,朱元璋也是看的真切。 见那徐达原来不是上茅厕,而是去找齐衡时,顿时脸色一黑。 他平静的看着两侧众人,对着那汤和问道:“汤和,你不是说徐达去上茅厕了嘛?” 汤和闻言,顿时尴尬的笑了起来。 大堂外。 齐衡无奈的看着身边的徐达说道:“徐大哥,我们都到了堂外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你就不要一直拖着我了。” 徐达闻言,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放开了他。 整理了一下被徐达拖褶皱的衣服,齐衡缓缓走进了大堂。 来到大堂的中央,对着朱元璋恭敬的拱手说道:“大哥。” 朱元璋见此,点了点头,同时狠狠的瞪了一旁那徐达一眼。 徐达似乎早就知道朱元璋会这么做,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敢看朱元璋。 见此,朱元璋便转回头来,对着齐衡说道:“军涛,今儿早上咱叫人去找你过来,咋没见你人呢。” 齐衡马上说道:“大哥,今天一早我就出城了,我压根也不知道你找我了,这不我刚回城,就被徐达给扣住了,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朱元璋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便让一旁的汤和将今日商议的事情给齐衡讲了一遍。 听着汤和的话,齐衡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就当所有人都期待着齐衡要怎么劝说朱元璋时,齐衡却疑惑的说道:“救啊,小明王如今被围困,为何不救?” 听到这话的众人,一个个人都傻了。 一旁的汤和更是扭头看向了边上的徐达,说道:“你没跟齐兄弟交代嘛?!” 徐达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说了啊!” 汤和正要说什么,可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便将之前众人所担忧的事情给齐衡讲了一遍。 齐衡听到这话后,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汤大哥,你先坐。” 在汤和重新坐下后,齐衡便缓缓看着众人说道:“我明白,在坐的各位都是为了大哥着想,觉得如今我们的局势不宜再节外生枝,不过,诸位有没有想过,诸位所认为的,都是着眼于眼下。” 说到这里,齐衡一笑,继续说道:“陈友谅率领六十八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似乎抱有决战之心,可他们这么多的人,又是以水路乘船而来,准备的粮草也不过百天之用,虽说有百万的百姓为他们运送,可哪里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代表什么,代表了那陈友谅的后勤补给,如果无法在百天之内攻破洪都城,那么就会崩溃,六十多万的大军无粮可用。” “早前我们被陈友谅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如今呢,战船已经准备好,几十万的将士也在加紧训练水战,而且那陈友谅远道而来,我们却是以逸待劳,加之环境也是我们熟悉的地方,在我看来,与这陈友谅的一战,哪怕我们的兵力要少一些,那也是胜面局多。” “既然如此,我们除了该想想这一战怎么打,怎么赢外,是不是还得想一想,这一战赢了之后的事情?” 说到这里,齐衡歇了口气,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而在场的众人也在顺着齐衡的思路去思考。 正如齐衡所言,这一战,他们想的都是怎么打。 却从未想过,打完之后的事情。 而且,如今小明王被围困的事情一传出来,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要不要救小明王的事情上。 汤和思虑片刻后,主动开口问道:“齐兄弟,这打完这一仗之后的事情,我们确实还没有商议过,可如今,我们商议的是小明王的事情,跟赢了这一仗之后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面对汤和的不解,齐衡说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一旦我们这一战将那陈友谅大军击溃,你们也都知道,那陈友谅这次是倾国之力而来,所有的城池都是兵力空虚的状态,如果赢了他,我们能收获什么?最简单的,自然是将陈友谅大汉那些城池收入囊中吧?” “可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我们将那些城池收入囊中,根本不需要多久,就能成为天下最大的一方诸侯。就是跟元廷分庭抗礼都是可以的。那他们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嘛?” “北面的义军中,除了刘福通这一支外,还有很多的义军,如果我们这一次没有去救小明王,你觉得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将我们当做他们的一份子嘛?咱安丰路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战乱,是为什么?不正是因为北面的义军弟兄们为我们抗住了很多外面的压力嘛?” “等我们灭了陈友谅,准备收服他的属地时,却发现北面义军兄弟们的屏障没有了,首先就要直面北面的元军五十多万大军,还有东南方向的张士诚。有他们的进攻,我们如果有这么多的兵力去收复那些属地?天下那么多的起义军,就会趁着我们没有时间收复的时候,抢在我们之前捞便宜。” “大伙儿说,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一仗不是白打了嘛?什么便宜也没有捞着。而等个一两年的时间,原本属于陈友谅大汉的属地中,就会再次出现一只不同的势力,到时候谁敢说他们就不会继续攻打我们。” “所以,我们与陈友谅这一仗,不仅要打,还要打的彻底,既然打了,就要考虑如果收服他属地的问题,如果不能收服这些属地,那还不如不打。这不是平白消耗我们的兵力和粮草嘛?” 听着齐衡不同的见解,众人也都露出了深思的神态。 确实。 之前没有想过,可如今被齐衡当面说了出来,众人就不能不思考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之前都是因为陈友谅的突然袭击,让众人都疲于应付。 觉得能守住自己的地盘就算好的。 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一战打下来有什么好处。 如今想想也确实,如果这一战打完,不管是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如果不能捞到好处,那这一战注定就是个赔本的买卖。 而想要捞好处,就要思考其它的办法。 “齐兄弟,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想要在打败陈友谅后收复他的属地,那么就必须要与北面的义军兄弟们交好,最起码在这个时候不能说摆脱明王属下的名头,等我们将陈友谅打败后,有北方义军兄弟们在,最起码能够为我们拖延住脱脱大军的脚步,给我们提供收复这些属地,同时发展起来的时间,是这个意思嘛?” 徐达盯着齐衡问道。 齐衡点点头。 随后又说道:“其实大家都是自己人,尤其是在场的诸位,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说,如今我们聚在一起,在大哥的手下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占据一地然后称王称霸,过乐呵日子?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就已经成功了。” “可天下的局势会这样嘛?纵观历史,这天下局势便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暴元如今已然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所以这天下出现了这么多的枭雄,很多也都抱有享乐的心思,比如那张士诚。” “可天下的局势是不会让他这种人如愿的,就比如那陈友谅,他所占的地域比我们大多了,可为什么还要进攻我们呢?就是因为他陈友谅知道,天下一日不统一,这场战斗就一日不会结局。就算他想享乐,也会有人来打败他。” “这个道理,陈友谅明白,我们自然也是要明白的。所以,接下来的各种事情都会推动着我们走,而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我们起义了,并且跟随大哥打下了这么大的地盘,那我们就必然要一条路走到黑,什么时候让大哥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龙椅,什么时候一统了山河,这条才算是走到了头。否则,像今天陈友谅这样的强敌来犯,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并且打败了陈友谅,还有有李友谅,赵友谅,胡友谅。” “而我们这些人呢,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我们的目标就是一统天下,既然如此,身为大哥身边重臣的我们,就要提高一下眼光,不能再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就比如这小明王是救与不救的问题,就不能再考虑对我们是否有眼前利益的问题,大哥之所以铁了心的要救小明王,除了大哥为人忠义外,未尝没有考虑到日后之事的原因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已经不存在救与不救的问题,而是必须要救,又该如何救的问题。” 听着齐衡的话,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深思。 倒是朱元璋,被齐衡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笑呵呵的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咱也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了。” 闻言,齐衡与朱元璋顿时大笑起来。 之前还想着让齐衡来劝说朱元璋的众人,如今却被请来的齐衡劝说住了。 一个个都开始了自省。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听得出来,齐衡所说的是对的。 尤其是那刘伯温、李善长和胡惟庸,一个个对于齐衡的眼见都有些惊讶。 他们三人不敢说才绝于天下,却也算是顶尖的人才了。 可一个个所看到的,却都只是一些飘在表面的东西。 还有齐衡对天下局势的看透,只要稍微了解一些历史的都明白。 这一场战乱正如齐衡所说的那样,没有打出一个一统天下的帝王,是不会结束的。 既然如此,就谁也别想着什么窃取一地,做个安乐诸侯的事情。 你愿意,别人不会愿意。 到头来,只会因为你的贪图享乐没有全力的发展而被别人兵破城池,斩首示众。 在场这三位谋士,除了你李善长外,其余二人自从认识齐衡时,齐衡便已经是虎威大将军了。 所以对齐衡的了解并不是那么的深刻。 对于他除了治政外其它的才能并不清楚。 可如今,被齐衡随便几句话点破的局面,却让他们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位虎威大将军的恐怖。 不过,那刘伯温还是疑惑的说道:“大将军,但如今还是有一个问题,此次若大帅北上去营救小明王,陈友谅等人就必然会得知消息,到时候若与张士诚合谋,那张士诚必然会进攻,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面对刘伯温的话,众人当即又看向了齐衡。 之前他们在商议此事的时候,就因为这个问题难住了朱元璋,同时这也是确实会出现的问题。 听着这话,齐衡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那张士诚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并且,陈友谅对于张士诚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那陈友谅告诉他,他张士诚也不一定会信。当然,那张士诚依旧有出兵的可能,而我们只需要提前调集一只大军前往湖州。” “他张士诚不是在湖州派遣了大军嘛,那我们也朝着湖州进攻,到时候不用真的拼个你死我活,只需要表现出一副我们要全力进攻他们的假象,以那张士诚的性格,必然不会轻举妄动,只图自保。” 齐衡这话一出口,那帅位上坐着的朱元璋,顿时一拍桌面,惊喜的说道:“对啊!咱只需摆出一副拼死一战的样子,以那张士诚的性格,绝对不敢与我们死拼,这前前后后安营扎寨什么的,再折腾一段时间,那时候咱就已经救着小明王回来了!” “好!这主意啊!” 面对齐衡说出的这个办法,众人也都想不到什么缺陷。 就在这时,朱元璋突然一拍桌面,说道:“得!就按大将军说的法子说,咱拍板了!” 不过,还是看着众人说道:“那你们说,谁去攻打湖州?” 汤和便起身要请战。 可他身边的徐达却挺着胸膛起身,自在必得的说道:“得了,南面是我的部下,自然是我去!” 朱元璋也觉得徐达最合适,说道:“行,就徐达了!” 说完,他直接起身,说道:“下午,咱就动身北上,救援小明王,遇春,你与我同去。” “是!” “徐达,率领本部猛攻湖州,不管打的下打不下,十日内必须返回原驻地。” “遵命!” “汤和,你留守金陵城,率全军练习水战攻防!” “遵命!” “李善长,你继续打造战船,储备军械。” “遵命!”李善长拱手道。 “刘伯温,你留守帅府,处理日常事务。” “是。” 说完这些,朱元璋看向了身边的齐衡,说道:“军涛,这次又得麻烦你了,咱不在这段时间,你统领咱麾下的所有事务,军政一体节制,万一发生个什么事情,你有权替咱全权处理,包括调动大军!” 齐衡点点头,道:“遵命!” 听着朱元璋刚刚说的话,在场人的心中都是不由的叹息一声。 今日齐衡的出现,又为朱元璋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如今朱元璋对于齐衡,是更加信任了。 朱元璋一走,齐衡便是这义军的统帅了。 随着事情定下,所有人便纷纷散去。 大帅府外。 刘伯温与李善长胡惟庸走在一起,刘伯温瞧了眼李善长身边的胡惟庸,缓缓说道:“善长兄,你收了个高徒啊。” 李善长却笑道:“当不起。胡惟庸入阁,是大帅的赏拔。我不过引荐了一下。” 可刘伯温却笑道:“用银两盗取海船,是他办的吧?” 李善长刚要承认,却突然说道:“干嘛要说是诈取呢?应该说智取!” 刘伯温一笑,道:“是智取,是智取,你瞧我这张嘴,又说漏了。” 而随着刘伯温说完,李善长却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发生这些事情可真是峰回路转,让人意想不到啊,本以为请大将军过来能劝说大帅,却不曾想,反倒是我们被大将军教训了一顿。” 听着李善长的话,刘伯温却说道:“这教训,教训的好啊,说实话,有些事情我们确实没有大将军看的明白。” 李善长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如今这位大将军的声势,可是越来越大了,我们三人在大将军的面前,就只有挨训的份。” 但刘伯温显然不想话题在齐衡身上停留太久,他突然对着跟在他们身上不敢上前的胡惟庸说道:“惟庸啊,跟紧点儿,大家一块走。” 胡惟庸急忙加快脚步,来到了他们二人的身边,然后对着刘伯温说道:“刘公。” 听着胡惟庸的话,刘伯温问道:“惟庸,刚才在帅府,你虽然话不多,但是句句在理啊。” 胡惟庸忙道:“谢刘公。” 刘伯温问道:“我想问你一句,大帅亲自救援明王,你到底赞同不赞同?” 听到这话,胡惟庸便犹豫的看向了身边的李善长。 见此,李善长便一挥手,道:“说吧,惟庸。” 闻言,胡惟庸便开口道:“当时属下也不赞同救明王,但是后来一想,加上大将军的那番话,觉得还是救了好。” “别人可以不救,但是大帅必须救。除了大将军所说日后局势这个原因外,还因为大帅一直以来都是高举忠义大旗,属于明王正宗,如若不救,这杆大旗便要受人非议。” 听着这话,李善长有些没想到。 而一旁的刘伯温,却继续问道:“就这些?” 胡惟庸犹豫的说道:“还有,但如果属下说错了,还请李公刘公恕罪。” 李善长道:“没事,你只管说。” 见此,胡惟庸便道:“明王是杆大旗,如果这杆大旗落到别人手中,那不是更麻烦嘛?江北又不止刘福通一只军队,与其这样,不如将明王这杆大旗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就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胡惟庸的话,让李善长心中一惊。 显然,刚刚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些。 而刘伯温,却面色淡定。 这个原因,他其实也想到了。同时,他还知道这个事情不仅朱元璋、胡惟庸和他刘伯温想到,那将局势看透到如此程度的齐衡,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他明白齐衡不会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不会在人前戳破朱元璋的心思。 刘伯温长长的叹口气,说道:“这才是朱元璋哪。” 可这话里,又何尝没有对齐衡的感叹。 瞧着此刻刘伯温脸上的淡定,李善长一眼便看出了他早已想到此节,而自己的徒弟胡惟庸,显然也想到了。 却唯独自己,没有想到。 大帅府。 齐衡在众人商议完后,便没有走,直接来到了后院,与马秀英一同为朱元璋准备送行。 在往后院走的路上,朱元璋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齐衡说道:“军涛啊,虽说我们将一切可能都差不多的料到了,可也防不住有什么万一,到时候,还得你想办法。” 齐衡听着这话,说道:“大哥放心,不过,大哥你此去也是凶险,毕竟那脱脱的手下可是有几十万的大军,大哥一定要注意自个儿的安全。” “其实大哥你也不是非要自己去,你身为大帅,就该留在府中统帅,这一趟,不如就让我与常大哥去一趟吧。”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却说道:“军涛啊,咱们是一家人,我也就不瞒你了,刚刚你在堂上也说了那么多,既然咱已经决定了要去救小明王,自然是没有人比我更合适的,这一趟,咱去效果最好。” 朱元璋的话虽然没有说的太明白,但齐衡也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只好点了点头。 随着他们走进院里,马秀英便开始为朱元璋准备开拔前的东西。 等一切准备好后,常遇春便早早的赶了过来。 瞧着常遇春,齐衡便郑重的嘱咐道:“常大哥,这一趟前去山东,危机重重,这一趟大哥非要亲自前往,我们都劝不住,不过,还要请常大哥一定照顾好大哥。” 常遇春明白齐衡的意思,点点头,道:“齐兄弟放心。” 齐衡点点头。 转眼间。 三日已过。 这三日内,齐衡一体节制境内军政。 不断的从前线收到各处的战况。 不过一切都还处于一个正常的状态下,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这一日,就当齐衡依旧如前几天一样,处理着各处传回的政务军务时。 他的大堂中,突然走进一个人来。 郑光祖! 看到他的一瞬间,齐衡心中一惊。 就是他自己,也许久未见郑光祖了。 一般暗卫的情报信息,都是由他身边的陈都负责传送的。 可今日郑光祖却在自己没有召他的情况下出现在了这里。 一时间,齐衡的心中隐隐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当那郑光祖来到齐衡的面前时,突然用前所未有的目光看向齐衡,说道:“大人,暗卫来报,山东犄角岭,是脱脱专门设下的圈套,他的五十三万大军,全部埋伏在四周,只要大帅踏入犄角岭,便是九死无生。” 听到这话,齐衡眼睛一眯。 “你说那是脱脱专门设下的埋伏?” “是,那名逃出来报信的人,正是他故意放出来的,小明王身边本来也没有太多的兵力,被脱脱大军围困的他们,若不是脱脱授意,又如何能够坚守这么久。那脱脱似乎早就猜到朱元璋会亲自前来,所以故意攻而不破,就是在等大帅的到来。” 听着郑光祖的话,齐衡整个人在原地走动了起来。 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当前的情况。 就在郑光祖等待时,齐衡突然问道:“大帅走了几天了?” 郑光祖道:“三天两夜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在一天内抵达犄角岭。” 听到这话,齐衡的眉头更加凝重了。 一天,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将消息传达到朱元璋的手中。 一旦朱元璋率领的两万兵马在犄角岭被围困,那可真的就是十死无生了。 就在齐衡思虑之际,郑光祖却突然开口道:“大人,既然局势如此,您是否该想想大帅阵亡的事情?” 随着郑光祖这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齐衡锐利的目光瞬间看向了他。 面对齐衡这锐利的目光。 郑光祖当即便跪在了地上。 “大人,您的才能绝不逊色于大帅,如今大帅遭难已然是注定了,既然如此,大人也不算是违背了兄弟情义,如今这天下已经乱了太久了,属下希望大人能以大局为重。” 郑光祖很清楚,按照齐衡的性格,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调集大军前往山东救援朱元璋。 可是,这样一来,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只要是稍微知晓一些军事的人都清楚。 前几次他们打败元军,都是靠了城池,算是守城战。 可如今呢,荒郊野外,面对元廷五十多万的大军,想要从包围当中救出深陷绝境的朱元璋,其难度可想而知。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齐衡倾尽境内所有兵力,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甚至可能自己也被拖住。 到时候,整个金陵府周围城池的兵力被抽调一空。 又该如何面对陈友谅的六十八万大军,如何面对正伺机而动的张士诚几十万大军。 一个不好,整个义军疆土将彻底被瓦解。 甚至连他们的根基,安丰路也难以保全。 没有了安丰路这个根基,他们又该如何跟这天下诸侯争锋,如何与元廷抗争。 所以,郑光祖哪怕极为了解齐衡,也清楚齐衡可能会因此而训斥甚至处罚他,却还是硬着头皮将这话说了出来。 看着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郑光祖,齐衡静静的站在原地。 心中反复思考着郑光祖的话。 郑光祖能够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可是,他能这么做嘛? 他能坐视朱元璋身死嘛? 哪怕明知道付出极大的代价也可能救不回朱元璋。 就当齐衡在内心挣扎时,大堂外突然传来马秀英的声音。 “依然!标儿,快回来,你哥哥在里面忙事情呢!” 可依然和朱标却依旧闯进了大堂。 正在沉思的齐衡,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看到齐衡这个模样的依然,愣在了原地。 在她的印象中,每一次当她看到齐衡时,不管对方在做什么事情,那脸上都是带着笑容。 随着依然愣在了原地,一旁的朱标也跟在了依然的身边。 在他们的身上,马秀英急忙追了进来。 看着两个孩子站在原地,齐衡脸色难看时。 急忙便让身后的玉儿将他们带了下去。 看着走过来的齐衡,马秀英知道齐衡可能遇到什么事情,便笑着说道:“出什么事了嘛?” 齐衡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没事,我能处理。” 闻言,马秀英点了点头。 随后小声的跟齐衡说道:“跟你说个事,我也是这两天才发觉的,你可能又要当舅舅了。” 思绪早不知道飞往哪里的齐衡,突然听到马秀英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姐,你的意思是说,有了?” 马秀英笑着点了点头,已经有过朱标的经历后,马秀英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已经不像是第一次那么的生疏害怕。 不过,马秀英还是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我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要是你姐夫走之前告诉他就好了。” 听着马秀英的话,齐衡长长吐了口气,勉强的笑了笑。 可不是,朱标都三四岁了。 朱棣也是到了出生的时候了。 看着齐衡有些奇怪的脸色,马秀英不由的问道:“军涛,到底出什么事了,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也可以跟我说说。” 齐衡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姐,真没事,我能解决,既然有了,就不要再乱跑了,我等会儿让人再找几个丫鬟过来照顾你。” 闻言,马秀英却说道:“不用,有玉儿在就行了,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行了,你忙你的事情吧,我就先走了。” 随着齐衡点了点头,马秀英便离开了。 站在帅府大堂的门口,齐衡看着前面上去追依然和朱标的马秀英,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他实在不敢想象,当朱元璋死去的消息传回来时,她们会是怎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齐衡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 山东地界。 望着眼前那一座座的山脉,身穿铠甲的朱元璋大手一抬,胯下的马匹渐渐停了下来,身后的大军也缓缓停了下来。 随着常遇春骑着马来到了他的身边,朱元璋说道:“四弟,犄角岭快到了吧?” 常遇春却皱着眉头说道:“这山怎么都一个模样啊。咱们还是派哨兵出去打探一下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嗯,好。” 随后又道:“命令全军,下马休息,咱们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一大早行动。” 常遇春道:“好。” 随后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喊道:“下马!” 而伴随着全军停驻,一名士兵立马带着一包裹的肉来到了朱元璋和常遇春的面前放下。 常遇春立马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在那肉骨头上削下一块肉,放在了嘴里,说道:“大哥,我就不客气了。” 随着那肉进了嘴里,常遇春还从腰间掏出一小瓶的酒,美美的喝了一口。 看着常遇春将酒放下,然后又要拿刀割肉,朱元璋便皱着眉头说道:“不喝不喝,咱之前跟兄弟们承诺过,十年不喝酒。” 常遇春却说道:“没人请你啊。” 听到这话,朱元璋只能悻悻的拿起一块馍,一小块一小块的往嘴里送。 而又喝了一口的常遇春,顿时发出一阵美滋滋的声音。 “啊~~~” 朱元璋顿时说道:“四弟你啊什么啊,你躲远点行不行。” 可常遇春却说道:“怕啥也,经不起诱惑?你吃你的,我又没招惹你。” 说着便又是一小口。 瞧着常遇春这模样,朱元璋却突然一脸正色的说道:“四弟,明天凌晨,咱们就突袭元军大营,你挑几个可靠的将军,带人猛冲猛打,造成大乱,我就进入元军的包围,营救小明王。” 常遇春却再次滋了一口,美美的说道:“遵命。” 见此,朱元璋突然说道:“对了四弟,那张士诚的军旗跟军装都带上了吧,吃完饭后,就让兄弟们穿上张部的军装,打上张部的旗帜,好让脱脱以为偷袭他们的是张士诚的部下,然后让元军的锋芒转向张士诚。” 常遇春呵呵一笑,道:“哥呀,你就喜欢嫁祸于人,呵呵。” 可正当常遇春再次要喝酒时,朱元璋却急忙将他给拦了下来,说道:“别喝了,张士诚的军旗和军装到底带了没有?” 常遇春无奈的说道:“说过了,带上了......” 朱元璋却坚定的说道:“不行,你得亲自去检查一下,为将者,事必躬亲,不可大意,快去快去。” 见此,常遇春只好无奈的将酒壶放下,转身离去检查了。 瞧着常遇春离开,朱元璋一开始还掰着白馍吃,可瞧着常遇春走远,便一把将那酒壶给拿了起来。 妹妹的滋了一口。 一边喝着,还一边闭着眼品着。 美滋滋的说道:“天爷呀....真他娘的过瘾!” 说完,便又大口的满满饮了一嘴。 跟喝水似的咕咕往下咽。 可这才一口,那小小酒壶中便已经是见底了。 恰好看见一旁的常遇春又再次往回走来,急忙将那酒壶给放了回去。 然后背着身子掰白馍吃。 这时,常遇春缓缓走回来,然后笑着说道:“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说完,也不等朱元璋说什么,便又坐下,准备再来上一口。 可随着他使劲将那酒壶往嘴里送,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常遇春一愣,瞧着面前的朱元璋,顿时明白了什么,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这谁干的?丑不丑啊?哼,还说十年不饮酒呢,还说天子无戏言呢,人刚一走,就偷人酒喝,丑不丑啊,丑死了!” 听着常遇春当面骂自己,朱元璋使劲咬着嘴里的白馍,朝着常遇春看去。 眼珠子死瞪着常遇春。 可常遇春却浑然不惧。 见此,朱元璋也是无奈。 皱着鼻子说道:“今儿我算栽在你手里了。” 说完,又好言相劝道:“四弟啊,你别给我说出去啊,我这是初犯。” 可常遇春却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一回和一百回有什么区别?啊?等回去,我就立马跟弟兄们说!” 朱元璋顿时也站了起来,威胁道:“你敢你!” 可这声音越是刻意压制着,生怕远处的将士们听到。 然后又嘱咐道:“不能说,这可不是小事!我发过重誓,十年不饮,咱,咱得讲信用,再说了,你当弟弟的,不得维护哥哥的尊严不是?” 纵然朱元璋再狡猾,可面对常遇春这憨大胆,也是没了脾气。 而听着朱元璋的话,常遇春想了想后,说道:“那行,我可以不告诉弟兄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见此,朱元璋也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好好,你说说看。” 常遇春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也似乎是早就惦记上了,直接说道:“打败陈友谅后,他的那批汗血宝马归我!我的骑兵营正好缺战马。”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大哥,今儿兄弟就带你飞一次。 见常遇春说这个,朱元璋有些为难的说道:“四弟,这徐达他也想要来着。” 可常遇春却立马说道:“你甭老徐达徐达的,凡是好的器械,你都给他了,你偏心哪你?” 面对常遇春的话,朱元璋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打败了陈友谅,首先将就你,行了吧?” 常遇春则说道:“定了?” 朱元璋道:“定了定了。” 可看着朱元璋那为难不情愿的模样,常遇春则再次确定道:“真定了?!” 朱元璋道:“定了!” 常遇春这才缓缓坐了下来:“这还差不多。” 不过,话刚说完,便又说道:“对了,还有个事。” 听到这话,朱元璋立马急了:“你有完没完?敲诈勒索啊你?” 可常遇春这次却没有理会朱元璋的话,反而脸色郑重的说道:“明天冲锋的时候,你要守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就在这儿指挥全局。” 说到这里,常遇春叹了口气,说道:“临出来的时候,齐兄弟和嫂子再三叮咛我,知道了吗?” 听着常遇春的话,朱元璋什么都没有说,将脑袋扭到了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陵城。 大帅府。 原本正在负责水师训练的汤和,突然急匆匆的闯进了帅府大堂中。 随后气喘吁吁的看着齐衡问道:“齐兄弟,出什么事儿了?” 就在十几分钟前,汤和突然听到一名传令兵说,齐衡那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他赶过去。 若是在平时不管有什么事儿,也不至于如此的焦急。 但汤和还是比较了解齐衡的。 若无大事,齐衡绝对不会突然的召他回去。 况且在军中“十万火急”这个词儿可不是随便用的。 一旦用了,便真的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最重要的是,如今无论是朱元璋,常遇春还是徐达,皆有重要的军务。 一旦真的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还真不好解决。 而齐衡看着面前焦急的汤和,直接说道:“前线来报,脱脱十五万大军围困小明王,是脱脱故意设下的陷阱,专门引诱大哥前去。” 气儿还没有喘匀的汤和,在听到齐衡这话的一瞬间,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齐衡惊呼道:“什么!” 似乎早已料到汤和会有这样的反应,齐衡没有丝毫惊讶的说道:“按照时间估算,如今大哥应该已经抵达了犄角岭,这个时候派人前往报信已经不可能了。” “唯今之计,只有立刻派出大军前往犄角岭营救,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从平日的表现来看,汤和虽然是朱元璋是他们兄弟之间,除朱元璋外心眼儿最多的。 可如今再听到朱元璋和常遇春深陷重围,随时可能命丧当场,汤和二话不说直接喊道:“别犹豫了,我带人去。齐兄弟你留在这里照看好家。” 看着汤和转身就要走的动作,齐衡却一把将他拉住。 “骑兵已经全部被大哥他们带走,你现在要怎么去?等你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听着齐衡的话,汤和也明白他说的有理,却忍不住心中的焦急,说道:“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就这么干等着?” 齐衡看着有些焦急的汤和,也没有生气,直接说道:“刚刚徐大哥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张士诚那里的动静不对,不像是防守的架势,恐局势有变,询问我对策。” “我在想,大哥刚刚率军走了没两天,张士诚那边就有了变化,这速度也有些太快了,而且那张士诚向来用兵慎重,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突然的表现出进攻的架势?” “难道就不怕我们先调回头来打他,让陈友谅坐收渔翁之利吗?” 听着齐衡的话,汤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猜测,元廷脱脱可能与张士诚在暗中达成了某种联系,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约定,但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事。” “很有可能那张士诚会率军真的开始全力进攻金陵,一旦我们这里的兵力被抽调去救援大哥,可能大哥救不到,还因此而造成兵力空虚的情况,让那张士诚有了可趁之机。” 面对齐衡的分析,汤和不由的问道:“齐兄弟,你向来足智多谋,你说现在这局面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齐衡点点头,道:“首先,大哥是一定要救的,但不能用金陵方面的兵力,一旦金陵方面的兵力有抽调的动静传入张士诚的耳中,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么一个覆灭我们的机会。” “第二,为了防止那张士诚真的被脱脱灌了什么迷魂汤而做出惊人之举,我的意思是朝徐大哥那里增兵,同时,派遣一直一万人左右的大军,穿着元军的衣服通过长江直奔张士诚的腹地,给他们造成一种元军偷袭的假象,以此来破坏张士诚与脱脱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约定。” “当然,如果他们没有约定,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张士诚制造压力,迫使他不敢进攻我们。” 汤和没有任何意见,点点头,却还是主动的询问道:“那大哥呢,大哥那边怎么办?” 听着这话,齐衡长长出了口气,说道:“从金陵抽调兵力前往营救不现实,为今之计,只有从安丰路抽调兵力,通过水路加速行程,这样或许能够赶得上。” 汤和对齐衡的计策没有任何的怀疑,直接说道:“我去!” 齐衡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汤大哥,如今金陵周边的兵力你最熟悉,而安丰路的兵力我最熟悉,所以,张士诚那边,还需要你去应付,朝徐大哥那边增兵的同时,暗中偷袭。” “至于大哥那里,我去。” 可汤和却一口否决道:“不行,那脱脱五十多万的大军,而且还是在野外,齐兄弟,不是哥哥不相信你,而是你从来都没有打过这种死仗,你不知道其中凶险,还是交给我吧,而且整个金陵城周边的局势还需要你统筹。” 然而,齐衡却坚定的摆了摆手,说道:“汤大哥,听我的,你对我的部下都不熟悉,以寡敌众如果率领的还不是自己最熟悉的军队,想要成功的几率更加渺茫。” “至于金陵周边的局势,洪都城那边暂且还出不了什么问题,陈友谅也不会放弃洪都而直攻金陵,暂且可以放心。张士诚那边,有汤大哥你的增援,想来那张士诚也不敢死战。” “只要陈友谅和张士诚不出什么问题,金陵城便出不了什么大的问题。” 看着齐衡坚定的目光,汤和沉默片刻后,说道:“齐兄弟,那救大哥的事情就靠你了。” 齐衡点点头。 随着与汤和之间商议完,齐衡也没敢耽搁,直接将那刘伯温叫了过来,让他暂时统领整个金陵城的军政事务。 没办法,如今所有人基本都前往了各处,金陵城中也就只剩下一个李善长和刘伯温。 相比于刘伯温,李善长身边有胡惟庸,又被军中士兵当做淮西的自己人。 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稳妥起见,也只有交给刘伯温这个毫无根基的人合适一些。 当刘伯温听到齐衡主动召见自己时,刘伯温还惊讶了许久。 不过,还是很快便从那帅府中书省内走了出来,朝着帅府大堂而去。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刘伯温恭敬的来到了齐衡的面前,拱手拜道:“刘伯温,见过大将军。” 听着刘伯温的话,齐衡缓缓转身,随后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又说了一遍。 听着齐衡的话,刘伯温还以为齐衡是要让他给出主意,便说道:“大将军,如今危局还是在北面,大帅毕竟是义军主帅,他若出了什么事情,便是天大的事情。” “至于南面的张士诚,倒是不用那么担心,此人生性多疑,不见兔子不撒鹰,虽不知这一次为什么这么积极,但只要稍加针对,相信他自己就会退兵的。” 对于刘伯温的话,齐衡不置可否,说道:“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些,一会儿我就要亲自率兵前往北面,要你来,就是要你坐镇金陵城帅府,临机处置全境所有事务。” 刘伯温一愣。 稍加思虑后便说道:“要论这坐镇中枢,大将军去找善长兄不是更好吗?” 齐衡眉头一皱:“刘伯温,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废话,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找李善长吗?” 闻言,刘伯温急忙告罪。 “行了,事情给你说清楚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给你临机专断之权,但是要记住,只要在我离开这段时间不出任何问题,等我救了大帅回来,自会为你庆功,明白吗?” 齐衡这话既是画饼,也是警告。 意在告诉他刘伯温,不要玩自己的小聪明,老老实实将事情处理好。 刘伯温很清楚齐衡话中的意思,立马说道:“谨遵大将军之命。” 听到这话,齐衡便不再多说什么,正要起身朝着堂外走去时。 身后的刘伯温却突然开口道:“大将军。” 随着齐衡回头,刘伯温这才说道:“这一次大帅遭遇只怕是凶多吉少,大将军兄弟情深,自当亲自前往营救。不过,在下斗胆猜测,此次大将军若再立大功,这救命之恩,只怕就是催命之符了。” 听着刘伯温此刻赤裸裸的话,齐衡深深瞧了他一眼,转身便朝着堂外走去。 看着齐衡一个健步便翻身上马的姿态,刘伯温此刻站在大堂门口长长一叹。 “如此贵人,若有朱元璋三分狠辣绝情,这天下又有谁能与他争锋。” 对于齐衡此去的目的到底是作秀还是真救,刘伯温不清楚,但他很明白,这一仗打完后,整个义军内部的势力局势恐怕就会出现不一样的变化了。 不如,如今的局势再如何变化,对于他刘伯温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朱元璋一次,齐衡一次。 如今这义军的两大人物,对于自己的态度都不是那么的好。 没有一个将自己视为心腹。 想到自己曾经的骑墙之举,如今也是万般悔恨。 可事情已过,纵是悔恨也是无用了。 金陵城外。 早已经在江边等待了许久的郑光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船只。 同时安丰路境内的韩钦也在收到齐衡的命令后,率领着手下的大军朝着山东方向赶去。 与齐衡一样,都是乘坐着快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 隆平府。 张士诚的府邸内。 依旧是美女在怀的张士诚,看着身边的弟弟张士信,说道:“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可张士信还是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问道:“大王,那朱元璋可不是好惹的,之前我们不是已经定下了要在陈友谅与朱元璋大战之时再动手吗?如今为何提前了?现在动手,万一那朱元璋调转矛头攻向我们,岂不是给那陈友谅做了嫁衣?” 面对弟弟张士信的追问,张士诚也是有些烦躁了。 “我说了,不会有问题,就不会有问题。你只知道那陈友谅可能坐收渔翁之利,但你可知道,如今那朱元璋连自身都难保了吗?” 张士信闻言顿时一惊。 “大王,你这话的意思是......” 面对张士信的疑惑,张士诚这才得意的说道:“早前我与那元廷宰相脱脱有过书信,此番朱元璋那主子小明王被他们围困在山东犄角岭上。” “本王与脱脱料定那朱元璋必然会为了救援小明王而亲自犯险,那脱脱已经在犄角岭四处布下重兵,那朱元璋不来也就算了,若他真敢去,绝对是有死无生。” “而且本王从金陵城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朱元璋已经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率领着人马赶往了山东。” “此番,那朱元璋是插翅也难逃了。而那金陵城中一旦得知朱元璋身死的消息,必然军心大乱,到时候,我湖州部署的大军便可趁机而入,赶在那陈友谅之前将金陵拿下!” 听着这话,张士信一脸的震惊。 “大王,这个消息可属实?” 张士诚眉头一皱:“自然属实,若非几经查探,我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兵。” 听着张士诚笃定的话,张士信也只好默认。 第二天一早。 山东犄角岭下。 朱元璋看着远处山下的元军大营,对着身边的常遇春说道:“四弟,元军大多士兵还没有醒来,趁这个机会,一举将那元军冲散,趁乱,将小明王救出来。” 常遇春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大哥,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一旦你出个什么事情,我回去怎么跟嫂子跟弟兄们交代。” 朱元璋见他又提起这事,便立马说道:“交代什么,我是大帅,自当身先士卒,死了就是咱该死,若死不了,就是咱命不该绝。来都来了,哪有在外面等着的道理。” “好了,不要废话了,机不可失,动手吧。” 常遇春听着朱元璋笃定的话,知道自己也劝不了他,只好握紧了手中的马鞭,高高举起,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喊一声:“将士们!随我冲!” 随着常遇春的一声大喊,身后整整的三万大军,在五千骑兵的率领下,瞬间朝着山坡下的元军大营冲了过去。 双方的距离在骑兵的冲刺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常遇春、朱元璋率先冲进那元军大营,见人就杀时。 常遇春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元军大营看起来极大,其中兵力绝对不少。 可是,如今他们所受到的抵抗,却寥寥无几。 似乎那帐篷内的将士全部都是死人一般。 许久没有动静。 常遇春疑惑下,立马让人将那帐篷全部掀开。 可当他看到里面的情况时,一个念头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常遇春拼命的朝着自己不远处的朱元璋喊道:“大哥!有诈!!” 听到常遇春呼喊的朱元璋,原本也在疑惑,可如今听到常遇春的话后,顿时明白了过来。 感情,这是元廷给他们设下的空城计!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马朝着常遇春喊道:“快撤!” 闻言,常遇春也立马招呼身边的将士们,起身便要朝着来处撤离。 然而,他们的骑兵冲的太快,身后的步兵将士们还没有跟上来。 就在他们在大营当中厮杀时,身后的两万多将士这才缓缓跟了上来。 全部都聚在了大营的外围。 散作一团。 不管常遇春如何的呼喊,但将士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集中起来。 就在这时。 远处的山坡后。 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一般的元军,开始翻过山坡,朝着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常遇春,顿时对着朱元璋喊道:“大哥,快看!” 顺着常遇春所指的方向看去,朱元璋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山坡上冲下来的人,最起码也有四五万之多! 这一刻,他立刻便明白,他们中埋伏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急忙朝着四周看去。 此处四周四通八达,正处于那犄角岭的下方,如果往其它的方向跑,朱元璋敢肯定一定都有元军设下的埋伏。 从如今的局势来看,对方显然已经提前预知到了他们的到来。 所以才在这里设下了圈套。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给他们留活路。 想来想去,朱元璋的目光突然看向了犄角岭的上方。 为今之计,也只有登上那犄角岭,靠着犄角岭的地理优势暂时稳住局势,再慢慢思考破局之道。 虽然他也很清楚,这犄角岭一旦上去,如果没有外援救援的话,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更清楚,这个时候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随处乱冲,等待他们的也绝不会比现在好。 现在登上犄角岭,还能靠着现有的兵力稳住局势。 若随处乱冲乱撞,撞进元军的埋伏中,等待他们的必然是一场屠杀! 想到这里,朱元璋再不犹豫,立马指着那犄角岭的上方冲常遇春喊道:“四弟!上山!” 常遇春听到朱元璋的决策,也知道这是如今唯一的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无法集结将士的常遇春,顿时命人将手中的军旗挥舞起来,同时带领着身边的骑兵朝着山上冲去。 随着常遇春和朱元璋的行动。 他们身上的将士们虽然乱作一团,可军旗还是看的见得。 见常遇春他们朝着山上冲去,一个个也没有任何犹豫,在各自队伍的军官指挥下,朝着那犄角岭的上方冲了上去。 此刻,在那犄角岭的另外一侧山峰上。 脱脱帖木儿面露轻笑的对着身边的副将说道:“这朱元璋不算笨,知道上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不过,就算上了山,也只是死的慢一些而已。” 一旁的副将也是一脸惊喜的说道:“中堂大人果然智谋无双,咱们只不过在这里给那朱元璋留下一座空营,那朱元璋还真的就上套了。” 面对副将的话,脱脱帖木儿却说道:“这次侥幸碰到了那小明王,将他围困在犄角岭上,这小明王是朱元璋这些贼子们的主子,自然是要来救的。” “不过,这也就是朱元璋,如果换了别人,我这办法还真没用。我也是通过那朱元璋之前前往濠州救援郭子兴的事情了解到这朱元璋的心思。” 副将道:“不管如何,这次中堂大人能将朱元璋这个大贼擒获,绝对是大功一件了。想来朝廷那边也要赐下封赏了。” 可这话落入脱脱帖木儿的耳中,他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本堂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心思了,如今只想为朝廷解决掉这些红贼们。” “而且,这次只是一个朱元璋,对于他,其实我并不是太过在意,真正让我在意的,是他手下那个大将军,齐衡。” “此人两次以寡敌众将我击败,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本事,若让他发展下去,整个大元朝廷都要叫他给推翻。为了祖宗的基业,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样的祸患或者。” 说到这里,脱脱帖木儿也就不再废话,直接说道:“命人将犄角岭四周的出入口全部封死,一个苍蝇也不能飞上去,另外,将朱元璋中埋伏的事情传到金陵那边,我倒要看看,这个齐衡有没有胆子前来。” 副将闻言,当即拱手道:“末将遵命!” 随着副将从自己身边离开,脱脱帖木儿静静的看着山下的局势,默默的嘀咕道:“齐衡,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怎么破我布下的这天罗地网......” 当夜。 顺着水路,一路直达安丰路北部的齐衡,很快便与安丰路的大军汇合。 说是大军,但其实兵力只有区区三万。 当然,这是抛开了留守境内的四万兵力外。 如今整个安丰路的兵力达到了八万。 这还是齐衡严格控制军队数量的情况下,否则以如今安丰路的条件,全力招募的话,半年内发展到三十万也不是什么难事。 之所以只保留了八万的兵力,一是因为兵在精而不在多。 尤其是境内营造司这几年里的发展,武器装备的生产已经让战争的形势不再取决于兵力的多少。 第二便是兵力太多的话,容易引起朱元璋的忌惮。 毕竟,如今的安丰路算是他齐衡的大本营了。 如果在他的境内突然出现了一支三十多万的军队。 就算朱元璋原来没有多想,知道这事后就不能不多想了。 自己手下大将军的直系军队人数超过了他朱元璋自己的兵力。 这事只要不是一个傻子,都会浮想联翩。 所以,出于这两点,齐衡并没有强求兵力的多少。 当齐衡与大军汇合后,因为接下来得路途已经没有水路再可以利用,而且水路容易被埋伏,所以便直接命令战船在这里原地等待。 而他们则开始朝着山东境内赶赴而去。 整整三天三夜的路程,因为水路的优势,让他们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抵达了山东的境内。 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抵达了朱元璋他们被围困的犄角岭附近。 在来到这里后,齐衡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冲进去,而是派出了军中斥候前往各处详细的调查情况。 探知元军的部署情况。 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如今的朱元璋到底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情况。 同时,麾下的大军在距离犄角岭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就在齐衡命人探查情况的同时,元军大营中的脱脱,也随之收到了留在四周的斥候来报。 “禀报中堂大人,在犄角岭以南五里处,发现了贼兵的踪迹。” 正在吃着晚饭的脱脱帖木儿,在听到这话后,立马抬起了头。 等这个时候他已经等了许久。 本以为齐衡还需要再几日才能到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比他预想的要快三四天。 不过,脱脱只是在脑海中这么一想,便对着下面的斥候问道:“是哪来的贼兵,有多少人,骑兵又有多少。” 面对脱脱帖木儿的询问,斥候详细的说道:“回禀中堂大人,探知,这些贼兵应该是来自金陵城的,人数在三万左右,骑兵很少,应该不足一千。” 脱脱帖木儿所有所思的说道:“骑兵不足一千,,,咱们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是走的水路?” 就当他不断思考时,忽然想起面前还跪着的斥候,连忙说道:“去,再探再报!” “是!” 此时的脱脱帖木儿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齐衡啊齐衡啊,你到底还是来了,这一次,你可没有城池可以守了。” 自从他们围困了朱元璋他们后,已经过去快三天了。 这三天里,山上朱元璋的军队节节败退。 在他们将士密集的弓箭攻击下死伤无数。 可脱脱却一直都给他们留有生机。 就是在等待齐衡的到来。 果然,齐衡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如今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齐衡领兵而来,但如今这个时候,敢亲自率兵而来自投罗网的,也就只有当初见到那个傲气的少年了。 不过,想想往日齐衡的神奇之举,脱脱还是慎重的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吃过饭后,所有人到各自军队中巡视,各处的斥候侦查,决不可大意!” 看着脱脱帖木儿慎重的脸色,一旁的将领们有些不解的说道:“中堂大人,他们不过来了三万兵马,还是在野外,我们可是五十多万的兵马,难不成还怕他们不成?” “只要他们敢来,就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面对将领们的自信,脱脱只道:“此人计谋非同小可,你们切不可大意,若此番再让他逃了,今后只怕再无这样的良机了。” 见脱脱帖木儿这么说,将领们虽然心中依旧不以为意,却还是遵从脱脱的意思,点了点头。 此刻的犄角山上。 朱元璋和常遇春浑身是血的围在火炉边上。 这一次他们仓促而来,并没有携带多少的粮食。 加上冲上山时遗落的,如今所携带的粮食早已不够山上的弟兄们吃。 还有元军没日没夜的偷袭攻伐。 让原本整整三万的大军,此刻只剩下了不到一万。 即便是加上小明王的部下,所有兵加在一起也刚刚达到一万人。 如今的他们,便犹如待宰的羊羔。 什么时候是死期,完全就看元军的心情。 想要他们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甚至如果不想多添伤亡,只需要将他们围困在这犄角岭上,就能将他们这一万人给活活饿死。 面对这样的局面,不管是朱元璋还是常遇春,都没有了任何的办法。 这样兵力悬殊的战斗,还是在野外,已经不是勇猛不勇猛能够决定的了。 此时神色有些疲惫的朱元璋,看着火堆里的火苗,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常遇春,则憨大胆的安慰道:“大哥没事,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等金陵那边收到消息后,一定会来救援我们的。” 听着常遇春的话,朱元璋突然笑了笑。 常遇春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 如今这劝起人来,跟小孩子唬大人一般,让人好笑。 朱元璋缓缓开口道:“四弟放心吧,这战场上生死的事情,咱又不是没有见过,还吓不到咱。只是咱在想啊,这一次来救援小明王,死了咱整整两万多的弟兄,这些人都是咱麾下的精锐,而且还将咱麾下所有的战马都带了过来。” “咱死了不要紧,损失了这么多兵力,这么多战马,咱心疼啊。” 听着朱元璋的话,常遇春则回道:“大哥,咱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你想这些战马什么的有什么用。” 朱元璋闻言也是一笑,道:“是啊,死都死了,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四弟啊,你说,咱要是死了,金陵那边会怎么办?” 常遇春想了想,直接说道:“肯定是给大哥报仇啊!徐达汤和他们肯定会给咱报仇的。” 可朱元璋却摆了摆手,说道:“咱不是说这个,咱是说,你觉得咱要是死了,这些兵马最后都会落在谁的手里?” 瞧着朱元璋的脸色,常遇春有些犹豫。 不过,最后还是说道:“多半是齐兄弟吧,毕竟咱的那些兄弟们,都服齐兄弟,而且齐兄弟很厉害,也有这本事。” 朱元璋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头顶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说道:“是啊,估计要是军涛当大帅的话,要比咱更合适。” 瞧着朱元璋这模样,常遇春急忙说道:“咱都还没死呢,大哥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放心吧,只要齐兄弟他们得到消息,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朱元璋却摇摇头,道:“现在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根本救不了,咱们一共才多少的兵马,又要防着张士诚,又要放着陈友谅。还有咱这次带出来的三万兵力,如今金陵城周围所剩下的兵马最多也就二十万。” “可这脱脱的手下,可是五十万。” “而且人家以逸待劳,设下天罗地网等你钻,你就是有多少人也不够填这口袋啊。以军涛的眼光,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就是在送死。” 听着朱元璋的话,常遇春却不听他这些分析了,直接说道:“咱不知道你说那些,我就知道弟兄们一定会来救咱,到时候兵马一到,咱们里应外合,也不一定就出不去。” 说到这里,常遇春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我就不该让你跟着来得,我死就死了,当将军的哪有不死的,如今可到好,你这个大帅也完了。还不知道嫂子他们怎么埋怨我呢。” 闻言,瞧着常遇春突然之间的委屈表情,朱元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让一旁那些神情低落的将士们,一个个看傻了眼。 朱元璋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骨,随后说道:“按照咱的估算,差不多这个时候咱们的消息就应该传回到金陵城了。若有人来救咱们,估摸着也就三四天的时间。” “四天后,不管有没有人来救咱们,咱都跟脱脱那王八羔子拼了,能拉一个垫背的拉一个垫背。总不能真饿死在这山上。” 听着朱元璋的话,常遇春也觉得饿死实在太憋屈了,说道:“好,就按大哥说的办,四天,四天后咱就带着弟兄们一起冲下山,能跑几个算几个,就算跑不掉,能宰几个官兵也是好的。” 整整四天的时间。 自从齐衡带着三万大军来到了犄角岭外五里处安营扎寨后,便再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好像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驻守一般。 让元军当中的脱脱困惑不已。 他不明白齐衡到底是抱了什么心思,又为何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毕竟,只要是个人都能猜出来那山上的大军绝对很缺粮食。 每拖一天,他们的体力就会下降很多。 对于他们的营救计划就会多一重困难。 当然,也有可能是齐衡在看到这里的情况后,不敢动手了。 毕竟之前他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可当他们来到这里后,发现这里的局势见事不可为,便放弃了营救。 可因为里面的是朱元璋,自己的大帅,所以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想着这些,脱脱基本认定了齐衡是不敢动手了。 毕竟,在这几天来,他手下的斥候还是发现了不少敌军的斥候。 也就是说,齐衡也在打探着这里的情况。 那么也就代表,齐衡经过这几天的探查,对于元军的动向和部署基本了如指掌了。 想想也是。 如今这样的局势下齐衡还敢一股脑的往里冲,那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贼兵虎威大将军齐衡吗。 想到这里,脱脱虽然清楚了齐衡的心思,可未免还是有些遗憾。 因为在他看来,安徽义军在没有了朱元璋的情况下,或许才是最恐怖的。 如果今天无法在这里除掉他,日后想要再对付他,可能会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想着这些,一个计划渐渐在脱脱的脑海中浮现。 “来人!” 随着脱脱的声音响起,大帐外立马跑进一名官兵,对着脱脱帖木儿拱手道:“中堂大人!” “去,将各营主将召集来。” “遵命!” 很快。 随着各营的主将来到了大帐之中。 脱脱便开始部署自己的安排。 “五里外的三万大军经过查探,基本可以确定是金陵贼兵,而这大军之中便有一名对我大元威胁极大的人。” “此人若不除,将是我大元的心头之患。所以,本堂决定,抽调十万大军,对这三万大军迂回包抄,势必要将其拿下!” 听着脱脱的话,在场的众多将士顿时喊道:“遵命!” 脱脱说完后,便回到了座位上,可眼睛却在四处的打量着众人,似乎想要从众人的反应中看出些什么。 当晚。 按照脱脱的计策,包围犄角岭的五十三万大军中,偷偷的抽调出了十万将士,开始趁着夜色朝着南面齐衡所在的地方悄悄行进而去。 并且分了三个方向,想要将他们围困在那里。 与此同时,一名暗卫也在这个时候偷偷的朝着齐衡所在的地方跑去。 这名暗卫正是与元军当中一名副将暗中联系的人。 很快。 齐衡所在的大营当中。 郑光祖便将元军出兵的消息传了过来。 得知这个消息的齐衡,坐在椅子上缓缓睁开了眼。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终于发现了吗?” 说完,齐衡顿时对着身边的沐英使了个眼色。 沐英会意,拱手后转身便朝着大营外而去。 与此同时,齐衡对着韩钦说道:“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了,记得两里外的一个峡谷吗?” 韩钦郑重的点头:“记得。” “将大军部署在那里,将我提前安排你的事情安排好。” “是!” 随着韩钦和陈广纷纷离开后,大营中只剩下了一个郑光祖。 这时,郑光祖突然开口道:“大人,您真的要去吗?” 齐衡道:“事关重大,我必须要去。” 见此,郑光祖连忙说道:“不如由属下代替大人去吧。” 齐衡摇摇头,道:“这事必须我去。” 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走出了大营。 就当齐衡走出大营的时候,沐英已经准备好了他手下的神兵营,人数不多,一共五百人,只是如今神兵营中的一部分兵力。 剩余的全部留守在安丰路。 随着齐衡翻身上马,这五百骑顿时开始动身,朝着犄角岭的方向绕行而去。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后。 齐衡与神兵营的五百将士立马从元军抽调十万人的方向冲进了犄角岭的地界内。 就在齐衡与神兵营出现在犄角岭地界的同时。 脱脱再次出现在了犄角岭的另外一处山岭之上。 这里视线空旷,可以将整个犄角岭的全境看在眼中。 当脱脱看到齐衡那一队人马冲进犄角岭的一瞬间,脱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终于来了。” 脱脱帖木儿大笑着说道。 之前他在看到齐衡他们的大军如此快的就赶到犄角岭时,计算着其中的路途,便发觉了不对。 仔细一想,便能明白,绝对是有什么人在朱元璋他们进入犄角岭之前就将消息传了出去。 可是因为消息传递的效率太过缓慢,所以无法及时阻拦。 否则,齐衡所率领的大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 所以,脱脱帖木儿干脆便将计就计。 既然自己军中有他齐衡的人,那么,他就干脆主动暴露出破绽。 命人率领大军前去包围齐衡的叁万大军。 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齐衡他们所驻扎的地方,四周空旷,根本不可能被包围。 而且,齐衡军中的斥候也会在第一时间将出兵的消息传递过去。 到时候齐衡无论是退回到后方还是其它,都可以轻松的躲避掉元军的进攻。 所以,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齐衡的三万大军。 而是主动将他们包围圈的破绽展露在齐衡的眼中。 诱使他自己跳进来。 果然。 齐衡还是中计了。 想到这里,脱脱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大手一挥,那人便迅速的点燃一堆火焰。 一瞬间,在齐衡他们冲进来的包围圈外,再次出现了五万大军,瞬间将那空出来的缺口给弥补上。 至于其中的齐衡,他已经不再担心了。 身在他五十三万大军的包围圈内,将他们剿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不过,如今的脱脱还不知道在刚刚冲进来的这些人当中,是否有齐衡。 如果齐衡在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但如果不在,那也没有问题,最起码在与齐衡这一次的交锋当中,自己算是胜过对方一筹。 也算是弥补了自己心中的遗憾。 毕竟,身为元廷的当朝宰相,脱脱帖木儿却两次败在齐衡的手中。 这对于脱脱帖木儿而言,绝对算的上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奇耻大辱了。 而如今大局已定。 脱脱帖木儿也就没有了继续隐藏下去的必要,他对着身边的护卫们说道:“走吧,我们下去瞧瞧热闹。” 另外一边。 原本定于今晚主动出击突围的朱元璋等人。 从犄角岭上方看着下面的动静时,一个个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自己的兵力都在山上。 如今山下搞出来的动静,显然不是针对他们的。 想想如今这个时候,估计也只有自己人会到这里来救他们。 一时间,心中不由的有些担忧。 毕竟,当初他们就是这样陷入圈套的。 不过,很快。 随着山下齐衡带领的神兵营一路直冲而上,没有半点停留。 他们便来到了那朱元璋他们所待的地方。 齐衡坐在马背上,一边朝着前面奔行,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当他看到前方火堆旁的朱元璋时,顿时高声喊道:“大哥!常大哥!” 随着齐衡的声音突然在黑暗当中响起,火堆旁的朱元璋和常遇春心中一震。 虽然他们也联想过自己的弟兄们冲进来救自己。 可是他们也明白,这样的一个局面,根本没有办法破除。 所以理智一直在告诉他们,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他们了。 然而,当他们亲眼看到齐衡不惜身犯险地,也要冲进来救他们时,内心当中还是有些感动的。 很快。 随着齐衡来到朱元璋他们的身边,三人顿时围在了一起。 可是在短暂的高兴后,山下便再次响起了元军攻上山来得声音。 尤其是在看到齐衡只率领了几百将士时,朱元璋突然无奈的说道:“军涛,你不该来的啊。” 一旁的常遇春也是叹了口气。 可齐衡却不以为然的笑道:“大哥,你说什么呢,如果你们真的死在了这,我不来也就算了。可你们还活着,做兄弟的,怎么能不来呢?” 听着齐衡的话,心中感动是感动。 可是,这对于如今的局面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他们冲进来,也不过是让犄角岭的山顶上多了些尸体罢了。 而且,安徽义军如果有齐衡在,朱元璋还挺放心。 日后说不定就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取代了大元,自己也算能名留青史了。 可如今呢。 齐衡也陷了进来。 整个安徽义军内,朱元璋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比齐衡更加适合接替他成为大帅的人选了。 齐衡瞧着自己面前唉声叹气,似乎没有了斗志的二人。 突然笑着说道:“大哥,常大哥,你们不会以为我是进来送死的吧?”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和常遇春顿时听出了这话中的深意。 眼前一亮。 朱元璋急忙问道:“军涛,咱都忘了问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过来?”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齐衡道:“三万。” “三万?!” 齐衡点点头。 刚刚萌生的希望,在这一刻,又瞬间泯灭了。 虽然朱元璋对于齐衡的种种神奇之处都非常的了解,也对齐衡非常的信任。, 可是,这次围困他们的是脱脱帖木儿的五十三万大军。 如今就算加上身在犄角岭的他们,兵力也就能凑个四万左右。 算起来也就跟脱脱帖木儿大军的零头差不多。 就算齐衡用兵如神,又能怎么样。 毕竟,这里是野外,不比城内。 如果能有一座坚城给他们防守,说不定还有生机。 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毕竟,他们自己都饿了两天了。 朱元璋瞧着此刻齐衡依旧一脸轻松的模样,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只是说道:“军涛啊,如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仅凭三万大军,我们怎么能冲出脱脱五十三万大军的包围。” 朱元璋说的婉转,而一旁的常遇春则没有那么多心思了,直言道:“除非我们现在能飞出去,不然仅靠三万人能做什么?” 就当常遇春这话说完的一瞬间,齐衡顿时笑道:“常大哥,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能飞出去呢?” 听着齐衡说出来的这胡话,朱元璋和常遇春顿时对视一眼。 朱元璋更是说道:“军涛,你没事吧。” 一旁的常遇春也是无奈的坐在了地上,然后瞧着齐衡身边的沐英,眼前一亮,说道:“齐兄弟,你们刚来,身上有带酒吗?咱死就死了,怎么也得当个醉死鬼吧。” 听着常遇春的话,齐衡却说道:“常大哥,今天就算你想死,只怕也死不了啊。” 随着这话说完,齐衡顿时对着身边的沐英说道:“点火!” 闻言,沐英也脸上带笑的转身离去。 这时,一旁的朱元璋才发现,跟随齐衡冲进来的这些人,脸上一个个带着自信的笑容。 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绝境。 这不由的让朱元璋十分困惑起来。 “这些孩子怎么都傻了吧唧的。” 不由,不等他说什么,一名浑身是血的将士便冲了上来,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喊道:“大帅,元军攻山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眉头一紧。 随后便转头看向了齐衡,说道:“军涛,既然你们来都来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局势你也看到了,今天我们原本商议的是突围,能冲出去多少算多少,顺便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你怎么看?” 听着朱元璋的话,齐衡说道:“大哥,信我,马上就会有转机,现在赶紧派人去阻挡元军的进攻。” 朱元璋见齐衡还是不死心,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听你的。” 说完,顿时对着前面的将士们喊道:“挡住元军!” 而常遇春,也在这时起身,说道:“大哥,我去安排一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 整整一刻多钟的时间过去。 山腰上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山下,脱脱帖木儿满脸自信的说道:“不用到天亮,我们就能见一见那大贼朱元璋了。” 也就在脱脱帖木儿自信满满之际。 山顶上的沐英,突然对着身边的齐衡说道:“大人,来了。” 听着沐英的话,齐衡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 黑暗的天空中有着一片片漆黑的阴影不断的移动着。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脸上露出了笑意。 与此同时,齐衡和沐英的交谈也被一旁的朱元璋所看到。 顺着他们所看的方向望去,朱元璋整个人都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惊叹的望着天空中不断移动的东西。 还使劲的揉了揉眼。 那天空中黑暗的东西极不显眼,如果不是仔细的观察,还真看不出什么东西。 可他却能够确定,那天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回想到刚刚齐衡所说的那些话,朱元璋不由的惊叹着。 “难不成,军涛还真是天将,能召来天兵?” 不过,这个想法瞬间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可是,那天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可以在天上移动? 从小到大,朱元璋还从未见到过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天空中飞的。 这一幕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神迹! 就当朱元璋惊叹的望着天空时,那赶去安排部署防御的常遇春,也回到了山顶。 当他来到朱元璋的身边,瞧着朱元璋正张着嘴巴看什么时,不由的抬头望了一眼,见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由的疑惑道:“大哥,你看什么呢?” 此刻的朱元璋,那眼珠子简直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他听着常遇春的话,用手指了指那天空中。 面对朱元璋这神神道道的模样,常遇春不由的皱了皱眉,然后仔细的朝着天空中望去。 刚开始他还没有发现什么。 可当他使劲的去观察时,顿时,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目光中。 常遇春不由的张大嘴巴,如同朱元璋一般无二,惊叹的说道: “天爷呀!” “这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还能在天上飞?”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难不成,是饿晕了?” 可是,想想身边和他一模一样的朱元璋,常遇春明白不可能两个人都同时饿晕了。 他赶忙来到齐衡的身边,一把抓住齐衡的胳膊,问道:“齐兄弟,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面对常遇春的惊叹和询问,齐衡笑道:“常大哥,你不是想飞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没有什么不可能,我说的!【求月票,求打赏】 “今儿,兄弟就带你飞一次。” 随着齐衡的话音刚落,那天空中的黑影便渐渐的停滞不前,随后慢慢的朝着齐衡他们点燃火堆的地方开始放下一列绳梯。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顿时对着身边的朱元璋和常遇春说道:“大哥,常大哥,你们先走,这儿就交给我了。” 听到齐衡的话,朱元璋眉头一皱:“什么叫交给你了,哪有你来救我们,让我们先走的道理。” 一旁的常遇春也渐渐从刚刚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说道:“对,要走一起走,哪有我们先走的道理。” 齐衡看着朱元璋和常遇春坚定的目光,只好无奈一笑,说道:“那好,一会儿咱们一起,现在就让小明王先走吧。” 听到这话,朱元璋这才点了点头。 眼睁睁看着那小明王以及身边的两名护卫从那绳梯上不断的爬上,然后躲在一个圆形的东西里面,朱元璋依旧还是有些惊讶的说道:“军涛,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啊?怎么还能在空中飞呢?” 面对朱元璋的困惑,齐衡却只是说道:“这叫热气球。” 之前齐衡之所以在犄角岭的五里外安营扎寨按兵不动,为的就是在这几天时间内,从安丰路境内运来了热气球。 当初他们来的时候因为极为仓促,所以很多东西并没有准备齐全。 好在探知到朱元璋他们被围困在犄角岭上方,短时间内只要自己不落入圈套,脱脱应该不至于动手,并且犄角岭的地理环境正好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施展位置。 所以,从一开始齐衡就打着这样一个主意。 而当安丰路的热气球运过来后,却因为周围布下了多达五十多万的军队,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进入。 并且,如果就这么按照朱元璋的路径冲进去,脱脱必当生疑。 为他后续的计划可能带来隐患。 毕竟自己已经查探了好几天的敌情,如果没有查探到脱脱大军的布置,那才是真正的可疑。 所以,齐衡故意按兵不动,做出一副等待对方显露破绽的时机。 因为齐衡很清楚,脱脱这个人很聪明。 他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大军前来的速度太快? 岂是又何止是脱脱,任何一个人来做这个主帅,都会思考这个问题。 并且答案也很容易就会想到。 那就是他们军队内部有敌方的情报人员。 既然知道了对方有情报人员,又会怎么做呢? 找出来杀掉? 还是借着自己不知道此事而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敌人进入圈套? 好在,脱脱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在配合齐衡一般,全部按照他的设想去实施。 也给了齐衡一个冲进来的机会。 不过想想也是。 不管齐衡打了什么主意,就凭借他这么点人,冲进了自己五十三万大军的包围圈中,这不就是送上门的猎物嘛? 有什么理由不吃掉? 尽管齐衡直接带人冲进来也能达到这样一个效果。 但还有一个点,是他必须考虑的。 那就是脱脱的轻敌之心。 如今的他们,位于那犄角岭的上方,乃是一处绝路。 除非他们会飞,能够从几十米高的犄角岭上直接飞走,否则结果只能是被他麾下的大军一点点的吃掉。 所以,相信此刻的脱脱并不着急,并且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甚至只要他们能抵抗住对方第一波的攻势,脱脱为了降低损耗和伤亡,就会命人停止进攻。 当然,这只是猜测。 不过,如今齐衡所需要的,就是时间。 热气球的数量并没有太多。 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来不及再增加产量。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热气球的速度太慢。 想要将如今犄角岭上的一万士兵全部运送出去,最起码需要几十个来回。 就算他们毫不停歇的运送到第二天天亮,也根本不可能运完。 按照齐衡的估算,最起码需要两个晚上的时间。 这就代表了,他们必须在犄角岭上活两个晚上的时间。 那么,他直接冲进来和故意钻进脱脱设下的圈套,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直接冲进来,以脱脱多疑的性格,绝对会为了稳操胜券而死攻犄角岭,不给齐衡一点机会。 而如今故意钻进脱脱的圈套,不敢说对方肯定不会死攻,但最起码给了对方一个胜券在握的假象。 哪怕不会让他们在山上饿死,最起码也不会真的死拼到底。 毕竟,山上空间不大,四处狭窄,这一万人真的以必死之心反击,元军那五十三万兵力的优势也很难发挥出来。 而每拖延一点时间,他们就能多救一点人。 随着第一批二十个热气球拉着一百多人缓缓升空,然后利用高低天空不同风向离开犄角岭后,齐衡便与朱元璋、常遇春围在了火堆旁。 如今有了脱困办法的他们,倒也不着急了。 因为着急也没办法,只能静静的等热气球重新回来。 而朱元璋一边惊叹着这热气球给他带来的震撼,一边对身边的齐衡问道:“军涛啊,金陵那边怎么样了?没出什么事吧?”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齐衡想了想后说道:“还好,如今南面洪都朱文正他们还在坚守,张士诚那边似乎跟脱脱约定好了什么,竟然主动表现出了想要进攻的态度。” “不过我已经让汤大哥率领大军去了,而且还让他准备了些元军的军服,出一部分兵力装出元军的样子偷袭张士诚的腹地,想来以那张士诚的性格一定会怀疑元军的脱脱给他耍诈,就算他没上套,外面有徐大哥汤大哥的大军坐镇,里面有一支奇兵突袭,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听着齐衡的讲述,朱元璋缓缓点了点头。 在说完金陵那边的事情后,便又提起了这次来救援小明王的事情。 朱元璋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个脱脱还真是老奸巨猾,咱怎么也没想到他围困着小明王竟然是故意在设局,他就跟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咱猜的准准的。” 听着朱元璋的话,齐衡只是微微一笑。 心中却明白,这脱脱自然是不简单。 真正历史上如果不是元廷内部自身也在不断经历着权力的争夺,有这脱脱在,这些起义军的结果还真未可知。 并且,按照他之前所看史书上的记载,这脱脱最后死的原因都是因为朝廷内部的倾轧,朝中却降旨责备他“劳师费财”,削官爵,安置淮安,后又把他鸩死于云南。 不仅是脱脱,即便是脱脱死后,元朝内部也不乏能力极强的统帅。 却大多都以失败告终。 不是因为他们打不过朱元璋,而是因为元朝内部的势力自上而下,皆在争权夺利。 形成了不少的派系。 也就导致了,元朝的力量始终都无法集中,就好像一个人的力量一般,始终无法形成一个拳头,聚集一点,将全身力气使出来。 就在齐衡思索之际,一旁的常遇春也是说道:“往日跟元廷交战,感觉最为简单,这天下的军队咱唯独不怕元军,这次被围在犄角岭上,未尝没有轻敌之过啊。” 身为元末一代名将的常遇春,其身上也是有其难能可贵之处的。 这一次率领三万大军,虽然面对的是敌方五十三万,但之所以这么轻松的就被击溃,击败。 并不是没有自身之过的。 所以如今闲下来,也开始了对自己的审视。 对于他们两个人所说的话,齐衡都没有说话。 因为齐衡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天生的将才帅才。 凡是有所作为的,都是因为经历了太过的过错,然后快速的省视自身之过,不断优化,最终才成就了其一世之名。 当然,还有一些将领,诸如冠军侯霍去病,出征即巅峰。 但这未曾没有他出征前所学所看的原因在。 还有那李世民,说他们出身天生贵胄也不为过。 所以在他们小时候便开始通过学习和阅读,吸取了无数先辈们的经验和知识。 所以才让他们能够展现出超越旁人的能力。 而对于常遇春这样的穷苦出身的人,自然是没有这个条件了,所以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要经历。 从生生死死当中摸爬滚打,然后不断的优化自身,学习经验。 所以,齐衡并没有打扰他们的自思己过。 一夜未眠。 三兄弟就这么围坐在火堆边上,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弟兄们纷纷登上热气球,然后借着夜晚的昏沉条件以及山中树木繁多,偷偷的溜着。 在临近天亮之时。 齐衡算了算时间,这一批过来的热气球应该是今天最后一波了。 随即,齐衡便对着身边的朱元璋和常遇春说道:“大哥,常大哥,这是今晚最后一批了,你们也坐着离开吧。”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脸色一变:“军涛,之前咱不是都说好了嘛?怎么又提这事,要走咱弟兄们就一起走,绝对没有丢下你,我们先走的道理。” 不过,这一次齐衡却并没有轻易的答应,脸色郑重的说道:“大哥,你是大帅,这一次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救你们出去,如果你们一直留在这里,就算走了再多的将士,又有什么用?听我的,你们先走,放心,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我会想办法离开的。”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还要说什么,可齐衡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大哥,听我的,你在这里很多事情我放不开手脚。” 可面对齐衡的话,朱元璋说什么也不走,一旁的常遇春也是坚定的支持朱元璋的话。 见此,齐衡瞧着已经渐渐要亮起来的天色。 立马便起身对着身边的沐英说道:“沐英,带两个人把大帅和常将军绑上去!” 听着这话,沐英一愣。 正当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时,齐衡顿时骂道:“快去!” 见此,沐英不敢再耽搁,顿时对着身边的两个人一招手,说道:“来人!跟我把大帅常将军绑到上面去!” 看着沐英的举动,朱元璋顿时瞪着眼睛说道:“沐英!你敢!” 沐英只好一脸无奈的对朱元璋说道:“大帅,你们还是上去吧,大人也是为了你们好。” 说着,也不管朱元璋再说什么,四五个人顿时上前将朱元璋和常遇春给控制住,然后将他们绑在了绳梯上,命上面的人将他们给拉了上去。 随着搭载朱元璋和常遇春的热气球与其它热气球先后离去。 齐衡长松了口气。 瞧瞧此刻还在犄角岭上的将士们,人数应该还有七千左右。 一晚上的时间,才运走了不到三千人。 照这个速度下去,最起码得三天的时间。 可脱脱会给他这么长的时间嘛? 而且随着犄角岭上的人数越来越少,脱脱会不会提前发现且不提。 就算他没有发现,他们还能守住嘛?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齐衡必须让朱元璋和常遇春先行离开。 此时的热气球上。 朱元璋和常遇春在被将士们解开身上的绳子后,朱元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沐英这个小子,回来咱非狠狠的收拾他!” “不行,咱不能先走。” 听着朱元璋的话,一旁的常遇春则比较平静一些,如今上都上来了,还能怎么样。 便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这都是齐兄弟的一片好心,你也别生气了。” 可朱元璋却依旧心中憋气,对着一旁的将士说道:“送咱回去!” 但那将士却说道:“大帅,回不去了,再回去的话,就会被元军发现了。” 闻言,朱元璋也是无可奈何。 而一旁的常遇春见自己大哥朱元璋难得有这遭遇,不由的偷笑起来。 当朱元璋发现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对着常遇春发火道:“笑,笑什么笑。” 可别人怕他朱元璋,常遇春却不怕。 正事怕你,是尊敬你。 顿时说道:“上都上来了,还能怎么办,你对咱发什么脾气啊,你要生气,你跳下去吧。” 听着常遇春的话,朱元璋伸出手使劲指了指常遇春,恨不得一脚将他给踹下去。 犄角岭的山腰上。 在朱元璋和常遇春全部离开后,齐衡便接过了防守和指挥军队的权力。 将此行带来的全部炸药全部放置在了元军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拖延他们的登山时间。 山下。 脱脱帖木儿一夜睡醒,在看到战斗还在继续时,一脸轻松的说道:“没想到还挺坚挺,还不投降。” 不过,面对元军如此低效率的进攻,脱脱还是将负责攻山的将领喊到了自己面前。 面对脱脱帖木儿的询问,那将领立马说道:“中堂大人,真不是我们不尽力,如今那几百人马上了山后,这些人的战斗力突然提升了许多。” “而且还有炸药,冲山的弟兄们实在是死伤惨重,不得以我才让他们退了下来。反正如今大局已定,饿也能饿死他们,又何必牺牲这么多将士。” 听着他的话,脱脱缓缓说道:“你说的有理。” 可还不等那将领高兴,脱脱帖木儿便对着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顿时来到了这将领的身边,将他左右押住。 这时,脱脱帖木儿摆了摆手,道:“拉下去砍了。” “是!” 面对脱脱帖木儿的话,将领不可置信的喊道:“中堂大人,末将冤枉啊!” 可脱脱帖木儿却说道:“作为攻山将领,我不需要你告诉我如何对方山上的贼兵,我要的是你攻上山去,可你却擅自将军队撤下来,厌恶了一整夜的时间,违抗军令,我斩你还冤枉嘛?” 说完,不等那将领再狡辩什么,脱脱直接说道:“拉下去!” “是!” 随着那将领的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 脱脱缓缓走出了营帐。 抬头看看这犄角岭,缓缓说道:“齐衡啊齐衡,因为了你,本堂也不得不谨慎啊。” 说完,立马一招手,对着跑到自己面前的传令兵说道:“传本堂之命,下令全力攻山!” “遵命!” 随着脱脱帖木儿的一声令下,前线的元军军队顿时对着犄角岭上发起了激烈的攻势。 犄角岭山上的地域虽然不大,可也能够容纳超过两三万人的进攻。 而此刻山上的兵马,却只有七千多,面对两三万元军的攻势,局势可想而知。 此时山上的齐衡,在接到山腰处将士传来的命令时。 心中一紧。 果然。 自己预料中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昨夜在击退了最开始攻山的元军后,齐衡本以为对方会缓一缓。 没想到,这脱脱不惜损失许多的将士,也要将这场战斗彻底的拿下。 想到这里,齐衡明白以山上的兵力绝对撑不到晚上了。 当机立断,对着身边的沐英说道:“发信号!” 听着齐衡的话,沐英立马转身离去。 很快。 一支类似烟花的东西,开始朝着天空中发射而去。 嘭! 虽然是白天,烟花并不是那么的显眼,但也绝对够用了。 一连五个信号弹,在天空中炸裂。 同时也在向外界传递着齐衡的命令。 犄角岭南面,临时运送将士的地点。 当朱元璋看到天空中炸裂的烟花时,顿时意识到什么,连忙将前来接应的陈广叫了过来,问道:“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陈广眉头凝重的说道:“大将军此前有言,热气球要在夜晚运送将士,一旦发现局势不妙,便会燃放五枚信号弹,让我们即刻派遣热气球。” “此时五枚信号弹全部发射,想来是山上的局势不妙,那脱脱可能是要攻山了。” 听着陈广的话,朱元璋的脸色瞬间一变。 就在他沉默时,陈广就站在一旁。 可当朱元璋反应过来时,立马说道:“快去啊!愣在这儿做什么!” 闻言,陈广急忙开始调集热气球重新起飞。 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二十个热气球终于重新升空,来到了犄角岭的上空。 此时天色明亮,这些热气球的数量又太多。 当山下的脱脱帖木儿大军看到这些热气球时,一个个顿时瞪大了眼,惊讶的望着天空中的奇景。 这中间也有那脱脱帖木儿。 原本正在指挥大军的脱脱帖木儿,突然发现将士们全都抬头看着什么。 疑惑间,也不由的抬起头去看。 当他看到那天空中一个个的热气球时,那脸上的表情是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热气球飞向的目标是山上义军所在之地时,立马便想到了什么。 这些贼兵,竟然真的要插上翅膀了! 想到这里,脱脱帖木儿再也不敢耽搁,顿时对着身边的人喊道:“快!命人将那东西给射下来!” “是!” 随着弓箭手举起手中的弓箭开始射击。 可是,热气球的高度根本不是弓箭可以触及的。 那一支支的箭矢不仅没有伤到那些热气球分毫,还一不小心伤到了几名自己人。 一旁的副将顿时焦急的说道:“中堂大人,不行啊,弓箭根本够不着!” 此时也在慌乱当中的脱脱帖木儿,顿时指着一旁的火炮喊道:“用炮!快,用炮!” 很快。 在脱脱帖木儿的命令下,一只只的火炮开始调整角度,朝着天空中热气球的所在的地方开始射击。 然而,如今他们手中的火炮根本没有什么准心可言。 一般使用时都是靠着将士们的经验来大致的调整。 那一枚枚的炮弹非但没有炸到热气球,反而是落在了山上。 见常规的攻击手段根本无法攻击到那些天空中的热气球,脱脱一咬牙,道:“全力攻山!” 此时的犄角岭山腰上。 伴随着脱脱帖木儿的军令,攻势越来越猛烈。 无数的将士死在了元军的进攻当中。 对于这些将士的阵亡,齐衡虽然也很心疼,但他也毫无办法。 如今他所带上来的物资就只有那么多。 能够派上用场的基本都已经部署下去。 那些预先准备的炸药,也都接连的爆炸,造成了元军不少人的阵亡。 但炸药的数量实在有限。 随着炸药的爆炸后,两军便开始了短兵相接。 不过,好在齐衡他们手中的将士们占据了一些险要的地势,可以最大化的利用弓箭歼灭上山的敌人。 不过,这毕竟不长久。 看着越来越危机的局势,齐衡身边的沐英都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热气球已经来了,要不你先走吧。” 可齐衡看着这满山的将士,却有些不忍心的说道:“不急,能撑多久算多久,让将士们先行离开。” 听到齐衡的话,沐英也只好点头去安排。 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 通过热气球,他们成功的又运送了一千多将士离开。 可是,伴随着攻山的进程不顺利。 脱脱帖木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他怎么也想不到。 齐衡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准备。 竟然真的能够利用天空,在犄角岭这样的绝境当中将人救走、 想到昨夜一晚上的时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的贼兵搭载那些天空中飞行的东西离开,脱脱心中的怒火便忍不住要涌出来。 好不容易利用那小明王将朱元璋留在这里。 可如今。 却让他们如此轻而易举的便离开了。 尤其是这一晚上的时间过去,可想而知,那犄角岭上最关键的人,朱元璋恐怕早已离开。 虽然这一次他们已经成功歼灭了朱元璋两万多人的兵马。 但两万多人的兵马根本无法满足他脱脱帖木儿的胃口。 相比于击杀或者生擒朱元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包括那山上可能存在的齐衡。 只怕都已经早早的逃离。 如今,也只能是祈求他们还留在山上统领战斗了。 可是,当他看着这一批批的人搭乘热气球离开。 脱脱帖木儿心急难耐。 就在这时,前线攻山的一名将领突然跑到了脱脱帖木儿的面前,说道:“中堂大人,不行啊,那贼兵们守着险要的位置,实在难以攻取,而且他们手中还有火药,将士们的伤亡太大了!如今已经有两千多名将士伤亡了。” 听着手下将领的汇报,脱脱帖木儿的脸色彻底的铁青。 想到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贼兵从他的眼前逃离,脱脱帖木儿实在难忍心中愤怒。 他铁青着脸,在那营地当中左右走动。 “齐衡,齐衡!你还真是又给了本堂一个惊喜!” 脱脱帖木儿咬牙切齿的说着。 可当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火堆时。 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念头。 仔细查看了一下犄角岭上方的地势后,脱脱帖木儿当机立断的对着还跪在面前的将领说道:“放火烧山!” “去,命人将贼兵所在的树林给我烧了!” “我就不信,难不成他齐衡除了能飞,还能招雨不成!”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将领也是心中一动,觉得是一个好办法,立马说道:“末将遵命!” 而心急难耐的脱脱帖木儿,也实在等不下去了。 干脆随着大军一同前往了前线。 山岭上。 瞧着逐渐稳定下来的局势,齐衡的心中稍定。 但他也明白,这还不算完。 既然热气球已经被那脱脱帖木儿所看到,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放任他们随意的离开。 刚刚才稳定没多久的局面。 随着那名见过脱脱帖木儿的将领返回后,便立刻命人开始准备烧山的行动。 很快。 齐衡手下位于前线的将士们立刻便传来消息。 “大人,不好了!官兵准备放火烧山了!” 听着手下的话,齐衡立马便看向了他们所在山岭的地势。 四周全部被树木遮挡,一旦真被那脱脱帖木儿给烧了山,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想到这里。 齐衡顿时心急不已。 虽然他也有相应的对策,可以防止火焰弥漫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只需将中间临时割出一片隔断便好。 可是,山火最恐怖的不仅仅只是火焰。 还有那铺天盖地的浓烟。 尤其是像这些体内还存有水分的树木,这些树木一旦烧着,所释放出来的浓烟更是恐怖。 只要小时候玩过过家家,生过火的人都明白。 等浓烟弥漫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时,绝对没人能撑过十分钟。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计可施。 只能是尽可能的坚持,让更多人的将士离开。 随着元军开始烧山,很快犄角岭的大火便开始蔓延。 看到这一幕,齐衡明白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除了之前运送出去的将士们,如今这犄角岭上还剩下不到将近五千名左右的将士。 再除掉防守战死的。 人数最起码还有三千多。 这些将士们当中,有绝大多数是小明王曾经的手下。 至于朱元璋带来的人,只要活下来的都差不多被齐衡通过热气球给送走。 不是齐衡不人性。 如果条件允许,他可以带着这些小明王手下的义军将士们离开。 可如果非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齐衡只能将自己的弟兄们救走。 所以,齐衡最开始下的命令就是自己人先走。 很快。 随着树林里的大火越来越大。 蔓延过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齐衡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中的热气球缓慢的飞行着。 从山岭最高处观察,山火蔓延的速度极快。 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到他们这里来。 按照这个时间计算,只够热气球来回两趟的。 随着山火的燃烧,山腰上的元军也不再进攻。 此时犄角岭上的所有将士们都聚集在了一起。 齐衡将他们分为了自己弟兄和小明王麾下的将士。 粗略的计算一下,朱元璋所带来的义军弟兄们,人数在一千人左右。 剩下的将近两千人,则全部都是小明王的麾下。 “安徽义军的兄弟,到山岭高处集合等待离开!” 齐衡对着自家兄弟们高声喊道。 可随着齐衡的这一声喊,另外一边小明王麾下的将士们顿时开始了骚动。 “为什么你们的人先走!刚刚走的人全部都是你们的人,这山火马上就要烧上来了,是要我们被烧死嘛!” “对!不能这样!我们也要走!” “要死大家一起死!” “........” 小明麾下将士们当中,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尤其是看到山火燃烧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时,这种情绪更是愈发的多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齐衡似乎早有预料。 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随着这一批的热气球渐渐来到山岭上时。 那小明王麾下将士的阵营中,便渐渐出现了骚动。 不少人有意无意的想要朝着山岭这个方向挤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齐衡面无表情的对着身边的沐英说道:“沐英!” 听到齐衡的声音,沐英以及身边的五百神兵营弟兄们心领神会。 纷纷从后背上掏出一杆燧发枪。 五百支燧发枪的枪口,顿时对准了下面小明王的将士们。 而沐英更是将自己手中的燧发枪对着一旁空地上的石头打了一枪。 随着那清脆响亮的枪声响起,以及那石头的崩裂,整个小明王麾下将士们突然安静下来。 瞧着他们,齐衡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他对着面前的这些义军们高声道:“局势你们也看到了,山火烧来,没有人能幸免,这一次你们深陷重围,我们大帅亲自来救,已经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如果那些元军能够多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带你们所有人离开。可是,局势如此,我也是迫不得已,在你们和我自己的这些弟兄们之间,我只能选择我自己的弟兄们。” “相信放在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面前,你们都会跟我有一样的选择。” “我知道,你们都想活,但我没有办法。” “如今,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安静在这里等着。在我这些弟兄们安全离开后,如果还有时间,我会尽可能的救援你们。” “第二条,冲上来,争抢搭载热气球的机会,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全部冲上来,也都会死在我们这些枪口下。” “就这两条路,你们自己选!” ................. 此刻犄角岭的外围。 朱元璋和常遇春焦急的站在那山坡之上,看着犄角岭上燃烧起的大火,一个个心中焦急。 朱元璋不断的问着身边的陈广,说道:“大将军回来了嘛?” 面对朱元璋的话询问,陈广也是一脸焦急的摇摇头。 虽然此刻最新一批的热气球已经抵达了犄角岭上。 可是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朱元璋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忧起来。 尤其是一旁的常遇春说道:“如今犄角岭上的人实在太多了,热气球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大哥,那些小明王手下的人会不会哗变啊?” 听着这话,朱元璋很清楚。 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任何一个有可能活下来的机会,没有人会放弃。 留在那里,等着大火烧来,必然死无全尸。 可如果动手抢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常遇春的猜想,完全是有可能的。 甚至必然会这样、 想想那些饥荒中人吃人的场景。 如今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过,当他们看着新一批的热气球再次装载着人返回。 朱元璋的心中满是期待。 “走!我们回去!” 听到朱元璋的话,一行人纷纷朝着山下而去。 很快。 当热气球上的人一个个爬了下来时,朱元璋一把抓住其中一人,质问道:“大将军人呢?” 那人看着自家大帅瞪大的眼珠子,连忙说道:“还在山上!”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咬紧了牙关。 再看看这些下来的人全部都是自己带过去的将士,不由的说道:“神兵营的人呢?怎么都没有下来!” 可这些士兵却一个个的摇着头。 朱元璋将手一松,一脸阴沉的看向了一旁的常遇春,说道:“神兵营的弟兄们最少也有五百人,就算这一趟过去,也绝对不够!” 面对此刻脸色铁青,几乎就要爆发的朱元璋,常遇春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而朱元璋则自言自语的骂道:“玛德,你小子到底要做什么!还不下来!” 很快,随着热气球的离开再返回。 朱元璋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神兵营弟兄以及齐衡的人影。 此时朱元璋的脸色已经气成了猪肝色。 “妈的!这小子是非让咱回去在他的牌位前给他磕头嘛!” 尤其是当他远远看着那犄角岭上的山火已经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开始倾倒而去,朱元璋的眼珠上渐渐布满了血丝。 犄角岭上。 随着刚刚沐英那一枪的威力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尤其是此刻他们面对的是整整五百个枪口。 整个场面瞬间便控制了下来。 也就这个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齐衡!” 顺着这个声音的方向,齐衡看到了远处另外一个山崖边上的元军。 两者之间隔着一片火海。 就当齐衡疑惑之间,那元军当中突然走出一人来。 齐衡远远望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能看出个大概。 但也能猜出这人的身份,尤其是此人身上穿的衣服与旁人不同。 见此,齐衡便缓缓来到一处石块上,对着另外一边喊道:“脱脱大人,别来无恙!” 随着齐衡的声音响起,对面的顿时传来了一阵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 “齐衡!本堂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聪明。能够想到这个办法拯救你的主子,可是自己却留在了最后,如今大火烧山,没有了你那些空中飞的东西,本堂看你这次怎么逃!” “当然,如果你愿意归顺我们朝廷,本堂可以承诺,对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并且现在就派兵灭火,将你们救下来!”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齐衡只是微微一笑。 且不提他麾下的几十万大军来不来得及灭掉这山火,就算能灭,他也不会投靠到元廷。 随即,齐衡对着对面的脱脱帖木儿喊道:“脱脱大人,难道你忘了,齐某可以臂生双翅,凌空飞翔嘛?” 可很快,对面的脱脱帖木儿便呵斥道:“荒谬!” “时间不多了,如果你再不愿意归顺,就算本堂想救你,也救不了了!” 齐衡喊道:“中堂大人放心!齐某死不掉!” 听着齐衡如此自信的话,对面的脱脱帖木儿不由的紧皱眉头。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的大火,以及远处天空上离这里还有很远距离的热气球,他实在想不明白此刻的齐衡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安然的离开,竟然可以如此的自信。 便喊道:“既然你自寻死路,本堂就成全你!” 齐衡看着越来越近的山火。 知道已经不可能再等到热气球了。 不过,好在自家弟兄们已经全部运送走了。 随即,齐衡对着身边的沐英使了个眼色。 沐英当即喊道:“换装!” 短短的半分钟内。 所有神兵营的弟兄们纷纷在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身奇怪模样的布料。 在穿戴好的同时,每个人都来到了绝壁的边缘。 然后在山岭上那些小明王手下以及远处元军的注视下,一个个如下饺子一般,开始朝着山崖下跳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全部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尤其是在齐衡准备跳下的时候,还对着另外一边的脱脱高声喊道:“脱脱大人,齐某先走了!” 说罢,在脱脱帖木儿瞪大的眼珠子中,纵身一跃!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这...真的飞起来了?【求月票,求打赏】 一瞬间。 五百名神兵营的将士如同五百只燕子一般,在那数百米高的悬崖上,纵身而下。 可是意料当中瞬间坠亡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反而这些神兵营的将士如同燕子一般,在那半空中临空翱翔。 甚至还能在空中控制自己的方向! 这一幕,彻底的将脱脱帖木儿的世界观摧毁。 让他原本所认为的战争模式,彻底的改变。 这些人,为何可以在空中飞翔! 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想到这样齐衡的手中有着这样一支神出鬼没的将军,脱脱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很清楚,这样一支军队在战场上,便犹如幽灵一般,随时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而且是在空中,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防守。 原本以为自己对齐衡看的已经非常重了。 可如今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仿佛有让他永远都了解不完的谜团一般。 随时随地都可能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 此刻的脱脱,随着自身的大喜大落,一时间内心当中竟然浮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如今在这样的环境下。 自己五十三万的大军彻底包围了对方一万人的兵力。 眼看着对方身处绝境,自己就能将他们全部留下来的时候。 齐衡的到来,却轻松的化解了这样的绝境。 脱脱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样的一个人。 此刻尚且做不到,更何况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如此的良机。 这短短的时间里,脱脱第一次感觉自己老了。 这个世界,似乎跟原来变的不一样了。 已经不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纵横天下的时候了。 不仅是他。 此时在他的身边。 无数的元军官兵们和将领们,也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珠子瞧着那半空中不断飞走的齐衡等人。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无力感、挫败感。 往日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自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远处。 朱元璋、常遇春等人看着那犄角岭的上方彻底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终于。 齐衡和他的神兵营弟兄们还是没有能够逃出来。 想到当初自己深陷重围,被困在那犄角岭时的无力感和绝望。 想到当他们见到齐衡来救援他们时心里头油然而生的惊喜。 还有当他们看到热气球凭空出现时的激动。 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为他们创造了无数奇迹的人,终究还是没有走出来。 此时的朱元璋,暗暗的低着头。 双手紧紧的握着拳。 指甲深深的刺进手掌中。 那个救了他无数次。 给了他无数惊喜的男人。 终于还是没有逃出来。 此时朱元璋的内心当中,充斥着无尽的悲愤之情。 看着朱元璋等人那悲伤之情,他们身后那些被齐衡所救出来的将士们也是心中难受。 毕竟,如果没有齐衡,他们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可如今,为了救他们,那位风华正茂的少年大将军,却死在了那犄角岭上。 一时间,整个场面显得寂静无比。 没有一个人说话。 像是在为齐衡和那五百神兵营所默哀。 可就在所有人沉寂在这样一个悲情的氛围当中时,朱元璋身边的常遇春,却突然瞪大了眼珠,指着犄角岭的方向,对着身边的朱元璋惊呼道:“大哥快看!” 原本低着头的朱元璋,在听到常遇春的声音后,顿时抬起了头。 顺着常遇春所指的方向,朱元璋顿时在那天空之中看到了一道道的身影。 那一道道的身影,犹如天空之中的大鹰一般。 翱翔于天空之中。 尤其是那数量实在太多,足足几百个。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整个人在这一刻彻底的惊呆了。 这..... 这是什么..... 人,,人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可随着天空之中这些人影越来越近,朱元璋几乎可以笃定,这些人绝对就是齐衡他们! 他们,就这样,飞下来了? 此刻朱元璋等人的身后。 那些被热气球所救援出来的将士们,也在朱元璋等人之后看到了这一幕。 这一幕的出现,就仿佛神迹一般,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在这样一个飞翔只属于神仙专利的年代。 他们乘坐着那些热气球从绝境当中逃出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可如今,却有人用彻底颠覆他们认知的能力,从半空中翱翔而来。 半空中。 数百只如大雁一般的飞行队伍快速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地面上。 则是近万人如同提前商量好了一般,每个人都是瞪大了眼珠,张大了嘴,目光跟随着天空中的神迹而不断移动。 可是,看着他们如此快的速度。 很多人都在思考。 他们要如何停下来呢? 如果说他们用了奇怪的方法达到了可以飞翔的效果。 那这么快的速度飞下来,肉体凡胎的他们,还不是要摔成肉泥? 可就在他们都在疑惑这个问题时。 天空中正不断接近朱元璋他们所在方向的齐衡,却在半空中对着自己身边的沐英吼道:“下!” 一旁的沐英,虽然耳边都是空气流逝产生的呼啸声,听的不是太清,可是在看到齐衡对他所做出来的那个手势后,沐英便明白了。 随即,按照他们训练时的方法,对着周围所有神兵营的将士们开始传达命令。 在命令通过奇特的手势传达完成后。 齐衡第一个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胸前,然后用力一拉。 短短的一瞬间。 一股强大的拉扯力量开始在他的身后出现。 伴随着飞行速度产生的冲击力缓缓减弱,齐衡便开始朝着正下方落了下来。 同时,刚刚身上所感受到的向后的拉扯力,开始阻止他下坠。 而随着高度的不断下降。 虽然距离他们预定的降落目标还有不小的距离,但也算是成功了。 大约一刻钟后。 所有神兵营将士们全部落地。 在收拾好背后的降落伞后,便开始了紧急集合。 很快。 在沐英的指挥下,所有神兵营的将士都聚集在了一起。 并且开始报数点名。 片刻后。 沐英神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说道:“大人,少了三个。” 听着沐英的话,齐衡的心中也有些难受。 这些神兵营的将士们都是他优中选优,用最好的资源所堆积出来的精英。 他们每一个人对于齐衡而言都是宝贵的。 可没有办法,翼装飞行本来就是有风险的。 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就经常出现伤亡。 更何况训练时的条件都是固定的,可以通过不断的练习增加熟练度和成功率。 而如今这一次是初次异地飞行。 出现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让他心疼的是,一次就出现了三个人的伤亡。 “去,到高处看看有没有没来得及集合,飞远的。” 听到齐衡的话,沐英当即点头道:“遵命!” 只要有一丝希望,齐衡就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也就在这时,远处顺着齐衡他们降落的地点,疯狂奔跑而来的朱元璋等人,在翻过眼前的山丘,见到下面的齐衡等人时,朱元璋虽然气喘吁吁的弯着腰。 可在亲眼看到齐衡还活着时,顿时忍不住的站在那山丘之上,朗声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常遇春,也因为朱元璋此刻的情绪,脸上满是笑意。 与此同时,赶来的将士们越来越多。 整个山坡上渐渐都被这些将士们所围住。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个个顿时开始喊道:“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 声音此起彼伏。 面对众位将士的呼喊,齐衡急忙将他们给拦住,随后来到朱元璋的身边,面对想要说什么的朱元璋,齐衡急忙拦住他,说道:“大哥,这里可还不安全,不是聊天的时候。” “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带着人马与我在安丰路带来的人马会合吧。”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此刻虽然心中的激动还远远没有平复。 可也明白齐衡说的话在理。 这里虽然已经离开了犄角岭的范围,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 一旦那脱脱突然反应过来派遣骑兵来追,只怕还真有可能被他们所追上。 想到这里,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渐渐忍耐住,对着身边的常遇春说道:“四弟,快,整军出发。” 闻言,常遇春脸色一正,道:“遵命!”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整整一万大军便集合完成。 随后便开始朝着齐衡命令韩钦所驻扎的峡谷而去。 与此同时,犄角岭中。 脱脱亲自率领的大军也开始朝着这里奔赴而来。 犄角岭内。 在齐衡他们逃离后,脱脱不甘心就这么放走了齐衡,可却毫无办法。, 直到几名在外巡查的斥候得到了朱元璋他们热气球降落的地点后,便禀报给了脱脱。 而脱脱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人便朝这里赶来。 所幸齐衡并没有被一时的胜利而冲昏头脑,否则指不定就又要被包围了。 犄角岭南部十里外的无名峡谷内。 随着齐衡与朱元璋等人率领着大军赶了过来时,韩钦早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许久。 在韩钦派出的士兵指引下,他们很快便通过了峡谷。 而紧接着,韩钦派出去的斥候便传回了脱脱帖木儿率领大军前来的消息。 这里是山东地界。 他们如今的马匹已经全部留在了那犄角岭中。 想要通过两条腿跑赢脱脱大军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想要安全的返回到安徽境内,还要跟脱脱有一场战斗。 这一点,不管是齐衡还是朱元璋常遇春,都是心中清楚。 而此时的这片无名峡谷,地理条件特殊,倒是最合适的阻击地点。 并且,韩钦已经在这里准备了一天的时间。 很快。 随着朱元璋齐衡等人越过这峡谷时,后方便响起了无数战马的踩踏之声。 这声音响亮,隔着很远便能听到。 朱元璋和常遇春等人也都收敛起脸上说笑时的笑容,纷纷一脸正色的看向了官兵追来的方向。 “四弟,命手下的人准备一下,准备迎敌。” 听着朱元璋的话,常遇春当即说道:“是!” 就当常遇春准备离开去整顿军队将士的时候,齐衡却突然将他给拦了下来。 随后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这一仗你们不用参与,交给韩钦。” 闻言,朱元璋眉头一皱。 “军涛,你不是说这次过来只带了三万人嘛?” “脱脱手下可是五十三万的大军,这三万人能挡住嘛?”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齐衡说道:“放在犄角岭,他们摆好了阵势等我们,自然是打不过。不过如今就不一定了,总之大哥你先别急,看一看再说。” 见齐衡这么说,朱元璋也不再说什么,对着常遇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等等。” 此刻的无名山谷外。 元军的数万骑兵停在了山谷外。 这里的地形特殊,极容易被伏击,所以他们压根不敢擅自行动。 只能将消息传达给了脱脱帖木儿。 而此刻的脱脱帖木儿听着手下的禀报,很快便来到了山谷外。 瞧着眼前的山谷,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忙对着身边的将领说道:“去,派斥候去查探。” “末将遵命!” 很快,两支斥候小队立马便朝着山谷当中去查探了。 可过了许久。 这两支斥候小队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回来。 瞧着过去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脱脱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回来了。 而这山谷当中,也一定有贼兵。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却根本无法得知。 如果贸然进去,肯定死伤惨重。 可如果不进去,就只能放任齐衡他们离开了。 想着齐衡他们回到安徽后可能给朝廷带来的麻烦,脱脱帖木儿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下来。 虽然他的手中有很多骑兵,可以绕路到这山谷之后进行包夹。 可是,绕路所消耗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他又如何能够得知这山谷中的贼兵到底是离开了还是依旧留在这里。 PS;感觉有必要叨叨一句,订阅贵,是因为字数多,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章,但字数却是正常2000字的五倍,也就是一万字。任何一个网站的作者,都没有订阅的定价权,都是统一收费,所以各位不要担心作者坑人什么的,不存在。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戏耍脱脱!【求月票,求打赏】 想着这些,脱脱帖木儿实在犹豫不决。 可回想到往日与齐衡交战时的遭遇,脱脱帖木儿突然心中一定。 绝不能让他返回安徽! 想到这里。 脱脱帖木儿顿时对着身边的骑兵统领喊道:“绕路,迂回到山谷后方,对其进行包夹!”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命令,骑兵统领当即喊道:“末将遵命!” 随着这数万骑兵浩浩荡荡的离去。 脱脱帖木儿转而看向了面前的步兵将领们,说道:“左右两侧各分八万兵力,攻山!” “末将遵命!” 此时面前的峡谷,并且单面的。 两侧的山脉在南面可以登上,在北面依旧可以登上。 为了拖住其中的齐衡,脱脱帖木儿不惜在敌方已经布置完成的情况下,派遣重兵攻山。 与此同时。 两万精兵也整装待发,只等两侧重兵攻山之后,便由中间山谷直穿而入。 而此时的山岭之上。 齐衡手下的安丰军早已在各个关键的地方布置完成。 就在等脱脱帖木儿的大军进山。 果然如齐衡所料。 脱脱铁木耳并没有放弃追杀他们的意图。 随着大军开动。 战斗一触即发。 整整十六万的官兵,如蝗虫过境一般,朝着山上涌来。 与此同时,整整三万名的安丰军将士们中,其中有三千位于最前列的将士们,一个个准备好了手中的遂火枪。 对准了官兵攻来的方向。 嘭! 嘭嘭嘭...... 一声声的枪响,在整个山岭之上响起。 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相比于同为远距离攻击的弓箭而言,遂火枪的命中率要精准很多,也要更契合许多。 在双方将士们交手的一瞬间,无数的元朝官兵便在遂火枪的攻击下被命中身体,鲜血喷溅的同时,整个人朝着后方倒去。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一下便将元朝官兵们的进攻给打乱。 仅仅一个照面,便有数千官兵或是重伤,或是当场身亡。 这一幕,吓坏了那些身后跟来的元朝官兵们。 十几万大军的攻势,瞬间受阻。 可随着将领们的指挥,十几万人的官兵再次朝着山上发起了冲锋。 毕竟,在攻山之前他们就很清楚,这样的环境战斗己方一定会遭遇巨大的阻力。 所以心中早有准备。 然而,随着元朝官兵们的再次冲锋攻山。 一声声的枪响再次席卷整个山脉。 那威力巨大的遂火枪,将气势汹汹的元朝官兵再次阻击在了原地,甚至出现了退败。 反复的几轮冲锋,元朝官兵们的冲锋始终都保持在一个相对的位置,根本无法前进丝毫。 他们每一个进入到安丰军的攻击射程内,就立马会遭到对方的远距离射击。 一枪一个。 非常有效的阻击了他们的进攻。 看着短短时间内便出现了数千名将士的伤亡。 那些习惯了传统战争模式的元朝将领们,一个个心生惊惧。 迫不得已下,立马朝着后方的脱脱帖木儿禀告而去。 与此同时。 山脉之上。 朱元璋和常遇春在看到那十几万的大军进攻,竟然被齐衡手下安丰军区区三千人便彻底的打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不过,此时的齐衡却没有时间给他们解释这遂火枪。 反而是催促道:“大哥,之前脱脱派出的骑兵就已经开始绕道了,一旦被对方包围,那脱脱再给我们来个烧山,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趁这个机会,你率军先走,我留在这里,我们人少,不管如何行动都很方便。”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急忙道:“对了,咱们的战船已经在淮河停靠,我会派人给你们带路。”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虽然还想说什么,可想到几次齐衡的所作所为都是有计划的。 而且如今的局势确实如齐衡所说的那样。 一旦被包围,他们没有退路后,就算那些遂火枪再厉害,也架不住大火烧山。 想到这里,朱元璋这次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说道:“那好,咱带大军先走,军涛你一定小心。” 随着齐衡点点头,朱元璋便与常遇春一同带着从金陵城而来,如今仅幸存下来的一万人,以及齐衡带来的两万多人,开始朝着淮河方向撤退下去。 如今这山上,只剩下齐衡与三千遂火枪兵以及神兵营的弟兄们。 另外一边。 脱脱帖木儿在听到前线的将士们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伤亡了三千多人,顿时脸色一变。 虽然他也想过攻山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可这伤亡的速度也太快,太离谱了吧! “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脱脱帖木儿不相信对方的战力就有这么强,顿时对着面前的攻山将领喝道。 瞧着脸色难看的脱脱帖木儿,将领们只好解释道:“中堂大人,对方的手中有火枪,我们的将士们肉体凡胎,挡不住啊。而且我们的弓箭在那些树木的遮挡下,又是从下往上射击,根本没有办法打到他们啊。” 听着这名冲山将领的话,脱脱帖木儿眉头一皱:“什么!火枪?有多少?” 将领立马说道:“少说也有数千只!” “数千只???” 作为元朝的宰相,脱脱帖木儿也不是没有见过火枪。 它的威力,自己是清楚的。 可是,火枪在如今这个时代,还从未有过被大面积列装的程度。 也就是一些达官贵人们收藏之用。 如今听到手下说对方有数千只火枪时,脱脱帖木儿自然是大为震惊。 想到火枪的威力,还有它们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所能发挥出来的效果。 脱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十几万大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伤亡了三千多人。 如果真如这些将领所说的。 对方拥有着数千把的火枪,那这一次他们的攻山,绝不可能成功。 因为这样的地形,太适合火枪的发挥了。 相反,自己并没有可以克制对方的武器。 想着这些,脱脱帖木儿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下来。 他实在不明白,那齐衡不过区区一个贼兵,为何每次都能够拥有这些他们朝廷都没有的东西。 先是那天空中飞的球。 还有后来的凌空飞翔。 以及如今这些火枪。 他似乎将朝廷都做不到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回想以往,那黄岗城上的弩炮,又何尝不是给他们的攻城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想着这些,脱脱帖木儿明白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不然这么一直拖下去,山上的人什么时候跑了都不知道。 “去!继续攻山!” 脱脱帖木儿阴沉着脸说道。 听着脱脱帖木儿的话,攻山的将领顿时说道:“中堂大人,攻不上去啊!” 可脱脱帖木儿却说道:“攻不上去也要攻!一定要将他们留在这里,哪怕用命拖,也给拖到骑兵到达!” 随着脱脱这话说完,负责攻山的将领也不再说什么。 沉着脸,起身对身边的副将们喊道:“走!攻山!” 整整一刻钟的时间。 那山上的枪声不绝于耳。 听着这些枪声,脱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明白,每一次的枪响,都代表着前线将士们的阵亡。 如今在没有办法解决对方火枪的情况下,这样的攻山无异于送死。 可是没办法。 想要将他们留在这里,就必须这么做! 只要再坚持一下。 等到骑兵抵达峡谷后方。 他们就可以对山中的贼兵形成包围。 到时候只需要一把火,对方就会被逼入绝境。 到那个时候,他们唯有放弃山谷。 只要他们从山谷当中走出。 正面作战的情况下,就算齐衡他们的手中有几千把火枪,也难以阻止数万骑兵的冲击! 到时候,只需要一个冲锋,贼兵们便会彻底的丧失战斗力。 不过,脱脱想的不错,但齐衡又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此时的山上。 元军虽然按照脱脱帖木儿的命令在不断的攻山。 可这力度却完全没有之前的强度。 毕竟无论是官兵将士们还是那些负责攻山的将领们,都很清楚。 不能拿自己的命来换对方的子弹。 所以这看似热闹的战斗,却只是小打小闹,装装样子。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哪里还会再继续呆在这里。 朱元璋和常遇春率领着大军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基本上不可能再被追到了,所以齐衡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率领着安丰军的三千枪兵以及神兵营退走了。 而在那树林当中,却依旧响着窸窸窣窣的枪声。 只因齐衡在原地留了一个系统奖励的喇叭。 就是现代卖菜小贩用的喇叭,还有录音的功能。 这些枪声,就是他刚刚录下来的。 当齐衡率领着大军远远的离开那山谷后。 齐衡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笑。 想到当脱脱终于鼓起勇气来攻山,却发现山上空无一人时的表情,齐衡便乐的停不下来。 很快。 因为齐衡所率领的将士们兵力不错,这行进的速度也要比朱元璋他们快很多。 没用多久,便赶上了他们。 兵力汇聚一块,朝着淮河而去。 无名峡谷外。 随着南面一只信号弹飞到天空中。 脱脱的眼前一亮,顿时对着大军喊道:“给我放火烧山!” “遵命!!” 很快,一场大火在这处峡谷当中烧起。 浓烟滚滚,火势燎原。 可是,让脱脱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那峡谷两侧山峰上,却没有一个人从山中下来。 任凭那大火将整个山谷山峰全部覆盖。 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脱脱率领着大军走上那山峰之后。 却发现这里面哪里有什么贼兵的尸体。 除了那些自己人的尸体外,压根没有一个齐衡他们的人。 看到这一幕,脱脱的脸上阴晴不定。 显然。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的被那齐衡给耍了。 否则,这一场大火怎么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有烧死。 连一具贼兵的尸体都没有。 愤怒的脱脱帖木儿,瞬间将自己手中的马鞭扔在了脚下。 咬牙切齿的说道:“齐衡,终有一天,本堂会将你的脑袋亲手砍下来雪耻!” ............. 此时的淮河边上。 兵汇一处的齐衡与朱元璋等人一同登上了停靠的战船,开始朝着金陵城的方向而去。 金陵城。 帅府中书省。 原本理应协助李善长处理政务的胡惟庸,如今因为齐衡走之前的交代,让刘伯温主持各地政务。 所以只好带着自己查阅过后的奏折来到了刘伯温的面前,说道:“刘公。” 看到刘伯温抬起头来时,缓缓将手中的一封文书交到了刘伯温的手中,说道:“六合县请示减免车马甲胄等物,属下初拟,驳了。” 刘伯温点点头,问道:“理由呢?” 胡惟庸回道:“刘公上月初五已经答应减免六合应缴战船十八艘,此次不应再予宽纵。” 闻言,刘伯温点点头,道:“嗯,妥当。” 随即,胡惟庸继续说道:“镇江府新增兵勇一千二百口,需饷银三千六百两,属下初拟,照准,并酌加饷银一千二百两。” “为何?” 胡惟庸道:“属下亲赴镇江查验过,这些兵勇全部都是十八至三十的青壮,无一虚报,这在当前极为难得。” 刘伯温点头,道:“好,批复镇江,所有饷银全部发放到兵勇手中,府衙不得留扣。” 胡惟庸道:“属下即刻便办。” 说完,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刘公,这件较为棘手,属下不敢自专。” 说着,将手中的文书递了上去。 刘伯温接过文书,又说道:“你将这个概要说给我听听。” 胡惟庸点头,道:“水师千总刘长生,与骠骑副将宋大贵的遗孀非婚同居,使该遗孀身怀六甲。” 听着这事,刘伯温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文书缓缓扔在了桌上。 “大战在即,竟然出这样的丑事,成何体统啊。” 面对刘伯温的无奈,胡惟庸也是说道:“此事民法难断,军法也难断,属下听说大帅曾与夫人为该遗孀再嫁之事相执不下。” 刘伯温听到这话,瞧了眼胡惟庸,说道:“我倒是听说过此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惟庸道:“那遗孀曾与夫人侍从玉儿哭诉过,而玉儿将她领到我那儿去了。” 听着这话,刘伯温也是极为难办,缓缓起身,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棘手啊。” 可这时,胡惟庸却道:“属下以为,刘公有两个选择。” “一,可将此事交予三军总监汤帅处理。” “如今汤帅已经回到金陵,由他处置是为合适。不过,如若这样,那名犯事的将军必处军法。” “其二,可将此事转内政司处理,那么自有夫人斟酌。” “属下以为,如今大战在即,正需将士效命,还是转内政司吧。” 刘伯温瞧着胡惟庸将办法已经全部想好,背着身子的他,嘴角微微一翘。 说道:“妥当,便按你所说的办。” “是!” 就在这时,刚刚还被他们提及的汤帅汤和,突然在门外喊道:“刘先生!刘先生!” 一边喊着,一边走进了中书省,在来到刘伯温的面前时,当即说道:“刘先生,洪都丢了!”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当即惊站起身。 “什么!” 而此刻的汤和连忙看向了身边的胡惟庸,说道:“快去请李先生过来,咱们商议一下。” 胡惟庸二话不说,直接说道:“是!” 刘伯温也急忙问道:“汤帅,洪都何时丢的?” 汤和说道:“八日拂晓,陈友谅率几十万大军围攻了五天五夜,总算被他给攻破了。” “陈友谅占领洪都后,最多休整三天,然后必定挥师东下,直攻金陵。” 就当刘伯温和汤和说着关于洪都之事时,门外的李善长也在胡惟庸的邀请下来到了这里。 刚一进门,便说道:“水师顺流而下,如果风顺的话,四五天可达金陵城。再加上陈友谅休整的日子,那么就是八九天吧。” 李善长分析着如今的局面。 可汤和却说道:“可能更快,如果我是陈友谅的话,我就不做休整,命令所有步骑全部上船,于航行途中休整,这样又可以节约三天时间。” 李善长无奈的说道:“大帅北上已经二十多天了,自从大将军亲率大军前去救援后,便再无大帅的消息,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何时回来,真是让人担忧。” 听着李善长的话,一旁的刘伯温、汤和皆是面露担忧之色。 北面那脱脱可是五十三万的大军,大帅深陷重围,局势可想而知。 即便有大将军齐衡前往救援,可如今局势如何还未可知,想来那种情况也是凶多吉少。 如今加上洪都沦陷,可谓多事之秋了。 李善长叹道:“唉,真不该去啊。” 看着只顾着叹息的李善长和刘伯温,汤和却直接说道:“我的想法是,三军立刻登船,航至上江三岔口,占领有利地形,准备迎击陈友谅。” “不管大帅能否赶回来,陈友谅都不会等我们,如今也只有先行准备,到时候如果大帅赶回来了,正好。如果回不来,我们也要想办法对付陈友谅。” 可那李善长听着汤和的话,却犹豫的说道:“如今大帅和大将军都不在,这样有些不妥吧?” 可一旁的刘伯温却说道:“没什么不妥的,大帅走时将兵马节制大权交给了大将军,大将军走时将大权交给了汤帅,如今既然汤帅认为妥当,便没有什么不妥的。” 说完,刘伯温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说道:“汤帅,如今事态紧急,你可先行调集大军准备,我们再等三日,如果三日内大帅和大将军都没有返回,我们就只能自作主张了。” 汤和闻言,看了看一旁的李善长,道:“那好,就这么办。”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中书省。 两日后。 金陵渡口。 朱元璋等人乘坐着战船返回到了金陵地界。 刚刚下船,朱元璋便立马对着身边的常遇春说道:“四弟呀,这样,你先赶回去,告诉所有人到城门口迎接小明王,咱和明王随后便到。还有,让所有将士全部登船等地,早一刻是一刻。” 此时的朱元璋也很清楚,在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后,城中的众人估计早就等急了。 还有那洪都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闻言,常遇春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遵命!” 说完,便带着一些人接过渡口几名将士递来的马匹后,朝着金陵城赶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常遇春似乎想起什么,喊道:“上位,别忘了陈友谅的汗血马!” 朱元璋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忙说道:“打败了陈友谅再说嘛。” 常遇春道:“喝酒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咋,现在又变卦!” 见此,朱元璋当机立断道:“在此战当中,你和徐达谁的功大,汗血马归谁!” “谁定了?” “谁定了啊!” 不到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金陵城外。 收到常遇春率先返回传来的消息后,汤和、李善长、刘伯温欣喜若狂。 之前还在担心前线的情况,如今朱元璋便已经到了。 不过,在想到常遇春交代的事情后,众人立马开始了筹备。 金陵城外。 随着朱元璋等人的返回,立刻便在那城外看到了三军将士们排列整齐的迎接。 朱元璋身披铠甲,亲自为那小明王牵马。 在将士们的队列中缓缓朝着城中走进。 在来到众将面前时,朱元璋停住了脚步。 两侧的将领们也纷纷高声的喊道:“拜见明王!” 此时年纪跟齐衡差不多大,却愈发显得稚嫩的小明王,坐在马背上缓缓朝着城中而去。 而那给小明王牵马的朱元璋,早早的便偷偷来到了将领们的身边,对着身边的汤和等人问道:“咱军队登船了嘛?” 汤和道:“早登船了。” 朱元璋笑道:“太好了。” 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李善长,说道:“善长,在城楼上马上准备敕封大礼,敕封之后,马上登船!” 李善长见朱元璋第二个便看向了自己,终于在经历过这段时间被轻视的感觉后,感受到了重视,忙对着朱元璋说道:“遵命!” 听到李善长的回答,朱元璋连忙拍了拍一旁众人的肩膀,然后急忙追上了前面的小明王,继续为他牵马。 两侧的将领们,尤其是那汤和与徐达,在看到朱元璋安全返回后,脸上都满是笑意。 城楼之上。 军号缓缓吹响。 提前准备好的帝王服侍为那小明王换号。 在筹备了整整半个时辰后,敕封大礼终于开始了。 换下铠甲,重新穿上锦衣的朱元璋,与马秀英以及朱标,顺着红毯朝着小明王的面前走去。 两侧,则是城中的将士们。 在他们来到小明王的面前时,小明王身边的护卫顿时喊道:“江南中书省平章政事、虎威大元帅朱元璋,率文武臣将及家室,叩拜明王!” 随着这话响起。 朱元璋以及身边的文武百官们,纷纷朝着台上的小明王喊道:“臣将朱元璋,拜见明王!” “拜见明王!” “拜见明王!” “.........” 随着众人的跪拜,那护卫再次喊道:“明王有旨!敕封朱元璋为吴王,尊国公。加领左丞相,授节制天下兵马之权。” 这几日在那船上,面对小明王这区区少年,朱元璋早已将他忽悠的迷迷糊糊。 如今完全是按照朱元璋的话在做。 而那台下的朱元璋,也立马高声喊道:“谢明王!” “并敕封夫人马氏为王妃,赐一品诰命。” “敕封长子朱标为世子。” “钦此。” 城楼下。 随着城楼上敕封大典的进行。 楼下正伸着脖子看的六子,对着身边的刘伯温说道:“嘿,瞧这皇上也没多大啊,穿的真漂亮。” 听着六子的话,刘伯温笑着说道:“他穿的那是戏服,当然得漂亮了,那是在演戏呢。” 六子又问道:“那怎么没有皇后呢?” 刘伯温道:“那老爷我就不知道了。” 六子道:“可我听说皇上不都有好几十个皇后嘛?” 刘伯温笑道:“人家那是真皇上,可他这个是假皇上,六子,别羡慕他,你比他舒服、” 六子不由的疑惑道:“为什么啊?” 刘伯温一叹,道:“他呀,活不了多久了,可你要比他活的时间要长,还有个驴子骑骑,不是嘛?” 就在刘伯温说笑之时,刘伯温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心中一惊。 急忙转回头看了过来。 当他看到身后的胡惟庸时,问道:“惟庸啊,怎么没去参加大典啊?” 胡惟庸道:“哦,属下今日当值。” 刘伯温点点头,看着他手中的文书,又问道:“这是什么?” 胡惟庸说道:“刚收到安庆急报,说洪都没丢,朱文正仍旧在血战当中。” 刘伯温一惊,说道:“没想到洪都竟然还没有丢,快,惟庸啊,等大礼一结束,赶紧将这文书报上去,大帅一定高兴坏了。” 胡惟庸点头道:“遵命,属下即刻就办。” 只不过,胡惟庸嘴上说的客气,可脸上却没有多少的恭敬之色。 显然,胡惟庸很清楚,刘伯温虽然在大将军离开之际被赋予了大权。 可如今大帅既然回来了,那刘伯温就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样了。 城楼上。 朱元璋在大礼结束,送走了小明王后。 一脸笑意的与众将士们从楼上走了下来。 在那阶梯上,满脸高兴的与将领们大笑着。 不过,在笑过之后,朱元璋便立刻说道:“不行不行,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如今陈友谅占领了洪都,咱们还得赶紧赶过去防守呢。” 听着朱元璋的话,一旁的齐衡却是笑着说道:“大哥放心,齐衡看来,洪都还不一定真就丢了呢。” 齐衡的话,让朱元璋一愣:“军涛,这话怎么说?” 齐衡笑道:“刚刚汤大哥不是说了吗,安庆那边连续送来了三封急报,可前两封全部被称为假讯息,所以在我看来,这第三封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所以我大胆猜测,洪都不一定就被那陈友谅给打下来了。” 朱元璋听着齐衡的话,虽然也有一定道理,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并不是很相信,只将齐衡的话当做了安慰的话,并没有在意。 一旁的众将士们也是如此。 见此,齐衡也不多言。 只有他自己清楚,历史上那朱文正,可是镇守了整整八十五天呢。 并且,自己安插在前线的暗卫也并没有禀报洪都丢失,显然洪都被陈友谅已经打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只能说战事焦灼,已经到了随时可能丢失城池的程度。 就在这时。 那早已在城楼下等待着的胡惟庸,在看到朱元璋他们从上往下走的时候,知道时候到了,便急忙匆匆的朝着那台阶上跑了上去。 “上位!” 正高兴的朱元璋,在听到胡惟庸的喊声时,笑道:“哦?胡惟庸,什么事?” 胡惟庸立马躬身将手中的文书奉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喊道:“安庆将军急报,洪都没丢!”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惊! “真的!” 胡惟庸笃定的点了点头。 可胡惟庸却发现自己猜想的惊喜之色,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那朱元璋的脸上,反而是看到朱元璋一脸震惊的看向了他身边的大将军齐衡,瞪着眼珠子,不可思议的说道:“军涛,还真被你给猜中了,洪都真的没丢!” 齐衡笑了笑,说道:“侥幸侥幸。” 不过,朱元璋可不相信他这话,毕竟齐衡身上发生的神奇之事已经太多了。 每次齐衡都说侥幸,可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多的侥幸。 在说完齐衡后,朱元璋想到洪都竟然真的没丢,这对于他们如今的局势而言绝对是最大的好消息。 便高声的对着身边的弟兄们喊道:“兄弟们,洪都没丢!!!” 甚至还忍不住的说道:“良将,良将啊!朱文正这小子,还真给咱争气,竟然到现在还没丢!” 一旁的徐达汤和等人也是惊喜的说道:“太棒了,太棒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这玩意儿,速度也太快了吧。【求月票,求打赏】 不过,在笑过之后,朱元璋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高兴,一把将那报信的胡惟庸拉过来,说道:“来来来,惟庸,走。” 说完后似乎想起什么,随口问道:“唉?对了,刘伯温呢?他怎么没来?城关迎接也不到,敕封大礼也不到,干吗去了?” 原本只是朱元璋的随口一句话,可那胡惟庸却抓准机会,急忙说道:“禀上位,刘伯温来了,就在城下。” 朱元璋原本也没有在意,随口道:“那怎么不参加大礼啊?” 胡惟庸道:“他在跟人说笑。” 朱元璋一愣:“哦?说什么,笑什么?”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胡惟庸突然站在了原地,不敢言语。 见此,朱元璋还真被他这一套给糊弄了,喝道:“直说!” 胡惟庸装出一副不敢说的模样,小声道:“他,,他说大帅和明王在演戏,还说,,明王是个假皇上,活不了多久。” 听着胡惟庸的话,周围的将士们顿时熙熙攘攘起来。 朱元璋的脸色也是瞬间一变。 阴沉似水。 如今刚刚被敕封吴王的朱元璋,心中正是高兴得意的时候,可如今却在这大喜之时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恼怒可想而知。 衣袖一挥,顿时转身离去。 身后的那些将领们纷纷紧跟而去。 而那胡惟庸,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所有人过去。 随着走在最后的李善长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瞧着胡惟庸立马问道:“有什么事吗?” 见到李善长,胡惟庸急忙几个小碎步跑到了李善长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嘀咕几句。 “恩师.......” 听着胡惟庸在自己耳边说出的话,李善长顿时一笑。 大笑着瞧着胡惟庸,说道:“做得好,做得对!” 金陵城楼下。 朱元璋脸色难看的独自走在前面。 心中却始终都在回想着刚刚胡惟庸所说的话。 内心当中暗暗说道:“刘伯温呐,你聪明,既然把事情看的这么明白,就不该多嘴!如果你满嘴跑舌头,卖弄聪明的话,那就是你的不聪明了。” 金陵城门处。 朱元璋亲自率领着文武,在那城门外将小明王送上了轿子。 在恭送了小明王后,朱元璋立马将自己身边的亲信大虎叫了过来,说道:“大虎,着你护送明王直到滁州,到了滁州之后,命滁州知府给明王盖一座王宫,大小无所谓,最重要的,要有外朝内廷,像个模样,从此以后,滁州的文武都要执王礼,朝拜明王。” 大虎当即道:“遵命!” “去吧。” 在那小明王于金陵城中将他所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后,朱元璋便急不可耐的将他给送往了滁州。 而那小明王虽然年幼,但也不是糊涂蛋。 对于朱元璋的心思也能够猜测一二。 而他之所以如此的配合,完全是因为这样的日子他早已过的习惯了。 当初的刘福通,又何尝不是如此待他。 城内。 在朱元璋办完这些事后,马秀英便带着朱标来到了这里,在看到朱元璋时,立马笑道:“臣妾拜见吴王。” 听到马秀英的话,朱元璋正要笑着说什么。 马秀英身后的朱标便喊道:“拜见父帅。” 可马秀英却调侃的说道:“不能说父帅了应该说父王了。” 听到马秀英的话,朱标急忙改口,用他稚嫩的声音说道:“拜见父王。” 朱元璋闻言大笑,道:“行了行了。、” 说完,看着马秀英说道:“妹子,你就甭损咱了。你现在不也是母后了嘛?” 马秀英不提此事,却说道:“人家刚封了你,你就把人家送走,连杯酒也没有敬人家。” 这样的话,如今也就只有马秀英敢当着朱元璋的面说。 闻言,朱元璋无奈的说道:“咱实在是没有时间了,咱马上要登船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想起什么,嘱咐道:“对了,妹子,咱出征以后啊,这金陵城就全都交给你了,城内一共有一万两千的守军,城南方向有三万兵马是监视张士诚的。其余的兵马咱都要带走去迎战陈友谅。” 听到这话,马秀英当即说道:“放心去吧,不过把军涛给我留下。” 朱元璋身子往后一仰:“那咋成呢,此战非常之关键呐,胜败直接影响到了咱们的生死存亡,别说军涛了,那李善长、刘伯温,咱都要带走。” 马秀英不由问道:“你都带走了,那你给我留谁了?” 朱元璋一笑:“放心吧,咱早就给你打算好了。” 说着,朱元璋对着身后高声喊道:“胡惟庸!过来!” 胡惟庸闻言,连忙跑了过来,说道:“上位。”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对着那胡惟庸说道:“咱出征以后啊,你就跟夫人一块留守金陵,你坐镇中书省,全权处理军政民政。”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完,胡惟庸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原本只是想着朱元璋让他辅助马秀英管理,可是没想到,朱元璋竟然让他坐镇中书省,全权处理军政事务! 这份恩典,可太大了。 就当朱元璋半天没听见胡惟庸的声音,扭头看来时,胡惟庸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感激的对着朱元璋拱手说道:“遵命!” “臣,一定不负重望。” 瞧着胡惟庸此刻脸上的表情,朱元璋十分满意。 缓缓说道:“你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明王的敕封令诏告五州八府三十三县。以及南北各路义军的所有统领,告诉他们,咱朱元璋已经被封为吴王了,奉明王旨节制天下所有义军讨伐陈友谅,叫他们遵奉咱的号令。” 胡惟庸听到这话,瞬间便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高声喊道:“属下即办!” 说完,高兴的转身离开了。 瞧着胡惟庸离开的背影,朱元璋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 可一旁的马秀英却怀疑的说道:“这人成嘛?” 朱元璋眼皮一挑,信心十足的说道:“看吧,不比李善长差。” 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朱标,说道:“标儿,咱走以后,你在家要好好念书,好好照顾你娘。” 听着朱元璋的话,朱标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马秀英就意外的问道:“你知道了?” 朱元璋一愣。 “咱知道什么啊?” 见朱元璋不明白,马秀英便笑了笑,摇头不语。 可马秀英越是这样,朱元璋就越是好奇。 “到底知道啥?” 瞧着朱元璋着急的模样,马秀英也就不再对他隐瞒,在他的身边小声的说了两句。 听完这话的朱元璋,顿时瞪着眼珠子高兴的说道:“真的!” 见朱元璋吼了起来,马秀英心中一急,拍了下他的胳膊,说道:“还不够三个月呢,你吼什么吼。” 听着马秀英的教训,朱元璋却异常的高兴,连忙说道:“对对对,咱的错咱的错,咱不说。” 说完,小心的弯着腰,扶着马秀英说道:“得得得,你也别送咱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标儿,来,跟你母后回去吧。” 看着朱元璋的模样,马秀英无奈的说道:“这才几个月,没事的,你赶紧去吧。” 见此,朱元璋也不再犹豫,起身来到了身边护卫牵过来的马旁边,一手接过马缰,脚踩马镫翻身一跃。 骑在马上,朱元璋对着马秀英说道:“你们也别担心,咱呀,死不了。” 说完一挥手,带着身后的将士们便朝着长江河流的方向而去。 江河边。 朱元璋率先登上了那停靠在江河边的战船。 与此同时,众将士们纷纷登上船。 很快。 随着战船起航,‘呜呜’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站在泰山号船头的朱元璋,看着这几百艘战船起航的模样,脸上带着笑,壮志凌云。 帅船,泰山一号上。 徐达汤和常遇春等人都前往了各自统领的战船上。 这帅船上唯独只有那朱元璋、李善长、刘伯温等人。 而齐衡,早就躲进了船舱里休息去了。 此刻的甲板上,李善长被朱元璋派去了巡视战船各处,只剩下了朱元璋和刘伯温站在那甲板上。 瞧着身边的刘伯温,朱元璋缓缓说道:“刘先生,这大战在即,这心窝子里是不是砰砰直跳啊?”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又紧张,又激动。大帅呢?” 朱元璋同样笑道:“我倒没什么,都习惯了。这一天不打仗,心里啊,还怪难受的。” 刘伯温接口将话茬提到了正事上,说道:“对了,大帅,如今我们二十万兵力迎战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胜负难料啊。而且在大帅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去下面的将士中走了走,我们很多将士们都有畏敌之心啊。” 听着刘伯温提及的话,朱元璋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打仗嘛,这很正常,胆子这个东西,是打出来的。所以说呀,我们的首战一定要打胜,只要首战胜利了,这军心就会蹦出来!” 闻言,一旁的刘伯温认同的点点头。 朱元璋则继续说道:“咱从沂蒙过来的路上,心里一直不安呐,如果陈友谅放弃了洪都直取金陵,那金陵城肯定是挡不住的。” 刘伯温道:“所幸,陈友谅没这么做。” 朱元璋点点头继续说道:“咱这心里一直后悔呀,还是先生说的对,不应该北上。” 刘伯温却忙说道:“那只是在下的猜测而已。” 可朱元璋却摇头一笑,道:“不,那是因为先生聪明过人呐,所以先生经常言他人所不能言、他人所不敢言之事啊。” “比方说,先生在城关上就谈笑风生的跟人说,咱跟那小明王在演戏,还说小明王活不了多久。” 说完,朱元璋便笑看向了一旁的刘伯温。 而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心中顿时大惊。 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的同时,忙躬身说道:“大帅,在下失言了,失言。请大帅恕罪。” 看着当面在自己面前认错的刘伯温,摆出了一副认错的模样,朱元璋心里头的火气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不过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刘伯温,说道:“元璋拜托先生了,以后之事当说的说,不当说的,永远别说。” 刘伯温不敢有丝毫忤逆,忙道:“大帅,伯温记在心里,永不再犯。” 朱元璋点点头,抬手一挥。 见此,刘伯温躬身行礼后,缓缓退了下来。 战船下层。 从甲板上走下来的刘伯温心中慌乱,脸上有些失神。 却正好碰见了那李善长。 李善长瞧着刘伯温,说道:“唉?伯温呐,这人江风似水,山色如画,你怎么闷闷不乐,愁眉苦脸呢?” 李善长说这话时,其实心中早有猜测,却还是摆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哦?祸从何来呀?” 此刻的刘伯温还没有想明白,当即便在那李善长耳边说道:“祸从口出呗。” “让大帅狠狠的敲了一下,这不,一身冷汗,惊吓不已呀。” 李善长一笑,道:“你也有受惊吓的时候,还后怕不止?装?” 可刘伯温却说道:“后怕确实不止,虽然惊吓已过。算了,我告诉你吧,大帅在训我前,夸我这夸我那,兜了一个圈子,然后狠狠宰了我一刀。” “天呐,干嘛要兜一个大圈子呐。” 听着刘伯温的话,一旁的李善长却轻笑着说道:“天威难测嘛,不兜,你不知厉害。” 说着,便一边笑着,一边朝一旁走了。 留下那刘伯温,站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 徐达、汤和、常遇春等大将全部来到了朱元璋的帅船上。 站在那甲板上,汤和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明天,我们的船队就能抵达鄱阳湖,可是......” 听着汤和的话,朱元璋一愣。 “可是什么?说呀?” 汤和无奈的说道:“大哥,咱现在坐的都是大将军弄出来的蒸汽船,速度快,明天天亮就能到鄱阳湖了,可李先生他们造出来的那些船,都需要借助风力,要么就是人力划桨。咱们金陵到洪都逆江而行,又没有风,这少说也得四五天的时间。” “这中间,错了三四天的时间,你说咱是等还是不等啊。” 听着汤和的话,朱元璋一边听着,一边也是皱起了眉。 无奈的瞧着四周的这些战船全部都是齐衡造出来的蒸汽船,不由的对身边的弟兄们说道:“你们说,有时候这速度太快了也不是都好,是吧?” 这平白一同起航,如今两只之间却要相差整整三四天的时间。 这可不是难为人嘛。 听着朱元璋的话,刚刚走上来的李善长,也是一脸尴尬。 毕竟,那些慢的战船,可都是他负责监造出来的。 如今跟齐衡的战船一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见朱元璋半天不说话,汤和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距离洪都也不算太远了,可如今我们仍然看不见陈友谅他们的战船,可见,洪都还在我们的手里,陈友谅还在攻城。” 坐在椅子上的朱元璋也是说道:“到了今天,那文正守洪都都一百零三天了。” “咱都难以想象,他是怎样坚持下来的,说实话吧,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就算将城给丢了,也是正常的,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攻陷,倒反而不正常了。” 李善长也是开口道:“洪都不光是一座城池,那城中的两百万石粮食是怎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有它,此次征战就足了。可如果没有它,就不能长期征战,得速决啊。” 徐达也是说道:“李先生说的对啊,这个时候洪都要是丢了,就太可惜了。照我说,洪都绝不可失,就算与后军差的有点远,也要第一时间赶过去。毕竟,如今这些蒸汽船上的将士,也有足足十多万,足够给那陈友谅狠狠来一下了。” “至于后面的战船,就命令它们加快速度,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听着徐达的话,以及一旁众人的话,朱元璋明白大家都是赞成先行赶过去的。 毕竟,洪都实在太关键了。 有它没他,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可朱元璋的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可后面的战船没风,怎么加快啊。” 徐达道:“只能靠人划,把所有兵勇全部组织起来,三班轮番划,能快一刻是一刻,至于咱们,既然能早一点赶到,自然是要早一点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不再犹豫了,直接说道:“嗯,好,就按你说的办,下令给后军,让千总以下的将士们轮番执浆,抄最近的路赶过来。我们则直奔洪都!” 一旁的众人纷纷喊道:“遵命!” 这时,站在角落里的常遇春突然说话了,他看着朱元璋说道:“大帅,到了洪都以后,谁主攻啊?” 可徐达却争抢道:“还要问嘛?当然是我!” 可汤和也说道:“水师是我训出来的,我去!” 但他们两个哪里知道朱元璋和常遇春之间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直接指着常遇春说道:“常遇春吧。” 听到这话,徐达和汤和顿时不服气,可常遇春却高兴的喊道:“遵命!” 第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因为在江湖边,四周皆是升腾起来的云雾。 洪都城上。 好不容易熬了一晚上,还没睡一会人的将士们,便被远处的声音吵醒。 一名士兵缓缓越过城楼上那遍地的将士尸体,往外一望。 看着远处奔跑而来的敌军,顿时惊呼道:“敌人来了!敌人来了!” 听到将士的呼喊,那正在睡梦当中的朱文正,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 这时,那邓愈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朱文正虚弱的说道:“邓兄弟,快扶我起来,去迎敌。” 看着自己这位兄弟的模样,邓愈这心里头也是难受,说道:“如今你这两条腿动都动不了了,出去了也没有用啊。” “你就呆在这儿,外头有我!” 可朱文正却坚定的说道:“不成!我得在,我得让弟兄们看得见,来,将我抬出去!” 正在邓愈犹豫之时,朱文正突然吼道:“走!” 见此,邓愈也不能再说什么,一招手,喊来几名将士,就这么抬着朱文正朝着城头上方走去。 一路走来。 朱文正看着四周一个个垂头丧气,浑身狼狈的将士们,还有那一地的尸体,硬是咬着牙,对着身边的邓愈说道:“停!” 指着一旁的旗杆,说道:“来,拿绳子,把我绑在旗杆上。” 面对朱文正的倔强,邓愈不容的说道:“这怎么能行!” 可朱文正却道:“绑上!绑上我才能站得住,快!” 随着邓愈命人将朱文正绑在了旗杆上,那外面的陈友谅大军也攻了过来。 并且,那陈友谅作为大汉皇帝,如今也坐不住了,直接亲自来到了军前,手中披着铠甲,手中拿着盾牌和长矛,对着周围的将士们喊道:“好汉们听着!今儿,我要带头攻城,如果我要倒下去,你们将踏着我的身体冲上去!日落之前,拿下洪都!冲啊!!!” 随着陈友谅的喊声响起,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朝着那洪都城攻了过去。 可是跑到半路上,那陈友谅便停住了脚步。 只剩下那些将士兵勇们冲了过去。 很快。 战斗便从城下蔓延到了城上。 如今洪都城中的兵力极为短缺,面对如今陈友谅发起的总攻,根本守不住。 那旗杆上的朱文正,瞧着四周的战斗,知道自己不能参战的他,大声的对着周围的将士们喊道:“弟兄们!洪都城是咱们的,永远是咱们的!大帅快到了,汉军就要完了!弟兄们,统统上城!决一死战!!!” 此刻全身都不能动的朱文正,那喊声当中却满是战意,不折不屈。 可是,伴随着他们不断的坚持,面对源源不断的汉军,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看着不断被攻占的城墙,朱文正哭吼道:“大帅!你怎么还不来啊!城丢了!” 就在朱文正看着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可逆转,心生死意的一瞬间,邓愈却突然跑了过来,对着那旗杆上的朱文正喊道:“朱兄弟!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听到邓愈的话,朱文正缓缓抬起头来。 他朝着城外望去,听着那悠远的号角声,脸上瞬间暴露出了狂喜之色。 “这号声,我熟悉,是大帅,是大帅来了!” 率先抵达洪都城的十多万大军,在朱元璋的命令下,瞬间朝着洪都城外的陈友谅大军冲了过去。 那铺天盖地的将士们,一瞬间便将已经连续作战了近百天的汉军将士们吓住。 不用交战,便一个个的朝着后方退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鄱阳湖大败!【求月票,求打赏】 尤其是此刻的汉军前线军队还在洪都城上战斗,致使整个汉军陆地上的军队前后不能相接。 面对这样的一幕,根本没有人敢真的冲上去抵挡。 整个汉军,在朱元璋麾下的军队一个冲锋下,一击即溃。 纷纷朝着后方慌乱的逃跑。 那军阵当中的陈友谅见到这一幕,虽然内心极为不愿,却不得不高声的对着身边喊道:“撤军!传令撤军!!” 撤军的号令在整个军队当中传开。 整个汉军瞬间溃散,朝着江边的战船上逃去。 洪都城门口。 朱元璋一马当先,在周围护卫们的陪伴下缓缓骑着胯下的骏马走进了洪都城中。 所过之处,遍地狼藉。 尸体横七竖八,几乎没有下脚的空间。 朱元璋缓缓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与周围人一同朝着城门口上走去。 可在拐了一个弯,走入这登上城门楼的台阶前时,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将士尸体。 有汉军的,有洪都守军的。 尸体叠着尸体,人叠着人。 鲜血将整个阶梯染的鲜红。 看着这一幕,朱元璋神情肃穆的溜着墙边的空间,朝着上方而来。 在他的身后,徐达汤和常遇春,李善长刘伯温紧紧跟着。 登上城楼。 城楼上的尸体更多。 可活人却寥寥无几。 看着正在往下方运送尸体的将士从自己身边走过,朱元璋却突然拦住了他们,说道:“停下,将尸体都放下。” 听到朱元璋的话,所有人都停住了行动。 而朱元璋又说道:“传令!” 听到朱元璋的话,身后的一名传令兵瞬间走了上来:“在!” “千总以上的军官全部上城,到这儿来,马上来!” 传令兵道:“遵命!” 就在这时,那旗杆上的朱文正也被邓愈与一名副将亲自搀着走来。 看着他如今这凄惨的模样,朱元璋及身后的将领们无一不动容。 见到朱元璋,朱文正顿时说道:“大帅。” 面对朱文正,朱元璋缓缓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粮草呢?” 朱文正说道:“都在。” 朱元璋拍了拍朱文正的肩膀,感慨的说道:“好侄子,真是咱的好侄子。” 一旁的邓愈也是说道:“朱将军的两条腿,全断了!” 朱元璋道:“咱早就看见了,把自己绑在旗杆子上,疯了吧你?嗯?你比咱还疯。” 面对朱元璋像是训斥的话,朱文正却明白,朱元璋这是在夸他呢。 嘴角带着血迹,傻傻的一乐。 说完,朱元璋对着一旁的邓愈说道:“快,搀下去医治。” “是。” 很快。 军中所有千总以上的军官全部都来到了城头上。 而在那洪都城的城下,则是密密麻麻的十几万大军。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缓缓来到了城门楼上,瞧着在场所有人,高声喊道:“弟兄们!好好看看这个战场,看看这些死去的兄弟,他们当中,有一半是将士,一半是洪都的百姓。咱命令他们,在此坚守一百天,可他们呢,却坚守了一百零四天!” “三万八千人呐!竟然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轮番攻击。朱文正的双腿打断了,还把自己绑在那旗杆子上跟陈秃子拼,六十多万的大军,硬是没有把洪都给啃下来!” “听着!朱文正三万八千人,能把陈秃子给打趴下,我们二十万精兵,还有什么可做不到的?!” 说着,朱元璋瞬间将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举在头顶,对着城上城下的将士将领们喊道:“咱们,必胜!!!” 随着朱元璋的抽刀,整个城楼上的将领们也纷纷抽刀,举在了头顶。 城下,十几万的将士们也都抽刀举在头顶,跟随着朱元璋的话喊道:“必胜!” “必胜!” “必胜!!” “..........” 朱文正三万八千人便将被人形容成神鬼的陈友谅六十多万大军给挡住了一百多天,让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正如朱元璋所说,他们有二十万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刻,所有将士们的军心膨胀到了顶尖! 势冲云霄。 那震撼人心的吼声,弥漫在整个洪都城的上方,一声声的传至四方。 而此刻的齐衡,则与身边的陈都走在大军的外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微笑。 对着身边的陈都说道:“瞧见没有,这就是咱们的大帅啊。” 一边笑着,齐衡一边与陈都朝着江边走去。 相比于此刻正抓紧机会给军队提升军心的朱元璋不同,齐衡似乎正在有意的疏远。 江边。 陈友谅的战船之上。 一阵阵的哭嚎声在战船之上传出。 一名将领听到这声眉头一皱,对着身边的士兵问道:“这是谁在嚎丧啊?” 将士急忙作出一个禁声的动作,说道:“是皇上。” “皇上?” 将士道:“是的,我刚去禀事的时候吓得我给缩回来了。” “军台啊,这皇上失态了,在里面放声大哭啊。” 可将军却冷哼道:“哼,活该。” “他现在哭,不是晚了嘛?” 龙账内。 陈友谅瘫坐在地上,面容悲痛的哭诉着:“儿呀,几十年了,爹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呀。” 一旁的太子陈善急忙递上毛巾,说道:“父皇,兵勇在外面呢,士气要紧呐。” 陈友谅道:“爹失态了。” 可那毛巾遮住的脸上,哪有一滴眼泪。 但陈善年少,急忙劝说道:“父皇,您刚起事时,只有八九个人,不是也打下了半边天下嘛?您说过,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洪都仅是初战,咱们大部分兵力还在,只要父皇重振神威,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面对陈善的话,陈友谅也缓缓停止了哭嚎,说道:“善儿啊,话虽说的对,但洪都之败非同小可啊,刚一开战的时候我就跟部将们说过,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如今首战败了,大挫军心呐!” 说着,陈友谅狠狠的朝着地面拍了两下。 而一旁的陈善也是说道:“攻洪都的时候,起码有四五次都已经破城了,怎么竟没能拿下来,儿臣真是不解啊。” 听到这话的陈友谅,也是极为的痛心。 洪都之战非同小可,若能下来,可以说对朱元璋的战斗已经赢了一半。 可如今,却距离破城只差那么一点,恼怒的说道:“将士怕死惧战呗!关键时刻愣是冲不上去!此战,不但耽误了我一百多天,而且损失了我十多万的步兵呐。今儿眼看就要拿下来了,可朱元璋却率领大军赶到,使我功亏一篑。” “现在好了,必须直接与朱元璋决战了,我军人困马乏,而他,是刚刚赶到的生力军呐!” 闻言,陈善不由的说道:“父皇,要不咱们暂时班师退兵吧,返回汉阳,休整数月之后,再次东征。” 可陈友谅却坚定的说道:“不行!” “绝对不行!班师,呵呵,说的好听呐,那是死路!” 陈善不解:“为何?” 陈友谅道:“你爹我在刀山里拼杀了十几年,得出一个重要的教训,生死存亡关头眨个眼都不行,更何况后退,后退一步,便是一连串的败退,就是人心大乱,就是一败涂地!” “善儿,记住,生死存亡关头,退,是死路,进,方可求生!” 见陈友谅如此坚定,陈善立马说道:“儿臣有主意了!” “说。” 陈善道:“当前最要紧的就是振奋军心,请父皇召开誓师大会,大开杀戒,于阵前痛斩一批攻城不利的将士,用于激励士气!” 可陈友谅听到后却只是摇头一笑:“振奋军心是不错,但现在已经不能再斩将帅了。” 陈善不解:“父皇,您在出征之前不是痛斩过几个兄弟嘛?致使将帅振奋,军心大震呐!” 陈友谅无奈的说道:“那不一样,那时你爹正在峰头上,人人敬畏交集,我怎么斩他们都服,我斩的越厉害,威望就越高。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再斩部将,必将激起兵变呐。” 陈善急忙吹捧道:“父皇说的对,父皇圣明!” 可陈友谅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所以这时候,战将立威的事情是不能做了,如果做了,还说不定谁斩谁的脑袋呢。” 这一点,陈善还真没想过。 一时间脸色竟然有些慌乱了,他实在没有想过,如今的局势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在今日之前,他们可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太子:“那父皇,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呐?” 面对陈善的慌乱,陈友谅却反倒一笑:“慌什么?你爹我现在已经心里有数了。” “我非但不杀,我还要重用他们!” 说这话时,那陈友谅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丝刚刚哭嚎时的悲痛之意。 片刻后。 陈友谅的营帐外。 传令兵高声的喊道:“皇上有令!” “着诸位将军、千总、总旗,帐中听令!” 随着传令兵的喊声落下,一名名的军中将领们朝着营帐中走去。 可在进入的同时,身上的佩刀则全部被收缴。 营帐内。 众多将领们在走进来后,便自动的来到了陈友谅的面前,对着台上的陈友谅喊道:“拜见皇上!” 陈友谅安坐于龙椅之上,笑看着下面的将领们,说道:“都来了。” 说完,随着将领们分站于两侧。 陈友谅又笑着问道:“你们说说,这洪都之战,是胜了还是败了?” 有过之前陈友谅阵前斩杀将领的事迹后,此时营帐当中的众人一个个心中胆寒。 并且,他们来之前便已经料到了陈友谅会在今日提起这件事,一个个的脑袋顿时低了下去。 可陈友谅却身披龙袍,脸上满是笑意的说道:“不妨事,说说嘛。” 但场中却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发言。 见此,陈友谅也只好自己开口说道:“叫我说啊,咱们没有胜,但也没有败!咱们跟朱元璋打了个平手。” 听到陈友谅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陈友谅这话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说反话。 一时间都有些摸不准陈友谅的意思了。 毕竟,如果陈友谅这话不是在开玩笑的话,那就是在定调子了。 也就是说,今日将他们召集起来,并不是要治他们的罪。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 陈友谅继续笑着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们原本是要在金陵与朱元璋决战的,那是他的地盘,一草一木都有利于朱而不利于我,而现在,我们却调动了朱元璋,让他逆江千里来到了这广阔的鄱阳湖。” 说到这里,陈友谅像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一般,直接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在这儿,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决战,在这儿,也是我酝酿已久的歼敌预案!” 听着陈友谅的话,下面的众多将领一个个都有些惊讶。 看着陈友谅说的如此坦然,还真像是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一般。 这时,陈友谅缓缓坐回到龙椅上,昂着身子对下面的一名将领说道:“吴总旗。” “你刚到外江打探,你把看到的情况跟兄弟们说一说吧。” 这时,吴总旗当即说道:“是!” 说完,转身看向了下面的将领们,说道:“各位军台,末将亲眼所见,朱元璋所率领的战船,都是匆忙打造。虽然有些与咱们的战船不相上下,可数量却不多,其中大多数的战船,都是些最大不过八丈的小玩意儿。” “与皇上的巨舰相比,简直就像是马桶盖子一样,不堪一击。” 随着吴总旗的话说完,场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的笑声。 瞧着这场面,正中那陈友谅要的结果。 他笑看着下方的众人,笑着说道:“都听见了?鄱阳湖将变成个大围场啊!我们要将朱元璋那些战船,像开弓射雁那样,射猎干净!” “兄弟们,可以放手一搏吧?” “嗯?杀他个痛快!” 随着陈友谅的刻意调动,场中原本沉闷的气氛瞬间转变。 众将领们一个个的开怀大笑起来。 这时,陈友谅却突然对着下方另外一名将领说道:“宋将军。” 左边队列当中顿时走出一人,对着台上的陈友谅喊道:“末将在。” “上前来。” 听着陈友谅的话,这位宋将军不由的心中胆寒。 之前他在攻城战中的表现,他自己心里清楚。 就是今日来之前也在害怕陈友谅会追究他的责任,一时间朝陈友谅走去的同时,拱起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而台上的陈友谅,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缓缓说道:“在此次攻城之战中,你奋勇当先,一往无前,多次大破敌军。” “朕,拜你为征西大元帅,晋武英阁大学士,封汉阳侯,赏银一万两,良田三千顷。” 听着这话的宋将军,实在没有想到陈友谅不仅没有追究于他,反而还对他大加封赏。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自己手中的诏书时,终于相信了这一切。 顿时朝着陈友谅跪地而拜,道:“谢皇上!” 此刻沉浸在狂喜当中的他,压根没有想到,汉阳是什么地方。 又岂是随意可以封侯的地方。 可就在他退下去重归行列当中时,陈友谅继续说道:“吴将军。” 听到陈友谅的话,亲眼见过陈友谅封赏的吴将军,顿时面露狂喜的说道:“末将在!” 陈友谅道:“在此次的攻城战中,你孤军奋战,力劈顽敌,虽身负重伤,却能死战不退,朕历历在目啊,听旨!” “朕,拜你为定西大元帅,晋少傅少保,赏银五千两,良田一千顷。” 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敕封文书,吴将军顿时感激的喊道:“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必报皇上天恩!” 而陈友谅则直接起身对着众人说道:“今天举行庆功宴,千总以上的兄弟都来参加。” 说完,又对身边的儿子陈善说道:“陈善,传令内府,把船上所有的珍馐美酒统统拿来,朕,要与众兄弟们大快口腹,一醉方休!” 随着陈友谅的话说完,下面那些将领们虽然没有得到封赏,但也没有被追责,顿时一个个的高兴喊道:“谢皇上!” 洪都城。 一个寻常的农院内。 因为当初朱文正在守城的时候将民房全部扒了用于守城之用。 如今这城中寻间完整的屋子还真不容易。 此时的农院中,朱元璋与徐达李善长等一众兄弟们都聚在了一起。 正在商议着之后的对策。 此刻那徐达正在讲述自己了解到的情报。 “陈友谅将所有的舰船都进入到了鄱阳湖了,他们的用意是什么?很明显,他们是想把我们拖进湖里与他们决战。因为湖面远比江面要更宽广,有利于他们的巨舰。” 这时,刘伯温立马说道:“徐帅所言极是,我也到湖边去看了看,陈友谅的巨舰船船相接,排成了水上城堡,一旦开战,他们便可以居高临下。虽说我们的战船当中也有和他们一比的战舰,但数量少,大多数的都是一些灵活轻便的小船。” 说到这里,刘伯温轻笑道:“不过,他们如此布阵也有弱点,那就是呆板迟钝,行动不便,还有就是最外面的船挡住了最里面的船,真打起来时,只有最外面的船能够充分的发挥出作用,而最里面的船就给闷住了。” 听着刘伯温的话,徐达也是惊讶的说道:“对啊,这最后一条,咱可真没想到啊。” 这时,坐在椅子上听着的朱元璋,也开口了。 “说实在话,如果此战能够彻底解决陈友谅,那是最好不过了。否则的话,如果他班师回到了汉阳,那咱们就要等到明年或者后年跟他一战再战。那可真是有的打了,所以说呀,陈友谅如今进了鄱阳湖,咱是再高兴不过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还将桌面上的碗拿了起来,说道:“咱们只要把湖口给他封住了,他就进不了长江,进不了长江,他就跑不掉。”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认同的点点头。 而一旁的常遇春,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鄱阳,共有两个出口,一是北面的泾江口,还有一个就是南面的南湖嘴,如果派两支重兵分别把守,就好像一把大锁,把湖面整个给封起来了。陈友谅的步兵如今已经垮了,如果水师上岸跟咱们交战,呵呵,下边的话我真是不好意思说了,所有的汗血马全在我这里,他现在连战马都没有了。” 听着常遇春自信的话,朱元璋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好了好了。” 说完,又道:“那如今这封锁湖口的任务,咱们就交给常遇春了。” 而常遇春如今得了汗血马的好处后,正是高兴的时候,立马将这件差事给领了下来。 在说完后,朱元璋也是得意的说道:“其实啊,咱还有几十万的大军没用呢。” 听到朱元璋的话,众人全都一愣。 就在众人疑惑的看向朱元璋时,他才缓缓的说道:“那就是时间!” “现在时间已经站到咱们这边来了,呵呵,这时间呐,可抵得上几十万的大军呐!” “这陈友谅此次出行,只带了一百天的军粮,我想他现在已经快断粮了,所以说时间越往后推,汉军的军力就会越减,军心就会越乱!” 听着朱元璋的分析,众人再次认同的点点头。 而朱元璋也毫不犹豫,直接说道:“听令!” “总体方略,决战鄱阳湖。此战,一定要彻底解决陈友谅!谁有异议,说话。”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个说话。 见此,朱元璋直接说道:“徐达汤和,你们率水师各营与敌决战,你们要注意,各船要将火器和弓弩按层次分配好了,近敌时,先发火器,再发弓弩,一旦靠近后,人人要给咱登上敌船用长短兵器与其搏杀。有俘获敌大舰者,重赏!” 不过在这话说完后,朱元璋便又立刻瞧着每一个人的眼珠子,狠狠的说道:“如有谁敢临阵退缩,不敢登敌舰者,无论是谁,杀无赦!” 众将闻言,顿时拱手道:“遵命!” 不过在看了看身边的将领们后,朱元璋问道:“军涛呢?” 众人左右一瞧,纷纷摇了摇头。 见此,徐达问道:“大哥,要不我去将大将军喊过来?”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是!” 转眼间便是一个多月的时间。 随着常遇春所率领的大军集结在了泾江口和南湖嘴这两个出入鄱阳湖的入口后,整个陈友谅的大军便犹如困兽一般,只能龟缩在那鄱阳湖中。 原本时间就站在自己这一边,并且军备粮草都十分充足的朱元璋,更不是不会轻易的开战。 可在持续了一个多月后,朱元璋似乎觉得困的时间足够了,消耗的也足够了。 便开始命令大军与陈友谅的水师进行了大战。 这一场大战,双方共集结了大小一千多艘的战船,是整个华夏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水战。 这一战,作为全军元帅的徐达,行驶在最前方,他所乘坐的便是齐衡当初建造出来的泰山二号。 全身由钢铁铸造的泰山号,在这湖面上正如其名一般,稳如泰山。 作为前军主帅的徐达,更是没有丝毫的惧意,作为主将却一马当先,对着身边的将士喊道:“冲!给我将他们的战船撞烂!!!” “是!” 由蒸汽提供动能的泰山号,随着航行的距离越来越远,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面对敌方船连着船,犹如海上堡垒般的存在,却没有丝毫的胆怯。 如一条江中巨兽一般,朝着对方啃咬过去! 在泰山号的四周,则是其余的战船。 与平日里训练的方案相同,悍不畏死的朝着对方战船冲撞而去。 不过,在就要撞到对方的同时,徐达顿时高声喊道:“全队右转!炮队!开炮!” 因为战舰的炮架都在左右两侧,所以整个舰队的行动必须保持一致,否则就会造成自身的队列错乱。 所以,为了配合整个舰队,同时也是为了执行朱元璋的克敌方略。 具备向正前方开炮能力的泰山号,也是与其它战船一样,执行了右转,将右侧面的炮台展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嘭嘭嘭! 嘭嘭嘭! 凶猛的火炮,开始远距离进行射击。 同时,陈友谅的战船也开始对徐达的舰队进行炮击。 作为徐达主攻队伍的中坚,几乎所有齐衡安丰路制造的蒸汽战船都集中在了徐达中军的周围。 而那些李善长以及各地所监制改装的战船,则处于两翼。 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弓弩兵也开始了射击。 双方的弓弩互相射击,死伤无数的同时,距离也在逐渐的拉近。 直到抵达一个相对近的距离后,将士们纷纷拿出抓钩,朝着对方的战船上扔去。 同时,使劲的将自身的战船与对方的战船拉近。 以达到可以登陆作战的目的。 此刻中军后方的帅船上。 朱元璋看着湖面上的局势,眉头紧皱。 “这陈友谅的船炮,确实要比我们的厉害些。” 尤其是在看到两翼的战船在局面上已经被陈友谅的战船打的节节败退时,更是眉头紧皱。 不过,一旁的副将却在劝说道:“大帅,咱们的主力都集中在了中军,如今局面不敌是我们早就预想到的,只要徐帅能顺利的冲破敌方的防线,我们还是能打赢的。” 朱元璋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前军当中,徐达所率领的泰山二号已经冲撞到了敌军战舰当中,体形庞大且坚固的泰山号,因为速度极快,携带着强大的冲撞力。 只是一个瞬间,便将对方的木舰给装出一个大窟窿。 一整条混江龙,一整船的将士,瞬间便被击溃。 可是,随着他们在第一时间所取得的优势后,第一时间所形成的冲撞优势已经没有了。 并且,随着战舰们不断的靠近,将士们开始了近距离的战斗。 整个中军的优势彻底丧失。 而两翼的战舰们原本就没有半点的优势,如今随着开始登陆战,却发现自己的船只根本够不着对方的战舰高度。 想要登陆作战,还需要通过绳梯攀爬。 加上湖面上的摇晃,这登陆作战的难度甚至比攻城还要难。 而对方战船上的将士们,却可以通过弓箭对下面的将士进行射击,好像练习箭术一般的简单。 短短的时间内,整个大军左右两翼便彻底的败下阵来。 无数的将士们跳入湖中求生。 可落入湖中的他们,则越发成为了弓箭手的目标。 如今的局势,只能祈求中军可以打开局面。 然而,伴随着最初时战斗所取得的优势后,当陈友谅的大军对中军进行了近距离的登陆战后。 因为陈友谅所带领的水师大多都熟悉水战,常年都习惯了在江湖当中的战斗,一时之间,竟然连中军都呈现出了败迹。 徐达的泰山号虽然一马当先,冲进了敌方的深处。 可是,仗着甲板上的弩炮威力,根本无人能靠近泰山号的甲板。 每到危机时刻,弩炮的发射便能彻底扭转战局。 可是,弩炮的箭矢再多,也是有极限的。 见到这样的状况,还有四周纷纷陷入惨败的局面,徐达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就在这时,后方的朱元璋在观察到前军的溃败时,已经率先开始对着他们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看到这一幕,徐达不敢再耽搁。 他很清楚,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们这些战船将全部落入到陈友谅的手中。 一旦没有了这些战船,他们就彻底丧失了对陈友谅进攻的能力。 想到这里,徐达立马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喊道:“快!传令,撤军!” “是!!!” 随着徐达的将令开始朝着四周传下去,一声声的号角声,开始弥漫在整个前军阵营当中。 整个前军也开始了大撤军。 那些已经被打怕的将士们,更是仓惶的行动起来。 一声声的蒸汽响声在湖面上响起。 一艘艘的战船也开始了撤军。 汉军阵营当中,看到这一幕的陈友谅,与身边的太子陈善疯狂的大笑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太窝囊了!【求月票,求打赏】 鄱阳湖外主帅大帐内。 鄱阳湖大败之后,众战船退回。 回来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朱元璋便直接带着人返回了这里。 朱元璋站在帅座前,看着下面一个个多少都带些血迹的将领们,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一战,折损战船一百零九艘,死伤将士两千余人,比朱文正守城十天的损失还要大,怎么回事?” “列位,说说看。” 作为前军主将的徐达,第一时间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禀大帅,初战失利,绝非弟兄们不够英勇,确实因为汉军战船太高大了,我们大多数的战船没有办法跟对方相比,人家光一面船帆,就比我们很多战船都大呀,还有汉军船船相连,结船成阵,接战我军的时候,他们是俯攻,我战船小,冲杀敌船是仰攻。他们结阵而待,我们远远冲杀过来,就和陆地攻城一样。” “其三,敌船上的铜炮、火铳都比我船上的火器口径要大,远距离时,敌人的火力强于我们,近距离时,末将率将士们往敌船上跳,可许多将士却跳不上九尺多高的甲板,落入水中,成为敌人共弩手的靶子。战未酣,湖面已成一片血海。” 听着徐达的话,直到他说完,朱元璋这才缓缓说道:“都战败了,还口若悬河,一套一套的,嗯?” 面对朱元璋打量过来的目光,徐达还真不是那种喜欢逃脱责任的人,忙说道:“总之,我们准备不足,太过轻敌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只是随口说道:“轻敌好办啊,但有没有惧敌呢?” “咱亲眼瞧见,琪字营四五条船,瑞字营六七条船,原地打转转,不敢往前冲!” 朱元璋口中的话越说越快,越说越大声。 “咱有令在先,谁要敢退缩,或者不敢登敌船者,无论是谁,斩无赦!” 说到这里时,整个场中的将领们一个个静悄悄的,没有一个敢说话。 而朱元璋立马对着身边的二虎说道:“来啊。” “在。” “把这些战船的队长全部拘押,明日阵前执法斩首示众!” 朱元璋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尤其是那徐达,更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元璋。 而一旁的二虎,在犹豫了片刻后,赶忙说道:“是!” 随着二虎的离开,徐达立马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帅!” 可朱元璋却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看都不看众人一眼,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听着朱元璋的话,看着此刻朱元璋正在气头上,徐达也不知该如何劝说,缓缓退入了队列当中。 而一旁的汤和,则上前一步,对着台上的朱元璋说道:“大帅,战胜汉军水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火攻!” 听着汤和的话,朱元璋瞧着自己面前正在燃烧的蜡烛,渐渐陷入了思考。 军营外的一处野树林内。 带着朱元璋帅令的二虎,已经将昨日畏战的几名将领全部抓到了这里。 拔去了身上的战甲,穿着里面的一身单衣,绑在了树干上。 看着面前的将领们,二虎虽然一直都是朱元璋的护卫,可眼前这些兄弟们到底是曾经一起打过仗的人,二虎拱手对着众人说道:“列为兄弟,凌晨时分,我会拿送行酒来。”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深夜。 帅帐内。 朱元璋独自一人坐在账内的地面上,一个人端着酒碗喝着酒。 而之前与众将帅们离开后的徐达,却又重新返回了这里。 他走进营帐,站在门口看着朱元璋,正要说什么。 那坐在地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的朱元璋,却默默的说道:“崩劝,想喝就做下,不想喝就出去。” 听到这话的徐达,上前一步直接将朱元璋面前的酒坛给提了起来,仰着脖子狠狠喝了一口。 却还是没忍住,说道:“大哥,宽恕他们这回。” 朱元璋道:“说过了,崩劝。该着你的时候,咱也会砍的。” 听到这话的徐达,顿时将手中的酒坛给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目睹这一切的朱元璋,却么有丝毫的生气,缓缓伸手将其中一片酒坛碎片拿起,将里面残存的一些酒水给吸溜了下去。 喝完,将手中的酒坛碎片往外一扔,说道:“滚出去。” 可徐达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大哥!” 说着,便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坐下,说道:“哥呀,你知道嘛?这些弟兄们平时挺勇敢的,今日为何怯战了?” 朱元璋道:“我咋知道。” 徐达道:“他们都不会水呀,生来就没下过湖,上了船,晕的站都站不住,怎能杀敌呢?” 朱元璋回过头,直视着徐达的眼珠子,说道:“咱咋就不晕船呢?咱也没下过水呀?他们是人,咱就不是人?再说,在金陵训练水战的时候,怎么训练的?照你这么一说,咱还得再办一个元帅,汤和,他可是水战的总督!” 见朱元璋又要牵连到汤和,徐达赶忙说道:“不,不干汤和的事,这些弟兄是战前我从常州调来的,都是我的部下。” 朱元璋:“都是你的部下?怪不得你跟咱在这儿撒娇呢,甭管是谁的部下,都是咱朱元璋的部下!” 见朱元璋这么说,徐达急的团团转:“哥呀!你要是杀了他们,咱们还有何脸面见家乡父老啊?啊?!” 然而,朱元璋却立马训斥道:“如果此战一败,咱们还有命回家嘛?美的你!” “陈友谅率军东进,张士诚趁机北上,脱脱再挥军南下,咱们连他妈命都没了!”朱元璋凶狠的盯着徐达,一把将他推了个跟头。 而起来的徐达,听着朱元璋刚刚的话,心中却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危机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正如朱元璋说的一样。 这一战如果败了,万般皆休。 顾虑这个顾虑那个,还有个鸡儿用! 想到这些的徐达,只能是坐在那地上紧紧一闭眼,咬着牙,心中万般不舍,甚至带了些哭腔,说道:“哥,你知道嘛?陈友谅兵败洪都之后,是如何对待他那些败将的?” 徐达道:“这咱可是知道呀,陈友谅非但没有斩他们,反而大摆宴席,赏策那些败将,他甚至将自己的妃子还赏给了水师将军,结果之后怎么样呢?在今日的交战中,那些家伙凶猛万分,打的我们惨败呀!” 朱元璋听着这话,缓缓起身,走到了营帐的门口,背对着徐达说道:“你是啥意思?让咱,学陈友谅?” “他那是下流的手段,贼盗之计!自己的女人都可以让出去,这是人干的事情嘛?禽兽都不如!这种事,咱宁死也不干!” “活着,就得讲忠义,担生死!功过二字,得分的明明白白!还是那句话,惧战者,斩无赦!咱要是哪天惧战了,你们也可以斩咱!” 见不管自己如何劝说都无法劝动朱元璋,徐达只好来到了朱元璋的身后,说道:“哥,那九人当中有两个是亲兄弟,留一个吧,别让人家绝了后。” 可朱元璋却说道:“洪都城中,半数百姓都绝了后,大家都是人。” 此时的朱元璋心如铁石。 徐达不忿的喊道:“哥!” 朱元璋冷漠的说道:“出去!” 随后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帅位上走去。 可在那徐达见劝不动朱元璋,便要起身朝着营帐外走去时,朱元璋却突然将他叫住。 “徐达。” “那九个人都是你的部下?” 徐达不解,转身说道:“是。” “明天一大清早,由你亲自监斩。” 听到这话的徐达,没想到朱元璋要如此的绝情。 转身朝着营帐外走了出去。 营帐外。 当徐达走了出来时,汤和早已在外面等待了许久。 见徐达出来,连忙问道:“如何?大哥怎么说?” 徐达难受的摇了摇头。 见此,汤和无奈的叹了口气。 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早已猜到。 叹着气说道:“与陈友谅的初战大败,大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听着汤和的话,徐达却难受的说道:“可那些兄弟都是跟咱出生入死的,如今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咱日后如何见家乡的父老乡亲呐!” 瞧着徐达此刻的模样,汤和缓缓说道:“大哥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既然下了命令,就绝不会再改。如果你真的想要救你这些弟兄们,我倒是有个主意。” 一听这话,徐达立马看向了汤和,说道:“二哥,你有办法你早说啊,快,什么办法?” 瞧着紧张的徐达,汤和说道:“这个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确实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你倒是说啊!” 汤和瞧着徐达,说道:“去找齐兄弟,如今这里,也就只有齐兄弟能左右大帅的想法了,不过在我看来,齐兄弟八成是不会为了这件事出面的,就看你如何劝说了。” 徐达闻言,一咬牙,说道:“咱这就去求他,再不行,咱给他跪下!咱就不信齐兄弟会不帮咱!” 说完,徐达立马便撇下汤和,独自一人骑着一匹战马朝着营外洪都方向而去。 连夜。 徐达孤身一人赶来了洪都城。 进入城中后,又径直来到了齐衡所住的院子。 自从来到洪都后,齐衡便犹如消失了一般,军中有什么大事都没有参与。 这次进攻陈友谅,也是独自一人躲在了洪都城中,并没有随军而行。 此时齐衡的院子中,黑灯瞎火。 见到这一幕,徐达也没有犹豫,直接便朝着主屋中走了过去。 可就当他来到院子中央时,陈都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在看到是徐达后,立马说道:“徐帅。” 见到陈都,徐达当即说道:“陈都,快去,将大将军叫醒,咱有事找他。” 听着徐达的话,正当陈都犹豫时,徐达便已经高声的对着里面喊道:“齐兄弟!齐兄弟!咱有要事找你,人命关天,你快出来!” 屋内。 正在熟睡当中的齐衡,听着屋外的吵闹。 缓缓睁开了眼。 听到是徐达的声音后,便起身披着衣服缓缓推开门走了出来。 看着院子中央的陈都和徐达,齐衡对着陈都一挥手,陈都便立马点头退了下去。 齐衡则迷糊着双眼,对着徐达说道:“徐大哥,什么事,进来说吧。” 见此,徐达也顺势朝着屋里走去。 坐在屋里的桌子旁,齐衡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的同时,也给徐达倒了一杯,说道:“徐大哥,什么事啊,你说吧。” 听着齐衡的话,徐达便不再隐瞒,直接将今日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一旁喝着水,慢慢坐到椅子上的齐衡,听到徐达说完后,说道:“大帅做的没有错,虽然将士们不善水战是事实,但如今局势紧迫,一旦与陈友谅的大战失败,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在这个时候严惩惧战者,是振奋军心的最好办法。” 见齐衡也是这么说,徐达又何尝不知,苦着脸说道:“齐兄弟,你跟大哥说的这些咱都知道,可大家毕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弟兄们,如果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斩了,咱日后如何面对家乡的那些父老乡亲们呐。” 对于徐达的话,齐衡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徐达的想法,齐衡也算是听明白了。 “既然徐大哥你都清楚,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你连夜来找我,是想让我如何帮你?” 见齐衡问起,徐达也同样直率的说道:“齐兄弟,咱,咱想请你帮咱去劝劝大帅,给咱那些弟兄们留条命。” 听到这话,齐衡当即摇头道:“徐大哥,我做不到。” 见齐衡不答应,徐达突然脸色一正,说道:“齐兄弟,如今这里也就只有你能劝得动大哥,也只有你能救得了咱那些弟兄们了,如果你不同意,咱就给你跪下,跪到你同意为止!” 瞧着徐达作势就要下跪,齐衡无奈的将他一把拉起,说道:“徐大哥,但凡我能做到,你开口了,齐衡就不会不答应的。” “可如今,你也知道,大军刚逢大败,大帅必须在这个时候想办法振奋军心,那些将士临阵惧战,大帅又提前有言在先,不杀不足以正军规。更何况,如今更是已经当着所有人都宣布了结果,这个时候别说是我,就是我姐来了也劝不动啊。你这个时候让大帅收回成命,不是在逼着他承认自己徇私舞弊嘛?” 可徐达却梗着脖子说道:“咱不管,咱现在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齐兄弟你了,咱们这里就你聪明,懂的多,如果你都救不了咱这些弟兄们,咱就真的不知道该咋办了。” 瞧着徐达铁了心的要缠着自己,齐衡也是无奈。 将当场就要下跪的徐达给死死按在椅子上后,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救是肯定救不了,但能让所有人在脸面上过的去。” 徐达一愣,当即便说道:“你先说说看。” 齐衡道:“如今前线战船大败,无非就是因为陈友谅的战船,船船相连,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湖上城墙的阵势。徐大哥你率领前军去攻打过,应该最是清楚。” 对此,徐达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对,跟齐兄弟你说的一样,陈友谅那些战船连在一起,可不就是一面湖上城墙嘛。” 齐衡点头道:“想当初三国时,那曹操率军攻打孙权时,也是利用这个办法,最后结果如何,徐大哥你应该知道吧?” 徐达当即说道:“这咱知道,咱听说戏的讲过,火烧连营嘛。” 齐衡“嗯”了一声,继续道:“既然如此,在我看来,想要大破陈友谅,面对他们的船连船,无疑是火攻效果最好,可要如何放火呢?那陈友谅的战船远比三国时曹操的战船要厉害很多,简单的火箭根本无法对他们那些高大的战船起到太大的作用。”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火药和火油!命一艘艘的小船,搭载一船的火药和火油,冲杀过去的同时,爆炸会产生杀伤力,那些火油漂浮在江面上也会被这些火星点燃。” “陈友谅那些战船,船船相连,行动极为不便,这么一来,整个湖面都燃起了熊熊大火,这些战船等于是被架在了火面上烤。” 说到这里时,徐达的眼前顿时一亮,激动的说道:“对啊!这个办法好!之前汤和也在大哥面前说过火攻这事,可却完全没有齐兄弟你这个办法好!” 见徐达的模样,齐衡虽然有些不忍,却还是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可火药一旦爆炸,可不分咱们是谁的人,到时候乘船过去的将士,必然是九死一生。” “所以,我的办法就是,命你手下那些犯了错的弟兄们主动请战,登上这样的小船,冲撞陈友谅的舰队!这样一来,这些弟兄们不用在临死前还要在阵前受辱,还能赢些好的名声。同时有他们做表率,誓死冲杀,也能起到大哥振奋军心的效果。” “而徐大哥你,也能说的过去,毕竟这些弟兄们都是死在了战斗当中,而不是被自己人杀死。” 随着齐衡的话说完,徐达陷入了沉默。 “齐兄弟,就没有办法保住这些弟兄们的性命嘛?” 瞧着徐达祈盼的目光,齐衡无奈的说道:“我明白徐大哥的意思,你是见不得这些弟兄们在自己眼前死,可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就算今日我与徐大哥你一同前往大哥那里,死皮赖脸,甚至不惜撕破脸皮,可结果又能如何?” “不过就是让他们苟延残喘一些时日,这些人这个时候死了,大哥那心里还会有些愧疚,对他们的家人也会好生照料。可如果非要大哥将他们的命留下,这些人也将彻底被大哥记住,日后时间还长,总是有办法将他们处死。” “到时候我们还要再撕破脸皮一次嘛?” 齐衡的话虽然没有说的那么明白,但徐达作为朱元璋身边最亲近的弟兄,对于自己大哥的脾气性格也是有些了解的。 正如齐衡所说的一样。 这些人在朱元璋的手下,一旦被朱元璋嫉恨上了,还有好日子过吗? 到时候非但他们救不了,损了兄弟之间的感情,这些弟兄们的家人,还可能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徐达无奈的叹了口气。 齐衡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徐大哥,如今时辰不早了,如果你想好了,就赶紧上路吧,不然等你回去,人都已经死了。” 徐达闻言,点了点头:“好,你就按照齐兄弟你的办法做。” 说着便要起身朝外走。 可在临出门时,齐衡却突然出声说道:“徐大哥,记住,这个办法不是我出,是你自己想的。” 徐达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可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屋外走去。 大军营地。 随着清晨的太阳缓缓升起。 一夜未眠,连夜又从洪都城内赶回的徐达,一大早便带着人来到了监斩的地方,他看着被绑在树杆上,一个个熬了一夜,束缚双手于树杆,坐在地上的属下们,对着周围的护卫们说道:“给他们松绑。” 听着徐达的话,周围的护卫们对视一眼,还是按照徐达的话去将他们给松绑。 而站在原地的徐达,让跟在自己身上,担着扁担的将士从箩筐中拿出酒肉,一碗碗的倒好,对着身边的这些弟兄们说道:“弟兄们,咱救不了你们了。” 听着徐达的话,众人似乎早已意识到了这种可能。 其中一人看着徐达说道:“别当着兄弟们的面,行不?” 临死前,这些将领们不愿再受辱。 可徐达却摇了摇头。 “不行啊,来。” 说完,众人将手中的酒碗一碰,狠狠喝了一口。 徐达继续说道:“酒肉,是大帅赏给你们的,弟兄们,先吃着,听咱说两句。” 可一名将领却说道:“徐帅,甭安慰,咱不不怕砍头!” 看着这些弟兄们,徐达也是心中难受,缓缓说道:“弟兄们,咱想问一句,死于惧战,丢人不丢。你们乐意背此骂名嘛?” 众兄弟们说道:“丢人!不愿意!咱冤!太窝囊了!” 徐达道:“既然非死不可,咱就得死的个惊天动地!死出淮西英雄汉的样儿来!死的叫三军上下敬服!!” 徐达一声大吼。 听着徐达的话,一旁的弟兄们顿时说道:“徐帅,有话就直说吧,想要咱们怎么做!” 徐达道:“陈友谅的战船最怕火攻,昨日交战,就是由于咱们的火力不够猛才败下阵来,如果咱们有支敢死队,亲驾装满火药火油的小船,撞向敌船,定能将那陈友谅的汉船炸成一片火海!” 听着徐达的话,众将士们纷纷在脑海中思索。 随后,在明白这个办法的精妙后,顿时吼道:“好主意!这个死法,过瘾!咱反正都是要死,干脆拉着那陈友谅的几十万大军一起死!” “对!反正要死,一条命总不能死两回吧!” “干了!过瘾!我去!” “我去!” “我也去!” “............” 就在众将士们同意这个办法的同时,徐达身后的一名老汉突然说道:“娃儿,今儿啊,爹架船送你们冲上去!爹也不回来了!” 这几个人中,有这老军士的孩子。 可他的娃儿顿时拒绝了这个办法。 但那老军士却说道:“娃儿啊,你想想,你一死,咱就绝了后了,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块去,好歹是个团圆呀!” 见此,徐达再次给众弟兄们倒好一碗酒,狠狠的痛饮一番。 不过,在最后,徐达还是嘱咐道:“兄弟们,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答应我。” “今日赴战,一个都不许活着回来!” 将士们也没有令徐达失望,顿时喊道:“那还用说嘛!” 说完,便大笑起来。 随着天色渐渐明亮。 大军渐渐集结于阵前。 作为水师总督的汤和,站在军前大喊道:“水师琪字营、瑞字营十艘战船在昨日交战中龟缩不前,临阵惧战,依律,斩其队长,以正军法!” 随着汤和的话喊完,朱元璋也率领着身边的护卫们走了过来。 可看着面前这些徐达的属下们时,却冲着徐达喝道:“徐达!” 徐达上前一步:“在!” 朱元璋道:“头未断,为何松绑!” 徐达道:“禀大帅!九位淮西子弟请命,亲驾小船,装满火药,冲炸敌船,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愿意在战中粉身碎骨,不愿战前在此断头!” 这时,那名老军士也缓缓走了上来,对着朱元璋喊道:“大帅,属下请命,愿驾船与娃儿们一同赴死!” 朱元璋闻言,缓缓说道:“你们是想,引燃陈友谅的战船?” 将士们纷纷喝道:“是!” “你们是想用命,来将功折罪嘛?” “是!” 听到这话,朱元璋快步来到了一旁,在万军之前,将自己的帅旗交在了他们的手中,说道:“打着它,出战吧!” “是!” 接过朱元璋的帅旗,九名戴罪之身的将士以及之前那名老军士,朝着鄱阳湖的湖边走去。 每两人驾驶一辆小船。 一共十人,正好五艘。 这些小船所行驶的方向与大军所乘坐的战船不同,他们借助着四周的有利地形,芦苇、湖心岛等等,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而与此同时。 随着朱元璋的一声令下。 大军也开始朝着战船之上登陆。 湖面之上。 一如昨日的战况一般。 双方的战船在湖面之上面对面的出现在一起。 只不过,相比于昨日朱元璋麾下战船直接冲上去的举动,这一次依旧是前军主将的徐达,则命令麾下所有战船都与陈友谅的舰队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只依靠战船的远距离火炮进行恭谨。 “全军开炮,吸引敌船注意,掩护小艇!” 两支舰队,中间隔着一片湖面,就这么进行着远距离的炮击。 轰隆隆的炮声在空中弥漫。 爆炸所产生的烟雾火焰,给那些小艇提供了有利的行进条件。 加上小艇极为矮小,在那几丈高的战船面前根本毫不起眼。 而伴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 那小艇之上的将士们果然如答应徐达的一般,悍不畏死,卖力的滑动着船桨,朝着前方的陈友谅水师冲去。 而且他们所挑选的都是陈友谅麾下的巨舰,混江龙。 汉军虽然也很快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可无论是他们的炮火还是弓弩,都很难攻击到那些体积很小的小艇。 加上这些小艇的体积很小,容纳的将士很少。 压根也没有多少人在乎。 可就当他们撞向那混江龙的同时,小艇上的将士们立马点燃了上面的火药。 轰!!! 轰!!! 轰!!! 虽然只有五艘的小艇。 可是上面的火药威力却极大。 每一艘小艇的撞击,加上上面火药的爆炸威力,瞬间便将那一艘艘的混江龙给炸出了一个大窟窿,整条巨舰开始倾倒在湖内。 不仅如此。 小艇上装满了火油。 随着这些小艇的爆炸,上面的火油也瞬间弥漫在了湖面之上。 加上爆炸产生的火星,瞬间便引发了熊熊的大火。 那些从混江龙上掉落下的汉军士兵们,在进入到这些火油弥漫的湖当中时,瞬间便被这些火焰将全身引燃。 一阵阵的哀嚎声,在湖面当中响起。 整整五艘混江龙,以及周围的战舰,全部陷入到了火海当中。 给汉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此刻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将士们,不尽为这些将士们的悍不畏死所震撼。 心中都是不由的升起一股想要杀敌的念头。 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徐达一声令下:“传令!全军冲锋!!!” 随着徐达的一声令下。 全军军心振奋。 近百艘的战船,一边朝着汉军战舰发射火炮,一边冲了过去。 并且,在泰山号的率领之下,全军气势如虹。 那些驾驶小艇的将士虽然已经死了,但他们悍不畏死的气势却仿佛被将士们所继承。 这一刻,整个舰队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一般,朝着汉军的腹地直插而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圣君之道【求月票,求打赏】 大明:完了,我被朱元璋盯上了正文卷第一百七十章:圣君之道【求月票,求打赏】上下一心。 势不可挡。 而整个汉军的防线也犹如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般。 任凭速度提升到极致的泰山号在直冲进腹部。 变化来的实在太快。 徐达指挥的冲锋也实在太及时。 当所有汉军还沉浸在上一秒爆炸和烈火的攻势中没有反应过来时,大军已然越过了他们外围的防线,冲进了腹部。 加上几艘泰山号钢铁无敌般的存在。 整个舰队无可阻挡。 一时之间,在昨日还大胜一场,气势如虹的汉军,这一刻双方的角色瞬间互换。 与此同时。 泰山号上几百将士准备好的火箭,瞬间朝着四周汉军的木船上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们还学习到了当初齐衡麾下神兵营的战法,将一颗颗简易的火药用弓箭射入了对方的木船之上。 配合火焰,威力并不是太大的火药,瞬间爆炸。 这些火药的威力虽然不是太大,但却足以使那些木船燃起火焰。 加上四处飞来的箭矢,根本来不及去灭火。 火势越来越大。 湖面上的水战,从来都不是以击杀船上将士为目标的。 一艘船上几百上千的将士。 将他们全部击杀实在太难了。 相比之下,水战中击毁击沉对方的战船才是根本。 战船一失,无论战船上有多少人,都将彻底的丧失战斗力。 所以,战船才是水战当中的关键。 如今一艘艘的战船沉没,带导致的是几百上千名将士战力的丧失。 从一开始,五艘小艇便撞沉了五艘混江龙,以及火油引燃了周围的战船。 粗略计算,以混江龙上战士的数量,最少也有一千以上,满载数量应该在两千多。 也就是说,这五艘小艇的自爆,等于摧毁了汉军将近万人的战斗力。 加上此次的冲锋,以几艘泰山号为先锋,瞬间便撞沉了至少七八艘的战船。 再加上之后火箭和简易火药的发射,又是摧毁了一艘又一艘的汉军战船。 粗略计算,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汉军便丧失了至少数万兵力的战斗力。 也就是说,徐达率领舰队所进攻的周围,战斗力基本被清空。 与此同时,进而引发了整个汉军‘湖上堡垒’的溃败。 汉军战船,船船相连,非常的不灵活,。 如今徐达攻其一点,快速的抢占了周围水域的绝对控制权。 而汉军的战船,却根本无法这么快的调集围攻。 此时汉军帅船中的陈友谅,看到徐达他们所进攻的水域几乎已经没有了己方的战船,陈友谅也很聪明,知道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在湖上铸造了一面湖上堡垒。 以守城的优势来防御徐达的进攻。 可如今,城墙已失。 想要进攻,这攻守之间的角色便要转换。 有徐达手下那几艘钢铁巨兽在,他们一旦转变为攻方,几乎跟送人头没有任何区别。 最重要的是,此时战局已乱,在无法将手下战船全部统一冲锋的情况下,胡乱的去冲锋,只会给对方送去集火的目标。 陈友谅不敢在耽搁,立马对着身边的太子陈善喊道:“快,快命人传令,撤!!!” 见大势已去,陈友谅不敢死拼。 立马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一上午的湖上厮杀,追击,清理战场,抓捕俘虏。 看着这一场战斗的结局已定,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的朱元璋在李善长的陪伴下缓缓走下了帅船。 他走在湖边的草地上。 整个人的身子突然一软。 瘫倒在了草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李善长、二虎,急忙上前来搀扶。 朱元璋有些浑身无力的说道:“没事,没事,咱就是想睡会儿。” 说完,便立马将身边的二人给硬生生的推开,语气凝重的说道:“走开!” 然后一个人就这么躺在草地上,安稳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可他是这么睡了,一旁的李善长和二虎却不能让他这么就在湖边睡去。 可之前朱元璋的命令又不敢违背,只好在朱元璋的身边搭建了一个帐篷,在给他脱掉了铠甲后,便都退了出来。 两天后。 鄱阳湖的一处湖心岛上。 太子陈善带领几名将士从战船上抬着一座龙椅走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陈友谅,陈善急忙说道:“父皇,儿臣冒着生命危险,将这龙榻给抢回来了。” 听着陈善的话,陈友谅看着面前被将士们抬着的龙榻,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现在是恨透它了,恨透它了!” “我要是再坚定一点,清醒一点,忍耐一点,也不至于有今天呐!” 听着陈友谅的话,陈善忙说道:“既然如此,儿臣便将它沉到江底里面,让它日后绝迹于人间!” 可陈友谅却又摆手,道:“不。” “你以为,这东西说要就要,说不要就能不要嘛?不!一旦坐上了,就下不来了。” “要下来,就得粉身碎骨!粉身碎骨啊......” 说到这里,陈友谅一声叹息,道:“善儿,将它擦干净,搬进龙帐内吧。” “是!” 片刻后。 龙帐外。 传令兵高声喊道:“皇上有旨,诏诸位将军、千总、总旗帐中赴宴!” 一如之前开战之前时一般。 这一次,陈友谅再次于大败之后将众多将帅们召集到了龙帐之内。 此刻的陈友谅安坐在那龙榻之上,看着下方已经落座的将帅们,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列为兄弟,请吧。” “皇上请!”将帅们喊道。 可是当他们喝了一口后,顿时感觉到这杯中的酒水味道不错,一个个又吐了出来。 一人问道:“这是什么酒啊?” 那台上的陈友谅,道:“这是鄱阳湖水,这水里,有几十万兄弟的血!” 说着,举着杯说道:“喝!” “喝了!” 面对陈友谅的话,众人不敢耽搁,纷纷饮下。 而陈友谅在喝了一口后,顿时将手中的金杯给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 龙帐外。 太子陈善带领着几名带刀的侍卫走了进来。 在几人刚刚走进的一瞬间,一名将士立马将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朝着宴席当中的一人刺了过去。 这一刀来的突然。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 直到那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在座的众人这才一个个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太子陈善看着地上的人,一挥手,手下立马将这人的尸体给抬了出去。 而台上的陈友谅,则缓缓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说道:“不要慌,他辜负皇恩,屡战屡败,丧师辱国,天地难容啊!” 这人,正是之前被敕封为征西大元帅,英阁大学士,封汉阳侯的宋祖义! 说到这里的陈友谅,继续说道:“宋祖义,他还暗藏篡逆之心!” 这话一出口,在坐的许多人都暗暗的低下了头。 显然,在这段时间里,知道此事的并不止这宋祖义一人。 只不过,这一次陈友谅没有跟他们计较。 只杀了这宋祖义一人。 在说出这些话,吓了吓在场的这些人后,陈友谅画风一变,说道:“我们现在兵困湖心州,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为兵家绝境呐!” “只要你们听我的话,跟着我,我一定将你们带出绝地,出死地而后生!” 随着陈友谅的话说完,如今在场的这些将帅们一个个也都被吓破了胆子,纷纷说道:“是!谨遵陛下之令!” ............. 朱元璋睡觉的那处临时帐篷外。 随着清晨的天色见谅。 靠在帐篷上睡了一夜,守了一夜的李善长,被一阵冷风吹醒,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了看四周,急忙转身朝着帐篷内看去。 可却发现帐篷内压根没有人。 他急忙抬头去看。 发现那湖中正有一人在游泳。 定睛一瞧,正是朱元璋! 瞧着如今已经贵为吴王的朱元璋,李善长不由的说道:“上位啊,你这像什么样子啊。” 听着李善长的话,湖内的朱元璋却乐的说道:“哈哈,痛快啊,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来来来,善长,你也下来,下来。” 李善长急忙摆手道:“告免告免。” 见此,朱元璋也不强求,说道:“对了,善长啊,咱几天没有日讲了?” 李善长道:“大概七八天吧。” 朱元璋道:“不行,那得补上。” 似乎早想到了朱元璋会这样,李善长说道:“对此,我早有准备啊。” 但朱元璋又怎么会没想好就问,直接说道:“这几日你实在是太幸苦了,还是叫刘伯温讲吧。” 听着朱元璋的话,李善长虽然脸色一变,但还是故作平静的说道:“可以。” 另外一边,一样是在鄱阳湖的一处湖边上。 无所事事的刘伯温,正和自己的下人六子坐在棋桌前。 看着六子不断的在棋桌上放置黑子,刘伯温只一瞧,便道:“不够。” 示意六子继续放。 六子放了两个便停了下来。 刘伯温一笑,道:“还得再摆,我得让你九子。” 听着这话,六子说道:“老爷,您可说过啊,我要是升到六子,毛驴就赏我了。” 刘伯温道:“赏你。” 六子又试探的问道:“我要是升到五子呢?” 刘伯温无奈的教训道:“六子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棋的时候不能总惦记着钱。” 可六子也有话了:“老爷,您不懂,这心里有钱,下的才有劲。” 刘伯温也不在意,轻轻一笑,道:“倒也是。” 而六子又得寸进尺的说道:“老爷,要是我跟您下到分先了,您赏我什么呀?” 刘伯温哈哈一笑:“就凭你?也想跟你老爷我下到分先?” “我告诉你吧,你不可能的,就连那李善长也不能。” 六子道:“那万一呢?” 刘伯温缓缓道:“万一你要是跟老爷我下到分先了,就你来做庄主,老爷我给你做仆人。” 就当刘伯温和六子嬉闹时,他们下棋的坡下,却缓缓走上一人来。 李善长一边走着,一边轻笑着说道:“大战在即,伯温兄如此清闲呀。” 听着坡下李善长的声音,刘伯温急忙起身,拱手道:“喲,善长兄啊。” 李善长走来的同时,也是说道:“多逍遥自在啊。” 可刘伯温却道:“伯温这也是让寂寞给逼的。” 可李善长却说道:“越是寂寞者,就越快成圣贤了。” 刘伯温轻笑一声,指着地上的棋盘说道:“善长兄,请赐教?” 可李善长却摆了摆手,道:“我连分先都不配,怎么敢赐教呢?” 刘伯温见此一笑,忙说道:“善长兄虽然棋艺稍弱,但棋品甚高呐!每次与善长兄对弈,都能感受到仙气逼面,红日当头,叫人心旷神怡,享受,真是享受。” 李善长却说道:“伯温呐,你要是有一百斤的话,有五十斤都长嘴上。” 说完,便不再瞎扯,直接表明来意,说道:“上位,叫你日讲。” 刘伯温一愣:“平日里都是善长兄日讲,怎么现在大帅想到我了?” 面对刘伯温的疑惑,李善长却看得明白,直接说道:“上位惦记你呗。” 帅帐内。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换下了自己平日里的装束,穿上了一身王服。 他看着面前坐在椅子上的刘伯温,说道:“元璋少小无学,孤陋寡闻,咱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呐,虽然咱如今统军无数,治地千里,但一静下心来,总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 “为啥呀?” “胸无点墨啊。” 而座椅上的刘伯温,听着朱元璋的话,忙夸赞道:“大帅这几句话啊,一听就是王者之言,既大气,又谦虚呐。” 朱元璋没有理会他的吹捧,直接说道:“千百年来,历代帝王之中,咱最佩服的还是刘邦。” 刘伯温忙问道:“敢问大帅,佩服他什么?” 朱元璋也学着文人那般坐而论道的模样,与刘伯温一同谈了起来,说道:“汉高祖乃是开国立代之君,当今的这些江山社稷,典章制度,仍然都还透着大汉之遗风,这么了不得的人物,出身却如此的贫贱,是个布衣帝王。” 听到这话,刘伯温也开始说道:“如论贫寒,刘邦远不如大帅,他毕竟做过泗水亭长,管着十里地面,还吃着朝廷的俸禄,而大帅才真正是一无所有,是一株破土而出的参天大树。” 朱元璋听着刘伯温的话,轻笑一声:“咱最不佩服他的,你知道是什么嘛?” “是对文人儒士的轻蔑!” “我听说,他曾在文人儒士的冠帽里还撒过尿,这事是真的嘛?” 刘伯温点头道:“是真的。” “这刘邦怎么会做出这种龌龊之事来?要杀就杀嘛,尿什么尿啊?” 刘伯温却并不惊讶,道:“可见帝王也有龌龊之事,龌龊之时啊。不知大帅是否听说过,就是这个儒士陆贾,后来成了大汉的名臣。” “他进奉给刘邦的两句话,名传千古。” 这一点,朱元璋却还真没有听李善长说过,忙好奇的问道:“哦?说说看。” 刘伯温缓缓说道:“取天下靠马背上征战,治天下,能坐在马背上治理嘛?” 听着刘伯温说出的这话,朱元璋仔细的思考,不由的说道:“好,好啊,说的太好了,咱认为,武将才是马,而文臣就是骑在马背上的人,咱以后一定要多多的倚重文臣呐。” 刘伯温却秉承着自己今日来的使命,为朱元璋教导道:“圣君眼中,武将文臣都是马,不同之处,一为悍马,一为轻骑,而君王是驭者,驾策随心,统御天下。” 7017k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快快快,翻面,糊了!【求月票,求打赏】 https:///95200_95200398/68226551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决一死战,杀出重围!【求月票,求打赏】 鄱阳湖边,军营外。 朱元璋与李善长走在湖边,一边走着,一边商议着什么。 李善长缓缓说道:“湖心州方向这几日总有浮尸顺风飘来,徐达叫人抛开浮尸的肚子,发现肠胃中没有一粒米,只有几条没有化尽的芦根,这说明汉军断粮最少半个月了。” 听着这话的朱元璋缓缓点头:“看来是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了。” 而一旁的李善长则进言道:“上位,在下有个建议,能否不动刀兵,给湖心岛送去一纸招降书,说服陈友谅俯首归降?” 闻言,朱元璋缓缓站定,双手往袖袍中一伸,说到:“咱太了解他了,他不会归降的。” “即使陈友谅不会归降,但官兵们听到后也会动摇军心的。”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也没多大意见,直接说道:“也好,那就劳烦先生写一封吧。” 显然,朱元璋对于这个办法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可李善长却忙说道:“别别别,这等书信刘伯温最为擅长,他既能写的温情脉脉,同时又刁钻刻毒。” 朱元璋对于这等小事,根本不会真的在意什么,便直接说道:“好,那咱请他。” 军营的另外一侧。 此刻的刘伯温正在跟自己的下人六子在木桩上坐着下棋。 恰好路过的朱元璋,想到之前李善长所说的事情,便顺带着走了过来。 在走进时,发现此刻的刘伯温正闭目养神,甚至都没太去注意面前的棋盘。 不由的走近说道:“怎么,先生这是又寂寞了?”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忙抬头起身,对着朱元璋拱手见礼,说道:“在下只是看上去像寂寞,这下棋嘛,就得有平常心。” 说完,便对着面前的朱元璋恭敬的一伸手,主要邀请对方坐下。 而当他们二人同时落座后,朱元璋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善长呢,建议招降陈友谅,你呢,写封招降书吧。”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不由一愣:“大帅,陈友谅断然不会降。” 朱元璋则说道:“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善长说的也对,即使他陈友谅不降,如果他的部下知道了,也定能大乱军心。” 见此,刘伯温也不再对这件事本身说什么意见,而是建议道:“大帅,如果定要招降陈友谅的话,那么,后天是个好日子。” 朱元璋有些疑惑:“怎么说?” 刘伯温说道:“后天是陈友谅的五十生辰,这可是人生整寿,大帅可以送他一份大礼。” 朱元璋听到这话,不由的惊讶道:“我说你这个刘伯温啊,你是怎么知道陈友谅的生辰呐?”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刘伯温想了想后,说道:“这还要感谢大帅夫人。” “夫人?关夫人什么事?” 刘伯温道:“有一天,在下看见帅夫人冒雨出去,在下便问她去做什么,帅夫人告诉我,今天是大帅义子陈强老母亲的生辰,陈强在守城呢,我得给她去贺寿。” “在下听了夫人的话后,十分感动。原来,大帅所有的结义兄弟,包括义子义侄,将帅们的生辰,还有那些老母亲的生辰,夫人全都记在心里了。”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自己都不知道,诧异的说道:“真的?” 刘伯温轻轻点头,道:“这些琐事大帅自然是顾不上的,夫人都在默默的做着,只要到了日子她便提着寿礼去看望。” “有时手头窘迫,仅仅是一件衣裳,半袋粮食,她也送,虽然东西少了点,却激起了那些父母老人的感激之心呐。” 朱元璋:“真有此事?” 刘伯温道:“大帅,您的这些义子义侄将帅们之所以忠心耿耿的跟随着您,并不全是因为您的威望和权势,他们觉着您仁义,您慈祥,这份仁义慈祥是谁带来的,是夫人。在下以为,有这样一位夫人,足抵三十万大军呐!” 听着刘伯温信誓旦旦的话,朱元璋也信了他的话。 不由的有些悔恨,道:“咱这位妹子啊,咱咋就不知道这些事呢。咱真是昏呐,真是迂呀。” 瞧着朱元璋这幅表情,刘伯温道:“所以在下说啊,在下知道陈友谅的生辰,是跟帅夫人学的。” 说着这些,朱元璋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伯温哪,有件事咱一直怕伤了妹子的心,你给咱斟酌斟酌,你看看这事是咱对还是她对。” 刘伯温道:“大帅示下。” 朱元璋道:“她让咱下个手谕,说什么让那些将帅们的遗孀们可以自由改嫁,咱给驳了,你说.....” 刘伯温听着这话思考了片刻后,说道:“夫人对。” 听着刘伯温也认为马秀英的主意对,朱元璋便开始了沉思。 思虑片刻后,说道:“咱虽然心里头还是老大不愿意,但是你说对,咱回去就下旨,让那些遗孀们自由改嫁!” 刘伯温见此,忙道:“谢大帅。” 两天后。 按照刘伯温的意见,朱元璋派遣的使者,带着刘伯温写好的劝降书来到了鄱阳湖的湖心州内。 而此刻的陈友谅,依旧在那龙帐内吹着笛子。 这时,太子陈善来到了帐篷中,对着上位的陈友谅说道:“父皇,各部断粮已久,几近崩溃,上层的将军千总尚可靠鱼虾为食,但吃的直作呕,把总以下,终日只有草径芦根,聊以充饥。” “父皇,将士们求您降恩,把最后的存粮拿出来,叫兵勇们吃上一顿。” 可陈友谅却淡淡的说道:“我说过,再坚持十天,现在还剩下几天啊?” 陈善道:“还有三天!” 但陈友谅又怎么会不知道还有几天呢。 在听到陈善的话后,便直接说道:“那么,就再坚持三天吧。” 见陈友谅态度坚定,陈善只好拱手说道:“遵旨。” 就当她准备返身离开之时,门外突然冲进一名将士,对着龙椅上的陈友谅喊道:“禀皇上,湖面上驶来一条船。” 听到这话,陈友谅眉头一皱,道:“走,与我去看看。” 说这,一众人便朝着湖边走去。 也就在陈友谅抵达的时候,那湖面上的小船也来到了湖边上。 在那小船上,几名士兵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而中间那名使者在上到岛上的第一时间,便朝着面前身穿龙袍的陈友谅喊道:“江南中书省左丞相,吴王朱元璋致函陛下,并附赠一船酒肉。” 陈友谅瞧了瞧眼前的阵势,对着身边的陈善瞅了一眼。 陈善立马上前将那信件接了过来,并将那使者暂行拘押。 随着那使者离开后,陈友谅这才说道:“念。” 陈善拆开信封,仔细的阅读道:“当今天下,兵戈如海,烽火连天,草木不敌三秋,苍生转瞬既亡,友谅兄能净活五十可谓高寿,足堪自豪,弟元璋盼兄福寿延年,延年福寿,但是,兄值此奄奄一息时,福从何来,寿又从何来呢?” “弟以为,只有一条路,请兄举目北望,就是面前的水路,兄可率所有饥肠辘辘的汉军弟兄倾城来归,愚弟这里,米面、粮饷、熟牛、肥羊都为列位准备妥当,来之可食,食之可安。” “如兄执迷不悟,有撞网跳墙之志,则再请兄举目北望,愚弟这里,刀枪、剑戟、铜锤、铁棒,也为列位准备妥当。” 听着这信中的内容从陈善的口中说出,陈友谅恨的咬牙切齿:“朱元璋!他多么得意呀!这等侮辱,千年未有!” 一旁的陈善察言观色,见此,立马拔刀,愤慨的喊道:“带使者来!” 随着那名前来送信的使者来到面前,顿时将他手中的长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然后转头看向陈友谅,似乎只要他一个眼色,这使者的人头就要落地。 可在此时,那陈友谅的脸色却伴随着使者的到来笑了起来。 他缓缓来到了使者的面前,将他脖子上的刀给推了下去。 然后满面笑容的对着使者说道:“请回去禀告朱元璋,在下感谢他的寿礼和贺函,且容在下稍做收拾,三天后,也就是十月初六吧,在下会带着所有的兵马、战船、器械、归降吴王。” 随着这话的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那湖边原本已经停止的礼乐声,也在这一刻再次吹响。 第二天一大早。 帅帐中的朱元璋正大快朵颐的吃着早饭。 配着面前的小菜,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大大的白面馍馍。 就在这时,刘伯温突然来到了门前。 对着朱元璋恭敬的拱手,这时朱元璋也看到了他,忙热情的招手,道:“伯温来了,来来来,请你吃口饭。” 说着,就将自己碗里的两个白面馍馍给拿了起来,让二虎送了过去。 刘伯温接过二虎送来的两个白面馍馍,不由的一笑。 谷</span>  “快,坐坐坐。” 说完,便自顾自的端着自己面前的两碟小菜来到了刘伯温身边的椅子上,将那小菜往中间一摆,说道:“跟你说,陈友谅可给咱回信了。” “说三天之后率部归降,也就是十月初六,还说要把自己给绑起来,跟咱负荆请罪呢,先生,您这降书写的好呀,把那陈友谅的胆子都给写破了,咱乐得小半宿都没有睡着觉。”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自然不会真的相信了朱元璋这话,说道:“大帅,陈友谅有负荆请罪的传统啊,之前,他就是把自己给绑起来,跪在了徐寿辉的面前,其结果呢?徐老大掉了脑袋。” 朱元璋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这是诈降?” 刘伯温道:“断然如此。” 随后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大帅刚刚说,陈友谅何时归降?” 朱元璋道:“十月初六。” “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一天,陈友谅会以归降为名,举兵突围。” 朱元璋笑着说道:“先生跟咱想的是一模一样啊。你甭说,这个陈友谅啊,还真有点像咱,宁死不降,呵呵呵。” 刘伯温则说道:“大帅是陈友谅的知心人嘛。” 朱元璋随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先生认为,陈友谅会从哪儿突围呀?” 刘伯温说道:“南湖嘴。” 朱元璋一愣:“为什么?” 刘伯温侃侃而谈,道:“大帅,陈友谅从泾江口已经突围了三四次了,次次失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从哪儿突围?只有一个解释,佯攻诱敌,就是把大帅的重兵都引到泾江口那儿去,然后从南湖嘴突围。” 就在刘伯温说完的时候,朱元璋则默默的瞧着他,说道:“伯温哪,这事吧,咱想了小半宿才能想明白,你怎么一语就道破了呢?你可太厉害了。” 感受着朱元璋的目光,刘伯温忙说道:“我又说漏嘴了。” 就在朱元璋愣神之际,刘伯温又说道:“既然大帅想了小半宿,我怎么也应该想大半宿啊。”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不由的笑了起来。 举着筷子指了指刘伯温,说道:“你呀,得,来来来,吃饭吃饭。” 另外一边的湖心岛上。 陈友谅一大早便命人烧火做饭。 这么多天下来,终于吃了个肚圆的陈友谅,将所有兵勇们召集在了一起。 此刻的他也是身披战甲,对着面前的所有将帅将士们喊道:“今天是十月初五!” “明天才是十月初六,但是,我们必须提前一天,举兵突围!” “杀朱元璋一个猝不及防!” “现在湖对过,只是一群娇兵!朱元璋正等着受降呐!他正幻想着他的帝王大业,但是,他万万想不到,我陈友谅非但不降,还要龙出升天,纵横四海!” “兄弟们,如果你们一生中只有一天最为荣耀的话,那么就是今天!” “跟着我,决一死战,杀出重围!” 听着陈友谅的话,岛上的将士们纷纷喊道:“决一死战,杀出重围!” “决一死战,杀出重围!” “决一死战,杀出重围!” “...........” 就在此刻,太子陈善突然对着身边的陈友谅说道:“请问父皇,那些俘虏该如何处置?” 陈友谅道:“统统烧死!” 很快。 湖心岛上的动静便传入了朱元璋的耳中。 与此同时的朱元璋大军军营内,朱元璋也将那些俘虏过来的汉军召集在了一起。 他大声对着眼前这些将士们喊道:“你们都好好的看看,仔细的闻闻,陈友谅这头畜生,正在烧咱被俘的兄弟们哪!” “无论是汉军,还是吴军,大伙儿都是人,都是苦出身,都曾经是义军兄弟,可如今呢?天下大乱,人寻沦丧,战争,已经将人逼成野兽了!” “你们自个说,咱应该把你们给怎么办?” 随着朱元璋的话问出口,还不等那些俘虏们说话,周围那些吴军将士们便一个个吆喝着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掉。 听到这话的俘虏们,急忙便哭喊着求饶。 而此刻的朱元璋,则一抬手,阻止了身后吴军将士们的喊声。 随后缓缓说道:“咱呐,放你们回去,立刻放,全都放回去!不光把你们放回去,还要让你们吃饱了喝足了,打着饱嗝的放回去!” “来人,去拿些酒肉面馍来,让他们吃饱喝足了!” 一旁的将领们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没敢忤逆朱元璋的话,道:“遵命!” 那些俘虏们见真的要这样,急忙都对着朱元璋感恩戴德的喊道:“谢谢大帅!谢谢大帅!” 可朱元璋却一摆手,蹲在他们的面前,说道:“你们回去给咱捎个话,那边啊,只有陈友谅是咱的死敌,其他的人,都是咱朱元璋的兄弟,咱这儿,有的是酒肉面馍,等着他们回来吃呢!欢迎你们来归!” 随着这些人全部离开后。 朱元璋也离开了湖边,朝着军营中走来。 一边走着,还一边对着身边的刘伯温说道:“怎么样啊?” 刘伯温道:“精彩之至啊!大帅,在下原本以为大帅能够绕过那些俘虏,没想到,大帅竟然把他们全部放还了,不仅如此,还让他们吃饱了喝足了,打着饱嗝的回去。只要他们回去一嚷嚷,陈友谅必定是军心大乱!” “佩服!在下佩服死了!” 可朱元璋却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咱咋听着像奉承呢?” 刘伯温道:“大帅,不是奉承,断然不是啊。” 瞧着刘伯温郑重的表情,朱元璋微微一笑,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其实啊,咱是最爱听先生的奉承话的,但是这种奉承话听多了,骨头会酥的。” 可就在朱元璋得意之时,却突然脸色大变。 “不对!” “陈友谅现在已然举兵,他要冲出去!” 看着着急的朱元璋,刘伯温忙说道:“大帅,赶紧增兵南湖嘴呀?” 可朱元璋却说道:“陈友谅既不会去泾江口,也不会去南湖嘴,他是冲咱来的!他要跟咱拼命!” 见朱元璋说的这么笃定,刘伯温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大帅,您是怎么知道的?”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突然脸色微变。 刚刚一时心急,竟然说漏嘴了。之前他和这刘伯温说的时候,可还说料定陈友谅会突袭南湖嘴呢。 不过想了想后,还是直接说道:“咱要是身处这种绝境,咱也会跟他一样干,咱绝不逃命,咱也会拼命。你看,陈友谅在泾江口装神弄鬼的,为什么?就是为了引起咱们的注意,误导咱们以为他会从南湖嘴突围,当咱把军力全都布置好以后,他却哪儿也不去了,他直接冲咱来了,要跟咱朱元璋拼命呢!” “哼,这件事啊,昨天晚上咱想了半宿,终于是想透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前举兵!” 说完,也不等刘伯温到底听明白了没有,直接起身朝一旁跑去,边跑还边对着身边的护卫们喊道:“走!快!” 站在原地的刘伯温,听着朱元璋的话,也是脸色久久不能平静。 喃喃的说道:“这位大帅啊,嗅觉之敏,心智之奇,真是古今罕见呐。将来他要是做了君王,真令人心寒呐。” 鄱阳湖的战船上。 陈友谅高声喊道:“解揽起锚!” 随着陈友谅的声音响起,四周的将士们纷纷喊道:“解揽起锚!” “解揽起锚!” “解揽起锚!” “.............” 声音传遍所有战船。 而那陈友谅,则继续喊道:“直驰石湾龙王庙!” 听着陈友谅的话,一旁的陈善顿时一惊。 “父皇,石湾?那是朱元璋的大本营呐!”  https:///95200_95200398/68207094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求月票,求打赏】 面对身边儿子的一脸震惊,陈友谅却自信的说道:“知道。” “我不仅知道那里是他的大营,我还能断定龙王庙就是朱元璋的帅府!” 可一旁的陈善还有些不理解的说道:“父皇,您不是说过,要从南湖嘴突围嘛?为此,您还将朱元璋的兵马骗到泾江口去了。” 陈友谅自信满满的说道:“你不了解朱元璋,我的诱敌之计,朱元璋肯定能看破,所以他不但会在泾江口布下军力,而且会在南湖嘴布下重兵,以防不测。” “但他万万想不到,南湖嘴,也是我的诱敌之计!” “当他的两只拳头全部伸出去后,他的胸膛就敞开了!现在朱元璋的大营,是一片空虚,我们正好一箭穿心!” 听着陈友谅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显然,陈友谅的计策他们还真的没有想到。 关键的是,这个计策在他们看来,极可能成功! 一时之间,军心大震。 另外一边。 石湾龙王庙。 朱元璋焦急的将兵力全部往回调遣。 可是,他也清楚,如今临时调遣,只怕是要来不及了。 虽然他朱元璋提前想到了陈友谅可能会跟他死拼,可是他为了给陈友谅营造出一副中计的表象,是真的将重兵都调遣去了南湖嘴和泾江口。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陈友谅既然提前了一天要他跟死拼! 一时之间,朱元璋心中焦急。 战场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东西是会跟你预想的一样去发展。 任何一个细节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你的前功尽弃。 在这前半场,他朱元璋做的几乎可以说是完美了。 他准确的猜中了陈友谅的心思,猜中了他的意图。 可唯独在这个攻打的时间上先入为主,认为他一定会按照之前说的那个时间,在第二天行动。 “怎么样,命令传出去了嘛?” 朱元璋对着面前匆匆跑回来的传令兵问道。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传令兵立马说道:“回禀大帅,大帅的命令已经命人传过去了,不过中途需要时间。” 朱元璋又何尝不知道需要时间,可他如今最没有的就是时间。 “要多久军令能到汤和常遇春他们的手中?” 传令兵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怕要到午时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心中一沉。 午时..... 如果陈友谅果断一点,等午时消息传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朱元璋到底是朱元璋,临危在前,并没有慌神。 他按照之前自己计划好的办法,开始命人布置起来。 至于汤和与常遇春那边的大军,如今也只能等着了。 当然。 石湾的水师虽然不错,但并不是没有驻军的。 徐达的步兵就在这里驻营,就算那陈友谅要来这里跟他拼死一搏,自己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想着这些,朱元璋便命人将陈友谅会来这里与他拼命的消息传给了徐达,让他迅速来这里见自己。 而与此同时。 军营当中。 徐达正看着手中的信件皱眉。 “这些都是齐兄弟命人送过来的?” 陈都点了点头,说道:“对,我家大人命我亲自前来护送。” “那齐兄弟为何自己不来?” 陈都不解,道:“徐将军,这些书信中大人都写了。” 听着陈都的话,徐达脸色顿时一变,尴尬的笑道:“咱不是有些字还认不得嘛。” 听到这话的陈都,整个人都傻了。 无奈之下,只好来到了徐达的身边,将书信当中的内容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徐达。 听完陈都的解释后,徐达无奈的说道:“齐兄弟自己来就是了,何必非要我出面呢。” 闻言,这一次陈都的脸色变的有些郑重,说道:“徐将军,我家大人说了,此事一定要保守秘密,万不可说是他出的主意。” 见陈都脸色郑重,徐达也就不再说什么,直接说道:“好,告诉齐兄弟,就说咱知道了。” 见此,陈都便不再多留,悄然的朝着军营外走去。 可就当陈都的身影刚刚从军营拐角处消失的时候,朱元璋身边的二虎突然来到了这里,在瞅见陈都时,顿时有些疑惑。 不过也没多想,便径直朝着徐达的军营当中而去。 “徐将军,大帅要您这就过去,说是陈友谅可能会突袭这里,商议一下对策。” 听到二虎的话,徐达一愣。 嘴里嘀咕道:“齐兄弟还真他娘的神了。” 说完,便直接与二虎朝着朱元璋那里走去。 鄱阳湖边。 朱元璋瞧见徐达到来,立马对他一招手,说道:“三弟,陈友谅已经动身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到这里来了。现在咱调兵已经赶不上了,只能靠着咱目前的兵力守住,然后等常遇春汤和他们收到信赶过来。” “现在咱就赶紧商议一下,该如何守住这十万石湾。” 听着朱元璋的话,徐达心中又是一震。 果然,又被齐衡猜中了。 随即,徐达便开口说道:“大哥,咱之前就猜到了这陈友谅可能来偷袭石湾,所以咱早就有准备了,大哥放心,石湾掉不了。” 原本正焦急的思索对策的朱元璋,听到徐达这话,愣了愣。 “你猜到了陈友谅会来进攻石湾,你早有对策?” 徐达挺着胸膛道:“这是自然,咱跟那陈友谅打了这么久的仗了,怎么会猜不到他的一点心思。” 听着徐达的话,朱元璋有些惊讶。 一旁的刘伯温则更是对徐达有些刮目相看。 要知道,陈友谅可能会偷袭石湾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别说是猜中,就是想都没有想过。 可如今这位看起来憨憨的徐达,却能先自己一步想到陈友谅真正的目标可能是石湾,不由的惊讶不已。 朱元璋瞧着徐达自信满满的样子,可这心里还是有些打鼓,问道:“你跟咱说说,你提前准备了啥对策?” 徐达见朱元璋不信,顿时朝着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说道:“叫人给拉过来吧。” “是!” 很快。 随着一辆辆的推车来到了朱元璋他们的面前。 朱元璋看着面前推车内的一批批火箭。 有些惊讶的说道:“这咱见过,这不是军涛神兵营搞出来的火药箭矢嘛?” 徐达得意的说道:“对,正是,咱早就知道了陈友谅可能来攻打石湾,所以就提前跟齐兄弟要了一批这火药箭,只要他陈友谅赶来。” “咱布置在石湾四周的弓箭手就敢让他们全部葬身在这石湾中!” 看到这一幕,听到徐达这话的朱元璋,不由的对徐达有些刮目相看的说道:“好呀你徐达!你小子自从上一次跟陈友谅大战失败后,脑子变的灵光了,先是大败陈友谅的海上堡垒,如今又是提前准备好了对敌之法。可以啊!” 听着朱元璋对自己的夸赞,徐达表面虽然享受,可这心里却有些尴尬。 第一次那自爆小艇的办法是齐衡出的。 这一次的防守策略也是齐衡告诉他的。 而他也不过就是按照齐衡的办法去做了而已。 所以,这心里还是有些受之有愧的。 不过,就在朱元璋夸赞徐达的时候,一旁的刘伯温则在暗暗的观察着徐达的脸色。 从他刚刚脸上那一丝细微的变化可以看出,这事肯定不只是徐达的脑子突然变灵光这么简单。 他刘伯温向来对琢磨事情有兴趣。 如今看到这一幕后,自然也不由自主的会多想。 这事也不算难。 如今整个吴军内部,有这个见识的,除了朱元璋外,还有何人? 汤和常遇春在外镇守。 李善长显然对这兵事本就不算什么精通。 加上这些火药箭矢的来源处。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位大人有这本事了。 不过,刘伯温看破不说破。 既然齐衡没有主动的出面,显然是不想这件事情展露在人前。 那自己又何必做这恶人。 而此刻的朱元璋,还沉浸在这突然的惊喜当中。 对着身边的徐达说道:“这次守下陈友谅的进攻,咱给你立大功!” 鄱阳湖的湖面之上。 汉军所剩下的所有战船纷纷朝着朱元璋所在的石湾而来。 随着距离石湾越来越近,帅船上的陈友谅立马看到了那石湾附近的水域上竟然只有一艘战船。 而且那战船上悬挂的旗帜还是朱元璋的帅旗。 看到这一幕的陈友谅,顿时高兴的喊道:“弟兄们,只剩下他们一条船了!” “哈哈哈哈!” “朱元璋,我看这次你还往哪里跑!” 一瞬间。 伴随着陈友谅的军令,一艘艘的战船纷纷朝着那艘悬挂着朱元璋帅旗的战船。 在将这艘战船重重包围后,陈友谅一马当先,直接跳上了那看似无人的战船。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这战船上火炮之类的装置齐全。 却空无一人。 陈友谅疑惑的抬头看去。 只见在那船头,正有一人站在甲板上,背对着他们。 疑惑间,陈友谅对着身边的将士使了个眼色,将士立马朝着那甲板上的将士围了上去。 可随着这些将士们一个个的接近,甲板上那身穿红色披风的人却缓缓转过了身,对着面前不断靠近自己的人说道:“大帅让我在这恭候大人。” 听着这话,陈友谅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立马问道:“他人呢?” 面前这人说道:“大帅托我给您留句话。” “什么话?” 男人说道:“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说完,不理会陈友谅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大帅还让我给您留了件东西。” 陈友谅皱眉道:“什么东西?” 只见面前这男人,缓缓从身边拿起火把,瞬间便扔进了甲板通往下层的通道中。 随后整个人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朝着船外湖面扑了出来。 伴随着这男人落入水中的噗通声响起。 还不等陈友谅下令将其抓住,那甲板下的船舱顿时响起一道爆炸声! 嘭! 威力并不算太大的爆炸,让四周船上的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慌。 那陈友谅更是被刚刚的动静炸的倒在了一旁。 可远远达不到给他们造成太大伤亡的程度。 不过,在这爆炸声响起没多久。 整个船舱内的大量火药似乎也被点燃。 轰! 这一次的爆炸,远比之前的爆炸声更加的响亮。 威力也更加的大。 不光是这艘战船连带着周围几艘包围过来的汉军战船全部在这一次的爆炸当中船体分崩离析。 船上的将士们也在爆炸的威力下,死伤无数。 一直陪伴在陈友谅身边的陈善,如今连他父皇的尸首都找不到。 但他却像走了狗屎运一般,竟然毫发无损。 慌乱当中。 他在湖水当中被汉军将士救起。 眼看着找不到他父皇,陈善心慌之下,连忙对着大军喊道:“快!快靠岸!” 那战船当中不仅埋藏了火药。 还带了无数的火油。 这些火油在进入湖面后,便飘荡在了湖面,并且范围正在不断的扩散。 而那火焰,也伴随着这些火油开始朝着四周蔓延而来。 并且,爆炸所产生的威力,更是让那些火油如同下雨一般,挥洒到了四周的战船之上。 眼看着许多的战船就要沦落入火海当中,陈善也只能选择了看似危险的登陆。 因为只有跑到岸上,他们遇到火才可以跑。 而不是只能干等着。 可是。 做这一切的徐达,显然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对付他们。 在这些战船开始朝着岸边登陆的时候。 原本四周空无一人的山丘礁石后方,一下子冒出了无数的将士。 他们一个个手中拉着弓箭,将弓箭之上的火药箭射了出去。 嘭嘭嘭!!! 无数的爆炸声在四周响起。 身处汉军当中的将士们。 感受着耳边响起的这些爆炸声,心中惊骇的同时。 战斗的意识早就被抛入了脑后。 此时的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活着!!!” 整整几十万的汉军,在这一刻全部慌了神。 仿佛无头苍蝇一般。 被四面八方的火药箭搞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身后是海域,可却有一片火海。 上岸,却发现整个石湾的三个方向全部都有吴军的弓箭手。 整个战斗,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出现了一边倒的状况。 无数的汉军开始跳入湖中。 想要尽可能的通过湖水前往岸上。 因为在战船上,只有被炸被烧的下场。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一马当先皇上皇【求月票,求打赏】 但当他们登陆到岸上的同时,也立马被吴军的将士们所包围。 成为了一个个的俘虏。 整个汉军几十万,除了那些率先抵达石湾退不出来的大军外,剩余的大军则纷纷朝着湖心州返回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 随着汤和常遇春的水师返回,石湾的战斗彻底结束。 并且,水师大军也在朱元璋的号令下前往了湖心州。 这些逃兵败将,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在面对汤和常遇春的进攻时,没用多久便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 湖面之上。 一艘战船搭载着朱元璋等高级将领来到了这湖心州上。 一路行来。 瞧着四周汉军的军营,以朱元璋为首,一行人来到了陈友谅原本的龙帐内。 此时的龙帐内杂乱不堪,物品东倒西歪。 在这些杂物当中,众人一眼便瞧见了那中央主位上的龙榻。 瞧着那龙榻,一旁的刘伯温忍不住的说道:“大帅,这尊金榻五年来日日夜夜跟着陈友谅,走哪儿带哪儿,片刻不离呀。” 听着这话,朱元璋笑着说道:“陈友谅啊,活生生被这个烂东西给害死了。” 刘伯温则说道:“大帅,如今斗转星移,天意将这把金榻又留给了大帅,陈友谅坐不得,大帅当能坐得。” 可朱元璋却不屑一顾的说道:“咱才不坐这烂东西呢,死硬死硬的,不舒服。” 刘伯温闻言道:“难道大帅不想君临天下嘛?” 朱元璋这次倒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当然想了,不过这人哪,他要是皇上,就算是坐在一张木嘎达上,他也是。要不是皇上,就是坐在一座金山上,也是沐猴而冠,一抬身子,天下人都能看见他的猴屁股。” 朱元璋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是一笑。 就当刘伯温还想奉承两句的时候,朱元璋直接说道:“一会儿叫人,把它给溶了,充军饷,当军费,实在!” 就在这时,龙帐外突然传来一名将士的喊声:“大帅!” 随着这帐内的众人纷纷散开,那营帐外顿时押送上一个人来。 只见那汉军太子陈善身上绑着荆棘,站在门口,一进门便对着台上的朱元璋喊道:“罪徒陈善,拜见吴王!” 说着,也没人要求他,便自己跪在了地上。 瞧着面前这个埋首拜在自己面前的陈善,朱元璋淡淡说道:“你就是那位太子吧。” 不等陈善说什么,朱元璋便瞧着他这模样,对着周围的将帅们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说完,便看着面前的陈善说道:“之前,你爹陈友谅也是把自己给绑了,跪在雪地里向徐老大请罪,这事你还记得吧?” 陈善道:“罪徒知道。劣父后来把徐寿辉杀了,还夺了他的兵马。” 听着这话,朱元璋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把自己的父亲叫做劣父呢?你可是他的儿子呀?” 只见那陈善作势一吐,道:“呸!禀吴王陛下,罪徒耻有这样的劣父,他残忍无道,凶狠寡情,杀了好多个部将,对了,他还生生烧死了陛下的战俘,罪徒是怎么劝也劝不住啊。劣父,真是,他真是个禽兽呀!” 说着,那眼眶里还是假情假意的流着眼泪。 可这话落入朱元璋的耳中,他压根一句也听不下去,顿时喝道:“住口!陈友谅是条好汉,我看你才是个禽兽呢,为了活命,竟然辱骂自己的爹!” 那陈善见马匹拍到了马腿上,顿时也不再装腔作势了,直接祈求道:“陛下饶命啊!求陛下饶我一命呀!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我,我还不到十七岁呀!” 朱元璋冷眼瞧着他,说道:“你这个狗东西,值得杀嘛?” 陈善一听,心中一惊:“陛下不杀我?” 朱元璋道:“不杀,非但不杀,非但不杀,咱还要委派你一个美差!” 说完,在众人疑惑之间,朱元璋一挥手,命人便将他给带下去了。 随着那陈善离开后,朱元璋等一行人在解决完湖心州的事情后便返回到了石湾龙王庙。 龙王庙大营中。 如今大局已定,心情舒畅的朱元璋站在帅位上,看着下面的众多将领们,说道:“如今大事已定,陈友谅死了,他的大军也被咱给击败了,整个大元西南数省将尽归咱所有。” “这一仗,咱不得不说,徐达,最为勇猛!这两次大败陈友谅,都是因为他立了大功。” 说完,便笑看着徐达,说道:“徐达,等回到应天后,咱亲自给你封赏!” 听着朱元璋的话,徐达有心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在与众多将帅们高兴的聊了一些琐事后,朱元璋便将他们都打发离开了。 在众人离开后。 一直站在朱元璋的身边,始终都没有说话机会的二虎,在经过许久的犹豫后,还是来到了朱元璋的身边,说道:“大帅,有件事属下觉得还是得跟您说一下。” 正坐在椅子上的查看什么文书的朱元璋,听到二虎的话,随口便说道:“什么事,别废话,直说、” “是!” “大帅,之前您让我去请徐帅时,属下在徐帅的军营中,好像看到了陈都。”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突然抬起了头。 他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二虎,说道:“陈都?可是军涛身边那个护卫?” 二虎点点头,道:“是,虽然只是一个闪身的时间,可属下平日里与他经常见面,所以要熟悉很多,所以属下觉得应该就是他。” 听着二虎的话,朱元璋不由的疑惑道:“陈都,他来石湾做什么?军涛不是在洪都嘛?” 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二虎,朱元璋对他一挥手。 站在原地的朱元璋,一个人在这大堂中沉思了起来。 十天后。 隆平府。 张士诚的王府内。 随着下人的通报,一名使者来到了张士诚的面前。 看着面前走进来的使者,张士诚有些疑惑的问道:“陈善?” “我记得陈友谅那个太子好像也叫陈善吧?” 陈善双手奉着书信,说道:“就是在下。” 听到这话,张士诚不由的说道:“你,你怎么给朱元璋当信使了?” 陈善道:“禀陛下,当使者,总比当鬼魂好啊。” 张士诚渐渐坐定,说道:“那你父亲陈友谅呢?” 陈善道:“死了。” 闻言,张士诚突然惊坐起身,对着面前的陈善道:“那六十万大军呢?” 陈善道:“都在。” “在哪?!” 陈善道:“在吴王驾下。” 听到陈善的话,张士诚突然瘫坐在了椅子上。 眉头凝重的木愣着。 片刻后,张士诚突然看着面前的陈善,说道:“我明白了。” “朱元璋是让你来给我现身说法,来展示他的恩威。” 听着张士诚的话,陈善自然不能对此说什么,奉着手中的书信,说道:“吴王有信,令在下呈献陛下。” 随着下人将信件交到了张士诚的手中。 张士诚便开始仔细的查阅起来。 “士诚兄弟。” “陈友谅已经魂归太虚了,这半壁江山,尽在咱的掌控之下。你,要么就率部归降,要么就做第二个陈友谅,但愚弟认为啊,第二个陈友谅远不如第一个。” 看着手中信件的内容,这短短几句话,便让张士诚怒发冲冠。 “好哇,好一个朱元璋啊!” “难不成他以为能灭了陈友谅,便能大败我张士诚嘛!” 一瞬间,他将手中的信件撕了个粉碎,然后指着面前的陈善,说道:“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斩了!然后将他的人头给朱元璋送过去!” “是!” 下方跪着的陈善,听到张士诚的话,顿时惊叫道:“陛下,陛下!这信是吴王写的,与我无关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陛下,陛下饶命呀!” 然而,张士诚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一挥手,将士们立马将他给拖了下去。 元大都。 脱脱帖木儿的府邸。 已经在府中被禁足了许久的脱脱帖木儿,今日的大门口来了一辇轿子。 随着轿子落下,一名太监缓缓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他手中奉着圣旨,来到了脱脱帖木儿以及其家眷的面前,然后缓缓将那圣旨当中的内容宣读。 “圣旨到!” “脱脱帖木儿几次率军镇压贼兵,却屡屡大败,丧师辱国,辜负朕恩。” “赐鸩酒一杯!” 那跪在地上听着旨意的脱脱帖木儿,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顿时从地上抬起了头。 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一次他率军返回大都,为的可就是给他的主子皇帝争权夺位来的。 可如今。 却被下旨赐了鸩酒! 一时间,脱脱帖木儿心绪难平。 可如今他的府邸周围,已经被无数的将士所包围,看着倒好酒慢慢朝自己走来的护卫。 脱脱帖木儿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 左右看了看身边这些已经满脸哭腔的夫人家眷们,脱脱帖木儿一脸的死意。 瞧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护卫,还有他手中的酒杯。 脱脱帖木儿半天没有动静。 那台阶上的太监,却缓缓说道:“这是陛下的赏策,喝了吧,中堂大人。” 听到这话,脱脱帖木儿缓缓接过酒杯。 瞧着里面的酒水,心中悲愤的同时,一口将那杯中的毒酒饮下。 想着自己几十年来为大元朝廷鞠躬尽瘁,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脱脱帖木儿心死如灰。 亲眼瞧着脱脱帖木儿喝下鸩酒的太监公公,这才缓缓转身,朝着府外走去。 随着府门关闭。 周围的那些家眷们纷纷来到了脱脱帖木儿的身边哭诉。 瞧着他们的模样,已然喝下毒酒的脱脱帖木儿反而没了那么多的惊慌。 他缓缓起身,说道:“莫哭。” 说完,便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 想要在无人的地方死去。 可就当脱脱帖木儿走进自己的书房,亲手关闭了房门。 而家眷则全部聚集在门外时。 书房角落中,突然走出一人来。 脱脱帖木儿心中一惊。 正要说什么时,那人却率先开口道:“中堂大人不要惊讶,我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命令来救你的。” 脱脱帖木儿闻言,先是一愣,不过转念便说道:“救我?我已喝下毒酒,你要如何救?” 说完,嗤笑一声。 也不管来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口中的大人又是何人。 瞧着此刻满脸死意的脱脱帖木儿,来人却开口道:“中堂大人放心,你所喝下的鸩酒已经被我们调换,你刚刚所喝的酒中,没有毒。” 闻言。 脱脱帖木儿脸色惊变。 “没毒?” 来人点点头,道:“没毒。” “那鸩酒乃是皇宫御赐,一路前来,你们是如何调换的?” 来人道:“这调换之法,中堂大人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就好。” 皱着眉头的脱脱帖木儿,说道:“我这府邸周围都是御军,你是如何进来,又要如何救我出去?” 来人说道:“这些不需中堂大人费心,大人只需在这里等到天黑,我自有办法。” “那你口中的大人,又是谁?” 来人道:“金陵,虎威大将军!” ..................... 两年后。 张士诚的首府,隆平府。 朱元璋在鄱阳湖击败了陈友谅后,便立马下令将所有陈友谅的地界全部收入了麾下。 让朱元璋原本并不算多的疆域,一瞬间便有了数个省的地界。 而在击败了陈友谅,获得了更多土地疆域的同时。 朱元璋并没有安于现状,整顿好的大军,继续开始了对张士诚的攻略。 相比于跟陈友谅的大战。 朱元璋与张士诚之间的战斗虽然也有胜有败,但并不像当初与陈友谅的大战那般惊心动魄。 经过两年多的时间后。 不管是实力还是兵力全部都要远超张士诚的朱元璋,终于攻破了张士诚最后的首府,隆平府。 在收到前线传来的破城消息后,朱元璋便连夜朝着隆平城而来。 城外。 提前得知了朱元璋到来的前军元帅徐达,高兴的瞧着城外的朱元璋,远远的喊道:“大哥,看咱给你带什么宝贝来了!” 从对面而来的朱元璋,听到徐达的话,以为徐达这个前军元帅也跟有些将领一样,入城后搜刮起了金银珠宝,立马说道:“好啊你徐达,战事未完,你就开始搜刮起金银珠宝来了?” 可徐达也不知道是心中高兴,压根没有听出朱元璋话中的训斥之意,说道:“这可是稀世之宝啊!” 朱元璋黑着脸,道:“咱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说着,便来到了徐达身后的马车边上。 而徐达也不客气,直接将那马车上的布给揭开。 随着麻布的揭开,朱元璋顿时看到那麻布下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个人。 瞧着这富态的男人,安稳的躺在那马车上,还有他身上的王服。 朱元璋一瞬间便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四周的将领们也不是傻子,也都看出了此人的身份,一个个大声的笑了起来。 而朱元璋则装腔作势的瞧着马车上双手环抱的男人,说道:“哟,还活着呢。” 听到朱元璋的话,马车上的男人朝着另外一个侧身。 见此,朱元璋再也忍不住,顿时跟兄弟们大笑了起来。 “士诚兄啊,咱早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聊聊了。” 可听着朱元璋的话,张士诚却一个字也不说。 朱元璋见此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咱一直想问你个事,咱跟陈友谅决战鄱阳湖的时候,你为啥不攻我呀?如果那时候你发兵金陵城的话,攻我后院,那咱是必败无疑呀!” 朱元璋瞧着依旧不说话的张士诚,仿佛在回忆过往一般,说道:“你跟陈友谅呢,一个拥兵最多,一个是粮饷最多,你们来都比咱强啊。两年前,咱一直犹豫啊,先攻你俩哪一个,如果先攻你呢,那陈友谅就肯定会攻取咱的金陵,为何呀?因为他志比天高,骄悍无比。” “如果咱要先攻陈友谅,你就未必攻取金陵了,为何呀?因为你志气小,安于守城。” “咱听说,你每天都是高朋满座,和那些老儒们吟诗作赋,饮酒作乐,对吧?还有你那个采莲舟,全部都是由金丝檀木做成的,比元宫的都奢侈啊,咱听说这些呀,咱那,就对你放心了。” “呵呵呵呵。” 那马车上被周围人取笑的张士诚,听到朱元璋的话,似乎是被朱元璋的话给刺激到了。 他面色如常的缓缓起身。 坐在那马车上,瞧着面前的朱元璋说道:“若不是你暗中派人偷偷铸造假币,肆意购买我境内粮草,致使我整个境内粮草空缺,又命人暗中将我境内各处连接南北的重要交通要道炸毁,致使货物流通不畅,致使饥荒粮荒频发,我张士诚又何至于一兵不发!” “既然你有此计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辱我?” 原本正在兴头上的朱元璋,听到张士诚的话,眉头一皱。 “你说什么?铸造假币?炸毁要道?” 那丝毫不在意形象,安坐在马车上的张士诚,此时在看到朱元璋脸上那诧异的表情时,心中也是一愣。 见他表情不似作假,转念间便明白了什么。 随后竟在众人的面前,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我原以为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的人是有多大本事呢,原来竟是一个连自己如何赢都不知道的昏主。” “可惜啊,可惜,你是吴王,我也是吴王,但太阳照尔不照我呀!” “若齐衡将军在我麾下,有他为我谋划全局,今日坐在这马车之上受辱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朱家坟头冒青烟,一颗柳树长出来,遮风挡雨佑周全,光耀祖宗登龙榻,岂知天数早已定,重八一到气数尽,乾坤日月尽颠覆,一马当先皇上皇。” “哈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你该称帝了。【求月票,求打赏】 “朱元璋,这首童谣你不会没有听过吧?” 原本正在兴头上,因为陈友谅和张士诚的接连被灭后,几乎整个大元东南全部落入他手中的朱元璋,此刻却面色阴沉如水。 尤其是自己刚刚还在讽刺张士诚,可如今呢。 却被张士诚当着周围将领们的面给讽刺了回来。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根本没有反驳的办法。 被张士诚彻底的击中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软肋。 瞧着此刻脸色难看到极致的朱元璋,一旁的徐达心中焦急。 他看的出来,此时的朱元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尤其是如今这些话还关系到了他们身边最为关键的两个人。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情况出现,徐达立马指着那张士诚喝道:“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呢!信不信咱一刀砍了你!” 听着这话,张士诚轻蔑的瞧了眼徐达,冷哼道:“你真以为我张士诚是畏死之人吗?” 说完,张士诚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直接一手狠狠的握住徐达手中的长刀,身子往前一挺,刀尖穿透了他的胸膛。 此时嘴角流出鲜血的张士诚,冷笑着瞧着面前满脸惊讶的朱元璋,大声喊道:“朱元璋,我在下面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们朱家坟头的青烟能冒多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的大笑。 张士诚的喉咙中渐渐涌出鲜血,片刻后便倒在了那推车上,没了动静。 看着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的张士诚没了动静,朱元璋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劲。 他的脑海中始终都在回荡着刚刚张士诚所说的那几句话。 一旁的徐达瞧着朱元璋此刻的表情,有些担心朱元璋真的对齐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连忙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被张士诚这个王八蛋给算计了,他说这些,就是为了离间你和齐兄弟,你要是信了他的话,不正好中了他的诡计嘛?” 听着徐达的话,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他。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信什么?” 面对朱元璋此刻冰冷的面容,正当徐达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 朱元璋却突然大笑了起来:“军涛是咱的小舅子,妹子的亲弟弟,咱怎么会信他张士诚的话。咱刚刚只是在想啊,军涛是什么时候做这些的,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说完,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对着身边的将领们说道:“走,进城去瞧瞧,瞧瞧张士诚的隆平府有多漂亮!” 随之,便率先朝着城中走进。 而周围的将领们在看到朱元璋的心情重新变好后,一个个也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纷纷凑着热闹,朝着城中而去。 但此刻的徐达,却静静的站在城门口,瞧着自己这位大哥走进隆平府的背影,眉头凝重的思考着。 他徐达性格粗犷,但不代表他傻。 以他对朱元璋的了解,他刚刚的表情显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那么的毫不在乎。 相反,他是太过在乎了。 才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金陵城。 随着隆平府的消息渐渐传到金陵城后。 此时安坐在大将军府的书房,闲情逸致的喝着茶的齐衡,听着耳边陈都说出的话,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狠狠的将手中的茶杯拍在了身边的桌面上。 “这个张士诚,真是该死,死都死了,还要恶心我一下,早知如此,就该提前将他给宰了!” 不过说完之后,齐衡便渐渐的冷静下来。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即使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半个月后。 金陵城的吴王府外。 无数来自于境内各城各府的官吏们都聚集在了吴王府的门外。 对着里面正在登记的王府官吏喊道:“由州城紧急奏折一道!” “苏州名流举万民书求见吴王!” “汉阳紧急奏折一份!” “..........” 听着面前这些各地官吏士绅们上表的奏折诸事。 负责处理这些的王府官员不厌其烦的将他们按照事务的分类分配到各处。 中书省各司。 吴王书房。 等等。 吴王书房外。 两名前来上奏的官吏竟然因为一前一后的顺序而起了争执。 “急什么急什么,我早就来了,你到后面挨号去。” 来人却道:“我这是万急!” 但对方却毫不在意道:“万急算什么,我这十万火急!” 来人又道:“老兄,我这是李相国的呈子!” 对方毫不示弱:“我这是刘中丞的紧急文书!” 就在外面争辩的热火朝天时,书房内的朱元璋本就因为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而一个脑袋两个大。 如今听到外面的吵杂,更是烦躁不已。 不由的对着外面吼道:“吵什么!” “都带进来吧!” 听到这话,门外职守的二虎便将二人全部放了进去。 书房内。 朱元璋皱着眉头,坐在书桌前,忙不停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折子,在审阅的同时,还对着是面前的两个人说道:“说吧,什么事。” 其中一人率先说道:“李相国送呈上九府县令官吏任免令,立等吴王批复。” 另外一人说道:“禀吴王,这是中丞大人申请办学的奏折。” “另外,这是中丞大人拟罢北伐檄文,请吴王御阅。” 听着他们二人说完,并且同时奉到自己面前的奏折。 朱元璋倒是心细。 这二人如今都是自己身边最重要的文臣。 怠慢哪一个也不好。 想到这里,朱元璋放下手中的毛笔,左右手同时将这两份奏折拿了起来,瞧了眼后,又双手交叉的递给了另外一人,说道:“回去传话,让李先生审阅一下刘先生的北伐檄文,让刘先生审阅一下李先生的任免令。” “都要拿出意见来,一个时辰之后到咱这儿来议事。” 说完,一挥手,道:“下去!” 面前二人一脸懵圈,但只能说道:“遵命!” 看着这二人离开,朱元璋再次抓起了脑袋。 如今伴随着陈友谅和张士诚的地盘全部落入到他的手中。 他麾下的疆域越来越大。 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 原本自己身边的官员干吏便不多,如今更是捉襟见肘。 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这位吴王亲自审阅。 瞧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朱元璋那眉心的皱纹是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二虎重新走了进来,说道:“大王,末将这喉咙都快喊破了,赔笑脸把这腮帮子都快笑掉了,这事真不是人干的。” 此刻正埋头审阅奏折的朱元璋,听着二虎的话,不由的一笑。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笑过之后瞧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便说道:“行了,你也别诉苦了,以后这苦日子还长着呢,没看见咱也在发愁嘛?” 但二虎却趁机赶紧说道:“大王,末将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顶不住啊,内廷,内廷得赶紧添人手。” 瞧着向来不多说话,如今却因为这件事而主动提要求的二虎,朱元璋却立马说道:“没人给你,去去去,外头给我顶着去。” 一个时辰后。 依旧是朱元璋的书房内。 刘伯温拿着手中的北伐檄文,念道:“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华居内,以制四海。” “漫漫三千年矣,元以北狄入主中原,致使纲常废坏,礼仪沦丧,君臣亵乱,兄弟相鸩,苍生如处水火,士子痛断肝肠。” “元璋乃淮右布衣,承天道而举王师,居金陵形胜之地,控长江天堑之险。” “东临沧海,西抵巴蜀,南收闽、越、湖、湘、汉、淮、坐地千里,带甲百万,恩威所至,民安、食足、兵精、唯北方半壁,奄奄一息。” “至此,元璋再举王师,奉天讨元。” “务使天下一统,乾坤再造。” 听着刘伯温缓缓将这份檄文念完,朱元璋开口道:“刘先生这篇奉天讨元檄文,大家觉得如何啊?” 此时的书房内,不仅只有朱元璋、李善长、刘伯温,还有汤和、徐达、常遇春三位大帅。 见朱元璋询问,徐达第一个说道:“字字千钧,气吞霄汉,听了浑身是劲儿啊。” 见徐达认同,一旁的常遇春一嗓子嚎道:“好,好啊!” 汤和则笑道:“刘先生一支笔,横扫三军嘛。” 随着众人大笑,一旁的李善长却缓缓说道:“气势尚可,这个举兵北伐之意嘛,似乎可以再强化一些。” 听到这话,朱元璋点点头,问道:“刘先生,你这恩威所致后面是什么?” 刘伯温道:“民安,食足,兵精。” 闻言,朱元璋想了想,说道:“说的太满了吧?” “能否加三个字。” “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 听完朱元璋的话,刘伯温又重新念叨了一遍。 “恩威所至,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 “太好了!” “大王这三个稍字加上去,反而更显出王者的风范。” “既虚怀若谷,又壮如泰山,真是太好了。” 见刘伯温如此说,一旁的李善长立马便说道:“君王毕竟是君王,这三个稍字啊,就绝非臣下所能言呐。” 朱元璋听着他们二人对自己的奉承,压根也不在意,将此事定下来后,又说道:“我们已经完成了北伐的一切准备,就等着举兵了,咱的意思是.......” “徐达,任讨元大元帅,常遇春任副帅,率领铁骑五万,步军三十万,直捣大都,务要一击而定天下!” 见朱元璋让他们两个率军出征,徐达和常遇春立马高兴的起身拱手道:“遵命!” 闻言,朱元璋缓缓起身,然后说道:“三弟四弟,此次北伐,你们不光统领着铁骑,还要给我带上六大铁律。” “严禁,劫取民财。” “严禁,***女。” “严禁,擅入书院宗祠。” “严禁,损坏皇陵祖庙。” “严禁,滥杀俘虏。不管他是胡是汉。” “严禁,擅征民夫。” “这六大铁律,如有谁敢犯,立斩无赦!” 听着朱元璋的话,徐达不由的有些发愁道:“上位啊,北伐需要大刀阔斧,将士们如果顾虑太多,就不敢放手杀敌了。” 但朱元璋却像早已想好一般,说道:“此次征战跟以往不同,过去我们是一方诸侯,是地方军。而这次,我们是王者之师。” “你们千里北伐,纵横十几个省,沿途的百姓特别是北方的老百姓,能够从将士们的身上看到以后王朝是什么样子,他们祖祖辈辈都讲究个眼见为实,所以,你们的一举一动,一刀一枪,都影响了人心向背。” 说完,便直视着徐达和常遇春说道:“定了。” “这六大铁律绝不含糊!” “咱宁肯多牺牲些将士,也绝不能影响到王师之风范!” 听着朱元璋的话,一旁的刘伯温心中感慨,一些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却又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一旁的朱元璋看到刘伯温欲言又止的模样,立马扭头看向了他,说道:“先生有话别闷着,说。” 听到朱元璋这话的刘伯温,本来就想要说什么,见此便不再犹豫,直接转头看向了常遇春和徐达,说道:“徐帅,常帅,请容在下直言。” “其实元廷早该亡了,他们之所以苟延至今,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南北枭雄们争斗不止,称王称霸,这样不但使早该灭亡的元廷屡败而不死,虽死而不僵,还把我们义军的名声给搞脏了,搞坏了。” “所以,大帅这六条铁律如能贯彻,定能一洗前尘,重振我义军的光辉呀。”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立马道:“说的好!” 见朱元璋和刘伯温都这么说,徐达和常遇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拱手道:“遵命!” 而朱元璋则对着汤和徐达等人说道:“三位大帅先回都督府吧,二位先生也回中书省,咱一会儿再找你们议事。” 听着朱元璋的话,众人纷纷拱手,朝着门外走去。 可唯独徐达,并没有离开。 反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朱元璋。 在众人离开后,朱元璋刚刚的王上姿态也没有了。 想要离开,又转身走了回来。 瞧着徐达,皱着眉头说道:“得得得,你说吧,你要干什么。” 徐达道:“大哥,咱就一个要求,你非答应不可,不然咱宁肯不挂帅。” 听着徐达的话,朱元璋眼珠子一瞪。 最后还是咽了一口气,说道:“行,你说吧。” 徐达道:“不行,你先答应下来。” 见徐达非要如此,朱元璋只好说道:“行行行,咱答应了,你说吧。” 徐达说道:“你早该称帝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大明!【求月票,求打赏】 徐达话一说完,朱元璋便立马要说什么,可徐达却拦住了他要说出的话,继续说道:“这回,在我和四弟率军出征前,你先登基称帝,这样一来,北伐的声威也就更壮了!” 听着徐达的话,朱元璋渐渐陷入了沉思当中。 王府大院内。 从朱元璋这里离开后的刘伯温和李善长相伴而行在院中。 李善长一边与刘伯温走着,一边说道:“伯温呐,有个事我酝酿多日,苦思且不能定,就等着你一言而断呢。” 听着李善长的话,刘伯温到:“善长兄这话,可把我给压死了。” 李善长闻言一笑。 笑完后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几个月啊,明里暗里已有多人向上位劝进,劝他早日建国,开元称帝。” 听着李善长的话,刘伯温只是淡淡的说道:“意料中的事,大帅称帝是铁板钉钉,你就是不劝,他也会做皇帝。” 但李善长却说道:“可我犹豫的是,我该不该向大帅劝进。” 刘伯温道:“应该,完全应该。” “真的应该?” 刘伯温:“当然是真的,何况,在下还听到了一些极不严肃的传言,说什么.....” “哦,对了,说李相国应该把龙袍和皇冠都替大帅早早准备好了,怎么,善长兄没听说吗?” 听着刘伯温的话,李善长急忙说道:“这,我替大帅准备登基用物,那是我职责所在,至于我该不该向大帅劝进,这是另一回事。” 闻言,刘伯温一脸笑意的说道:“对对对,不过,在下觉得两回事都应该,完全应该。” “真的?” 刘伯温无奈的说道:“真真切切。” 李善长闻言,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劝进就不能轻率了,我觉得还是让百官们共同向大帅劝进。” 听到这话,刘伯温一愣,说道:“对呀!由李相国统领百官向陛下劝进,这才上合天道,下合古礼呀。” “哎呀,你瞧我迂成什么样子了。” “竟然把宰相领衔,百官劝进的古规矩,我都给忘了。” 刘伯温暗中捧了李善长一手,让李善长心情舒畅,说道:“善长虽然年长几岁,却并不是宰相,还是请伯温兄领衔吧。” 李善长继续试探着。 刘伯温忙拱手告饶,道:“善长兄乃是王府大都事,首辅大臣,相尊相国。领衔劝进之尊位。非善长兄不可。” “伯温,只能敬随其后。” 李善长道:“真的?” 刘伯温无奈道:“哎哟,善长兄,你干嘛老是真的真的,我在你面前,何时说过假话呢?” 李善长道:“假话嘛,暂时没有。可是听伯温兄说话,总觉得是让人真假难辨呐。” 刘伯温忙笑道:“冤冤冤冤冤。善长兄这话既把我压死了,也把我给冤死了。” 李善长笑道:“能让阁下喊冤,可真是令人愉快呐。” “不过,伯温兄可曾想过,如今在这应天府中,可是有更合适的人选呐。” 听着李善长的话,刘伯温心中其实早就想到了,却故作不知的说道:“哦?还有比善长兄更合适的人嘛?” 李善长瞧着刘伯温的表情,缓缓道:“伯温兄忘了,咱们还要一位虎威大将军呢。” 刘伯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你看我,你看我,若不是善长兄提醒,伯温都将大将军给忘了。” 说完,沉默片刻后,说道:“不过,如今大将军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王府了,我看有善长兄在,应该就足以了。” 听着刘伯温的话,李善长也在试探他的态度。 见他如此,便笑了笑,一伸手,二人朝着前方走去。 朱元璋的书房内。 徐达看着面前的朱元璋,焦急的说道:“多年来你对称帝这事总是一推再推。以前嘛,咱理解,你是怕树大招风,被天下义军侧目。” “但是现在你不能再推了,因为,只要发兵北伐,元兵是必败无疑,而天下又不可一日无君,是不是?” “再一个,兄弟们心急火燎的,都盼着开国呐。” 听到这话,朱元璋面无表情的说道:“弟兄们之所以心急火燎的憋不住,都想争当开国元勋,王公宰相,称帝这事,皇上不急,将相们急啊。” 徐达一愣:“哥,这难道不应该吗?” 朱元璋道:“应该,完全应该,但你为啥不替咱想想呢,一旦咱称帝了,就得大行册封,上百位战功卓绝的将军。谁不想争当一个什么公爵、侯爵的。” “他们之间肯定要互相攀比,争位、争功、争荣,你,你让咱咋摆平呢?” “别人不说,就说你徐达,想封个啥爵位呢?” 听到这话的徐达,立马就变的支支吾吾。 “我,我我我......”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立马说道:“我我我什么,怎么,你说不好了吧,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李善长、刘伯温、常遇春汤和这些国家之栋梁,封个啥官衔啊?” 徐达忙笑着推脱道:“这,这你可别问我。咱不沾这是非。” 闻言,朱元璋便盯着他说道:“哦,你也知道这里头不光满堂欢喜,还有是是非非啊。” 说完,瞅了徐达一眼,继续说道:“开元称帝这事,迟一些吧,迟一些好,迟一些妥当。” “走走走,走吧你。” 烦躁不已的朱元璋,立马便要赶徐达走。 说到这里,瞧着就要离开的朱元璋,徐达突然开口喊道:“等等等等,大哥等等。” 朱元璋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有什么事?” 徐达道:“咱还有一件事。” 朱元璋道:“你刚刚可说了,只有一件事。” 徐达一摊手,道:“咱这不是又想起一件事来吗?” 无奈的朱元璋,只好转身背过手,说道:“说。” 徐达这些的脸色也郑重起来,说道:“哥,你当上皇上,别人封啥咱不管,你就是不给咱封,咱也受着。但有一件事,咱得先说好了。” “你得让咱嫂子当皇后,做正宫娘娘。”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眉头瞬间皱在一起,直接打断了徐达的话,死死的盯着他,说道:“你操这心干嘛呀?” 面对朱元璋的目光,徐达也有些怕,可还是说道:“咱知道,王府后院有好几个女人,她们都比嫂子年轻漂亮,你一旦当了皇上,这妃那妃的只会更多。” “但咱知道,天底下没有任何女人比咱嫂子更贤良,你做了皇上,绝不能亏待了嫂子啊。”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怒不可遏,直勾勾的盯着徐达的眼睛,说道:“我告诉你!” “咱是太阳,你嫂子是月亮,日月行天,亘古不变!” 闻言,徐达突然乐了。 “有这话就行,咱就可以专门北伐了。” 不过又立马说道:“对了。” “还有。” 听到这话,朱元璋眼珠子顿时一瞪。 徐达也知道今天自己说的太多了,但还是急忙说道:“还有齐兄弟!” “大哥,你是知道的,在这军中,除了大哥你外,弟兄们是谁也不服。可唯独齐兄弟,是咱弟兄们上上下下都敬佩的人。” “不光是咱这些老兄弟们,还有那些年轻的将领们,也都对齐兄弟很佩服。” “大哥你也清楚,当初要不是齐兄弟,咱弟兄们不知道死多少回了,远的不说,就说犄角岭那次,要不是齐兄弟拼死将你们救出来,大哥你出不来不说,咱这些弟兄们也难以守住那陈友谅的攻势。” “咱知道大哥你是大王,考虑的事情有时候跟我们考虑的不一样。可是,齐兄弟毕竟是咱的弟兄。” “平时里大伙儿都不说,但如今没有外人,咱想跟大哥你交交心,这段日子来,齐兄弟都在故意的远离咱,只要不出什么大事,齐兄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可一旦出了事情,齐兄弟就第一个出现,说实话,有些事情齐兄弟没让咱跟你说,就之前与陈友谅死战的时候,要不是齐兄弟给咱出的火攻自爆的主意,咱也不会那么轻松的拿下陈友谅。” “可这些功劳,齐兄弟却从不沾边,还有张士诚,那天大哥你也是听到了,他张士诚之所以没有攻击金陵,就是因为齐兄弟在暗中帮忙了。” “所以,日后要是到了封赏的时候,别人咱不管,但嫂子和齐兄弟,大哥你不能亏待了。” 听着徐达的话,朱元璋刚刚的怒气也渐渐消失。 提到齐衡,朱元璋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似乎他自己也没有想好如何对待齐衡。 可如今当着徐达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直接说道:“军涛是咱的小舅子,咱自然不会亏待他,这些事,需要你告诉咱嘛!” 听着朱元璋看似怒斥的话,徐达却反倒高兴了,说道:“得!咱没事了,咱走了!” 说完,乐呵的走出了书房。 而随着徐达离开书房,书房内的朱元璋,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不见。 沉思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刘伯温和李善长又被朱元璋给找了过来。 坐在书房中的李善长和刘伯温,正襟危坐。 李善长缓缓说道:“伯温呐,你猜猜上位叫我们来是为何事啊?” 刘伯温自从之前因为这张嘴惹了祸后,便再也不会多说什么,摇摇头,道:“不知道。” 而李善长则说道:“其一,国号。其二,国都。其三,即位诏书。” 闻言,刘伯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笑着说道:“不愧为相国呀,掌上有乾坤呐。” 就在这时,门外的朱元璋突然匆匆走了进来。 看都没有看二人,直接说道:“国号取何名,二位有何定论呐?” 见朱元璋进来,二人急忙起身,李善长直接说道:“关于国号,在下与伯温所见完全一致,新王朝的国号为大明,其义,一者,承明教及大、小明王为宗。” “二者,明乃日月二字相合。承天道而定乾坤。” “三者,大明之大,天下无双。大明之明,万古不灭。” “其四,大明二字,典出大阿弥陀经,佛言,其光明所照央无数天下。幽冥之处,皆常大明。”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默默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所能听懂的只有前三条。 随后便默默的重复道:“大明.....” “这名字起的好,叫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掷地有声,想一想滋味无穷。” “嗯....好!国都呢?” “你们二位有何斟酌。” 李善长道:“在下仍主张定都应天府,理由是,金陵城倚钟山临长江,虎踞龙盘天下形胜。立为国都定然国运永恒。” “此外,江南数省皆为鱼米之乡,定都于金陵便于统御全国经济。其三,上位的文臣武将多为淮西子弟,他们都希望定都于应天。文武之心,不可不虑啊。” 而一旁的刘伯温,则说道:“在下以为,应天府可暂定为国都,但不宜久长,历代以来,应天府宫阙城池迁徙无常,城隍墩浅,屡经开挖填塞,坑洼沼泽,满目皆是。” “因而,地脉泄尽,王气难收。” “六朝以来,凡定都于此者,其王朝均偏安一偶,继而,湮灭其亡。” “此外,千百年来,威胁中华的胡马蛮夷多出自于北部边疆。凡盛朝盛世,立都当以戍边制敌为第一要务。” 听着二人的话,朱元璋缓缓说道:“咱是这么觉得的,应天暂时定为国都,等天下平定以后再从汴梁和大都两城之中择一城为新都,而应天降为陪都。” “实行南北两京制。” 说完,朱元璋便看向了面前二位。 二人皆道:“妥当。” 朱元璋见此,继续说道:“此事,就咱三人心中有数,万不可泄。” “遵命!” 说完,又似乎想起什么,来到了他的书桌上,将一份文书拿了起来,说道:“这个呢,就是宋濂给咱起草的登基诏书。” “咱看了之后啊,都快认不得自个儿了。” 说着,将那诏书翻开,亲自念道:“这上面写到,朱元璋,乃是蛰伏千年的真龙天子,咱娘呢,孕中便见得霞光满天。”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被冷落的大将军【求月票,求打赏】 “咱在诞生的那一刻,更是天降红霓,还有青鸟白虎相护。” “咱娘携子在大河之中洗浴之时,上游飘下来五色的彩带,取之裹身,整个大河立刻变的红光灿烂。” “哈哈哈哈。” “哎,咱这朱重八呀,在宋先生的生花妙笔之间,已然不是个人了,是个神。” 听着朱元璋自嘲般的话,李善长和刘伯温皆是面带笑容。 不过那李善长却缓缓说道:“在下以为宋先生所言无甚不妥。” “天子嘛,就是人间的神灵。” 一旁的刘伯温也是说道:“即使大帅自己以为不是,也要让百姓们以为是。如没有神灵供百姓们叩拜,那也不成人间了。” 听着他们二人的话,朱元璋问道:“您二位觉得妥?” 李善长和刘伯温皆是点头。 可朱元璋却在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二虎的禀报。 “大王,齐衡大将军求见。” 随着二虎的声音响起,朱元璋立马起身,喊道:“快,让军涛进来。” 随之,齐衡的身影便缓缓走了进来。 刚刚走进来的齐衡,瞧着面前的李善长、刘伯温和朱元璋,笑道:“大哥,刚刚在门口就听你们说的热闹,这是商量什么事呢,这么高兴。” 瞧着齐衡走进。 那坐在椅子上的李善长和刘伯温皆是脸色一变。 已经过去多久了,齐衡仿佛失踪了一般。 可如今,却依旧还是来了。 不过,二人还是急忙起身,对着进来的齐衡微微弯腰示意。 而一旁听到齐衡的话后,朱元璋也是笑着说道:“军涛啊,你快来,快来。刚刚咱还在跟两位先生商议着咱的登基诏书呢。” “你看,这是宋先生给咱写的登基诏书,可是将他一通的夸啊,搞的咱都不认识自己了,你瞧瞧,有啥问题没有。” 瞧着朱元璋递来的诏书,齐衡接来大致的看了下,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意思。” “这些戏词给那些得位不正的皇帝来充一下门面还是可以的,不过要是大哥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些。”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顿时惊喜的说道:“哦?怎么说?” 齐衡道:“所谓登基诏书,无非就是给全天下的人说一说,为何大哥可以当皇帝。那些得位不正的,要么是造反,要么是篡位,很多事情拿不到明面去说,自然就要搞一些这样的戏词来糊弄人。” “不然场面上说不过去。” “可大哥呢,穷苦出身,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面对暴元的压迫,奋勇抵抗,这些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吗?” “所以我说,大哥是什么样,就怎么说,不需要这些虚的,难道大哥这些经历很不堪入耳吗。”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的眼中满是赞许,不过一旁的刘伯温却忍不住的说道:“大将军,历代以来,凡登基之帝王都会通过这样的手段使百姓将帝王奉为神明,这样一来,不是更有利于百姓臣服吗。” 面对刘伯温的话,齐衡也没有在意,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与其用这些空词虚话来塑造一个不存在的神明,不如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于天下,让天下人知道是咱们这位朱皇帝给他们打下了如今的疆域,开创了盛世开端。” “至于神话愚民之策,不利于朝廷的管辖。” “日子过好了,百姓会去参拜庙宇,认为是神佛给了他们好日子过。日子过不好了,百姓也会去参拜庙宇,请求神明给他们赐福,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将朝廷帝王置于何地。” “朝廷百官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岂不是都归功于了神明,感恩上苍降下圣贤?” “短时间内这样的愚民之策看似效果不错,但长久以往,百姓对于朝廷没有归属感,不利于王朝的长久。” “远的不说,就说这大元代宋,区区百年,你们这些读书人只怕早就忘了什么唐宋之盛,对于百姓而言,这天下不过就是换了一个主人而已,而自己都是王朝的奴才罢了。” “所以,我认为,这登基诏书要么不要做,要做了,就做好,告诉天下人,大明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百姓的主子,大明好不好,要看所有人的努力。” “这便是大明的骨头,天下人死不绝,大明就不会亡。” 众人听着齐衡的话,都觉得耳目一新。 尤其是李善长和刘伯温。 他们一生所学皆是古时才学。 也都是从历朝历代的身上所学来的经验。 可如今,齐衡的话却仿佛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想想古时历朝,哪个不是奉行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理念。 将天下当作了一家之天下。 然后以天地君亲师这样的思想来主导苍生。 帝王,那是要比亲人还要高一层的存在。 帝王就等于家国。 可帝王等于家国吗。 封建王朝的本质,帝王皇室本身就是世间最大的奴隶主,最大的地主。 齐衡的这番话,等于是在给大明换骨头。 仔细思量后的李善长和刘伯温,也都品出了这番话中的滋味,不由的,都不经意的看向了一旁的朱元璋。 他们都明白,如果真的可以按照齐衡所说的这样来执行。 大明必然会不同于历朝。 是从底子上的不同。 是脱胎换骨般的不同。 但是,这样的变化对于帝王而言,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等于是削减了帝王的重要性和权柄。 朱元璋虽然没有学过太多的东西,但渐渐的也品出了滋味。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登基诏书竟然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不过,齐衡所说的这些话也不过就是浅浅的点了这么一下。 并没有很深得去探究。 而朱元璋在感受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时,立马装出一副憨厚的表情,说道:“就是一个登基诏书,怎么还有这么多门道。” “咱听不懂,不过,咱还是赞同军涛的话,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虚词,咱是什么样,就怎么说。” “此诏书就该直言,咱是至贫出身,家无片瓦,身无完衣,在爹娘思的时候,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咱哥是脱下了自己的衣裳给咱娘裹的脚,两尾芦席给咱爹娘下的葬。” 朱元璋这话,避开了齐衡点出的那一点,又采用了他的办法。 毕竟,一旦真的采用了齐衡的想法,那可就关系甚大了。 就好像帝王与朝廷的关系,一个是朝廷给帝王服务。 一个是帝王乃朝廷的一部分。 而且,此刻只是议论登基诏书的事情,牵扯大了也不好。 此刻也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见此,一旁的刘伯温和李善长,皆是拱手道:“照办!” 听着他们的话,朱元璋笑呵呵的将那份登基诏书交到了刘伯温的手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先生给咱重新撰写一份吧。” 刘伯温笑道:“伯温有幸能写这样的一份登基诏书,实在是幸运。” 见此,朱元璋笑呵呵的对一旁的李善长说道:“对了,新朝的礼法典籍制定如何了?” 李善长起身道:“从三月以来,吕昶就领着一群饱学硕儒在太史院忙的兴致高昂。但凡朝廷所必备的礼法、典章、皇历、钟磬、音律、乐舞、服饰,样样都在拟定之中。” “不日就会呈上,请上位裁定。” 听着这话,朱元璋笑道:“咱早就说过,吕昶啊,是个能人,肚子里就是百宝箱。” 而李善长则继续说道:“还有,皇宫正殿、奉天殿在胡惟庸的亲自督理下日夜赶工,已经初具规模了。” 朱元璋笑道:“胡惟庸也是个大能人,一会儿啊,咱们瞧瞧他去。” 朱元璋夸了一下刘伯温阵容的吕昶,又急忙夸了下李善长麾下的胡惟庸,也是谁也不冷落。 只是,原本被朱元璋专门叫过来的齐衡,此刻却仿佛没有了存在的价值,这些事情都不归他来做,插不进什么话,也不想插进什么话。 似乎被朱元璋有意的冷落。 但齐衡却乐得如此。 半个多时辰后。 朱元璋和李善长等人终于将所以事情敲定。 这中间,根本没有齐衡说话的机会。 最后朱元璋也没有专门留他,仿佛就是喊他来走个过场。 当然,面上的礼节还是照顾到了。 随着众人离开朱元璋的书房后。 帅府当中的李善长和刘伯温二人,一同走着。 李善长此刻很是得意,满面红光。 可却反而对着身边的刘伯温说道:“伯温兄呐,恭喜你了,你是大获圣恩呐。” “看来,硕儒宋濂不过是生花妙笔,而刘先生却是巨笔如椽,当朝第一呀。” 刘伯温微微一笑,道:“在下何能,都是大王点铁成金嘛。” “对了,刚才在大王进门之前,善长兄闭着眼睛说了三件事,国号、国都、登基诏书。而大王在进门后,果然就说了这三件事,好像是听见了善长兄的吩咐。” “令人惭愧呐,善长兄闭着眼睛说出来的话,伯温睁眼都说不出啊。” 而一旁的李善长则说道:“伯温啊,你不光是这根笔是当朝第一,这张嘴也是当朝无二呀。” 刘伯温闻言一笑。 不过,在笑完之后,刘伯温却像是想起什么,说道:“不过,今日在书房中,善长兄难道没有看出些什么问题吗?” 刘伯温做出一副突然想起的模样,可谁都知道,这话只怕才是他二人今天谈话的重点。 而在听到刘伯温的话后,李善长微微一笑,一言不发。 对于今日的情况,早就在他李善长的意料当中。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罢了。 毕竟,当初流传在张士诚境内的童谣,可就是他暗中命人传出去的。 李善长微微一笑,故作不知的说道:“伯温兄所指何事啊?” 见李善长装傻,刘伯温不由的说道:“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善长兄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听到这话,李善长也就不再装腔作势,一点也没有隐藏自己得意的心情,说道:“今日原本上位主动召他来参与政事,可咱们这位大将军却自以为是的说了那么多,好像这全天下就他最能似的,连上位都不放眼里。” “如此之人,上位如何能喜欢?冷落他,也是应该。” 李善长的话,刘伯温又何尝不知,可是,他始终都有些困惑,说道:“善长兄,你我都曾与大将军共事过,应该是了解大将军为人的,他可向来都不喜欢出这种风头的。” “但今日这是怎么了?” “虽然大将军所说的那些话也让伯温耳目一新,但事关根基之事,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在大王面前说出呢?” 刘伯温的话,李善长也不理解,不过很快便想通了。 说道:“这有什么,自从当初他将上位于犄角岭救出来后,便再没有参与过大事的商议,上位麾下的军政也都由几位大帅和我们处理。原本大权在握的时候不感觉,如今没有了上位的器重,他自然是要急一些的。” “大将军虽然名高位重,但终究不过一少年,二十出头,心急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听着李善长的话,瞧着李善长脸上得意的笑容,刘伯温暗暗摇了摇头。 相比于李善长,他刘伯温可是真切的了解过齐衡手段的。 早在刚刚打下金陵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有这样一天,并且为此暗中布置许多的人,会如李善长口中所说吗? 不管会不会,反正他刘伯温不信。 不过,既然他李善长得意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今的李善长俨然就是一副文臣之首的模样,自己也不好扰了对方的春秋好梦。 但,他回想今日在书房中齐衡与朱元璋的表现。 一个有意冷落。 一个似乎在故意如此。 像是今日所言,就是为了惹朱元璋生气一般。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刘伯温转头又对着李善长说道:“对了,善长兄,这几日大王将开国必备的事情该说的都说了,可有一件事,却只字未提。” 李善长一愣,皱着眉头道:“何事?” 刘伯温左右查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的开口道:“滁州的那位。”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得意吧,忘形了吗?【求月票,求打赏】 李善长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天哪,小明王?” 刘伯温点点头。 见此,李善长皱着眉头说道:“我倒把他给忘了。” 刘伯温到:“大王可没忘。” “善长兄,这十几年来大帅一直奉小明王为天下共主,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岂不是应该立小明王为帝吗?” 李善长也是说道:“是啊,一旦开国称帝,小明王如何处置呢?” 就在他们二人商议的时候。 朱元璋的书房内。 大虎被叫了过来。 “上位,末将奉诏拜见。” 瞧着面前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大虎,朱元璋开口道:“大虎啊,这些年咱待你咋样啊?” 大虎闻言一愣,道:“好呀,上位待咱的恩典那是天高地厚。” 朱元璋点点头,道:“开国之后,你想封个啥爵位。” 大虎尴尬的一笑,道:“没想过。” 可朱元璋却说道:“想,现在马上想。” 大虎犹豫一下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咱跟随上位多年,血战算起来也有个几十场,要是行,盼望着能封个将军。” 听到这话,朱元璋直接一挥手,道:“好啊,对于你,不用等到开国了,咱现在就封你为虎威上将军,封忠义侯!” 朱元璋的话,让大虎实在没有想到。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看着朱元璋脸上一脸郑重的神色,又不像是说假话,大虎立马便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激动的喊道:“谢上位!” 朱元璋一笑,一手将大虎扶了起来,说道:“过段时间,我就让中书省马上拟旨,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替我办一件差事,一定办妥了!” 大虎二话不说,直接拱手道:“上位尽管吩咐,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把差事给办妥了!” 朱元璋也没犹豫,直接说道:“你带些护卫,星夜赶往滁州,把小明王给咱接到金陵城来,安置好,至于以后的事,会有人跟你交代的。” 大虎一愣,憨厚的他还疑惑道:“就这点差事啊?” 朱元璋道:“就这。” 大虎立马领命道:“遵命!” 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而他身后的朱元璋,则一脸凝重的看着大虎离开的背影。 皇宫。 新建造的皇宫之内。 胡惟庸正奉旨在这里督办监造事务。 在他的身边,是几名工匠,胡惟庸手中拿着图纸,指着一旁说道:“这人宫墙颜色太浅了,重新再刷一遍。” 一旁工匠正要说什么,胡惟庸却一改口道:“不,要连刷三遍!” “遵命!” 可还不等那工匠刚刚转身离开,背对他的胡惟庸便又喊道:“回来!” “三天后,必须交工。” 正当工匠犹豫着想要讨要更多工期时,胡惟庸却立马呵斥道:“听见没有?” 工匠忙点头道:“听见听见。” “去。” “是。” 而此刻在那胡惟庸的身后,朱元璋已然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那工匠转身时见到朱元璋,正要说什么,却立马被朱元璋一挥手打发走了。 正当胡惟庸与另外一名工匠查看着图纸,皱着眉头准备说什么时,朱元璋则在那胡惟庸的身后,探出了脑袋,似乎想要看胡惟庸正在看什么。 突然感觉自己身边有人靠自己太近的胡惟庸,皱着眉头便转头看去,可看了一眼刚扭回头来,顿时一惊。 急忙转身对着朱元璋恭敬的拱手道:“上位。” 这话,说的连声音都变乖巧了。 全然没有刚刚那一副严厉的模样。 朱元璋则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起来起来。” 胡惟庸则笑着给朱元璋介绍道:“属下正在日夜赶造奉天殿,绝耽误不了开国大典的日子。” 朱元璋闻言,脸上带笑,不动神色的说道:“这开国大典的日子咱都不清楚,你就清楚了?” 胡惟庸忙赔笑道:“属下失言了,这是属下妄自估计的,新朝开国八成是在新年正月打头那几日,日子吉祥,属下就是按照这个日子赶造奉天殿的。” 朱元璋恍然,不过还是说道:“就算你说的那几日离现在就只剩下三个月了,来得及吗?” 胡惟庸道:“属下愿以头颅担保,万无一失!” 闻言。 朱元璋一笑,道:“好,好哇。” “走,到那边看看去。” 一边走着,朱元璋一边对身边的胡惟庸说道:“开国之初,民物匮乏,修建宫殿一定要万事从简。可是咱经过奉天殿的时候却看见一块九尺长的玉石,这是怎么回事啊?” 胡惟庸听到朱元璋质询,思虑了一下后,说道:“禀上位,那块玉料极为难得,属下已经令能工巧匠打造一块九龙壁预备镶嵌在奉天殿的台阶上。” 可朱元璋却有些不满意的说道:“咱可是下过严旨啦。” 胡惟庸急忙道:“禀上位,属下接到意旨时那块玉料已经开采完毕,装船起运了,如弃而不用反而造成更大的浪费,再者,属下认为奉天门既是宫门,又是国门,应当庄严辉煌,天威昭然。” “大典那天文武百官中外使节都将循奉天门入朝,当他们经过九龙壁两旁时,定能感受到中华古国之深远,新朝开元之天威呀。” 听着胡惟庸这些话,朱元璋却没有半点的兴趣,只是淡淡的说道:“抗旨是要掉脑袋的。” 胡惟庸急忙拱手道:“为振新朝天威,属下就是掉了脑袋,值!” 面对胡惟庸的谄媚,朱元璋虽然没有杀他的意思,却也没有半点的高兴,只是随意的说道:“说的不错啊。” 说完,便朝着前方走去。 胡惟庸则紧紧的跟上。 在路过一下物料砖头时,朱元璋不由的问道:“这一方砖多少钱啊?” 胡惟庸道:“均价,三十六铜钱一方。” 朱元璋闻言,有些心疼道:“三十六铜钱?这一方砖,够一个普通百姓吃半个多月了。” 就在他感叹时,又在那砖上看到一些字迹,不由疑惑道:“这砖上怎么还镶有人名和年月啊?” 胡惟庸道:“禀上位,开工之初,这批砖头或有缺损,或以次充好,属下认为铸造工程乃百年大计,万不可马虎,所以属下定了个规矩,责成各地窑厂每烧铸一块城砖,砖面上必须镶有砖匠的姓名、籍贯、年月及验砖者的官职所在。” “如此一来,任何一块城砖出了问题,便可层层查下去,谁也脱不了责任。自从立了这个规矩,各地上交的城砖都成上品了。” 朱元璋闻言,顿时惊喜的说道:“好规矩呀!” “惟庸啊,为官者,做一件好事容易,立条好规矩那就太不易了。” 胡惟庸道:“属下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城墙要是开裂了,咱们当罚则罚,该杀则杀,谁也逃不掉。城墙要是千年常在的话,那他们的名字不也在城头上光照日月,万古长存吗?” 听着这话,朱元璋更是高兴了:“好规矩呀!” 说完,便转头道:“二虎,传令中书省,把胡惟庸所立的造砖砌名的规矩一直要延续下去,无论是各省、州、府、县都要照办。就是咱死后,后世之君也必须要延续此法。” 二虎道:“遵旨。” 而胡惟庸也感激道:“谢上位。” 朱元璋则道:“走,咱们去御花园看看。” 走在御花园的拱桥之上,朱元璋一脸乐呵的说道:“真不小啊。” “对了,胡惟庸啊,你留个地方,给夫人当菜园。” 胡惟庸一愣:“上位说什么?” 朱元璋也不生气,再次说道:“咱说给夫人辟个地方,弄个菜园子。要不日后她到哪儿种菜去啊。” 闻言,胡惟庸道:“禀上位,历朝历代,岂有在御花园里开菜园子的规矩,这有损于天子尊贵呀。” “再者,恕属下斗胆,大典之后,夫人就是正宫娘娘,母仪天下,种什么菜呀。” “属下万死不敢从命。” 这胡惟庸,还以为朱元璋说这话在跟他开玩笑,一脸笑意的说着。 可朱元璋也不恼,淡淡的说道:“胡惟庸呀,你确实是一个忠直敢言之人呐。甚至以命抗旨,咱喜欢你这个性子。” 正当胡惟庸高兴时,朱元璋又说道:“不过咱也得提醒你一句,抗旨吗,不能一抗再抗。” “听好喽,花园竣工之后,如果没有菜园子,咱只好将你活埋沤肥了。” 闻言,胡惟庸脸色大变。 这才明白自己这马屁拍马腿上了。 急忙跪地拱手道:“上位恕罪,属下明白了。” 朱元璋道:“明白就好,起来吧。” 就当朱元璋往前走着时,胡惟庸连忙上前扶着朱元璋的胳膊,生怕他从台阶上掉下来。 而朱元璋则缓缓说道:“惟庸呀,你还记得小明王吗?” 胡惟庸立马说道:“记得。” 朱元璋点头:“嗯,大虎马上要去滁州接明王回来,参加开国大典,咱有难言之隐呐。” 胡惟庸心中一思量,立马说道:“属下明白。” 朱元璋接着说道:“有些话,咱不好跟大虎直接说,总想找一个可靠之人。”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闭口了。 胡惟庸见此,立马明白了朱元璋的心思,也清楚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忙说道:“皇上,属下自认为是个妥当人。” 朱元璋闻言,顺势便说道:“那好,那就由你去送大虎。” 又略微小声道:“记得啊,不好说的话,出城之后再说。” 说完,便朝着前方走去。 而胡惟庸,则暗暗的站在原地,体会着朱元璋说这话的意思。 临近傍晚时。 齐衡的大将军府。 陈都带着一名暗卫缓缓来到了齐衡的书房中。 瞧着来人,陈都立马将暗卫手中的情报交了上来。 齐衡拆开信封一看。 沉思片刻后对着面前的暗卫一挥手。 陈都和暗卫纷纷离开。 而齐衡则缓缓将手中的情报放在油灯上烧掉。 脸色有些凝重的感叹道:“这就开始了啊。” 原本一直被排除在权利中心以外的他,今日突然被朱元璋找了过去。 虽然不太明白朱元璋为何这主动的找他。 但他很清楚,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应该再回去。 朱元璋的忌惮已经显而易见。 丝毫不顾及当初在犄角岭拼死将他救出来的情意,不管商议任何军政大事都不跟他交流。 既然朱元璋已然做到了这一步,态度已经非常清楚。 齐衡也不会再抱有任何的侥幸之心。 所以,今日在朱元璋主动示好,将他找过去的时候。 齐衡不管对方是突然的大发善心还是如何,依旧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故意的说了一些朱元璋不太爱听,或者说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太爱听的话。 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再融入进去了。 相比于在朱元璋的权力中心,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游离于外。 自在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最起码,靠着自己之前的功勋以及小舅子的身份,只要自己识趣,最起码能够熬到朱标死之前。 至于之后,就不得而知了。 这东西,猜是猜不出来的。 反正不管是作为兄弟,还是小舅子,齐衡已经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好了。 大明朝的根基也已经打下。 大局已定。 接下来就是盛世,不管是作为华夏人的心结,还是作为身边人的感情。 他都无愧于任何人了。 如果真要说对不起什么人,也就只有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了。 在建立大明朝的这条路上,那些跟随他一路走来的属下,并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回报。 不过,对此齐衡也早有安排。 不管是韩钦、郑光祖、陈广、施才英还是其他人,齐衡都心中有数。 一定会给他们安排好一个出路。 王府。 在安排好小明王事宜后的朱元璋,显然心情不错。 回到自己那栋二层楼时,一路哼着小调。 而此刻正在二楼秉烛夜读的马秀英,听着朱元璋的哼声,笑看着他说道:“得意吧?” 朱元璋也不隐藏自己,乐呵地说道:“得意,当然得意了,咱不得意谁得意呀。” 可马秀英却顺着说道:“忘形了吗?” 朱元璋接口便道:“忘了,忘了。” 不过又立马回过神来,说道:“那是不可能的。” 马秀英笑道:“这还差不多,要当皇上了,得意不能忘形。累了吧。” 朱元璋叹口气,道:“哎呀,能不累吗?从这白天一睁眼啊,到现在咱就没停过。比打陈友谅那会儿还累。” “至于吗?” 说着,马秀英倒好一杯茶,送了过去。 见此,朱元璋也立马将自己手中的痒痒挠插在背后,接过茶水,说道:“你想啊,开朝在即,事无巨细,什么外朝内廷文武百官,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咱操心。” “好不容易回到家吧,还被那个吕昶给蹲着了,还非要试装。” 闻言,马秀英立马说道:“你又不演戏,试什么装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家被偷了。【求月票,求打赏】 朱元璋道:“皇帝的龙装啊!你可没看到啊,整个金灿灿的,好看极了。” “从天灵盖一直铺到脚后跟,什么珍珠冕呀,双龙佩呀,玉带丝环呐,十几样呢。样样都做的十分讲究,特别是咱那个金玉皇冠两斤来重呢。” “压的咱这眼睛直往外突,妹子呀,这皇上还没当上那,烦心事啊,一桩接一桩的,真是苦不堪言呐。” 可朱元璋说的是苦话,脸上却满是笑容。 而马秀英则说道:“刘伯温不是早说过嘛,就是你当上了皇上,苦难也不会结束的。” 朱元璋说道:“你多看的开呀。对了,明天呀,就轮到你试装了,谁让你是皇后娘娘了呢。” 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没有理他,就要转身离开,朱元璋却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妹子妹子,咱呐,送你样东西。” 马秀英一愣,笑着问道:“什么宝贝呀?” 朱元璋道:“菜园子!咱呐,让胡惟庸啊,在御花园里开了一块地当菜园子,你没事就到那儿溜达溜达去。” 马秀英闻言,立马说道:“我要菜园子干嘛呀?我没事干嘛非到那儿转悠去呀。” 朱元璋见马秀英不高兴,立马说道:“你不是喜欢种菜种瓜种豆的吗?” 马秀英却说道:“那是以前,那是叫你这个穷大帅给逼的。我不栽点种点能行吗?开国以后就有了朝廷,外朝归你管,内廷归我管,我要干的事儿多了,没工夫上菜园子去。”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立马说道:“妹子,有个事咱可得给你说清楚了。历朝历代都有规矩,内廷不得干政。” 朱元璋这话,应该说的非常明白了。 这话要是其他人逼的朱元璋说出这话来,只怕脑袋早掉了。 可马秀英听到这话后,顿时将手中的书本往那书桌上狠狠一摔,道:“好你个朱重八,又来了是吧?打天下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说啊?那时候你又要我管兵器制作,又叫我管柴米油盐,还有什么内政司、孤老院、医院房,你什么事都拽上我,巴不得我天天给你干政呢。” 朱元璋被马秀英说的也是怪难为情的,这事确实有些拿不到明面说,无奈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 可马秀英却继续说道:“还有,你带着十八个兄弟打定远的时候,谁留在濠州给你当人质来的?我!” “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我生孩子那会儿你在哪呢?哦,现在你当上了皇上,脑袋上扣个大金冠子了,你倒给了我一个菜园子,有良心嘛你?” 这些话别人不敢说,但马秀英却偏偏不怕他。 朱元璋见自己说不过,忙说道:“咱今儿不吵架,咱实在是太累了,改天咱们再商量吧。” 说完就想跑。 可马秀英却一把拉住他,将他给拖了回来,说道:“不成,我非得说明白了不可,这事关系到我后半辈子。要不然,我这后半辈子全得跟那菜园子里转悠。” 面对马秀英,朱元璋只能是无奈的说道:“那你说,你说怎么着。” 马秀英道:“我说了啊,外朝归你,内廷归我。包括所有皇子的教养,皇媳的选配,所有内廷官吏的赏罚录用,全得我说了算。还有,皇亲方面的事情,你也得先问过我再下旨。” “其他方面的事儿,你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为难的说道:“妹子,你听咱说啊,这内廷不得干政啊,是关系到治国长久的大事,再说了,这规矩也不是咱开的头啊。” “是不是,这是从三皇五帝一直流传到现在,而且呢,是千古不变,万古不改的事。” “你...不,一个皇上,先问了你再去下旨,你那不是皇后,那是皇上他娘,皇太后。顺便说一声啊,咱娘早就死了啊、。” 马秀英压根不吃他这一套,说道:“你甭拿规矩吓唬我,我想明白了,开国之后咱俩之间得先立个章程,定个规矩。你想安心治天下,先得家里保太平,是吧?” “啊。你说说,你说说你的意见。” 马秀英道:“开国以后啊,你只管下旨,我呢,绝不反驳。朝廷上下的事务,但凡你在场面上说过的,我是绝对维护你的龙威。绝对遵行你的圣旨。” “可只要一旦进了这个家门,我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问什么就能问什么,你不许用假话框我,更不许你仗势欺人。反正啊,在外面,咱俩同执一词,内廷不得干政。” “回到家里,你就是朱重八,我还是你妹子,咱俩无话不能说,无事不能谈,偏就没那朝廷规矩。”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也是平日里与那些百官们交谈惯了,如今还真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说话方式。 笑过之后,朱元璋又笑着说道:“妹子,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欺君!” “咱堂堂的一个皇上,成了外当家的,你倒成了内当家的。” 马秀英道:“这叫内外有别,别说那么多,你就说成不成吧。”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成。不但成,咱觉得这规矩还挺聪明的。” “定了?” “定了!” 可说完后,朱元璋又立马嘱咐道:“不过咱先说好了啊这规矩只适用于咱俩,往后君主,万不可学。” 马秀英一本正经道:“那是当然了,咱们是开国夫妻嘛,别人比不了。” 朱元璋眉头一皱,一只眼大,一只眼小,道:“咱只听说过开国之君的,没听说过开国夫妻的。” 马秀英道:“打我这就有了。” 朱元璋无奈的摇头一笑,道:“得,咱惹不起你。” 而马秀英却突然眉开眼笑的说道:“累不累呀?” 朱元璋顿时说道:“咱早就累了。” 马秀英说道:“那要不要帮你捶捶背,松松肩呢?” 朱元璋立马说道:“那敢情好,咱早就腰酸背痛的了,来来来,快来。” 见此,马秀英缓缓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屋内的朱元璋,则耷拉着个脑袋,闭眼打着瞌睡。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走进一个女人,她缓缓来到了朱元璋的身后,用她娇嫩的双手,给朱元璋按了起来。 朱元璋感受着肩膀上的舒服,微微一笑。 可过了片刻后,他突然闻到身后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他忙转身看去。 在看到身后给自己按肩的是倩儿时,顿时惊讶道:“倩儿!你啥时候回来的!” 听着朱元璋的话,倩儿眼中含泪道:“陛下。” 随后又说道:“昨天夫人派人把我接回来的。” 听着倩儿的话,感受着扑进自己怀里的美人。 朱元璋却缓缓的看向了屋外,刚刚马秀英离开的方向,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外。 马秀英孤身一人走在花园的走廊中。 神色落寞。 作为一个女人,亲手将一个女人送入自己丈夫的怀中,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舒服。 哪怕他是未来的皇帝。 不过,马秀英也很清楚。 以朱元璋的性格,他的心中是撂不下倩儿的。 与其强迫着他们不见面,不如主动将倩儿还给朱元璋。 古往今来的皇上,没有一个是好丈夫。 她只希望朱元璋未来能够做一个明君。 这样的话,朱元璋就不会因为一张玉榻而迷了魂。 走在后花园中。 马秀英漫无目的的逛着。 逛着逛着,马秀英便来到了玉儿住的地方。 瞧着玉儿房间还亮着灯,马秀英便缓缓走了过来。 敲门后,走了进去。 正巧看到玉儿正在烛光下看着什么。 在见马秀英到来后,更新脸色一红,急忙就要将手中的东西给藏起来。 见此,马秀英便问道:“拿的什么,怎么还不敢让我瞧见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听着马秀英的话,玉儿羞涩的将手中的一块玉佩交到了马秀英的手中。 马秀英瞧着这块玉佩,脸色一愣。 “这不是军涛的玉佩吗?怎么在你这儿?” 见马秀英询问,玉儿的脸色更红了,犹犹豫豫的不敢说话。 马秀英忙说道:“说吧,我又没有怪你。” 听到这话的玉儿,这才缓缓说道:“这,这玉佩,这玉佩是大将军遗落在夫人院子里的,玉儿看见后就给捡了回来。” 说到这里,玉儿便不再说了。 可马秀英却疑惑的问道:“你既然捡到了,怎么不还给军涛呢?” 这玉佩看起来虽然也价值不菲,但马秀英是清楚玉儿为人的。 她绝对不会因为这块玉佩的价值而贪心。 况且,玉儿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不敢说不缺金银,但这些身外之物,对于玉儿这样的秉性以及身份而言,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就光是马秀英身边丫鬟这个身份,日后嫁到外面至少也是一个将军的正牌夫人。 毕竟,如今的马秀英可是皇后。 她的丫鬟绝不可能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娶到的。 况且,马秀英瞧着玉儿羞涩的表情,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玉儿的心思。 一瞬间,马秀英便全都明白了。 原本以齐衡大将军的身份,就不是玉儿这样的身份可以惦记的。 可自从上一次马秀英当着齐衡的面说了关于他俩的事情后,玉儿的心中便对齐衡升起了一丝憧憬。 毕竟,如今的齐衡年少位高,人长得帅就算了。 还文武全才。 为人又亲和,性格很好。 这基本上满足了所有女人对自己未来丈夫的所有幻想。 原本她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齐衡。 便从来都没敢在齐衡的身上想过。 可是,随着她那次动了心思后,再加上平日里齐衡多来后院走动,互相之间便更加熟悉。 每日里没人时,齐衡也多会悄悄的跟她打趣。 逗的她是芳心大乱。 当然,对于这些,马秀英自己不知道的。 她只是猜到了玉儿似乎对齐衡有些心思。 可想到最近一些日子里,四处传来关于齐衡的消息,马秀英不由的叹了口气,对着玉儿说道:“玉儿,你不会是瞧上了军涛吧?” 见马秀英如此直白的说出这话,玉儿顿时羞的不敢抬头见人。 看到玉儿这表情,马秀英就是再傻也清楚了。 可面对玉儿,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劝她不要看中军涛? 马秀英缓缓将手中的玉佩还给了玉儿,说道:“玉佩还给你,如何处置,你自己想清楚。不过玉儿,你要想清楚,姑娘家,挑男人的眼光一定要好。” 马秀英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算是提点到了。 毕竟,最近这些日子里,各处都有齐衡这小子到处沾花惹草的消息传来。 好几家都说齐衡勾搭完了他们家的小姐后,便不认账。 不知道让多少的女人为之神伤。 为此,家里的一些老人都告状告到她这里来了。 毕竟,事关齐衡,基本上没人敢管。 就算是朱元璋,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恨不得齐衡整天沉浸在女色当中。 所以,这事最后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几日,还正愁找时间跟这小子算算账呢。 没想到,这一晃神,家被偷了。 玉儿这娇滴滴的小丫头,也被他给暗中偷走了芳心。 可马秀英的好心提点,玉儿却压根没听进去,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开口问道:“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我这里来了。” 马秀英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顺便过来告诉你个事,你的倩姐姐,怕是不回来睡了。” “不但如此,明后天,她或许还要搬到后宫去住,比你这儿可宽敞多了。” 玉儿乖乖的说道:“奴婢明白了,姐姐真是好福气,谢夫人照应姐姐。” 马秀英微微一笑,将她给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说道:“玉儿啊,你羡慕你姐姐吗?” 玉儿却立马摇摇头,说道:“我不羡慕,真的。” “玉儿从未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只想着能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也恰好喜欢他,就够了。” 瞧着玉儿天真单纯的模样,马秀英爱惜的揉揉她的脑袋。 可自己这心里,却难受的紧。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我到我的菜园子转转去求月票,求打赏 第二日一大早天,天色刚亮。 由徐达所率领的大军便从金陵城出发,奉旨讨元。 与此同时,昨夜奉了朱元璋的帅令,准备去接小明王的大虎,也带领着一些朱元璋的护卫,自金陵城出发,朝滁州而去。 临行之前,如今身为虎威上将军的大虎,也接受了中书省百官们的送行。 原本按照功绩只能册封一个副将将军的大虎,如今也享受到了以往根本不敢想的待遇。 在他一脸高兴的拜别中书省百官,离开金陵城,前往滁州的大道上。 刚刚没走多远的迎接队伍,便在大道的中央看到了胡惟庸。 瞧见胡惟庸,大虎先是一愣,转而便翻身下马,来到了胡惟庸的面前。 此刻还在兴头上的大虎,立马拱手对着胡惟庸说道:“胡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听着大虎的话,胡惟庸缓缓拱手说道:“胡惟庸在这里等着给上将军送行。” 闻言,大虎忙陪笑着说道:“出行前中书省百官已然送过行了,大人又何必来此一趟。” 胡惟庸却摆了摆手,说道:“中书省是中书省,惟庸是惟庸,来,上将军,这边有酒,来饮上一杯如何?” 大虎见胡惟庸对自己如此郑重,又怎么能驳了对方的面子,便一抬手,相继来到了大道一旁的凉亭之中。 此刻凉亭中的石桌上已然摆好了一坛好酒,还有两个酒碗。 胡惟庸将酒坛中的酒倒入碗内,抬手对着大虎说道:“上将军,请。” 大虎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碗酒喝罢,胡惟庸立马对着面前的大虎说道:“上将军此行,可是为了接那小明王来金陵?” 大虎闻言一愣,不明白胡惟庸为什么会有此疑问,但还是直率的说道:“正是,我奉了大王之命前往滁州接小明王,前来金陵城。” 胡惟庸淡淡一笑,说道:“上将军可曾想过?如今大王登基在即,却要接那小明王接来金陵城,那小明王来了以后又该如何处置呢?” “难不成要并立二帝?” 听到胡惟庸的话,大虎脸色一变。 这个事情,他还真的没有想过,之前在接到朱元璋的命令时只说让他前往滁州去接小明王来金陵城,却从未说过其他,如今被这胡惟庸一说,大虎立马想到了什么。 瞧着大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胡惟庸则继续说道:“况且之前大王在举义之时,一直打着小明王的旗号,尊奉小明王为天下共主。” “可以说小明王的身份要比大王还要尊贵,如今登基在即,难不成要让我等尊小明王为帝吗?” 胡惟庸看着大虎不断变幻的表情,明白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如今,上将军觉得还应该接小明王来金陵城嘛?” 大虎为人虽然好大喜功,性格比较直率,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蠢笨的人。 如今在听到胡惟庸的话后,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过,大虎还是谨慎的询问道:“胡大人,这话到底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大王的意思?” 听着大虎的话,胡惟庸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将这话赤裸裸的告诉大虎,他转而询问道:“上将军见谅,不过胡惟庸觉得以上将军的功勋,封个副将或者将军要更合适一些。” “可如今大王却册封你为上将军,这是何等的厚待?这份恩典可是连徐常汤三帅都没有的。” “大王此举是为何意?” “而且上将军可曾想过,如果一旦让小明王在前往金陵城的路上出现了意外,以他的身份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响?” “届时金陵城内外必将大震,无数人都会询问大帅小明王的身死,小明王又是如何死掉的。” “到那个时候上将军要大王如何自处?” “再想,大王册封上将军为忠义侯,是为何意?要知道封侯之事,可是连咱们那位大将军都未曾有过的厚待呀。” 听着胡惟庸的话,大虎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适才还满脸欣喜的他此刻却一脸的暗淡,想着接下来朱元璋要他做的事情,满脸的阴沉。 “当然,这话只是胡惟庸自己所说,到底要如何办,还要上将军自己斟酌。” 大虎死死盯着面前的胡惟庸:“胡大人,你这是要我死呀?!” 可胡惟庸却面色如常的说道:“惟庸没有这个意思,但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处置,还得上将军自己斟酌。” 说完,胡惟庸便缓缓起身朝着背后的大道而去。 而凉亭当中的大虎,则在做着最后的抉择。 眼看着那胡惟庸便要走远。 大虎突然起身,对着胡惟庸大声喝道:“胡惟庸!” “你这个王八蛋!” 此时此刻的大虎已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很清楚,今日胡惟庸前来这里相送,就是要他去死的。 不过在臭骂了胡惟庸一顿后,大虎便朗声冲着那胡怀庸喊道:“胡惟庸!回去告诉大王,大虎不是怂包!大虎绝不会让人诋毁大王!” 远处的胡惟庸听着大虎的声音,明白大事已成。 他缓缓拱手对着大虎躬身行礼后,便转身朝着金陵城的方向返回而去。 而凉亭当中的大虎,又狠狠的喝了一口碗中的烈酒,将那酒碗一摔来到自己的马匹旁,翻身一跃,冲着身后的队伍一挥手,朝着滁州而去。 王府后院,内廷司的屋子里。 马秀英正在处理着各处发来的事务。 就在这时,马秀英的丫鬟玉儿缓缓走了进来,对着书桌后的马秀英恭敬地说道:“夫人,吕大人求见,人就在外头呆着呢。” 马秀英思虑片刻后说道:“叫他进来吧。” 闻言,丫鬟玉儿立马说道:“是。” 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片刻后,吕昶便捧着一个用黄布裹着的小本儿走了进来。 当他来到马秀英的面前时,顿时笑着说道:“臣。拜见夫人。” 马秀英闻言,立马问道:“什么事啊?” 吕昶笑着说道:“昨日是臣贱诞之日,收到夫人两套衣服,臣特来叩谢夫人恩典。” 听着吕昶的话,瞧着他胳膊下夹着的东西。马秀英明白他此行肯定不光要说此事,但还是问道:“衣服还合身嘛?” 吕昶立马回道:“合身,还暖和。” “那就好。不过我猜,谢恩只是个由头吧?你来找我八成又要告谁的状了。”马秀英笑着说道。 闻言,吕昶知道自己的心思被马秀英猜中,但也不慌,缓缓说道:“臣不敢。” “坐下说吧。” 吕昶缓缓坐下,一旁的丫鬟玉儿也给吕昶端来了一杯热茶。 坐定后,吕昶这才说道:“大王有令,命臣给新朝撰写一本皇历,臣率领太史院的学士、书士、阴阳家,测算了大半年,终于把皇历给测算出来了。” “可大王却忙的根本顾不上看啊。” 听到这话,马秀英立马笑道:“哦,你是要告大王的状啊?” 吕昶忙摆手道:“臣万万不敢。” “臣斗胆,把皇历送到夫人这儿来,是想请夫人瞅个空,把它呈给大王,请大王审阅修订,颁旨刻印。” 说完,便将皇历缓缓送到了马秀英的面前。 马秀英瞧着面前的皇历,不由的说道:“这么厚啊。” 见此,马秀英不由的为朱元璋开脱道:“大王忙啊,再说,这事不急吧,没有皇历也不至于过错了日子。” 可吕昶立马说道:“禀夫人,皇历不光是过日子用的,更是朝廷展示皇天之道,昭告全国子民的日月时辰之律令,这部皇历,详尽表明了新朝元年的四季始末,日月循环。” “及二十四节气的准确时刻,还表明,全年中所有重要的农时、潮信、吉凶。” 听着吕昶的话,马秀英道:“吕先生,大王说过,内廷不得干政,所以这事,我怕是管不了啊。” 不过,就在吕昶为难之时,马秀英道:“皇历我且留下,你先回去吧。” 见此,吕昶也就明白了,缓缓起身退了下去。 马秀英此举既避免了自己内廷干政之嫌疑,又将这事儿给妥善的处理了。 王府,朱元璋的书房门口。 在吕昶离开后,马秀英知道这皇历的重要性,第一时间便命玉儿端着那本皇历朝着朱元璋书房这里走来。 在来到书房门口时,二虎见到马秀英,立马上前一步,拱手道:“夫人。” 马秀英笑着点点头,问道:“在里边吧?” 二虎道:“在。” “容属下禀报一声。” 可马秀英却面色如常的说道:“不用了。” 见此,二虎也不敢阻拦,退到了一边。 不过在玉儿经过他身边时,二虎还是小声的问道:“不会吵起来吧?” 可玉儿却只是乖巧的说道:“不知道。” 书房内。 朱元璋在知道了马秀英的来意后,便坐在椅子上翻看起了这本皇历。 而一旁的马秀英则责怪道:“自个儿交代的事,怎么自个儿倒忘了。” 可朱元璋却说道:“谁忘了,咱记着呢,你没看到咱这儿日理万机的,哪儿有闲工夫的,再说这事儿也不急嘛。” 但马秀英却直接说道:“这事儿万急!” “重八,这皇历可不光是过日子用的,它更是朝廷展示皇天之道,昭告全国子民的日月时辰之律令,你仔细看看,这里头有新朝建元以后的四季始末,日月循环。” “以及二十四节气的准确时刻,还有全年中所有重要的农时、潮信、吉凶和忌讳。”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渐渐明白了,不过还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 马秀英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放牛那会儿,我读诗书。你当和尚那会儿,我读史书。我积攒的知识,多了。” 听着马秀英的话,站在马秀英身后的玉儿不由的憋着笑。 而朱元璋听马秀英挖苦自己,顿时将手中的皇历往桌面上一拍,身为男人的好胜心又开始作祟。 但明白自己说不过马秀英,便将怨气埋怨到了吕昶的身上,说道:“吕昶这个老夫子,他干嘛把皇历送到你那儿去啊?” “应该,应该直接给他递来呀。” 听到这话后,马秀英立马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人家干嘛要送到我这儿来呀?” “这不是明摆着嘛,害怕你,信任我呗。” “你日理万机,忙不过来,我嘛,事虽然多,可一眼就能断出轻重缓急来。”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又开始想多了,故作随意的试探问道:“那妹子,你是跟他怎么说的呀?” 马秀英道:“我告诉他,第一,内廷不得干政,这么大的事,非大王亲断不可。第二,大王虽然日理万机,但绝不会误事,有时他是故意将事情搁一搁,心里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为何啊?时候不到啊。”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顿时笑的跟个孩子似的,说道:“妹子,这话妥!” 而马秀英也见着朱元璋高兴,说道:“重八,我有个念头,王府拨笔银子,立刻印行皇历,颁发各省州府县。一直发到各乡里百姓手里,你猜,老百姓看了皇历会怎么说?” 朱元璋顿时好奇的问道:“会咋想?” 马秀英笑着道:“我猜,乡里的百姓在看到这皇历后,肯定会说:哎哟,这朱元璋可了不得了。还没开国呢,皇历先下来了,这天下肯定是他朱元璋的。” “他虽然还没当皇帝,可他先惦着农时呢。” 听到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立马开始琢磨。 这越琢磨,就越是觉得有理。 这人心是什么? 人心不是几句话,几句登基诏书能笼络的。 这人心,可就在这些小事,这些关系百姓利益的事情上。 曾经自己就是农民的朱元璋,对于这些是更加清楚。 意识到其中重要的朱元璋,立马对着马秀英身后的玉儿说道:“玉儿,马上把吕昶给我请过来。” “二虎!” “在。” “把李善长、刘伯温立刻请到这儿来,快!” “是!” 马秀英见事情办妥,知道是该自己离开的时候了,起身对着朱元璋说道:“得。你们君臣议事,我就不干政了。” 朱元璋听到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妹子,妹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马秀英对朱元璋心思了如指掌,满含深意的说道:“我到我的菜园子转转去。” 说完便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尴尬,又心里十分痛快的朱元璋,乐呵的站在屋里。 瞧着自家妹子如此得体,心里高兴的同时,却想到了帮助自己打下天下的小舅子齐衡。 虽然这姐弟俩都十分的懂事。 万事都为他这个皇帝考虑,可马秀英是自己的老婆,枕边人,是妇道人家。 而齐衡,却是男人,大将军,自己之下的第一人。 对待他,就绝不可能像马秀英一样。 而且齐衡的功勋是摆在明面上的,不像马秀英。 想想唐时的李世民。 再想想如今的齐衡。 虽然齐衡的声势还无法跟李世民那会儿相比。 但齐衡所掌控的权力,可一点不比李世民小。 只不过是明面上看起来不如罢了。 安丰路一地之产粮,便可抵得过其余诸省。 况且,安丰路一共多少人,而其它省的产粮又要养活多少人。 安丰路每年每月所盈余的粮食,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这年头,有粮就有兵。 况且,安丰路缺兵器嘛? 他朱元璋麾下整个百万大军有一多半都是安丰路供应的。 可以说,只要齐衡愿意,他一句话,整个安丰路就能增兵百万! 还都是装备精良,后勤保障充足。 再加上那些钢铁巨舰,弩炮、火炮等等先进的武器装备。 就算他朱元璋如今统领百万大军,也不敢放言能抵得过齐衡安丰路一地。 因为他对安丰路的了解太少了。 当初在犄角岭的热气球,空中飞行的神兵营。 这些无不在时时刻刻的惊醒着他朱元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百官劝进【求月票,求打赏】 虽说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同于旁人,他也自认为齐衡不会造反。 可是,史书中看到那么多的事例,他实在不敢保证,齐衡会不会跟那些人一样。 那李世民对待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尚且如此,自己和齐衡之间的关系就更别提了。 所以,对待马秀英他可以纵容一些,但对齐衡,却不能这么做。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心中虽然有些愧疚,但也别无他选。 转身看着桌面上的皇历,还有那封面上空白的地方,朱元璋缓缓转身,提起毛笔在那空白的地方写了三个字。 “大统历!” 看着写好的皇历名字,朱元璋微微一笑:“咱也有自己的皇历了。” 王府中书省外。 李善长与胡惟庸相伴而行。 一边走着,李善长一边说道:“我前天刚刚接到一支折子,是滁州监军上报的小明王近期情况。” “内中说,自从上位北伐以后,小明王每天都坐立不安,喜忧参半,喜者,上位就要取天下了,元廷就要灭亡了。忧者,上位一旦称帝,小明王则将生死未卜。” 一旁听着李善长这话的胡惟庸,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李善长观察他的目光都没有看到。 直到李善长停下了脚步,胡惟庸走在了两人身前时,他这才回过神来,忙对着李善长抬手,道:“李公。” 见此,李善长这才缓缓走在了前面。 同时继续说道:“折子刚刚递上去,大虎就前去滁州接驾了,我还听说,有人在城外秘密相送。” 听着李善长的话,胡惟庸明白,这事李善长只怕是已经清楚了,便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属下正要向李公禀报,城外相送的人正是属下。” “上位对小明王有难言之隐,又不好直言大虎,所以才令属下借送行暗示给大虎。” 闻言,李善长缓缓停下脚步,回身瞧着胡惟庸说道:“那你暗示的对,还是不对呢?” 胡惟庸马上说道:“属下正想请李公予以判断。” 见李善长点头,胡惟庸继续说道:“其一,一路上山高路险的,小明王难免会发生意外。” “其二,一旦发生意外,大虎身为护驾将军应当引罪自裁。” 第一条,李善长早已猜到,并没有什么惊讶,可当第二条说出来时,即便是李善长都不得不惊讶于胡惟庸的心狠。 竟然要大虎引罪自裁! 就在李善长震惊之际,他的身后突然跑来一人。 只见二虎缓缓来到了二人的面前,拱手对着二人说道:“大王口谕,请先生速去书房议事。” 瞧着二虎,李善长渐渐将心中的惊讶隐藏在深处。 点了点头,然后对身边的胡惟庸说道:“惟庸啊,一块走吧。” 可这时,二虎却说道:“大王只说了李先生,并未提前胡先生。” 见此,一旁的胡惟庸虽然心中难免失落,可也只好对着身边的李善长说道:“那,属下只好告辞了。” 李善长点点头。 王府书房外的后花园中。 一张石桌旁,李善长、刘伯温相对而坐。 吕昶站在一旁,而朱元璋却在给众人倒着茶。 “若依照古礼,朝廷应在每年正月初一颁行本年度皇历,并以此为法典,统一全国各地的集结时辰,可元廷已经有十多年没有颁发历书了,因此民间已经私自印发历书,在暗中流传。” “论理,私撰历书,当斩。” “可是元廷腐败无道,礼崩乐坏,也就没人管了。” 说到这里,吕昶对着身边的朱元璋说道:“禀大王,天下乱,则礼法乱,这礼法一乱,天下必乱。所以,制订历法,统一时辰,乃新朝当务之急呀。” 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吕昶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咳嗽起来。 一旁的刘伯温急忙端着一杯茶水给他递了过去。 “吕公,别急,慢慢说。” 喝了口茶后,吕昶继续说道:“再说,中华国土万里,一本皇历从京城送到边疆,得两三个月呀。许多边民,直到开播了,还没有本年度的皇历,臣建议,新朝要立下新的规矩,提前颁发皇历,让全国百姓赶在农时之前,能拿到新朝第一本皇历。” 说到这里,吕昶终于是说完了,年纪不小的他,这精力也着实有限。 在刘伯温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这时,朱元璋听吕昶说完,便看向了一旁的李善长和刘伯温,示意他们说两句。 见此,一旁的刘伯温则说道:“大王,吕先生所言,臣句句赞同,臣无话可说。” 这时,一旁的李善长则站了起来,说道:“在下以为,既然叫皇历,就意味着先有皇,再有历。新朝皇历,应该在陛下登基开元之后,颁行天下。” “而且,开元那一天,新朝的第一诏,也应该是皇上的登基诏书。” “之后,再陆续颁布各种法典律令。包括这部大统历。如果未开国先颁行皇历,恐怕名不正言不顺啊。” 在商议此事之前,朱元璋心中早有计较,如今听李善长这么说,自然是不高兴的,他将手里茶碗中的茶水一倒,说道:“可咱却觉得恰恰相反。” 说到这里,感受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朱元璋忙解释道:“你们想,天下百姓一看见这皇历,肯定会大吃一惊。” “他们会想,这还没开国呢,皇历先下来了,天下肯定是朱元璋的,瞧瞧人家,还没当上皇上呢,先顾上农时了。” 朱元璋将马秀英跟自己说的话,又在众人面前重复了一遍。 这让一旁的刘伯温和吕昶立马露出了笑容。 虽然相比于他们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朱元璋这些话比较粗俗,但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旁的刘伯温忙说道:“大王明鉴,这正是天下草民们的心思。” 吕昶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而朱元璋见他们二人支持自己,笑了笑,说道:“立国,就得先正纲纪,正纲纪,咱就从历法开始。” “如果连日月四季都定不下来,何为天下一统啊?” “再者,连年战乱,百废待兴,治国以安民为本。欲安民就得先安其心哪,这部大统历就有安定人心之效,咱们呀,赶早不赶晚,立刻开印,颁行天下。” 听到朱元璋的话,众人都明白,这事朱元璋已经定了下来。 就在一旁的李善长还在犹豫之际。 刘伯温却说道:“大王,这么说来,这大统历就成了新朝的第一诏,而大王的登基诏书反而成了第二诏,这可真是乾坤再造,千古未见呐。”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对于这样的事情反而不在乎:“真是千古未见嘛?那咱就让天下人见上一见!” 滁州明王宫外。 大虎率领着几名护卫,朝着明王宫走来。 在门口时,负责职守的大将立马对着走来的大虎拱手见礼道:“虎将军!” 大虎见此,也拱手还了一礼。 随后便从胸前将朱元璋的诏书拿了出来,交给了这名大将,同时问道:“这几天明王陛下怎么样了?” 在来到滁州城后,大虎便听到了有关小明王的事情。 如今这才担忧的问道。 听到大虎的询问,滁州监军立马说道:“昼夜不眠,茶饭不思,连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不过,大虎却并不会因此而耽搁时间,直接说道:“准备一下,明儿一早我就带陛下去金陵。” 滁州监军立马回道:“遵命!” “将军,请。” 小明王的大殿中。 大虎跪在地上朗声喊道:“前元将亡,新朝将立,吴王特派末将专程前来迎请陛下,前往金陵。” “请陛下恩准。” “并于明日起驾。” 听着大虎的话,龙椅上的小明王却一脸忧愁的说道:“将军,本王不想去金陵,本王住这挺好的。” 可大虎却说道:“请陛下放心起驾,末将担保陛下平安。再说,应天府已经为陛下建好了皇宫。” 胆怯懦弱的小明王,不由像个孩子一般,问道:“我不去成嘛?” 听着小明王的话,大虎没有说话,却摆出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姿态。 这时,小明王一旁的辅臣却看向了小明王。 显然,在私下他们对此事已有商讨。 见此,小明王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去。反正天下都是朱元璋的了,住哪儿还不一样,都是住在如来佛的掌中。” 大虎没有反驳,只说道:“陛下明鉴。” 第二天一大早。 大虎便带着小明王一同来到了江边的大船之上。 瞧着眼前的大船,小明王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身边的大虎担忧的说道:“这船,还稳当吧?” 大虎道:“陛下尽管放心,请。” 随着大船开始航行,大致到了午时。 大虎站在甲板上,看着身边的一名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立马拱手道:“是。” 很快。 一碟碟的酒菜便被将士们送了上来。 这时,大虎也缓缓走进了船舱。 瞧着坐在主位上的小明王,也没有丝毫的拘束,说道:“用点酒菜吧。” 可小明王瞧着面前的酒菜,却一口也不吃,说道:“我不饿。” 显然,是害怕这酒菜当中有毒。 但大虎却说道:“末将可是饿了。” 小明王道:“那将军请自便吧。” 闻言,大虎立马拱手道:“多谢陛下、” 说完,便自顾自的提起面前的酒肉开始大快朵颐。 瞧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大虎,小明王不由的思考起来。 这大虎到底要做什么。 可没过一会儿。 坐在船舱椅子上的小明王,却突然瞧着地面上漫进来的河水,惊呼道:“将军!船舱进水了!” “将军,船舱进水了!” 可是,坐在椅子上的大虎却丝毫没有理会,反而加快了自己吃东西的速度。 “来人啊!救命呐!” 随着船体的渐渐倾倒,大虎终于停止了吃东西,他缓缓看着面前的小明王,说道:“慌什么!” “就算到了海底龙宫,末将也守着你!” 渐渐的,大船渐渐在那江河的中央沉没到了河底,再也没有了踪迹。 一如往常般平静的河面,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金陵城。 吴王府外。 二虎站在门外,高声喊道:“吴王上朝,众臣入殿!” 随着二虎的一声大吼,吴王府外站成两排的文武百官们,纷纷朝着吴王府中走进。 在来到了那吴王大殿之时。 李善长第一个跪在地上,对着台上的朱元璋喊道:“四方群雄已铲削殆尽,远近官民也无不归心,日月星辰,皆备于陛下。” “乾坤再造,正当于此时。” “臣率百官,再次泣血上奏,叩请陛下早正号位,以慰臣民之望。” 随着李善长这话说出口,身后的一排排文武纷纷同李善长一般跪在了地上。 可听着李善长的话,台上的朱元璋却面色如常的说道:“各位的心意咱领了。” “但是元璋功浅德薄,岂敢妄自称尊哪。” “不准。” 听着朱元璋的话,众臣纷纷喊道:“陛下!” 可朱元璋却道:“不要再这么叫了。” 李善长继续说道:“陛下屡屡谦让,显见明主圣君之德,足可感天动地。” “臣等叩请陛下,念及天下苍生之厚望,上承天意,下顺民心,早日即位开元。” 朱元璋正襟危坐,缓缓说道:“小明王是天下之共主,即使要即位开元,也应由小明王即位,咱元璋绝不敢僭越。” “不准!” 听到这话,堂中的百官再次劝谏道:“陛下。” “陛下!” 就在这堂中进行百官劝进的古礼时,大堂之外,胡惟庸突然闯了进来,来到了百官之前,跪地而拜,道:“陛下!” “禀陛下!” “水师哨左急报。” “说是接载小明王的龙舟,驰至燕子矶时,风急浪大,不幸,沉没了。” 听着堂中胡惟庸的哭诉,堂中众人皆是一惊。 台上的朱元璋更是脸色大变。 而胡惟庸则继续说道:“明王陛下他,他溺水身亡了。。。。。”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立马起身对着胡惟庸喝道:“大虎呢!他是怎么护驾的!” 胡惟庸哭诉道:“大虎将军自知罪不可赦,无颜归见陛下,他自沉长江,随明王同去了......”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突然瘫坐在了龙椅上。 在他的身后,二虎听到自己大哥死了,也是忍不住满脸泪痕。  https:///95200_95200398/68050603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建元洪武! 大明:完了,我被朱元璋盯上了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二章:建元洪武!朱元璋则一只手捂着脸,作出悲痛之表情。 至于这大堂之中的文武百官们,则一个个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最后,朱元璋一只手拍了下桌面,然后对着下方的众人一挥手。 这时,心中悲痛的二虎,还是努力的对着众人大声喊道:“退朝!” 随着众人离去,朱元璋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当中。 他面色沉重,让人看不出心思。 直到夜晚,才回到了倩儿的房间中。 让倩儿给他按照肩膀。 可就在朱元璋沉思之际,门外却突然走进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马秀英。 马秀英瞧着倩儿,使了个眼色,倩儿丝毫不敢有半点的忤逆,立马退了下去。 房间中,只剩下朱元璋和马秀英。 马秀英直言道:“小明王是你让人弄死的吧?” 朱元璋没有隐瞒,闭着眼点了点头。 马秀英继续问道:“那大虎是怎么回事?” 听着马秀英如此赤裸裸的询问,朱元璋也是心烦意乱,道:“咱没想让他死,这是真话!” 可马秀英却立马冲着朱元璋声嘶力竭的喝道:“那他怎么死了!” “你说呀!” 面对马秀英的质问,朱元璋这一刻的心烦意乱也被这一声喝给吓退了。 他缓缓说道:“是胡惟庸自作聪明,暗示他的吧。” 可马秀英却丝毫不理会他这一套:“自作聪明?自作聪明也是按照你的心思办的。对不对。” 面对马秀英的这一问,朱元璋却不能回答。 默不作声。 而马秀英则说道:“重八,我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狠。” “大虎跟了咱们十几年,多少血战、恶战他都过来了,现在眼看着要开国了,要给他荣华富贵的时候,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此时的朱元璋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内心当中受着折磨,还是不想马秀英再说下去,缓缓道:“甭说了,咱心里也难过着呢。” 可马秀英却道:“可我得说!我要是不说,你还敢有下次,你知道嘛?你这个天下大半是兄弟、义子、义侄们打下来的,从你起兵那一天起,多少人跟着你,多少人流了血,走了多少个兄弟子侄!” “你心里有数嘛!” 马秀英眼中含泪的指着朱元璋的脸,恶狠狠的责问道。 见朱元璋不说话,马秀英道:“好,让我来告诉你,为了你这个天下,一共走了五位兄弟,九个义子,十三个义侄。你今天好好的活着,你要做皇上了你!” 面对马秀英直指内心良知的话,朱元璋再也忍不住,大喊道:“甭说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 金陵城中的文武百官们,全部被召集到了淮河边上。 为去世的小明王和大虎祷告。 在祷告完毕后,朱元璋瞧着在墓碑前哭泣的二虎。 也许是心中不好受,缓缓来到了二虎的身边,对着二虎说道:“大虎的上将军衔,还有忠义侯爵位,全由你承袭。”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朱元璋身后的李善长,则缓缓拍了拍二虎的肩膀。 在结束了祭拜之礼后,朱元璋第一个离开了这里。 他来到自己的马匹身边,准备朝金陵城返回。 可是,在他刚刚来到马匹身边时,那胡惟庸却早已贴在了一旁,满脸献媚的将马匹的马缰抵了上去。 面对胡惟庸的谄媚。 朱元璋接过马缰,直接将他给推到了一旁。 然后看都不看他,直接翻身上马,离开了。 瞧着朱元璋这幅模样,胡惟庸还要说什么。 “上位!” 可朱元璋却丝毫没有搭理他。 瞧着远远离开的朱元璋,胡惟庸突然愣住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朱元璋。 就在他站在原地思考时,身后的一辆马车中,李善长缓缓喊道:“惟庸啊,惟庸啊,来,上车吧。” 听到这话的胡惟庸,连忙上了马车。 马车内。 李善长瞧着胡惟庸,问道:“惟庸啊,差事刚刚办完,就想讨赏?” “糊涂!” “幼稚!” “这种时候,皇上对你是避之唯恐不及,你还敢朝他身边凑。” 听着李善长的话,胡惟庸也是明白了自己的问题。 不由懊悔的说道:“李公教训的是,属下太糊涂了。” 而李善长则继续说道:“上次我没敢告诉你,这次,我就全说了吧,照我看啊,你有三个可能。” “一是升官。” “二是掉脑袋。” “三是先升你官,日后再让你掉脑袋。” “我看,这种可能性最大。” 听着李善长的话,胡惟庸的心中也是有些恐慌起来。 “李公说的是,属下现在,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瞧着胡惟庸的表情,李善长笑了笑,说道:“还不错,没有慌神。” 胡惟庸道:“李公放心,属下不会慌神,属下现在只是在想,属下要如何才能避祸驱祥。还请李公教诲。” 李善长既然能跟他说这些话,自然是有自己的主意。 他缓缓说道:“照我看,这个时候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干,从容自若的过日子,过去怎么过的,现在还怎么过。就好像根本没发生过这档子事,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惟庸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之,四个字,静心,无为。” 瞧着胡惟庸的表情,李善长最后说道:“好了,拉开窗帘,露出笑容吧。” 胡惟庸一惊:“李公!” 李善长却笑着说道:“让大家都看见你嘛,看见你太平无事,看见你谈笑自若,看见你和我李相国坐在一起。要知道,你越是躲,盯你的眼睛就会越多。” 闻言,胡惟庸却说道:“可这会连累李公的呀。” 李善长道:“我不怕,你是我举荐的,你如果有事,我绝不会撒手不管。” 闻言,胡惟庸感动的拱手一拜。 拉开窗帘,展露真容易于众人眼中。 小明王的沉湖,虽然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可是,小明王的死,却也给朱元璋登基去掉了最后一个隐患。 如今再无阻碍的朱元璋,很快便答应了百官们的请进。 正月初四。 一身龙袍加身的朱元璋,乘坐着龙辇,在百官以及将帅们的陪驾下,来到了紫金山巅。 在那紫金山巅,一巨型大鼎,鼎立于山丘之上。 一身龙袍的朱元璋,端着一碗酒,缓缓的走上了台阶,来到了那巨鼎之下。 他缓缓一跪,举着手中的酒碗,说道:“臣,朱元璋,叩告天穹,日月、山川,以及历代皇祖之灵寝,自宋运告终,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主中原,百有余年,今运也终。” “惟臣,上承天道,下顺臣民,驱除百年之患,勘定南北枭雄。” “于正月四日,设祭于紫金山巅。” “昭告天帝皇祗,立国大明,建元洪武!” 随着朱元璋的祭拜完成。 那山丘下几万名的将士们纷纷齐声喊道:“万岁!” “万岁!” “万万岁!” ............. 应天府皇宫。 应召处。 几名年轻的小将高兴的聚在一起聊着。 “授封大典啊,下月初就开始了。” “现在京城内外,文武百官们,都眼巴巴的盼着这事呢。” “咱有可靠消息,皇上把名单都拟好了,一共九十九个人。” 听着他的话,一旁的众人纷纷问道:“喂,兄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可这人却说道:“咱是谁啊,咱不但知道这些,咱还知道,今儿的朝会上,皇上就要宣布授封名单了。” “根据功勋的大小,分别册封三等爵位。” “公爵,侯爵,伯爵。” 听着这人的高声呼喊。 一旁的汤和不由的皱了皱眉。 他一挥手,命这位将军过来,说道:“蓝玉啊,你嗓门是不是太大了?” 蓝玉不由的一笑,道:“高兴呗。” 可汤和却问道:“你听谁说的,授封大典下个月初举行?” 听到这话,蓝玉忙说道:“哟,汤帅,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不知道啊?” 最近这些日子里。 随着南方平定,除了徐达和常遇春外,武将的重要性已经降低了很多。 原本不管大小事,汤和都是第一个知道。 可如今,却变了模样。 被蓝玉这么一问,汤和也是淡淡的说道:“不该我知道的事,我当然不知道。” 见如此,蓝玉也不多废话,直接在汤和的耳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此时的应召处内。 刘伯温和李善长稳坐于主位之上。 李善长悠然的喝着茶,对身边的刘伯温说道:“伯温哪,都听见了吧?” 刘伯温故作不知的说道:“听见什么” 李善长道:“听见那些得意忘形之声了嘛?” 刘伯温道:“没听见。” 不过落下话柄。 不过,在说完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将帅们盼着授封,有如大旱望甘雨,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李善长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伯温哪,也许我不该问啊,关于那个授封名单,皇上是怎么和你商量的?” 刘伯温一愣,道:“善长兄,这话该我问你呀,皇上是怎么跟你商量的?” 面对刘伯温的话,李善长不由的重复询问道:“皇上真的没跟你商量过?” 刘伯温道:“一个字都没提!” 这时,刚刚还在门外的汤和,也走了进来。 他看着面前的李善长和刘伯温,说道:“李相国,刘中丞,你们刚刚听见蓝玉说的话了嘛?” 二人微微点头。 汤和不由的说道:“连这小子都知道授封名单,皇上却一个字都没有告诉我。” 说完,还无语的对李善长和刘伯温说道:“对了,还有你二位先生,也太不够交情了吧?干嘛把我瞒的那么死啊?” 闻言,李善长不由的笑道:“瞒你什么呀,汤帅,我们俩对此是一无所知啊。” 汤和有些不信的问道:“真的?” 刘伯温道:“汤帅,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么在下可以肯定,皇上没和任何人商量授封名单的事情。” 汤和道:“那蓝玉他......” 刘伯温笑道:“大概是道听途说,自以为知。” 李善长也是淡定自得的说道:“不过是自持皇宠卖弄轻薄罢了。” 可汤和却继续说道:“授封这么大事情,皇上竟然不跟咱们商量一下,简直不可思议。” 而刘伯温却说道:“小事情多问臣下,大事情一言不发,这才是圣主嘛。” 就在这时。 应召处的门口,走来一名太监,对着外面的众人喊道:“列为大人,时辰到了,该上朝了。” 听到这话的众人,这才缓缓起身,在门前列好队伍,然后朝着大殿之上而去。 可在他们所有人都来到大殿之上时,却发现殿中压根没有人。 那龙椅上,更是不见朱元璋的身影。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此时已然十四五岁的朱标,急忙出面说道:“早朝推迟一刻钟。” 说完,在来到李善长的身边时,对他使了个眼色,李善长急忙跟了上去。 路上。 李善长疑惑的对朱标说道:“皇上可是从未迟到过早朝啊。” 可朱标却说道:“你快去劝劝父皇吧。” 李善长疑惑道:“什么事啊?” 朱标道:“父皇在上朝的路上路过文华殿,看见八弟九弟十二弟十三弟他们抛开书本不念,爬进鱼缸里摸鱼玩,登时就把皇上给气坏了。”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也是加快了脚步。 在他们刚刚来到文华殿外时,便能听到朱元璋在愤怒的发泄着:“我,我打死你!我让你犯贱。我打死你!” “小王八蛋们,我打死你!” “我看你还敢不敢了,我打死你!” 门外。 李善长瞧着这个场景,也是有些担忧的说道:“为何不请皇后啊?” 朱标则说道:“母后,母后去定阳扫墓了。” 随后焦急的对李善长说道:“你看,李大人,你得想想办法啊。” 听着朱标的话,李善长就是为难,也得站出来了。 他急忙来到了朱元璋的身边,一把夺过了朱元璋手中的靴子。 可李善长毕竟是个文臣,哪里能夺得过朱元璋。 在朱元璋使劲一推后,李善长顿时朝后退了一步。 然后朱元璋气愤的说道:“你起来你,知道嘛?啊?这些狗崽子们,把早课给撂下,摸鱼的摸鱼,抓猫的抓猫,都疯成什么样子了!” 7017k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北巡!【求月票,求打赏】 说完,对着一旁的朱标说道:“朱标,听着。” “把宫里头所有的,什么鱼呀,猫呀,狗呀,兔子的,都给咱扔到护城河里,统统的淹死了!” 听着朱元璋的话,性格谦和的朱标,只能是乖巧的说道:“遵旨。” 见此,朱元璋便作势又要打。 李善长急忙起身,拦住了朱元璋的动作,说道:“罢手啊,皇上!你不能再打了。”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心中的愤怒稍稍平缓。 朱元璋来到一旁的柜子上坐下,恨铁不成钢的对李善长说道:“善长啊,你瞅瞅,瞅瞅这帮狗崽子们疯成什么样子了。” 而李善长则拿着朱元璋的龙靴,来到了阶梯上坐下,准备给朱元璋穿好。 可却发现朱元璋压根就光着脚,不由的问道:“上位啊,你的袜子呢?” 听着这话,朱元璋哪里顾得上这些,直接夺过鞋子便自个儿穿好。 而李善长则劝说道:“皇上,皇子们厌学乃是师傅们与内臣之过,应该责怪他们,可您气的扒掉朝靴打皇子,这就有失天子尊贵,也不合皇家礼法呀。” 听着李善长的劝诫,朱元璋却说道:“咱从小读书就少,也不懂得什么礼仪,咱就仗着他们,靠着他们哪,希望他们呀,把咱失去的都给咱补回来。” 李善长见劝不动朱元璋,急忙说道:“皇上,朝会的时辰到了,臣工们都在候着呢。” 听到李善长提醒的朱元璋,这才想起什么,急忙说道:“哎哟,对对对,走走走。” 一边走着,一边朝身边的太监要龙冠。 还不忘对在场的皇子们训斥道:“听着,谁也不许乱动,在这跪着等着!等我下朝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狗崽子,耽误我上朝!” 大殿外的广场上。 朱元璋一边朝大殿走去,一边对着身边的李善长说道:“臣工们都等着急了吧?” 李善长道:“不急,只是有些不安。” “为何啊?” 李善长道:“因为他们听说今日皇上要在朝会上宣布授封名单。”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原本还急不可耐的朝着大殿中走去,可此刻却突然停了下来。 “谁说的?” 李善长道:“蓝玉。” “哦,也许蓝玉只是听了一些流言。” 朱元璋淡淡问道:“什么流言啊?” 李善长道:“臣不知。” 朱元璋微微一笑,缓缓走动起来,同时对着李善长问道:“那你呢?你听到什么流言呀?” 李善长道:“臣没听到。” 就在朱元璋听着李善长的话,寻思着什么时,迎面却突然跑来一个人。 此人老态龙钟,满脸花白,在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时,顿时拱手跪拜道:“臣向皇上请罪!” 见此,朱元璋连忙将他给扶住:“宋濂,你有什么罪呀?” 宋濂道:“臣身为太子太师,兼管东宫师傅,听说皇儿们顽皮,惹皇上雷霆大怒,臣有失职之罪呀!” 听到这话,一旁站在朱元璋身边的朱标,却连忙站出来说道:“宋师,八弟九弟他们不归您管。” 见朱标为他说话,朱元璋立马说道:“听到了,太子为你开脱那。” 听到这话的宋濂,见朱元璋用‘开脱’一词,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 而朱元璋则又说道:“额,你确实不错,皇子们都有各自的师傅嘛,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见此,宋濂忙说道:“谢皇上!”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善长连忙对朱标使眼色,而朱标也心领神会的说道:“父皇,大臣们都在等着呢。” 可朱元璋却说道:“急什么,没听李先生说嘛?现在奉天殿呀,已然有一大堆的流言了。” 李善长见朱元璋在宋濂的面前说起这事,急忙解释道:“皇上,臣没有说一大堆,臣只是说也许。”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不在意,说道:“嗯,对对对,你用词谨慎,那是一贯的。” 说完,便对着朱标说道:“传旨奉天殿,朝会往后拖一个时辰。” “咱有事要跟宋先生聊。” 见朱标还想说什么,朱元璋却道:“既然流言已经起来了,就让这些流言来的更热闹一些吧。” “去。” 眼看着自己无法改变朱元璋的心思,朱标也不再废话,忙说道:“儿臣领旨。” 而朱元璋则拉着宋濂说道:“宋先生,来来来。” 说着,朱元璋便将宋濂拉到了一旁。 开始谈起关于管教皇儿的事情。 想要宋濂兼管东宫太师,统领整个皇子们的教导事务。 可面对朱元璋的话,宋濂却为难的说道:“陛下,老臣年纪老迈,精力已大不如前,而皇子们却一个个生龙活虎,精力旺盛。老臣有心为陛下分忧,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听着宋濂的话,朱元璋继续说道:“宋先生啊,你这就谦虚了,你看咱的标儿,不是就被你教导的很好吗?” 可宋濂却说道:“这皇子与皇子之间的秉性是不同的,太子性情温和,也不需要微臣多加教导,可其他几位皇子却不同了,他们生性好玩,性情活脱,老朽如今这副残躯,实在是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啊。” 见宋濂坚持如此说,朱元璋也是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那这样,宋先生给咱推荐一位先生吧,咱这些皇子们,自从他们母后去了定阳扫墓,可算是撒了欢儿。”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 宋濂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然后左右看看众人,说道:“老臣这心中确实有一位最合适的人选,有他在,老臣敢说,月余的工夫,皇子们就必定会老老实实的学习。” 朱元璋道:“哦?快说,何人?” “大将军!”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刚刚还激动的表情瞬间消失。 而一旁的宋濂,却像是压根不知道这些一般,继续说道:“陛下,皇子们身份高贵,若是寻常人教导,必然畏首畏尾,若能有大将军教导,以大将军之才和身份,定然可以使皇子们信服。” 听着宋濂的话,朱元璋却缓缓说道:“大将军是什么人,怎么能来教导皇子,不行,再说。” ............. 就在朱元璋和宋濂商议着有关于教导皇子的事宜上。 齐衡则与马秀英一同来到了定阳,扫墓。 闲暇时。 马秀英缓缓坐在了丫鬟奉来的椅子上,对着面前的齐衡问道:“军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到了成家的时候了,怎么还是这副轻佻没个正经的样子?” 听着马秀英的话,齐衡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这婚娶之事,要看姻缘的,没办法,到现在都还没见着一个看对眼的。” 齐衡的话,让马秀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事我都说多少遍了,也劝不了你,干脆我也不劝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得说说你了。” “你既然不愿婚娶,为何要去招惹人家那些黄花大闺女呢?好好的姑娘,被你这么一调戏,都倾心于你,可你却丝毫不给人家一个交代。” 听着马秀英的教训,齐衡也是一脸的无奈。 而一旁,站在马秀英身后的玉儿,瞧着英武不凡的大将军齐衡如今在马秀英的面前顿时像个孩子一般被教育,也是不由的好笑。 “唉,我就知道跟您来这一趟没什么好事。” 听着齐衡的话,马秀英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对着齐衡说道:“对了,好久没吃过你做的烧烤了,趁这次出来时间多,我可要多吃一点。” 地上坐在石头上的齐衡,立马起身说道:“得嘞!” 皇宫大殿上。 因为有关于授封流言的事情,朱元璋在大殿之上将众人好一顿的臭骂。 但好在是将授封大典的时间给顺利的后移了。 朝会结束后。 众臣退散。 晚间,当李善长缓缓返回府邸时,随着大门的打开,一名下人立马对着李善长说道:“大人,汤帅前来拜见。”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左右一看,疑惑道:“人呢?” 下人回道:“在客厅等待半个时辰了。” 闻言,李善长急忙说道:“快,闭门谢客。” “是。” 李善长的宅院后。 李善长瞧着走廊拐角处的汤和,笑着拱手说道:“汤帅来了。” 汤和则笑着说道:“李先生,好大的宅院啊。” 李善长笑道:“这栋宅子是上位赏拨的,后来我加盖了东西两院,说起来,这事还得多谢汤帅啊。” 汤和道:“谢我什么?” 李善长道:“汤帅忘了,不是你派了五百兵勇给我盖院墙,开水渠嘛?你可是帮了大忙啊,要不,我这院子根本就起不来啊。” 听着李善长的话,汤和却淡淡说道:“这事上位知道了。” 李善长一愣,正要说什么,汤和则继续说道:“上位对我是大为恼火呀、” 见此,李善长忙说道:“汤帅,这不干你事啊,我跟上位请罪去。” 可汤和却一摆手道:“别别别,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千万别说,一个字也别提。” “我猜啊,你要一提这事啊,上位反而会装糊涂,反过来问你:哦?汤和派兵给你打工了,派了多少兵啊,咱怎么不知道。” 听着汤和的话,李善长回道:“不错,这是他呀。” 而汤和则继续说道:“这还不算,他恐怕还会说,怎么,难道咱给你的宅子不够住嘛?干嘛还要加盖呢?干脆把乾清宫送给你得了。” 李善长缓缓说道:“汤帅说的是啊。善长,有失妥当啊。” 听着李善长自省,汤和却说道:“李先生,我来这里是想跟你通个气,万一我有什么闪失,拜托你替我周旋一下。” 李善长一惊:“汤帅,你说什么呢?” “你是开国元勋,大明第一帅,又跟上位是结义兄弟,你会有什么闪失呢?” “难道上位要加罪于你?” 听着李善长的询问,汤和却缓缓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啊。” “李先生啊,我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上位对我越来越冷淡。以前我要见他,抬腿就进去了,可现在得先让人通报,再等候召见。” “今儿奉天殿,上位那几句逼人的话,实际上是冲我来的,下朝之后我想面见上位,可二虎传他口谕说,有什么事情递个折子吧。” “你听听。” 面对汤和的讲述,李善长不由的询问道:“汤帅,你跟上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会突然如此?” 可汤和却无奈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名府中下人突然跑到了李善长的身边:“老爷。” 可话还没说出口,李善长便道:“说过了,不见客。” 可下人却道:“是,是胡惟庸。” 听到这话,李善长想了想后,说道:“让他在书房里候着。” “是。” 而随着下人离开,汤和则继续说道:“李先生,我闷了几天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这心里呀,痛快多了,我就告辞了。” 说完,便起身要走。 而李善长也随之起身,对着汤和说道:“汤帅,上位的脾气是多疑呀,而汤帅一直是光明磊落,威震三军,你绝不会有事的。” 听着李善长的安慰,汤和微微一笑,道:“先生放心,我嘛,还不至于叫朱重八给吓死。” 可李善长则继续说道:“善长有句话,若说错了,汤帅别在意啊。” 汤和道:“没事,你说。” 李善长道:“汤帅是我最敬重的人,如果汤帅有难,善长必然与你荣辱与共。” 闻言,汤和立马拱手道:“多谢先生。” 书房内。 随着送汤和离开后,李善长便第一时间来到了书房中。 刚一进门,瞧着胡惟庸的背影,李善长便问道:“惟庸啊,什么事啊。” 胡惟庸则恭敬的搀扶李善长坐下,然后说道:“李公,听东宫师傅说,皇上后天就要北巡了,太子及六岁以上皇子全部随驾。” 闻言,李善长一愣。 “原本定于下月初北巡的,为何突然提前呢?” 胡惟庸道:“属下不知道。” 见此,李善长便说道:“也好,我正有些话要跟上位聊聊,北巡途中朝夕相处,说话就方便多了。” 听到这话,胡惟庸想了想还是说道:“属下来之前听说,侍从大臣是刘伯温.......”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朱元璋的制衡之术【求月票,求打赏】 听到这话,李善长虽面色不动,可心中却在暗暗的思索起来。 皇上携太子北巡,那一驾龙辇就成了朝廷中心。 漫漫长途,却由刘伯温与皇上朝夕相处,莫非他会取代自己,成为朝廷首辅嘛? 如今授封未启,即便是李善长,对于自己的地位也不敢说百分百自信。 第二日,礼贤馆。 一名大臣走在礼贤馆当中,与身边的一名学士争论着。 “这馆匾不能换呐!你们非要这么做,那就是害了恩师呀。” “不行,馆匾一定要换!” “不能这么干!” “别拉着我!” 就在这时,刘伯温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听着院中争论的二人,不由的问道:“杨宪,吕平,你们吵什么呢?” 听到这话后,那吕平当即说道:“请中丞大人公断,皇上特意下了旨意,将礼贤馆改为翰林院,由中丞大人您掌管,所以下官到工部取来了新的牌匾要挂到门上,可这杨宪却死活不让,非要拦着。” 闻言,刘伯温不由的看向了面前的杨宪,问道:“杨宪,这并不干你的事,为何不准啊?” 杨宪急忙道:“恩师,礼贤馆金匾是皇上亲笔题写的,如果恩师刚刚执掌翰林院就更换门匾,学生担心会引发流言蜚语。特别是昨天在朝会上,皇上刚刚痛斥过流言二字啊。” 见杨宪提起昨日的朝会,刘伯温叹口气道:“不是痛斥,是斥痛了流言。” 刘伯温性格如此,即便是平常交谈,也是咬文嚼字,追求更高的形容。 “那照你看,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翰林院的门上永远挂着礼贤馆的门匾嘛?” 可杨宪却随口说道:“学生以为好办,礼贤馆金匾不动,翰林院的门匾置于其下,如此即可。” 就在这时,刘伯温身后的儿子,刘涟立马笑道:“这像什么话,一座门楼上挂两只门匾,这岂不是,岂不是怪诞嘛?” 听到这“怪诞”二字,刘伯温顿时皱着眉头看向了身边后的儿子。 见此,刘涟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闭嘴不言。 而杨宪则说道:“这叫天恩在上,有主有从,学生认为皇上看了绝无半点怪诞。当年铸礼贤馆,其意是聚贤,如今朝廷开翰林院,仍然是聚贤呐。” 刘伯温点点头,道:“杨宪,就照你说的办吧。” 杨宪大喜:“好。” 说完,便招呼身后的抬匾之人朝门口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刘伯温,看了眼走出去的杨宪等人,随后便对着身边的刘涟说道:“涟儿,怪诞二字怎么能从你嘴里说出?你看杨宪就比你聪明。” 刘涟也马上歉意的说道:“是,我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失言了。” 不过,刘伯温也从这件事上意识到自己儿子的短板,说道:“这样吧,让杨宪收拾一下行装,过几天随我去扬州。” “是。” 第二天。 金陵城外。 朱元璋一身龙袍走在百官送行的队列当中。 与身边的李善长说道:“善长啊,咱原本是想带你一起去的,可后来一想,这不行呐,你走了之后这朝廷该怎么办啊,咱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啊,你还是留下来,主持朝政吧。” 李善长面对朱元璋自然是不敢表现任何的不悦,忙说道:“北巡幸苦,皇上定要保重,臣留守京城绝不辜负皇上重托。” 朱元璋见李善长这个态度,忙笑着说道:“嗯,那就好。” 或许是李善长这个态度让朱元璋比较满意,在瞧见一侧与百官们挤在一起送行的胡惟庸时,缓缓停住了脚步,淡淡的说道:“胡惟庸。” 听到朱元璋的声音,胡惟庸一惊。 已经过去多久了。 自从之前他给朱元璋办了那件事后,朱元璋便再也没有理会过他。 今天,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 他忙上前两步,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瞧着胡惟庸,朱元璋询问道:“你的官服呢?” 胡惟庸道:“禀皇上,奉天殿完工后属下无官无职。” 朱元璋点点头:“那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胡惟庸道:“暂在中书省行走,读书,打杂,收发呈文。” 朱元璋道:“读书?读书好哇,多读点书,对你好处。” 朱元璋这话,满满都是深意。 也不知胡惟庸领会了几层,但那眼眸中的光彩已然不同了。 而随着朱元璋继续向前走,在来到刘伯温的身边时,朱元璋瞧着他身后的杨宪,问道:“这人,咱咋没见过呢?” 刘伯温忙说道:“禀皇上,这是翰林院学士杨宪,臣准备带他随行。” 杨宪也急忙说道:“臣杨宪,叩祝圣安。” 朱元璋之前刚刚与胡惟庸说了两句,仿佛为了均衡,如今便又说道:“嗯,看得出来,名师出高徒啊。” 说完,便转身看向了身后,说道:“好了,甭送了,都回去吧。” 听到朱元璋这话的第一时间,李善长便率先拱手对着朱元璋喊道:“皇上保重!” 随着朱元璋的北巡队伍离去。 李善长与胡惟庸一同朝着城中返回。 返回的途中,路过一小桥,胡惟庸也不知是因为刚刚朱元璋对他说的那句话,还是什么,心情显然是不错,高兴的对李善长说道:“皇上仍然将摄政大权委托给您了。” 可李善长却道:“那又怎样,管家可并不是主子呀。” 但胡惟庸却说道:“这起码证明中书省丞相之职非李公莫属啊。” 听到胡惟庸的话,李善长却意兴阑珊道:“再看吧。” “倒是你,这次可是皇上主动找你对话了。” 但胡惟庸却说道:“李公你也看到了,皇上虽然找我对话,可态度却异常冷淡,还是当着众臣的面。” 李善长道:“送行的官员那么多,皇上谁都没问,单独跟你说话,这也是一份关切嘛。” 可胡惟庸却立马说道:“不,皇上还跟一个人说过话。” 李善长一愣:“谁呀?” 胡惟庸道:“翰林院学士杨宪,皇上的原话是:名师出高徒。” 可李善长却不以为意道:“他呀,刘伯温的一个跟班罢了,想开些,哦,对了,今天晚上到我府上去喝寿酒。” 胡惟庸又是一阵糊涂, 李善长的寿辰,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绝不是今日。 “李公,今儿是谁的寿辰?您跟夫人,都不是今日呀。” 见胡惟庸不知道,李善长便是一笑,道:“是我的养母,她今年九十九岁了,我一点都没声张,只几个家人来做寿,晚上你也来吧。” 听到这话,胡惟庸立马感受到了李善长对他的厚待,忙说道:“谢恩公!” 而李善长则嘱咐道:“记住了,不准声张,免的臣僚们给我添乱。上回扩建宅院的事还没了呢。” 李善长虽然是这么说,可胡惟庸却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 李善长说不要,是真的不要吗? 或许是吧,但如今的李善长是什么人,未来板上钉钉的中书省丞相,老母寿辰真要这么寒酸? 在与李善长分别后,胡惟庸想了想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平日里与李善长交情最好的汤和那里。 在求见过后,知道胡惟庸是李善长身边最亲近之人的汤和,也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让人将他带了进来。 并且,在胡惟庸进来后也是满脸的热情。 而胡惟庸在与汤和客套了几句后,便偷偷的将李善长老母寿辰的事情给透漏了出去。 当然,李善长既然提点他不能说出去,胡惟庸自然是交代了自己今日来此不能说的事情。 汤和身为武将,在建国之后的作用本就不可能如同往昔一般重要。 这一点虽然最开始时有些不自在。 可想了想后也就明白。 所以一直都想跟一位朝中重量级的文臣交好,以此来保证自己日后在朝中的地位。 如今听到李善长老母寿辰的事情,而且这事并未公开,基本上没人知道。 这不就是一个加深与李善长之间关系的好机会嘛? 对于胡惟庸前来报信,汤和也是非常的感谢。 而胡惟庸则里外里的收了两份人情。 朱元璋北巡的队伍中。 朱元璋的龙辇之上。 朱元璋横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而刘伯温则坐在一角。 朱元璋微微闭着双眼,对身边的刘伯温淡淡说道:“徐达他们已经打到山东了,估计五日之内就可兵临大都,真希望他们攻城顺利呀。” “都说大都城固若金汤,唉。”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道:“皇上,臣早年赶考,曾经去过大都,那城确实是坚固。但微臣认为,元廷意志早已土崩瓦解,他们徒有一座坚城,不足以苟延残喘。” 刘伯温虽然说的有些道理,可朱元璋却只是说道:“但愿如此吧。” 显然,朱元璋想跟刘伯温聊的并不是这件事。 话一说完,便又调转话音,说道:“伯温啊,授封大典咱一推再推,你说为何呀?” 听到朱元璋提起这事,早已经被自己这张破嘴坑了好几次的刘伯温,急忙说道:“臣不知道。” 见刘伯温不愿意说,朱元璋却非要问:“猜猜。” 刘伯温见推不过,便道:“臣斗胆,皇上是担忧将帅们,争名争功争荣利,摆不平。因而,一再推延。” 可朱元璋却笑了笑后,说道:“不全是,名利之争,永远都会有的。咱之所以往后拖呀,那是因为咱想好了授封将帅的办法,但是还想不出制约他们的主意。” “赏,而不能制,那就暂时不要赏。” 此时的朱元璋也不知道是多读了几本书,还是因为在与齐衡的交往当中学习到了经验教训,让齐衡这么一位大能人到如今自己都不能安心的使用。 如今说出的这句话,让刘伯温听到都是大加赞叹道:“皇上圣见!” 而朱元璋则像是随口聊天似的,说道:“李善长.......” “他呀,早把中书省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听着朱元璋又给自己出的这道难题,刘伯温则从容应对道:“皇上,不光善长兄是这么想的,朝廷上下,文武百官,恐怕都是这么想的。中书省丞相之位,舍善长无第二人。” 可朱元璋却道:“那你呢。” 闻言,刘伯温顿时对朱元璋心中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之前他就预测过朱元璋在接下来的授封上要如何的安排,才能做到人人叫好,又能制约人人。 为帝者,面对这样的局面,最好的一个办法必然是平衡之术。 尤其是如今朱元璋麾下的这些文武官员们都是身有功绩的。 只有通过平衡之术,才能使他们相互制约。 只是,刘伯温一直都想不好朱元璋会让谁来制约那淮西一派。 毕竟,朱元璋麾下的淮西一系,几乎可以达到八九成了。 这样的力量下,什么人能够抗衡。 当然,他刘伯温也是想过自己的。 但一想到这种可能,刘伯温便立马将此推翻。 刘伯温很清楚,自己绝不能站到李善长他们所代表的淮西一派对立面去。 原因很简单。 自己的底子实在太单薄了。 压根不可能抑制住淮西一派这头猛兽。 朝廷之上的每一个人都看着文质彬彬,但刘伯温很清楚,平日里乖如绵羊的他们,一旦发作,立刻便能化作洪水猛兽将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之前他第一次投靠朱元璋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一直都想的是假意投靠到齐衡的麾下。 借齐衡麾下之势力,有朝一日朱元璋无法认清齐衡时,自己就能取而代之。 到时候,有齐衡在朝堂根基的他,自然可以与李善长亦或者任何一个淮西一派的人斗上一斗。 但如今不同。 如今的他,孤身一人。 虽然宋濂、吕昶等人也都可以在朝中给自己尽些微薄之力,但这样的力量在面对淮西一派时,根本不够看。 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虽然靠着掌管的翰林院吸收了一些新力量,如杨宪之流。 可他们不管能力如何,都还是幼苗,如今难堪大用。 平日里自己面前这位皇上也有意无意的在抬举他们浙东一系的官吏,似乎有意抬举他们。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大将军这头巨兽要出笼了!【求月票,求打赏】 大明:完了,我被朱元璋盯上了正文卷第一百八十五章:大将军这头巨兽要出笼了!【求月票,求打赏】但事到如今,依旧是杯水车薪。 所以,刘伯温早已在自己心中给自己打定了主意,绝不能站在李善长等淮西一派的对立面去。 淮西一派中,除了汤和、常遇春、徐达等顶尖的大帅外,之下的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感官不太好。 处处透着一股子针锋相对的意味。 刘伯温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自己做的一些事情伤及了他们的利益,还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亦或者李善长在背后搞鬼。 但这样的局面已不可更改。 如若自己真的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他们对自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想着这些,刘伯温故作一副不懂朱元璋深意的样子,装着糊涂说道:“臣和百官们一个想法,中书省丞相舍善长无第二人。” 瞧着刘伯温故作糊涂的模样,朱元璋却拿着手中的痒痒挠随意的摆弄了两下,说道:“咱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就是那个第二个人呢?非李善长不可?” 刘伯温见朱元璋把话挑明,忙说道:“皇上,臣万万担当不起呀。” 朱元璋平静的回道:“担当的起担当不起是另外一码事,咱听说李善长那座新宅子大可抵王府啊。” 刘伯温道:“臣也听说不小。” 朱元璋有些不解恨的说道:“汤和这小子,动用五百兵勇给李善长挖沟盖墙,这不是拿着军饷充工钱嘛?” 不过,这话说出来后,朱元璋似乎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太过明显了,狠狠打了个哈气。 瞧着刘伯温依旧不松口,便说道:“咱困死了,咱先打个盹。” 刘伯温见此,如释重负,忙道:“臣,告退。” 但朱元璋又怎么会轻易的放他离开。 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话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刘伯温离开,说道:“待着。” “咱小睡一会儿就好,又没挤着你。” 刘伯温心中一沉,他明白,朱元璋这是在告诉他,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不会让他离开。 不由的心中一叹。 就在刘伯温低着头沉思时,一旁已经开始打盹的朱元璋,却悄悄的斜着眼去打量起了刘伯温。 见他回头,忙又一扭头,闭眼睡去。 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摇晃的马车内就响起了朱元璋的呼噜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那马车的摇晃中,刘伯温也靠着马车迷糊了。 手中拿着的书本,也突然掉到了地上。 书本掉到地上的声音,立马将熟睡当中的朱元璋给惊醒。 而刘伯温想到这里是朱元璋的御驾,也是心中一个激灵。 瞧着刘伯温脸上的慌乱,朱元璋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说道:“真舒服啊。” 刘伯温忙道:“皇上是真让人佩服啊,说睡就睡,说醒就醒。” 朱元璋笑道:“这点小本事啊,都是叫战情给逼出来的。” “你呢,你睡着了嘛?” 刘伯温摇摇头,道:“臣不行,臣不看书睡不着,一看,就着了。所以,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却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 而刘伯温见朱元璋不再提前之前的事,明白对方这是在等自己说。 想来想去,还是说道:“皇上,刚刚微臣在看书时突然想到一个人。” 朱元璋听着这话,知道刘伯温忍不住了,便说道:“哦?何人。” 刘伯温道:“大将军,齐衡。” 朱元璋眉头一皱。 这个名字,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公开的提及了。 “大将军怎么了?” 刘伯温笑着说道:“之前皇上问臣,难道非李善长不可,臣想说,还真不是,而这另外一人,便是大将军。” 刘伯温的话,让朱元璋极为不喜。 他难道不知道齐衡也适合做中书省丞相嘛? 可能让他做嘛? 他做了中书省丞相,加上在淮西当中的威望,这朝廷到底是齐衡的还是他朱元璋的就不一定了。 就当朱元璋思索着该如何回这话时,刘伯温却突然继续说道:“不过,若要大将军做中书省丞相,有一点确是不得不防。” 说到这里,刘伯温急忙对着朱元璋拱手拜道:“皇上,在臣说这话前,还请皇上恕罪,因为一会儿的话可能会冒犯到大将军,臣知道大将军与皇上之间的情深义重,也明白皇上向来以忠义为先,不想猜忌兄弟。” “若臣说的不对了,皇上便当一个笑话听了。” 瞧着刘伯温的模样,朱元璋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说你的。” 刘伯温起身,道:“大将军在之前一直深耕于安丰路,致使安丰路民富物博,无论是工农士贾,皆撑起了朝廷的半边天下。虽然大将军功劳无双,且对陛下中心耿耿,但为帝者,切不可以个人情感为先。” “所以,微臣想说,若要使大将军为中书省丞相,必要解决其在安丰路的掌控力。” “当然,微臣明白,陛下不忍寒了大将军之心,所以一直都没有动手,但微臣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解决大将军掌控安丰路之患,又可使大将军对陛下说不出半点怨言。”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的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虽然刘伯温说这话都站在他朱元璋的立场上,给他朱元璋带了一顶高高的帽子。 可是他朱元璋自己明白。 刘伯温刚刚所说的那些,确实是一直积压在他朱元璋心中的重石。 所以到现在他朱元璋都不敢贸然的使用齐衡,就是怕一个弄不好,又到了当初尾大不掉的局面。 如果有办法解决齐衡对安丰路控制权的问题,这自然是好。 但他朱元璋不知为这个问题想了多久,却始终都想不到什么好的主意,难道他刘伯温就能想到? 带着心中的怀疑,朱元璋淡淡的说道:“继续说。” 刘伯温点头,继续说道:“陛下,您可知道汉武帝刘彻?” 朱元璋道:“自然知道。” “那陛下可知道,当初刘邦在推翻秦朝的时候就以秦朝废除周天子分封天下的制度为由,痛斥了秦朝,而在他建国后,为了避人口舌,所以恢复了分封制?” 朱元璋回忆了一下,说道:“咱记得,这一段李先生给咱讲过。” 刘伯温再次点点头:“若一直遵行分封制度,必然会再次出现像春秋战国时的局面一样,诸侯强而汉廷弱。陛下可知,分封制之患,是在什么时候解决的嘛?” 对此,朱元璋还真不知道。 而刘伯温见此,则继续说道:“是在汉武帝时,为了巩固朝廷对各封地的掌控,将过去诸侯王只能把封地和爵位传给嫡长子的情况,变更为强制诸侯王把土地采用诸子均分制,把封地分成几个部份传给各个儿子,分别形成直属于汉廷的更小的王国与侯国,直到诸侯国越分越小。” “小到影响不到汉廷的统治,朝廷可以随时收拾他们,或者放任不管。”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推恩令。”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在听到汉武帝竟然用这样的方式,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困扰无数人的死题时,不由的眼前一亮。 这对于他日后的统治,可是有极大的启发效果。 见朱元璋这般表情,刘伯温便明白朱元璋听懂了这推恩令的精妙之处。 就告诉你,要对你动手。 你还偏偏奈何不得我。 气不气。 你要是敢拒绝,就是跟你身边那亲兄弟们翻脸。 不用朝廷收拾你,你自己先乱了阵脚。 “推恩令......” 朱元璋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然后又急忙说道:“这名字咱好像听到过,李先生似乎跟咱说过,不过咱怎么记不得他讲过这推恩令的精妙之处。” 想来想去,因为时间太久,朱元璋也想不起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便索性摇了摇头,说道:“咱想不起来了,不过咱说啊,这东西还就得你刘先生来讲,你瞧,你这一讲,听的咱浑身来劲,这推恩令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了。” 听着朱元璋对自己的吹捧,刘伯温只是随意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微臣说这推恩令,就是想说,这推恩令汉武帝使得,为何陛下使不得呢?” 朱元璋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汉武帝搞推恩令是为了让人家分家,跟咱有啥关系?” 刘伯温一笑:“陛下,推恩令虽然精妙,但也不是不可学习变通的。其精妙之处便在于它是一计阳谋,摆明了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还不得不让它砍下去。” “如今大将军对安丰路的掌控,已然影响到了朝廷对天下的掌控,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学习汉武帝,也来个推恩令,分化安丰路其内部的势力呢?”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听出了些苗头,可是,这种对于针对齐衡的东西,他是不能主动去插嘴的。 而刘伯温对此也心知肚明,继续说道:“安丰路上下对于我朝的建立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因为他们的存在实在太强大,所以朝廷必须警惕啊,可警惕忌惮远不如彻底解决来的痛快。” “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对安丰路的上下官吏干吏大加封赏,安丰路的府尹,就升入金陵城内任职,其下的官位官职,再重新任免。” “官员的任免本就是朝廷的职责所在,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朝廷是在提拔安丰路的官员,原本的官员提拔了,自然是要人补充进去的。” “这样一来,原本稳如泰山的安丰路,便会出现缝隙,缝隙多了,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 “而明面上,陛下只是在对有功之臣封赏。”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似乎也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越品越觉得有点意思,不过还是疑惑的说道:“军涛能答应嘛?” 刘伯温一笑,道:“大将军为何要不答应,又凭什么不答应,安丰路上下功勋卓著,本就该大加封赏,皇上封赏臣下,难不成大将军还要阻止不成?就算大将军愿意,可那些安丰路官员们就同意嘛。” 刘伯温的这个计策,便正如那推恩令一般。 乃是阳谋。 可偏偏又毫无办法。 除非齐衡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立刻造反,亦或者不顾所有安丰路官员干吏们的怨恨,拒绝朝廷对他们的认可。 可这样一来,看似铁板的安丰路,不也会出现裂缝嘛。 想通此节的朱元璋,不由的心中狂喜。 之前他一直都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他与齐衡之间的问题。 这件事又不能随便的跟别人说。 以往他有什么难处的时候还能跟身边李善长和刘伯温商议,但此事是绝对不可能跟他们商议的。 再则就是跟马秀英商量。 那更是不可能了。 马秀英知道他朱元璋猜忌齐衡,只怕床都不让他上了。 所以,这件事就只能他一个人的时候独自琢磨。 可如今,原意是看到李善长这个文臣第一与汤和这个武将第一暗通款曲,想要培植一个刘伯温来跟他们打擂台。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让刘伯温这小子给解决了如今困在他心头的最大隐患。 这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没搞定刘伯温,却得了一个大将军齐衡! 不由的,朱元璋的嘴角便忍不住向上翘。 只是可怜了那李善长,被人放出了齐衡这头猛兽,却还不自知。 瞧着朱元璋,此刻的刘伯温则在内心当中暗自的告歉道:“善长兄,伯温也是逼不得已,莫怪,莫怪啊。。。。” 刘伯温不是不知道自己今日所为一旦放出了齐衡这头怪兽对于如今的朝局会有怎样的影响。 可没办法。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齐衡在,以齐衡的脾气,还不至于对他刘伯温有什么小动作。 可李善长却不同。 他一直将他刘伯温当作除齐衡之外最大的对手。 一旦真的按照朱元璋的办法,被捧到了李善长的对立面。 到时候他李善长的大刀可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心情大好的朱元璋,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嘴上虽然一直都说自己不担心齐衡,可身体却很诚实。 而如今当着刘伯温的面露出了笑意,这能不尴尬嘛。 好在朱元璋的脸黑,也看不出到底是红还是黑。 他掀起马车的窗帘,瞧了眼外面,然后便转移话题说道:“走,下去看看去。” 7017k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扬州。【求月票,求打赏】 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朱元璋因为心中的忧患解决,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刘伯温问道:“伯温哪,想出主意了嘛?” 刘伯温一愣。 还要想什么主意? 不由的皱着眉头看向朱元璋,问道:“皇上让臣想什么主意啊?” 朱元璋一笑,道:“咱跟你说过了,咱已经想出了授封将帅的办法,但是还没有想出制约他们的主意。” 刘伯温点点头,道:“赏而不能制,就暂时不要赏。” 见刘伯温如此,朱元璋直接说道:“咱还是那句话,直说。” 刘伯温瞧着自己实在躲不过,只好乖乖的对朱元璋拱手,道:“皇上,恕臣斗胆,臣以为,那些娇兵悍将功勋部旧,是根本没法制的。” “大凡一个王朝新建之后,它所赖于夺天下的那些将士也就价值已尽,甚至可以说是,,,,,用废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神色有些凝重道:“有这么严重嘛?” 可刘伯温却坚定的点了点头,道:“皇上,那些将士在夺天下时,有多大的功绩,到治天下的时候就会有多大的麻烦,多年来他们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们长于破坏,而短于建设。” “他们多年鄙弃诗书,藐视纲纪,又自以为是天子的袍哥,功勋齐天哪。皇上既然坐了天下,他们自然就该好好的享受。” “一旦没了仗打,他们能够重回故里,种地打粮嘛?” “所以,他们觉得朝廷更应该好好的恩养他们。” 刘伯温的这些话,都是说朱元璋的那些兄弟们。 朱元璋的心中虽然还是忍不住的有些不喜,但他也明白,刘伯温说的对。 他所说的每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这时,刘伯温则继续说道:“皇上,大明刚刚建国,仍然是民不聊生,满目焦土。哪有偌大的国力去恩养他们啊?” “一旦恩养不成,他们岂不冤屈,能不闹事,甚至是害民取利,闹出兵变嘛?” 刘伯温的话,已经越来越严重。 将勋贵们日后可能出现的祸患说了个清清楚楚。 见那刘伯温瞧着自己,朱元璋面无表情的说道:“接着说。” 刘伯温轻轻点头,道:“皇上,古往今来多少朝代都是毁在了娇兵悍将的手中,此类教训,青史不绝啊。” 朱元璋立马询问道:“那照你的话,咱应该怎么办呢?” 刘伯温当即回道:“赏封之后,即行裁撤。” “皇上可以学习赵匡胤所为,杯酒释兵权。” 随着刘伯温的话说完,朱元璋的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凝重的同时,缓缓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沉默下来的朱元璋,刘伯温站在原地,长长一叹。 金陵城。 李府。 李善长正在桌前亲自为自己的老母吃着东西。 还亲切的询问道:“好吃吗?” “好吃。” 闻言,李善长顿时一笑。 在李善长精心的照料下,很快老母便说道:“吃饱了。” 见此,李善长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身边的下人仆从使了个眼色。 下人们立马来到老寿星身边,将她连同自己的长椅,抬了回去休息。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胡惟庸急忙奉承道:“李公忠孝之诚,无人可比呀。” 可李善长却一笑,随后对着胡惟庸说道:“好了,现在咱们可以随便吃了。” “来,请。” 说着,二人便端起一杯酒。 喝完,李善长瞧着这一桌的酒菜,不由的感慨道:“多少年没这么安静的吃过饭了。” “看看,这样多好啊。” 胡惟庸则说道:“可不是嘛,凭李公的高德厚望,要把母寿办的惊天动地容易,可要办的这般清雅,神人不知,可太不容易了。” 李善长道:“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要不,贺客寿礼会把这宅子给我挤破了。” “来,请。”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府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的敲门声。 听到这声音,李善长便看向了胡惟庸。 胡惟庸见此,忙说道:“母寿的事情,属下没有跟别人透漏过一个字啊。” 李善长也是无奈的叹口气,道:“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随着李善长来到门前,那大门一开,以汤和为首的淮西将领们一个个担着礼品站在了门外。 在见到李善长的同时,众人纷纷笑着拱手道:“给相国老娘拜寿了!” “恭喜相国老娘百年寿辰!” 见此,李善长也忙回到:“多谢多谢。” 说完,便看这为首的汤和说道:“汤帅,这......” 汤和闻言,一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大伙儿要来,我又拦不住。” “再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母百年寿辰,你瞒什么呢?” 一旁的蓝玉等人也是喊道:“就是嘛,相国的老娘就是咱淮西子弟老祖宗,对不对!” “对!” “.......” 听着众人的话,李善长也是忙陪着笑,不过还是说道:“汤帅,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寒舍这啥都没有准备呢。” 汤和直接说道:“要你准备什么?你只管敞开院门就成啊。” 随后指着身后,说道:“李先生,我把东城三家酒店的酒菜全都给你包下来了,来呀,都抬进来!” 一时间,众人身后顿时涌进来不少的人。 还有的正是那酒店的下人小儿。 一个个肩抗手拿。 见此,李善长也是没有办法。 只好笑脸相迎。 而这时,跟他走在一起的汤和,则说道:“我已经想通了,这不管上位怎么猜忌,咱们哪,只要把握住一条,不犯王法就成。日子照过,酒照喝,要知道,有多少弟兄们没有活到今天哪。” 一旁的李善长闻言,也是暗暗的点了点头。 而汤和则又笑道:“所以啊,咱们得活的滋润,活的开心呀,是不是。你看看,来了那么多的弟兄。今天啊,就在你这儿好好的热闹一次。” 闻言,李善长忙道:“多谢汤帅!” 就在金陵城李善长的府上歌舞升平时。 此刻的扬州。 朱元璋坐在轿子里,通过窗帘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一个个枯瘦如柴的百姓,如鬼祟一般隐藏在四周的断壁残垣中。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心中一惊。 他急忙叫停了马车,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随着朱元璋走下,另外几个马车中的朱标刘伯温等人,也都纷纷走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朱标不由的好奇问道:“父皇,不是说扬州快到了嘛,扬州在哪啊。” 可朱元璋却直接说道:“就在你脚下。” 听到这话,朱标不由的看向了自己的脚下,正好看到了脚下所踩的草丛中,有着一架白骨。 顿时心中一惊,朝后退了两步。 看着眼前这一幕,朱元璋双手拽起自己的衣袍,小心的朝着前面走去。 在来到这断壁残垣当中后,一个个骨瘦如柴的百姓也都聚了过来。 远处,也随着朱元璋到来的消息传出,一名满身都是补丁的官员,跑了过来,然后跪在朱元璋的面前,说道:“扬州主薄鲁明义,率全城百姓叩迎圣驾。” 对于这里残破不堪,朱元璋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因为他就是看到了上报的奏折,才来的这里。 可是,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鲁明义竟然说全场的百姓都在这里了。 不由的惊问道:“扬州的百姓都在这儿?” 鲁明义道:“是!” “总共十八户人家,都在这儿了。” 可朱元璋还是不能相信的说道:“鼎鼎大名的扬州城,就剩下十八户人家了?!” 鲁明义道:“是。” “还有二十一颗树,活着的树。” 听着这话,朱元璋实在有些不能接受。 一旁的众人们也都无法接受。 尤其是那吕昶,他急忙站出来对那鲁明义问话道:“鲁明义。至正初年,扬州城尚有十七万口居民,两万余顷耕地,处处舞榭歌台,日夜风流艳曲,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鲁明义则委屈的说道:“禀大人,它们都在高草里荒漠里......” 朱元璋见此,长长的一叹。 “唉,咱接到奏报,说扬州城房无一间,地无一垅,咱还不信,现在看来.....” 说到这里,朱元璋也说不下去了,对那鲁明义问道:“府衙在哪?” 鲁明义指着一旁类似庙宇一般的屋子,说道:“这便是。” 朱元璋大手一挥,道:“去府衙。” 鲁明义急忙起身,为朱元璋引路。 此时的扬州府衙中,门口悬挂的牌匾早已没有了任何的颜色,仿佛就是悬挂了一块空白的板子一般。 而在那府衙之中。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顺着屋顶洒进。 四处可见破漏的屋顶。 府衙的正中央,是两个石像。 似乎是当初什么教留下来的神像。 不过如今也已经显的破旧不堪。 正当朱元璋四处查看着这破旧的府衙时,那鲁明义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 虽然看着随时都会踏,但这已经是唯一一把还可以坐的椅子了。 连忙给朱元璋抱了过来。 朱元璋走到那椅子旁,用手摇了摇,随后也不在意,小心的坐了上去。 也在这时,刘伯温朱标以及各位皇子们也都走了进来。 见此,朱元璋立马说道:“都给咱好好听着。” 说完,便对着身边的鲁明义喊道:“鲁明义。” “皇上。”鲁明义拱手道。 朱元璋则问道:“扬州过去是鱼米之乡,何至于此啊?” 鲁明义道:“其一,兵祸连年,致使田地荒芜。” “其二,元军屡过扬州,每过皆鸡犬不宁。” “其三,扬州百姓从至正元年起,便到处流亡。” “即使有地,也无法耕种。” 听到这话,朱元璋不紧眉头一皱:“有地不种,还叫什么农家?咱小时候乡邻即使明天要死了,今天也还在田地里劳作呢。” 面对朱元璋的质问,鲁明义却道:“臣,当时不在扬州。” 而一旁的吕昶,则急忙来到了朱元璋的身边,拱手弯腰道:“臣,明白原因了。” 朱元璋立马问道:“那你说。” 吕昶道:“两个字,苛政!” “四十多年前,臣刚到户部,就看到元廷每年加租,比如一亩地能打出两担谷子,各种租却能收到三担有余。致使百姓越种地越贫穷,越勤劳越无望。” “久之,都不愿种地了。” “到了至正八年,朝廷的赋税竟然收到了五十年后,一直收到了百姓的孙子辈了。” 听着这话,朱元璋则问道:“你还记得那些赋税的名目嘛?” 吕昶道:“大半记得。有人丁税、田亩税、割头税、秋税、冬税、工税、器料税、五禽税等等,大约三十多种吧。” “就这还不算一年四时三节,以及元帝、元后、太后及嫔妃的生辰节庆。” “到那个时候还要另外加收税赋。” 听着这话,朱元璋立马问道:“民情如此不堪,朝廷再蠢,也应该调整朝政啊!” 可吕昶却无奈的说道:“朝廷为了剿灭义军早已不顾一切了,为征军费,只能是杀鸡取卵,劫财于民。再加上各地贪官污吏从中取利,暗中加征。” 朱元璋道:“怎么个加法?” 吕昶道:“比如,户部颁旨,万岁节要到了,朝廷每户人家孝敬五十钱,此旨传到州府,便会是一百钱,传到县镇,便会是一百五十钱。” “等到衙门官吏下来收取的时候,便是两百钱。” “最终上缴给朝廷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都落到了各级官吏手中了。” 朱元璋一拍桌子道:“官吏为何如此的贪暴?难道衙门里就没有清官了嘛?” 吕昶无奈的说道:“苛政之下绝无清官!” “因为朝廷早就断了官吏们的饷银,为官不贪,自个儿也会饿死啊。” 听着吕昶的这些话,在场的众人都是触目惊心。 而朱元璋则对着身边那些皇子们说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何为世道,何为民生,何为扬州了吧?” 听着朱元璋的话,这破旧的府衙中,每个人都沉默了。 想想,一个国家连一个清官也没有,这真是让人心惊,心寒哪.....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攻陷大都!【求月票,求打赏】 府衙外。 就在府衙内所有人正在沉默时。 一道女孩子的哭喊声让所有人一惊。 他们纷纷起身,来到了府衙外。 瞧着那趴在土堆上的老爷子,刚刚走出来的朱元璋一个箭步便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仔细的瞧了这人的模样后,朱元璋稍微的松了口气,说道:“没事的,他是饿晕过去了,来呀!取些吃的来,发给大家,快去!” 很快。 一名士兵便拿着水和粮食来到了那老爷子的身边,给他喂了些水,吃了点东西。 那老丈狼吞虎咽的将一个白面馍馍给按进了肚子里。 这才恢复了些精力。 与此同时,一旁的百姓们也都领到了口粮。 看着渐渐恢复了些的老丈,朱元璋缓缓走了过来,俯身对着面前的老者问道:“大爷呀,多长时间没吃过馍了?” 老丈道:“记不住了。大约,三四年没吃过粮食,十多年没吃过肉了。” 可一旁的女娃娃,在听到这话后立马说道:“不,爷爷,咱家吃过肉,今年春天还吃过一回呢!” 就在这时,随行而来的朱棣性子急躁,立马质问道:“你孙女都说吃过肉,你为何欺君?” 听到这话的老丈,忙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哭诉道:“皇上,小民是吃过肉,不过,那不是猪肉,牛肉,那是人肉呀,皇上!” 朱棣顿时道:“什么!人肉你都敢吃!你是禽兽呀!”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顿时回头对着那没有经历过世事的朱棣喝道:“朱棣!” 说完,便转身对着那老丈,和善的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丈道:“年初,我家长孙,饿死了....二娃,也快不行了,为了活命,我用长孙换了隔壁家的孩子,他吃我的人,我吃他的人,是谓易子而食呀!”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并没有半分的责怪。 他也是这样活过来的。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谁会选择吃自家的孩子。 一时间,那朱元璋的脸上便不由的流出了泪水。 而刚刚还义正言辞的朱棣,此刻却突然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一旁的众多大臣们,也都个个沉默。 此刻的朱元璋心中,不由的想到了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个大明王朝,是建立在一片废墟之上的。 同时,朱元璋也很清楚。 如今摆在他面前最迫切的,就是让治下的百姓们都能尽快的吃上粮食。 也是接下来的治政重点所在。 乡间野外的小道上。 朱元璋、刘伯温以及朱标,三人并肩而行。 朱元璋缓缓说道:“咱们谈了两天的娇兵悍将之患,看来,国家之贫,苍生之苦,才是首当其冲啊。” 刘伯温道:“皇上,治国应以安民为先,朝廷应立刻实施轻徭薄税,与民养息。”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齐衡! 当初的淮西之地,也未见的就比这里强多少。 可是齐衡却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将整个安丰路建设到那般程度。 在这建设方面,齐衡拥有着天人般的天赋。 今日在看到这些后,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股迫切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想法。 所以,即便是没有之前刘伯温给他所出的主意外,他也会第一时间找到齐衡。 想到这里,朱元璋便开口道:“北巡就到此为止了,不再往前走了,明后天咱们即刻回京,召集各部,商量一下恢复民力之策。” “朝廷,必须马上拿出一整套崭新的方案来。” “哦,对了,恢复民力,就从扬州开始!” “伯温哪,你拟定一个人选,立刻让他就任扬州知府。” 闻言,刘伯温顿时说道:“遵旨!” “嗯,去吧。” 扬州府衙。 刘伯温与杨宪缓缓走在府衙当中。 刘伯温背着手,对着身后的杨宪问道:“杨宪,你现在是几品?” 杨宪道:“禀恩师,学生入翰林未久,从七品。” 刘伯温点点头,随后说道:“我打算请旨,授你为正五品,并升任知府。” 听到这话,杨宪忙问道:“恩师,学生所任何处?” 刘伯温回头瞧了眼杨宪,道:“就是你的脚下,扬州府!” “在这儿?!” 显然,杨宪对此并没有想到。 见杨宪似乎不太愿意,刘伯温瞧了瞧他,随后说道:“杨宪,不要看现在的扬州到处是断壁残垣,但它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杨宪忙问道:“为何呀?” 刘伯温道:“因为朝廷马上就要改行新政,恢复民生,扩大国力。扬州的昔日是何等的风光,天下何人不知扬州。我敢肯定,从现在开始皇上的心里会老惦记着这里,甚至会让它成为全国的典范,朝廷也会提供大量的财政支援,让扬州在几年之内繁荣起来,以为天下各府之表率。” 听着这话的杨宪,站在刘伯温的身后默默的思考起来。 而刘伯温,则继续说道:“杨宪,不要以为扬州是一堆破铜烂铁,它是一座龙门,就看你是不是英才干吏,跳不跳的过去。” 听着这些话,杨宪忙拱手道:“恩师,学生一切都明白了,学生不要五品衔,学生请求,仍以七品翰林治理扬州!” 刘伯温实在没有想到。 原本他还担心杨宪有没有胆量接这个差事,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杨宪竟然就有了如此大的决断! 不由的惊讶道:“好啊!好杨宪!壮志可嘉!” 傍晚。 在与刘伯温分开后,杨宪虽然还在随行的队伍当中。 可是,满脑子却都在思考着接下来在扬州该如何做的事情。 之前刘伯温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扬州是新政推行的典型! 是全国的焦点。 如果这个时候他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扬州治理好,可想而知朱元璋会对他是什么样的看法。 日后升迁之路,也必定会十分的平坦。 越想这些,杨宪就越是觉得自己绝对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哪怕此刻已然傍晚,天气越发的凉。 杨宪还是忍不住的站在帐篷外,来回的走动。 就在杨宪沉思之际,一旁两名士兵正在嘀咕道:“这哪里是扬州啊,冻死个人了,连个鸡鸣狗叫都没有,简直就是一座死城啊。” 听到这话的杨宪,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立马来到了那两名士兵的身边,然后说道:“兄弟,借马使使。” 说完,便牵着马朝外走去。 看着杨宪一脸的行色匆匆,这士兵愣着神,忙问道:“喂!你干什么去!” 在这扬州城的一夜。 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睡着。 一是因为没有住的地方,在马车内不舒服。 二是这四周廖无人烟,天气又冷。 三,则是因为这扬州的荒凉,让人心中感叹。 而此时的朱元璋,也正在自己的马车内辗转反侧,一晚上的时间了,是怎么也睡不着。 常年在军中呆习惯的他,可没有换个地方睡不着的矫情习惯。 之所以睡不着,完全就是因为这扬州的荒凉,让人惊心动魄。 实在难以入睡。 一直都有听过,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话。 可如今来了,却发现扬州没了。 这对于朱元璋而言,是极大的震撼。 就在朱元璋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时。 突然那马车外响起了一道公鸡的打鸣声! 原本朱元璋还没在意,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第二声打鸣声响起时,朱元璋终于确信了自己的耳朵没有出现幻听。 整个人立马便坐直了。 “鸡鸣?” 高兴的他,立马便走出了自己的马车。 刚一出来,便看到那刘伯温和太子朱标早已等待在了外面,似乎早就猜到他一定会出现似的。 满脸高兴的朱元璋,高兴的对身边的刘伯温说道:“伯温哪,你看,扬州有鸡鸣了!” 此时的朱元璋满脸的高兴,活脱脱跟个孩子似的。 一旁的刘伯温也是满脸高兴的说道:“禀皇上,这只鸡是杨宪连夜策马奔驰一百八十里地,特意买回来的,就是为了天亮之前扬州城有雄鸡报晓之声。”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立马说道:“好!太好了!” 而刘伯温则继续说道:“皇上,臣还有件事情。” “什么事?” 刘伯温道:“皇上让臣考虑扬州知府的事情,臣考虑好了,正想请皇上旨意。” 朱元璋立马问道:“谁呀?” 刘伯温道:“翰林院学士,杨宪!” 听着这话,朱元璋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杨宪,问道:“杨宪,你可愿意啊?” 毕竟,在朱元璋看来,杨宪乃是翰林院的学士,日后的前途肯定是不错的。 如今的扬州如此的破旧荒凉,正常人谁会愿意来呢? 而听到朱元璋询问的杨宪,正要说话时,一旁的公鸡再次鸣叫一声。 而杨宪则立马说道:“皇上,这一声鸡鸣,正是臣之心声。”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开怀的笑意。 “好,说的好呀。” 说完,便看着刘伯温道:“杨宪治扬州,可是咱大明新朝之美谈哪!” “哈哈哈哈哈!” 扬州府衙。 朱元璋亲自命人将没有了颜色的扬州府衙牌匾摘了下来,然后亲自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 写完后,便对着一旁站着的杨宪说道:“杨宪!” “臣在!” “这几个字,本来咱想送给朝廷的百官们,现在,送给你了!” 杨宪闻言,急忙上前两步,将那白纸拿了起来,然后大声的念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看着这几个字是送给自己的,从来在朱元璋面前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杨宪,顿时高声的对着朱元璋喊道:“谢皇上!” 而朱元璋则继续说道:“为官之道,首在安民。咱盼望着你在三五年之内,治理出一个新扬州来!” 杨宪忙说道:“臣,遵旨!” 随后便将那几个字好好的收起,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朱元璋对着吕昶说道:“吕昶!” “臣在!” 朱元璋道:“传旨户部,凡是杨宪所需的耕牛,谷种等物,都优先供给,如果户部解决不了的问题,告诉咱,咱想办法!” 吕昶忙道:“臣,领旨。” 半个时辰后。 朱元璋的御驾开始离开。 所有的扬州百姓们看着离开的朱元璋驾辇,一个个脸上都是笑意,感激的说道:“这皇上真不错呀,咱又活了。” “你们瞧,这皇上还给咱留下一只鸡呢!” 瞧着他们满脸的笑意,杨宪缓缓走了过去,说道:“不止,还留下了一位知府。” 朱元璋的马车内。 一边走着,朱元璋一边通过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象,然后对着一旁的刘伯温说道:“两年后,咱还要来扬州,看看他究竟治理的如何。” 听到这话,刘伯温微微一笑。 金陵城外。 李善长率领百官们等在金陵城外。 焦急的往远处望去。 在看到朱元璋的马车时,李善长顿时惊喜的喊道:“皇上!” 随后像个孩子一般,没有丝毫的体面,蹦蹦跳跳的便跑到了朱元璋的龙驾之前。 “皇上!” 此刻坐在马车上的朱元璋,拉开窗帘瞧着李善长如此的激动,不由的责问道:“善长,你跑什么跑,怎么了?” 可李善长却一手拿着一个红色的文帖,另外一手指着上面说到:“天大的喜事啊!” “臣刚刚接到徐达的捷报,北伐大军连取济南承德,并于上月初十,兵不血刃的攻取了元廷大都啊!”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刚刚脸上的疑惑之色消失了。 甚至比李善长还激动,还要失仪。 “真的!” “快,上车上车。” 李善长急忙来到马车上。 随后对着朱元璋说到:“元帝领着后宫及皇亲贵戚,星夜逃亡蒙古荒漠,徐达缴获金银财宝及兵器战马无数啊!” 听着这话的朱元璋,高兴的直接抢过李善长手中的文书,仔细的查阅起来。 在你奏报上写着:“臣弟率兵渡过黄河后,每下一城,就把朝廷亲撰的大统历发给士子乡绅,令他们传至四方,臣弟万没料到,百姓得了大统历,就像接着天意,都说,元廷十多年没颁发给皇历了。”  https:///95200_95200398/67960337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不是后宫不得干政嘛?【求月票,求打赏】 “这样的朝廷早该完蛋了,还说,朱皇帝还没登基,就赏咱们皇历,可见朱皇帝一心一意让咱种地打粮过日子!风声所及,各地守军纷纷弃甲,逃亡的百姓们也连夜返回故里,准备着农事。” “哥呀,你这真是天恩浩荡呀!一部大统历,顶的上百万雄兵呀!臣弟走到哪儿,只要把大统历一发,基本上不用动兵,元军就败了!臣弟可真是佩服死了!” 瞧着这奏报上的内容,瞧着这大统历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在百姓口中有如此高的赞誉。 整个人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又不能表现的那么直白,便对着一旁的李善长说道:“善长你看,徐达他现在错别字还这么多,哈哈哈哈!” 将自己的大笑,伪装成了嘲笑徐达的错别字。 而李善长也是高兴,说道:“皇上您甭笑徐达,当初您哪......” 面对李善长的玩笑,今日的朱元璋也丝毫不在意,依旧是满脸的笑意。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咱一直以为攻陷大都需要长时间的恶战!北伐需要费时三年以上,没想到啊,这百年大元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徐达就用了十个月就攻取了大都!” 李善长也是说道:“大统历真是上接天意,下通民心哪,所到之处,竟然能化剑为犁!唉,当初臣目光短浅,就没看出其价值来呀。” 而朱元璋这时也是得意的说道:“咱倒是看出来了,但没想到它能抵得上百万雄兵,真是意外之喜呀。” 李善长点点头:“是呀,不过,皇上,这次皇上为何突然中止北巡,半途折返呢?” 听着李善长提及此事,朱元璋脸上的高兴劲也没了,说道:“你有所不知啊,现在的扬州呢,是满目疮痍,待会儿,让太子跟你详细的说吧。” “善长,你明天召集刘伯温、吕昶、宋濂等几位大臣,提前商量一下,怎么样恢复国力,与民养息的办法,之后提交到朝会上讨论。” 李善长忙道:“遵旨。” “臣大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可否加上一人?” 朱元璋道:“谁呀?” 李善长道:“胡惟庸,他才思敏捷,颇有独到见解,久置不用怕会荒废了。” 朱元璋此刻的心情不错,加上距离那件事也有些时间了,便爽快的说道:“行,算上他一个!” 李善长见此,立马便说道:“臣今晚就请他们几个来商量。” 就当朱元璋点点头后,李善长准备离开之际,朱元璋却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 “记得将大将军也给叫上!” 此刻已然转身,就要走出马车的李善长,听到这话后心中顿时一惊。 可转头看向朱元璋坦然的神色后,李善长还是急忙说道:“遵旨。。。。” 走下马车。 李善长看着渐渐离开的朱元璋马车,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 他不明白,原本对齐衡已然视若禁忌的朱元璋,为何这趟回来后突然就改变了对齐衡的看法? 还要主动的将他请来商议。 与此同时。 元廷大都内。 徐达走在军营之中,左右小心查看的同时,鬼鬼祟祟的东躲西藏,最后来到了一处民房之中。 在走进屋子后,便径直朝着朱屋当中走进。 刚一进门,徐达便乐呵呵的对着屋子火炉旁的男人说道:“齐兄弟!” “瞧,看咱给你带啥来了!” 说着,徐达便将自己手中的油纸给打了开。 在那油纸当中,是一整只的烧鸡。 不仅如此,另一只手中也提了一个篮子。 这篮子上下三层,分别放置了三道不同的菜肴。 说话间,徐达便将那菜肴都拿了出来。 与此同时,还对着门外的陈都喊道:“兄弟!去,去拿两瓶酒来!” 听到这话的陈都,立马来到了偏屋,取了酒送去。 火炉旁的齐衡,瞧着徐达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 吃饭喝酒时,徐达借着几分酒意,有些好奇的问道:“齐兄弟,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这一次咱能这么顺利的攻陷大都,要不是你暗中配合,派人四处宣传,导致敌心大变,光靠大统历一个死物,又怎么会这么顺利。” “如此大的功劳,你又何必拱手让于别人呢?” “就算这次北伐大哥并没有命你前来,但以咱们兄弟间的关系,只要齐兄弟你做的是好事,大哥绝对不会说什么的。” 听着徐达的话,齐衡微微一笑,随后满饮了面前的一杯酒,说道:“行了,徐大哥,你就不要给我鸣不平了,过犹不及,知道嘛?” 闻言,徐达想想觉得也是:“也对,就凭齐兄弟你的功劳,日后就是封个什么官都够用了,再多那些功劳,也没什么用。” 听到这话,齐衡顿时笑了起来。 “也对。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齐衡便又问道:“对了,常大哥呢?你最近可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见齐衡询问常遇春,徐达不由的疑惑道:“四弟能有什么事?我瞧那小子能吃能喝,没啥问题啊。” “不过最近有几天没见他了。” 闻言,齐衡点点头。 他也明白,常遇春跟徐达各率一支大军,平日还真不一定能见着。 想着这些,齐衡便又问道:“那大哥那边呢?有什么消息没有,是就此收兵,还是怎么?” 徐达摇摇头:“还没消息,不过咱猜着应该是不会再打了。再打,就要追到蒙古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跟咱这里打仗不太一样。” “嗯,徐大哥,大哥那边要是来了信,你可要提前跟我说一声。另外,你派人多提醒一下常大哥,让他千万注意身体。一旦有什么问题,不管大病小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徐达瞧着齐衡一脸的郑重,虽然并不清楚他为何如此。 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对齐衡有天然的信任感,便说道:“成,齐兄弟你放心,一有消息咱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说完,便又端起一杯酒,对着齐衡说道:“来,齐兄弟,干了!” “干!” 金陵城。 皇宫偏道上。 李善长与胡惟庸走在一起,谈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道:“在皇上的龙辇里,我直接点了你的名字,这才把你拉进了核心圈。” “惟庸啊,从现在起,你又可以参与商量朝政大事了。” “这个头一开,你的境遇必然大为改善,谁都不敢小瞧你了,或许授封的时候,你还能得个爵位呢。” 听着李善长的话,胡惟庸急忙感激的说道:“李公再造之恩,属下没齿难忘!” 可李善长却道:“还是感皇上的恩典吧,我隐约觉得,他心里有你。” 就在这时,迎面正好撞见了刘伯温、吕昶、宋濂等几位大臣们。 见此,李善长忙笑道:“几位都来了。” “请吧。” 就在众人进门时。 瞧着站在一旁给众大臣让路的胡惟庸,刘伯温微微一笑,道:“恭喜了。” 胡惟庸忙拱手感谢。 就在众多大臣们开始商议新政的同时。 马秀英的寝宫中。 朱元璋乐呵呵的朝着宫中走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乐呵的说道:“妹子!回来了!哈哈哈,咱回来了!” 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道:“你一进门呀,就是这么两句话,你就不能说两句新鲜的?” 朱元璋顿时说道:“有新鲜的!” “咱这朱皇帝啊,有两件大喜事要跟妹子共享哪!” 马秀英当即问道:“哪两件啊?说说我听听。” 朱元璋高兴的说道:“这头一件哪,就是一本大统历,顶的上雄兵百万呐!所到之处,无不化剑为犁,元兵弃甲,百姓归农。” “这第二件呢,徐达拿下了元大都,元帝已经亡命荒漠了,北方大定!” 说到这里,朱元璋脸上的笑再也抑制不住。 而一旁的马秀英也是高兴的说道:“好啊,这可真好。” “不过,重八,你说那本大统历顶雄兵百万,那我顶多少啊?” 可朱元璋道:“你?你算啥呀,那大统历是天,是皇天,你只是个后,后边呆着去。” 马秀英却针锋相对道:“皇天后边不得有后土嘛?是谁让你提前看到那本大统历的?你这就忘了?” 朱元璋一愣:“哦,对对,对对对,按理来说呢,在这件事上你是.....算是有一点点贡献,啊!” 面对朱元璋的糊弄,马秀英却不吃他这一套,道:“就算?有点儿?要没我,那大统历到的了你眼皮子底下嘛?就凭你,大统历再大你也看不见哪。” “我可不好意思用有眼无珠这个词。” 被马秀英挤兑的朱元璋,顿时吃瘪的说道:“得得得,咱今儿高兴,不吵,千万别吵架,啊!” 说完,便看着马秀英手中的两个匣子,道:“这匣子,都拿出来了?” 这两个匣子中,装满了一张张的小纸条。 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朱元璋曾经自己亲笔写下的。 都是有关于百官将帅们的事情。 而马秀英则拿着这两个匣子说道:“你看看,这些是你当大帅的时候记下的,这些,是你当吴王的时候记下的吗,还有这些,这些是你那边鄱阳湖决战之后你记下的。” 说完,马秀英又看了看朱元璋,说道:“重八,我每回帮你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边都挺不是滋味的。” 朱元璋闻言,则用手按在了马秀英的肩膀上,耐心的说道:“妹子啊,这人无完人哪,这臣无至善,君王驭下,要识长短,知明暗。”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咱那书房里还有一些呐。” 便对着门外的二虎喊道:“二虎!” 很快,二虎便走了进来。 “末将在。” 朱元璋则说道:“到咱书房去,从左手的第五个柜子,然后从上往下数,第三个抽屉......”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停了下来。 说道:“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下去。” “下去。” 一脸懵逼的二虎,只好乖乖的退了出去。 “是。” 见此,马秀英忙说道:“怎么,连二虎也信不过啊?” 朱元璋道:“这些纸条啊,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跟信得过,信不过没关系,对了妹子,你给咱啊,准备三块布,一块黄布,一块红布,一块绿的。咱把这些条子啊,全都别上去,这样就一目了然了。” “今天晚上,咱俩得熬个通宵。” 可看着转身就要走的朱元璋,马秀英则道:“你这北巡刚刚回来,我这也是扫墓刚刚回来,这气还没喘匀呢。” 但朱元璋也是无奈的说道:“咱哪,现在正筹备着授封大典哪。此事一拖再拖,将帅们早就望眼欲穿了。说白了吧,封爵授衔呐,比攻城拔寨还难呢。前几日,咱都快烦透了,又不能跟别人去商量,这回可好了,你回来了,今天晚上咱们好好摆一个功过谱。” 听到这话,马秀英却笑道:“这事儿呀,你早该跟我说了,你那些个义子义侄,我比你知根知底,对了,我想起来了,后宫不是不得干政嘛?” 这最后一句话,顿时又让朱元璋一脸的尴尬,然后勉为其难的找了个借口,道:“这个这个,老规矩,关起门成,出了门就不成了。”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 中书省内。 此刻即便天色渐暗,几位大臣们依旧在商议着。 此时的屋子里,唯一站在殿中的胡惟庸,说道:“属下认为,这头一桩急务乃是彻底取缔前元订立的所有苛捐杂税,两年之内新归附的州府概不纳粮,迅速恢复生产。” “其二,将全国田土分为官田、民田,官田征租,民田收赋。官租高于民赋。两者区别对待。” “其三,眼下北方各省土地荒芜,尤为严重。应将苏、松、杭、嘉、湖五府的无地民户迁徙北方荒芜地区,由朝廷提供耕牛稻种,令其屯耕,三年不纳税。” “其四,民屯之外,应广设军屯、商屯。” “其五,朝廷不应满足于辟荒救急之策,现在就应当制定常远规划。” “属下以为,五年之内,当使全国军民足食。八年之内,当使全国粮产恢复到元世祖年间水平。既,岁入一千二百万担以上!” “十年之内,当使全国粮价降至唐太宗贞观年间水平,既斗米,仅三钱!” 听着胡惟庸如此慷慨激昂的话,在场众官员不由的纷纷一笑。 虽然壮志可嘉,但目标实在定的大了些。 一旁的刘伯温,不由的开口问道:“惟庸啊,我有一个问题,你刚刚所说的主意都不错,不过我想问你,这个免税,那个免赋。如今的北方大军还在,元廷大军也还虎视眈眈,全国上下都需要粮食,各地都需要支援,可如今我们的国库呢,哪里有这么些的银粮。” “再加上这些免除赋税,各地开支要如何解决呢?” 刘伯温其实并不是在故意找茬,而是想考校一下这个胡惟庸。 虽然胡惟庸是个后辈,但很多地方还是有亮眼之处的。 听到刘伯温的话,胡惟庸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属下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安丰路!”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授封求月票,求打赏 , 随着胡惟庸这话说出口,在场的众人皆是心中一惊。 虽然自从在鄱阳湖大战之时开始后,朱元璋便有意无意的疏远了齐衡。 甚至一些加入进来比较晚的人,或者说启用晚一点的人,如宋濂、吕昶,甚至都从未跟齐衡有过任何的交集。 对于齐衡的存在也很难理解。 可是,他们都明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朱元璋疏远齐衡那是朱元璋的事情。 朱元璋是皇帝,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这个能量。 而他们呢。 对于朱元璋疏远齐衡自然是乐的如此。 可还从未有人敢直面去挑衅过。 哪怕是如今如日中天的李善长,也没敢在这个时候去折腾齐衡。 但如今。 这个所有人都默契不去提及的人,却被胡惟庸提了起来。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但所有人都明白,安丰路那就是齐衡的地盘。 在安丰路,齐衡就是老天爷。 甚至朱元璋的名头都没齐衡好使。 现在为了解决目前开国的困局,这胡惟庸竟然提出了要那安丰路为解决目前的困境。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而胡惟庸却凌然不惧的说道:“安丰路之富裕诸位都是知道的,可以说我们能够击败陈友谅等豪雄,有一大半都是依仗着安丰路之富足,方才有强大的后勤能力。” “但如今朝廷需要考虑的不能仅仅只是一个安丰路,而是整个天下,整个国家。所以,属下的意思是,安丰路赋税增加三倍,以此弥补各处消耗的亏空。” 听着胡惟庸的话,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个问题最开始是刘伯温提出来的,如今他虽然有心退缩,却也不得不开口道:“这事特殊,还是请善长兄审断吧。”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 刘伯温明白了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事我不敢说。 李善长,这事是你徒弟说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将皮球又踢回给了李善长,让李善长和胡惟庸两个人自己人自己商量。 可要说在场这些人中谁最了解齐衡的可怕和心狠手辣,则非他李善长莫属。 他脸上的那道疤,直到如今都还没有消失。 让他重新与齐衡敌对,他李善长哪有这么大的魄力。 在背地里做点阴险的事情也就算了。 如今胡惟庸的意思,可是要他正面冲锋了。 如今仿佛被架在了空处的李善长,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左思右想后,只好说道:“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既然我们商议不出什么结果,那就明天到了陛下那里再说吧。请陛下圣断。” 见李善长说出这话,众人也都心知肚明李善长的态度。 那刘伯温便率先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官袍后,拱手对着李善长说道:“既然如此,那伯温便先告退了。” 随着刘伯温说完,一旁的宋濂、吕昶也都拱手告辞。 直到他们一个个的离开中书省。 屋子里只剩下李善长和胡惟庸二人。 瞧着主座上的李善长,胡惟庸有些不解的说道:“恩师,如今陛下对大将军的态度已然如此,您为何不趁机铲除他的羽翼呢?” 站在胡惟庸的角度上,他也很不理解。 自己都给你创造如此好的条件了,你为何不在今天将事情定下来,然后明天以中书省百官的意见觐见陛下呢? 可听着胡惟庸的话,李善长也没有责怪,而是耐心的说道:“惟庸啊,只怕你还不知道吧。今天陛下要我召集诸位大臣商议此事时,还说了另外的话。” 胡惟庸一愣:“哦?什么话?” 李善长道:“陛下要我明日与诸位觐见的时候,通知大将军一起。” 说到这里,李善长并没有说透,但以胡惟庸的脑子,也瞬间明白了李善长的意思。 也就是说,朱元璋对齐衡的态度,似乎出现了变化。 想着这些,胡惟庸紧锁眉头的说道:“恩师,有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善长缓缓道:“直说就是。” 胡惟庸点点头,说道:“在属下看来,恩师你与那大将军之间的矛盾早已是水火不融,您如今是百官之首,日后的丞相之尊。” “而大将军呢?若论功勋,整个朝廷也没有第二个人敢跟大将军比拟,他若只是在军务上有功勋就算了。” “可在属下看来,大将军在军务上的能力还在其次,他厉害的本事反而是治政上!想想我朝建立的过程中,若没有大将军所治理出来的安丰路,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完成。” “最恐怖的是,大将军治理出这样一个安丰路,却只用了区区数年的时间。试问,就这个本事,当朝有何人敢说胜过大将军一筹。” 听到这话,李善长虽然不想承认,可还是长叹一口气说道:“说实话,那齐衡的这个本事,我自愧不如啊。” 见李善长承认,胡惟庸则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将军一旦重回中枢,其目标就必定是跟恩师争夺那左丞相之权。” “一旦那大将军做了左丞相,加上他在军中以及四处的影响力,恩师还有什么办法对其争斗?亦或者,恩师能够放下对大将军的仇恨,自甘居于其下。还是大将军能够摒弃前嫌,与恩师重归于好?” “所以,属下斗胆说一句,恩师与大将军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节,既然如此,恩师便该快刀斩乱麻,趁着如今大将军远离中枢多年,尽快的铲除其羽翼。” “最起码,要将那安丰路的财力死死的按住,三倍的赋税,就算不能将整个安丰路按住,也能让他们暂时没有余力。这样在接下来恩师与大将军的争斗之中,便能靠着这些年的空子稍占优势。” 听着胡惟庸的话,李善长在不断的思考着。 不得不说,胡惟庸所说的也在理。 他和齐衡之间,不管是从私人情感还是两个阵营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 因为当初在濠州的事情,他个人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跟齐衡竞争的资格。 所以条件反射般的在遇到与齐衡的矛盾时都会隐忍暗处。 可如今不同了。 现实已经不会再给他任何隐忍暗处的机会了。 这一刻,如果他继续隐忍,那就意味着大权旁落。 如今属于自己的权利,将全部回到齐衡的手中。 不过,此时的李善长心中依旧在期盼着一点。 那就是这一次朱元璋主动召齐衡,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消失了。 或许只是很寻常的一次召见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压根不需要担心什么。 可如今,真的像自己所猜测的那般,齐衡自此重回中枢。 那么.... 也就意味着大战开始了。 想着这些,李善长并没有鲁莽的做出决定,而是对着身边的胡惟庸说道:“先不急,等明天见了陛下后再说。” 见李善长如此决断,胡惟庸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能接受。 说道:“遵命。” 夜晚。 马秀英的寝宫。 此时的宫殿里到处都是一小张一小张的纸条子。 马秀英在放好一张后,不由的埋怨道:“你呀,你看你把我这寝宫弄的,都快变成军机重地了。” 可朱元璋却说道:“咱那个书房乱糟糟的,什么大臣哪,侍官们呀,进进出出的,你这儿最安静。” 说完,便拉着马秀英说道:“来来来,妹子,你看,这黄红绿三种颜色不同的布啊,它代表着......” 可还不等朱元璋说完,马秀英便直接将他拉开,说道:“我知道,这三种颜色分别代表着公爵、伯爵、侯爵三种爵位。” 听到这话,朱元璋立马夸赞道:“聪明!” 说完,又从身边拿起一个盒子,说道:“这里呀,是咱跳出来三品以上的文武。你呀,一个个的念,咱哪,就论其功过跟资历,全都给他们别到布上去。” 可马秀英却说道:“你一向粗手粗脚的,还是我来吧,你只管念名单,我来粘。” 马秀英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却是想让朱元璋多休息一下。 但朱元璋压根不领情,有些不信任的说道:“你能有谱吗你,你别。” 马秀英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谱啊,不信你试试看呐。” 见马秀英这么说,朱元璋也不再废话,道:“那咱试试?不过,咱先说好了,咱今儿晚上别吵架,如果有什么分歧,朱皇帝一锤定音!” 马秀英原本也没多想这些,道:“成。” “可是有一样,你得让我把话说完了再下锤。” 朱元璋稍微一琢磨,直接说道:“定了!” 随之,便从那盒子里拿出了第一张纸条。 看着上面的名字,朱元璋道:“徐达。” 马秀英闻言,立马便说道:“公爵?” 朱元璋微微一笑,对她一招手,让他上去别,表情十分满意。 与此同时,朱元璋来到了床上,朝床被一靠,道:“常遇春!” 马秀英走过来接过纸条,说道:“公爵。” 朱元璋笑着一点头。 就在这时,朱元璋拿出了一个名字,表情有些犹豫,说道:“朱文正。” 听到这话名字,马秀英也有些拿不准,说道:“伯爵?” 可朱元璋却立马一皱眉。 马秀英无奈的叹口气,道:“得,念在他洪都之战有功,封个侯吧。” 朱元璋满意的拍拍马秀英的胳膊。 紧接着,朱元璋便又说道:“李文忠。” 马秀英接过纸条,更加作难了。 李文忠和朱文正一样,都是朱元璋家的亲戚。 朱文正是朱元璋兄长的儿子,而李文忠则是朱元璋他姐姐的儿子。 自从参军以后,李文忠便一直在军中充当了朱元璋的心腹。 如果说朱元璋麾下的大军都是徐达汤和等兄弟们掌握的话,那李文忠,就是除这些人外,在军中代表了朱元璋的铁杆保朱派。 算是朱元璋军中势力的中流砥柱。 是他这位皇帝一派军中的代表人物。 加上李文忠这个人为人忠直,识大体,在齐衡失势后,是朱元璋在军中最信赖依仗的人。 想着这些,马秀英犹豫的说道:“这个我就不说了,别叫你挑我理,你自己说吧。” 听到这话后,朱元璋在面前的三块布的前两块上左右徘徊。 最后笃定的说道:“公爵!” 虽然对李文忠这个年轻人做公爵有些感觉不妥,但马秀英也明白,这孩子是朱元璋姐姐的亲儿子。 这个姐姐早年是帮助过朱元璋的,朱元璋很感激。 加上其身份的特殊性,代表了朱元璋直接掌握的派系,尽管是年轻,但封个公爵也不是不行。 便起身将他的名字挂在了公爵一栏当中。 随着一个个的名单悬挂在三块布上。 很快朱元璋便拿起了刘伯温的名字。 见到刘伯温的名字,马秀英对刘伯温的感官还是不错的。 想当初她亲自去请刘伯温的时候,对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跟她回来了。 而且,刘伯温尽管跟随朱元璋比较晚,但还是出了不少主意的。 加上他原本的名声就很高。 在文臣中也属于像李善长这个程度的泰山北斗,马秀英便直接说道:“公爵!” 可她刚转身,朱元璋便坚定的说道:“不!伯!” 马秀英看看手中刘伯温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朱元璋的意思,挂在了伯上。 毕竟,他们有言在先,朱元璋一锤定音。 想着一会儿再劝劝。 接着朱元璋便拿出了胡惟庸的名字,说道:“胡惟庸。” 可马秀英刚一接过纸条,朱元璋便又抢了回去,说道:“算了,他呀,不封爵位了。” 对于胡惟庸,马秀英自然不管他,但还是借着机会说道:“重八,这胡惟庸就依了你,可是这刘伯温,他人再怎么傲,也不能封个伯爵呀,他的功劳不敢说胜过李善长,但也不差的啊,再怎么也该封个侯啊。”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那就依你?” 听到这话,马秀英顿时笑了。 马秀英刚刚将刘伯温的名字换了个地方,这时朱元璋便念到了一个名字:“施才英。” 施才英,是齐衡主政安丰路的最大帮手。 而马秀英跟齐衡的关系,这等于是在给自家人封爵位。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马秀英也很聪明,直接点破,说道:“这个你自己来吧,别说我这个皇后谋私给娘家人升官。”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顿时一笑,说道:“侯爵!” 作为齐衡麾下官职最大的人,施才英当得起这个侯爵,马秀英也没犹豫,直接拿起粘在了侯爵上。 此后。 无论是韩钦、陈广,还是周念、郑光祖、沈万三。 凡是齐衡身边有头有脸的人,虽说他们如今的官职因为安丰路本身就很小,官职也不高。 但爵位却都没有丝毫的吝啬。 基本上都封了个侯爵。 最次也是个伯爵。 对于朱元璋能够这么顺利的册封这些人,马秀英还挺意外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封王求月票,求打赏 , 虽然平日里他们夫妻之间从未讨论过这样的事情。 首先朱元璋的态度就是后宫不得干政,压根也不会跟她提起。 而她自己,也很懂得分寸。 朱元璋对自己好,自己却不能因为这份好而得寸进尺。 所以很多时候她的做法都十分聪明。 不过,人到底是一个会思考的动物。 聪明和懂分寸只是选择。 而为自己娘家人,也就是齐衡考虑,那是本性。 在这之前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朱元璋实在做的过分,自己就要开口的准备。 可无论她如何的猜测,却没想到朱元璋这一次竟然这么的‘大方’。 几乎齐衡手下所有的得力干将都封了爵位。 这一点,无论是汤和、徐达还是其它什么派系的头头们,都没有的待遇。 那李善长虽然被封了公爵,可他唯一的弟子胡惟庸,竟然连个爵位都没有。 而一旁的朱元璋,躺在床上瞧着马秀英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由的为今天没有吵架而高兴。 不过,对于齐衡麾下干将们的授封朱元璋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对于之前答应马秀英的刘伯温。 朱元璋却瞧着十分的碍眼。 这位当初主动在自己面前表明态度的人,如今却几次若即若离。 对于他表露出来的提拔和重用,都十分的抗拒。 尤其是他提出让对方与李善长打擂台时,他竟然选择了拒绝。 而且态度十分的坚定。 一个人有用自然是好的,可如果他的本事不能为我所用,不听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哪怕他给自己想出了一个解决齐衡的绝妙办法。 但这依旧无法改变他不听话的现实。 可为了不跟马秀英吵架,朱元璋还是暂且的压下了这口气。 相比之下,李善长就要好一些了。 不管他有哪些毛病。 不管他是否与汤和私下交往过甚。 但自己所说的话,对方都是言听计从。 很快。 那一盒子的人名便全部分配完毕。 朱元璋和马秀英也开始休息。 深夜。 当马秀英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时候,朱元璋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好几次,他都忍着没有起身,可最后还是从床上走了下来。 来到那布条上,将刘伯温的名字悬挂在了伯爵上。 这才心里头舒服了。 重新回到床上,靠在马秀英的后背上,享受的瞧着眼前自己的作品。 而被朱元璋靠着的马秀英,也缓缓醒了过来。 “你怎么把我当靠垫啊,起开。”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缓缓起身。 而马秀英也一个转身,瞧了过来。 在看到那布条上的人名时,却突然惊坐起来。 “这,这刘伯温怎么又降下来了?”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解释道:“妹子,你不知道,刘伯温这个人呐,表面上看去平静心细,其实里头啊,心高气傲的。赴义这么些年了,跟我们这些兄弟呀,总是不贴心,就像油珠子飘在水面上,永远融不到一块去。” 可马秀英却解释道:“人家就是那性格,你就不能宽容点儿。” 朱元璋道:“说了你可能不信,就算刘伯温跪在咱面前,他内心深处也未必瞧得上咱。他心目当中的圣君,一直是李世民呐,赵匡胤等人物,最多再加上一个孔夫子,他敬畏咱是真,却不亲近咱。” 马秀英却立马说道:“胡思乱想,有根据吗。” 朱元璋一摇头,却笃定的说道:“没有,但这是咱的直觉,直觉,错不了。” 马秀英面对这样的朱元璋,又开始说道:“你呀,每次你自比刘邦的时候,都把刘伯温比作张良,人家替你运筹帷幄,立了那么多功劳,你就把人家搁在三等爵位上。冤不冤枉人家啊。” 听着马秀英的絮絮叨叨,朱元璋直接说道:“妹子你放心好了,刘伯温哪,肯定能咽下这口气,你不信,他还会乐呵呵的把这口气咽下。之后呢,他会在暗地里偷偷的自查自省。” 见劝不过朱元璋,马秀英也就不再管了。 反正这刘伯温也就是当初有那么一点人情在,还不至于要她非如何如何。 然而,当马秀英再次瞧了眼那布条上的人名时,却突然惊叫道:“汤和呢?!” 朱元璋一愣,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马秀英便直接起身走了下来,朝着布条走去。 而瞧着马秀英突然发了脾气,朱元璋说话时的口齿都有些说不清了,指着那些布条,说道:“红,,,,红布上。” 瞧着侯爵人名中的汤和,马秀英不由的回头对朱元璋说道:“重八,你糊涂了你,这汤和举义的时间比你还早,他当千总的时候,你还是行僧呢。他不光应该是公爵,还应该是七公之首。” “现在可倒好,你把人家放在了子侄堆儿里。” 可朱元璋也有话了,有些发愁的说道:“近年来啊,这汤和居功自傲,有好几件违法乱纪之事。特别是最近跟李善长过往太密。” “他们一个自认为是武将之首,一个自认为是相国首辅,这一文一武的帖在一起,妹子,你说咱能不防着点吗?” “行了,这事咱决心已定,啊,甭劝。” 说完,还自顾自的说道:“咱非压他一头不可,咱哪,也该抖抖天威了,震慑一下百官。” 听着朱元璋的说辞,马秀英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事事关朝政,本就不该她来参与。 自己做皇后的,在一旁从细节上提醒一下就好,具体的操作,还要朱元璋自己来考虑。 正当马秀英准备走过来时,却突然发现那公爵一栏中的人名似乎显得有些少。 仔细一数,不对劲。 只有五个了! 原本是七个公爵的。 就算汤和被排除在了侯爵一栏中,那也应该有六个的。 还少了谁? 马秀英急忙看向了人名,这一看下来,她突然发现齐衡的名字不见了。 心中一惊的同时,立马看向了身后的朱元璋,说道:“军涛呢!” 面对马秀英的质询,朱元璋也不害怕,微微一笑,道:“你自己找找啊。” 听到这话的马秀英,立马在另外两块布上找了起来。 在侯爵中,没有发现。 不由的心中一凉。 随后又在伯爵中找,依旧没有! 就当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准备再找一遍时。 朱元璋突然笑着说道:“甭找了,在我这儿呢。” 说着,朱元璋还将自己手中写着齐衡名字的纸条拿了起来。 面对马秀英脸上的困惑,朱元璋笑着说道:“咱在想啊,以军涛的功绩如果给个公爵是不是不太够。” 马秀英一愣,疑惑道:“不封公爵要封什么?” 这话刚一说完,马秀英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是又立马疑惑道:“重八,你不是说大明不封异姓王,说这事动摇根基之举,后世儿孙也不得敕封吗?”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是,咱是说过这话,这个话也不会改变,后世儿孙也都不得违逆。但军涛不是情况特殊吗。” “先不说他是咱的小舅子,妹子你的亲弟弟,本就是一家人。就说军涛几次三番的救了咱,还立下那么多的功劳,咱这天下,有一半都是靠着军涛打下来的。” “所以啊,咱想着,给军涛特殊一些,封王。可封王就要封地,咱这不是不想军涛这个大才离咱太远嘛。” 朱元璋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明镜一般。 他如今重新启用齐衡,为的就是挟制李善长所代表的淮西一派。 如果真的封了王,去了封地,那就没有效果了。 可如果不封,又怕只厚待他的那些手下,目的性太明显。 到时候与齐衡之间有了间隙。 毕竟,之前不管怎么做,两个人之间互相都从未出手过。 这一次听从刘伯温的建议,分化他对安丰路的掌控力,就算是一次出手了。 就算别人看不懂,但以齐衡的眼光,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看懂。 到时候,齐衡会怎么想。 可如果自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史无前例的给他封了王,那他就有话说了。 自己这是厚待你们所有人。 你不能把我朱元璋想太坏了。 毕竟,以齐衡的功勋,特定是要封个公爵的。 而且还是六公之首。 刚刚马秀英说封汤和为六公之首,那只是客气,或者将齐衡排除在外的。 如果只是封公爵,那是理所当然。 但如果封王,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厚待,加恩了。 而一旁的马秀英,听着朱元璋的话,却有些犹豫的问道:“重八,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心实意的想给军涛封王吗?” 感受着马秀英目光的直视,朱元璋沉默几秒后,说道:“自然是真心实意。” 在得到朱元璋的话后,马秀英这才说道:“想留军涛在身边还是很容易的,你就算给他封了王,只要给他一个朝官的职位,他自然是要留在朝中任职的。” 听到马秀英给他出的主意,朱元璋眼前一亮。 刚刚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没多想,如今被马秀英这么一提醒,豁然开朗。 “对啊,妹子,你这脑子确实是比咱的脑子灵光。” 瞧着朱元璋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马秀英不由的浅笑起来。 尤其是在听到朱元璋要给自己的亲弟弟封王,这心中也是喜不自禁。 不过在笑过后,马秀英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还有件事。” 朱元璋立马道:“你说。” 马秀英道:“徐达家那个大闺女品貌都好,年龄也合适,我打算让她嫁给棣儿,你说呢?” 朱元璋听到这话,一愣。 之前他很多时候都在考虑如何将自己手下这些文臣武将,尤其是武将们都永远绑在自己的身边。 如今听到马秀英这话,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得这个办法好。 当然,马秀英之所以提起这件事,也不是单纯的因为要给朱棣找个女人。 身为皇子,朱棣压根不会缺女人。 而且,如今朱棣的年纪也还不到正式完婚的时候。 所以,她之所以提出这件事,为的就是帮助朱元璋在这些事情上绑定住这些身边的将帅们。 朱元璋在仔细想了想后,说道:“这主意好啊。” 不过,脑子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却说道:“徐达是咱最亲的兄弟,这棣儿呢,又是咱最勇敢的皇子,如果咱们两家成为亲家的话,那徐达不就成了皇亲国戚了吗?” “妹子,聪明啊,这叫以柔克刚啊!才刚说完你脑子灵光,现在就更灵光了。” 见朱元璋油腔滑调,马秀英不由的又是一笑,说道:“还有更灵光的呢,你听不听啊?” 朱元璋忙道:“哦?快说说?” 马秀英道:“棣儿的婚事定了,那标儿呢?标儿可是太子,而且年纪也比棣儿大些,你这个当父皇的,可要给他好好的挑选一个合适的。” 马秀英这话虽然没有说的太露骨,但意思也点到了。 朱标的婚事不同于朱棣。 朱棣可以娶了徐达的大女儿做夫人。 可以将徐达拉到身边。 而朱标呢,他可是太子。 这干系可就大了。 这就意味着在给未来的太子挑选娘家势力了。 朱元璋显然也听明白了,脸色也稍稍的郑重了些。 不过,跟朱棣婚事一样,给朱标挑选夫人,那更是可以将人拉拢到身边。 毕竟,朱标基本上是未来铁定的继任之君。 一旦做了朱标夫人的娘家人,基本上不出意外,是绝不可能反的。 算是一个笼络人心的绝佳机会。 但还是那句话,不同于朱棣,人选不能随便定。 如今在朝堂上,如果说非要选一个来拉拢的话,朱元璋首选肯定是齐衡。 可惜,齐衡没有女儿。 依然那个小丫头虽然跟朱标的感情不错,可辈分不对劲。 朱标身为太子,这辈分上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人给抓到把柄。 那接下来,就是李善长、徐达、汤和、常遇春、唐胜宗、邓愈、李文忠这些公爵们了。 而在文臣武将之间,自然是以武将为先。 毕竟文臣对于王朝而言,直接的威胁要小于武将。 而这些人中,最优选的自然是徐达汤和常遇春三人。 也最合适。 其它人的年纪和身份都不对劲。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要动手了吗?求月票,求打赏 , 但徐达的大女儿既然已经定下嫁给朱棣,那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汤和与常遇春。 在这二人之间,汤和如今的举动实在有些不合适。 而且,常遇春是他朱元璋最喜欢的一个将帅。 不由的,朱元璋对于朱标未来太子妃的人选,更倾向于常遇春的女儿。 不过,这事不急在一时,朱元璋看着身边的马秀英,说道:“妹子这脑子就是灵光,不过,现在天色晚了,好妹子,赶紧睡吧。” 听着朱元璋的劝说,马秀英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床上走去。 第二天一早。 朱元璋的书房内。 正如昨日提前安排好的事情,李善长、刘伯温、胡惟庸、宋濂、吕昶等都齐聚于此。 准备正式商议讨论一下全国革新政令的事务。 随着众人的等待,朱元璋终于从后院来到了书房中。 在昨晚搞定了授封的事情后,朱元璋的心情格外的开心。 不仅如此,他意外得到了马秀英给他出的主意,让他有了拉拢众多将帅的办法。 以往困扰他的很多问题,在最近都得到了解决。 这心里自然是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此时的书房中,众人在瞧见朱元璋来到,并且脸上挂着笑意后,否纷纷起身,对着朱元璋所在拱手喊道:“陛下。” 朱元璋笑着瞧了他们一眼,随意的一摆手,道:“起来吧。” 当朱元璋坐在了书房中自己的主位后,便抬头看向了在场的众人。 他左右一瞧,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不由的疑惑道:“军涛呢?” 说完,便又看向了李善长。 这事他是交代给李善长办的,如今不见齐衡身影,自然是要问他的。 一旁坐着的李善长听到朱元璋的询问,又立马起身对着朱元璋说道:“回禀陛下,臣昨日便派人前往了大将军府,提前告知了今日陛下的安排,可去禀报的下人却说没有见到大将军。今日一早,臣又派人前去邀请,可依旧没有见到大将军的人。”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不由的眉头一皱:“你没告诉他,是咱找他议事吗?” 李善长道:“自然是说了的,不过听大将军府中的下人说,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大将军了,好像大将军并不在金陵。” 听着李善长的话,朱元璋的眉头不由的紧皱起来。 “不在金陵?他能去哪?”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李善长只能说道:“微臣不知。” 朱元璋明白,这事也问不着李善长,便一摆手,道:“算了,他不在就算了,我们继续议我们的事情。” 不过,想到今日议论的事情少了齐衡还是少了点什么,朱元璋还是对着门外的二虎喊道:“二虎!” 听到朱元璋的喊声,二虎急忙进门说道:“陛下。” 朱元璋直接说道:“去,你去一趟大将军府,告诉他们,大将军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见咱,就说咱有事要跟他商议。” 二虎听到后,立马拱手道:“是!” 搞定这件事后,朱元璋便转头对着在场的众人询问道:“怎么样,昨日要你们商议,可商议出了什么结果?” 对于治理全国各地,使全国各地恢复生机的事情,是如今摆在朱元璋面前的头一等大事。 所以在提起此事后,朱元璋的脸色也是变的郑重起来。 听着朱元璋提起此事,在场的众人不由的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李善长。 不管是之前,还是昨日商议这件事时,全部都是由李善长主持的。 如今朱元璋问起,自然也是该由他来第一个应对。 而李善长也没含糊,直接说道:“回陛下。” “昨日我等在一起商议时,也商议出了一些对策,不过因为全国各地情况都比较严重,很多地方更是因战乱而破坏严重,想要恢复实在太难,需要朝廷提供很多的减税策令。” “可陛下也清楚,如今全国上下,各行各业都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需要花钱。如果大面积的实行减税政策,就免不了出现财政亏空的情况。” “所以,如今我们商议的问题就集中在这一点上,想要尽快的恢复生机,使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朝廷就必须给钱,可朝廷,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听着李善长的讲述,朱元璋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他也不是不能明白。 俗话说,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 可是朝廷不同。 朝廷管理的是整个国家。 不能说我只有一百两,就只做一百两的事情。 其余的百姓就任由他们饿死冻死。 可这中间的窟窿,该如何弥补,便是一个问题。 所以,今日商议的主要事务,便集中在了这个窟窿如何补上。 朱元璋直接说道:“那你们就说说吧,这个窟窿,你们有什么办法补上?” 听到朱元璋点中要害,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李善长的身上。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李善长的身份。 而是昨日他们商议的时候,胡惟庸就已经提出了一个想法。 只不过,李善长要不要在朱元璋面前提出来,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所以众人也只能是去看李善长的态度。 而这些人中,尤为关心的还是那胡惟庸。 昨日众人离开后,他可是耐心的又劝诫了一会儿,就是不知道李善长要如何处理。 就在朱元璋这句话问出口后,整个场面都寂静了下来。 朱元璋瞧着众人都没有说话,不由的再次开口道:“怎么,怎么都不说话了?” 见朱元璋等不及再次问出口,李善长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不然朱元璋可能就要生气了。 不由的,李善长便起身对着朱元璋说道:“陛下,办法嘛,倒是有一个,可就是有些不太好办。” 闻言,朱元璋眉头一皱。 “什么事,你先说说,好不好办,先说出来让咱听听。” 有了朱元璋这句话后,李善长也就不再犹豫,直接说道:“陛下,如今全国上下的情况您也清楚,整个中原在战乱中一片狼藉。而原本富庶的江浙地区,这一次您北巡也见了一些。” “能自保便是幸事,想要填补旁处的亏空,那是绝无可能。” “如今纵观整个大明上下,也就唯有那山西因为特殊的地理情况,并没有被战乱波及太深,自足可以可以做到。可如今山西刚刚收复,朝廷官员都还未及时进驻,想要依靠山西填补旁处亏空,只怕会引发当地百姓的不满,进而进发其它的变化。” “所以,臣日思夜想,与众位大人们商议,想来想去,想要补上这份亏空,也只有一个地方。” 说到这里,李善长暂时停住了,也是为了给朱元璋一些时间理解和思考。 而朱元璋也很聪明。 很快便在李善长的话中听出了些苗头。 “你的意思是,要让安丰路的百姓和财政来填补全部这份亏空?” 听到朱元璋主动问出这个话后,李善长忙躬身拱手道:“陛下英明。” 得到李善长的认同后,朱元璋这一次的表情是真的犯难了。 安丰路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们义军起家的地方。 说是他们的老家也不为过。 从感情上,他是不愿意当地的百姓和老乡们为了全国其他地方而付出太多的。 可想来想去,李善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怎么办。 如今到处都要用钱用粮。 谁来出? 扬州他们刚去了,什么情况他们也清楚。 难不成,要他们扒了门口的二十几棵树去填补别处亏空? 留那杨宪在扬州的时候他也答应过,要给他们提供耕牛耕种。 可这些东西去哪里弄。 朝廷如今看似架子不小。 疆土也不小。 尤其是这一次徐达北伐大胜后,疆域面积更是扩大了无数。 但这些土地还都没有开始治理。 那是一分钱都没有收着的。 之前还重新加盖了皇宫,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所以,如今整个大明最穷的,就是他朱元璋了。 不仅如此。 安丰路原本一直都在齐衡的治理下,就算他朱元璋同意了拿安丰路开刀,填补各处,他的命令说白了也没半点用处。 这一切,都需要齐衡开口。 只有他开口了,这些事情才好办。 不由的,朱元璋也沉默了。 而一旁的其他人,在听到李善长与朱元璋之间的交谈后,心中却都在思考着其它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很明白。 这一次李善长当着所有人的面提起了安丰路,那也就意味着,这位在齐衡失势后崛起的李相国,要出手了。 一旁安坐在椅子上的胡惟庸,内心当中也满是激动。 过了许久,朱元璋缓缓抬起头来,他看向面前的诸位大臣,问道:“难道就只有这一个办法?没有其他办法了?”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李善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刘伯温,则开口了。 他对着朱元璋说道:“陛下,办法肯定还是有的。如今北方刚刚平定,万事皆休,但只要花费了一些时间,朝廷派百官分布各地。” “随着各地与朝廷之间的联系日渐加深,朝廷便可以根据当地的具体情况来进行合理的分配。” “到时,无论如何治理,有一分钱就做一分钱的事情,总还不至于日子过不下去。不过,情况就是这样,若照此法,全国各地的革新便需要暂缓一些时间,也不能大面积的施行,需要一点点的恢复。” 听着刘伯温的话,朱元璋脸上的凝重却没有消失。 众人都明白,这个办法,朱元璋显然不太愿意。 如今大明全国上下都穷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次北巡,当朱元璋见到原本富庶的扬州都过成这样子了,更何况是其它地方。 这革新是必须要做的。 而且要快,动作还要大! 如果再磨磨唧唧下去,十年过去整个大明还是如今这副穷样子。 这绝对不是如今刚刚扫荡六合,统一天下的朱皇帝所愿意看到的。 就在朱元璋犹豫之际,一旁从未开口的胡惟庸,突然起身对着朱元璋说道:“上位。” “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瞧着胡惟庸,朱元璋眉头一皱,道:“说。” 听到这话后,胡惟庸当即说道:“上位,全国乃是一盘大旗,动安丰路一枚棋子,便可活全国,而且,此次我们所要做也只是让安丰路的百姓的赋税增加一些,也并不是真的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这些年安丰路百姓也都富足起来了,其实完全撑得起这份支出。” “以安丰路一地,换全国上下起死回生,值啊!” 胡惟庸非常聪明。 他很清楚,这中间的道理朱元璋不可能不明白。 如今朱元璋之所以在思考,就是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给朱元璋坚定信心! 只要朱元璋的这个旨意一下,他们便可以动手了。 再有什么力量敢于在这个时候阻止他们对安丰路动手,那就是挡在了朱元璋的新政面前。 那是要被碾死的! 而他们举着朱元璋新政这杆大旗,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安丰路下手。 将齐衡手中的这张王牌,彻底的掐死! 到时候,以李善长如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以及在全国各地官场中的影响力,便足以与齐衡正面的板板手腕! 反之,安丰路如今是大明朝廷的经济命脉。 只要安丰路一日在齐衡的手中,那么整个朝廷就都要被齐衡所辖制。 因为你无论做什么,都要用钱。 出兵要钱,理政要钱。 拨款要钱,赈灾还要钱。 只要齐衡不给,那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 这也是为什么朱元璋在犄角岭回来后,便铁了心的将齐衡排除在了权利中心之外。 因为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实在太关键了。 甚至要比朱元璋手中的玉玺都要重要。 那是国之重器! 岂能掌控在旁人的手中。 更何况,安丰路有钱,就能发展武器、军队。 想想神兵营,想想热气球,想想火枪。 哪个的出现不是建立在强大的经济基础之上的。 此时此刻,整个书房中都变得静悄悄。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朱元璋做最后的决定。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好一个忠肝义胆李相国【求月票,求打赏】 可朱元璋自己也在犹豫。 解决这个忧患的办法他已经找到了。 如今只要等授封结束,他就可以慢慢的一点点瓦解安丰路。 可如今授封还没有开始,自己就要对安丰路动手。 所以,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等授封结束后再决定这件事。 可瞧着胡惟庸等人这么急切的想要自己同意这件事,朱元璋立马便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不过朱元璋并不生气。 原因很简单。 他找齐衡回来,一部分的原因不正是要他来节制李善长嘛。 就在朱元璋思考着,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将自己撇出去的时候。 书房门外二虎突然走了进来,对着屋里的朱元璋说道:“陛下,大将军来了。” 听到这话,书房内的众人皆是神色一变。 尤其是那胡惟庸。 自己刚刚说完这话,朱元璋还没有表态,齐衡便来了。 而朱元璋则直接说道:“快让军涛进来。” 很快,齐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中。 此时的齐衡刚刚从北方返回,在听到陈都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走进书房,瞧着在场的众人,齐衡立马拱手对着主位上的朱元璋说道:“陛下。” 朱元璋听到齐衡的话,笑着点点头,道:“军涛啊,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量新政的事情,你也来出出主意。” “对了,你这几日去哪了,派人找你都不在。” 齐衡笑道:“闲来无事,便到四处逛了逛,回来听到皇上找我就第一时间过来了。”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 而齐衡在见过朱元璋后,便转头看向了身后。 左右一瞧,这四周都没有椅子。 在场的众人以胡惟庸的官职最低,甚至他连官职都没有。 原本应该他主动给齐衡让座的,可或许是想到了今日就要跟齐衡闹掰,有意给齐衡难看,胡惟庸便故作不知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让位的意思。 就在众人瞧着齐衡,想看他如何应对时。 齐衡突然来到了胡惟庸的面前,说道:“滚一边去,这里有你坐的位置吗。” 齐衡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齐衡竟然如此不给胡惟庸面子,也不给胡惟庸身后的李善长面子。 一句话就让别人滚一边去。 一旁的众人在听到齐衡的话后还只是心中惊讶。 可此刻正在面对齐衡的胡惟庸,却一脸憋气的看着齐衡,起身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想要请李善长开口,可却发现李善长根本没有开口。 见此,胡惟庸只好乖乖的起身。 哪怕心中再多的憋屈,面对齐衡也确实没有他坐的资格。 瞧着面前所发生的事情,主位上的朱元璋不由的感觉心中好笑。 齐衡在他心中的印象,可一直都是十分谦和的。 不管对谁都是平易近人,没有那么大的架子。 可如今,却显得有些锋芒毕露了。 不过对于齐衡这些东西,朱元璋压根不在意。 别说齐衡开口了。 就是他不说话,自己也要开口让人让位置的。 而随着齐衡落座,朱元璋便开口让刘伯温重新将之前他们商议的事情详情给齐衡介绍了一遍。 当然。 就算刘伯温不说,齐衡对此也是清楚的。 因为这件事他昨晚就从暗卫的口中得知了,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赶回到金陵城内。 而随着刘伯温将事情给齐衡讲清楚后,朱元璋便开口了。 “军涛,说说吧,你主意多,看我们现在怎么解决。”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齐衡笑了笑,却答非所问道:“办法多的是,不过微臣比较好奇,到底是谁给皇上的出的主意要安丰路百姓增加赋税啊?” “这简直是猪脑子啊。” 随着齐衡这话说出口,在场的众人又是一惊。 而一旁的胡惟庸在听到齐衡这话后,立马便跳了出来,对着齐衡说道:“大将军,议政就议政,何必出言伤人呢?” 齐衡却道:“伤人?能想出这个主意的,是人的脑子吗?我还以为只有猪脑子才会想出这样愚蠢的主意。” “你!” 胡惟庸气急败坏的指着齐衡。 这时,一旁的朱元璋却丝毫不在乎齐衡骂没骂人的事情,反而是对他口中所说的‘办法’,非常的好奇。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一旁安坐的李善长,此刻终于开口了。 多少年了,这还是他被打了那一鞭子后第一次主动面对齐衡。 他看着身边的齐衡,缓缓开口道:“大将军,我等都是皇上身边的大臣,为皇上出谋划策,就算我们出的主意不对,大将军又何必出口伤人呢?” “我等身为皇上的臣子,你却说我们是猪脑子,难不成,大将军的意思是说皇上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相比于充当马前卒的胡惟庸,李善长这一开口,倒是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了。 若是在平时,听到这些话的齐衡压根不会跟他废话一句。 不过,今日却不同。 当齐衡听到李善长这些人竟然要拿安丰路的百姓来开刀时,便明白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别人便要将他当做软柿子捏了。 当即,齐衡便反口说道:“皇上自然不会有眼无珠,识人不明。但这不代表他身边的就都是好官,皇上不与你们计较,那是皇上有容忍之量。” 说到这里,齐衡便直接对着李善长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主意应该就是你出的吧?” “拿安丰路百姓的福祉来填补旁处的亏空,还真亏你想的出来。” “说实话,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暴元派来的内奸。” 闻言,李善长顿时对着齐衡怒喝道:“齐衡!你血口喷人!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岂容你随意污蔑!” 谷</span>  齐衡冷笑一声,道:“如今朝廷财政用度有多少是来自于安丰路?你这位自封的李相国,应该不会不明白吧?说的不好听一些,安丰路便是朝廷的根基!” “没有了安丰路,你们这些大臣们吃什么,喝什么,北方的大军,用什么?” “且不说你们所谓的新政到底有没有用处,就算有,安丰路根基一乱,朝廷财政用度立马便要荡然无存。敢问你这位李相国,到时候是要拿你这颗项上人头填补亏空,还是要拿你这位弟子的脑袋填补亏空?” “况且,安丰路所有政令,皆是遵照朝廷法典,朝廷政令朝令夕改,恶意掠夺百姓财富,试问,朝廷法度可还有半分可信?” “如今朝廷取用皆来自于安丰路百姓,可你们却只知取之于民,却不知用之于民,还要掠夺百姓财富,敢问你李相国,你这么做,不是在乱我大明根基,是在做什么?!” “安丰路一乱,朝廷没有了钱粮,你的元廷主子正好挥师南下收复失地,李相国,你还真是好计策啊!” 听着齐衡的话,面对齐衡几次三番对自己的污蔑,李善长气急败坏道:“齐衡!你休要在这里搬弄是非,我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岂是你三言两语可以诋毁的!” 面对李善长这样的话,齐衡更是不屑一顾道:“忠心?日月可鉴?在濠州时,皇上的兵权刚被收掉,你李相国转头就投靠了郭天叙,就这份果决,好一个忠肝义胆李相国啊。” “你!” 被齐衡说起过去的事情,李善长顿时怒火攻心,指着齐衡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是心中一惊。 那刘伯温和一旁的宋濂等人,纷纷上前将李善长给扶住。 而朱元璋也没想到李善长竟然会这么,急忙说道:“快,快送太医院!” 很快。 随着门外几名护卫将李善长搀扶着送往了太医院。 整个书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瞧着坐在一旁安然喝着茶的齐衡,朱元璋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军涛,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 听着朱元璋的话,一旁的刘伯温等人在回来坐好后,也都看向了齐衡。 而齐衡却毫不在意的说道:“他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这些事情皇上你可以不记得,我可以不记得,那些跟我们一起生生死死的弟兄们可以不记得,但唯独他李善长不能不记得。” “我今日提起,也是给他李善长提提醒,让他不要忘记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他的。” “大哥,你是明白我的,我自在惯了,这庙堂朝廷的,也不适合我,平日里这李善长暗中的那些小手段,我是不在乎的。不管是什么相国宰相的,我都不会跟他争。” “可唯独一点,安丰路乃是我等起兵之地,那里的百姓为了大明的建立已经付出了太多,我绝对不允许这些心怀恶意的人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做出任何损害他们的事情。” “我不管他李善长如今到底是中堂、宰相、还是什么相国,但只要他敢将手伸进安丰路,危害那里百姓的利益,他敢伸一只手,我就敢给他剁一只手,他伸进来一双,我就给他剁掉一双!” 齐衡的话说出口,此时还留在书房中的刘伯温等人皆是心中胆寒。 一个个小心的看向了主位上的朱元璋。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他们听的出来,今日齐衡此刻的这番话,可不仅仅只是说那李善长的。 同时也是在警告他们这些大臣,甚至包括那主位上的朱元璋! 毕竟,在刚刚他们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朱元璋可没有明确的表态反对此事。 这也就意味着,朱元璋也是这件事背后的幕后推手之一。 那齐衡的这番话,也就将朱元璋包含在内了。 果然。 在听到齐衡的这番话时,朱元璋的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 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不错,今日齐衡的话,实在有些僭越,过火了。 可齐衡也说了。 他不在乎什么庙堂什么朝廷的官位。 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今日所说的这些话,不是因为权力的斗争,而是因为安丰路的百姓。 想明白这些的朱元璋,也不知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强迫自己,脸上重新恢复了笑意,对着齐衡说道:“不管怎么样,如今全国的吏治革新已经迫在眉睫了。刚刚你还说办法多的是,善长都被你给气吐血了,这事情就得你来解决了。” 刘伯温等人瞧着齐衡如此出言不逊,朱元璋竟然还忍了下来,不由的心中骇然。 而对于朱元璋的反映,齐衡似乎早已料到,他直接说道:“办法很简单,我在安丰路推行的政令已经经过安丰路的试验,完全可以推行至全国。” 听着齐衡如此轻描淡写的话,朱元璋有些疑惑的问道:“军涛,你真有信心?” 齐衡道:“将安丰路的官员分派到各地,以他们在安丰路学习到的办法,别的不敢说,但结果绝对不会比那李善长所谓的什么新政来的差。” 见齐衡如此笃定,朱元璋的心中也开始了思考。 既然齐衡敢如此笃定的保证,那他就一定是有信心的。 可这样一来,自己就需要将大权交到齐衡的手中。 也不免还是让朱元璋有些犹豫。 可随着他思考的时间越来越久,朱元璋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拖下去,便抬头对着齐衡说道:“这样吧,这件事容咱先想一想,毕竟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见朱元璋如此,齐衡自然没有什么话。 本来今天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至于对安丰路的控制权,齐衡在这些日子里也想的很明白,朱元璋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脱离他掌控的地方存在。 安丰路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会被解决。 今日他之所以主动的现身,完全就是看不得安丰路的百姓被朝廷附加了好几倍的赋税。 好不容易有钱了,却要被朝廷薅羊毛,任谁的心里也不会舒服。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就主动放弃了手中的筹码。 但如今事态如此,他想继续保持原来的模样,已经不可能了。 对此,齐衡恨不得将刘伯温的皮都给扒了。 好不容易让自己淡出了权利中心,只要互相井水不犯河水,这样的日子多好。 非要将他又重新拽了出来。 如今李善长要对安丰路出手,他是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所以,齐衡便打定主意,既然他们要借着授封来分化他手下的力量。 那自己就给他们分化。 就看他们在封赏了这些官员后,敢不敢任用。 虽说李善长在自己蛰伏的这段时间势力得到了很大的扩充。 可一旦他安丰路手下的那些官员们被封赏并且分配到各地任职后,他的势力就会瞬间得到补充。 虽说远不及牢牢掌控安丰路来的重要。 但安丰路太过特殊了,这会是摆在他和朱元璋之间永远绕不过去的石头。  https:///95200_95200398/67834346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肾上腺素!【求月票,求打赏】 而且。 这些安丰路的官员们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去任职,安丰路就会脱离他的掌控了吗? 走出朱元璋的书房,齐衡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后消失在了皇宫内。 刚刚走出皇宫大门,齐衡的面前便走来一名士兵,说道:“大将军,北面传来消息,在北伐大军返回的途中,天气酷热,常遇春将军便迎风脱掉了铠甲,随后便浑身疼痛。” “而军医在检查过后,却查不出病因,当晚便卧床不起。” 刚刚从皇宫出来的齐衡,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顿时皱起了眉头。 按照历史的进程,常遇春应该是在之后的又一场大战中才会死的。 可如今,却提前了一年的时间。 不过,想到自己提前做出的安排,急忙问道:“我留下的东西,起作用了吗?” 士兵点点头,道:“您交代徐将军留在常将军身边的人见军医没办法,找不到病因,就立马按照大将军你留给他的办法,查看了常江军的脉搏,见脉搏心跳十分微弱后,便立刻将肾上腺素注射进了常将军的体内。” “在注射后,常江军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些,如今休养了一夜,身体已经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了。” 听到士兵这话后,齐衡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常遇春死与不死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兄弟。 而且,常遇春一旦死了,历史必定又会按照从前那样,常遇春的恩赐被他的儿子和蓝玉所继承。 以那蓝玉的嚣张跋扈,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相反,常遇春如果能够活着,很多事情就能改变了。 如今常遇春算是救活了,就是不知道朱标会怎么样。 这小子的死因十分离奇,历史上也没有个定论。 相反,常遇春的死因虽然也没有明确的记载,但可以猜测的方向很少。 按照历史的记载,那常遇春正是在烈日当中猛然脱掉了铠甲,才导致了死亡。 虽然明确的结论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分析出,绝对跟突然脱掉铠甲有关系。 天气本来就炎热,铠甲内的温度可想而知。 猛的脱掉了铠甲,或许一阵冷风吹来就会导致身体的温差,致使血管突然收缩导致心源性猝死。 这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常遇春死的突然,从出现不适到死亡的时间很短。 所以猝死的可能性也高一些。 以防万一,他便留下了一针肾上腺素。 只是没想到还真的管用。 可朱标呢...... 想到这里,齐衡便不由的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就算你明知道结果,也是无法改变的。 偏偏这件事对大局的改变又十分严重,让齐衡想起来便头疼、 毕竟,先不提大局的事情,这朱标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自己还是他的亲舅舅。 无论如何,如果能够救下他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齐衡在得知常遇春有惊无险后,便又问道:“皇上现在知道了吗?” 士兵点点头:“应该差不多了,消息是同时传回来的,就算皇上不知道,最迟今晚应该也会得到消息。” 齐衡点点头,正要示意他退下时,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传个消息给安丰路那边,告诉他们提前准备一下,近期可能要他们赶回金陵授封,另外,这次来了可能就不会回去了,对于继任的人选,也要安排一下。” 得到齐衡命令后,士兵点点头,躬身拱手后离开了。 在士兵离开后,齐衡又看向了身边的陈都,说道:“去,给我把郑光祖找来。” “是!” 当晚夜里。 远在安丰路的郑光祖便赶到了金陵城的大将军府内。 不过这次并不是他一个人来的,沈万三也与他同行。 对于这一次齐衡的召见,郑光祖似乎早已猜到,与那沈万三一样,面色如常。 瞧着他们两个人,齐衡在命人肃清府中周围后,便直白的说道:“找你来,应该明白是什么事情吧?” 郑光祖立马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 对于未来的预测,齐衡就一直都没有断过。 所以对于今日可能出现的局面,齐衡也与郑光祖在之前就有过商议。 “既然知道,那就说说吧,你要如何决定?” 听着齐衡的询问,郑光祖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大人,自从跟了您以后,我一直就在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原来刚参军的时候也想着有朝一日当个将军什么的。” “可如今.....突然感觉也没多大意思。” “而且,身边的弟兄这么多,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所以,属下决定,继续给大人在暗中提供帮助。” 听着郑光祖的话,齐衡没有多劝,点了点头。 有关于郑光祖的事情,齐衡是最先安排的。 原因很简单,暗卫这个组织的存在,对于任何一个帝王而言都是极为敏感的。 一个强大的情报组织,不掌控在帝王手中,却掌握在一位大将军的手中,这几乎是任何一个强大的君王都不能容许的。 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做出了安排。 暗卫一分为二。 表面上的暗卫依旧维持原本的规模和人员,同时大力的发展暗线。 暗线知晓暗卫的存在,可暗卫却不知道暗线的存在。 暗卫中有暗线的人,可暗线中却没有暗卫的人。 这些年里,暗卫当中的大多数事务已经从郑光祖的手中转移到了旁人的手中,尽管郑光祖依旧是表面上暗卫的掌控者。 而实质上,郑光祖这些年的心血都放在了暗线上。 如今事态已经很清楚了。 既然朱元璋已经铁了心的要对安丰路进行整治。 那么暗卫的控制权就算朱元璋不说,也会有人说的。 与其让别人说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的在授封大典后交出去。 到时,郑光祖这位原本的暗卫统领,必定会被调转。 所以齐衡询问郑光祖打算如何,就是在询问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谷</span>  而郑光祖的选择是继续为齐衡搭理暗线。 那到时候,郑光祖就可以明面上维持一个闲职,暗中搭理暗线的存在。 对于郑光祖的选择,齐衡并不意外,这一点他似乎也早有预料,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郑光祖的选择他猜到了,但今日前来还有沈万三,倒是齐衡没有想到的。 在解决了郑光祖的问题后,齐衡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沈万三,随后问道:“你这次跟他来,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听着齐衡的询问,沈万三立马点了点头,直接说道:“大人,你也知道,万三一直以来都是商人的本性,原本是不想参与官场的事务。虽然当初在听到能升官发财的时候,也曾犹豫过,可如今这些年过来,万三觉得还是经商比较适合我。” “而且,跟着大人已经习惯了,日后到了官场上难免要跟其他人交际,实在是觉得有些费神费力。所以,这次听到郑兄来这里后,便主动跟来了。” “大人,属下想继续跟着大人。” 听着沈万三的话,齐衡明白他的心意。 可以,相比于郑光祖,沈万三该如何处理,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毕竟,接下来就是授封大典了,到时候以沈万三的功绩,免不了要被升官。 就在齐衡有些发愁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沈万三却突然主动的开口道:“大人,属下已经想好了,属下还是继续做现在的事情,只不过不再给朝廷做了。跟郑兄一样,属下给大人做。” 听着沈万三的话,齐衡突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他也想过,是不是要搞一个民间的商业组织出来。 说白了就是民间的资本力量。 不过因为很多事情都比这件事重要,所以并没有去多想。 如今被沈万三提出来,倒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不过,齐衡还是对着沈万三说道:“你的身份特殊,之后如果顶着一个官身去做生意,顾忌太多了,阻力也会多很多。” 可沈万三却说道:“大人,这一点属下也考虑好了,这官位属下就不要了,不过还要大人想个办法,不管是假死也好,其它什么办法也好,属下想以平头百姓的身份来做这些事情。” 听着沈万三的话,齐衡皱着眉头道:“你想清楚了吗?这一次的授封,你或许会被授封侯爵,封王拜侯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心愿,你就这么不要了?” 沈万三听着这话,突然裂开了嘴,说道:“属下当然不会白白不要了,所以想要请大人开个恩典,看能否将爵位传给我家里那个小子。” 瞧着沈万三嬉皮笑脸的模样,齐衡不由的摇了摇头:“你想的倒是好,什么便宜你都想占。” “不过,你如果真的要假死的话,日后跟家里人可就.......” 对此,沈万三也早就想明白了。 “大人放心,该交代的属下都交代了,一旦我假死之后,绝对不会轻易的泄露身份。” 听着沈万三的话,见他依旧将所有事情都想好,也就不再说什么。 “行吧,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事吧。至于假死的事情,就交给光祖来办吧。” 听到齐衡的交代,一旁的郑光祖立马笑着点头,对身边的沈万三说道:“万三兄弟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瞧着脸上都浮现出笑意的二人,齐衡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好好的爵位,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这两人倒好,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过,这心里对于他们的选择还是很感动的。 整整两天的时间,齐衡都在解决着这一次变故后的事情。 两日后。 齐衡一大早便被朱元璋派人找了过去,两人同乘一座马车来到了金陵城外三十里的地方等待着。 与此同时。 自北而归的徐达,也率军来到了不远处。 很快,一名传令的士兵便来到了徐达的面前,对着徐达喊道:“禀大帅,皇上亲自驾车出城三十里前来接您。” 听到这话的徐达一惊:“什么?皇上亲自驾车?” 那士兵忙回道:“不是车,是龙辇!” 瞧着士兵脸上的兴奋劲,徐达却不敢耽搁,手中的马鞭一挥,顿时带着大军朝着朱元璋所在的地方急忙赶了过去。 迎接地。 朱元璋虽然身着龙袍,却双手垮腰,跟个田间老农似的左右的溜达。 在他的身边,则是一群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皇子皇孙们。 就在朱元璋等的心焦之际,他突然看到前方的平原上浮现出一阵阵的黄土灰尘。 顿时探着脑袋望了过去。 在瞧清楚后,立马指着远方喊道:“来了!” 然后又激动的呼喊道:“来了,来了!” 那模样,活脱脱就跟山贼披上了皇帝戏服一般,丝毫不顾及自身的皇帝仪态。 随着那漫天的灰尘越来越近,跑在最前面的徐达,瞧着远处的迎接队伍,立刻高声的喊道:“皇上!!!” 听着徐达的声音,朱元璋也是兴奋的挥着手喊道:“哎!!三弟!!!” 满脸挂着激动的朱元璋,拼命的挥着手。 在快要抵达的时候,徐达突然勒马停了下来,然后在士兵的帮助下卸下了头盔,高兴的朝着朱元璋跑了过来。 这两兄弟跑到一起的瞬间,朱元璋顿时将他给搂进了怀里,激动的使劲拍了好几次徐达的后背。 嘴里则不停的说道:“三弟呀三弟,好样的,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 随后又拉着徐达的胳膊,指着身后的迎接队伍说道:“瞧见没有,咱带着文武大臣们特意来迎接你的,来来来,来。!” 一边高兴的笑着,一边拉着徐达往队伍里走去,说道:“咱得知你回来的消息呀,乐的是一宿没有合眼呐。” 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文武百官们喊道:“咱三弟北伐建功,是大明的第一元勋!” 那得意自豪的劲头,溢于言表。 随后又拉着徐达来到了龙辇边上说道:“哥呀,给你亲自持鞭驾辇,来来来来来。” 可听到这话的徐达,却立马推开了朱元璋的手,说道:“这可万万不成啊。” 徐达瞧着一旁的齐衡,知道这一次北伐之所以这么成功顺利,很大一部分的功劳是因为有齐衡在。 所以这份功劳他拿的心亏。 第二就是金陵城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他徐达就算是远在北方,也得知了一些。 加上齐衡的提点。 知道有些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所以忙推脱掉了朱元璋的好意。 可朱元璋却说道:“咋不成了,咱乐意的很呐~!” 徐达忙到:“哎呀,皇上的恩典咱领了,可您得为臣弟着想啊,您要是亲自驾辇了,臣弟在车上不得如坐针毡吗?” “再说了,这也不符合朝廷的规矩呀。”  https:///95200_95200398/67777782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大明第一元勋【求月票,求打赏】 “上位呀,臣弟求你了。” 听着徐达的话,一旁的朱元璋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事本来是想彰显一下自己与弟兄们的亲近,是真心诚意的想给徐达牵个马,驾个车。 却不曾想徐达竟然如此坚定的拒绝。 不过也无所谓,既然他不愿意,也不必强求。 便一只手挎着腰,一只手拦住徐达的话,说道:“好好好,那成,那.......” 说到这里,朱元璋瞧见了一旁的皇子们,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这样,咱挑位皇子给你持鞭驾辇。” 这一次,朱元璋完全不给徐达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着一旁站着的皇子们看去。 可左看右看,朱标是太子不太合适,其余的皇子又太小,选来选去也只有那朱棣合适,便一挥手,喊道:“朱棣!” 听到朱元璋的喊声,一旁的朱棣忙喊道:“儿臣在!” 朱元璋点点头,道:“来,给你徐叔叔持鞭驾辇!” 说完,便拉着徐达朝那龙辇上走去。 而一旁的朱棣,也急忙走了过来。 瞧着他们二人的模样,这周围的文武百官们则一个个心思各异。 不过,他们刚刚上了马车,朱元璋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对着一旁的齐衡喊道:“军涛,快,来,上车。” 对此,齐衡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健步便踏上了马车,走进了那龙辇内。 而在一旁忙前忙后的汤和,瞧着齐衡朱元璋徐达三人进了那龙辇后,却没有等到朱元璋对自己的招呼。 脸上虽然带着笑,可这心里却十分的不是滋味。 龙辇内。 朱元璋招呼着徐达和齐衡坐在了自己的两侧,丝毫不顾及君臣之礼,一脸带笑的与他们亲近着。 随后在那马车的车窗旁用木锥子敲了敲,那驾车的朱棣便立马马鞭一挥:“驾!” 随着朱元璋的龙辇开始行动,其后的文武百官们也纷纷开始跟着走动起来。 那队列当中,那日被齐衡气吐血的李善长也在其中。 他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身边略显落寞的汤和,不由的问道:“汤帅,为何闷闷不乐呀,见到徐达不高兴吗?” 汤和道:“高兴,岂敢不高兴。李先生,听见皇上刚才说的话了吗?” 李善长立马回道:“称徐达为大明第一元勋。” 汤和道:“那你呢,我呢?该是第几呀?” 李善长顿时笑了两声,说道:“我倒没什么,主要是你。不过,汤帅,凡事得想开一些,退一步,天地宽呐,没看到刚刚大将军都没有在意吗?” 听着李善长的话,汤和觉得也是。 齐衡都没有说话,自己不忿个什么劲。 不过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第几第几的事情,而是刚刚朱元璋将徐达拉进了龙辇与他同坐。 如果只是徐达一个人,也就算了。 毕竟他刚刚回来,又立了大功,就当是赏赐了。 可朱元璋刚刚又将齐衡叫了上去。 这就让他这位二弟心中不舒服了。 尤其是刚刚他为了让朱元璋想起自己,还专门凑在了身前,但朱元璋却看都没看他这位二弟。 想想曾经朱元璋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几个兄弟之间哪次不是同坐一起,什么时候拉下过一个兄弟。 可如今,却完全不同喽。 想着这些,汤和这心里也是无奈,只能是跟随着队伍一同朝着金陵城中返回。 龙辇中。 朱元璋从始至终那脸上都露着笑,与徐达东的西的胡聊一通。 什么军队的驻扎情况啊,战损啊等等。 包括常遇春重病的事情,也问了个清楚。 直到徐达一一给他解释清楚,并且告知常遇春现在已经恢复后,朱元璋这才点了点头。 随后便拉着徐达亲切的问道:“三弟啊。” “你觉的咱家老四如何?” 听着朱元璋询问朱棣,徐达立马笑道:“浑身的英雄气啊,记得他小的时候,就整天在军营里厮混,和将士们没日没夜的练骑射,咱还记得当初把四弟给折腾的。” 徐达的话刚一说完,龙辇内的三人便顿时笑出了声。 不过,徐达在笑过之后便疑惑的问道:“大哥,你问咱这些做什么?” 见着徐达一脸的疑惑,朱元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呢,一旁的齐衡说话了。 “这还看不出来?大哥是在给我这外甥说亲呢。” 听到齐衡的话,徐达顿时一愣。 而一旁的朱元璋见齐衡帮他说了这话,便立马接着话茬说道:“对,把你们家大闺女许配给咱家老四如何?” 徐达见朱元璋又说了一遍,不由的问道:“真的?” 对于朱棣的身份,徐达并没有多想。 不过,在听到朱元璋真的要跟他结亲时,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原因也很简单,朱棣这小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身上颇有一股豪杰气概,很对他的脾气。 而朱元璋本就打定了主意,如今听到徐达这么说,立马便道:“天子一言.....” 可前半句说完后,朱元璋却突然想不起后半句是什么来了,顿时卡了壳。 而徐达压根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只是朱元璋的一个态度。 见他笃定,立马便拍着大腿道:“太好了!” 随后便又感慨道:“咱家大姑娘好有福气呀,连咱,都成皇亲了。” 不过,在想到什么后,徐达便又急忙问道:“皇上,你跟嫂子商量过没?” 朱元璋为了照顾自己的颜面,将本就是马秀英提出来的想法顿时篡改,道:“还没来得及说呢。” 可徐达顿时便不答应了:“这怎么成,她能同意吗?” 见徐达竟然不信任自己这个皇帝,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的说道:“她敢不同意!朱棣是咱的儿呀,她呀,也就是给儿女们准备准备嫁妆得了。” 一旁的齐衡,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整个人笑的人仰马翻。 这一幕让他不由的想到了从前在淮西的时候。 皇宫内。 在得知徐达今日返回,朱元璋要亲自去迎接后,马秀英便率领着宫内的人早早在大殿门口等着。 随着朱元璋等迎接队伍缓缓的进入皇宫中。 正在等待的马秀英身边,玉儿一眼便瞧见了从宫门进来的队伍,赶忙对着身边的马秀英说道:“娘娘,来了!” 马秀英瞧着对面走来的队伍,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宫门口。 朱元璋与徐达并行,齐衡自顾自的走在后面,将空间留给了今日的两位主角。 朱元璋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身边的徐达左右瞧着。 当初徐达走的时候这皇宫还没有建好,朱元璋便指着四处说道:“瞧瞧,这个皇宫盖的怎么样?” 徐达也是第一次见大明自己的皇宫,满脸笑意的说道:“好,好啊。” 谷</span>  而朱元璋听到后又继续问道:“很有气派吧?你看,后面就是山呐,哈哈。” 不过随着众人缓缓来到了大殿的门口,朱元璋立马说道:“瞧瞧,瞧瞧谁来迎接你了。” 徐达看着面前走来的马秀英,忙快步走了上去。 “徐达兄弟。”马秀英亲切的喊道。 而徐达也是连忙来到马秀英的面前,对着这位极为敬佩的嫂子喊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看着跪下去的徐达,马秀英忙将他拉了起来,说道:“快起来,快起来,还是叫嫂子吧。” 听着马秀英的话,徐达忙乐呵的笑道:“哦,臣弟拜见皇嫂。” 瞧着徐达,马秀英笑道:“昨天夜里呀,你大哥乐的一宿都没睡,天还没亮呢他就派了几拨人出去打探看你走到哪了,还说啊,非要出城三十里地去迎你,少一里都不成。” 听着马秀英在外人面前说足了自己的好说,朱元璋那脸上也是满脸的得意。 而徐达听到这话也是说道:“皇上皇后天恩,臣没齿不忘。” 朱元璋则说道:“你瞧,咱三弟现在也学的文绉绉的了。” 说笑后,朱元璋便抬头对着徐达身后的文武百官们喊道:“大家都听着,咱在武英殿已经设宴,为咱三弟接风洗尘,大家都来!” 说完,便拉着徐达朝殿中而去。 看着朱元璋和徐达率先进入到大殿中,马秀英则留在了原地继续招呼其余的人。 而一旁的齐衡,也不急着进去,便留在了马秀英的身边。 马秀英瞧着齐衡,问道:“你不进去陪着你大哥喝酒?” 齐衡则微笑着说道:“大哥和徐大哥好久没见了,肯定很多话说,就让他们先说着,我跟姐姐你站一会儿。” 听到齐衡的话,马秀英只是笑,却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当齐衡来到马秀英身边时,一直站在马秀英身边的玉儿,却是脸色一红,低下了头,满是羞涩。 随着文武百官们一个个的走进了武英殿。 站在殿门口的马秀英一眼便看到了队伍最后不进反退,转身朝着宫外走去的汤和。 见此,马秀英便看向了身边的齐衡。 见齐衡点头,马秀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便对着身边的玉儿使了个眼色。 而玉儿则快步朝着台阶下的汤和跑了过去。 如今身为女官的玉儿,穿着一身官服官帽虽然没了女儿家的阴柔娇媚之态,这跑起来却也十分的可爱。 在跑到汤和的身边时,玉儿立马对着汤和说道:“汤帅,皇后娘娘请您说话。” 汤和虽然有心要离开,可听到是马秀英找自己,想了想还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毕竟,马秀英对于他们这帮弟兄而言,可不仅仅只是朱元璋老婆这么一个身份。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马秀英对他们这些弟兄们都十分的照顾,这些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 当汤和转身走到台阶前时,马秀英也跟齐衡走了下来。 “臣拜见皇后娘娘。” 听着汤和略显生分的语气,马秀英不由的说道:“汤和,为什么不参加酒宴啊?” 汤和道:“臣病了。” 马秀英道:“重吗?” 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的汤和顿时不知该接什么话了。 而马秀英却很给面子的说道:“不重就好,谁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哪儿能不得病啊,再说这两天寒风掉头潮气也上来了,人若是再一郁闷,就更容易得病了。” 马秀英的话虽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该说的意思也都表达了。 汤和笑了笑,说道:“臣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臣扛得住。” 见此,马秀英便笑着说道:“来吧,喝酒去。” 但汤和却还是态度坚定的说道:“不去。” 见汤和依旧态度如此,马秀英不由的将话挑明,劝道:“汤和,你了解重八的个性,你若是跟他有什么疙瘩,你千万别躲着他,你越躲他,他越生气。” 可马秀英越是这么说,汤和这心里越是不舒服。 毕竟,他们从前都是那么亲近的兄弟们,说平起平坐也不过分。 可如今,却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这位皇上的心情。 旁人还好,不管是徐达还是常遇春,这些人都想得开,也抹得开面子。 可几个兄弟里,唯独他汤和的性格不行。 汤和的性子里,是有些矫情劲,有些放不下架子的。 一直以来就是如此。 可从前还好,朱元璋只是大帅,是大哥。 很多事情都能做。 可如今不同了。 他是皇帝。 汤和除了是他朱元璋的兄弟外,如今也多了一层身份,臣子。 不由的,汤和便冷冰冰的用官话说道:“请皇上恕罪,臣确实病了,不能赴宴。” 说这话时,汤和不仅没有给马秀英面子,甚至连马秀英身边齐衡的面子也不给,转身便走。 马秀英虽然是一介女子,可她的性子里的豪杰气却不比男子少。 对于朱元璋的这些弟兄们,马秀英是真将他们都当成了身边的弟弟。 如今见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就在这时,站在马秀英身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齐衡,却开口了。 “汤和!” 随着齐衡凝重的声音响起,朝外走去的汤和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语气,是齐衡从来都未对这些大哥们说过的。 可没说过,却不代表齐衡没有威严。 尤其是在军中。 哪怕他是汤和,也不能将齐衡的话置若罔闻。 而齐衡见汤和停住脚步,便又继续说道:“你可是军中大帅,出生入死十多年了,怎么着,今天要当逃兵了吗?!” 听着齐衡的话,看着他郑重的脸色,汤和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最后说道:“好!我赴宴去!” 说完,便将自己的头盔带好,朝着武英殿中而去。 看着汤和走入武英殿。 齐衡身边的马秀英不由的叹了口气,也没有避着身边的玉儿,对齐衡说道:“这才刚刚当了皇帝,如今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这往后还不知会如何呢。” 说到这里,马秀英突然看向了身边的齐衡,说道:“军涛啊,你大哥身边的这些弟兄们都是出生入死十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建国了,千万不能散了啊。” “朝堂上的事情姐这身份不能说,就要靠你了啊。” 马秀英虽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对于朱元璋做的很多事情也都不清楚。 但聪慧如她,又怎么会不懂一些道理,看不出一些苗头。 在她的想法中,不管是这帮曾经的弟兄们,还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要上下一心,好好的。 并且一直都在为之而努力着。 这样的心思虽然看着有些幼稚,可想想却又不得不为她这样的赤诚之心感到感动。 齐衡叹口气,却还是安慰道:“放心吧,姐。”  https:///95200_95200398/67750638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大明第一靠山王求月票,求打赏 , 今晚徐达在北伐当中的大胜,让朱元璋今日异常的高兴,朱元璋高兴了,整个酒宴便热闹了。 当天。 武英殿中的酒宴整整持续到了傍晚,所有人这才散去。 寝宫内。 原本还装出一副醉酒姿态的朱元璋,在进到屋里后便清醒过来。 顾不上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马秀英,再次将宫内挂满了人名纸条的授封名单给掀开,仔细的又上下瞧了一遍。 床上睡觉的马秀英听到动静,缓缓说道:“这么晚了,快睡吧。” 可朱元璋却在床边,瞧着名单说道:“咱不困,你快睡吧。” 马秀英没有再说什么,却还是问道:“是明天吗?” 听着马秀英的问话,朱元璋心知肚明,道:“明天。奉天殿大朝。” 夜晚。 朱元璋就这么坐在床边,一边瞧着这名单,一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奉天殿外,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在了奉天殿外的广场上。 随着太监吆喝的一声“上朝”。 所有的文武百官们纷纷朝着奉天殿中走进。 此时的所有官员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全部换上了朝服。 或许是早已猜到了今日朝会上会发生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不知在思索着,等待着什么。 伴随着所有的文武百官们进入到奉天殿内。 一列列的站好。 朱元璋这才从后宫而来,坐在那龙辇上,被八个人抬着来到了奉天殿外。 当朱元璋进入奉天殿,坐在了他的龙椅上,下方的百官们纷纷跪地而拜,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殿外。 那些没有资格进入大殿的官员们,也都跪在广场上高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朝拜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弥漫在整个皇宫的上空。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缓缓一抬手,道:“起来吧。” 而站在朱元璋身边的太监,也开始拿着朱元璋的圣旨,高声的喊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大明代元行天,皆靠文臣武将之功勋。” “今大明已开元建国,特此论功敕封!” “授徐达,魏国公!” “授李善长,韩国公。” “授常遇春,鄂国公。” “授唐胜宗,曹国公。” “授冯胜,宋国公。” “授邓愈,卫国公。” “授李文忠,晋国公。” “以上七公,皆授丹书一帧,免死铁券一道,世袭罔替,并各赐庄田三千顷,佃农万户,年俸四千担!” 随着这七人被敕封,纷纷来到了朝堂的中央,面色喜悦的对着龙台上的朱元璋拱手喊道:“臣,领旨谢恩!” 说完,埋首一拜。 原本心情紧张的李善长,听到自己想要的终于得到,这心里别提多高兴。 尤其是在听到这七位国公当中并没有齐衡以及刘伯温时,那心中便更加的踏实。 而在所有人印象中应该封公爵,国公的人,则心中顿感失落。 尤其是那汤和。 原本对朱元璋便已经有些怨言的他,如今见国公再次没有他,心中自然是难受的紧。 若不是今日太过隆重,只怕他转身便要离开。 不过,除了他以外,被四周之人最为关注的便是齐衡。 尤其是那些跟随齐衡的人,施才英、周念、郑光祖、韩钦、沐英等。 对于这国公当中没有齐衡,心中顿感不忿。 不过,授封大典却不会因为他们的不忿而终止。 那负责宣读的太监,依旧在继续宣读着诏书。 “授汤和、陆仲亨、韩钦、施才英、郑光祖、朱文正、沈万三.......等,二十八人为侯爵。” “赐丹书一帧,免死铁券一道,世袭罔替,另赐庄田一千顷,佃农百户,年俸一千两百担。” 听到这道授封圣旨后,下面被念到名字的官员们纷纷喊道:“臣领旨谢恩!” 随着众人的参拜,这一次的敕封名单更是让人惊讶。 这些人当中大多数都很合适,可唯独汤和与齐衡再次让人惊讶。 如果说汤和与齐衡都没有被敕封,也就算了。 或许朱元璋还有另外的安排。 可如今汤和的名字出现了,虽然是侯爵之首,却还是让人觉得不妥。 毕竟,汤和身为作为大帅已经许久。 这些侯爵当中的大多数都是他曾经的部下。 可如今,他却也被封了个侯爵。 除此外。 施才英、周念等人原本官职就不高,却一个个都封了侯爵。 算是厚待了。 可唯独他们的大人,齐衡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不禁让人疑惑。 那原本还高兴的李善长,此刻也听出了些苗头。 以齐衡的功勋,就算朱元璋有意打压,最起码也该跟汤和一样封个侯爵。 如今侯爵中没有他的名字,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在场的众人虽然心中皆有疑惑,也时不时的看向站在百官之首的齐衡,却都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后。 太监继续宣读。 这一次伯爵的授封名单当中,那些没有被提及的人,基本上都出现了。 刘伯温、吕昶、沐英、陈广等,一共四十一人被封了伯爵。 可这些人当中,依旧没有齐衡。 随着这四十一人跪地参拜后,朱元璋这才缓缓起身,走了下来,看着下方的众多官员们,对着身边的太子朱标一挥手,从朱标的手中拿出一份份的丹书,亲自交给了面前这些被授封的官员们。 说道:“你们都是开国的元勋呐,这些丹书上面,记载着你们的丰功伟业!可以悬于高堂,传之后世。” 随后又拿起铁卷,说道:“这铁劵上嵌着咱的恩旨,以后你们无论犯什么样的罪过,公爵,可免死三次,其子孙可免死两次。” “侯爵,免死两次,其子孙免死一次。” “但咱希望,这铁劵上的免死之恩你们永远都用不上!” 听着朱元璋这提气的话,众臣纷纷喜笑颜开的喊道:“遵旨!” 在发完这些东西后,朱元璋瞧了瞧一旁的齐衡,见他神色平静。 随后又看向了周念、施才英等齐衡的手下,见他们一个个脸色焦急,犹豫不决,便笑着说道:“如今咱的授封圣旨宣读完了,是不是感觉漏掉了什么人呐?” 听着朱元璋含笑的询问,在场的众人纷纷手拿铁劵丹书,看向了一旁的齐衡。 见众人的模样,朱元璋笑着点点头,指着他们一个个说道:“算你们都还有点良心。” 说完,脸色一正,道:“咱这些弟兄们从起义开始到如今建国,这中间之凶险大伙儿都明白,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如今才换到了大明的基业。” “而在这个过程中,大伙儿的功绩都不少,或许咱也遗漏了一些人的功绩,没有给记得清楚。可唯独有一人,咱不能忘,也不敢忘啊!” 说着,朱元璋便回到了龙台上,站在众人的面前,望向了下方一侧的齐衡,说道:“咱的大将军,齐衡!” “自起义后,咱的大将军便运筹帷幄,克敌于千里之外。” “如今凡在场的人,你们当中基本上都受恩于大将军,就是咱这个皇帝,也是受了大将军多次的救命之恩。” “所以啊,咱说你们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忘了咱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濠州城外,黄岗城外,安丰路大战脱脱.....” “若没有大将军,咱今日这大殿上授封的人要少一半!” “那日咱在接徐达时说过,徐达是咱大明的第一元勋,而大将军,便是咱大明的恩人!没有他,便没有咱如今的大明!” “所以,咱决定,授封大将军齐衡,为大明第一靠山王!” “从今以后,无论后世后代,齐衡为唯一封王者!” “凡后世之儿孙,皆念其功勋,入皇家祖庙!”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完,整个奉天殿中瞬间变的安静下来。 封王! 在这之前,他们猜到齐衡可能被朱元璋厚待厚封。 就算是封为诸公之首,他们也不会惊讶。 这已经是人臣之极了。 可却不曾想,朱元璋竟然直接给他封王! 虽然二字王看起来不如单字王尊贵。 可齐衡毕竟是外姓。 而单字王,那是给朱元璋麾下皇子授封用的。 并且,这靠山二字,可意义非凡。 尤其是那入皇家祖庙的资格,更是让人暗暗咂舌。 如今这么一来,无论大明延续多久,齐衡的名字将万世流芳。 同时,朱元璋的赏赐也彻底奠定了齐衡的功勋层次。 那是高于诸公一个档次的存在。 这份尊荣,万世未见啊! 瞧着在场众人惊叹的表情,站在台上的朱元璋十分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瞧着齐衡那些安丰路手下们脸上激动的表情,朱元璋明白,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同时,他与齐衡之间存在的矛盾,也在这一刻解决。 至于其它的文臣武将们,虽然也惊叹于齐衡的待遇,可想到这个被他们所羡慕的人是齐衡时,心中的那份嫉妒也就深深的埋入了心底。 没办法。 或许跟被人比,还有的说。 可跟齐衡比,他们压根没有可比性。 论武,齐衡多次拯救义军于水火。 破濠州,使义军壮大数倍,且解决后方隐患。 奇谋奇袭金陵,奠定义军壮大之基石。 使义军真正拥有了一方诸侯之基业。 可以说,齐衡靠着一己之力,将原本只局限于一地的小地方起义军,硬生生的抬上了一个高度,成为了全国内有数的大诸侯之一。 论文。 齐衡建立黄岗城,大力发展农业,使义军再无粮草后勤之患。 此后,经略安丰路,大兴水稻,水利。 使安丰路一地之产粮,便可满足所有义军百姓用度。 此后,更是大力发展武器、船只等。 还有教育。 使义军内部人才辈出。 这些功绩拿出来,每一项甚至都不输于朱文正当初在洪都一战的功绩。 如此种种加在一起,又有何人敢嫉妒如今齐衡之待遇。 而一旁的齐衡,似乎早已知晓朱元璋对自己的敕封,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他缓缓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顿时说道:“臣领旨谢恩!” 正要跪拜时,却突然被朱元璋给拦住。 正当齐衡疑惑时,朱元璋干脆将恩典赐到底,说道:“咱再加一个,赐你御前不跪!” 听着朱元璋对自己的恩典已经赏赐到了极致,齐衡却依旧跪了下去,说道:“臣,谢恩!” 朱元璋的赏赐是赏赐,可该跪还是要跪。 这点分寸,齐衡还是拿的准的。 而朱元璋瞧着齐衡并没有居功自傲,依旧下跪谢恩,这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 此后朱元璋又亲自给齐衡送上了丹书、铁劵、封地虎符以及王服。 在做完这些后,朱元璋又与在场的众多官员们闲聊了一些话后,授封大典便结束了。 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收获回到了家中。 齐衡的大将军内。 施才英等旧部在授封大典结束后便直接来到了齐衡的府上。 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对此,齐衡也明白是这些部下们表示忠心的一份心意。 虽然有些许可能被朱元璋所不喜,却也没有阻止他们。 反而是大张旗鼓的在府中命人摆下了酒宴,宴请他们。 “大人,实在没有想到,皇上对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加恩啊,这一次您能封王,实在是可喜可贺!” “对啊,外姓封王,多少朝没有的事了。而且还是靠山王,这名头可太响了!” “...........” 听着韩钦等武将们的奉承,齐衡虽然脸上带笑,可自己心中却清楚。 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虚名。 虽然听起来唬人,名头给的十足响。 但实在的东西却基本没有。 除了那封地是实实在在外,其余皆是空物虚名。 跟当初还是义军时,朱元璋敕封的大将军相比,这手中的权力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初的他,可是文武集于一身。 虽然只是一个大将军,却军政大权在身。 有了当初的经历后,如今这次的授封就显的差些意思了。 其实不仅是齐衡,一旁坐着什么都没有说的施才英等文臣们,却要比武将们想的多些。 不管是从齐衡的表情还是这次封赏的内容来看,他们并不会跟武将们一样,没有任何担忧的高兴。 尤其是这次他们安丰路系的所有官员们都得到了加恩的待遇。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 爵位上他们这次是有了大丰收。 可随着授封结束后呢? 尽管如今朱元璋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命令,但他们却也能猜到一些什么。 毕竟,换做他们替代朱元璋当皇帝,对于自己国内还有这么一股足以颠覆大明的势力存在,恐怕也会忧心忡忡,不得安睡吧? 不过,知道是知道,但他们也清楚,这样的现实是无法改变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夜闯禁宫,杀武平侯求月票,求打赏 况且,如今有齐衡在,以他的手段和智谋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些。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他们只管喝酒祝贺,至于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不是今日该提起的。 就在大将军府内一片欢闹之时。 金陵城中的汤帅府。 汤和也正在与自己麾下的部将们喝着闷酒。 几人围在桌前,端着手中的酒杯相互一碰,随后满饮。 可酒刚喝罢,一名汤和的部将便因为汤和授封的事情一拍桌面,不忿的说道:“皇上一点都不公道!” 汤和身为他们的大帅,所代表的就是他们这些部将们,是他们的头。 如今汤和授的封赏低了,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随着这名部将的不忿之言说出,一旁的另外一名部将也迎合着说道:“就是。” “我们大帅当千总的时候,皇上还是个马夫呢,要不是大帅浴血奋战,皇上能有天下吗!” 此时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些部将们什么话都敢说。 可汤和在听到这话后,也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再提前此事,还是最后的一丝理智让他明白这些话不能说,立马一挥手,怒斥道:“好了!” “别说了!喝酒!”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举碗相碰。 可那名部将却还是说道:“大帅啊,您可以不计较,可是弟兄们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部将们也是心里不痛快,在酒精的作用下,激动的起身,说道:“大哥,走,找皇上说理去!” 另外一名部将也是起身迎合,似乎嫌事没有闹大一般,道:“兄弟们,不怕死的跟我闯宫见驾!” “走!” “走!” 听着他们的话,汤和急忙喊道:“回来!” 然而,喝了一晚上闷酒的汤和,因为情绪的突然激动,酒精上脑,整个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想拦住他们,可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连说话都费劲。 嘴里嘀咕道:“回来,回来......” 说完,整个人便突然倒在了酒桌上。 却不知是真的醉酒无力,还是故作如此。 而那几名身强体壮的部将们,纷纷结伴来到了皇宫门口。 在那宫门出大声的呼喊着:“开门!开门!” “给老子开门!” 随着几人的喧闹,负责值守宫廷的将领立马带着人来到了这里,对着几名身穿便衣的汤和部将喝道:“站住!什么人!” 听到对方的训斥,一名汤和的部将立马说道:“爷嘛,中军副将刘大林!” “你小子什么人!” 闻言,值守的将领却不屑一顾道:“我也是头领,武平侯,吴勇!” 可那刘大林却朝着一旁呸了一声,道:“你凭什么封侯!你打过仗嘛你!” 刘大林虽然名上是为了汤和不忿,可内心当中却是因为汤和授封低了,自己这些部将们更是被冷落,连爵位都没有封上而不忿。 如今瞧见面前的吴勇竟然都封了侯,心中更是恼怒。 一旁的其他部将们也是附和道:“你不就是给皇上牵过马吗?怎么牵出个猴来呢。马屁猴!” 吴勇被这几人侮辱,顿时心中有气,喝道:“听着!我要你们立即退下!否则的话.....” 吴勇话还没有说完,那刘大林便不屑道:“否则的话你要怎么样,说呀!” “告诉你,老子今天就要见皇上!” 吴勇道:“没有令牌,一概不得入内!” 刘大林见此,骂道:“小子!你躲开不躲开!” 吴勇不甘示弱道:“退下!我要你们立即退下!” 可刘大林却借着酒劲,一把抓住了吴勇头盔的束绳,像牵猴一般拉扯。 与此同时。 宫门处的争吵也惊动了负责朱元璋安慰的二虎。 他在得知这里的情况后,立马来到了朱元璋的御书房,着急忙慌的对屋内的朱元璋说道:“禀皇上,有四个将领酗酒骚扰宫门。” 正在查阅奏折的朱元璋,听到这话头也没抬的问道:“哪个营的?” 二虎道:“听争吵声,好像是中军帐下。” 闻言,朱元璋缓缓将手中的奏折合起,叹口气道:“这个汤和呀,自个儿不敢前来,纵容属下闹事,哼,甭管他,你盯着就是了,我看他们能闹成什么样。” 二虎领命,忙道:“遵旨。” 而此刻的宫门处。 吴勇被那刘大林胡闹的也有些烦躁,将那面前的刘大林往身前一推,喝道:“退下!要不然,论闯宫治罪!” 可那几人却不识好歹道:“今天爷就是闯宫见驾的!” 听到这话的吴勇,最后一点耐心也被消耗没了,对着身边的将士们喊道:“给我拿下!” 而那四人却自持身经百战,丝毫不惧,道:“嘿!跟老子动刀,你还差的远呐!” 听到这话,吴勇立马拔刀,喊道:“给我上!” 见护卫们动手,这四名汤和的部将也不含糊,虽然醉酒,但动作却迅捷,一瞬间便与那些宫禁护卫们扭打在了一起。 扭打间。 护卫们虽然手握长刀,可知道对方都是自己人,虽然胡闹,却不能真将他们斩杀在这里,所以动手时都留有分寸。 毕竟,他们没有喝醉。 而那四位部将却都是战场中杀出来的,这手下的功夫招招都是那毙敌之招。 许是因为喝醉了手下没有分寸,其中一人在夺过那吴勇的长刀后便转手朝着他的胸膛刺了进去。 直到那吴勇胸前中了一刀倒地。 几名醉酒的部将们这才突然惊醒。 包括那些护卫们,也一个个都停止了动作。 瞪着眼珠子瞧那地上渐渐没了呼吸的吴勇。 恰在此时,二虎带着人走来。 在看到那地上的吴勇时,立马快步上前查看伤势。 见那吴勇没有了呼吸脉搏,二虎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异常。 他缓缓起身,瞧着面前的几名汤和部将,咬牙切齿道:“他这个武平侯只当了四个时辰!” 说完,一挥手,周围左右的护卫们瞬间将这几名汤和部将给押住。 刚刚是因为有所顾忌,可如今见到这个状况,护卫们哪还敢留手。 而这几名部将也自知闯了大祸,没有多挣扎,便被拘押住。 看着面前的几人,二虎缓缓说道:“刘将军,吴参将,这次请进宫吧。” 说完,二虎便带着几人转身朝宫内走去。 禁宫门口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禁宫护卫们的口中流传了出去。 整个金陵城中的达官显贵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 哪个也不是一般人物,也都有着自己的人脉以及消息渠道。 禁宫护卫们虽然都是朱元璋的护卫,可他们背后也都各自代表有各自的人脉派系。 比如常遇春系、徐达系等等。 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小事,很快便从这些护卫们的口中流传到了他们背后之人的耳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原本正在自己府中庆贺授封国公公爵的徐达,人已经来到了汤和的府上。 他刚一进门,那看门的护卫下人们便认出了徐达。 连忙陪着笑说道:“徐帅!您稍等,小的这就去......” 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达一把推开,整个人面无表情的闯了进来,随后脸色深沉的问道:“汤和在哪!” 正当下人犹豫要不要说时,徐达却怒喝道:“快说!” 下人徐达恼怒,心中害怕,想到徐达和汤和的关系,也不敢隐瞒,忙给他指了路。 片刻后。 徐达独自走进了汤和所在的房间,看着此刻正趴在酒桌上酣睡的汤和,徐达一掌拍在了汤和面前的酒桌上。 徐达常年混迹于军中,这一掌含怒拍下去也是动静不小。 那酣睡的汤和瞬间被惊醒。 瞧着缓缓抬起头的汤和,徐达恼怒的说道:“醒了!?” 见汤和还在迷糊,徐达却一把推在了汤和的肩膀上,骂道:“你能呀你!你闯下大祸了!” 听着徐达的呵斥,汤和也不甘示弱道:“我怎么了!” 见汤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徐达立马便说道:“你的那个刘大林!夜闯禁宫,杀了内侍统领武平侯吴勇!” 听着徐达的话,汤和还有些昏昏沉沉,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他们找皇上去评理去了是吧。” 说完,竟还举起面前的一个酒杯,笑看着徐达道:“来,喝,兄弟!” 可徐达却气不打一处来,含怒一把将他手中的酒杯给打掉。 而汤和则一个不稳,差点没摔倒。 见到汤和这个模样,徐达也忍不下心去骂他,无奈的劝说道:“二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呀!啊?!!” 听着徐达的话,汤和再次缓缓端起一个酒碗,将碗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整个人的神志似乎也稍稍的恢复了一些。 缓缓说道:“三弟呀,我没有糊涂,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到这里,还情绪激动的怒拍了好几下桌面。 泄完愤,又缓缓说道: “比如说,他朱重八爹娘死的时候,是我们兄弟俩替他埋了的,是吧。” “再比如说,我追随郭子兴打天下的时候,他朱重八只是皇觉寺一个行童呀,是我去信召他当义军的。” 听着汤和这话,此时的徐达哪里有功夫听他提这些旧事、废话,,立马说道:“你别说了。” 可汤和却执意说道:“再比如说,我做千总的时候,他只是一个马夫啊,后来他运道顺畅,被郭子兴的干女儿看上,才成了冠冕堂皇的朱元璋。” “后来有齐兄弟扶持,才有了今天的朱皇帝啊兄弟。” 听着汤和此刻还在说这些废话,徐达立马瞪着眼珠子喝道:“汤和!” “你能跟上位比吗?啊?他是真龙天子,你呢?你再能不也是肉骨凡胎?你说齐兄弟,我就问你,齐兄弟怎么样,他的能耐不比我们谁大?他跟上位比了吗?!” 可汤和此时却情绪激动,流着泪报屈道:“就算他是个神,也不能故意冤屈咱们是不是?啊?!” “我可是太知道他的心思了,授封大典,众弟兄摆不平了,肯定有人会闹,所以,他需要扯出个亲弟兄来杀鸡给猴看!震慑将帅呀兄弟!” “就跟当年治你似的,啊,如今治我最合适,而你呢兄弟,你什么都有了,皇子驾车,国公之首,还是皇亲!” 见汤和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徐达瞧着他的醉态也是生气的说道:“你有完没完!” 可汤和却阻止了他的话,说道:“你听我说兄弟!” 然而,这再多的话,此刻却也说不出来,不想说了。 瞧着此刻汤和的状态,徐达明白自己就是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可还不等他思考该怎么办,他们所在的屋子,却被人突然推开。 只见门外的阴暗中,二虎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如鬼祟一般,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是否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二虎缓缓走进,对着面前的汤和说道:“禀汤帅,皇上口谕,请您即刻进宫。” 二虎的话中,满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听着二虎的话,瞧着他的模样,想到自己刚刚才说完的话,汤和明白这些话八九不离十是被二虎所听到了。 见事已至此,汤和也就没有再装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冷笑两声,道:“是杀头呢,还是授封啊。” 二虎却道:“末将不知。” “禀汤帅,龙辇在外面候着。” 听到这话,汤和冷笑道:“龙辇,又是龙辇,呵,哈哈哈哈!” “好啊!” 说完,又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徐达,道:“兄弟呀,这回,该我坐坐了!” 此时的汤和再也无所顾忌,身上那股子将帅的气势也升了起来。 虽然因为醉酒身子都站不稳,却凌然不惧。 瞧着一旁的汤和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徐达虽然生气汤和的胡闹,却还是打心眼里心疼自己这位二哥,无奈的跟了上去。 而在他刚刚来到二虎的身边想要追上汤和时,却被二虎拦了下来。 “徐帅,皇上没召您。” 二虎如今代表的是皇上朱元璋,不管是气势还是身份都挺唬人的。 可他此刻面对的是徐达。 见那二虎拦住自己,徐达压根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将他整个人一推,毫不停留的追上了汤和。 气势威猛。 而二虎对付其他人还好,还能镇得住场子。 可如今面对的是大明第一元帅,哪里是他能掌控的了的。 徐达虽然生猛,性格与常遇春非常相似,可与常遇春不同的是,徐达的脑子里带着一丝灵活。 而常遇春则多一丝本分。 面对二虎阻拦时徐达虽然义无反顾,可在走出汤和的帅府,徐达便第一时间对自己身边同行的护卫偷偷说道:“快去大将军府,跟大将军说,救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求月票,求打赏】 御书房内。 朱元璋坐在书桌后,一边敲击着桌面,一边静静瞧着面前地上跪着的刘大林和吴参将,说道:“说话呀,有啥委屈。” “说出来给咱听听!” 朱元璋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严厉。 原本在宫门口嚣张跋扈的二人,如今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却没了刚刚的气焰。 朱元璋将手中的纸扇往桌上一扔,道:“不说是吧?咱替你们说,你们俩顶着汤和的名义,闯宫鸣冤,实际上是因为你们自己没有被封侯,而敢抱不平!” “吴勇,出道比你们晚,却封了侯,你们就更不服了,知道咱为什么不封你们吗?” 说着,朱元璋便在自己书桌上堆积的奏折中取出了一张小纸条,缓缓念道:“至正十五年,蓝山战役,千总刘大林,滥杀无辜商旅九人,劫其财,并谎称是元军奸细,总误战机,两次!”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向了下面的刘大林,那刘大林听着朱元璋竟然连这事都知道,心虚之下低了头,不敢与朱元璋对视。 而朱元璋见此,则继续念道:“至正十七年,张士诚进攻湖州,千总吴名卫醉酒致败,致使南关失守。被撤职后竟然大发怨言,说,上位太不给面子了,老子还不如投到张士诚那儿享福去!” 看着面前的二人低下了头,朱元璋则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的功过咱一笔一笔的都记着呢,功,记在明面上。过,就记在这些小纸片上!” “知道当初咱为啥不处置你们吗?” 就在这时,汤和在二虎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而朱元璋便立马指着汤和说道:“就是你们的汤大帅保你们,说你们能将功折罪!现在看来,还不如当初就把你们俩给办了!” 朱元璋怒斥过后,瞧着后面走进来的汤和与徐达,语气也稍稍放缓,说道:“都起来吧。”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刘大林和吴参将还有些诧异。 不过还是拱手对着朱元璋说道:“谢皇上。” 说完,缓缓起身。 而朱元璋在他们二人起身后,又道:“刘大林呐,你当过监军,熟悉军法,你们俩下去,办自个儿的事去吧。”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大林和吴参将心中慌乱,可面对朱元璋却实在没有勇气反抗。 缓缓拱手,对着朱元璋说道:“遵命。” 说完,转身离去前,还对着身后的汤和说道:“汤帅保重,末将,告辞.....” 听着二人的话,对于自身会如何都不知道的汤和,只能是缓缓说道:“走好,兄弟。” 很快。 御书房外的二人,便借着护卫的刀,自杀于殿前。 御书房里间。 朱元璋端坐在床榻上,徐达和汤和站在他的面前。 朱元璋一只胳膊倚靠在桌子上,瞧着面前的二人说道:“上午,刚刚授封完,晚上就激出了三条人命。骄兵悍将,后患无穷,你们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见二人没有动静,朱元璋指着他们喝道:“刘伯温!” “咱起初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还什么后患呐,它就在眼前!” 如今这一位大明第一元帅,一位是资历最高的元帅,刚刚在面对二虎时的气势,如今面对朱元璋时却彻底没了偃了旗息了鼓。 而他们面前的朱元璋,在说完这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这事,又让那个进士老爷给料中了。” 听着朱元璋不忿的言语,那汤和与徐达相互对视一眼。 见此,朱元璋继续说道:“汤和呀,咱们兄弟从小就知根知底,咱为何降你为侯,你应该明白吧?” 听到朱元璋的询问,此时的汤和醉意尽消,道:“臣明白。” 朱元璋点点头:“那咱就不多说了,多说了反而见外。但咱呐,还要给你补充一句话,这句话你可能还不明白。” 说着,朱元璋便直直的走到了汤和的面前,面对面的说道:“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听着朱元璋的话,汤和沉默了片刻,说道:“臣,现在明白了。” 闻言,朱元璋便立马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徐达,说道:“徐达。” “在。” “传旨中书省,剥夺汤和中军主帅衔,降为征南将军,爵位,由侯降为伯。” 说这惩戒的话时,朱元璋就这么死死盯着汤和。 一旁的徐达闻言,立马拱手道:“领旨。” 朱元璋交代完徐达,又继续对汤和说道:“汤和听令。” “命你率五万大军征讨西南,剿平川、滇一带的匪寇残敌,你三天后离京,出征时,咱亲自送你。” 刚刚打了一巴掌,如今立马又送上一颗糖。 不论是汤和还是徐达,心里都明白,这朱元璋命汤和征讨西南,为的是什么? 那些匪寇面对如今的大明,压根就是一帮软棉花。 说白了,这就是送战功给你。 只不过,这战功给谁都是拿。 如今在惩戒完汤和后,便又送上这么一个差事,其心意可想而知。 一时间,徐达的脸上渐渐有了喜意。 而汤和也缓缓拱手道:“臣领旨。” 听到这话,背对着他们二人的朱元璋,一抬手,命他二人离开了。 在这二人离开后,朱元璋便缓缓转过身来,瞧着这二人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二人是跟他朱元璋从小玩到大的铁兄弟。 如果可以,他又怎么会找这二人的麻烦。 可没办法,如今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可不仅仅是他们几个人的事情。 而是整个大明的事情。 下面,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瞧着呢。 如果他徇私,这日后便是留给了无数人口诛笔伐他的理由。 上不正,怎能要求下正。 离开皇宫后。 徐达和汤和依旧坐的是朱元璋的龙辇。 正事办完了,这小事上还是要体现出兄弟间的情意。 龙辇上。 徐达坐在汤和的身边,说道:“汤和,上位不是要把你赶出京都,而是给你一个再建功勋的机会,等你西征归来,上位肯定会重新封赏你的。” 说到这里,不由的露出了笑意,说道:“国公爵位,早晚是你的。” 这道理,徐达都能明白,汤和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觉得你给的,你做的已经是仁至义尽,可对于别人而言,要的却不是这些。 对于徐达口中的国公爵位,汤和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 仿佛是看透了一般,尤其是朱元璋的那句‘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更是让汤和明白,他所要的,朱元璋已经不可能给了。 在汤和的心中,他要的一直都是曾经众兄弟聚在一起办大事那时候的畅快。 可如今随着开国建元,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汤和对这个道理不是不明白,可人有时候就总是有些执念。 如今,在经历了这些事的教训后,也就看淡了。 就好像兄弟之间不能做生意,成婚以后不能跟父母住。 从情感上而言,这些都不是事。可现实却会告诉你,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做。 你如果非要有这样的执念,就要准备接受教训的准备。 此时的汤和,便是经历了打击,接受了教训,他面色平静的对身边的徐达说道:“三弟呀,我这次出征如果能够战死那是最好,如果能够取胜回来,我一定要解甲还乡。” 听到这话,徐达一脸的不解。 他虽然对汤和所经历的事情都看在眼中,可唯独他不是汤和,不能完完全全的以汤和的心境心思去面对这些事。 被教训的不是他,自然不能体会汤和的感受。 而面对徐达的询问,汤和却道:“因为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了。” 汤和犹如大彻大悟后说出的话,落入徐达的耳中却压根没有丝毫的感觉。 只当是汤和随口的一句话,入耳便过。 此时的徐达,还在一门心思的思考着:“你听出来没,上位好像对刘伯温有气,可今天这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汤和道:“我也听出来了,现在我倒是有点理解刘伯温了,在朱皇上跟前他活的也不容易呀。” 御书房中。 自徐达和汤和走后,朱元璋便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在内心当中做着激烈的争斗。 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折腾这两位兄弟,可他也同时明白,做皇帝,就必须要这么折腾。 不折腾,不足以彰显皇威。 不折腾,不足以给群臣树立表率。 不折腾,接下来就会有更多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出现。 每个人都会依仗着自己的功勋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想到这大明建立中的艰辛。 想到自己在书中学到的东西。 朱元璋的心思,渐渐的坚定下来。 正如他的那句话一般。 将帅可废,江山不可亡! 大将军府。 被徐达派来的下人,正站在齐衡的书房外焦急的等待着。 他从汤和府中出来时,徐达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可见这事态紧急。 而如今,齐衡却始终都不肯露脸。 与此同时,屋内。 陈都站在齐衡的身边,瞧着齐衡始终都不动神色的看着手中的书,不由的提醒道:“大人,魏国公派来求救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听他的话似乎十万火急,大人难道不出手相救吗?” 正在看书的齐衡,听着陈都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救。” “也救不了。” 闻言,陈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大人,您不是与汤帅的关系不错嘛?” 听着陈都的询问,齐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放心,汤和不会有事,有事的只是他那几个手下。” “他那几个部下自己找死,能怪的了别人吗?汤和手下那么多部将,若都是如此,岂是我能救的过来的。” 说完,想到让那人一直等着也不是一回事,便说道:“去,打发那人回去吧。” 陈都虽然不明白齐衡为什么这么笃定汤和不会出事,但还是按照他的命令去打发门外的人离去。 随着徐达的那名属下离开后,很快一名暗卫便来到了齐衡的屋中。 看着此人,齐衡直接问道:“情况怎么样?” 来人当即回道:“禀大王,汤帅已经和徐帅一同返回了府邸,汤帅手下的刘大林和吴参将自刎谢罪。” 听到这话,齐衡点了点头,挥手命他退下。 一旁的陈都听到这事果然如齐衡所料这般,不由的惊讶道:“大人,您是怎么知道会这样的?” 面对陈都的询问,其实却只是摇了摇头,指着手中的书籍道:“书上没写。” 听到这话的陈都,整个人都懵了。 这事书上怎么会写? 只以为齐衡是跟他开玩笑,意思让他平日多读书。 可他哪能明白,齐衡还真就是在史书上没有看到汤和被赐死的事情。 按照史书记载,汤和可是善终了。 并且,有关于汤和为何没有被封爵也有一些记载。 表面上看汤和是因为跟李善长走的太近而被朱元璋不喜。 虽然这也确实是一个原因,让汤和走进了朱元璋的眼里,成为了这次杀鸡给猴看的鸡。 可同时,也正是因为汤和的地位高,所以专门给他安排一个侯爵。 为何? 一侯镇百侯! 对于授封这种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公断,打仗前也不可能跟玩游戏做任务似的先谈好奖励再动手。 所以这些功劳的高低厚薄归根结底还是朱元璋说了算。 可爵位就那么点,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封公爵。 那些根该封公爵的人就不干了。 所以,最终还是会有一个厚薄高低之分。 对此,怎么办呢? 那些封伯的人也就算了,基本上都是辈分小,功劳没有那么显赫的。 他们无论怎么闹,朱元璋随随便便就能镇压了。 就好像今夜的刘大林和吴参将,朱元璋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相反。 真正会让朱元璋忌讳的,则是那些侯爵和公爵。 因为此刻的他们,基本上都是军中掌握了实权,拥有兵力的头领。 如果他们都不开心了,觉得不公平了,这事就算办错了。 而其中侯爵又占了大多数。 想要封住他们的嘴,怎么办? 拿汤和开刀! 这位本该封公爵的人如今还只是一个侯爵,你们这些封了侯爵的人,还敢说什么吗? 难道你们觉得自己功劳辈分比汤和大,比汤和高吗? 如果没有,那就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闭嘴。 并且,当这些侯爵看到自己跟汤和一个爵位了,这心里自然是会得到满足。 如此一来,这公允的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解决了。 而这个办法唯一受损,不会高兴的,便是汤和。 但相比于汤和一个人不高兴,总比所有人都不高兴要强。 况且,当初朱元璋也不是真的就非拿汤和开刀不可。 那些公爵中,任何一个人拿出来都能当做开刀的对象。 可没办法,他汤和自己作死,在这个时候与李善长走的太近,还命军中兵勇帮他李善长修建宅墙。 这不是拿公家的钱,给自己赚人情吗? 汤和身为军中仅有的几位元帅,上梁不正下梁歪,此风一开可还得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朱元璋是不拿他汤和开刀也不行了。 所以就有了如今这些事。 对于朱元璋的心思,齐衡联系着史书上的记载,那是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自然也就能猜测出可能会出现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汤和如果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得以善终,在齐衡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就算他跟徐达一样,简直留在朝堂上,随着大明的不断稳定,战事的不断减少,武将存在的意义便会极大的削弱。 他即便是留在朝堂上,又能做什么呢。 以如今大明的武脉,稳定大明疆土根本没任何问题。 他汤和的率军能力又不是那么的突出。 相比之下,如果真的可以放下,回到老家安详后半辈子,算是非常好了。 也少了在朝堂上的这些勾心斗角。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全的局面【求月票,求打赏】 不过,这一切都要看汤和如何想了。 如果他内心真的放不下这些,就算回到了家乡,没有了曾经人上人的威风,估计也会度日如年。 相反,如果能够想开,这日子可不比神仙差。 毕竟,以汤和的身份和功勋,回到家乡在物质方面不敢说要什么有什么,但也绝对不会真缺什么。 夜晚。 刘伯温的府邸上。 因为刘伯温在朝中的人脉并不是很多,所以这消息收到的也迟了些。 可刘伯温毕竟是朝中大臣,迟是迟了点,却还是到了。 当刘伯温从自己儿子的口中听到刘大林和吴参将在宫门前自刎的消息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这件事虽然闹的不小,朱元璋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可当这事情真的在眼前发生时,心中还是不由的对朱元璋心智之坚定感到骇然。 该杀,朱元璋就不会留一丝一毫的情面。 还有那汤和,曾经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他刘伯温就算加入的迟了些,也还是清楚的。 可如今呢。 因为李善长与汤和走的近了些,惹他朱元璋不喜了。 便一句话,将汤和该有的公爵拿掉了。 只封了个侯爵。 如今更好,连侯爵都没有了。 直接给降为伯了。 汤和那中军元帅的军衔,也给拿掉了。 在这种看起来得罪人的事情上,朱元璋似乎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想想曾经在鄱阳湖大战时,因为几名怕水惧战,无论徐达如何的哀求,朱元璋都不曾送过半分的口。 那些人,可都是跟随他们从淮西走出来的子弟们。 一时间,刘伯温竟感受到了一丝害怕。 如果哪一天他刘伯温也做了一些让朱元璋不喜的事情,朱元璋会不会也如此果断的将他给砍了? 一定会! 无论是从感情还是其它什么方面看,他刘伯温并不是那些被砍了脑袋的将帅们强。 一旦真到了那个时候,朱元璋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的犹豫。 从前刘伯温无论是经历什么样的事情,都从未对自身安危考虑过。 觉得就算失势,也不至于人头落地。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刘伯温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活着。 不过,害怕归害怕。 如今的他只要稍微聪明一点,还不至于被朱元璋惦记上脖子上那个东西。 可今晚的事情,也足以让他警觉了。 第二天上午。 清晨一大早,刘伯温刚刚起床,吕昶和宋濂便相约而来。 如今在这朝中,真正能够与他刘伯温算上一拨的,也就只有这二人了。 随着三人来到后花园中喝茶闲聊,期间那宋濂和吕昶几次唉声叹气。 瞧着这一幕的刘伯温,心知这二人应该有什么话要说,便主动开口道:“怎么,我这茶就这么苦不堪言吗?” 听到这话的二人纷纷一笑。 不过在笑过之后,却又是叹了口气。 这时,那吕昶缓缓开口道:“昨个儿的授封大典,可谓振聋发聩啊。所授的七位国公,全是淮西人氏,二十八个侯,二十五个淮西人哪。” 说完,不由的摇了摇头。 而与此同时,一旁的宋濂则接着开口道:“伯温兄,你还记得前朝天历年间,词林上那件梅俞之争吗?” 闻言,刘伯温点头道:“记得,徽州学子梅士午与浙东学子俞少天,两人就春秋残卷上的半页残片展开了论辩。双方各执一词,形同水火。继而,酿成了廷争,余波所致,竟使徽州学子和浙东学子之间恶交了多年。” 见刘伯温清楚这件事,宋濂便继续说道:“李相国的开蒙老师就是在梅子午门下,你呢,你也自称师法过俞少天。如今两派后学同聚一朝,会不会引起廷争,甚至酿成党争呢?” 吕昶和宋濂二人,一人说一段。 虽然表面看不出要表达什么,却将心中的担忧说了个清清楚楚。 先是讲淮西勋贵如今的势力之强,再讲他刘伯温和李善长之间存在的矛盾,借着梅俞二人的事情,将他们对今后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这二人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此刻就算有人在旁边听着,也拿不到他们的丝毫把柄,只会将这次的谈话当作文人闲谈。 可他们却将想说的事情给说了。 就是想听听刘伯温的态度,是否有与李善长争个高下的苗头。 而刘伯温也是深谙此道的人物,领会到他们的意思后,便直接说道:“廷争嘛,只怕免不了,同在一朝当差,就免不了发生争执。党争,断无!” 听到这话,一旁的吕昶当即便忍不住的询问:“为何?” 刘伯温道:“因为朝廷上下都是淮西巨党,而在下,是只身一人,何来的党派呀?再说,在下也不会结党。” 可宋濂却道:“问题在于,你说无,人家说有啊,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呢?” 对于这吕昶宋濂二人的担忧,刘伯温却丝毫不在意,因为他自己心里头清楚。 当初他可是给朱元璋谏言过的。 今后,一定是齐衡与李善长之间的争锋,而不是他刘伯温。 不过,心里头明白,嘴上却说道:“这个嘛,就要靠皇上圣断了,天子一言,是非立决啊。你们愁什么啊,愁也是白愁,咱们这皇上啊,聪明着呢。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聪明啊。” 听着刘伯温的话,品着这中间的味道,吕昶道:“伯温兄,把话说明白了好不。” 一旁的宋濂也是说道:“请刘兄赐教啊。” 见此,刘伯温也不再隐瞒,缓缓起身,道:“开国之前,皇上只能靠淮西子弟取天下,一旦开国,皇上就不是淮西人的皇上,而是天下人的皇上。这么简单的道理,皇上能不明白吗?” “再说了,如果满朝上下都是淮西党,那身为天下之主的皇上,他能龙心大悦吗?他能坐视不管吗?” 此时的刘伯温,终于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给说了出来。 李善长和齐衡不管如何的争斗,归根结底他们都是淮西一派当中的人。 如果这满朝文武,天下官吏全部都是淮西人,对于朱元璋而言,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他刘伯温就是在等。 等朱元璋再也无法接受如今这样的局面时,到时候,就是他刘伯温该出来的时候了。 听着刘伯温的话,虽然刘伯温并没有给他们二人分析的那么明白,但这二人也是聪明人,立刻便听出了刘伯温的话音。 一时之间,竟都面露激动的说道:“对啊!” 见这二人的表情,刘伯温似乎也对此十分的得意,那张嘴在这时候又有些把不住了。 说道:“韩国公李善长的年俸是四千担,而我,仅二百担,敢问二位,这意味着什么呀?” 见刘伯温如此得意的说出这话,吕昶便忍不住的说道:“这代表李善长的尊荣,远在你刘伯温之上啊。” 听着吕昶的话,刘伯温不由的笑道:“对对对,这是自然。不过,是不是也可以说,我的危险是李相国的二十分之一呢?” 刘伯温这话一出口,那吕昶宋濂二人顿时大笑起来。 不过这话虽然好笑,可却也十分有道理。 这世上之事便是如此,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如今的李善长看起来是尊荣无比,可日后呢。 他李善长如果折腾不过齐衡还好,危险还都在齐衡的身上。 可如果折腾过了。 那时候,朱元璋会怎么想。 他李善长将齐衡都折腾过了,假如有一天将矛头对准了他朱元璋呢? 到时候,他李善长曾经背叛过朱元璋的事情,便会像一根刺一般,在朱元璋的心里头越扎越深。 直到朱元璋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便是读书人的优势。 他们打仗打不过武将,立功也比不过他们。 可是,曾经读过的那些史书,却让他们能够更加清晰的看明白这个世界。 同时也看明白皇帝这个职业。 历朝历代的那些皇帝传记,不就像一本本考试的范本一般,摆在他们的面前。 而如何搞定皇帝,便是这次考试的考题。 从历朝历代帝王的传记中,他们便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三人几盏茶的功夫,便将他们浙东官员日后的长远战略给定了下来。 不参与党争。 老老实实的接受如今看似不好的局面。 耐心的等待。 等到朱元璋这颗大树站在他们身后的时候。 到时候有了皇帝支持,还是一位拥有无上权柄的开国皇帝,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搞定的呢? 一时间,三人皆是开怀大笑。 好不得意。 可就在众人大笑之际,那刘伯温却因为情绪过于的激动而狠狠的咳嗽起来。 随着咳嗽的越来越严重,让守在外面的刘涟也听到了动静,急忙跑了进来,将刘伯温给扶住。 “父亲!快,您喝杯茶。” 可刘伯温却摆了摆手。 一旁的吕昶宋濂二人见此状况,立马知趣的起身。 身为文人,又是官场之人,都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在这里看主人难堪,也不应该在这里继续打扰,便纷纷起身。 “伯温兄,请安歇吧,我等告辞了。”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忙摆了摆手。 随着吕昶宋濂二人的离开,刘伯温的咳嗽却越来越严重,直到手中的手帕上咳出了血。 看到这一幕的刘涟,顿时瞪着眼睛惊呼道:“父亲!” 可刘伯温却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当他咳嗽的症状渐渐好了些时,刘伯温瞧着手帕上的血,渐渐有些出神。 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咳嗽是他的老毛病了,他自己清楚。 不过,他清楚,旁人却不清楚。 夜晚。 刘伯温的卧房内。 刘伯温的下人小六子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说道:“老爷,您快用,待会儿凉了。” 可刘伯温却道:“好,我知道了,放那儿吧。” 听到这话,小六子想了想,还是放在了桌上。 直到小六子离开,刘涟忙走了过来,将药汤端了过来。 刘伯温瞧着刘涟手中的药汤,却说道:“倒了它。” 刘涟闻言一愣:“父亲,为何要倒了啊?您的病症如此严重,得喝药啊。” 可刘伯温却坚持道:“倒了。” 见此,刘涟也只好按照刘伯温的话,将手中的药汤给倒进了一旁的桶内。 倒完后,刘涟便对着刘伯温说道:“父亲,您如今病情如此严重,还不喝药,明日的朝会您就别去了,让我去替您报个信吧。” 可刘伯温却再次摆手,道:“不用。” 瞧着刘伯温如此坚持,刘涟不由的担忧起来。 可刘伯温比较是他父亲,他自己又生性怯懦,哪里讴的过。 只能是无奈的站在一旁伺候。 屋外。 小六子在离开后便一直躲在门口偷偷听着屋内的动静。 虽然没有听到有用的消息,可还是将自己所听到的内容全部写成了一个纸条,来到了刘伯温府邸后院的一面墙后,咚咚咚的敲了三下。 很快,一个人影便从墙外翻了进来。 小六子将纸条交给这人,并且小声的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而翻墙进来的这人,也很快消失不见。 大将军府。 府门口的门匾因为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换上王府的门匾。 刚刚在刘伯温府邸中出现的人,此刻来到了齐衡的府邸当中。 在通过特殊的通道进入齐衡的书房门外时,陈都看到后便上前与他交流。 在纸条和讲述全部告知了陈都后,这人便再次消失。 而陈都则走进了齐衡的书房。 “大人,刘府那边来消息了。” 齐衡点点头,道:“讲。” “消息说,今日刘伯温在府中接待了吕昶和宋濂,期间谈了很久,还传出一阵阵的笑声,可是随着刘伯温的旧疾复发,便中断了。晚上去送药的时候,偷听到刘伯温并没有将药汤喝下,还拒绝了刘涟要替他报病的请求。” 听着陈都的话,齐衡所有所思的抬起了头。 仔细的思虑后,齐衡立马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 病了不喝药。 还不报病,坚持上朝。 “刘伯温的旧疾可是真的复发了?” 听到齐衡的询问,陈都立马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说道:“上面说是亲眼看到刘伯温咳出血。” 齐衡接过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从咳血上看,这旧疾应该是真的,咳血也是真的。 那为何不喝药呢? 难道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病情不好才能做的吗? 第二天本可以不去朝会,却偏偏坚持。 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比病情更重要。 还必须要病情不好才能办成。 结合着如今刘伯温的处境以及朝堂的局势,渐渐的,齐衡便差不多明白了刘伯温的心思。 不由的嘴角一翘,摇头一笑。 就当齐衡准备再次拿起书看时,一旁的陈都却开口道:“大人,这刘伯温到底是想搞什么花样啊?” 听到陈都这话,齐衡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不过瞬间便又舒展,然后不动神色的说道:“陈都,你最近挺好学啊。” 听到齐衡这话,陈都先是一愣,转而便立马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跪在齐衡的面前忙磕头道:“大人,属下失言,还请大人责罚。” 其实手中拿着书,瞧着面前跪在地上的陈都,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起来吧,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以后就不要乱问了,下去吧。” 听到这话,陈都长长松了口气,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说完,便起身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屋内。 齐衡瞧着陈都退下去的背影,眼睛却渐渐眯了起来。 深夜。 许久没有出现在齐衡身边的萨仁,趁着夜深,偷偷溜进了齐衡的房间内。 而陈都,则被齐衡命令去做其它的事情。 萨仁在与齐衡密谈了半个时辰后,便再次走出了房间,消失在夜幕之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以退为进刘伯温【求月票,求打赏】 第二日清晨。 御书房内。 朱元璋瞧着手中的奏折还有后面的批注,乐呵呵的对身边的太子朱标说道:“不错,不错!驳的好呀!” 随后又拿起一旁的一本奏折,说道:“这件边民的纷争,断的也妥当,标儿啊,以后理政就当如此,以后你碰到什么难解之处,先请教一下李善长,再拿到爹这儿来。” 朱标闻言立马回道:“儿臣知道了。” 朱元璋将那奏折交还给朱标,道:“交部颁行吧。” 随着朱标接过奏折,朱元璋又说道:“咱还想派你个差事。” 朱标立刻回道:“请父皇示下。”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将身边的宫女们都打发走后,这才说道:“你带上四皇子朱棣,巡视一下开封、济南、大都三城。一个呢,去看一看新归州府的情况,特别是边民和驻军的情况。再一个,在这三城当中挑选出两个作为备用都城。” “你拟一下各城的长短,优劣,报咱斟酌。” 说到这里,朱元璋脸色罕见的郑重,告诫道:“记住,最后一件事关系到大明的基业,万不可泄!” 听到朱元璋的话,年纪还不大的朱标,不由的担忧道:“儿臣担心承担不了重任。” 可朱元璋却只是一笑,并不在意,道:“叫朱棣准备一下,过两日你们就出发,对了,往返千余里,定要注意安全。” 见此,朱标只好拱手说道:“遵旨!”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退下。 随着朱标在朱元璋欣慰的目光离开,门口处的二虎突然走了过来,对着台上的朱元璋说道:“陛下,刚刚属下看到官员们进来时,那刘伯温举步艰难,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了。” 突然听到二虎这话的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后又道:“他怎么了?” 二虎道:“末将派人打探过了,刘中丞病逝沉重,整夜巨咳不止,并伴有高热,呕血。” 听着二虎的话,朱元璋随之点了点头。 很快。 在朝会结束后,朱元璋便将刘伯温请到了御书房内。 就在宫女倒好了茶准备给朱元璋品用时,朱元璋却一手拿起了茶杯,缓缓来到了刘伯温的身边,亲自给他将茶杯送了过去,说道:“伯温呐,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干嘛还来上朝啊,让那....让那刘涟给咱捎个话不就成了。” 可刘伯温却急忙拱手,对着朱元璋说道:“禀皇上,臣,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似乎早已猜到了刘伯温会这么说,便直接说道:“说吧。只要咱能办成的,一定给你办。” 闻言,刘伯温便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自从去年以来,臣日渐体衰,昨日,臣的肺疾又犯了,通宵巨咳,吐血。” 说着,又深深的咳嗽了两声。 “臣的这副贱体,实在是不争气。” 可朱元璋却直接说道:“没事的,待会儿啊,咱叫太医给你瞧瞧去。” 见此,刘伯温急忙说道:“皇上,天下已然大定,臣的这副贱体也当不起大用了,臣请皇上开恩,恩准臣,归养青田。” 听到刘伯温这决绝的话,朱元璋瞧着刘伯温脸上的表情,沉默了片刻。 可随之便又突然一笑,说道:“伯温呐,我早就料到你有这一手了。说吧,是不是觉得爵位俸禄低了?” 刘伯温忙道:“万万不是,这么多年的战火都过来了,多少仕子贤良都化作了冤魂,归于苍天。臣能活到今天,实属侥幸啊。” 刘伯温说这话时,表情异常的真诚,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做作。 但朱元璋听到这话,却立马质问道:“侥幸?” “你是不是觉得飞鸟尽良弓藏?日子久了,有兔死狗烹之灾啊?” 听到朱元璋这话,刘伯温内心狂喜。 他今日前来的这般作态,就是要让朱元璋这么认为。 此前除了在刚归顺朱元璋时表现出了贪权之态外,自从他上次主动离开朱元璋再回来,便再无表现过贪权之态。 反而在知晓自己争不过齐衡和李善长的情况下,处处表现的淡然坦然。 毫无争权夺利的样子。 摆出了一副想脱离一切的态度。 如今再来这么一遭,就是想让朱元璋认为自己没有贪权的欲望。 他内心很清楚,如今这朝堂局势,他越是想要逃,朱元璋就越是喜欢! 相反,朱元璋最忌惮的就是贪权! 不过,在听到朱元璋这话后,刘伯温却立刻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好像被人看中了心思一般,跪地喊道:“皇上,臣万万不敢呐!” 瞧见这一幕的朱元璋,立刻便明白自己猜中了刘伯温的心思,加上前日自己刚刚斩杀了两名功勋,想必刘伯温定是因此而感到害怕,一时间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继续说道:“或者说,伴君如伴虎,恩威难测,所以还不如躲开这个朱元璋远点儿,乐个太平,求个自在。” 此时的朱元璋,直勾勾的瞧着刘伯温,这话一句句说出,像是要戳破刘伯温的心思一般。 而朱元璋越是这样,刘伯温的心中就越是高兴,继续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皇上啊,臣确实是病体难支,别无其它呀。” 但朱元璋却道:“可咱看你一路走来,颇具韧性啊。” 随着朱元璋这话说完,刘伯温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见此,朱元璋也不再假装,脸色一乐,起身来到了刘伯温的面前,一边将他扶起,一边好言劝道:“哎呀,伯温呐,来来来,起来。” 在扶起刘伯温后,继续说道:“咱跟你说呀,咱可以准你养病不朝,在京调养,但不准你归养青田。” 说完,便对着门外的二虎喊道:“二虎!” “在!” “传旨太医院,让他们挑一个最好的太医,到刘府上给他看病,所有的支取由内府承担。算了,就让那个太医住在刘府上,日夜照料着,直到刘中丞病愈。” “领旨!” 刘伯温见朱元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好无奈的说道:“臣,谢恩。” 而朱元璋则说道:“伯温啊,等你病愈之后,咱还要委你重任哪!” 朱元璋尽管猜到了刘伯温此番请辞是害怕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 可还是继续给刘伯温画了个饼,不想他因为授封的爵位低了而没了念想。 见此,刘伯温只好装出一副志不在此的模样,无奈的告辞退下了。 屋内的朱元璋,瞧着刘伯温一边走一边咳嗽的模样,不由的露出了笑,还有趣的学了下刘伯温咳嗽的模样。 心情大好。 似乎将刘伯温看的透透,驳回请求,让他十分的得意。 却不知,并不是他将刘伯温给看的透透,而是刘伯温将他的心思给拿捏的死死。 随着刘伯温返回到自己的府上。 很快便躺在床上休息,睡了过去。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缓缓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自己面前坐着的皇后马秀英,不由的心中一惊。 而一旁的儿子刘涟,在看到他醒来后,便连忙说道:“父亲,皇后娘娘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闻言,刘伯温急着便要起身,道:“臣失礼,请皇后恕罪。” 可马秀英却毫不在意,笑着说道:“你躺着别动,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谢皇后。” 而马秀英则看向了刘伯温身边的刘涟还有自己身后的玉儿,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 随着二人离开,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马秀英和床上的刘伯温。 马秀英这才缓缓开口道:“伯温呐,先说一声,今天我到这儿来,不是皇上的意思,是我自己来的。” 听到这话,刘伯温道:“臣敢问,有什么不同吗?” 马秀英道:“可能有些不同。” “臣明白。” 而马秀英则继续说道:“我在这屋子里说的话,只准你我知道,永远不准说出去。” “是。” 见刘伯温答应后,马秀英这才开口道:“还记得,当年我从青田把你接回来的事吗?” 刘伯温点头:“臣记得。” “从那时候我就发现,你不是一个功名利禄之徒,你的梦想是有一个太平世界,做一个世外高人。” 刘伯温忙道:“谢皇后夸奖。” 马秀英:“所以,你早晚要离开朝廷,回青田老家,你只是在等待着,琢磨着,看什么时候回去最妥当,最自然。既不留祸患,也不露痕迹。我要是说对了,麻烦你言语一声。” 刘伯温想了想,还是说道:“皇后说的对。” 马秀英则又道:“皇上待人的恩典我就不说了,我只说说他的毛病。” 听到这话,刚刚还倚靠在床边的刘伯温,却一下便惊坐起来,赶忙慌张的说道:“皇后娘娘......” 可还不等刘伯温说完,马秀英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皇上也是人,白壁也有微瑕,不是吗?” “皇上的毛病是啊,无论他喜欢不喜欢你,却不喜欢别人躲着他。宁肯由他来抛弃别人,绝不允许别人离开他。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天子,你是人臣,人臣没有拒绝天子的权利。” 闻言,刘伯温只好装出一副悲切的表情,道:“是。” 见此,马秀英便开始说到今日来的正题上,说道:“开国之初,百废待兴,今后三五年是朝廷最忙碌也是最要紧的时候,所以我希望你再帮助皇上五年,五年之后伯温你就五十多岁了,到那时候,我保准皇上准你返乡,安度晚年。” 在听到马秀英的承诺时,刘伯温虽然志不在此,却还是惊喜的说道:“皇后娘娘,这能成吗?” 马秀英无奈的叹口气,道:“别人的事情我也许管不了,可你是我接回来的,我会太太平平的把你送回去。” 闻言,刘伯温立刻对着马秀英躬身行礼,感激的说道:“谢皇后!” 见此,马秀英便站起身来,问道:“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刘伯温道:“禀皇后,臣明日就好!” 可马秀英却道:“别呀,这么重的病,哪能说好就好的,再养两天吧,好的太快了,看上去就像假的了。” “是!” 随着刘伯温说完,马秀英便缓缓走出了屋。 屋内跪在床上的刘伯温,缓缓坐了下来。 想着刚刚马秀英亲自前来的事情,这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愧疚。 马秀英为人正直,在她看来当初刘伯温回来给了她极大的面子,所以,为此她必须负责。 所以,这才来到了这里,给他亲口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如果他刘伯温真的想要归养,这样的承诺,可是重若千斤哪。 可自己,却欺骗了她。 当初自己答应回来那么一丁点的恩情,马秀英却记到了现在。 而且,他之所以答应回来也还是因为当初齐衡传的命令。 说白了,他刘伯温其实压根对马秀英没有半分的恩情。 如今,却受了对方这么大的恩惠。 不过,在心中稍微不安的同时,却又十分的欣喜。 如今马秀英都来到了这里劝自己,也就是说,他所想要的效果已经完全达成。 现在不光是朱元璋,就是在马秀英的眼中,自己都是一个好不贪权,一心只想归养的人。 这样一来,他刘伯温便绝不会被朱元璋所忌惮。 甚至会因为他一心归养的心思,而重用于他。 不管怎么说,这朝堂上满是淮西子弟的局势朱元璋是绝对会解决的,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开国之初,诸事未定,还需要仰仗着这些人。 但时机一到,朱元璋是一定会出手的。 到那个时候,谁来顶替上这些空缺呢? 想到这里,刘伯温不禁为自己临时想到的这个以退为进的办法而感到得意。 这一招使出来,他所代表的浙东派系,将彻底的立于不败之地。 得到朱元璋完全的信任。 一个不贪权又有能力的臣子,是每一个帝王都十分喜欢用的。 因为他不用担心大权旁落。 就在刘伯温暗自庆幸自己的计谋时。 靠山王府。 齐衡看着手中的情报,听着身边人的讲述,顿时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将桌面上的茶杯震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不管是什么人,你跟朱元璋耍心眼,使计谋,他管不着。 毕竟每个人要想活着,尤其是在这朝堂之上,不使点心思计谋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绝不允许有人用这样的办法欺骗他的长姐马秀英! 虽然马秀英的很多想法都很单纯,可正是因为这份单纯,才显的难能可贵。 她想让那些跟随朱元璋的将帅弟兄们一个个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也想让那些跟随朱元璋的臣子们都能像一家人似的,上下拧成一根绳,好好的打理这个大明。 更不想那些给过她一些恩惠的人因为自己的丈夫而难办心忧。 所以她来了,为此甚至打破了她承诺给朱元璋在外夫唱妇随,共执一词的承诺和原则。 为了让他刘伯温能够安心,决定日后不惜与朱元璋争论吵架,也要让他安享晚年。 并且提前给了对方承诺。 这是多大的恩情呐。 可齐衡却明白,这些压根就不是他刘伯温想要的! 他长姐马秀英的这份心,徒做了别人登高的梯子。 身为马秀英的亲弟弟,受马秀英照料的齐衡,这心中是非常的愤怒。 如果说以往他对待刘伯温的态度只是平常。 不看好也不看坏。 而如今,刘伯温已经被他记恨在了心里。 这一点,甚至连那李善长都还没有做到! 虽然他看不上李善长,与他之间甚至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他却一直认为这是因为局势如此。 不得已罢了。 否则他又何至于非跟李善长作对。 就算李善长当初提出要拿安丰路来补朝廷的缺,他也认为那是李善长身在他的阵营,需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并没有哪怕一次主动的想办法去对付过李善长。 虽然刘伯温也算是这样,但没有办法,马秀英是他齐衡的逆鳞! 虽然作为穿越者,齐衡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马秀英的弟弟。 可当初马秀英对自己的照顾,昏迷时的陪伴,哭泣,伤心。 却是整个大明朝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亲切的人。 她会给齐衡亲手做衣服,天冷会想到齐衡会不会冻着,吃饭会想到齐衡是不是还饿着。 到了婚嫁的年纪,会给齐衡想着成亲的姑娘。 哪怕齐衡四处的沾花惹草,她也会迁就、纵容。 这对齐衡而言,就是家人! 在齐衡的内心当中,甚至连朱元璋也是因为马秀英的关系,所以他才几次三番的对朱元璋摒弃前嫌。 甚至为了大局,拿自己的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 这中间虽然也有对这位千古一帝的理解,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心底不想破坏这么一个关系的执念在。 否则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继续在这里给他当枪使,还被当做牵制李善长的手段。 跟他们在这里耍心机,使手段。 想着这些,齐衡的眼眸渐渐眯了起来,嘴里暗暗道:“刘伯温.....” 正文 第二百章:中书省左丞相!【求月票,求打赏】 大明:完了,我被朱元璋盯上了正文卷第二百章:中书省左丞相!【求月票,求打赏】三日后。皇宫后花园内。 朱元璋与李善长一同走在其中。 “善长啊,你们拟定的新政条款咱昨天晚上看了,很是不错啊,尤其是迁徙屯耕那几款,很有意思,这是谁想出来的?” 听着朱元璋的话夸赞,李善长也是一脸的笑意,随后说道:“臣请皇上猜一猜。” 闻言,朱元璋便开始琢磨起来,缓缓说道:“不是刘伯温,就是吕昶!”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顿时说道:“皇上怎么就不猜臣呐?” 朱元璋一乐,道:“你要是有这主意呀,早就跟咱说了,断然不是你。” 李善长也马上回应道:“皇上明鉴,不过迁徙屯耕那几款既不是刘伯温,也不是吕昶,它们全都是胡惟庸提出来的。” 朱元璋顿时一愣:“哦?此人有这么大见识吗?” 李善长笑道:“这都是叫皇上给逼的。” 朱元璋问道:“为何这么说呀?” 李善长道:“建元以后,胡惟庸不是无职无位了吗?朝廷上下一片热闹,他却独守孤寂,潜心读书,读历代朝廷治养农桑的折子,对了,皇上不也令他读书吗?” “就这么三读两读的,就琢磨出了迁徙屯耕那几项条款。” 闻言,朱元璋思索道:“好哇,看来此人受得住委屈,经得起患难,是位忠臣,也是位俊才干吏啊。” 听到这话,李善长便知道胡惟庸复职有戏了。 尤其是那句经得住委屈,就代表了很多意思。 李善长忙道:“皇上明鉴!” 不过,胡惟庸的事情如今说完了,也该说说他自己的事情了。 趁着如今全国上下百废待兴,朱元璋又高兴的时候,李善长连忙继续说道:“皇上,如要施行新政,就必须重建中书省,以便统领各部,一体贯彻皇上旨意,厉行新政。” “而现在,中书省仍是个空架子,既无丞相,也无僚属啊。” 听到这话,朱元璋便顿时推脱道:“不是有你李相国吗。” 可李善长却道:“皇上,臣这个相国只是个虚职,臣的实职仍是个都事,就连这个都事,还是在王府时期皇上任命的。” “皇上啊,臣实在是抵挡不过来呀。” 听着李善长的话,虽然名义上说是抵挡不过来,但实际却是在跟朱元璋要职位。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缓缓道:“明白了。” 不过,朱元璋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不喜,毕竟如今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都需要李善长来搭理,笑着说道:“善长啊,你还是再抵挡一阵子,啊,过不几日,咱就马上任命中书省的各级官吏。” 听到这话,李善长顿时喜笑颜开,道:“臣,遵旨!” 可他却丝毫没有听出,朱元璋说的是任命各级官吏,并没有直接说给他李善长任命中书省丞相! 就在这时,二虎突然来到了朱元璋的身后,说道:“皇上,刘伯温病愈了,特来向皇上谢恩销假。” 闻言,朱元璋脸色一正,道:“人呢?” 二虎道:“内廷等候。” 见此,一旁的李善长便立马说道:“皇上,臣告退。” 朱元璋笑着说道:“去吧。” 随着李善长退下,朱元璋的脸色瞬间一变。 刚刚还乐呵呵的表情,如今却阴沉一片。 他将自己手中的如意交到二虎的手中,眼睛却眯着看向了李善长离开的背影。 心里暗暗道:善长啊,你这是明摆着向咱要职权呢,你越是这么要,咱就越是不给你! 此时的朱元璋,也渐渐体会到了这君相之间的复杂关系。 帝王虽然权柄滔天,可这权利却要通过臣下才能发挥作用。 同时,也需要通过臣下来完成对国家的治理。 而这相国,便是这权力自上而下的一个重要环节,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何使用这么一个人,便是历代君王都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今日李善长的要职,也让朱元璋稍稍感受到了一丝紧迫感。 背后有淮西一系支持的李善长,似乎已经对他这位帝王都有了些威胁。 如今他朱元璋还可以靠着自己在淮西中的威望震慑住所有人,可日后呢。 随着李善长与这些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而自己这位皇帝与弟兄们越来越生疏,因为身份而得罪的越来越多,这些人还会坚定的站在他朱元璋身后吗? 没有了他们的支持,他朱元璋对李善长便再无掌控之力。 这让朱元璋想要分权的念头,越来越笃定。 皇宫大殿上。 朱元璋一边在大殿之上来回的渡步,一边对殿中的刘伯温说道:“咱这个朝廷啊,有两大特色,一个是骄兵悍将,再一个就是淮西汉子。” “起初,他们为咱攻取天下,好!可现而今,他们充任朝廷各部,掌管水陆三军,这就又好又不好了。为何呀?” 说到这里,朱元璋掰着手指头说道:“乡情、乡音、乡亲、乡党!摞在一块成啥话了,咱这是朝廷,不是宗庙、祠堂。”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立刻便明白,朱元璋已经渐渐意识到了淮西汉子们太多而导致的很多问题了。 不过,嘴上却连忙说道:“皇上圣见!” 也不接朱元璋这一茬,表现出一副置之事外的态度。 而朱元璋没有等到刘伯温的接话,也是有些尴尬。 随后便指着椅子,道:“坐。” 同时,又自顾自的接上了自己刚刚的话,说道:“因此啊,咱想了,把御史台升格为都察院,脱离中书省的管辖,直接听命于皇上,听命于咱。” 说着,便指着刘伯温说道:“令你,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体统察朝廷内外的所有官吏。从中书省丞相,直到各省、州、府、县衙,包括水陆三军的将士,你有统察大权!” “记住!特别是对那些骄兵悍将,绝不可宽纵!” 感受到皇权受到些许威胁的朱元璋,立刻便将自己提前想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将管束全国官员的权力直接抽调出来,让他这位皇帝可以直接越过中书省而监察管辖所有官吏。 这样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中书省上瞒下统的可能。 而听到这话的刘伯温,内心顿时狂喜! 按照朱元璋所说的话,这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职位,可是不受中书省管辖的,甚至还可以监察到中书省丞相! 这份权力和地位,几乎完全可以跟中书省丞相相比拟了! 不同的,只是互相之间负责的事务不同而已。 原本他在中书省,虽然地位也不差,却被李善长给拿捏的死死的。 如今,就算日后他李善长真的成为了中书省的左丞相。 他刘伯温也丝毫不惧于对方! 不过,在内心狂喜的同时,刘伯温还是能够清楚的明白此刻的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连忙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深深的咳嗽两声,借此时间酝酿自己的言辞。 随后又焦急的说道:“皇上!为何要臣来执掌御史台呀!” 而朱元璋则说道:“因为呀,淮西人治不了淮西人,他们血脉太密,牵挂太多,一个人刚打了一个喷嚏,另一个人马上通风报信,张三犯了点事,李四定来说情。” “可你刘伯温就不同了,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说完,还故意问道:“你知道你跟谁是一伙的吗?” 随后指着自己道:“跟咱是一伙的!你这个人呐,心高气傲,绝不屑于拉帮结党,你不光是个正臣,还是个诤臣!目光锐利,敢于纠弹,所以呀,左都御史之职非你莫属!” 朱元璋虽然嘴上将刘伯温一通的夸,可他真正想说的却是。 你刘伯温手下那几个人,拉个什么帮,结个什么派,没有咱朱元璋支持,你分分钟被李善长给玩死。 你不跟咱一伙,你能跟谁一伙。 什么正臣,诤臣,不过就是个孤臣罢了。 而刘伯温也在耍弄着心机,一脸焦急的得便宜卖乖道:“皇上,这可是个坐在火炉上的差事,臣实在.......” 可朱元璋越瞧着刘伯温推脱,就越是属意他,立刻打断了刘伯温的话,说道:“不听!” “所有推脱谦让之词,咱一概不听!” “着你现在就马上考虑,都察院的吏属人选,明天,或者后天吧,咱就要在朝会上宣布对你的任命!” 朱元璋一言而断。 见此,刘伯温也闭了嘴。 而朱元璋见刘伯温态度缓和,便又说道:“伯温呐,你是在担心咱吧?告诉你,你现在是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放心大胆的办差去吧!不管你纠弹任何人,咱都信任你,咱都支持你!” 闻言,刘伯温也明白不能再行推脱,便拱手对着朱元璋说道:“臣,领旨!” 见刘伯温再一次被自己逼迫的妥协,朱元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同时,这么一来,他朱元璋也有了制衡中书省的手段办法。 分了中书省的权力。 让中书省对自己这位皇帝的威胁又减弱了许多。 离开皇宫大殿后。 朱元璋今日可是办了不少的大事,这事情办的妥当顺利,心情自然也是舒畅。 随着他来到马秀英的宫殿门外,远远的便乐呵的喊道:“开饭开饭!妹子!赶紧开饭!快饿死咱了!” 可当他刚一走到门前,便看到屋里徐达正坐在马秀英的面前。 见此,朱元璋立刻说道:“三弟也在这儿呢。正好,一起吃饭。” 可徐达却说道:“上位,咱可是吃过饭的。” 朱元璋却不在乎的说道:“再吃吃又咋的。” 而一旁的马秀英也适时的说道:“徐达是来跟我商量儿女婚嫁的事情。” 闻言,朱元璋惊喜道:“真的!那正好,咱哥俩喝一盅!走走走,妹子,快走!” 瞧着他们兄弟俩高兴的模样,马秀英也是满脸带笑的跟着走了出去。 席间。 朱元璋一边夹菜吃着,一边对身边的徐达说道:“三弟呀,关于结亲的事情呀,咱有个主意。咱还没告诉妹子,先跟你说得了。明年呀,棣儿就满十六了,婚后呢,咱想封他个王,你家那大闺女呀,就成王妃了。” 说完,朱元璋便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而一旁的徐达,则赶忙说道:“多谢皇上。” 可坐在一旁的马秀英却不在意的说道:“你不用谢他,他又不是为了儿媳妇,是为了自个儿子。”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立马说道:“你这话多见外啊。” 说完便又笑了。 而徐达则端起酒杯,对着朱元璋一敬,又对着马秀英道:“嫂子。” 说完,一饮而尽。 喝完,朱元璋便聊起了今天的高兴事,说道:“今儿啊,咱让那刘伯温担任都御史了,让他一体统察朝廷内外的各级官吏。” 说完,便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 而徐达也十分配合的赞叹道:“好!这家伙行啊!” 可马秀英却问道:“刘伯温接旨了吗?” 朱元璋闻言立刻脸色一板,说道:“他敢不接旨!” 说完又接着说道:“起初啊,咱特讨厌他那股子傲气,总觉得这个当臣子的要是一不爱财,二不贪权,三不好色,那就不好驾驭了。自古以来啊,驭兵驭民都容易,唯独这驾驭仕子啊,是最难的了。” 一旁的马秀英也接口道:“就像这把酒壶,要是没个把儿,就不好使,是不是?” 朱元璋立马笑道:“对,妹子这话说的好,就是以后别把这聪明老摆在桌面上。啊,我们男人讲话,你,听着。” 闻言,这席间也都是老熟人,马秀英也丝毫不在乎朱元璋这责怪,毕竟对朱元璋这性子,她是太熟悉了。 也就是在有外人的时候展现一下男人雄风了。 而朱元璋则继续说道:“后来呀,咱终于发现驾驭刘伯温的办法了,他有功名心呐,咱就给他名,给他大大的功名!让他一体督察那些骄兵悍将们,赚足了好名声,这样一来,就逼得他不得不依赖咱这个皇上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立刻得意的大笑起来。 徐达听到后,立刻便拍起了马屁,道:“上位真是高明啊!” 而朱元璋闻言却是一声叹息,道:“刘伯温咱是安排妥当了,但是李善长的难处又来了。” “你们不知道,今儿啊,他当着咱的面,直接跟咱要职权呢。”说这话时,朱元璋遇到苦难就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马秀英。 可话一说完,想到一旁还有徐达在,便又后悔道:“妹子啊,这话你就当做没听见啊,还是老规矩,内廷不得干政。” 而马秀英在徐达面前也很给他面子,说道:“放心,你只当我什么也没听见。”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又继续在二人面前发愁道:“中书省啊,上承天子,下统六部三院,包括各省州府。中书省左丞相,那是实实在在的相国呀,这李善长呀,要的就是这个职位!” “他觉得呀,大明首任相国那是非他莫属啊。” 而一旁的徐达也说道:“这事啊,咱听说了。这事在京城里早就人言沸腾了。都说,非他莫属。” 徐达越是这么说,朱元璋就越是发愁,道:“这善长会造势,那些淮西兄弟们就跟他一块造,他们越这么造,咱这心里就越不踏实。” 听着朱元璋发愁的话,一旁的马秀英便装出一副随口闲聊的姿态,说道:“既然刘伯温可以监管骄兵悍将,那武将也可以监管一下文臣仕子啊。” 对于李善长,马秀英可没有半点的好印象。 原因很简单,这家伙跟自己的亲弟弟作对! 所以在此时,马秀英的聪明劲便立刻发挥出来了。 不过,在说完后,马秀英便急忙说道:“啊,我这话你只当没听见啊。” 可一旁的朱元璋在听到这话后,却突然愣住了。 仔仔细细的品起了这话。 很快,便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对啊,这天下掉下个大宰相来,就在眼面前,咱咋没看见呢?” 说到最后,便直勾勾的看向了一旁的徐达。 7017k 正文 第201章 执掌枢密院!【求月票,求打赏】 感受着朱元璋的目光,刚往嘴里灌了一杯酒的徐达顿时一愣。 有些不知所措道:“谁呀。” 而朱元璋越想觉得越合适,不由的答非所问道:“妹子说的好,就是你,徐达!” 这话一出口,吓的徐达连手里的酒杯都掉落在了桌面上。 “我。。。哎呀你们两口子开玩笑呢吧!” 可朱元璋却说道:“徐达呀,你在文臣当中一向威望很高,而且是正直勇敢,忠义廉洁,你又位居国公,咱越看你越合适呀!” 说完,还乐呵的拍了拍徐达的肩膀。 就在朱元璋高兴的乐呵时,一旁的徐达却诚惶诚恐道:“上位,咱只会带兵打仗,咱可管不了那些政事,更管不了那帮文才呀!” “那李善长、刘伯温,哦,对了,还有齐兄弟,他们哪个不比咱更合适。” 可一旁的马秀英却说道:“管的了管不了是一回事,只要把你放在宰相那个位置上,就是一种威慑啊。” 对于徐达说齐衡做宰相的话,马秀英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自己也很清楚,中书省左丞相的位置十分的关键,几乎可以说是代替皇帝行使天下理政之权,这个位置太敏感。 如果齐衡来做的话,不免会让朱元璋担忧,与其让他们兄弟之间猜忌,还不如干脆不做。 所以压根也就没想过齐衡来做。 朱元璋见马秀英能这么说,这心里也是感到十分的体贴。 最起码,身为他朱元璋的皇后,马秀英并没有像一般妇人一般,有什么好的都要给娘家人去安排。 在他朱元璋和齐衡之间,马秀英做的还是十分到位的。 可话是这么说,一旁的徐达却也明白这有些东西不该是他的,就不能去惦记。 不然这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神情略带慌张的说道:“上位,这顿饭吃的怕人,咱得走了。” 可朱元璋却连忙一手抓住了徐达的胳膊,说道:“哎呀回来回来,今儿你好好听着。” 思虑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你现在所有的军权照旧,兵马一概不动,咱就让你兼个中书省左丞相,咋样。” 可徐达却坚决说道:“得得得,不干,不干,坚决不干。” 但朱元璋却说道:“你越这么叫唤,咱越觉得你合适,为何啊?因为你不是个贪图权位之人!” 马秀英则在一旁夫唱妇随道:“还有呐,重情义,明是非,拿得起放的下。” 朱元璋也接口道:“对!文武全才,胸怀坦荡,啊千古难寻,万里挑一!” 被这两口子一顿彩虹屁夸赞的徐达,连忙举起双手抗拒的说道:“得得得得,告饶,告饶。” 随后急忙起身,捧着双手说道:“你们两口子这一唱一和的,非得把咱剁了不可,上位,嫂子,你们慢用,啊,咱可得回去了。” 说完便将急忙转身逃似的跑了。 看到这一幕的马秀英急忙便要呼喊,而一旁的朱元璋则好笑的瞧着徐达这般模样,乐呵的合不拢嘴。 不过转回头来,朱元璋便又舔着脸对身边的马秀英商量道:“妹子,这以后你再出个什么主意,咱能不能关起门来说啊?” 此时的朱元璋,哪里还有刚刚在徐达面前责怪马秀英时的蛮横,倒像个小媳妇受了委屈似的好言好语。 不过马秀英也不会真的要自己男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态度,也十分给面子的说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还真的当真啊。” 朱元璋却道:“当真!自然当真!这主意出的好哇!” 马秀英将自己刚刚出的主意说成了一时随口说的,让人听起来出这主意的功劳全是朱元璋的。 毕竟,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发现好东西的眼光才是最关键的。 显然朱元璋对此也是心中明白,端起面前的酒杯便笑呵呵的跟马秀英敬起酒来。 这夫妻二人的默契和感情,便在这不言不语之间。 这一杯酒下肚,你明我心,我知你意。 朱元璋缓缓放下酒杯,瞧着身边笑容满面的马秀英,说道:“咱给军涛也想好了差事。” 听着朱元璋的话,马秀英却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见此,朱元璋不由的问道:“你就不想猜猜咱给军涛找的什么差事吗?” 马秀英却依旧面色如常道:“这有什么好猜,这还用猜吗?” 朱元璋一愣:“瞧你说的,那你说说,咱给军涛安排的什么职位?” 马秀英立马说道:“你都给他封王了,他还能做什么职位?要么是听起来唬人的闲职虚职,可你当初说了要军涛留在身边,自然不会是虚职闲职,这上上下下看过来,中书省有徐达和李善长,都察院有刘伯温做左都御史。” “难不成,你要军涛这个靠山王给他们做副手?所以我猜,肯定是枢密院!” 听到马秀英这话,朱元璋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好家伙。 自己也是刚刚才因为徐达这个武将去管理文臣的办法想到的让齐衡去枢密院,这可倒好,马秀英只是三言两语便猜到了! 一时间朱元璋顿时感觉心里满是挫败感,说道:“你这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聪明了!” 说完,将手中的筷子一扔:“不吃了。” 背手负气离开。 瞧着朱元璋这跟个孩子似的脾气,马秀英不由的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一边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不吃拉倒,谁饿谁自己知道。” 第二天一早的朝会上。 这一次因为朱元璋的提前通报,算是一次大型的朝会,来的官员们也多。 随着奉天殿上的百官们对朱元璋行礼之后,那龙台上的太监便高声的喊道:“今日皇上将颁布中书省、都察院、枢密院人选,着众臣接旨!” 太监刚刚喊完,对今日朝会内容本就有些猜测的众臣们,纷纷抬头看向了龙椅上的朱元璋。 一个个翘首以盼,迫切的想要从朱元璋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那李善长,从一开始便自诩为中书省的相国,就连旁人也都如此的称呼认定。 甚至不惜主动去跟朱元璋要职权,就是想要将自己这个名头给坐实了。 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天,这心里又怎么会不激动,不彷徨。 而此刻站在李善长身边的刘伯温,偷偷瞧见李善长脸上的凝重之色,心中明白这位李善长对于中书省之看重。 不过,即便他李善长真的成为了中书省的左丞相,自己也丝毫不逊色于他。 而他,已经被朱元璋亲自点名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相比起来,今日他倒是坦然一些。 对于今后他浙东系的未来,也是信心十足。 有了朱元璋的信任和重用,他浙东系的基业已成。 不过,春风得意的刘伯温每次目光扫过那站在武将之首的齐衡时,这心中却终是有种不自觉的担忧。 可左右回想,也不觉得自己与齐衡之间有什么矛盾。 相反,此时齐衡的死对头应该是李善长。 想着这些,便将自己心中的一丝担忧抛到了脑后。 此刻,当那龙椅上的朱元璋在左右瞧过殿中的众臣后,便缓缓开口道:“中书省,乃朝廷之中枢,上承天子,下辖六部三院,统领百官,与天下政务有专断之权,咱斟酌再三,决定中书省设左右丞相。” “左丞相为首,右丞相为辅,左右丞相均称相国。” 就在朱元璋在台上侃侃而谈时,下面的刘伯温,却偶然发现自己身边的李善长,隐藏在袍袖当中的双手竟然在发抖。 这时,台上的朱元璋终于将中书省丞相的人选说了出来。 “中书省左丞相的人选为,前军元帅,魏国公徐达!” 随着这话说出口,整个朝堂上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小声议论声。 那徐达听到朱元璋竟然不经自己同意便给自己按了这个名头,不由的对台上的朱元璋摆出一副苦瓜脸。 而那李善长,听到中书省左丞相的人选竟然不是自己时,整个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 所幸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而他一旁的刘伯温,虽然表面不懂神色,可内心当中却在狂喜。 这李相国的叫着已经许久了,如今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栽了跟头。 场中的变化,台上的朱元璋看的是一清二楚。 接着便说道:“中书省右丞相为,韩国公,李善长。” 听到这话,那台上的李善长终于是松了口气。 刚刚朱元璋就说了,这中书省左右丞相均称相国。 也算是给他这位李相国保住了最后一丝的颜面。 否则,之前那些奉承他,称之为李相国的人再见面,将多尴尬。 不过,这心中虽然遗憾,可很快便就反应过来。 那徐达是什么人他们都知道。 让他带兵打仗确实没话说,看你让他治政理政,只怕是字都认不全。 这样的人能做中书省左丞相吗? 能统领百官开展新政吗? 绝对不可能。 说白了,徐达这个左丞相在中书省就是个摆设,是朱元璋故意要派个人来压他李善长一头。 至于实际的理政处政,说白了还是要以他李善长的意见为准。 虽然名头不是左丞相,但实质却是左丞相无疑。 想明白这些后,这李善长也就坦然了。 随之,瞧着左右百官们都在议论,却忘记了谢恩,便急忙拱手对着抬上的朱元璋喊道:“臣,领旨谢恩!” 其余的官员们被这么一喊,也都忽然想起来,急忙喊道:“臣等领旨!” 看着下方的众臣,朱元璋随意的一摆手,道:“都起来吧,咱还没有说完呢。”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起身。 随后,朱元璋又继续在百官面前说道:“原御史台,升格为都察院,脱离中书省,职在监察百官,纠风弹劾。” “朝中百官,上至中书省丞相,军中将帅,无不可察。” “都察院,由咱直接统管。” 如今的大明,大多数的体制都是沿用的元朝体制。 可现在,朱元璋却将御史台从中书省内剥离出来,并且升格为了都察院,连中书省丞相都在其监察职权之内。 这代表了什么,这是要将中书省的权力在进行剥离! 无疑,也是对中书省丞相权力的一种削弱。 不仅如此,这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其地位便可与中书省丞相相提并论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些时,朱元璋继续说道:“都察院左都御史为,诚意伯,刘伯温!” 听到刘伯温这个名字时,这满朝文武皆是一惊。 虽然刘伯温也确实是朝中前几的大臣。 可是,他可一直都被李善长稳稳的压过一头。 如今呢。 竟然直接成为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在御史台升格为都察院后,这都察院的体格可不比中书省差。 而刘伯温,是左都御史,放在中书省那就是左丞相! 但李善长呢,如今不过是个右丞相。 在这品阶上,便隐隐低了一层。 当然,中书省到底是中书省,虽然在体格品阶上与都察院相等,但所有人也都明白,实际掌控的权力是不同的。 但这依旧无法改变,李善长在明面上低了刘伯温半头。 悄然之间,这位不动神色的刘中丞,依旧不再是往日那般了。 隐隐成为了朝中的一方巨头。 就算那李善长,此时在看刘伯温时,眼中也满是警惕之色。 看着朝堂上的反应,朱元璋十分满意。 这不正是他要的效果嘛。 随着那刘伯温谢恩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朱元璋身上。 尤其是朝堂上的将帅们。 他们都清楚,这政事上的人选定了,负责检查百官以及将帅的御史人选也定了。 接下来,就是军队方面了。 这头两个的人选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却不知道会不会再有意外了。 就在所有人想着这些时,台上的朱元璋也再次开口道:“中书省都察院皆有了人选,接下来便是枢密院。” “而枢密院的掌院为......” “靠山王,齐衡!” 自从朱元璋率领大军离开了安丰路,进入到金陵城,并且开始与陈友谅进行决战后。 曾经那位集军政于一身的大将军齐衡,便渐渐的隐退于权利中心之外。 上次齐衡崭露头角的时候,是授封大典之上。 对于齐衡的封王虽然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可这靠山王毕竟只是一个爵位和一些封地。 依旧没有进入到朝堂之上的权利中心。 这样的局面,已经让许多人都忘记了这位曾经的大将军。 而今日,齐衡入主枢密院,成为枢密院掌院,执掌天下军队。 便是他重回权力中心的日子。 想到曾经这位靠山王的风采,一时之间这朝堂上满是惊容。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众望所归!【求月票,求打赏】 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将军,终究还是回来了啊。 当然,因为当初齐衡从权力中心隐退下来的时间比较早。 这朝堂上很多人也仅仅只是听说过齐衡这位大将军曾经的名号。 如今听到齐衡成为枢密院的掌院,心中还有些不服气。 毕竟,如今在军队当中真正拥有威望的是徐达、汤和、常遇春,李文忠,唐胜宗,顶多再加一个冯胜和邓愈。 就算是冯胜、邓愈来做枢密院的掌院,也会有很多的人不服气。 更何况是这位很多人压根都不认识的齐衡了。 难不成,就因为他曾经的一些功绩,就要让他来掌控天下的军队嘛? 不过,随着朱元璋的敕封完成后,这朝堂之上所有的武将竟然没一个人反驳。 相反,那些认为齐衡不配做枢密院掌院的人,基本上都是后进的文臣。 一时之间,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的认为,这一次中书省、都察院、枢密院的人选任命也基本完成了。 朱元璋也在任命完后,又随便的拉了几句闲话,众人便一个个的退朝了。 而在所有人都离开后。 朱元璋与那刘伯温走在了一起,站在那奉天殿外,刘伯温对着身边的朱元璋奉承道:“皇上,您对中书省左右丞相以及枢密院的任命,既让臣感到意外,更让臣感到崇敬。” 好久没有听到刘伯温拍自己马匹的朱元璋,不由的笑道:“哦?为什么崇敬啊?” 刘伯温当即回道:“皇上让一位武将来督查文臣,又让臣这位文臣来督查武将,还让手中没有兵权的靠山王来督查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帅们,偏偏还让这些人都说不出什么话来,真可谓是左右制衡,相得益彰啊。” 朱元璋听着这话,目光看向远方,微微一笑,道:“能让你刘伯温崇敬,可真不是件易事呀。”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便又说道:“伯温啊,你对胡惟庸这个人,如何评价啊?” 刘伯温听到这话,思考片刻后,说道:“这个人.....厚道。” 朱元璋一愣,道:“咱还以为你要夸他两句呢,就这么一个厚道啊?” 可刘伯温却说道:“是厚道,他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仍然平静如水,波澜不惊,颇为厚道。” 听着刘伯温的看法,朱元璋则开始思考起来。 之前李善长说起的那几条条款,颇合他朱元璋的心意。 如果这胡惟庸才能真的一般,或许他朱元璋这一辈子都不会用他,毕竟不能落人口实。 小明王的那件事,是他至今为止办的最容易让人拿住把柄的事情。 如果自己再重用这个罪魁祸首,难免会被人说长道短。 可如今,这胡惟庸压抑了这么久,却还能淡定如初,加上他的才能也属实不凡,这不免让他朱元璋有些心动了。 当然,他之所以在刘伯温的面前问这个,除了内心当中也想听一听这位刘先生的意见外,也算是再次对刘伯温的试探。 看看这位不贪权位的刘伯温,是不是真的如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 如果刘伯温对待李善长的徒弟十分刻薄,可想而知此人的内心当中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 不过,这刘伯温的回答还算中肯,没有过分夸赞,也没有刻意的贬低。 一时间,朱元璋渐渐陷入了深思,思考着该如何任用这位胡惟庸,而不会影响到大局。 而与此同时。 皇宫中书省外的广场上。 胡惟庸虽然没有资格进入到朝堂上聆听朱元璋的任命。 可是这中书省、都察院、枢密院人员任命的事情也不是小事,很快便从很多人的口中传扬了出去。 那胡惟庸如今虽然无官无职,却也在那中书省内行走,这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 而在听到李善长出任中书省右丞相后,便第一时间来到了外面等候着李善长。 随着那胡惟庸瞧见李善长的身影,便立马快步的走了上去,对着李善长喊道:“恩师!” 说完便来到了李善长的身边,恭贺道:“恩师,徐达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更不擅理朝政,他这个左丞相只是虚设,中书省实权仍属于恩师,恩师不要忧虑,早晚有一天这左丞相的位置都是恩师的。” 听着胡惟庸的劝慰和恭贺,李善长此刻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劲,说道:“关键不在这里,关键是,上位对我不放心呐。” 可胡惟庸却一语点破,道:“属下认为,上位不是对恩师不放心,而是对任何大权在握的人不放心。上位以刘伯温这个文臣监察武将,以徐达这位武将监察文臣,命靠山王这位没有任何实际兵权的人管束枢密院。上位宁肯让人分掌大权,也不愿意让人独享大权。” 听着胡惟庸的话,李善长又怎么会真的不懂这个道理。 他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如今我们的两个对头刘伯温和靠山王,一个掌握了都察院,一个掌控了枢密院,都是各院的实职首席,唯独我,只是一个中书省右丞相,不免低了他们一头。” “刘伯温还好说,他虽然如今贵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却孤身一人,孤掌难鸣。而那靠山王,可不是一般人呐,今日在那朝堂之上你没有看到,无论是徐达出任中书省左丞相,还是刘伯温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引起了一些人的议论。” “唯独那靠山王,当军中的将帅们听到是由他出任掌院时,军中武将们竟一句话都没有说,无论是那徐达还是常遇春、冯胜、唐胜宗、李文忠,他们哪一个不是军中巨擘,可却一个个觉得理所当然,少数有些议论的,也都是一些后进的文臣小辈。” “可见,那靠山王在军中的威望。” “如今他成为了枢密院的掌院,虽说手中并不像徐达这些元帅一样有着兵权,但靠着他自身的威望,几乎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靠山王曾经的风采,只怕又要回来了。只是,到那个时候,我等又要如何自处呢?” 李善长自个儿很清楚,他李善长如今在朝堂之上之所以可以如此的顺利,除了他本身在中书省的地位以及右丞相这个职位外,最重要的就是拥有淮西一系的支持。 淮西人在朝堂上的势力懂的都懂。 正是因为自己跟他们融于一体,这才有了今日之威势。 可如今随着齐衡的回归,这个局面必然会被改变。 这,才是他真正忧虑的地方。 不过,一旁的胡惟庸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安慰道:“恩师放心,虽然从表面上看恩师似乎低了他们二人一头,可恩师所在的可是中书省!无论是那都察院还是枢密院,都无法跟中书省相比拟。天下渐渐太平,那枢密院看似掌控了天下军队,实则会渐成鸡肋。” “而且,恩师,枢密院的权力再大,掌控的兵力再多,还不是要中书省给他们拨粮拨款嘛?说到底,那枢密院的七寸,不还掌控在恩师手中嘛。” 听着胡惟庸的话,李善长倒还真的被他提醒了。 枢密院权力再大,军队将士们还是要吃喝的,只要掌控了他们的口粮,枢密院倒还不至于让他担忧。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说到底,他对齐衡这个人还是内心当中有些阴影。 同时,有关于朝中淮西一派可能倒戈的事情他也没有对胡惟庸去说,毕竟有些事情并不能尽数说给旁人听。 哪怕是胡惟庸也不行。 就在这二人一边思考着一边走着时,远处二虎突然跑了过来。 在来到他们二人面前时,立马说道:“二位大人,皇上口谕,召胡惟庸等,东暖阁觐见。” 突然听到朱元璋要召见自己,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被朱元璋召见的胡惟庸,顿时惊喜的说道:“遵旨!” 而一旁的李善长,则皱着眉头说道:“二虎,这个等,是什么意思啊?” 二虎回道:“禀相国,皇上同召刘进武、梁中宇、吴义凡、胡惟庸四臣。”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疑惑的点了点头。 虽然弄明白了这个‘等’是什么意思,可依旧是一头雾水,召见他们做什么? 不过还是任由二虎带走了胡惟庸。 东暖阁外。 朱元璋在与刘伯温分开后,便第一时间召见了他们。 此时的他,也是刚刚来到了东暖阁外。 见到朱元璋,那院子中站着的四人纷纷拜见起来。 “臣,翰林院学士刘进武,叩见皇上。” “臣,工部河道司梁中宇叩见皇上。” “臣,常州主薄吴义凡,叩见皇上。” “臣,中书省助理胡惟庸,叩见皇上。” 看着面前跪着的四人,朱元璋点名道:“刘进武。着你调任六合县知县,正七品。” “梁中宇,着你升任户部员外郎,从五品。” “吴义凡,着你改任镇江府同知,正六品。”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完,见朱元璋不再说话,那三人便纷纷喊道:“谢皇上!” 朱元璋点点头,一挥手,道:“退下吧。” 而在交代完这三人后,朱元璋便当即转身进入了东暖阁。 那三位臣子也都一个个的离开。 埋首跪在原地的胡惟庸,等了好一会儿,见朱元璋还是不说话,便缓缓抬起头来查看。 却发现朱元璋的身影早已不见。 就在他懵圈的发呆时。 那东暖阁外站着的二虎瞧着他疑惑的表情,立马偷偷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 见此,胡惟庸赶忙起身,跟了进去。 当胡惟庸走进朱元璋所在的屋子后,瞧着坐在龙榻上看书的朱元璋,胡惟庸立马上前两步,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而他身后的二虎,也缓缓退了下去,并且命外殿的所有宫女太监们全部退了下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周围再无第三人时,朱元璋这才一边看着书,一边缓缓说道:“胡惟庸。” “知道为何压着你不用吗?”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胡惟庸缓缓抬起头来,稍带些委屈的说道:“臣猜想,是小明王的事情。” 朱元璋道:“你怎么想的?” 胡惟庸不敢犹豫,直接说道:“臣最初想,臣为皇上立了大功,皇上会赏赐臣的。” “后来呢?” 胡惟庸道:“后来,臣又想,皇上不但不会赏赐臣,还会把臣流放天涯。最终,杀臣灭口。”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看着手中的书,淡淡问道:“再后来呢?” 胡惟庸道:“再后来,臣又想,无论是杀臣,还是赏赐臣,臣都只能无怨无悔,候着。” 随着胡惟庸这话说完,朱元璋这才抬起了头,第一次看向了胡惟庸,目光尖锐,直勾勾的瞧着对方的眼珠子,似乎想要看穿对方的心思。 问道:“为何呀?” 胡惟庸面色慷慨道:“臣既然追随了皇上,那就得义无反顾,无论生死荣辱,都是臣的天命。” 说完,渐渐低下了头。 而龙榻上的朱元璋,则缓缓说道:“杀小明王,确实是咱的意思,但是,让大虎引罪自尽,就不是咱的意思了。” “那是你暗自揣摩咱的心思,逼着大虎这么干的!” “对不?”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胡惟庸哪敢否认,道:“是。” 听到这话,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呀,是个能臣,但有的时候就是能的太过头了!” 朱元璋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然用上了训斥的语气。 面对朱元璋这样的训斥,胡惟庸的内心当中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是有些惊喜。 他很清楚。 朱元璋跟他之间一直都有些隔阂,这隔阂就是小明王和大虎的事情。 朱元璋一直不说,他就只能一直这么待着。 不管到底是自己真的能过头了,还是朱元璋不能承认这件事是自己的心思,如今只要他能将这件事当面说出来训斥自己,那就是好事! 说明,这件事终于是到了了断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朱元璋也在继续说着:“如果你时常揣摩皇上的心思,甚至把自己当作是皇上的知心人,擅行生死,久而久之,你岂不把自个的心思当成皇上的心思了?” “等到了那天,谁是皇上啊?你呢,还是咱?” 听着朱元璋的话,胡惟庸还真的没有在这方面想过朱元璋的心思。 原本他只以为朱元璋一直都压着他不用,正如李善长所说,要等待。 等时候到了自然会用。 可如今,他突然明白了。 忙对着朱元璋埋首一拜,道:“臣,知罪了!” 瞧着面前跪在地上的胡惟庸,朱元璋缓缓将手中的书籍一扔,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份奏折,翻开念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被暗卫吓傻的朱元璋! “五年之内,当使全国军民足食。八年之内,当使全国粮产恢复到元世祖年间水平,即,岁入一千二百万担以上。十年之内,当使粮价降至唐太宗贞观年间水平,即,斗米仅三钱。” 念完,朱元璋将奏折一合,走到了胡惟庸的身边,低头瞧着他说道:“胡惟庸啊,这些豪言壮语都是出自你手吧?” 听着朱元璋的问话,胡惟庸依旧跪在地上,身子却缓缓挺了起来,回话道:“是。” “但,它并非只是豪言壮语,禀皇上,五年生养,十年富国,这前景定能实现。” 说这话时,胡惟庸满脸的自信。 听着他的话,瞧着他自信的模样,朱元璋却缓缓抬着头叹了口气,道:“这前景,让咱一宿都没合眼呐。” “想想都激动!” 说完,朱元璋便又转了话题,道:“一开始,咱是想把你给杀了,但是咱舍不得杀你呀。不但舍不得,实话告诉你吧,咱在考虑到中书省丞相人选的时候,咱还想到过你呢!” 地上的胡惟庸,在听到朱元璋给他画下的这个饼时,顿时惊讶的瞪圆了眼珠子。 仿佛难以控制内心当中的喜悦一般,呼吸都有些急促。 可左想右想,又觉得自己这模样实在不妥,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只能是干脆埋头一拜,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瞧着胡惟庸的模样,朱元璋再次缓缓说道:“从当初那件铸砖碶名的创举,到今天这件新政条款,咱看的清楚着呢。你这个人啊,要是把本事全都放出来的话,肯定比李善长还要精明强干。” 听着朱元璋给他鼓劲,胡惟庸顿时有种遇到知心伯乐的感觉,感动的喊道:“皇上!” 而一旁的朱元璋也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大声的说道:“胡惟庸听旨!” “着你升任中书省参政,皆户部侍郎。” “正三品!” 随着朱元璋这话一出口,往日无官无职的胡惟庸,片刻间便成为了朝廷六部之一的户部侍郎,不仅如此,还是中书省参政,正三品的官衔! 胡惟庸顿时激动的对朱元璋喊道:“臣,胡惟庸,领旨,谢龙恩呐!” 随着胡惟庸再次的埋首一拜,朱元璋站在他的面前,坦然的受了他这一拜,眼珠子静静的瞧着他,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些许得意的笑意。 当朱元璋对胡惟庸的任命结束后,朱元璋的东暖阁又来了一位意外的来客。 郑光祖静静的站在阁外,等待着胡惟庸离开后,这才禀报了朱元璋,走了进去。 此刻坐在龙榻上的朱元璋,瞧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郑光祖,当郑光祖跪拜见礼后,朱元璋立马笑着问道:“光祖啊,你可是从来都不曾主动的拜见过咱的,今天过来,是有何事嘛?” 听着朱元璋的话,郑光祖忙告罪道:“回禀陛下,之前因为靠山王安排的事务实在繁忙,且与正常官吏不同,所以不太经常能到陛下圣前聆听教诲,还望陛下恕罪。” “而臣今日前来,还确实是有事。” 说着,郑光祖便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的奏折,其上写着无数人的名字和信息。 随后递给了朱元璋,说道:“陛下,建国之前,靠山王曾建立一支秘密的探查情报的组织,诣在帮助陛下网罗天下情报。名为暗卫。” “其中暗卫为负责情报收集的人员,影卫则为负责暗杀任务的武力人员。” “这些年下来,内部的人员也是不少。” “靠山王有言,暗卫牵扯甚广,干系太大,若在大明未立之前,还能勉强为陛下打理。可如今已然开国,此等国之重器,便不能由个人私自掌控。” “所以,今日微臣前来,便是按照大王的指示,将暗卫交还于陛下。” “陛下,这份名单上的是暗卫的一些重要暗子。至于暗卫所有的人员名单以及联络方式,之后靠山王身边的陈都会将具体的信息向陛下禀报。” 听着郑光祖的话,朱元璋先是心中一喜,可转头便皱起了眉头,对着面前的郑光祖说道:“咱都没有说,军涛便自己要撂挑子不干了嘛?” 闻言,郑光祖也不理会朱元璋这怪话,只说道:“陛下,大王说了,暗卫的能量实在太大,牵扯太广,这等国之重器本就该由陛下您直接统帅,万事由您圣断。这暗卫中有很多都牵扯着朝中的百官,若是有朝一日被人发现,实在是担待不起。” “而且,如今朝廷已设立都察院,与暗卫一部分职责有些冲突,所以这才不得不叫还陛下您来处置。” 听着郑光祖的回话,朱元璋便也不再故作矫情,看了两眼这手中的名单后,便直接将其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随后来到郑光祖的面前,示意他起身后,说道:“既然军涛这么说,那就这样吧。不过,如今这暗卫交还给咱了,日后咱也还需要人来打理,不如这样,这暗卫还由你来打理如何?” 听着朱元璋的话,郑光祖似乎早已想好了朱元璋会这么问,便忙拱手回道:“陛下,今日微臣前来,除了要按照靠山王的要求将暗卫的指挥权限交还给陛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朱元璋一愣,道:“哦?你且说来,你掌控暗卫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也确实为咱大明立下了不少的功劳,若咱能办到的,定给你办了。” 有了朱元璋这话后,郑光祖也不再犹豫,直接说道:“陛下,在之前负责暗卫在各地的事务时,臣几次深陷敌围,死里逃生,虽然万幸活了下来,可这身上却也留下了隐患。” “如今在处理暗卫诸事时,便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这身体更是不如从前。加上往日在经营暗卫时身份不得曝光,常年不得与家人相见,所以,臣想请陛下给个恩典,容臣告老还乡,与家中亲人团聚,也好享用一下陛下授予微臣侯爵的恩典。” 听着郑光祖的话,朱元璋渐渐陷入了沉思。 思考着这其中的利弊。 又是否有更好的选择。 可想来想去,朱元璋觉得自己给不给他这个恩典都没多大的差别。 毕竟,这是齐衡的人。 就算自己坚持让他继续经营暗卫,又能如何? 自己能放心嘛?他郑光祖对自己能忠心嘛? 更何况,如今他和齐衡之间的关系正在缓和。 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郑光祖的任用而产生矛盾。 想到这里,朱元璋便干脆开口道:“你想清楚了?” 郑光祖道:“臣想清楚了。” 朱元璋点点头,缓缓回到了自己的龙榻上坐下,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便如了你的愿,容你还乡静养。” 说完,朱元璋突然对着门外的二虎喊道:“二虎!” “臣在。” “颁旨,加赐安国侯庄田百顷,黄金百两!” 二虎听到这话立马喊道:“臣领命!” 而一旁的郑光祖也立马埋头一拜,道:“臣,谢陛下龙恩!” 朱元璋点点头,一挥手。 郑光祖也知趣的躬身领旨离去。 殿内。 朱元璋看着郑光祖离开,自个儿便坐在龙榻上思考了起来,不时还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 今日郑光祖主动来交还暗卫的权限,可见,这是齐衡在跟他示好。 换句话说,是齐衡对朱元璋封他为枢密院掌院的回报。 也是为了体现自己对朱元璋的忠心。 毕竟,暗卫这个组织的性质实在特殊,长时间掌握在齐衡的手中,并且他还黑不提白不提,总是会让人多想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朱元璋回头看着自己桌面上放着的暗卫名单,不由自主的乐了。 虽然平日里他也命令二虎在暗中利用那些侍驾的护卫组织了一个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规模却非常的小。 并且效果并不高。 如今暗卫的指挥权力到了自己的手中,这暗卫,可是齐衡这么多年里精心打理的组织,与他手中的锦衣卫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他并不清楚暗卫所有的力量,可通过一些得到的情报,也可窥一斑而知全貌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便迫不及待的重新拿起了郑光祖交给他的名单,满脸高兴的瞧了起来。 刚刚他所表现出来的淡定,完全是因为郑光祖在,不能显得太过迫切了。 随着朱元璋一点点的查阅暗卫重要的暗子名单以及信息,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平静,但内心当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他根本没有想到,已经对暗卫抱有十足期待的他,却依旧低估了暗卫的能量。 尤其是当他看到一名名曾经是张士诚、陈友谅身边重要臣子的暗卫时,不由的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在张士诚以及陈友谅身边担任重要职务的臣子,竟然是齐衡的暗子! 可想而知,双方交战的时候,这些暗子可以发挥出多大的效果。 如果说在建立大明的过程中,他朱元璋比齐衡的功劳大,能拿出来说的也就是他的身份以及比齐衡起义早,并且主持了攻取张士诚以及陈友谅的大战。 当时他朱元璋在与陈友谅的战斗中没有启用齐衡,就是这个原因。 可他实在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战绩,背后竟然还有如此隐情。 如果当初这两场大战是由齐衡来指挥和统领大军,结果会是怎样的? 在拥有如此强大的情报能力下,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齐衡的手段和作战结果会比自己主持的大战结果差。 有着这样的情报能力,就像赌桌上知晓对方的底牌一样。 对方的牌一清二楚,可自己的牌对方却不知道。 这样的战斗如何打? 随着朱元璋的心中激起滔天巨浪,他便又迫不及待的继续看了下去。 当他将所有布置在外敌身边的暗子全部看了一遍后,心中已然是震惊不已。 可是,当他越过这些暗子,看到了后面布置在内部当中的暗子时,更是瞪大了眼! 李善长、刘伯温、胡惟庸、宋濂、吕昶等等。 几乎所有朝中大臣的身边都有暗卫的暗子。 这还是朝廷内的。 朝廷以外,各地省州府县,也基本上都可以找到暗卫的存在。 还有军队内部。 那些主管军队的主要将领身边,也基本上都有暗卫的存在。 看到这一幕,此时的朱元璋终于真切的了解到了暗卫的恐怖能力! 这样的一只情报力量,不管是做什么,都可以发挥出其强大的效用。 片刻后,当朱元璋将文书上面的所有信息全部了解清楚后,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的情绪。 拥有这样一支情报和暗杀力量的齐衡,这么多年来,几乎比他朱元璋的掌控力还要强大。 甚至可以说,在不考虑后果的前提下,齐衡几乎可以在一夜之间将所有大明的顶尖将帅以及文臣武将全部清洗一遍! 原本他对齐衡的存在已经极为忌讳了。 因为安丰路的存在。 安丰路的存在便犹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和齐衡之间。 却始终忽略了暗卫的存在。 虽然暗卫的存在他也知道,对于暗卫的能量也清楚一些。 可是却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强大! 如果他早知道齐衡手中的暗卫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对于齐衡的授封以及枢密院的位置都会重新考虑。 因为齐衡的存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齐衡根本不需要任何淮西一派的支持,光他自身所拥有的能量便完全可以颠覆大明。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怎么会不后怕。 不过,好在齐衡似乎并没有丝毫想要篡逆的心思。 甚至于将整个暗卫的指挥权交到了他的手中。 今日齐衡送给他的这份大礼,实在是让人震惊。 不由的,朱元璋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在考虑齐衡时,还保留着一丝的感性,遵从了自己内心当中的想法。 并没有真的对齐衡出手。 否则......这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一时心中有些恍惚的朱元璋,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乱了。 就在这时,二虎突然走了进来,对着朱元璋说道:“陛下,旨意已经颁布下去了。” 听着耳边二虎的声音,朱元璋神情恍惚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恢复了过来,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定神应了一声:“嗯。” 如今齐衡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朱元璋总觉得自己该有些什么回报。 毕竟他给齐衡的都是些虚职,而齐衡给他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可想来想去,却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一来一去的,未免显得太过客套。 而且自己又能赏齐衡些什么呢?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菩萨心肠,金刚手段【求月票,求打赏】 索性干脆便不再多想,转头看着身边的二虎,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他,神色郑重的说道:“靠山王手下的暗卫你知道吧?” 听着朱元璋的询问,二虎立马点了点头。 如今替朱元璋负责锦衣卫的人正是他二虎,既然是做情报工作,又怎么会不知道齐衡手下的暗卫。 见二虎点头,朱元璋缓缓将手中的名单交到他的手中,语气凝重的说道:“这是暗卫的所有人员名单以及信息,包括联络人员的信息,重要的都在这本册子上,至于其它详细的信息,之后陈都会送过来。” “这些东西,咱全都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对于刚刚来这里参见朱元璋的郑光祖身份,二虎是清楚的。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郑光祖来了一趟后,朱元璋竟然拥有了暗卫的所有人员名单以及信息。 要知道,情报组织最重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这是一个情报组织的命脉。 如今郑光祖将这些东西交给朱元璋,不就意味着将暗卫的指挥管辖权交给了朱元璋嘛? 想到这里,二虎急忙对着朱元璋说道:“回禀陛下,属下明白。” 朱元璋点点头,缓缓起身拍了拍二虎的肩膀,说道:“暗卫的体量非同小可,有些东西是决计记不得光的,咱将这些交给你,千万要慎重对待!” 二虎瞧着朱元璋前所未有的慎重,心中也是一紧,再次认真的点了点头。 在交代完二虎暗卫的事情后,朱元璋也在这段时间想到些什么,对着二虎说道:“命人拟旨,升任安丰路总管施才英为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从二品。升任安丰路军备司总管沈万三,为工部左侍郎,正三品。升任濠州知州周念,为安丰路......” 说到这里,朱元璋忽然想起之前取消元制路的存在,改口道:“升任周念为安丰府知府,正四品。” “....................” 朱元璋这一次顺势将早准备调动的安丰路官员们一个个分配到了各地任职。 文臣当中,不管是施才英还是周念等人,官职上都算是有了长进。 并且,或许是因为齐衡这次的大手笔,让朱元璋长长松了口气。 也或许是齐衡这次的举动让朱元璋看清了他的心思,所以并没有直接取代齐衡在安丰路在影响力。 相反,不仅升了施才英等人的官职,还命周念升任了安丰府知府,算是取代了原本施才英的位置。 继续在政务上掌控安丰府。 不过,在调整有关于安丰路的军事时,朱元璋却也一点没留手,安丰路所有军事主帅,全部被调换。 韩钦去了齐衡的王府,甘肃一代。 因为韩钦本身官职不低,还封了侯,他的职位实在不好敕封。 如果按照他现有的军衔,在军中必定会是一方拥有实权兵力的将帅。 可朱元璋对如今军队的情况都还不放心,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收回兵权,又怎么会再给韩钦兵权。 干脆给他原地现造了一个官职,为戍边将军,名义上负责齐衡封地的大小军事事务。 正二品。 品级上也确实不小了。 毕竟施才英一个山东行省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也不过一个从二品。 而他麾下原安丰路的军队,则由他率领前往齐衡封地,充当戍边军队。 算是瓦解他安丰府兵力给的甜头。 陈广到了徐达的麾下。 沐英这一次没有像历史当中一样被朱元璋给搞到云南,而是继续跟在了齐衡的身边,留在金陵城内。 其麾下神兵营,充当了枢密院直接指挥的临时特殊军队。 沐英为参将,正四品,直接由枢密院掌院齐衡直接指挥。 朱元璋知道齐衡对沐英比较喜欢,所以特意给他留了下来。 同时朱元璋也不希望这么一支拥有特殊能力的队伍沦为平庸,亦或者出现在边军当中。 万一日后出现什么变故,这支队伍落入旁人的手中,对京师的威胁实在太大。 当初的热气球和空中飞翔,可是给了他朱元璋太大的震撼。 既然拆又舍不得,不拆放外面又不放心,便干脆将他们留在京师。 总的来说,安丰府的政务官吏班子算是完整的保留下来,并且还给他们都升了官。 这就算是朱元璋给齐衡回的礼。 而武将军队,因为安丰府的特殊条件,朱元璋并没有客气,直接完全的瓦解并且派遣了自己的人前往。 不过,原安丰府的军队则全部保留到了齐衡的封地,为国戍边,也为他齐衡保卫封地的安全。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支军队的兵力不多,只有区区三万人。 不过,这个数字的军队是当初齐衡主动精化后的结果。 不过这些朱元璋并不会知道。 同时,沐英也留在了齐衡的身边。 算是在瓦解安丰府兵力调子不变的情况下,释放了最大限度的善意。 在一连串的将这些任命全部说出后,朱元璋又仔细的回想一遍,反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命二虎前去命人拟旨。 与此同时。 从东暖阁离开的郑光祖也来到了齐衡的王府内。 在见到齐衡后,郑光祖便将今日自己与朱元璋所交谈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听着郑光祖的话,齐衡静静的思考了片刻。 而一旁的施才英周念等人则在齐衡思索完后主动的说道:“大王,既然这里的事情都已经结束,我们便准备返回安丰府了。” 听到这话的齐衡却直接说道:“不急,你们的职位应该都有变动,在府中先住着,旨意应该就在这两日下来了。” 见齐衡这么说,施才英等人也只好点头。 当晚。 齐衡便收到了郑光祖通过暗线传来的消息。 内容基本上将朱元璋今日在郑光祖离开后的事情全部记录在案。 看着上面的内容,齐衡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波澜。 按照他的预想,这个结果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不过,其中有关于施才英的调任,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了。 山东行省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 这基本等同于封疆大吏了。 这次命施才英前往,又是何意呢? 齐衡虽然不敢确认,但也猜到了些苗头。 按照朱元璋的思路去思考,应该跟自己当初驳斥李善长的新政有关。 谷</span>  毕竟,朝廷的官员勾心斗角的争权夺利只是一小部分的事情,更关键的还是如何治理这个国家。 施才英是他齐衡的人,这基本上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而李善长如今为中书省的右丞相,算是统领整个国内的政务。 那么,命施才英前往山东,会不会是想以山东为试点,试一试他齐衡的政令呢? 毕竟,施才英是他齐衡的人,那施才英主政山东,基本上就代表他齐衡主政山东。 想到这里,齐衡对朱元璋的安排便已经基本清晰了。 就在整个金陵城内各方势力正在因为这次中书省、都察院、枢密院的任命以及后续的官属任命而波兰涌动,齐衡系与李善长系因为新政产生矛盾,并且在朱元璋的整理下渐渐步入正轨时。 扬州城。 刘伯温的弟子,杨宪,此刻却站在扬州城的残垣断壁上,组织着扬州城仅剩的百姓们努力恢复着耕种。 对于武将而言,每一次的战争都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而对于文臣而言,开国之初的治理,扬州城的重建,这些无疑也是文臣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在齐衡与李善长双方还未动手之前,刘伯温麾下的杨宪却已经实实在在的行动起来。 虽然相比于另外两方刘伯温也就手下一个杨宪,可却占了天时,最早的踏上了这片属于文臣的战场之上。 至于日后谁有‘开国之功’,谁是‘开国’后的勋贵,却还未可知。 此时的杨宪站在耕田之上,瞧着四周百姓们的耕种,对身边的扬州主薄鲁明义开口问道:“鲁明义,流亡在外的百姓归来有多少啊?” 鲁明义道:“截至昨天为止,归来的百姓已有八百五十余户,三千三百余口。” 如今距离朱元璋当初北巡离开并没有过去多久,却已经有三千三百多口的百姓归来,看着数字确实不少。 可杨宪明白,如今他手底下的可是整个扬州城,相较于整个扬州城的地域而言,这三千多口的百姓,实在是有些少了。 随之不由的说道:“太少了,要是百姓们不能在开耕前回来,今年农田依将荒芜啊。” 听着这位年纪并不算大的扬州知府这话,鲁明义却说道:“大人呐,即使他们归来了,今年恐怕还是要耽误农时。” 鲁明义这话说完,却让杨宪眉头一紧。 在他的计划中,这是绝对不能容许出现的。 因为这段时间一耽误,耽误的便是一年的时间。 这对于整个扬州城重建的任务而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由皱眉问道:“为何?” 鲁明义道:“因为即使他们归来,也是家徒四壁,别说是稻种、粮食,就是吃住都没有着落。” “大人呐,今年这些田地怕是要撂荒了。” 对于鲁明义的悲观情绪,杨宪实在厌恶。 他与鲁明义的心态不同。 对于鲁明义而言,他只做能够做到的事情。 可对于他杨宪而言,这些事情确实必须要做,也必须要成功的。 顿时语气稍微有些加重的说道:“当务之急,是让各地的百姓赶紧还乡。我相信一句老话,故土难移,百姓们只要看见一线生机,他们就是爬也会爬回来的。” 闻言,鲁明义也不与他争辩,道:“大人说的是。” 见此,杨宪继续追问道:“府上还有多少存银?” 鲁明义道:“皇上临行前留下了六千两白银,留做修复官府之用。现在库存还有五千七百多两。” 杨宪当即道:“好,先拿出四千两银子给百姓们做安家之用,你立刻派人张贴告示,往北贴到山东边境,往南一直要贴到长江边上!告诉流亡在外的百姓,凡能在立春之前返乡者,每户均发放安家银一两,告诉他们,是现银!” 可鲁明义压根没有听他这些,反而是询问道:“大人,那官府如何重建呢?” 杨宪道:“暂时不建了,先在那个破庙里凑乎一下,一样可以理政。” 但鲁明义却有些犹豫的说道:“大人呐,堂堂扬州城,没有一座像样的官府,在老百姓的心中不能树立权威呀。” 鲁明义这话虽然说的有些不合适,但道理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个扬州城,连官府都是那副破样子,谁还敢返乡? 谁能信任这样的官府。 可杨宪却直接说道:“听着,我们可以把官府建在百姓的心中。”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鲁明义顿时笑了起来。 笑了两声后,说道:“恕下官直言,大人太浪漫了。” “四千两白银聚在一块可以建官府一座,可您把它赠发给百姓,每户只能分到区区一两,杯水车薪呐。” 听着鲁明义如此的神态说辞,杨宪顿时扭头瞧着他说道:“一两银子是不多,可是鲁兄,从来只有百姓向官府交纳银两,你可曾见过官府给百姓们送银子嘛?” 说这话时,杨宪的神情已然有些不一样了。 鲁明义见此神态,脸上的笑意也顿时消失不见,说道:“下官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杨宪接口道:“所以,百姓们能从这一两银子里看见一个新官府,甚至一个新扬州!” 此时的鲁明义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刚刚有些失言失态,此刻便连忙补救,赔笑着说道:“没错,确实是这样。” 可听见这话的杨宪,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头看着鲁明义说道:“还有,本府虽出自翰林,却并不浪漫。” 说着,他伸手指着周围,道:“断壁残垣之下,衰草白骨之中,浪漫何在?!” 见杨宪如此神态,鲁明义顿时心中惊骇,低头道:“下官失言了。” 之前在与杨宪的交际当中,只认为这杨宪是一个刚刚初入仕途的翰林弟子。 并且觉得此人平日里没有什么架子,和气的很。 这也是他刚刚为何敢如此说话的原因。 可如今,瞧着突然变脸的杨宪,鲁明义这才方知,这位白面知府,可不是什么小娃娃。 而一旁的杨宪,则继续冷着脸说道:“听着,官府告示的最后一条是,凡扬州商农百姓,如不能在立春之前返乡者,其所遗田土均将被视为无主荒田,由官府无偿收回,另着人耕种。” 说完,杨宪便直勾勾的瞧着面前的鲁明义,道:“鲁兄啊,杨某浪漫嘛?” 面对如此杨宪,鲁明义只能是低着头颅,害怕的说道:“请大人恕罪,下官即办。” 说完,转身便走。 而留在原地的杨宪,瞧着慌乱离开的鲁明义,脸上神色平静。 往日的他不管是在刘伯温、朱元璋还是其他人面前,表现出的都是一副谦和恭谨的态度和性格。 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对他而言说是大战在即,生死危机之时也不为过。 这道龙门一旦越过,等待他的便是光明的前途。 所以,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影响到他打这一仗。 而此时的他,也终于显露出了那副和善面孔下的金刚手段。  https:///95200_95200398/67532649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齐衡的威望【求月票,求打赏】 归根结底,他杨宪也不是什么真的好好先生。 第二日。 扬州府衙的破庙内。 随着杨宪督办,扬州百姓还乡的事务已经开始进行。 正如杨宪所言,北至山东边境,南至长江边,各个主要干道上都安排了人前去张贴告示。 看着事情开始有了进展,杨宪也终于松了口气,坐在这破庙的案台前查看着朝廷发来的廷纪。 仔细的查阅过最近朝廷所发生的事情,想象着此刻金陵城中的盛景,再看看此刻自己所在的破庙。 到处漏风漏雨。 心中不免有些荒凉孤寂。 恰在此时,外出办差的鲁明义也回到了府衙当中。 将自己所办差事的结果汇报给了杨宪。 而杨宪听着鲁明义的话,点了点头,态度再次回归到平日里的和善,说道:“鲁兄,快,吃饭吧。” 闻言,鲁明义答应一声,便在那杨宪案台前的大锅里开始盛稀饭。 坐在椅子上的鲁明义刚喝了口热乎,便瞧着杨宪问道:“大人看什么呢。” 杨宪随口道:“廷记。” 听到这话,鲁明义也来了兴趣,忙问道:“哦?朝廷可有什么新鲜事?” 杨宪道:“朝廷举办了授封大典,敕封开国元勋,七公、二十八个侯、四十一个伯。还有中书省、都察院、枢密院以及各部院的官员任命。” 听到这事,鲁明义顿时说道:“下官想象的出来,朝廷现在有多么的热闹,到处敲锣打鼓,开堂挂匾,一宴接着一宴,百官们弹冠相庆。” 说到这里,鲁明义仿佛自己也身在其中一般,满脸兴奋。 而杨宪也是笑道:“不错,跟你说的差不多。” 不过,在笑过之后,鲁明义瞧着自己手中豁开一道口子的烂碗,又品了品口中淡出鸟的清粥,不由的用筷子敲了两下碗,无奈道:“你看看我们,破破烂烂,连个像样的文案都没有。” 对于鲁明义一时的感叹,杨宪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拿出下一封件来查看。 这是一封来自于他恩师刘伯温的信件。 瞧着信件上的文字,杨宪仿佛能够听到恩师刘伯温在自己耳边嘱咐般。 “杨宪呐,为师料想,你此刻正处于孤独寂寞之中,怀念京城繁华,怀念翰林院的文案书楼。” “为师以为,这一切皆是云霄虚幻之境,而你足下那片黄土才是大有可为之地啊。” “开国初始,百废待兴。” “百业以农为先,朝廷已确立新政,五年复苏,十年富国。” “盼你艰苦创业,李振扬州,以为全国表率。” “顺告,为师已皆掌都察院,近期将派发十三道御使,分赴各省考察贤才,能吏。” 当杨宪将手中刘伯温的信件看完时,心情顿时激动不已。 所有的一切,正如他留在这里时,刘伯温当初与他所说的一样。 扬州府,乃是朱元璋登基以后巡视的第一府。 可谓格外的关注。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给新政让路。 所有人的焦点也都聚集在了全国复苏上。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作出表率,在这片曾经荒凉无比的黄土地上做出一些成就,这便是实实在在的功绩,是助他跨过龙门的阶梯! 如今,刘伯温更是成为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更是告知了他即将派出考察官吏的御使。 所有的一切,都完完全全的顺理成章。 正如那诸葛亮借箭一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要他在这里搞出点动静来,刘伯温便立马能借助考察官吏的机会给他在朱元璋的面前贴金。 想到这里,杨宪激动的在他那文案前来回的走动了几遍。 随后将手中的信件收起,转头看向了刚刚喝了几口粥的鲁明义,道:“鲁兄,吃饱了吗?” 鲁明义一愣,急忙又满满的喝了一口,道:“还行吧。” 而杨宪则指着府衙外说道:“去把那只公鸡宰了,晚上,我请你吃肉,喝酒!” 鲁明义本以为杨宪又要指派什么差事,却不曾想是这等喜事,不由的惊喜道:“这是真的?!” 杨宪却缓缓说道:“那只鸡也可怜呐,没什么吃的,与其让鸡肉一天天瘦没了,还不如把它宰了吃了,反正它也打过鸣了。” 见杨宪再次确认,不知多长时间没有吃过肉的鲁明义,顿时满脸的欣喜。 可就在他激动时,杨宪则顺势交代了接下来的差事,道:“还有,立刻召集府县镇所有属吏,正午时间,在府门前集合,我要发布训令!” 闻言,鲁明义二话不说,拱手道:“属下即办。” 瞧着鲁明义离开的背影,破庙下的杨宪却难忍心中的激动,壮志凌云,争做这天下重建之表率。 一时一刻都不想浪费。 午时。 随着各级属吏们赶到,杨宪顿时将自己的计划公之于众。 只不过,相比于朝廷五年复苏,十年富国的规划。 杨宪却将复耕复产的任务浓缩到了三年之内。 府衙门口。 属吏们听着杨宪的雄心壮志,一个个窃窃私语。 对于杨宪的目标,实在感觉匪夷所思,有些想当然了。 不过,杨宪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这样想,所以早早便准备好了说辞。 将自己的雄心壮志以及目标,甚至包括朱元璋的关注,也都讲给了在场的所有属吏们。 听到朱元璋在关注着这里,这些官员们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也仿佛跟杨宪一般,激发了内心当中对升迁的欲望。 在统一了所有人的思想后,便立马将艰难的任务开始详细分摊到了每一个官员的头上。 而有了之前杨宪画饼后,官员们虽然自知艰难,却也都忍了下来。 不得不说,杨宪虽然从入仕以来便一直在翰林院内。 仿佛不问世事,只知圣人经书。 可如今表现出来的手段,却不输任何人。 先是提出目标,然后画饼统一思想和利益,最起码让这些属吏们不至于自知不可能而当场翻脸退出。 最后则是分摊任务,明确惩戒。 之后,便照着所分摊的任务进度来进行监察督促。 杨宪虽然只是一个生活在明代的古人,却完全将21世纪现代的管理精髓给拿捏的死死。 只不过,杨宪的手段方向虽然都没有问题。 可这前前后后,却总让人觉得有些操之过急。 随着杨宪的训示后,整个扬州也伴随着返乡的百姓越来越多而开始了快速的恢复。 金陵城。 靠山王府。 正如齐衡预料的一样,第二天朱元璋便下发了对施才英等人的任命诏书。 而施才英等人也在与齐衡交代辞行后,纷纷赶往了各自的官位属地。 朝廷上,齐衡也第一次以枢密院掌院的身份出现在了朝堂上。 朝堂上,对于当初他齐衡与李善长以及胡惟庸于御书房内的争论,朱元璋只字不提。 只是按照胡惟庸当初的谏言为提纲,为朝廷接下来的治政目标,正式通过了新政的部署。 谷</span>  形成了以中书省为首,以李善长胡惟庸所代表的中书省官吏势力为主的治政局面。 政务方面,李善长尊定了自己的地位。 同时,朱元璋也借着朝会的机会,向齐衡所代表的枢密院提出了要求。 尽快铲除各地残留的小股敌对势力以及一些较为强大的山贼强盗之流。 使全国各地恢复正常的状态,为全国理政铺平道路。 同时嘱咐中书省下的兵部配合枢密院的调配。 在敲定了近期中书省、枢密院的重点差事后,朱元璋为了解决目前全国各地缺乏官吏干吏的局面,正式提出要求都察院巡视各地,监察各地政务的同时,筛选一部分的干吏能臣,名单交由户部统筹。 基本上。 随着授封以及各部院任命结束后,朱元璋将近期朝廷工作的重点全部正式的在所有官员面前宣布。 当然,这些只是走走过场。 同时正式的宣布罢了。 其实质的内容,朱元璋早已在私下与齐衡、李善长、刘伯温交谈安排过。 在确定没有异议和不妥之处后,这才正式的在朝会上宣读。 毕竟,朝会不能每天都举行。 浪费这么多时间、精力,所有人聚在这大殿之上,商议的效率极低。 只能是作为宣读以及诏告各种大事时候举办。 就算是21世纪,也没人会在宴会厅处理工作,而是在办公室。 中书省,说白了就是朝廷的办公室。 朝会结束后。 随着朱元璋率先离开后,齐衡便第一时间朝着殿外转身离开。 而如今作为中书省左丞相的徐达,却第一时间跟了过来,追着齐衡说道:“齐兄弟,走,喝酒去?” 听到这话的齐衡转头瞧了他一眼,然后再看看他身后跟上来的常遇春,却是停住了脚步,站在奉天殿的门外一脸正色的说道:“徐大哥,虽然你如今贵为中书省的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你别忘了你还是枢密院的六位知院事之一。我是枢密院掌院,你却公然大白天的邀请自己主官喝酒,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齐衡这话说的徐达一愣一愣。 就在这时,齐衡再次对着跟上来的常遇春喊道:“还有你,常大哥,你也别跑,皇上刚刚交代了那些事,你们都是枢密院的知院事,走,跟我一同回院里商议去。” 徐达常遇春等这些主帅们自从回到金陵城后,便基本上是身无琐事。 每日悠闲自在惯了。 如今听到齐衡要拉他们去商议什么铲除残党的事情,以这二位的身份压根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而刚刚被齐衡唬了一下的徐达也渐渐反应过来,顿时一把拉住常遇春说道:“老常啊,咱不跟他走一起,他现在可是咱的主管了,咱们兄弟以后还是绕着他走好,免得被他拉去充当苦工了。” 说笑着,徐达便拉着常遇春要走。 可齐衡却连忙说道:“你们都是知院事,你们都不管,让我这差事怎么办下去啊?” 可徐达却满不在乎道:“齐兄弟,你能耐啊,咱不懂这些,你自己看着吧。至于这知院事,知院事、知院事,知道就行了,回头麻烦齐兄弟命人给咱送来一份抄报就是。” 说完,便捧着一张憨笑的大脸盘子拉着常遇春离开了。 瞧着他们来的模样,齐衡也是无奈。 这大早上的喝酒,还真是报复性享受啊。 不过也不管他们,齐衡转头便朝着枢密院中而去。 来到这枢密院内。 除了一些连齐衡自己都认不全的属下外,六位知院事唯独来了两人。 曹国公李文忠、卫国公邓愈。 对于他们二人的到来,齐衡反倒有些意外了。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 李文忠的性格稳重,算是这些将帅当中少数能恪守己礼的人。 同时也是朱元璋在军队中的代表,算是一杆旗帜。 那么今日这枢密院第一天“开张”,他的到来也并不算什么稀奇。 至于邓愈。 齐衡还真想不明白。 毕竟,这枢密院不同于中书省,每日压根也没有那么多的事务要处理。 就算是要处理,也都是齐衡这位掌院来做决断。 他们这几位知院事,说白了就跟前世一些机构委员会内的委员一样。 大事有发言权,知情权。 作用就是最起码不会让齐衡这位掌院将军事行动随心所欲了。 而那些小事,基本上都有枢密副使、同知院事、签书院事这些人处理。 换句话说,整个枢密院也基本上就是靠前面三个官职在运行。 齐衡这个掌院除了决断的权力外,基本能维持枢密院正常运转就好。 而一般情况下,像枢密院知院事这样的职位,基本上只是一个兼职。 比如常遇春和徐达,主业就是军中事务。 而徐达事比较多,还多了一个中书省左丞相以及枢密院的知院事。 随着齐衡走进枢密院的主屋内,那李文忠和邓愈立马上来主动见礼。 “见过靠山王。” 对于二人的话,齐衡却只是随意一笑:“这都是外人称呼用的,以后换个称呼。” 然后略微惊讶的说道:“没想到啊,咱们这六位知院事,今日竟然能来两位,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听着齐衡的打趣,李文忠和邓愈都是一笑。 而李文忠则率先开口道:“齐叔,我这次过来,是因为枢密院初立,所以想着专门过来跟你说一声,若是有什么事,你命人知会一声就行了,我在军中还有许多事务,以后估计这枢密院就不经常过来了。” 闻言,齐衡明白了。 敢情自己对这位李文忠也是高估了。 这是枢密院刚立不好意思直接不来,加上齐衡的辈分,干脆自己亲自过来说一声。 对此,齐衡也只能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得得得,我就知道,你们这一个个都靠不住。” 说完,齐衡便瞅着一旁的邓愈,直接说道:“你呢,也是过来说一声?” 邓愈在军中如果与徐达汤和常遇春比起来算是年轻一辈了。 可若放在整个军中,却也是一方巨擘般的存在。 不过,如今当他直接面对齐衡时,却也难免露出怯生生的神态。 当初他刚加入朱元璋麾下时,还想着与齐衡比肩呢。 后来才慢慢发现,自己在齐衡面前压根没有可比性,基本就是个后辈。 他在朱元璋麾下的前半段,基本上就是眼巴巴的站在后面瞅着齐衡运筹帷幄。 也就是后来齐衡隐退后,才渐渐有了出头的机会。 那李文忠都压根不惜名声,当场叫叔了,自己还装个球。 邓愈当场便说道:“齐大哥,我跟文忠的意思差不多,不过我平日事不多,你要是要用人,随时喊我就是了。” 齐衡瞧着邓愈诚挚的目光,微微一笑,像长辈一般拍了拍邓愈的肩膀,说道:“得了,都回去吧,该喊你们的时候会命人去通知的。” 得到齐衡这话后,二人纷纷点头,拱手告辞离去。 在送走这二人后,齐衡这才回过头看向屋里的其他人。 只不过,此时这屋里的众多官员们,在瞧见刚刚两位实权国公在齐衡面前那副后辈姿态时,早已是震惊在当场,傻了眼。  https:///95200_95200398/67523243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泰山北斗!【求月票,求打赏】 堂堂当朝国公,虽说比齐衡这位靠山王在爵位上低了,可明眼人都清楚。 如今的这位靠山王只是名头响亮罢了。 真正的实权却压根不如这些这些国公的。 远的不说,就说刚刚离开的这两位,那都是在军中如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 每个人的手下都掌控着大明的一支武脉。 再比如说徐达、李善长。 一个是中书省左丞相,大明第一元帅、功勋。 一个是文臣之首,国公内唯一的一位文臣,中书省实际掌控者。 可以说,大明的这几个国公不光是爵位顶尖,实力势力也是顶尖的。 而齐衡呢? 也就是大明第一靠山王的名头让人听着咋舌外,还有什么? 也就是一个安丰路被人称道。 可如今眼看着也要被瓦解兵力。 原本他们都还觉得让这位来做枢密院的掌院有些不解。 可如今看到这一幕时,这才方知齐衡在这些老人的眼中是何等的存在。 两位国公都执后辈礼。 尤其是他们发现,这二位在面对齐衡时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压根不是那种只拘泥于表面的礼节。 特别是那邓愈。 看待齐衡时的目光,那种崇敬的神情是藏不住的。 不由的,众人都开始重新审视他们这位枢密院的掌院。 毕竟他们这些人当中大多都不是一直跟随朱元璋从无到有的老人,很多人都是后来的战斗中收编和发展的。 对于齐衡这位展露锋芒于早期的人物,还真是不太了解。 只有那些老人,才能明白,在这些后辈眼中不过如此的安丰路,到底代表着什么。 站在门口的齐衡,随意的瞧了瞧这堂内的众人后,想说什么却又选择了闭口,转身朝着屋外离去。 片刻后。 一直都在王府内不显山不露水,帮助齐衡统筹各地事务,处理琐碎事务的余光道也来到了枢密院内。 当初一直留余光道在之前的大将军府以及王府内,是因为齐衡就算隐迹之时也都有安丰路的事务需要王府日常签办。 如今他既然升任了枢密院的掌院,加之安丰路兵权基本被裁撤,虽然互相都没有说。 但原本安丰路独立于朝廷自治的局面也将不复存在。 所以齐衡很早便交代了周念,如今的安丰府知府,将来安丰府的一切都需要通过正常的渠道与朝廷交集。 既然如此,那王府内余光道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 故此,便将其调任来枢密院充当枢密院都承旨之职。 算是齐衡在枢密院的管家,负责各处的沟通交集,并且负责与皇帝之间的沟通。 算是连接枢密院掌院、皇帝以及枢密院下属之间的桥梁。 这对于余光道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职务了。 虽然齐衡一直任用他来帮自己打理政务,但其实他对处政并没有什么能力,相反,在交际,与人沟通中,是有他性格上的优势的。 而齐衡交代给他的第一件事便是组织枢密院中的属官们,将朱元璋在朝堂上吩咐的几件事拟出具体的章程,然后通过齐衡查阅后,交由朱元璋审阅。 在没有什么异议后,便开始在全国督办。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压根也不需要齐衡太过于操心。 如果如今的明军还无法镇压这些宵小,那明朝的大军可就真成摆设了。 至于再大点的事情,就不是齐衡愿不愿意搞的问题了。 比如针对元朝旧部的攻势。 自从元廷退回到漠北后。 朱元璋的态度基本上就很暧昧了。 或许是他也很清楚如今的天下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并没有铁了心的去趁其病要其命,一股脑的将这些旧部全部铲除,以绝后患。 整个朝廷上下的中心思想就一个,恢复经济! 重建大明,从农耕开始。 这第一步就是使全国上下开始有条不紊的恢复农耕,恢复生机。 枢密院内独属于他的屋子里。 齐衡摊开一幅地图查看起来。 在安丰府、金陵以及山东三处特别的标记。 如今施才英既然到了山东主政一方,又被认定为自己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是脱不开关系的。 尤其是朱元璋这么做的目的性很明白,就是要将安丰路曾经的发展照搬到山东,以山东为试点,验证一下具体的效果。 那他不管是为了配合朱元璋还是稳住施才英在山东的地位,亦或者帮助大明尽快的恢复生产力,都需要在这件事上费些心思。 不然真让李善长在中书省以及全国政务上坐稳了,到时候他还真对李善长没了办法。 随着齐衡的观察和思考,他发现山东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并不算差。 一是临海,靠着安丰府已经发展起来的海船技术,完全可以加大山东沿海地区的海运和海上贸易。 以此来帮助山东行省尽快的发展起来。 二是,山东行省与安徽相交,同时安徽南部的安丰府又与金陵以及直隶相交,再往东南走,便是江南。 江南地区虽然也在近些年的战火中沦为了废墟。 就好像那扬州。 可是,伴随着农耕的不断恢复,江南地区依旧拥有着别处难以比较的优势。 加上金陵城成为全国的政治中心后。 全国的经济也都开始南移。 这一点在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 无论任何一个朝代的建立,上一朝政治文化中心周围的富户都会随之迁移。 甚至朝廷都会主动的要求那些士族豪绅们迁移。 因为古代的交通不便,这样做有利于王朝的统治。 这一点,从最近金陵城中的热闹景象便能看的出来。 当然,金陵城不断的繁华,除了朝廷有意的迁移外,也是因为金陵城毗邻生产力爆表的安丰府。 如今的大明,其实什么都不缺。 唯独缺的就是生产力。 金银之类并不会因为王朝的更替而大规模的减少。 但金银所能购买多少东西,这就要看这个王朝内部的产生力高低。 生产力高,物资达到社会内部消耗的需求点,物资的价格自然会降低。 反之,亦是如此。 而伴随着全国的富户全部集中在金陵城后,无数的财富开始聚集在金陵城内。 加上安丰府的强大生产力,正好便形成了一个良性的供需循环。 金陵城内的百姓有钱,安丰府的百姓有物资。 正好一个买,一个卖。 想到这里的齐衡,突然眼中精光一闪。 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安丰府作为如今的粮食生产基地。 每年的粮食生产会不仅不会降低,反而会因为拥有的财富越来越多而出现生产力再次暴增的局面。 这样一来。 困扰安丰府的一个问题就会暴露。 土地! 安丰府境内的土地虽然利用率还很低。 可正常情况下不是所有百姓都拥有改变特定环境能力的。 比如当初他在安丰府时命周念承建的产粮区。 那是动了大工程后,才出现的局面。 如果没有这个大工程,像两城之间的大片土地都是无法耕种的。 原因非常的多。 水、运输就是两个最大的问题。 普通的百姓不可能每天走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路去种地吧? 同样百姓也不可能每种一块地就自己挖一口井吧? 所以,这就导致了虽然很多土地都是很好的,也是可以使用的土地,但大多数却都被划入了不可种植的范畴呢。 这样一来。 安丰府境内的土地利用率虽然还不是很高,但土地耕地依旧会出现一个极大的缺口。 首先金陵城周边就是一个极大的供需点。 每天都在不断的吃进无数物资。 可粮食和物资的供应力度却上不来。 到时候,必然会开始向周边所辐射。 亦或者开始走精细化的道路,像齐衡在安丰府时一样,继续由官府为主导,开始建造更多的产粮区,建造更多的村镇,甚至城池。 当然,为了保证安丰府的特殊地位继续维持,这一点周念一定会这样做的。 毕竟,周念是从头到尾跟着齐衡做这件事的,也算是驾轻就熟。 不过,安丰府地方还是太小。 加上江南地区的生产力不断恢复,一定会渐渐的分割其固有的地位。 虽然百业以农为首。 但也注定农业是最基础的产业。 安丰府除了加大自身在农业方面的优势外,产业升级也是之后必经之路。 不过,这还需要一些年头。 如今该考虑的还是山东。 但正如这个道理,安丰府的缺点很明显,那就是地域土地太少。 可以直接利用的土地更是少之又少。 那么,如今在战火之后几乎人迹罕见的山东,却在这一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山东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而最缺的,就是人! 没有人,就没有生产力。 安丰府则因为这些年经济的发展和粮食的充沛,已经成为周边行省人尽皆知的富庶之地。 自然会出现人口暴增的现象。 加上金陵城的人口增加,整个周边区域的人口更是快速的飞升当中。 这样一来,如果山东能够跟安丰府产生什么联系,那么就能帮助远在山东的施才英快速的度过最初,也是最艰难的时期。 尤其是当齐衡看到地图上,早在隋朝时期建造的大运河时,更是坚定了他这个想法。 有了大运河的存在,三地之间的交通便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安丰府的造船产业完全能够支撑这一需求,同时还能进一步的激活安丰府除农业之外的其它产业。 山东日后该在什么产业上发展,齐衡还没有想好。 但如果帮助山东快速的增加人口,大兴农业,办法却非常的多。 安丰府如今不知道有多少财富是处于闲置的状态。 却因为土地的缺少而导致财富无法流动。 那么,如果这个时候给出一个特殊的利好政策,那么以山东特殊的地理条件,以及大运河的交通便利条件,必然可以吸引无数的商人前往山东购买租赁土地搞农业生产。 当然,单纯的将安丰府的人吸引到山东,这种粗暴式的输血方案还是不可行的。 这只是初期时效果最好的办法。 并且,这些商人前往山东,还有那些劳力前往山东,也不过是为了赚钱。 如何让山东自身快速的发展才是重点。 而前期商人们租赁购买土地的钱财,便可以让官府不断的完善境内百姓的民生问题。 比如,鼓励生育。 三胎后每户派发多少银两。 亦或者几胎之后可以减免赋税。 同时,修建恢复城池民房,兴建教育,交通,大兴工厂增加就业岗位。 当这些基础条件完善后,整个山东就会成为一个香饽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定局。 当然,其实这些只要有钱,有粮,就可以直接做。 可如今以朝廷的财政状况,是绝对不可能给山东如此大的支持。 更何况如今中书省是那李善长在主持,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在初期时如何快速的拥有财富,吸纳更多的商人资本前来,才是重中之重。 而这一点,他齐衡正好都有。 不管是沈万三在暗中发展的隐性资本,还是周念所处的安丰府知府的位置,都可以为此给他们提供便利。 想到这里,齐衡便开始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了信中。 随后便命人送往了山东施才英以及安丰府周念,命他二人拟出详细的章程。 至于他自己,只需要在朝中配合他们督办就是。 转眼间,便是三个多月。 在齐衡的牵头下,很快施才英便和周念一同制定出了一整套治理山东的章程出来。 并且周念还主动提出可以帮助他们前期提供不少的各类谷物种子,以及耕具。 这些东西在安丰府早已是堆积如山,生产过剩了。 不过因为是公家东西,只能是以借调的方式前期提供给山东,等山东年景好点后再支付银两。 既帮助了施才英,也帮助了周念解决沉积之物。 对此,施才英是万般感激,不光是周念,还有齐衡。 当施才英第一时间抵达山东并且了解了那里的情况时,当场便有种晕眩的感觉。 惨,太惨了。 不光是没有银两,是什么都没有。 人也没有,耕地也没有。 粮食银两更是没有。 导致他压根都无从下手。 不过好在齐衡给出了计划,给他解决了燃眉之急。 与此同时,沈万三也在这期间成功的以意外身亡炸死脱身。 彻底摆脱了朝廷的束缚,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进帮助齐衡打理民间资产的事务当中。 当然,还附带着经营齐衡的封地。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如今山东仅存的人口还处于饥荒当中, 靠着这三个月以及周念那边调集的耕种耕具还有土豆红薯玉米等种子,施才英总算是解决了现存人口的吃饭问题。 与此同时,发展山东的计划也正式摆在了台面上。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向朝廷要政策的问题。 以山东如今的状况,若没有政策的倾斜支持,那真就是神仙也难救。 所以,施才英专程命人将他亲手写的书信送到了齐衡的手中。 内容大概就是请齐衡帮助他在朝廷中斡旋。 至于他报给中书省的奏折,也不出意外的被中书省给冷藏了起来。 所以施才英才不得不亲笔书信麻烦齐衡出面了。 枢密院内。 经过这三个月,齐衡对于枢密院的一切也都熟悉了。 下面的属官对这位长官也渐渐熟络起来。 整个枢密院也按照往常的方式在正常的运作着。 齐衡的专属大堂内,刚刚看完施才英来信的齐衡,正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时,余光道便禀告后走了进来。 对着堂上的齐衡说道:“大人,陛下命人知会,请所有官员到奉天殿内议事。” 听到余光道的话,齐衡一愣。 这大晌午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嘛? 在打发余光道离开后,齐衡便对着身边的萨仁说道:“知道皇上要议的是什么事情嘛?” 萨仁闻言立刻回道:“昨日都察院派出去的十三道御使回来了,陛下在听到他们的奏报后大喜,或许与今日这件事有关。” 听到萨仁的话,齐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起身便朝着奉天殿而去。 当齐衡来到奉天殿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大殿上的大臣们便都来齐。 而朱元璋也从后面走到了殿前的龙榻之上。 在百官拜见过朱元璋后,朱元璋这才开口说道:“知道咱这时候叫你们过来所为何事嘛?” 见百官不解,朱元璋这才笑着说道:“之前咱命都察院的刘伯温派出了十三道的御使,前往各地查探各地的官员,挑选出一些能臣干吏。” “如今,这些御使都回来了,其中有一件事咱听着挺有趣,现在让他给你们讲讲。” 说完,大手一挥。 那台下的御使便立刻走到了奉天殿的堂中,于百官面前奏报道:“臣此次奏报的乃是扬州知府杨宪!” “自从杨宪署理扬州之后,不建衙府,将六千余两府银全部用于为返乡农户安家。至今,扬州府衙仍是三面断壁,一片草顶。” “知府杨宪仍然在那幅石案上理政。” 听到御使说完这些,殿中的大臣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有赞赏的,也有贬低的。  https:///95200_95200398/67501049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当朝质问!【求月票,求打赏】 看法不一。 可那龙榻上的朱元璋,却是笑着赞了一声“好”! 随即道:“继续说。” 御使忙继续禀报道:“其二,杨知府给各知县制定了三年规划,今年必须复耕半数农田,明年所有农田必须全部复耕。后年,则要恢复正常年景,获取全面丰收。” “其三,扬州知府还下令,扬州各级官员每人派发两亩责任官田,从开耕到收耕都不准雇工顶替。如到秋天无收获,该官员则以渎职论罪。” 听着御使说的越来越多,对于杨宪这么做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很多人都不认为杨宪这么做对。 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 当个官员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能什么都做。 可那龙台上的朱元璋却高兴的大声叫好。 说到底,如今的朱元璋就跟齐衡前世那些小老板一样,就恨不得你什么都干了。 想要将理政搞的跟之前打仗一样。 说做什么,就直接定目标分责任。 到时候完不成再论罪。 台下的刘伯温听着这些,虽然对于杨宪的有些做法也不是那么的认同,可杨宪毕竟是他的徒弟,如今被朱元璋看好,他自然是乐得如此。 而且,这不正是他都察院的优势嘛。 大殿的另外一边。 齐衡瞧着这幅景象,心中也是明镜一般。 这刘伯温如今执掌都察院,算是将前世造势营销的一套给玩明白了。 知道如今的朱元璋一心只想着恢复生产力,所以就在这个时候培养出一个全国劳模典范来。 也在这时,那龙台上的朱元璋也缓缓走了下来,一边走着,一边对着殿中的所有官员问道:“你们都听见了吧?” “杨宪治扬州,那真是大刀阔斧,一马当先哪!” “当年将士们攻城拔寨也不过如此吧?开国至今,百业方兴,百业之首就是农桑。如果地里长不出粮食来,那就是国弱民穷,就连赋税和军费都毫无着落。” “甚至还牵连着民心向背的问题,为何呀?” “百姓们吃不饱肚子,他们肯定要骂娘,他们会说大明新朝和前元有什么两样啊?不是一样饿肚皮嘛?因此,咱在开国之初,在颁行大统历的那一天起,就把安农、兴农、养农,放在开国后的第一要务。” “你们说,是不是啊?” 马屁精李善长在这个时候也不笨了,直接接口道:“正是!皇上对此早有预见在先。” 而朱元璋也马上做出了回应,道:“善长,着令中书省立刻拟旨,颁令嘉奖杨宪,把杨宪治扬州的做法一体通报给全国各省。令各级官府参照执行!” 李善长连忙道:“遵旨!” 此时说到兴头上的朱元璋也很够意思,并没有只是口头上的嘉奖,也仿佛将杨宪当做了自己人一般,为他考虑着,对着那户部尚书一指,道: “对了,吕昶,如果杨宪那边要求什么耕牛、农具、还有谷种之类的东西,着户部优先调拨。对了,这件事呢,不要跟他讲究什么银两,他现在很穷呐,等他个三五年,等扬州富庶以后再陆续还给朝廷。” 闻言,吕昶立刻道:“臣,遵旨!” 随后还专门嘱咐道:“告诉杨宪,等他的稻米出来的时候,咱会领着百官去他那里喝他的第一碗稻香粥,你们说好不好啊?!” 这话一出,满朝官员们纷纷应和起来。 可就在这时,站在左侧武将之首,向来不主动说话的齐衡,却在这时走了出来,站在了殿中,对着台上的朱元璋开口说道:“陛下,臣觉得,既然明知各地困难,为何不针对这些苦难的地方专门罗列出一个章程,按照各地情况而给予不同的帮扶呢?” 听到齐衡这个类似于建议的话,朱元璋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这个自然是有的。” 说完,对着李善长一指。 而李善长也在这时站出来回话道:“靠山王有所不知,中书省已然针对各地不同的情况而给予了不同的帮扶,不过如今朝廷财政也困难,帮扶的程度自然是无法尽善尽美的。” 听到这话,齐衡却是突然再次朝着朱元璋说道:“既然如此,皇上,那臣就有话说了。” 见此,朱元璋笑道:“有话说就是了。” 闻言,齐衡当即指着那徐达,说道:“皇上,臣要当朝状告徐达!” 齐衡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状告徐达! 齐衡与徐达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为何要状告徐达呢? 不光是满朝的文武,就连徐达本人以及朱元璋,也都是一脸震惊的瞧着齐衡,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朱元璋作为皇上,心中虽然惊讶,却还是瞅了瞅二人,缓缓道:“你要状告徐达?你且说说。” 见此,齐衡便不再耽搁,直接说道:“皇上,既然中书省已经拟定了各地的帮扶章程,那臣就想问问徐达了。大明代元行天,山东乃是全国最为困苦,受战火遗祸最为严重的地方,敢问左丞相,为何一直没有针对山东行省的政令颁布?” “若大一个山东,尸横遍野,几百里不见一户农家,各地残垣断壁,比之皇上亲眼所见扬州还要不堪。既然这杨宪能得策令支持,还有朝廷帮扶,为何山东没有?” 说到这里,齐衡话锋一转,说道:“那山东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皇上也知道,是臣之前的下属,在看到山东如此惨像时,几乎晕眩,要人无人,要粮无粮,要银更是无银,整个山东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田地。” “为此,他多次向朝廷索要政令,哪怕朝廷不给什么帮扶,给些政令支持也好,可中书省却一直未有任何的回应。在看到他的信件时,臣还几次说教于他,如今朝廷财政困难,处处节制,哪里能帮到你,你自己要想办法。” “可如今,臣听到各地都有帮扶条款,为何独独山东没有呢?” “在这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我还就问问你徐达,你若跟我齐衡有怨,朝着我来就是,为何要阻挠陛下的治理大计?迫害山东整个行省的百姓?!” 面对齐衡的当面质问,徐达被搞的一愣一愣的。 众所周知,他徐达这个中书省左丞相压根就是个摆设,说白了就是朱元璋不愿意李善长真就掌控大权而故意恶心他的。 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齐衡却当朝质问起了他。 这算是哪门子事啊。 可仔细想想,齐衡会不知道这些嘛? 他聪明的跟个人精似的,他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中书省左丞相只是一个摆设嘛? 那齐衡为何不顾兄弟之间的情义,当朝的对自己发难呢? 这本身也不是个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很快徐达便反应了过来。 凭着自己与齐衡之间的默契,竟然故作震惊的说道:“什么!” “山东的请令折子竟然已经报了好几次?!为何咱不知道?” 说完,立马便对着面前的齐衡说道:“靠山王放心,容咱一点时间,一会儿咱就回去看,要是真有山东那边发来的折子,咱一定仔细审阅,要是让咱知道谁故意压着山东的折子没有报,咱自己就饶不了他!” 齐衡与徐达在这大殿之上,在没有提前商量的前提下,便一唱一和的完成了一处好戏。 压根没有给那李善长一丁点说话的余地。 如果齐衡问的是他李善长,以李善长做事的风格,绝对会找出一大批的理由来搪塞,亦或者推脱给下属,说什么自己不知道。 如今好了。 齐衡干脆直面问他徐达。 毕竟,徐达才是如今中书省的左丞相。 如今徐达说自己不知道,大伙儿一定是相信的。 那事情便立马明白了,不是徐达干的,是谁干的? 这中书省,如今可是他李善长在掌舵。 这事的真相不就显而易见了嘛? 齐衡办这事的高明就高明在没有直面李善长。 让此刻的李善长纵然有一肚子的话,也是说不出来。 他现在听着这些,是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解释了,那就是做贼心虚,不管他说什么,这事铁定就落他脑袋上了。 如果不解释,这事还是会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放在他的脑袋上,只不过没有明面的说出来罢了。 除此外,伴随着齐衡的一系列慷慨激昂的讲述,施才英需要他来斡旋的事情基本上是敲定了。 毕竟,朱元璋刚刚还在强调着,全国如今的主要目标是恢复生产力。 并且不惜以扬州知府杨宪为表率,在百官面前夸赞。 他朱元璋就是要造势,造一个全国上下一体奋力发展农耕,恢复民力的大势! 现在势头形成了,那他齐衡哪里会放着不用。 既然是全国大力发展农耕,为何山东这个受灾祸最为严重的地方没有政策的支持呢? 这一点,相信朱元璋自己绝对不知道。 一定是中书省内部自己压下来的。 果然。 随着朝堂上齐衡与徐达的一唱一和结束后,这时朱元璋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怎么回事。 瞧着齐衡与徐达你一言我一言的将事情已经解决,想着往日看似木愣的徐达竟然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候,不由的想笑。 不过,作为皇帝,他必须秉承公道的形象。 而且事情已经出了,也该他出面来拍板了。 随即,朱元璋故作脸色难看,学着齐衡的方法,没有直接的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去问李善长。 而是学着齐衡的办法,继续对徐达这位中书省左丞相质问道:“徐达!” “恢复农耕,恢复民力乃是国之要事,咱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这件事情是绝不可耽搁的。你既然是中书省的左丞相,那这件事你就脱不开干系!” “现在咱命你,散朝之后,即刻返回中书省查探,山东来的折子为何压在了你们中书省没有审阅,没有驳斥,甚至咱连看都没有看到过?这件事一定要给咱查的清清楚楚,在大是大非面前,任何人不可弄虚作假!耽误了全国恢复的新政,谁也担待不起!”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落地。 这件事也算是正式的盖棺定论了。 如果让朱元璋在齐衡与李善长之间选择,或许他不会犹豫。 可是,如今这件事干系到他登基以来的第一件大事,也是影响到他大明国运的大事,他朱元璋绝对不允许任何在这件事上弄虚作假,为非作歹。 而刚刚的一番话,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也是在警告在背后玩弄这些手段的李善长,新政乃是国策,任何人不得在这件事上搞手段,玩花样! 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 从不点破。 却意思清楚明了。 一句不能多,却一句也不能少。 而伴随着朱元璋最后总结式的盖棺定论,下面的齐衡与徐达相视一笑,随即对着台上的朱元璋躬身拜道:“皇上圣明!” 朝会到了这里,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商议完了。 事情也都有了定论。 朱元璋造势完成,齐衡顺势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同时还狠狠恶心了下李善长一拨人。 让他们提前准备了满肚子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着朝会结束,齐衡与徐达并肩而行。 瞧着一旁脸色难看的李善长从奉天殿中离开,齐衡微微一笑,而徐达却是苦着个脸。 来到殿外无人的地方,徐达便开始大倒苦水,说道:“现在好了,你和皇上是一个个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就是苦了咱。” “当初皇上说要咱做这个中书省左丞相的时候,咱就知道,这该不着你的买卖一定不能碰,碰了就要倒霉,这不,倒霉来了吧。” “咱又不懂这些,压根连中书省都没去几次,现在倒好,出了问题都来找咱来了。你当着朝堂上那么多的官员当面指责咱,搞的咱一头雾水,要不是咱突然开了窍,指不定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你说你有这事,也不知道提前跟咱说一声,也让咱有个心理准备。” “现在好了,你玩这么一出,皇上也给咱玩这么一出,还要让咱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他不知道嘛,你们这不是里外里的就玩咱徐达一个人嘛?” “把得罪人的事情都交给咱了,咱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估计现在李先生正在心里头骂咱祖宗十八代呢!” 听着徐达委屈的话,还有那憋屈的模样,顿时大笑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还是安抚道:“我也想跟你提前商量啊,可问题是皇上不给我时间啊,我这也是刚刚才知道皇上要说什么,那我总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吧?” “行了行了,你也别叫屈了,谁让你做了这个中书省左丞相呢,谁让你做的,你找谁去呗。” 见齐衡说这话,用完人就开始往后撤了,徐达顿时黑着脸说道:“我说,你们不能这么没良心吧?咱刚刚可是才配合你演了一出好戏,现在你就说这话了?还有,谁让咱做这个中书省左丞相的,一个是你姐姐,一个是你姐夫,你说我跟你说的着说不着?” 见徐达实在委屈,齐衡只好无奈的说道:“得了吧,不就是想要讨点便宜嘛?直说就是,磨磨唧唧的。一会儿我让人送两瓶好酒到你府上,这总可以了吧?” 听着齐衡的话,徐达那脸上的委屈劲儿也没了,直接狮子大开口的伸出一只手,道:“五瓶!”  https:///95200_95200398/67468996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朝堂博弈 , 齐衡顿时一瞪眼:“少扯!那酒我一共也没几瓶,都给了你,我还喝什么?最多三瓶,多了没有,你要是还心里不痛快,你自己去找大哥诉苦去。” 闻言,徐达刚刚还满脸不开心的神态,顿时笑开了花:“哈哈哈,好好好,三瓶就三瓶,你可别说话不算数。” 齐衡明白这小子说这话就是为了多要两瓶那系统奖励的42°杏花春,便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转身一挥手离开了。 而徐达站在原地则满脸得意的手舞足蹈起来。 自从上次喝了齐衡的那酒后,再喝其它的酒就总是觉得食不知味。 完全没有那杏花春喝的得劲。 齐衡虽然说如今贵为靠山王,可对这几瓶酒却比什么都看的重。 自己亲自去要了好几回都没讨到哪怕半瓶。 这次好了,一下就弄来了三瓶,能好好喝两天了。 满脸喜悦的徐达,乐呵的转身,朝着中书省走去。 这件事在朝堂上虽然已经定了基调,可朱元璋也说了,要他亲自去查明原因。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那李善长动的手脚,可明面上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另外一边。 伴随着朝堂上的争议结束后,百官们渐渐散去。 私交较好的几位,也都不约而同的走在一起,商议、议论着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走在返回都察院的路上,刘伯温与吕昶宋濂走在一起。 那吕昶率先开口道:“伯温兄,这朝廷上可是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热闹了。” 吕昶的话意有所指。 一旁的宋濂也是迎合着点头。 默默走在中间的刘伯温,听着吕昶的话,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当初咱们三个在我府上后院不早就说过此事了嘛?如今发生的这些,不过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无论是靠山王还是咱们的李相国,都是不肯认输的人,谁也不会甘心被谁给压上一头,他们之间的碰撞早有预见,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今日让在下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这靠山王终究是靠山王啊,理政之能天下无双,战场上运筹帷幄也是当世第一。如此文武双全,又文武双佳之人,本就是世间罕见。却不曾想,在这朝堂争斗中,也是手段不凡。” “两位也都看到了,今日那靠山王轻飘飘的几句话,便顺势而为,让那李相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仅使其促成了山东政令之时,还狠狠的恶心了咱们这位李相国一次。” “反观李相国呢,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真可谓杀人诛心。” 说到这里,一旁的吕昶和宋濂也都是满脸笑意的说道:“可不是嘛,老朽在朝堂上偷偷看了看李相国,那脸色可谓难看至极啊。”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大笑起来。 不过,他们之所以能够开怀大笑,也是有原因的。 如今朝堂之上齐衡与李善长针锋相对,这已然是必成之局。 他们浙东派虽然看起来人丁稀少,压根没有什么势力可言,但如今根基已成。 都察院在手,形成势力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他们的存在是朱元璋有意扶持的。 朱元璋需要他们的存在为自己办一些事情。 这样一来,他们便如稳坐钓鱼台的老翁,俯瞰那池塘当中的鱼儿们为了一条鱼食而争斗。 不过,就在三人大笑之际。 其中的刘伯温却笑容渐渐消失,眼中还是不由的隐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便犹如一场角斗场。 看似那场中争斗的是齐衡与李善长,看台上看着的是朱元璋和他刘伯温。 然而,他朱元璋是裁判,他刘伯温却是候补选手。 尤其是看着如今场中的齐衡如此的强大,仅仅稍显手段便让李善长落入了下风,他这位候补选手,还真是心有余悸。 不过,这些东西自己知道就好。 跟不跟吕昶宋濂二人说都无关大局,相反,还不如让他们沉浸在高兴的氛围当中,最起码不会出现内部倒戈的事情。 就在刘伯温心思深沉的与二人大人一同来到都察院,随后各自拜别返回自己的府衙时。 中书省外的李善长,也正为了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而眉头紧锁。 在外人看来,今日在朝堂上李善长输了是因为齐衡的手段很刁钻。 可唯独他李善长自己知道。 自己除了在中书省的地位,以及朱元璋对他治政的信任外,最为关键的乃是淮西一派对他的支持。 而说到淮西一派,那就决计离不开淮西一派中占据着举重若轻地位的徐达。 身为国公,又是中书省左丞相,枢密院知院事,还手中握有大明的大军兵权。 说他徐达是如今大明最为显赫的存在也不为过。 他李善长之所以可以在中书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徐达这位中书省左丞相默认了他在中书省的实际掌权者身份。 所以他才可以如此轻易的将中书省的权力握于掌中。 而这,便是淮西一派支持他李善长所带来的优势。 可如今呢。 伴随着齐衡的复出,伴随着齐衡重新回到权力中心。 曾经那些毫不犹豫,全力支持他李相国在朝堂当中的地位,并且为他与刘伯温为敌的淮西一派,却开始摇摆不定了。 就好比今日在朝堂上。 从那徐达最开始的表情来看,他是完全不知道今日齐衡的突然发难的。 可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徐达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帮助齐衡,按照他的意思来演这一场戏。 在他徐达的内心当中,齐衡与他李善长,孰轻孰重,当下立判。 且不谈徐达在淮西一派当中举重若轻的地位。 就说徐达这么一搞,一瞬间便会传到无数人的耳朵中。 这股风向,也会伴随着徐达的选择而成为无数人的选择。 最起码徐达麾下的所有将帅们,就绝对不会与徐达的选择背离。 这便是风向。 会成为无数人倒戈的开端。 相对于一个区区对山东政令的得失,他李善长压根也都不在乎。 他故意压着山东的政令,说白了就是为了恶心一下齐衡。 实际上就算他齐衡今日不说,李善长也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推进对山东的政令推行,上报给朱元璋。 毕竟,山东可是一整个行省,并不是一个小地方,说压着就能压着的。 对此他李善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关键的还是今日徐达的态度。 这不由的让李善长心中忧虑。 如果长此以往,他将再无淮西一派支持的优势。 到时,他又该如何面对齐衡。 想着这些,李善长清楚的知道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走进了中书省。 中书省。 李善长处政的屋子里。 坐在案台前继续处置各地奏折的李善长,门外突然来了一个人。 胡惟庸。 见是胡惟庸,李善长只是抬头瞧了一眼便示意他进来。 胡惟庸缓缓走进,手中拿着一份奏折,来到了李善长的面前,说道:“相国。” 李善长点点头。 胡惟庸则继续说道:“户部拨发扬州的物品单子上来了,属下看过了,这数量似乎也太大了。如果其它省府知道了,恐怕会有不均之议。而且其它省府也肯定会知道。” 说完,便将手中的奏折递了上去。 就在李善长接过折子查看时,胡惟庸则继续说道:“此外,属下对于杨宪的政绩也颇有疑虑,这里面会不会有做戏的成分,还有,杨宪出自翰林,是刘伯温高徒,都察院又归刘中丞掌管。” “那巡查御使对杨宪是否也会有暗中偏袒呢?” 面对胡惟庸的质疑,李善长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 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后又仔仔细细的揣摩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想明白了,忽然笑了起来,对胡惟庸说道:“今日朝会上,皇上对杨宪的那四条政举足足叫了五六个好字。” “惟庸啊,如数照拨。” 说罢,将手中的奏折又重新还给了胡惟庸。 听到李善长有了决断,胡惟庸虽然心中有些不满,认为这是资敌养敌,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说道:“遵命。” 说完,转身带着奏折离开了。 而屋内的李善长瞧着胡惟庸离开的背影,对于胡惟庸的小心思那是清楚的。 胡惟庸是他李善长的高徒,杨宪是刘伯温的高徒。 不用想就知道,绝对会有人将他们放在一起去比较。 算起来,在文臣当中,他们都属于后备力量。 是李善长、刘伯温等老臣后面的顶梁柱。 谁表现好,谁能高过对方一头,这在未来都会有很深重的印象。 不过,如今局势已经不是该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他李善长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去帮他胡惟庸思量这些事情。 就在刚刚。 当胡惟庸将杨宪的折子递上来的时候,李善长突然想到了该如何解决如今困局的办法。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既然如此,他李善长何必非要与那齐衡去争一时之长短呢? 两只老虎撕咬,结局不仅是必有一伤,在他李善长看来,这两只老虎都不会有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当别人戏园子里的老虎。 为何不去看台上看戏呢? 那刘伯温能想到韬光养晦,暗中发展的办法,他李善长虽然急智不如刘伯温,却也不是蠢笨的人。 现如今,随着朱元璋在朝堂上的夸赞,那杨宪已然成为了当朝之中的明星。 甚至要让全国官员都跟他去学习。 既然如此,那李善长为何非要违背朱元璋的意思,让朱元璋不开心呢? 相反,他还要支持。 支持朱元璋的一切举措。 让朱元璋开心的同时,也让以杨宪为代表的浙东一派浮出水面。 虽然在他看来浙东一派确实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作为给他李善长挡抢的人,也足够了。 齐衡心心念念的给山东要政策,而刘伯温又借助都察院全力的支持杨宪,给杨宪说足了好话。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在开国的治理当中争当表率嘛? 那好。 就给你们去争! 杨宪要物资,我批! 山东施才英要政策,我给! 朱元璋说杨宪好,我也说好,我还比你夸的更好。 反正这全国新政都是他中书省出的,不管你们各自表现的有多好,多多少少都有他中书省的功劳。 反正他稳坐钓鱼台,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朝堂争斗,可从来都不是计较一时之长短。 当初强如齐衡,几乎就是义军当中的二主子。 可结果怎么样? 还不是隐退了多年。 想明白这一节的李善长,也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就在李善长的脸上终于显露笑意的时候,门外再次来了一人。 在敲过门后,李善长道:“进来。” 随着那人走进,便径直来到了李善长的面前,对着李善长拱手说道:“相国大人,徐相国命属下来与李相国说一声,请李相国按照陛下的旨意,仔细查探积压山东请政奏折的原因。” 听着这人的话,李善长默默思考片刻,便明白了徐达的心思,说道:“好,回去告诉徐相国,就说这事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 闻言,前来传令的官员立马点头应是,转身离开了。 对于徐达的态度,李善长还算是能够接受。 虽然在朝堂上他徐达毫不犹豫的偏向了齐衡。 可是如今回到中书省后,也并没有真的与他为难。 而是主动将调查这件事的权力交给了他李善长,也算是给他李善长释放善意了。 同时也在表示他徐达并没有真的与他李善长翻脸。 想到这里,李善长只是稍稍一思量,便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替罪羊。 以他耽搁大事为由,暂且的调任其它地方。 这对于几方而言,都是可以接受的。 也没有人真的非要借此将事情闹大。 不管是朱元璋、齐衡还是他徐达,都心知肚明。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重重拿起,相互之间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再轻轻放下。 当然,如果事情没有得到各方态度的统一。 这件事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各方角力【求月票,求打赏】 靠山王府。 回到府中的第一时间,齐衡便命人书信一封,交给远在山东的施才英。 信件一共就四个字:“诸事已定。” 与此同时,命人传令他封地当中的沈万三,开始调集民间的所有资本,帮助山东发展。 当然,帮助是帮助,但依旧是在合理,赚钱的基础上,帮助。 算是前期的投资。 诸如,矿产、农田租赁、商铺购入、航运等等。 在帮助山东发展的同时,也对手中的资本进行再次的增加。 毕竟,在他的封地中,可还有几万大军需要他养。 这些军队随着从官军变为齐衡在封地的私军,朝廷也不会再调拨银子来养着。 虽然以前也没有养着,可这些人到底是靠着安丰府的库银养着的。 如今安丰府既然都已经纳入了朝廷的管辖,那么周念自然也就没有了支配这份收入的权限。 丧失了安丰府的支持,不管是他手中的暗线,还是封地当中的军队,这都是需要沈万三手中的民间资本来弥补的。 所以,沈万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十天后。 伴随着朱元璋钦定的拨发之物通过中书省的审阅,很快便送到了扬州。 此时的扬州府衙,也就是哪一间破庙外。 无数的扬州百姓们瞧着那么多的物资被送到了扬州府衙,一个个的脸上乐开了花。 这些,可都是稻种啊。 是这些百姓们耕种的根基。 一时之间,无不在呼喊着皇上万岁。 而那扬州知府杨宪此刻也站在府衙的门口,满脸笑容的瞧着这乐呵的场面。 这时,那鲁明义缓缓来到了杨宪的身边,一边瞧着这场面,一边恭维的说道:“杨大人呐,要不是您哪,扬州没这么大的福分。” 听着鲁明义的话,杨宪却自信的道:“鲁兄啊,我跟你说白了吧。这扬州城的福分才刚刚开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包括鲁兄你,仕途亨通之运,也在后头呢。” 府衙内。 随着这些物资抵达了扬州府衙,杨宪也将各县州的知县知州给喊了过来,一同坐在那破庙内商议着。 此时面对在场的众人,杨宪先是给大伙儿打气道:“皇上已经把我们扬州的政举转发给全国了,令各级州府参照执行。皇上甚至还在咱们上报的折子旁边加了朱批。” “说,豪杰壮志,跃然纸上,朕拭目以待。” “还有,皇上还在朝会上说,等到扬州第一季稻麦丰收之时,要带上百官同来扬州,喝一碗咱们的稻香粥!” 听着杨宪的话,在场的众人皆是脸上挂笑。 他们区区一个扬州,却能得到皇上朱元璋如此的重视,这对于他们这些官吏而言,几乎就是几辈子的荣幸了。 不过,在瞧见在场众人脸上的笑意和激动时,杨宪还是嘱咐的说道:“列为同僚,别高兴的太早啊。皇上如此厚爱,也就把我们举在半空中了。使我们扬州成为全国各省各府的焦点。” “所以,我们必须生死同心,荣辱与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听到杨宪的话,在场众人皆是一点头。 而杨宪则继续说道:“从现在起,我们要把扬州所有的士农工商,包括妇孺老人全部动员起来,种稻、盖房、修路、架桥。必须在两年之内就让扬州大变模样,并夺取首场的大丰收。” 听着杨宪如今又将时间提前了一年,一旁的鲁明义不由的说道:“大人,您说过是三年的呀。” 可杨宪却道:“我是说过,可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了,我们必须把规划提前一年。” 听着杨宪如此的急功近利,鲁明义不得不提醒道:“大人,倘若如此的话,全城上下就得没日没夜的拼搏了。” 自从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后,这鲁明义在与杨宪说话时也谨慎了许多。 但此时意气风发的杨宪,根本听不见鲁明义的提醒,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从现在起,我们要不择手段,不计代价,跟全城百姓们一起,拼他一场!” 随着杨宪这话说完,这场谈话的基调也就定了下来。 原本三年的规划本就紧凑,如今更是又提前了一年。 在场的一些人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杨宪如今在扬州便是一言堂的架势,他所决定的东西根本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很快,有关于这次规划时间提前的事宜,杨宪便写成了书信,送往了京城。 两日后。 伴随着杨宪书信的抵达,夜晚刘伯温的书房内,刘伯温看完信件后却是长长一叹。 脸上挂上了些许的担忧。 一旁站着伺候的儿子刘涟,听到刘伯温的一声长叹,不由的问道:“父亲,怎么了?” 刘伯温说道:“这个杨宪,把自己的三年规划又提前了一年,这是想向皇上报喜呀。” 听见是这事,一旁的刘涟则说道:“这不是挺好嘛?杨兄是个聪明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嘛。” 可刘伯温到底是老谋深算,直言道:“未必。” “如果聪明太过,则过犹不及,反受其害。他的三年规划已经超前了,要是再提前一年,那就是等于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儿上。” 但刘涟却说道:“父亲,恕儿直言,或许是您太保守了呢?杨宪如今风华正茂,敢想敢干,再说,他身在扬州,我们坐在京城,他也比我们了解当地的情况啊。” 听着刘涟宽慰的话,刘伯温心里门清。 年轻人做事情还是太过于急功近利。 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极端。 可是却从未仔细的考量过周全。 如今他将规划自己提前了一年,到时候如果完不成呢? 如今他这么说,是给了朱元璋报喜了。 可却没有仔细想过朱元璋是怎么想的。 原本说的三年,如今你自己又说两年,那到底是你之前报的时间保守了,还是这次你报的时间虚假了? 先不说你到时候完不成。 就算完成了,这也是你自己说的。 得不到半点的好处。 相反,如果你说的三年,却在两年完成了,到时候给朱元璋一个大大的惊喜,难道不好吗? 这难道就不是功劳嘛? 就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这么急着给朱元璋投桃报李嘛? 不过,刘伯温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是笑着说道:“也许吧,也许真的是我老慕了。再看看吧。” 说完,刚一转身,却又说道:“不行,涟儿,笔墨伺候,我要书信一封,提醒他注意。” 可随着刘涟将笔墨纸砚准备好,刘伯温却又再次反悔,说道:“算了,说不定这个时候杨宪的奏折已经到了中书省,我这个时候说又有何用呢?也或许,真的是我老慕了,不解人家的青春壮志。” 说完一笑,终究还是将这件事暂且的搁置了。 第二日,天色刚亮。 扬州府衙。 杨宪匆匆从府外走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对屋里的鲁明义说道:“鲁兄,徐知县禀报,说城关粮库短少了两百斤稻种,这事你知道嘛?” 鲁明义一愣,道:“下官不知。” 听到这话,杨宪立马下令道:“立刻去查!从徐知县本人查起,一级一级往下追查,一直查到库房的每一个守役,日落前,必须把稻种的下落给我查清楚!” 昨晚刚刚给朝廷和刘伯温写了提前一年规划时间的杨宪,这才一晚上过去,便出了变故,一时之间,杨宪心中怒火冲天。 而那鲁明义瞧着杨宪发了如此大的火,也不敢耽搁。 连忙放下手中还没有喝的粥碗,朝着外面匆匆走了出去。 很快。 当天下午。 鲁明义便返回来报,对着杨宪说道:“禀大人,失落的稻种查出来了。” 杨宪说道:“说吧,在哪儿。” 鲁明义点点头,道:“被南宁县主薄宋善言吞没。他用稻种换了两斤酒,一只鸡。叫他吞下肚里去了。” 听到这话的杨宪,顿时瞪圆了眼珠子,喝道:“什么!胆大包天!我非从他的肚子里扒出来不可!” 说完,立马对着鲁明义说道:“传命!召集府县所有僚属,一个时辰以后,府门前听令!” 听着杨宪这话,还有这幅要严办的神态,鲁明义急忙劝说道:“请大人息怒。” “这个宋善言平时还算勤快,再说主薄的俸禄又微薄,稻种的事,怕是他一时糊涂啊。” 可杨宪却坚定的说道:“鲁兄不必说情!眼下正处在危难时期,官民们都在日以继夜的拼搏,宋善言却敢在此时贪没稻种,真是善尽天良!” 说到这里,杨宪知道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也没什么用,缓缓转身背着鲁明义,说道:“你可知道皇上对贪官污吏们是多么的痛恨嘛?!” 鲁明义愣着回道:“不知道。” 杨宪道:“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至正十五年,那还是皇上任吴王的时候,火器营有一个百夫长贪没了属下五十两银子的军饷,被属下告到御前,皇上一不杀,二不罚,却下令那个百夫长同所属的百位兵勇持刀相拼,半炷香的功夫,那百夫长就碎尸万段了!” 说到这里,鲁明义也算是明白了那位皇帝的性情和杨宪此刻的心思。 而杨宪则最后说道:“鲁兄,我们现在也需要树立一个榜样,震慑官民,激励士气!” 见杨宪如此说,鲁明义哪里还敢再劝,低头忙道:“下官遵命。” 一个时辰后。 扬州府衙门口。 杨宪站在府衙的门下,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南宁县主薄宋善言以及周围围观的各府县僚属、百姓们。 左右的来回走动。 最后,站在原地对着那宋善言义正言辞道:“两百斤稻种,转眼就是两百担粮食!” “更何况,这稻种是皇上赐给扬州百姓的,这种稻种你都敢贪污,可谓既欺君,又害民!” 说到这里,杨宪对着跪在地上的贪官喝道:“宋善言!你抬起头来!” 听着杨宪的话,宋善言颤颤巍巍抬着头看去。 而杨宪则指着扬州府衙门口的两道对联,说道:“念颂皇上的题词!” 听着这话,宋善言胆颤的小声说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可杨宪却道:“大声点!百姓们都听着呢!就是死,也要拿出个视死如归的劲头来!” 闻言,宋善言只好高声的喊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好!” 杨宪当即道:“宋善言,天威当头,明察善恶,欺君害民,罪无可赦!” “你不是把那些稻种换了酒肉了吗?今天本府就要把它们从你的肚子里头扒出来!” 听到这话,地上跪着的宋善言顿时脸色惊变! 大声的喊道:“知府大人饶命啊!知府大人饶命啊!” 可是杨宪却没有丝毫的留情,一挥手,两名差夫便当即将那宋善言给拉了下去。 一旁的众多官员们瞧见这一幕,也是一个个心中胆寒。 虽说以如今扬州府的情况,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贪污的。 可这一个个的心里头却还都惦记着呢。 毕竟,如今朝廷财政困难,各地官员们的俸禄也实在是低。 尤其是这两年,俸禄几乎低到各家都吃不上饭。 更何况是换件新衣服,新官袍了。 瞧着在场官员们的反应,杨宪语重心长道:“列为同僚,本府希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现在,都回到各自的职守上去吧,不要误了自个儿的差事。” 说罢,转身便回到了府中。 很快。 发生在扬州城内的事情,便随着杨宪的一封请罪折子,上报到了顺天府,金陵城的皇宫内。 同时,消息也顺着风传到了刘伯温的都察院那儿。 此刻正在都察院的书房中处理着公务的刘伯温,门口突然闯进一人来,正是刘伯温的儿子,刘涟。 刘涟神情慌乱的拿着一封信件走了进来,在进来后还顺手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见此,刘伯温不由的问道:“你为何将房门关了起来?” 听到刘伯温的询问,刘涟顿时神情慌乱的说道:“南宁县主薄宋善言贪没了二百斤稻种,杨宪竟然下令用布袋活活闷死了那个主薄,这还不算,他,他.....他还令杀猪的屠夫剥了他的皮,将稻草塞进了皮囊中,做成标本,就立在南宁县衙门前!” “让所有进出官府的官吏们都得从标本前经过,以求触目惊心,引以为鉴。” 随着刘涟这话说完,刘伯温的脸色也是瞬间一变。 他沉默的思考了片刻后,不由的说道:“坏了!” 随着这话说完,刘伯温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着脸色说道:“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哪!” 一旁的刘涟也是说道:“是啊父亲,如今扬州城都已经轰动了,说杨知府是天廷雷公,火眼金睛,执法如山哪!”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到时候皇上你就出名了【求月票,求打赏】 大明:完了,我被朱元璋盯上了正文卷第二百一十章:到时候皇上你就出名了【求月票,求打赏】听着刘涟的话,刘伯温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杨宪是什么人? 是如今他浙东一派的嫡系! 是他刘伯温身边的干吏! 原本按照刘伯温的想法,只要杨宪能够坐稳这开国理政的第一人,便能顺着开国治理的这阵春风扶摇而上。 这样一来,便成为了他浙东一派的一张金字招牌。 尤其是他刘伯温如今还兼掌翰林院, 手下皆是可造之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刘伯温还掌握着都察院,借着这两个地方,完全能够快速的培养出他浙东一派的嫡系来。 如果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如今,那杨宪在扬州竟然用了如此惨无人道的酷刑! 这样的酷刑对于旁人或许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他们这些身处仕途的文臣,读书人,影响却极大! 让旁人知道他浙东一派的干吏竟然如此的惨无人道,这传出去还怎么得了。 他们所自持的那些道德修养,还从何谈起。 不过,刘伯温还是谨慎的询问道:“涟儿,此事可属实?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刘涟立马说道:“杨宪的请罪折子已呈到了中书省,分理奏折的黄参知亲口告诉儿的。对了,这里还有一封杨宪给父亲的书信。” 说完,便将杨宪的亲笔书信递了上去。 而刘伯温接过信件,也第一时间查阅了起来。 “禀恩师。” “宋善言贪没圣恩,欺君害民,学生岂能容忍,况且皇上历来对贪官污吏恨入骨髓,临行前还为学生题下十六字赠言,学生重办宋善言实也有难言之隐,有自残之痛啊。” “学生知道此举或有不妥,已向朝廷呈上了请罪折。事已至此,学生只能盼恩师垂询,并乞恩师为之周旋。” 在看完杨宪这书信后,刘伯温突然之间沉默了。 一旁的刘涟瞧着刘伯温突然沉默下来,不由的问道:“父亲,您怎么不说话了?如今杨宪这事已经做下,在城中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父亲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啊。” 听着刘涟的话,刘伯温却面色如常,道:“做打算?做什么打算?我们都小瞧了这个杨宪呐。” 见刘伯温如此说,刘涟的脸上顿显疑惑之色。 “父亲为何这么说?” 刘伯温长长出了口气,道:“杨宪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暗藏着一副酷吏心肠。你看,他多聪明啊,他清楚咱们这位朱皇帝的秉性,对待贪官绝不手软。而在杀了一个贪官之后,不是向朝廷报功而是向皇上请罪。” “和这位学生相比,我这个做师父的也自愧不如啊。” 刘伯温虽然因为刚刚刘涟所言而感到惊讶,也为浙东一派的名声而担忧。 毕竟,如今的浙东派与别人比起来,也就这名声能拿的出手了。 他日后还想着以此吸引更多的读书人加入呢。 这朝中的文臣势力,那李善长毕竟是名落孙山,相比之下,读书人对于他们浙东派这些名士更加的亲切。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可奈何。 这名声已被影响,他又徒叹奈何。 但是,名声虽是被影响,可在他刘伯温的眼中,这杨宪的做法却极合朱元璋的心思。 或许他杨宪如此作为,也是为了迎合朱元璋而做。 非但不会被责罚,反而会被奖赏。 只是,如今杨宪这么一做,也让刘伯温看出了杨宪的心思。 他似乎并不愿意按照浙东一派给他暗中规划出来的仕途上一步步的前行。 而是想着亲近朱元璋,做朱元璋的亲近之人,以此来加快自己在仕途上的脚步。 这也给刘伯温提了个醒。 不过刘伯温感叹是感叹,一旁的刘涟却道:“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听着刘涟的话,刘伯温的神情渐渐收敛,随后立马说道:“我要立刻进宫见驾,没时间拟奏,你替我草拟一折,参奏杨宪,大意是,臣以为那主薄虽有罪过,但区区二百斤稻种断无死罪。” “当律,应夺职流放,但知府杨宪却先斩后奏,私斩我朝廷命官,还将其剥皮为囊,震慑僚属,威及四方。臣请求立即查办杨宪,交刑部严办。” 说到这里,仔细斟酌片刻后,刘伯温又立马加了一句,道:“并请朝廷治臣举荐不慎之罪。大意就是如此,行文上你善加斟酌,我回头再看。” 说完,刘伯温便作势要进宫。 而一旁的刘涟却与他想的不同。 杨宪毕竟是自己人呐。 “父亲,您这道奏折一上去,不是害了杨宪嘛?” 可刘伯温却缓缓说道:“我这不是在害他,或许还是救了他呢。瞧瞧他如今在扬州的疯癫之举,为讨圣宠,几乎无所不做。此番照我预见,皇上必然还会加恩于他,岂不是更加助涨了他的气焰?” “加之扬州城中他是知府,无人能管的了他,嚣张气焰只怕会愈发浓郁。” “此番这奏折若能将他调回还好,若是不能,我料定他必然会葬送在那扬州城内!” 话说到这里,刘伯温便也不再言语。 杨宪之举虽然有跃过浙东一派,跃过他刘伯温讨好朱元璋的嫌疑,让他有些不悦。 可那杨宪毕竟是自己的弟子,是他浙东一派日后的中流砥柱。 该救还是得救啊。 随即,刘伯温便出门朝着皇宫而去。 朱元璋的御书房外。 刚刚来到这里的刘伯温,便听到御书房中传出的一阵阵大笑之声。 刘伯温清楚,这是朱元璋的笑声。 却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高兴。 御书房内。 朱元璋大笑过后,对着面前的李善长问道:“善长啊,杨宪真把那货剥皮为囊了?” 李善长笃定的点点头,道:“真的!而且就立于衙门口,让每位官员天天出入时都能瞧见。” 闻言,朱元璋高兴的说道:“咱真没想到啊,没想到杨宪是位干吏呀!治扬州,驭属下,擅用霹雳手段!好!好啊!” 对面的李善长瞧着朱元璋如此的高兴,并不意外。 在来之前,他就猜到了这在自己看来有些不妥的举动却能得朱元璋的欢心。 而对于这位看似政敌的人,李善长也没有故意的去贬低讥讽,而是奉承的说道:“对啊,杨宪这个人才能属实不错,是为干吏,能臣。” 就在这二人交谈之际,门外的二虎突然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刘中丞参见。” 听到这话,朱元璋立马高兴的说道:“快,让他进来。” 而随着刘伯温走进,朱元璋立马亲切的冲着他招手,道:“伯温呐,来来来,你来的正好。” 当刘伯温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拱手见礼后,朱元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杨宪这事你知道嘛?” 听着这话,对于刚刚朱元璋与李善长交谈的话他也听到了些,便说道:“臣,也是刚知道。” 闻言,朱元璋大笑道:“哎哟,可把咱给乐死了。你说说看,论这个理呢,你们翰林院都应该是些儒雅之士,怎么杨宪办起事来,比刑部的差役还狠呢?” 对此,刘伯温却只能说道:“臣,不知道。” 而朱元璋却说道:“咱以后要对你们翰林院刮目相看了。你们这文人堆儿里,竟然能出现像杨宪这样的干吏,这就好比棉里藏针呐,翰林院是棉,杨宪就是那根针!这根针呐,不出头则已,一出头就一针见血!” 听着朱元璋如此的夸赞,刘伯温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忙称道:“皇上圣见!” 但朱元璋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继续称赞道:“杨宪是你的学生吧?你教了一个好学生啊!也给咱荐了一个好知府!咱要重重的赏你!”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有些拿不准了。 原本他是想着卖个乖,想办法在杨宪还没出事前将他给弄回来的,却不曾想朱元璋竟然这么说,又这么的高兴。 如今都要赏自己了,如果自己再上折子参奏杨宪,岂不是不给朱元璋面前,忤逆他吗? 一时之间,刘伯温有些为难了。 不过嘴上却还是说道:“这,这全是皇上识拔之恩呐!” 随着朱元璋的一通夸赞,刘伯温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与朱元璋、李善长交谈几句后离开了。 御书房内。 瞧着刘伯温和李善长离开的背影,朱元璋嘴角微微一翘。 “刘伯温呐,刘伯温呐,希望你能明白咱的心思吧。” 说着,将手中奏折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在朱元璋的心中,是想要将刘伯温一支培养成自己心腹的。 不过,想要成为皇帝的亲近属臣和心腹,就必须要做孤臣! 不能在皇帝和自己势力之间选择。 只能将他朱元璋的命令当作天恩圣令,坚决的执行。 不能因为自己派系的得失而左右。 这一点,杨宪就做的很好。 杨宪这么做,对于那些官员和同僚来说是不讨喜,甚至厌恶的。 可是,却符合他朱元璋的利益。 给了全国官员一个警醒警告。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朱元璋也不会如此的夸赞一个人。 今日之所以如此的反常,将一个人夸上了天,其中便有他刘伯温的原因。 他就是想要刘伯温看清楚,品对味。 可朱元璋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刘伯温早已沉浸在建立一个浙东派系的美梦当中,压根对于他朱元璋今日的提点没有品到半分的滋味。 翰林院的书房内。 刘伯温缓缓走了进来。 见到刘伯温返回,刘涟立马将自己拟出的奏折拿了出来,说道:“父亲,儿已将奏折拟好,请您过目。” 听着刘涟的话,刘伯温却道:“烧了吧。” 刘涟一愣:“您不参杨宪了?” 刘伯温摇摇头,道:“参不了了,皇上喜欢他,皇上跟他是心心相印呐。” 刘涟道:“可是父亲,之前您还说杨宪再这样下去,会葬送在扬州的。” 闻言,刘伯温却只能是叹口气道:“如今也只能看他杨宪的命数,是否能够迷途知醒了。” 说罢,便绝口不再提及此事。 皇宫御书房内。 在李善长和刘伯温离开后,齐衡又被召了过去。 商议的是枢密院最近在全国用兵的情况。 不过,在说完这些后,二人闲聊之时,朱元璋借着闲聊的由头说起了那扬州的杨宪之事。 自从齐衡入主枢密院后,朱元璋基本上没有再跟他讨论过政事。 原因很简单。 就是不想让他在政务方面牵扯过大。 可是,朱元璋又很清楚齐衡是一位理政奇才,心中总是痒痒,想要跟他学习,又拉不开脸面。 所以便借着闲聊的方式,想要从齐衡的口中学习到一些东西。 对此,齐衡心中其实也心知肚明。 但他心怀坦荡,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朱元璋说起杨宪之事,齐衡便顺着这件事讲了起来,不过,说的虽然是杨宪之事,讲的却是理政之道。 “皇上觉得,杨宪如此举措,对朝堂而言是好是坏呢?” 听到齐衡的话,朱元璋眉头一凝:“这怎么还能是坏事呢?那宋善言贪赃枉法,竟然将朝廷对扬州城百姓的恩典给贪没了,这样的人不杀,如何震慑百官?杨宪将那人剥皮为囊,悬挂于衙门口警示出入百官,岂不是正和民意?” “当初咱在军中也严办过那贪污之人,正是有此一遭,军中贪墨现象少了许多。” 不过,朱元璋说这话时虽然言辞坚定,但语气当中却还是存着一丝求教之心。 毕竟,他与齐衡在这里闲聊,可并不是为了争长短对错的,而是要学习。 而齐衡安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皇上在军中所作有所成效这是自然,可皇上有没有想过,治国与治军不同,治军,大军就在身边,好坏上下皇上你都清楚。你狠狠的惩戒了那贪污之人,众军官胆寒,自然不敢再犯。” “可是治国呢?我大明幅员辽阔,从最远的地方来到京城需要半个多月,在那里的事情,皇上看的见嘛?我大明如此多的行省,州府,下面还有县镇。皇上你的眼睛看的过来嘛?” “既然看不见,皇上怎么知道是好事呢?再则说,皇上那时候是在打天下,乱世当用重典,这无可厚非,可如今呢,是治世。” “皇上,臣弟跟你打个赌,你信不信,你对扬州杨宪嘉奖的文书一到,此事必然传之全国,到时候,像这类的事情会层出不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会出现的。比杨宪手段还残忍的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为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咱们大明的皇帝是一位对贪污之人手段严苛到极点的人,只要痛下手段,就一定能获得皇上的圣恩。” “到时候,别说剥皮了,削骨、凌迟、将人剁成肉泥,还有什么虿盆之刑,在这样的世道,还有什么不会出现的。可真到了那个时候,皇上您可就出名了,史书上不光会记载你收服汉家天下的功劳,还会将你渲染成一位残暴的君主,同时还会记载在你治下的大明,多出了许许多多的刑罚,就好像说起虿盆之刑,人们就会想起妲己一般。” “到时候一说大明的开国皇帝,学子士子们立马就会想起什么残酷刑罚,就比如说这剥皮草揎,到时候就是皇上你的壮举,与你的功劳一样,传至万古了。” 说到这里时,齐衡还不忘调侃几句朱元璋。 7017k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承建官报,大明唯一媒体渠道【求月票,求打赏】 果然。 齐衡随口的一句话便让朱元璋心中一惊。 作为皇帝,个人的私利欲望几乎已经达到了巅峰。 权力有了,财富有了,女人有了。 还缺什么呢? 追求什么呢? 名! 他想成为千古一帝。 这是帝王的通病。 而当齐衡说起这件事时,看似随意的玩笑话,却被朱元璋记在了心里。 想想也是,齐衡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一旦这个口子开起来,那么接下来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那些臣工们的正想模仿。 到时候,可不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嘛? 就在朱元璋沉思之际,齐衡也在继续说着:“当然,除了皇上的名声外,日后这国家又该如何管理呢?” “我们经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 “既然如此,那国家在对待那些犯了错的犯人该如何惩戒呢?依据的是什么呢?国法,也就是大明律。” “既然大明律规定,那宋善言应夺职流放,可杨宪却偏偏将人杀了不说,还将其剥皮行囊,试问皇上,这大明律岂非空设?照这样下去,官员们岂不是只需在道德层面说的过去,就可以擅行生杀大权嘛?” “谁还会将那大明律放在眼中呢?需要时拿出来说事,不需要的时候就能置若枉然,长久如此,谁敢保证官员们不会以此用在百姓的身上?百姓不交税银,杀!百姓聚众斗殴,杀!百姓偷盗财务,杀!这中间的度在哪里呢?” “若想大明官民奉公守法,首先就需要所有人都尊崇大明律,无论是高于大明律,还是低于大明律,都不行。大明律就是衡量的尺度,无人可以越过。哪怕因此而让少数恶人偷生,善人受欺。但获利的却是大多数的天下百姓,因为他们有法可依。” “如此,方能震慑百官。而非重典之下一时之畅快。” “况且,宋善言大小也是朝廷一方官员,杨宪就算是一方知府,也无对其生杀之权。若官员们的上司都掌握了对下属的生死大权,试问皇权何在?” “皇上远在京城,而上司却就在眼前,官员们是该听皇上的,还是听上官的?长久下去,岂不乱套?”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品出了一些滋味。 在敲定杨宪这事的时候,他自顾着自己的个人喜好,却忘记了朝廷的法度的纲纪。 个人喜好事小,若真像齐衡所说,外人知府可以所以掌握下属官员的生杀大权,那谁还听他这个皇帝的话? 朱元璋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在这件事上确实有些莽撞了。 自己随便的一个举动一翻言辞,便可能造成下属官员擅行权柄的事情。 从小就是穷苦出身的朱元璋,更加清楚那些黑心官员们如果可以擅行权柄的话,他们能够玩出多少的花样来。 在对待贪官上他们可以私加惩戒,那么第二天就能用在其他的百姓身上。 以此牟利,亦或者其他。 如此一来,这大明可不就乱了?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朱元璋,脸上渐渐有些凝重了。 不过在想清楚这件事的同时,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可若不用重刑,又该如何去震慑那些贪官污吏呢?” 朱元璋这一问就与杨宪这件事本身没有关系了,完全就像是一个学生一样在向老师求教。 不过齐衡也没有拒绝,想了想后,说道:“皇上行事,代表了朝廷,代表了国家,大明。若想要震慑百官,警告那些贪官污吏,也不可以个案的方式去处置。” “就比如杨宪这件事,若皇上觉得惩戒的尺度低了,不仅不能由杨宪私自的加设惩戒程度,也不能由皇上一句话,就砍了头。那宋善言贪污的案子再大,放在整个大明当中都是小事。所以皇上应该以国体去解决这件事,同时也解决全国上下所有这种事情,比如,修改大明律,加大对贪官污吏的惩戒力度。” “如此一来,若全国上下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便能按照大明律,统一解决,而不是为了震慑宵小满足一时之喜好而大开杀戒。” 齐衡的话,仿佛一盏明灯,让朱元璋看到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学到东西的朱元璋,这心劲越发的大了。 又急忙追问道:“咱一直担心有些地方的官员们在暗中贪赃枉法,百姓们受了冤屈。按照军涛你说,若不能以此重典震慑,又该如何解决这些事情呢?” 齐衡道:“还是国体。王者,当行王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侠客该做的事情,而作为皇上,大哥你应该站在全国的视角上思考问题。比如大哥你说的百姓冤屈。” “你我想问了,都察院是做什么的?” 朱元璋皱眉道:“都察院说到底还是力度有限,无法照应全国啊。” 齐衡道:“那就增设一条百姓上告的途径啊。自古只有官告民,为何不能民告官呢?增设一个专门负责百姓告官的衙门,亦或者通过其它的什么手段来完成这样的效果。”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若有所思。 瞧着朱元璋这模样,齐衡也不耽搁,起身道:“皇上,你先想想,臣弟先回去了。” 闻言,朱元璋忙起身要送,却被齐衡拦住了。 此后的三天里。 朱元璋的御书房来人络绎不绝。 同时,御书房内的政令也是不断的传出。 首先就是对杨宪诛杀贪官的事情给了一个答案。 首先,责怪杨宪擅行生杀,私加刑罚。 但考虑到杨宪事出有因,所以从轻处置,但还是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同时告诫天下官员。 这样的回复既免除了各地争相学习的危险,又算是给了他杨宪一个态度。 按照正常的刑罚,这杨宪怎么着也是一个夺官罢职的惩戒,可却只是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不痛不痒。 算是隐含的表明了他朱元璋的态度。 与此同时,朱元璋也汇聚了许多刑部的官员,在御书房内由他亲自参与,整改大明律有关于惩戒贪官的法令。 同时,还将大明立国之后的所有贪污腐败,不管是军中还是朝堂衙门中的贪污之事全部汇集成册。 最后,根据这些信息案件,还有法令。 绘制成了【大诰】! 与此同时,还传令天下诸地。 凡有冤屈,民告官者,可头顶大诰,前来京城告御状。 凡过往诸地,衙门官员差役,不得横加阻拦。 凡阻拦者,杀无赦! 算是按照齐衡的话,开通了一个状告冤屈的途径。 虽然他也很想在各地赠办一个衙门,可是没办法,这么一来的开销实在太大。 而且这样的衙门不像官府会处理日常的政务,是必须的。 大动干戈下,太过劳民伤财。 同时,下令都察院,勤派御使前往各地暗中视察。 使反腐之事始终悬挂在所有各地官员的心上。 在官场形成一股反腐倡廉之风。 随着几日的忙碌。 这一条条的政令从御书房内发出。 无论是那刘伯温,还是李善长,都为朱元璋这些决策感到震惊。 大诰给出了全新的处置贪官污吏的惩治办法,增加了惩处力度。 让以后惩处这些贪官时有法可寻。 并且有事件有数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这是王道之举。 所有人都无法说出什么。 同时,开辟了一条民告官的路径。 虽然办法肯定不是那么完美,但这就是一个开端,往后会不断的完善。 同时,都察院增加力度反腐。 这几个举措下来形成了一整套的组合拳。 手段之严密,让李善长和刘伯温都感到不可思议。 按照他们往日对朱元璋的了解,虽然这位帝王对处政的能力正在飞速的提升,但在他们的眼中难免还是有些落了下成。 就比如之前当着刘伯温和李善长面夸赞杨宪,并且还要奖赏杨宪的事情,在他们这二位眼中完全就是糊涂之举。 虽然反腐之心是好的,但这个手段实在难看。 可紧接着对杨宪处置的旨意一出,立马让他们意识到,朱元璋的背后有高人指点。 包括这次的这些举措。 很难让他们相信是朱元璋自己突然开窍想出来的这些。 不过想要弄清楚这背后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稍稍一思考便清楚,这朝堂上能在朱元璋耳边说这些,跟朱元璋面对面的谈这些治国理政之策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甚至他刘伯温都不行。 说起来,除了李善长能说几句外,当今天下也就只有马秀英和齐衡二人了。 而马秀英作为后宫之人,很自然的就被他们所忽略。 剩下的,也就只有齐衡一人了。 这背后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为此,他们也是不得不佩服齐衡的手段。 尤其是那刘伯温,想到当初自己与齐衡初见时对他的判断,不由的暗自一叹、 若是由此人如今当这个皇帝,只怕绝不会比朱元璋做的差。 与此同时。 当京城靠山王府中的齐衡得到这些消息后,明白这是利民之举,便又添了一把火,助了朱元璋一臂之力。 他上奏朱元璋,愿意承办朝廷官报。 将各地每日收集综合下来的一些案件,亦或者一些值得宣扬的政绩,绘制成报刊,广发天下。 而这,才是齐衡给朱元璋出的那些主意中点睛之笔。 之前的那些方法,只是惩戒的办法,而这官报,则是改变思想。 想要减少贪污腐败,光靠惩处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这是一个世纪性难题,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可避免的问题。 所以,与其发生后惩处,不如提前警醒。 说白了,就是改变思想。 而官报的作用,就是如此。 同时,一些政绩的宣传,也能激励一些官员们的干劲。 果然。 当朱元璋看到齐衡的奏折时,一瞬间便眼冒精光。 这官报就好像圣贤的书籍一样。 在无时无刻间,改变着一些东西。 忠君、爱国,这些思想是如何建立的? 不正是因为那些圣贤的书籍,和朝廷有意的推行嘛? 而如今,官报正如其名一般,是针对官员们,改变官员们思想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只能给官员们看。 也可以用作聚拢民心的手段。 昭示朝廷的政绩,让百姓归心。 曝光贪官污吏的事件,让百姓明白朝廷的决心。 如此一来。 这针对贪污的上下策令,便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最起码不会让百姓的心中认为,当官不贪污,不如回家卖红薯,如此的理所应当。 最重要的是,按照齐衡奏折中的话,官报设立不需要朝廷拨一分钱的款。 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这大好事,对于朱元璋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哪有理由拒绝。 当即便准奏回执了。 压根连中书省都没有通过,只是口头上言语了一声。 而伴随着承办官报这件事传入中书省后,李善长顿时感觉心中一疼。 “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我没有想出来!” 不得不说,齐衡这个官报的主意简直绝了。 身为读书人的李善长更是清楚,官报可不仅仅只是表面的这些作用。 换句话说,这个官报掌握了朝堂的话语权! 很多不能说在明面上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官报来传达。 在一定程度上,这是可以影响官员们立场的东西! 可自己却丧失了承办官报的权力,让齐衡给拿在了手中! 一时之间,身为中书省右丞相的李善长,自然是非常不痛快的。 不过,他不痛快归不痛快,齐衡却并不会理会这些。 从王府支了一笔银子后,齐衡立马便开展起承建官报的事情。 官报的设立,他可是想了许久的。 却一直都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如今终于是搞定了。 官报的作用,齐衡身为穿越者,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这可是如今大明朝唯一的一个媒体渠道,掌握了媒体,就掌握了话语权。 说句比较脑残的话,如果他看不惯李善长,在官报上臭骂他李善长一顿,他李善长都没有还嘴的途径。 虽然官报的承建朱元璋并没有给什么品阶官位。 但这更合齐衡的心思。 名义上属于朝廷,但朝廷却没有任何节制他们的手段。 自由度更高!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GDP排行榜?【求月票,求打赏】 目前官报的事情正在由余光道负责,首先搞定的就是在京城当中的总刊衙门。 虽然齐衡向朱元璋承若了不需要花费朝廷哪怕一两银子,但官报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一个新兴的产业。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都从未了解过。 所以这接受的程度并不会太高。 同时,大明如今刚刚建国,全国上下都还处于一个贫困的状态当中。 各地百姓的吃喝尚且还没有解决,自然是不会有钱去购买报刊的。 所以,齐衡很清楚,早期官报是无法赚钱的。 同时因为如今各行各业都处于一个萌芽的发展状态,商业极不成熟,也就断绝了他找人合作赚广告钱的途径。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 最起码安丰府还是有生意可以做的。 不过需求又太低。 至少如今安丰府还没有需要在全国范围内打广告需求的民间商业组织。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齐衡相信随着全国经济的大环境在几年之内出现大的变化,商业绝对会飞速的增长。 到那个时候,当供应大于需求时,销售就会成为所有商业组织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 广告存在的价值就会呈现出来。 当然,这些只是说官报存在的商业价值,以及日后如果实现盈利的途径问题。 当前的当务之急,是官报的筹建以及提升知名度的问题。 而官报本身得到朝廷支持的作用便体现了出来。 对于官报的信任,因为背后有朝廷的原因,百姓官员们会天然的产生信任感。 总之,办法和途径齐衡都交代给了余光道,余光道虽说不是什么能臣干吏,但他在经过这些年跟在齐衡身边处理大小事务后,本身的能力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做点这样的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 就当齐衡交代余光道大力发展官报的筹建时。 扬州城中的杨宪,也收到了来自于京城的旨意以及书信。 首先就是朱元璋对于他擅自将那宋善言剥皮行囊的旨意。 在看到朱元璋不仅没有按照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对自己大加封赏外,竟然还处罚了自己三个月的俸禄! 这样的结果,让杨宪非常不能接受。 毕竟,他一心一意可都是为了大明,为了朱元璋啊。 如今自己做完了,朱元璋竟然不领情! 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而在看完了朱元璋命人传达的旨意后,杨宪又拿出了两封来自于金陵城中的书信。 这第一封就是他的恩师刘伯温的。 信中刘伯温大致阐述了金陵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同时指出了他这么做所会遭遇到的问题,以及自身的毛病。 算是以长辈的姿态教育。 对于刘伯温所说的这些,杨宪自然清楚他所说的是对的。 可是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 放下刘伯温的书信,杨宪再次打开了一封来自于中书省一封参事的书信。 这名参事是他杨宪在翰林院时的一位好友。 打开这封书信,瞧着其中的内容。 杨宪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下来。 如果说他之前的脸色只是不忿不解的话,如今便是愤恨了。 在这信中,那位参事详细的将金陵城朝中所发生的事情以及经过。 大致表达了杨宪之所以会被惩戒的原因以及变故所发生的缘由。 在了解到朱元璋最开始对自己的行为非常喜欢,并且足足夸赞了好半天时,杨宪便笃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朱元璋的性情自己也没有看错。 可是,原本应该对自己封赏的朱元璋,却在见了一趟靠山王齐衡后便突然变卦了。 原来的封赏旨意变了,变成了对自己的惩戒。 虽说这惩戒当中朱元璋的善意和态度他杨宪也明白,可这结果依旧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在明白这一切都是齐衡在背后出手,扰了自己升官发财的美梦,杨宪对这位仅仅只远远见过两面的靠山王依旧的愤怒。 在他看来,他与靠山王齐衡从未有过什么矛盾,对方却故意的针对自己,这不是恶心他嘛? 原本以为这次仗着这个功劳,或许能够讨得朱元璋的欢心,同时将他给升官调回金陵城中。 却不曾想,旨意都已经颁发了,最后却还是被拦住更改了。 杨宪这心里头不爽到了极点。 “就差这么一点啊.....”杨宪咬着牙说道。 可就算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齐衡做的,又能怎么样呢? 人家是靠山王,皇帝的小舅子,皇后的亲弟弟。 自己有什么资本跟人家叫板。 想着这些,杨宪最后也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愤恨,继续着眼于眼下。 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转眼过去。 官报在余光道的筹办下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完善,基本已经妥当。 按照余光道的话,整个大明的疆域,官报内容的报送时间,最远的地方也只需要十天。 这其中便是整合了各地的交通方式,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全部选择最快的方式进行报送。 最晚十天的报送时间,对于如今的大明而言,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并且,官报从第一期开始报送后,已经承办了七个月。 官报每月一期。 其上内容都是从各地调查到的一些最新动向。 这些信息对于各地的官员来说,全部都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 包括农耕整改,开耕经验等等。 这七个月的月刊,朱元璋也是看过的。 在看过之后,对于官报的内容朱元璋是非常的满意。 因为这上面有很多官员们治政理政的经验和实际案例,可以让各地的官员对照着去学习。 同时,宣扬的那些好官政绩,也在极大的激励着各地官员们的动力。 作为这个王朝的统治者,朱元璋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也有一些沽名钓誉的官员们,在见着这官报上的官员们竟然一夜之间就通过官报成为了全国治政理政的典范。 那心里更是痒痒的。 这私下里便开始琢磨着该如何让自己也上一次这官报。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这一来二去的,官场内部的风气瞬间转变了不少。 每个人都争破脑袋的想要立功。 尤其是齐衡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竟然还在官报上显著位置弄了一个排行榜! 排行榜的位置是以各地官员们当地的生产力税收财政等等因素建立的。 说白了,就跟前世的GDP排行榜一样。 这个榜单一出,全国官场瞬间炸开了锅。 如果说原本的官员们很多都可以在做了官后躺平发育,只需要跟上司打好交道就好了。 可如今不行了。 官报直接通过特殊的计算方式,将你当地的各种财政税收等等,用一个数字来进行排行了! 不光是总榜。 还踏马设立了一个新增财政榜单。 说白了,就是给那些穷地方,但是进展极快的地方一个露脸的机会。 这两个榜单一经问世。 就像在油箱里点了把火一般。 所有人都疯了! 那些想着躺平发育的官员们,这次直接无所遁形。 行省的长官为了排行榜的位置只能是极力的监督催促地面的知府。 知府也是催促着下面的知县。 知县则再往下。 总之,这次你再敢躺平发育,不需要朝廷吏部找你了。 你的顶头上司就首先不带着你玩了。 如果是在以往,带一个猪队友就带一个吧,毕竟也不会缺块肉。 可如今不同了。 带你一个猪队友,会让自己的数值降低,那就不能这么干了。 一时间,官报虽然并不直接代表朝廷的态度。 却也深受朝廷官场人士的关注。 在整个官场内不仅刮起了一阵改革勤政之风,一场悄无声息的吏治整顿,也是悄悄的进行着。 一批批没有真本事,只会溜须拍马的官员们被顶头上司主动请旨调换。 压根都不需要朱元璋自己动手。 全国就像一台机器一般,在自动的过滤掉不合格的产品和成分。 而伴随着这些改变,官报的影响力也在日渐增长。 甚至到了不少官员们每日盯着官报发布的新刊的地步。 不过,官报就算影响力再大,也是一个辅助型的东西,并不会真的替代掉朝廷的作用。 官报只能是在一旁辅助朝廷政策。 其本身的定位就决定了很多东西。 所以,当朱元璋看着官报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时,却并没有产生不好的想法,甚至忌惮。 因为官报的存在与否,对于朱元璋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 让它存在,它就影响力巨大。 不让它存在,它的影响力就荡然无存。 对于这样可以帮助到自己,又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东西,朱元璋为何要拒绝。 可朱元璋是高兴了。 李善长却不高兴了。 原本考核官员政绩和左右官场风向的权力都握在他们中书省的手中。 可如今呢。 中书省依旧在自己的掌握中。 中书省的官员们以及大多重要职位也都在自己的掌握中没有变。 可权力却凭空的被人给瓜分走了。 这上哪说理去? 往日的朝堂党争,大多数都是围绕着一个官职认命而开始的。 拿下一个官,替换上自己的人去。 自己所掌控的能量就越大。 可如今呢。 人没变,权力没了。 这场仗打的李善长是夜夜呕血。 他想还击都没地方着手。 与此同时。 作为齐衡的嫡系,山东的施才英确实才能不凡。 短短的一年里便做出了很多的功绩。 百姓数量增加了,粮食的出产增加了。 城池官道的建设完善了。 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 可是,这些东西却一直被中书省给压着。 也就是说,你就算做的再好,我中书省不给你宣传,不给你上报,你就等于没做。、 只能祈求着朱元璋什么时候想起你,问起时,才会提上这么一嘴。 但也可以选择性的说与不说。 这样一来,你的政绩就没有办法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功劳。 就算当地老百姓把你夸上天,没有中书省的支持你也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咖。 可现在不同了。 山东是齐衡的嫡系,官报也是齐衡的嫡系。 那齐衡又怎么会不帮助山东的施才英呢? 就算齐衡不报,那一列列的数字却是实实在在的。 通过山东不断上涨的排名,所有人也都能够看到他们的政绩。 说白了,就是在很多方面都打破了中书省的垄断。 让那些官场的潜规则不断的减少。 与上司的关系不好就不能得到晋升嘛? 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不站队,不站到正确的队列就不能被提拔吗? 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最起码一定程度上不是了。 同时通过官报,朱元璋也能从侧面看到如今全国的具体情况。 还有那安丰府的周念。 不管是在大明建国之前,还是大明建国之后。 哪怕是跟随朱元璋从最开始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们,很多人也都不知道安丰府对于大明的作用有多大。 只有一些文臣,聪明人才会明白,一个势力没有强大的后勤什么也不是。 你再勇猛,饿你十天半天你也完了。 所以,安丰府的重要性一直都是少数人心中明白的东西。 并没有直面的摆在桌面上。 这也是很多人对齐衡并不太服气的原因。 可如今呢。 当全国的官员们看到齐衡一手打造的安丰府,区区一个府所带来的产生力,竟然占据了整个大明的百分之二十时。 所有人都懵了。 如今一个行省的生产总值能够达到百分之二十都已经是名列前茅的大省富省了。 而安丰府呢。 不过区区一个府。 最重要的是。 一个行省占据百分之二十的生产总值与一个府占据百分之二十的生产总值,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你生产出了这么多,创造了这么多的财富,你也要开销吧? 你一个行省,幅员辽阔,百姓繁多。 你需要的开销就非常的大。 平均下来,你可能给朝廷带来的收益压根没有多少,甚至有些地方还亏空。 可安丰府呢。 占据了百分之二十的生产总值,有多少能够给朝廷带来收益呢? 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甚至是百分之十七八? 这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安丰府开销小。 而安丰府给朝廷带来的正收益,又占据了全国的多少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中书省平章政事!【求月票,求打赏】 绝对是远远超过百分之二十这个份额的。 所有人都很聪明的,只是这么一想,就明白了。 那么,安丰府对于如今大明朝的意义有多重,不言而喻。 这还是如今大明已经建国了。 并且还发展了一段时间。 在建国之初呢? 在建国之前呢? 安丰府又是多么重要呢? 一瞬间,伴随着安丰府在所有人心中的影响力提升,齐衡个人的威望,也在所有人的心目当中提升着。 毕竟,大家都知道。 曾经的安丰府和如今的山东一样,那都是经过无数的战乱,千疮百孔的穷苦之地。 而安丰府能有今天,完完全全都是靠了齐衡当初的一手打理。 毕竟,那个时候朱元璋身边压根也没有什么文臣,其他的那些武将也都是些粗汉子,他们会懂得这些嘛? 所以,这份功劳压根也没人能跟齐衡来抢。 很多距离金陵很远的偏远地方,很多信息都不是那么的清楚。 无数并不理解齐衡为什么能成为大明唯一的封王者的人,如今终于是明白了。 元末那段时间多乱,所有人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能够在这样的时期做出如此大的功绩,实在是难以想象。 当然,官报带来的影响并不止于此。 总的来说,齐衡这一手官报的成立,彻底将他在朝堂上看似不太好的开局盘活了。 曾经的他虽然贵为枢密院的掌院,武将之首。 调配天下兵马。 可是明眼人都清楚齐衡的手中并没有兵,实际的掌兵者都是那些枢密院的知院事。 同时,安丰府特殊地位的改变和归入朝廷的管辖。 让齐衡原本手中的王牌也彻底的消失。 虽然安丰府的官员依旧是他的嫡系,但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就算他想长臂管理,也不像原来那么轻松直接了。 当然,还有山东行省的施才英。 作为一位封疆大吏,施才英的位子也是非常重要的。 可和安丰府一样,他们依旧受中书省的管辖。 而齐衡自己在中书省又全无根基。 不管怎么说,在这政务上面,齐衡的势力要远逊于那李善长。 甚至连那刘伯温都不如,最起码那刘伯温的手中还有一个都察院,官职本身就不比李善长齐衡低,加上他的都察之权,对各地以及全国官员都有监察的权力。 这样一来,他本身的影响力就不会低。 但反观齐衡呢。 什么都没有。 反而是手下的那些官员们处处受这二人节制。 但如今不同了。 官报的出现,彻底的打破了这一局面。 尤其是原本只有中书省才拥有的权力,如今却被官报的出现在逐渐的瓜分影响力。 齐衡终究是在政务方面插进了手。 有了可以左右朝局的东西。 原本参奏官员的权力全部都属于刘伯温,可如今呢。 官报上一报,不比都察院一本奏折管用嘛? 当然,这样的权力不能滥用。 若要登上报刊,就必须是掌握了铁证,如此才不会被人暗中诟病。 但这一点,会难住拥有暗线的齐衡吗? 虽说暗卫指挥权的上缴让齐衡在情报方面确实大伤元气。 可暗线也是经过许多年的培植,影响力并不会太差。 况且,暗卫之中也有暗线的存在。 所以暗卫内部的情报,齐衡一样可以得知。 有了情报的来源,有了情报的曝光手段,这一招任何时候用出来都是致命的。 而如今,齐衡已经有了目标。 当初那刘伯温糊弄马秀英的事情齐衡还依旧记在心里。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并不代表他忘了。 这一口气,无论如何都要出了。 但绝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动手,齐衡的性格就是如此,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稳准狠。 直接掐断了刘伯温的命脉! 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可如今,机会已经来了。 ............. 自京城而出,信使乘骑一匹快马朝着扬州而去。 扬州府衙,依旧还是那间破庙。 信使在来到那府衙后,便对着面前的扬州知府杨宪喊道:“圣旨到!” 听到这声音,杨宪急忙起身来到了这名信使的面前,恭敬的跪在地上。 那信使见此也不耽搁,直接高声喊着:“圣旨!” “扬州知府杨宪,即刻赴京见驾,钦此!” 听到信使宣读的圣旨,杨宪恭恭敬敬的拱手埋首一拜,道:“臣,领旨谢恩!” 虽然这圣旨当中并没有言明要他前往京城所为何事,可杨宪却还是猜到了一些。 在杨宪的这两三年里,他按照自己当初的承诺,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内便完成了扬州府内恢复农耕的计划。 还被朱元璋当作了表率,在全国范围内宣传。 而如今朱元璋下了旨意让他返回京城,所为何事,可想而知。 在简单的处理了一番扬州府内的事务后,杨宪便随着使者一同返回到了京都内。 偌大的皇宫中。 杨宪一只手抱着一个锦盒,一只手背着一个麻布袋子,走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之中仿若隔世。 这几年的时间,他的眼中只有扬州城那残垣断壁,还有遍地枯草的黄土。 如今重新回到这里,心中自然是感受不同。 很快。 在朱元璋身边二虎的亲自带领下,杨宪来到了朱元璋的东暖阁外。 与此同时,朱元璋也在收到杨宪返回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带着李善长来到了这里。 随着朱元璋的到来,地上跪着等待的杨宪立马对着朱元璋喊道:“臣,杨宪,叩见皇上!” 朱元璋瞧着眼前的杨宪,想着杨宪这位养尊处优的书生为了扬州百姓主动请缨留在了扬州处政。 如今三年时间已到,回到了京城当中。 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感动的。 朱元璋沉默不语,绕着杨宪走了一圈。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杨宪裸露在官袍之外的内衣领口。 眼睛一眯。 低头看了个清楚。 见此,开口喊道:“杨宪。” 杨宪道:“皇上。” 朱元璋问道:“你这官服里面是不是穿了一套破旧的内衣啊?” 听到朱元璋的询问,杨宪心中一喜,可脸上却满是惊讶的说道:“皇上,您是怎么知道的?” 朱元璋笑道:“咱呐,是从你那衣领上看出来的。” “来,把官服脱了,给咱看看。” 闻言,杨宪急忙拒绝道:“皇上,臣,臣不敢亵渎皇宫圣地。” 但朱元璋却以命令的口吻道:“脱下官服!” 见此,杨宪也不敢再拒绝,缓缓将自己套在外面的官服脱了下去。 在周围众人的围观当中。 脱下官服的杨宪,露出了里面破旧不堪的内衣,若不是头顶还戴着官帽,谁能看出这是一位知府大人。 整个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流民灾民。 见此,朱元璋深受感动。 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说道:“穿上吧。” 就在杨宪穿衣服的同时,朱元璋也开口说道:“杨宪呐,你不光是一个干吏,还是个廉吏呀。” 一旁的李善长见此,也是急忙发声道:“清寒俭朴,堪为百官典范哪。”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是立马说道:“对,确实该在百官之中宣传。军涛那个官报,也该将这件事给报出去,让全国的官员们都看看,瞧瞧。” 说到这里,朱元璋立马对着一旁的二虎一招手,道:“去,传旨,告诉承办官报的人,将杨宪这件事也登上报刊!” 二虎闻言,立马拱手道:“遵命!” 可对于朱元璋和李善长的话,杨宪却十分聪明的没有去插嘴,反而是缓缓弯腰将自己身边的那个麻袋拿了起来。 然后捧在了朱元璋的面前,说道:“皇上。这是扬州城今秋刚刚收获的第一袋稻谷,臣听说皇上要尝一尝扬州的稻香粥,就给皇上带来了。” 听到杨宪这话,朱元璋眼中顿时闪烁出精光。 他急忙上前,从那一袋子的稻谷中抓了一把出来,放在手中仔细的瞧着。 瞧着这稻谷,朱元璋高兴的说道:“粒粒饱满,稻香扑鼻呀!” 说完,还激动的将一旁的李善长喊来,说道:“善长,快,快来,你也来闻闻。” 从小贫苦出身的朱元璋,天生便对这稻谷充满了感情,十分亲切。 而那李善长在闻了闻那稻香后,也不知道有没有闻出来,便赞叹的说道:“哎呀~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清香的稻谷了。” 李善长的话,正中朱元璋的下怀。 高兴的满脸笑意。 而一旁的杨宪也是说道:“皇上,扬州的田亩虽然荒置了六年,但也因此积攒了六年的地力。因此,这头一场丰收粒粒饱满肥硕,清香扑鼻,就好像要为六年的时光争一口气呀。” 杨宪此话一出,朱元璋更是高兴到了极点。 “好!说的好哇!” 这时一旁的李善长再次出声,将那宫女喊了过来,说道:“烦你带着这稻谷,到御膳房去,给皇上好好熬一碗这稻香粥啊。”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是同样说道:“对,还有啊,多熬两碗,给皇后也送一碗尝尝去。” 说完,朱元璋又看到了杨宪身边另外一个匣子,问道:“那这个匣子里装的是啥呀?” 闻言,杨宪急忙将脚边的匣子拿了起来,然后捧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皇上。” 听到杨宪的话,看着他手中捧过来的稻穗,朱元璋惊讶的说道:“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稻穗呀!” 而杨宪也立马说道:“皇上,这两支稻穗是从臣的责任田里长出来的。每穗长及半尺,有谷粒两百余粒。它们是千年罕见的祥瑞,是上天降于大明王朝!” 闻言,今日的朱元璋是惊喜连连,道:“好,好哇。咱一定要把这两株谷子挂在书房里头,天天瞅它一瞅!” 一旁的李善长也是配合的说道:“既然这谷子长在你的责任田里,就说明天意也垂青于你呀。” 杨宪听到这话,忙躬身说道:“臣万万不敢。” “臣以为,臣只是这稻穗上的一粒谷子罢了。”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再次夸赞道:“说的好。” 这一次虽然没有之前夸的大声,可却是最由衷的一句夸赞。 说完,朱元璋便立马对着杨宪说道:“杨宪,你任职以来,勤恳敬业,勇于任事。擅用霹雳手段整治扬州,使一片破败之地,初现昔日之繁荣。朝廷,太需要你这样的干吏了。” “着你,立刻返京。出任中书省平章政事!三品!” 朱元璋此话一出,杨宪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中书省平章政事,这可是除了两位左右丞相外的第三把交椅了! 而且,中书省平章政事,是真正每日处理上面政务的人。 只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才会上缴到左右丞相那里。 这是实权,实实在在的要职呀! 就连一旁的李善长,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虽然心里很难受,可脸上却依旧表现的乐呵模样。 没办法,此时的朱元璋正在兴头上,这个时候违逆这不是作死嘛? 而且,在他李善长看来中书省是自己的地盘。 可是在皇帝的眼里,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他朱元璋的! 他朱元璋要在什么地方安插一个官吏,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嘛? 但不得不说,朱元璋这一次直接任命杨宪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同时,也看的出来,朱元璋对杨宪的看重。 对浙东士子一派的看重。 杨宪的功劳虽然不小,说的话也讨人喜欢。 可是,以他的功绩如果没有背后浙东士子一系的背景。 几乎不可能直接从一名知府就升任为了中书省的平章政事。 还有之前杨宪的那一句:臣以为,臣只是这稻穗上的一粒谷子罢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心里明明白白。 他杨宪,就是依附在大明,依附在皇帝朱元璋身边的一粒稻谷! 不会像那些所谓的勋贵,所谓的士族一般,所谓的相权一般,与皇帝争权,与百姓争利。 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他杨宪的这个正三品中书省平章政事! 因为这个职位拿下来,就代表着他朱元璋的权势愈发的巩固。 同时削弱了所谓的相权。 这样的臣子,他朱元璋又怎么会不重重的提拔! 哪怕在齐衡的官报上,杨宪的政绩远远不如安丰府,远远不如山东。 但依旧被朱元璋固执的当作了全国表率! PS:推书,下有链接。 穿越修仙世界,却只有杂灵根,受尽委屈折磨? 女掌门:“你我虽然有缘,但境界悬殊,注定不能在一起。况且,你灵根如此之低,注定是不能修行的。” 叮! 否极泰来效果激活! 楚南直视掌门,身上丹道无双天赋展露:这个能不能修仙! 女掌门:可以,但仅凭丹道最多也只能到化神。 闻言,楚南身上器道无双天赋展露:这个能不能修仙! 女掌门一惊:也许,但要看天命。 一瞬间,无双符道天赋、无双剑道天赋、无双术法天赋、无双身法天赋....皆尽展露:这个,加上这个,再加上这些,能不能不看天命,站着把这仙修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换相!【求月票,求打赏】 不过,面对朱元璋的封赏,杨宪却突然说道:“臣,谢恩!” “却不敢领旨!” 朱元璋一愣,他还从来没遇见过封赏不要的。 “为何呀?” 杨宪道:“皇上,臣有言在先,三年使扬州大丰收,五年重建新扬州。而如今臣还任职不满三年,臣的誓言还未实现,臣恳求皇上,再给臣几年时间,等臣将扬州彻底治理好了以后,再回京为皇上效忠!” “皇上,臣此志若不能实现,臣情愿死在扬州任上!” 不得不说,这杨宪在这腔调上是拿捏的死死。 不过,朱元璋是什么人。 如果说之前的话他朱元璋还相信一些的话,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于装了。 若是别人这么跟他说,朱元璋绝对会满足了他的心愿。 可是,杨宪不同。 所以,朱元璋只能是指着杨宪,对身边的李善长说道:“听听,好好听听!善长啊,像杨宪这样的廉正刚直,品性高洁的臣子才是咱们大明王朝真正的祥瑞呀!” 李善长虽然心里犯恶心,可还是装出一副激动的神态,说道:“是啊,是啊!” 而这时朱元璋再次转头看向了杨宪,说道:“杨宪听着,朝廷现在更需要你,着你立刻返京,明日到中书省上任!” 见朱元璋这么说,杨宪那脸上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臣,领旨!” 随后,在朱元璋遣散了李善长等人后,便叫着杨宪一同在宫中行走。 如今这装也装完了,戏也演完了,官职也安排了,杨宪回京的事也敲定了。 朱元璋终于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环境下,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咱急着把你调回京来,还有一个期望。” 听到这话的杨宪,忙道:“请皇上示下。” 朱元璋道:“李善长身为右丞相,治政半年多了,看来,难当此大任哪。” 这话一出口,杨宪顿时心中一惊。 这难当此大任,这话说的可就严重了。 绝不仅仅只是对李善长有不满这么简单。 不过,即便心中再是惊讶,杨宪却依旧强忍着,不动神色的等着朱元璋自己说。 毕竟他的身份,还有他背后所属的阵营,都极为敏感,绝不能让朱元璋认为他有心与李善长为难。 果然。 如杨宪所料,朱元璋在说完这话等待了片刻后,便又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毛病嘛,就是他这人做事情瞻前顾后,缺乏魄力,老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讨咱的好,根本做不到点子上。” “咱把你安插进中书省,就是想让你这种血气方刚的干吏,好好的促一促那些庸碌的老臣。” 这一次,朱元璋已经将任务说了出来,杨宪便不能再继续装哑巴了,立刻表明态度,道:“皇上,臣定当鞠躬尽瘁辅助李相国,不负皇上厚望!” 杨宪的话虽然说的很浅,可点子都说到了。 身份也摆的很正,辅助李相国,不负皇上厚望。 几乎将朱元璋的心思给拿捏的死死。 而见杨宪也是个明白人,朱元璋自然是很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他朱元璋内心当中的真正想法却没有完全的说出来。 虽然他所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但相比于整治吏治,朱元璋更加不满的是那李善长如今为了巩固自己与淮西一派的关系,与淮西势力之间走的愈发的近了。 不管是明里暗里,就好就要与淮西一派彻底的绑定在一起。 这样的局面,是朱元璋绝对不想看到的。 同时呢,李善长身为中书省的右丞相,中书省实际的掌权者,有了与淮西一派的关系后,做起很多事情来确实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讨好他朱元璋只是其中一条。 更加关键的是,那些勋贵们如今遍布整个朝堂官场。 李善长身为中书省的掌权者,官场的管理者,竟然因为这些官员们的身份以及背后的背景而始终无法施展拳脚,这一点让朱元璋完全不能接受。 原本整个大明伴随着齐衡的官报,官场的风向已经渐渐有了根本性的变化。 可是那些庸官、蠢官们,却因为与淮西一派的关系,而始终都无法得到彻底的惩处整顿。 这更是让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朱元璋不喜。 他朱元璋要做的是千古一帝。 整个大明就像自己的宅院一样。 管家和那些差役一个个暗通款曲,把整个大明搞的乌烟瘴气,这对于任何一个明君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 如果只是私交好,这并不重要。 可是这影响到了整个大明官场的治理,阻碍了整个大明的发展,那么他朱元璋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如今杨宪的到来,和他出任中书省平章政事,就是朱元璋给他李善长提的一个醒,同时也是在为下一步的换相而做准备。 如果这个老迈的李相国能够及时的幡然醒悟,然后按照他朱元璋的意思进行整顿,那么一切都还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李相国就还是李相国。 如果不能。 那么杨宪这个位置,就是掐住他李善长脖子的命脉! 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架空,兵不血刃的将他在官场中的势力给瓦解,然后慢慢将其调任,架空。 这一步棋下完,他朱元璋进可攻,退可守。 再加上他朱元璋很早之前就刻意的配合浙东一系给杨宪所在的扬州造势,这一切的发生,就显得自然而然。 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朱元璋要大动干戈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他李善长对于大明的建立有不朽的功勋,可是在朱元璋的心中,他与李善长之间只有利益关系。 原因很简单,当初在濠州时的事情。 李善长的投敌叛变,始终让朱元璋记在心里。 或许别人可以忘记,但是他朱元璋不会忘记。 他要牢牢的记在心里,就像一根针一样永远的扎在那里,每一次回想起来的疼痛都会警醒他自己,如果他朱元璋没有了权势,那些他所认为不会离开自己的人,在离开的他时候压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而如今,李善长的老迈,李善长的优柔寡断对于他朱元璋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如果他不能改变。 那么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舍弃。 既然是利益关系,那么利尽而散,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当然,朱元璋也不会真的就像表面表现出来的这般愚蠢,好像被那刘伯温和杨宪给糊弄的结结实实。 可没有办法。 如今纵观整个朝堂,能够用,值得培养的人,也就只有刘伯温所代表的新兴势力,浙东士子派系。 刘伯温、宋濂、吕昶,作为浙东有名的士子,如今更是窃据高位。 自然而然的便成为了所有浙东士子们青睐的对象。 加上浙东士子本就读书人很多,距离金陵城,如今的京城也近。 影响力也是有一些的。 虽然远远无法与有从龙之功的淮西勋贵相比,但已经是当朝唯一的选择了。 当然,也不是真的只能选择他们。 如今可以让朱元璋选择的还有齐衡为代表的安丰府新贵们。 他们这些人虽然也是出身淮西,但他们与那些淮西勋贵有本质上的差别。 他们这些人都是齐衡的嫡系。 是齐衡在经略安丰时的部下属下。 如今这些人伴随着安丰府的归属朝廷,很多官吏也开始升任,亦或者调任到了全国其它的地方官府。 甚至朝堂上也有一些不太要紧的职务是这些人。 同时,如今的山东,也成为了这些安丰新贵势力们聚集的所在地。 在施才英的领导下,伴随着整个山东恢复生机,那些州府县衙内,自然也会空缺出无数的官位。 而那些从安丰府学成而出的人,自然而然的便会开始朝着山东这个空缺严重的地方钻。 毕竟安丰府太小了。 官位也极为的有限。 那些下面的官员想要晋升,实在是太难了。 但,如今的他们还集中在地方官府之内。 大部分的势力还没有影响到朝堂。 这么看来这些人完全可以作为他朱元璋培养的目标。 可是,相比于浙东一派,想要将这些人在齐衡还在世的情况下培养成自己的嫡系,太难了。 最重要的是,他朱元璋不敢。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齐衡功高盖主的事情了,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他敢说,如果将如今中书省的位置交给齐衡来做,齐衡绝对会比李善长要做的好。 甚至李善长都没有办法跟齐衡来比较。 全国上下的吏治,整顿,也压根不需要朱元璋来烦心,齐衡会给他做的干净利落。 可还是那句话,他不敢。 当初的他也是靠着大明的建国以及各方势力的提升而暂时的缓解了齐衡的威胁。 如今的朝堂如果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他朱元璋可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来解决这个矛盾了。 所以,浙东士子派系就成了如今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而伴随着朱元璋与杨宪交代完,杨宪也从朱元璋那里离开。 他第二个来到的地方,就是刘伯温的府邸。 杨宪与刘伯温一路步行来到了刘府的后院中。 在小六子送来一盏茶后,刘伯温指着石桌上的茶水,对杨宪说道:“杨中丞,请。” 听到这话,杨宪虽然心里高兴,可嘴上还是连忙谦卑的说道:“恩师言过了,学生岂敢。” 可刘伯温却说道:“中书省平章政事就是中丞。” 显然,对于杨宪在扬州城中的一些行为,刘伯温还是有些不悦的。 不过,在见到杨宪还自持自己弟子的身份后,刘伯温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说道:“杨宪,你现在的职位,比胡惟庸高一截了。” 而杨宪却道:“如果不是恩师在皇上面前屡屡举荐,学生不可能重返京城。” 但刘伯温当即便否认了这一点,说道:“不,你任职扬州是我举荐的,但你调回京城,尤其是进入中书省,就不是我所能举荐的了。” “杨宪啊,这是皇上识拔,还是感谢天恩吧。” 刘伯温推脱此事,也是想要瞧瞧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而杨宪则说道:“既是如此,若不是恩师多年的教诲,也不会有学生的今天。” 杨宪自己也很清楚,他能有今日,还真不是靠着自己。 他靠的是朱元璋如今需要。 靠的是他背后的浙东派被朱元璋看重。 而如今品尝到身后有靠山的好处,杨宪自然是不想离开这个势力。 那么,刘伯温所代表的浙东士子一派,就绝不能公开的分离。 哪怕他如今已经是中书省的平章政事。 毕竟,这平章政事朱元璋能给你,就也能拿走。 而其中关键除了他本人的能力外,关键的就在这浙东派的背景上。 随之,杨宪便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对刘伯温说道:“对了,恩师啊,学生从皇上口中听出来,皇上已经对李相国十分的不满了。原话是,让我促一促庸碌老臣。” 这话一出口,杨宪的心思便表达给了刘伯温。 而刘伯温在了解到杨宪的心思并没有随之他成为平章政事而改变时,也便不再客套。 开始以恩师的口吻教导道:“李相国是追随皇上多年的淮西老臣,十多年来居功至伟,无论皇上对他有多么的不满,李相国在朝廷上的位置,尤其是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你杨宪无论如何都赶不上。” “说白了吧,你不是李相国的对手,更不该与李相国为敌。” “杨宪,为师奉劝你一句,进入中书省后,要奉李善长为师,协助他治理政务,这样,才能够在朝中立足。” 听着刘伯温的话,杨宪满心的疑惑。 他并不知道刘伯温的心思,所以对这样的话根本无法理解。 在他看来,刘伯温如今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李善长打擂台的人,二人之间,尤其是两个势力之间,不敢说势如水火,那也是互为眼中钉的。 如今他升任了中书省平章政事,难道刘伯温不应该是支持他在中书省与那李善长斗法嘛? 随后便不由的说道:“可是皇上.....” 说到这里,杨宪便想借皇上的话来表达自己想要与李善长争斗的态度。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狗屁的浙东党【求月票,求打赏】 但刘伯温却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语重心长的说道:“皇上是用你做鞭子,鞭策李善长,并不是想打翻他。最起码现在不想。” 不得不说,这刘伯温虽然不在现场,可从如今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将朱元璋的心思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然而,杨宪却不甘如此。 他原本只是翰林院一名籍籍无名的学士,后得到在扬州出任知府的机会,如今更是一举拿下了中书省平章政事的职位,如今的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哪能愿意说偃旗息鼓就偃旗息鼓。 随即,便对着刘伯温说道:“恩师,学生或许不该说,可是京城内外早有流言了。说朝廷内有淮西党和浙东党,前者的首领是李相国,后者的核心是恩师你呀。” 但刘伯温对此却不屑一顾,道:“杨宪,流言止于智者,智者不信流言。朝廷上有无淮西党,这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的是,朝廷上绝无浙东党。” 对于日后如何经营浙东派系,刘伯温心中早有定计。 那就是借助朱元璋的信任,不断的强大。 同时,孤立于淮西李善长与齐衡之外,坐视他们互相争斗,然后再取而代之。 所以,如今他想要获取朱元璋的信任,那这个浙东党的名头就绝对不能顶在他刘伯温的脑门上,最起码他不能这么做。 毕竟,朱元璋要的是什么? 是孤臣! 如今的他们势力微弱,自然不会被朱元璋所在乎。 可是一旦被朱元璋发现他们有了可以和李善长直面分庭抗礼的能力时,朱元璋就会明白,如今他们的势力已经不是往日可比。 所以,无论杨宪说什么,他刘伯温都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但杨宪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劝说道:“不过,如果淮西党硬说您是浙东党,您避的开嘛?因为没有浙东党,又何来的淮西党。他们即使是为了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也要栽您一个浙东党啊!” 杨宪的话里话外,都在劝说刘伯温应下这个名头,然后与李善长在朝堂上分庭抗礼。 对此,刘伯温又怎么会不清楚,他只能是苦口婆心的说道:“杨宪啊,从古至今,结党弄权者最终只能是自取其祸,尤其是现在,我们的头顶上有一位明察秋毫的圣君呀。” 刘伯温虽然在劝说杨宪不要起争斗之心。 可对于自己的计划,却始终未曾提到一个字。 虽说他们之间是师徒关系,但说到底,还是要分一个师与徒的。 而刘伯温在说完后,杨宪便始终沉着脸。 显然并不甘愿如此。 见此,刘伯温不由的笑着打趣道:“杨宪,怎么,你不愿意做稻穗上的一粒谷粒了嘛?嫌谷粒小了嘛?” 杨宪为了让自己尽快的回归朝廷,甚至是升官。 所以便搞出了一副自己要做皇帝孤身嫡系死忠的样子。 可他这么做,就等于是在一定程度上背叛了他所在的浙东派。 毕竟,很多事情并不是刘伯温要他做的。 如今被刘伯温突然提起他在朱元璋面前说的这话,顿时不知该再说什么。 毕竟自己理亏。 可是,刘伯温又真的是为了当面讽刺他嘛? 刘伯温只是借着这话提点一下杨宪,至于他能不能明白,就看他自己的了。 至于他刘伯温,是决计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像对吕昶宋濂等人所讲那样,讲个清楚的。 毕竟,吕昶宋濂二人本身就不是做一党之首的材料。 这也是他们这些读书人,自诩文人的这些官员们的一个优点,同时也是缺点。 话不说尽,猜来猜去。 而杨宪见此,也知道无法再劝说刘伯温,只好暂时作罢。 但他心中想要争斗的心,却始终都没有熄灭。 第二天一早。 天色还未亮。 胡惟庸趁着上朝之前的这段时间,早早的便来到了李善长的府邸当中,与李善长在客厅当中喝着茶。 作为李善长的门徒,胡惟庸在杨宪返回京城之前,一直都是朱元璋所倚重的人才。 可是如今伴随着杨宪的返回,直接任命了中书省的平章政事,将他胡惟庸彻底的拉开了一大截。 这不由让护胡惟庸这位自诩为官场后辈官吏中拔尖的人,心中产生了浓郁的危机感。 就在二人喝着茶的时候,胡惟庸便对着身边的李善长说道:“相国,杨宪早就是刘伯温门生,一出宫便直奔刘府去了,天亮还没有出来。” 听到胡惟庸的话,李善长并不意外,直接应了一声便继续喝茶。 而胡惟庸则继续说道:“属下以为,皇上把杨宪安置在中书省,是让他来牵制相国的。” 闻言,李善长却淡淡说道:“恐怕还不止吧,惟庸啊,杨宪来之前,你是皇上最欣赏的俊才,现在他来了,你就得退居其后了。” 显然,胡惟庸的小心思李善长那也是看的清楚的。 李善长和刘伯温这两位派系的领头之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听到这话的胡惟庸,却也是有些郁闷,嘴上道:“属下可不惧他,别看他杨宪在扬州城里交横跋扈,可这里是中书省,万务归总之阁,藏龙卧虎之地,依属下看,杨宪还是嫩。属下只要稍微刁难他一下,他就得栽!” 这两位后辈俊才,是谁也不服谁。 不过,李善长却说道:“先不要刁难人家,得先让人家施展一下凌云壮志嘛,等皇上的喜欢劲头过去了再说。皇子总是这样,先是喜欢我,继而是那刘伯温,再后来是你胡惟庸,现在轮到杨宪大受圣宠了。瞧吧,早晚都得过去,咱们呐,得有耐性。” 被朱元璋敲打了一番的李善长,实际上心里并不是那么的担忧。 朱元璋的心思虽然不是那么容易猜透,但他李善长毕竟跟随了朱元璋十多年了。 朱元璋要杨宪来中书省做什么,李善长心里清楚的很。 只不过,在他李善长将一切都打理好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认为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可以。 可是,其中的艰难,博弈,只有身为右丞相的他了解。 而且,李善长并不认为一个区区杨宪就能比自己强。 所以,他干脆也不急。 他杨宪不是想要按照朱元璋的话来整顿吏治嘛? 好,就让你来整顿。 倒要看看你这位初入仕途,不过在扬州干了不到三年知府的娃娃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仅如此。 他李善长的态度早就表明了。 不冒头。 他浙东一派想要冒头,好,给你冒。 这么多年来,只有他李善长一个人面对那朝堂上的齐衡,压力有多大他自己知道。 齐衡那手段神乎其技,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所有人都还以为好对付你。 那好,我不仅不反对你浙东派系的冒头,我还给你搭台子。 朱元璋要捧杨宪,那好,他李善长就在一旁配合着朱元璋演习。 朱元璋说什么,他绝不反驳。 而他自己呢,就老老实实的经营自己与淮西一派势力之间的关系。 当他和淮西一派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时候。 到时候就算那些武将们,那些勋贵们心里向着齐衡。 也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打他李善长,就是打他自己。 到时候,你是选择齐衡还是他李善长呢? 他李善长虽然一直都很警惕刘伯温对自己地位的影响,可是,他最在乎,最害怕,只是齐衡! 如今他就老老实实的潜到水下,将自己的优势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只要淮西一派能够坚定的站到自己的身边。 到时候他再面对齐衡时,也就不需要那么的惧怕了。 也不会像之前在朝堂上遭遇的那件讨论山东策令的事情一样,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总的来说,他李善长和刘伯温的战略都非常的相似。 当王八。 谁爱去冒头跟齐衡争,谁自己去。 反正我被打怕了。 同时,刘伯温经营浙东派系,想要拉拢的是皇帝朱元璋。 想要借着朱元璋的威势,彻底帮他们浙东派系得到大的发展。 而李善长不同。 他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他之所以可以这么多年压着他刘伯温,跟爹打儿子一样,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他身后的淮西一派。 在他看来,有这些人在,在如今的朝堂上基本可以横着走。 可是,齐衡的回归,让他意识到了危机感。 因为淮西党与齐衡的关系也非常的密切。 尤其是那徐达、常遇春以及汤和等等军中的巨擘。 加上其它那些部将也都对齐衡非常的服气,让原本独属于他李善长的优势,没了。 所以,如今的他彻底的变化了战略,开始深耕于自己与淮西党的关系。 这世上什么关系最牢固。 那就是我们是一家人。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我李善长地位不保,你们一个个都要跟着吃瘪。 到时候,还怕他淮西一党的人不会支持自己吗? 当然,他李善长与刘伯温的心思也非常的像。 这些话,他也一样不会跟胡惟庸说。 还是那句话,虽是师徒,但谁是师,谁是徒,还得掂量好了。 要把自己看家的本事给牢牢的拿捏在手里。 相比于这两位老狐狸,胡惟庸和杨宪虽然自身的能力和心思都不凡,但终究在这大局观上要逊色许多。 只将现如今的权势官职看的太重。 却忘记了,不管什么官职权势,那都是暂时的。 当你没有在这个位置上存在的必要时,各方势力就会将你毫不留情的推倒。 而在听到李善长的话后,胡惟庸虽不一定讲对方话中的深意听的明白,但他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懂得听话。 相反,杨宪在这一点上就有些不如了。 胡惟庸恭敬的对李善长说道:“属下或许别的没有,但有的是耐性。” 见此,李善长满脸的欣慰,说道:“这个我信,这些年下来,百炼钢炼成了绕指柔。哦,对了,有个事你得当心,杨宪不过是一个青花脸,而刘伯温才是摇鹅毛扇的。” 胡惟庸笑着道:“相国明鉴。不过,属下也听到一些流言,说朝中已形成两党,一为淮西党,一为浙东党。” 听到这话的李善长,顿时嗤笑一声。 嘴里反复的嘀咕道:“浙东党,浙东党.....呵呵呵,抬举他们了。” “哼,我了解皇上,他最倚重的,只能是淮西子弟。因为天下就是这帮弟兄们打下来的,归根结底,这些淮西子弟跟皇上是一家人。虽然有时候瞧着这满朝文武都是自家人觉得不是回事,但你放心,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而且,治国戍边,仍然离不开淮西臣将,别看皇上有时候斥责我几句,什么保守呀,什么碌碌无为了。但皇上不会真的防着我,就算没有任命我为左丞相,看似对我有提防,但要清楚,皇上提防的实际不是我,而是相权!” “皇上是不会害怕我造反的,因为天下就是我们一起打下了的。如今到了坐天下享福的时候再造反,岂不是脑子有问题吗?皇上真正担忧的是,中书省左丞相这个位置如果权力太大,会将他这位皇帝的权柄给架空。” “这件事当时我也没有想明白,可后来也就明白了。而相反的,皇上却始终都会提防着他刘伯温。” 听着李善长的话,胡惟庸也是忙笑着说道:“相国说的是,相国忠厚,皇上自然是信的过的。而那刘伯温孤傲,皇上不管如何恩宠于他,终究不如自家人亲切。” 随着胡惟庸说完后,李善长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说道:“如果非要说在这朝堂之上有什么人能跟淮西一派争斗,绝不是什么浙东党,而是安丰新贵呀。” 李善长悠长的话音,也让胡惟庸听出了滋味。 不由的,那眉间也是凝重起来。 外人或许不知,可他胡惟庸是李善长身边的亲信,哪里会不明白这些日子里齐衡一个官报便将全国官场给掀了个天翻地覆。 这还是对方并没有真的去做什么争斗。 仅仅只是一个小小官报的成立,便让他们吃了个大亏。 若那靠山王真的有心参与朝事政务,只怕这手段来的就是雷霆霹雳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大婚贺礼!【求月票,求打赏】 说起那靠山王齐衡,胡惟庸也是毫无头绪。 毕竟齐衡如今本身也是属于枢密院的,又是枢密院的掌院,手下都是些对他极为信服的将帅。 这样的一个身份和地位,还真是不好下手。 加上本身还有皇亲国戚,马皇后亲弟弟的身份以及对开国建立的功勋,实在是显得有些无懈可击了。 不过,这二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毕竟本身这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想明白的。 同时,那李善长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对抗齐衡的办法,所以并不是那么着急。 转回头来,李善长便对着一旁的胡惟庸,郑重的说道:“惟庸啊,替我拟道折子,这道折子,你可得用心拟。我要说几句皇上想说而又不便说出口的话。” 听到这话,胡惟庸立马神色一正,道:“相国请吩咐。” 李善长道:“几位皇子都已经长成了,如何安置他们才最有利于大明王朝?这事我已经琢磨多时了,其实皇上很想为皇子们封王,却担心臣工们反对。所以封王的话由我说最妥。此奏的核心就是,奏请皇上以大明千秋大业为重,举贤不避亲。” “即刻敕封诸皇子,为各地藩王。” 胡惟庸也是聪明人。 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便明白了李善长的心思。 这一步棋,定然能让朱元璋与他们站在一起,也同时明白他们这些老臣才是真正可堪大用的人! 顿时惊喜的说道:“好!好啊!相国此奏可谓一片亲情呐!” 说完,又由衷的说道:“属下,敬佩。” 三日后。 正是朱元璋的四皇子朱棣与徐达女儿大婚的日子。 朝中的文武百官们,一个个都来到了为朱棣举办大婚的院子里。 随着一阵阵鞭炮的燃爆,那欢喜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宅院内。 作为爹娘的朱元璋和马秀英,也是一身隆装,满脸喜意的坐在那大厅的主位上,回应着一个个前来庆贺的官员们。 那李善长作为中书省的右丞相,算是文官之首,率领着朝廷百官们来到了大堂之中,对着那堂上坐在主位上的朱元璋和马秀英喊道:“四皇子朱棣大婚,乃朝廷大喜,天下吉庆。” “臣恭贺皇上皇后福寿千秋,大明万世。” 随着李善长说完,身边身后的官员们,无论是文臣武将,纷纷跟着喊道:“福寿千秋,大明万世!” 听着他们的话,朱元璋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也是大声的喊着:“好,好哇!” 毕竟是自己儿子大婚,这朱元璋心里头高兴坏了。 这时,堂前的李善长拿着手中的礼单,再次说道:“皇上,臣知道您勤廉,但臣还是备下些薄礼,以表敬贺之心。”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怎么能答应,作为一国之君,岂有让臣子送礼的道理。 便开口道:“把你们手里的礼单都退回去,咱说过了,皇儿大婚你们道声贺就行了,全部都退回去,退回去。” 闻言,李善长却依旧笑着说道:“臣的这点心意不是按照朝廷律令,而是按照老家规矩办的。如在淮西老家,相邻们来贺礼,怎么着也要送上五尺布料吧?皇上,您就把臣的这点心意看成是老家的五尺布料。” 不得不说,李善长这嘴上的工夫也是不比那刘伯温差。 既贺了礼让朱元璋高兴,还将他们这些淮西勋贵们的身份给托了上去。 见此,朱元璋也是无奈的说道:“哎呀,你们是真会说话呀。您是咱的老哥,咱拿你没办法。” 听着朱元璋的话,一旁坐在朱元璋身边的亲家徐达,顿时乐呵的大笑了起来。 而马秀英也是适时的开口道:“既然是乡邻们送的礼,皇上不收我收下了。” 马秀英这话一出口,李善长等淮西文武们个个乐呵的笑了起来。 纷纷将手中的礼单递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大堂便热闹了起来,少了一些朝堂上的规矩,多了一些从前弟兄们聚在一起时的欢闹。 而朱元璋对此也是高兴,毕竟不是在朝堂上,也是高兴的站在了椅子上,对着众兄弟们喊道:“一会儿都别走啊!我们到武英殿喝酒去!” 顿时,兄弟们纷纷吆喝了起来。 而在将那些礼单都递上去后,朱元璋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对着身后的马秀英说道:“妹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拉着身边的众弟兄们便乱哄哄的朝着武英殿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 整个武英殿外便聚满了人。 所有官员们纷纷坐在了院子里的酒桌上,喝酒吃菜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看似杂乱的场面,还是有规矩的。 那些寻常臣工们,一个个都坐在了院子中。 只有少数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坐在了武英殿下的台阶上所摆宴席。 而那朱元璋和朱标朱棣等一家人,便坐在了那武英殿的正门口。 哪怕是作为朱元璋亲家的徐达,也都坐在了朱元璋的隔壁桌。 除了朱元璋的直系亲属外,也就只有齐衡与朱元璋同坐一桌。 就在这时,李善长端着酒杯来到了朱元璋的身边,对着朱元璋说道:“皇上,臣恭贺皇上子孙茂盛万世繁荣!” 闻言,朱元璋也没犹豫,直接端起了酒杯与李善长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朱元璋便拉着李善长坐在了自己身边,将朱标给赶到了一旁站着。 朱元璋看着李善长,也是对他主动上奏折为皇子们情愿封王的回报,亲切的与他拉起了家常,说道:“善长啊,你是跟咱时间最久的臣子了。” “连咱妹子都说啊,说李先生是亦师亦友、亦兄亦臣呐,还说善之者长。嘿,这话多好听啊,咱想说都说不出来啊。” 而一旁的李善长也是感慨的说道:“臣行将六十了,回首此生,唯可庆幸的就是遇上了明主,才有了今日的荣光。皇上啊,莫要嫌臣啰嗦。” 见此,朱元璋道:“你说嘛。” 李善长点头,道:“臣还是那句话,皇子们都已经陆续长成,应该敕封王位藩属,授予边关重任了。让他们为国效力。” 见李善长再次提起此事,朱元璋哪里不想同意,甚至心里早已盘算好了该如何做。 可嘴上却还是说道:“善长啊,你给咱上的那道折子,咱看了好几遍呐。越看越觉得你亲,但是咱想啊,要是咱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有很多臣将们不赞同的。特别是那些言官,肯定会多嘴!” 但李善长还是说道:“敕封皇子关系到大明千秋,皇上不必忧虑,再说皇二子,皇三子的才能,朝廷上下有目共睹。特别是四子朱棣,其文韬武略堪称本朝一流,连好些老将帅都未必比的上他呀。皇上能有如此龙虎子孙,真乃天赐之幸呀!” “值此大喜之日,臣冒昧再奏,先为皇四子朱棣,以及皇二子、皇三子封王建藩,让他们统兵戍边,数年之后,待他们初建功勋,再视年幼皇子们情况做下一步安置,如此顺理成章,文武心腹啊。” 李善长的话虽说,也看似给朱元璋出了些主意,可是这些主意却压根不是朱元璋想要的。 但也没办法,他李善长只负责上奏。 同时将属于自己底下的那些官员们管好,至于其他的人,他李善长又怎么能管得了。 所以在做完这些事后,便不敢再轻易下什么承诺。 李善长这番话的意思,朱元璋自然也是听的明白。 而且他心中早有自己的想法,便顺着李善长的话说道:“善长,那咱就按你的意思办?” 在朱元璋看来,以如今自己对朝廷的掌控,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阻力,便直接对着身边的二虎高兴的说道:“倒酒!” “来,善长,咱敬你一杯,干了!” 此举,便算是感谢李善长帮他说出了这些话,解决了这件事。 二人饮罢。 朱元璋却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齐衡,笑眯眯的瞧着齐衡,说道:“军涛啊,如今善长帮咱解决了一件心事,你这做舅舅的,如今在棣儿的大婚之上,不打算表示表示嘛?” 朱元璋对齐衡还是很清楚的。 齐衡看似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 也不主动的去做什么,说什么,但他那里可是真有宝贝的。 别的不说,光是给朱棣出个什么主意,也是价值连城。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便打算打打齐衡的秋风。 指不定还有什么惊喜。 听到朱元璋的话,一旁坐在齐衡身边的朱棣也立马惊喜的看向了自己的这位舅舅。 对于这位舅舅手里的宝贝,朱棣可是惦记的紧。 相比于老实稳重的朱标,朱棣从小便性子野,经常时不时的就往齐衡那里钻,对于齐衡的了解还是颇深的。 尤其是齐衡府里的一些宝贝,放在外面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光是被他娘马秀英津津乐道的烧肉调料,他就是把御膳房拆了都找不见。 如今听到朱元璋这么说,给了自己这么好一个机会,朱棣性子又野,可不会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问题,立马便当场对着齐衡说道:“对啊,舅舅,今天我可是收了好些礼,我这大婚,你做舅舅的总要送些宝贝的吧?” “就上次你送宫里的那些辣椒什么的也行!” 瞧着朱棣那两眼放光的模样,一旁的朱元璋却立马一筷子敲在了他的脑袋上,说道:“这么个好机会,你就要点吃点!你傻啊你!” 随即便笑着说道:“军涛,可这是棣儿一生的大事,你可不能随便拿点东西出来糊弄人。” 一旁的齐衡听着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模样,无奈的笑道:“你们这父子俩,是非要将我给掏空了不可啊。”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顿时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李善长,也是目不转睛的看向了齐衡。 今日他可是给朱元璋解决了封王这一件大事,如今到了齐衡这里,他倒要看看,齐衡能拿出什么贺礼。 而齐衡在想了想后,突然对着身后装扮成护卫的萨仁招了招手。 瞧见齐衡的招呼,萨仁立马走了过来。 而齐衡一伸手,道:“把枪拿出来。” 听到这话,萨仁立马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 随后对着朱棣说道:“刚刚你父皇也说了,准备要你们这些皇子去卫国戍边。既然如此,你们这些皇子的安全便是最重要的。舅舅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送你一把手枪,留着防身用。” 这手枪,是齐衡系统签到所得的奖励。 当时一共也就奖励了十把手枪和一万发子弹。 齐衡一直都没有用过,唯独给了如今一直跟随着他的萨仁一把。 瞧着自己面前的手枪,朱棣眼光精光一闪! 这手枪旁人不知道,他可是见识过的! 当初他还亲手打过。 可当初无论他如何的央求,齐衡都没有送给他。 如今终于是得偿所愿。 立马便对着齐衡说道:“朱棣谢过舅舅!” 可朱棣是高兴了,一旁的朱元璋却说道:“就这么个黑疙瘩啊,咱还以为你这舅舅能送什么好东西呢。等了半天就送了一把这黑疙瘩,你说你这舅舅咋当的嘛。” 显然,不清楚这手枪用处的朱元璋,压根对这玩意儿提不起半点兴趣。 虽然他也明白这玩意儿一定是个好东西,但他还是觉得不够。 所以故意笑着这么说,挤兑齐衡想要他多掏点好东西。 平日里他自持姐夫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办法像今日这么直白的索要,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哪能放过。 但还不等齐衡说什么,一旁的朱棣就率先激动的给朱元璋解释道:“父皇,你不知道,这手枪很厉害的!” 说完,便对着一旁的下人喊道:“去!给我拿个靶来!” 朱元璋见朱棣如此的不开窍,不由的无奈道:“你说咱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儿子呢?” 一旁明白意思的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而李善长此刻也是一脸的高兴,就算他平日里很多地方都比不过齐衡,可今日,他终究还是在朱元璋面前胜了他齐衡一筹。 很快。 一个弓箭靶便被下人们拿了上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外邦如此强嘛?【求月票,求打赏】 在将其放在了院子中间后,朱棣便兴冲冲的对着朱元璋说道:“父皇,儿臣给您看看这手枪的威力!” 说完,在将四周的人群全部驱散后,便在场中所有人的面前开始举枪对准了那靶心。 而一旁的齐衡则嘱咐道:“小心点,别伤了人,拿稳了。” 闻言,朱棣却道:“放心吧舅舅,我之前跟萨仁姐姐私下里偷偷打了好几次了。” 听到这话的齐衡反倒一愣,立马看向了身后的萨仁,而萨仁见这话被朱棣说出来,顿时尴尬的低下了头。 不过,对此齐衡也并没有怪罪什么。 就在朱元璋坐在宴席上悠闲的喝着小酒,准备瞧瞧这所谓的手枪有什么特殊时。 那朱棣手中的手枪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嘭! 在朱棣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一枚金属子弹瞬间从那枪口中射了出去。 同时精准的射入了那弓箭靶的靶心。 将整个弓箭靶给穿透,射入了后面的墙壁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齐衡,不由的再次瞅向了身后的萨仁。 以这命中的精准度,绝不是玩过一两次那么简单。 可见萨仁背着自己与那朱棣打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面对齐衡的目光,萨仁的脸色越发的红了。 毕竟,一直都自认为是齐衡女人的萨仁,早已将这个年轻的朱棣看做了自己的外甥。 可当宴席上的朱元璋瞧着距离他们十米远的靶心被直接打了一个空洞时,顿时瞪起了眼。 顾不上所谓的帝王仪态,直接起身走了过去。 想要仔细瞧瞧。 可当他起身后,周围那些对武器比较感兴趣的武将们,一个个也都随着朱元璋的身后走了过去。 在看到那所谓的手枪子弹不仅将靶心打烂,还射入了那后面墙壁的深处时,朱元璋终于明白了这手枪的威力。 这么小个玩意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时,朱棣立马高兴的走了过来,说道:“父皇,怎么样,这手枪果然厉害吧?” 朱元璋不答话,反而是看向了他手中的手枪,说道:“棣儿,这黑疙瘩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竟将墙壁都给打穿了!” 可话一出口,朱元璋就想到自己没有问对人,正要朝齐衡走去时,一旁的朱棣则高兴的说道:“父皇,这算什么。你们退远点,我给你看看这手枪真正厉害的地方。” 听到朱棣的话,朱元璋只好带头站到了朱棣的身后。 毕竟刚刚子弹射出去的威力他们是亲眼看见过的。 很快, 在四周人都退散后,朱棣再次单手持枪,对准了那靶心,便连续的扣动了起来。 啪啪啪啪!!! 连续七八枪打出。 整个木靶在这些子弹的射击下,直接就被打烂了! 或许周围那些文臣看到这一幕只看了个热闹。 可只有那些武将们会第一时间便联想到战场。 一旦这么个玩意儿拿到战场上,只要不被后面来人给近身偷袭了。 这周围十几米的范围内,压根就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 毕竟,这可是连发! 不是打一枪就得等半天的武器。 同时,伴随着这把手枪还可以连发的效果展现出来后,周围的武将以及朱元璋,终于是彻底的意识到了这把手枪的恐怖效果。 不管是精准度,还是连发的效果以及威力。 都彻底的震撼了周围在场的人。 虽然如今的军中也装备了一些火绳枪,可这些火绳枪不管是威力还是精准度都根本无法与眼前的手枪相比。 尤其是火绳枪那漫长的装弹时间。 雨天还不能用。 跟这把手枪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体积。 以及便易性。 以这把手枪的操作难度,军中的将士甚至能再握一把刀。 可是火绳枪呢。 一个人都使不了。 一瞬间,周围的这些武将们就好像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都朝着朱棣蜂拥而至,都想打听一下这玩意儿是从哪儿弄来的。 可看到这一幕后,朱元璋却眼前一亮,将周围这些武将们给赶走。 随后带着朱棣回到了自己的主宴席上。 亲手拿在手上把玩了两下后,朱元璋顿时捧着一张笑脸看向了齐衡,说道:“军涛啊,你这玩意儿在哪弄来的啊?能不能给咱也弄一把?” 面对朱元璋的话,齐衡却立刻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说道:“就两把,一把如今还在我那,这一把给了棣儿做大婚贺礼。要不这样,皇上你什么时候再跟我姐大婚一次,到时候我就把另外一把作为贺礼送给你。” 当今天下,在这个时候还能跟朱元璋开这种玩笑的也就只有齐衡一人了。 面对齐衡的话,朱元璋也是立马脸色一变,道:“去去去,去一边去,不给就算了,说什么奇怪话。” 随后恋恋不舍的将这把手枪又还给了朱棣。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太漂亮了。 做工精致,放在手上还挺沉,手感非常好。 关键是威力大,效果好,收藏还方便。 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好东西。 尤其是如今还是古代,男人们对于武器的喜爱和看重更是要比后世强无数倍。 得不着这好玩意儿的朱元璋心里有些憋闷,瞧着还在把玩的朱棣,立马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收起来,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一直摆弄什么,别一会儿伤了人。” 听到这话,朱棣只好听话的命人去收了起来。 在见了齐衡给朱棣的好宝贝后,朱元璋顿时觉得这嘴里的菜肴都食不知味了。 在没意思的吞了几口后,又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对着齐衡说道:“咱说军涛啊,那手枪真没有了?那玩意儿怎么弄出来的啊?不能想办法给咱也弄两把?” 对此,齐衡认真的摇了摇头,道:“大哥,不是我不给你,是这玩意儿真造不出来,这两把都是我在大明之外的其他国度里买来的。” 无法解释这手枪来历的齐衡,早早便想好了自己身边什么奇怪的东西如果说不清楚了,就赖给国外。 果然。 在听到齐衡的话后,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 “外邦?军涛你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外邦来的?” 齐衡点点头,道:“对啊,这些手枪什么的在海外的外邦都能买到。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齐衡本来只是随便推脱的话,如今落入朱元璋的耳中却不得了了。 “你是说外邦的这种手枪很多,那是不是他们的军队也都装备了这样的手枪?” 说这话时,朱元璋一脸正色。 齐衡明白,他这是感到威胁了。 不过,想到日后华夏被外敌欺辱的历史,齐衡觉得从大明洪武开始就多一些警惕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便没有否认,反而说道:“何止是这些,他们的战船全部都是由钢铁铸造,每一只战船上的火炮都威力强大,一炮下去金陵城的城墙都要塌。” “还有飞机,就是天上飞的一种钢铁机械,上面装载有机枪,大哥你可以将它当作几十倍的手枪,一息之间就能射出十几发的子弹,就是钢板也能射穿。” “那种飞机飞在天上,打下面战场上的将士就跟打靶子一样。” 听着齐衡这仿佛天方夜谭般的言论,在场的几个人都给听傻了。 一炮打穿金陵城的城墙,可以飞在天上的钢铁机械,还能对地面的将士使用这种类似手枪的机枪。 一个呼吸就能射出十几发子弹。 这样的大杀器,都不需要多,一架就足以改变整个战场的胜负。 还有如今大明的城防,基本都是以城墙围城的形势。 在从古自今的战场中,从来都没有人考虑过天空中而来的敌人。 如果齐衡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如今大明的军队在他们的眼中简直是漏洞百出! 甚至都不用与军队正面作战,直接就能飞到金陵城的上空对京城发起进攻。 想到这里,众人皆是心中沉闷。 尤其是朱元璋。 而一旁的齐衡瞧着众人的沉闷,想到今日乃是朱棣的大喜之日,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便主动开口宽慰道:“不过大家也不用过于担心,那些人与我大明距离非常的遥远,想要来到大明非常的不易,暂时还不可能出现大规模军队入侵的威胁。”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的危机感稍减。 而齐衡也在这个时候开口对着朱元璋说道:“大哥,来,喝酒,这大喜的日子你这幅模样干什么,不管想什么,等日后再说。” 听着齐衡的话,一旁的李善长也是主动开口道:“对,皇上,今日是四皇子大喜之日,还是要高高兴兴庆祝的。” 闻言。 朱元璋也只好将脑海中的担忧暂时抛入脑后,顺着齐衡与李善长的话,端起了酒杯,笑着说道:“对,今日是大喜之日,喝酒才是正事!” 与此同时。 院子里的酒宴中。 吕昶与刘伯温相邻而坐,一边吃着酒肉,一边小声的攀谈道:“伯温兄啊,估计这四皇子朱棣大婚之后,皇上就要给众皇子分封王位了。” 听着吕昶的猜测,刘伯温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想法,说道:“但凡是吕兄估计的事啊,总是八九不离十啊。” 不过吕昶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继续追问道:“对了,对于这件事,你上奏了嘛?” 刘伯温道:“这是天子家事,我们做臣子的还是少多嘴的好。” 不过又反问道:“吕大人上奏了嘛?” 吕昶道:“我上了一道奏本。” 刘伯温立马问道:“那是谏阻啊,还是劝进呐?” 吕昶道:“原本是谏阻,可是李相国他.....” “算了,不说他了,最后,我还是上奏劝进了。” 刘伯温闻言便说道:“看来还是吕大人机敏啊。伯温,是落伍了啊。” 听着刘伯温这拐弯抹角的话,吕昶虽然脸上是在笑,可心里却在品着滋味。 就在这时。 台阶主桌上的朱元璋突然起身,端着一杯酒来到了众臣的面前,高声喊道:“列位!” “你们斟满此盅,喝完了,咱有话要说。” 听到朱元璋的话,下面的一干大臣们纷纷起身,端起了酒杯。 见众臣都倒好了酒,朱元璋便举杯喊道:“干!” 下面的百官们纷纷一饮而尽。 而朱元璋在喝完杯中之酒,便继续看着在场的百官们说道:“今儿啊,是咱皇儿的大喜之日。列位大臣都在,咱就想把这话给说明白了。否则的话,列位爱卿猜来猜去的,这一件事往往就会变成好几件事。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嘛?” 说完,台下的那些武将们纷纷笑了起来。 笑罢之后,朱元璋便指着自己身后的皇子们说道:“诸位皇子们都已然长大成人,该让他们担当大任,为国效忠了。经李相与列位臣工们的再三进谏,咱决定,先册封皇二子为秦王,驻西安府。皇三子为晋王,驻太原府。皇四子为燕王,驻大都!” “各统三镇精兵,守护边疆,保国安民!” 随着朱元璋的话说完,他身后的三个皇子第一时间便恭敬的对着朱元璋喊道:“儿臣领旨谢恩!” 可是,下面的百官们,却一个个静悄悄的。 显然,朱元璋的这个决定他们事先并不是很清楚。 更加不知道朱元璋竟然在今日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甚至是那些武将们,也都明白朱元璋这么干会让自身的兵权受损,突然没了声音。 可就在朱元璋瞧见这场景,脸色有些挂不住时,他身后的李善长第一个站了出来,对着朱元璋喊到:“皇上圣明,臣等恭贺皇上!” 随着李善长的话说出口,那些中书省的官员们,还有一些机敏的官员们,纷纷开始跟着朝朱元璋恭贺起来。 甚至那些将帅们都不敢多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名官员却从宴会角落的宴席上走了出来,对着朱元璋高声的喊道:“皇上!皇上!万万不可擅行分封,此事万万不行啊皇上,皇上!” 场上的朱元璋瞧着这在场的文武百官们都一个个没敢多言,却不曾想,竟然钻出了那么个东西。 就在这时,距离主桌最近的酒席旁,刘伯温神色大变,顿时率先走了出来,对着那官员便呵斥道:“陈怀义!满嘴胡言,还不快退下!” 说这话时,心中惊骇。 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当面忤逆的朱元璋的后果。 那站在朱元璋身后的李善长,瞧见这一幕,却是冷眼旁观。 颇有种看刘伯温笑话的心思。 在那陈怀义出来的第一时间,李善长便发现了那陈怀义乃是都察院的官员。 想到之前胡惟庸在自己面前所提的浙东党,心中更是一阵蔑视。 且不谈这朝中有没有什么浙东党,就算有,今日之后只怕也要消失不见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当朝忤逆!【求月票,求打赏】 在呵斥完那陈怀义后,刘伯温急忙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对着朱元璋说道:“皇上,陈怀义,醉了。” 可还不等朱元璋说话,那陈怀义便又喊道:“皇上啊,皇上。我是有点醉意,要是不醉的话,臣满腔的忠言还不敢说呐!皇上啊!” 听着陈怀义的话,瞧着拼命阻拦的刘伯温,朱元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二人,努力的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到底在演的哪出戏。 到底是这陈怀义傻,还是背后有刘伯温支持。 就当朱元璋当着场中百官的面被人如此忤逆,脸色变的难看至极时。 那地上的陈怀义还在喊道:“皇上,此事万万不行呀,皇上!” 面对陈怀义的呼喊,朱元璋那张黑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身后的皇子后,双手背在背后,仿佛一只成年公狮子站在了幼狮身前面对敌人一般,对着下面的陈怀义说道:“没关系,你尽管说。” 听到朱元璋的话,拼命想要阻拦的刘伯温,也是无奈的闭了嘴。 而那地上跪着的陈怀义,则开口说道:“皇上,微臣冒死进谏,万不可封王!” “现在不可,将来仍然不可呀皇上!” 听着这话的朱元璋,立马反问道:“为何不可呢?” 那地上的陈怀义满脑子对答的话,正要应答,一旁站着的刘伯温听见朱元璋这话后,便知道今日陈怀义必死无疑。 无奈的闭上了眼。 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这件事后对自己的影响。 同时,那陈怀义也开口提起了史事,说道:“汉高祖刘邦大行分封,其结果长成了诸王之乱。唐皇李隆基,遍设封王,其结果引起了安史之乱。皇上,自汉唐以降,诸王之乱史书可绝,均可以作为前车之鉴呐!皇上,历代皇上册封皇子,其本意是为了戍边,臣却以为,祸乱并非来自于边外,恰恰是来自于诸王自身呐!” “他们拥兵藩镇,割地称王,没有不乱的道理呀皇上!皇上呀!” 听着这陈怀义的话,刚刚朱元璋之所以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为的就是想要那陈怀义知难而退。 可却不曾想,这陈怀义果真就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这话给说出口。 一时间,皇帝威严尽皆沦丧的朱元璋,目光看向了四周的官员。 这大好大婚之日,封自己皇儿为王的日子。 竟然被人在百官面前忤逆,还当众言明诸王必反。 不怕死的挑衅他帝王的威严,致使他的威严尽丧。 不过,这些对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朱元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真正让他心中刺痛的是,他自己也读书,也看史,他也知道史上这种事情的后果。 可是,相比于将兵权留在那些老将帅们以及大将的手中,难道放在自己的皇儿手中不是更好嘛? 难不成,这些将帅比自己的皇儿还要可靠嘛? 然而,如今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再则,这件事他朱元璋早有定计。 如今当着朝廷重臣的面,他需要的是找回自己的威严。 朱元璋冷笑两声,缓缓从台上走了下来,同时开口问道:“你是说,咱家这几个皇子日后都会成为拥兵作乱的叛逆是吧?你是说咱朱元璋封王戍边之策,将会是祸国之源是吧?” 随后朱元璋来到了那陈怀义的身边绕了一圈,道:“你作为一个臣子,竟然敢跑到咱皇儿的婚礼上大放厥词,而且还当着众臣的面诬陷皇家父子的血脉真情,你好大的胆子呀你!” 面对朱元璋的怒火,刘伯温尽管无奈,根本不想管,可还是不得不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对着朱元璋说道:“皇上,陈怀义烂醉如泥,满口胡言,请皇上不要轻易相信。” 可是,刘伯温的话刚刚说完,那地上的陈怀义便高声的喊道:“不!微臣没醉!微臣现在清醒的很呐!微臣博览群史,通晓古今兴亡啊,如果知而不言,那才是最大的不忠呀,皇上啊!” 陈怀义此言一出,刘伯温恨不得将他现在就一刀砍死。 而那朱元璋,面对陈怀义的再三忤逆,心中的杀意已经累积到了极点。 一脚将跪在自己面前拉着自己龙袍的陈怀义给踹倒。 随后一甩衣袖,含怒朝着院外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胡惟庸,满脸欣喜,急忙快步与那些皇子们一同跟上了朱元璋的脚步。 走出武英殿的朱元璋,面对朱标跑上来想要劝慰的话,却气冲冲的将其推开,随后对着身后的胡惟庸说道:“胡惟庸!” 胡惟庸快步上前,道:“臣在。” 朱元璋直接问道:“这小子是哪的?” 胡惟庸毫不犹豫的回道:“此人名叫陈怀义,是都察院湖南道代理监察御使,从七品言官。归刘伯温掌管。他最为崇拜的人生楷模就是刘国公。” 随着胡惟庸最后一句话说完,朱元璋突然停下了脚步。 缓缓说道:“刘伯温只是个伯呀,哪来的国公之称?” 胡惟庸道:“那是士子们对他的尊称。” 可朱元璋却说道:“尊称?难道他还嫌朝廷封他的爵位不够尊贵吗?非得让士子们捧他为国公?!” 此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朱元璋,立马便牵连到了那陈怀义所属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刘伯温。 在朱元璋看来,自己给他刘伯温的待遇已经够好了。 先是将他看作自己心腹,将其封为左都御史,官衔甚至可比肩中书省左丞相。 后又将那刘伯温的弟子杨宪提拔成中书省平章政事,这样的厚待,还不够嘛? 如今,连爵位都不满意了嘛?! 暴怒当中的朱元璋,面对身边朱标再次的出言解释,却丝毫不曾理会。 那胡惟庸也是不愿太子朱标为刘伯温开脱,忙插话道:“臣请皇上下旨,着刑部逮捕陈怀义,严加惩办!” 可朱元璋却说道:“这种东西还审什么?” “二虎!” “在!” 朱元璋冷冷的对二虎说道:“将他装到麻袋里去,拖到都察院,当着刘国公的面给咱狠狠摔死。” 此话一出,朱标还想劝说。 可朱元璋却压根不听,直接起身便走。 在此时的朱元璋心中,刘伯温愧对自己的信任,就算此事不是他的主意,但他最起码也是一个办事不力的罪过。 为何李善长的官属没有人反驳啊? 为何李善长主动上奏为皇子们请封啊? 得了他朱元璋的信任和重用,给了他尊荣,却没有一件事给他朱元璋办好的。 如今他手下的言官更是如此大胆狂妄的在他皇儿的婚宴上大放厥词,将其封王此策批为祸国之举。 那这国,到底是谁的? 还不是他朱元璋率领将帅们打下来的吗? 就在朱元璋含怒离开后。 武英殿上的宴会也随之不欢而散。 从武英殿离开后的刘伯温朝着翰林院走去。 却在半路上突然被自己的儿子刘涟给喊住。 “父亲!父亲请留步!” 随着刘涟来到他的身边,立马说道:“父亲,护卫们将陈怀义装进麻袋里去,扛走了!” 听到这话,刘涟也不清楚,回道:“也许是他醉的走不动道了?” 可刘伯温却很清楚,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反问道:“他们将他扛到哪儿去了?刑部嘛?” 在刘伯温看来,陈怀义今日之举,朱元璋绝对不会宽恕。 且不论这封王之策是否是祸国之策,只说今日那陈怀义敢在众多官员的面前扰乱大婚,当面忤逆违背朱元璋的意愿,还不给他朱元璋一点台阶下。 朱元璋就绝对不可能轻饶了他。 否则,日后这满朝大臣们不还有样学样,都如此来? 听到刘伯温的询问,刘涟立马回道:“不,可能是往都察院方向去了。” 闻言,刘伯温心中一惊! 不去刑部,不去受罚。 到都察院去干什么? 去都察院又能做什么呢? 立威! 在这件事上,都察院可以说是最不该去的地方。 不管是刑部,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哪怕是活埋了,他刘伯温都不意外。 可却去了都察院。 唯一的可能就是朱元璋不甘于只是惩戒陈怀义,而是将整个都察院,乃至于他刘伯温所掌控的所谓浙东党给记恨上了。 如今去都察院,就是要在这些言官面前立威。 让他们瞧瞧忤逆帝王的后果。 让他们日后知道分寸。 想到这里,刘伯温忙对着刘涟说道:“坏了!涟儿,赶紧去都察院,叫所有的御史都散班回家,一个不能留。” 可听到这话的刘涟,却还在发愣。 刘伯温罕见的催促道:“快去,快呀!” 可随着刘涟的离开,刘伯温却无奈的长叹一声。 有时候这事情就是这样。 哪怕自己想要低调,想要不露声色的淡出朝廷争斗。 可是现实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甚至推着他往前走。 原本准备前往翰林院的刘伯温,也朝着自己府中的方向走去。 而刘伯温刚刚回到自己家门口,一名将士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拱手道:“刘大人!皇上立刻请您去都察院。” 刘伯温问道:“去都察院干什么?” 将士道:“卑职也不知道。” 可刘伯温却说道:“臣,告病。” 说罢,便直接走进了府中。 身后的将士几次喊叫,刘伯温却充耳不闻。 刘府中。 刘伯温替换下官服,穿上了自己的便装,一个人坐在窗前喝茶,同时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随着天色渐暗。 外出按照刘伯温的话去办事的刘涟,却突然慌张的跑回了屋,对着屋内的刘伯温喊道:“父亲!” 瞧着刘涟上气不接下气,却一句话不说的模样,刘伯温急切的说道:“快说话呀!” 见此,刘涟这才急忙说道:“护卫们赶在儿的前面到了都察院,他们命令所有的御史都出来,当着大伙儿的面,将装着陈怀义的麻袋高高扔向了空中。麻袋落下来,他们捡起来又扔到空中,就这么扔啊,摔啊,直到.....直到将陈怀义生生的摔死了。” “父亲,还好您不在,真是,惨不忍睹啊!”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虽未看到这场面,却也能想象到。 幸亏自己当时不在。 否则作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他又该如何做。 去阻拦,就是违背朱元璋的意愿。 不阻拦,人心涣散。 刘伯温回了回神,问道:“御史们都还好嘛?” 刘涟道:“全院十三道正副御使,均不堪其辱。准备明日罢朝,集体向皇上请辞,现在正在拟写联名折呢!” 听到这话,刘伯温又是满脸的惊容,喊道:“不成!绝对不成!” “快去告诉他们,销毁联名折,散班回家!还有!明天早晨一定要照常上朝,不然,就活不到日落了!” 显然,刘伯温对于朱元璋的性情还是十分的了解。 想到他苦苦经营下来的都察院如今遭此一劫,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刘伯温心中忧虑万分。 可还不等刘涟前去做事,刘伯温又害怕刘涟无法阻拦这些御使们的举动,急忙喊道:“罢了。”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说完,便起身准备外出。 可刚走两步,原本年纪就不小的刘伯温,一时心中焦虑憋闷,刚走了两步便晕倒过去。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 朱元璋在奉天殿的侧殿中将自己的那些个皇儿们喊了过来。 在太子朱标的带领下,他们一个个走了进来。 进屋后。 朱标率先开口道:“父皇,儿臣将皇弟们都带来了。” 一旁的三位皇子也纷纷对着朱元璋喊道:“儿臣拜见父皇。” 听着自己皇儿们的话,背对着他们的朱元璋却缓缓说道:“跪下。” 闻言,几位皇子包括朱标立马跪在了朱元璋的身后。 而朱元璋这才开口说道:“昨天晚上咱一夜没合眼,咱这心口啊,是又闷又痛。爹想了很多事,爹从来没想过这么多事。” 听着朱元璋的话,朱标连忙说道:“父皇,忧虑伤神,儿臣恳请父皇一定要保重龙体呀。” 然而朱元璋却并没有对这话回应,反而是看向了地上的三位皇子,说道:“朱樉,朱棡,朱棣。” “你们现在是王了,其实王这个字呀很简单,三横一竖嘛。可它上面那横,代表了天。下面那横代表了地。中间那横代表了苍生百姓。” “所谓王,就是中间的那一竖!它顶天立地,统领苍生。这王可不好当啊,自古以来,这世上最残痛的事情,最伟大的事,最难言的事,往往都集中在你们这些王身上。” “所以,当个王不容易呀,实在是不容易。” “所以咱时常在想啊,如果你们这些娃要是生长在寻常百姓之家,那也是件好事。省得担心天天踩在刀刃子上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封王戍边 听到朱元璋这些话,朱棣第一个开口道:“父皇,儿臣明白!” 可朱元璋却立马反驳道:“不!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为王的真谛!你们这个王呀,是爹赏给你们的,不是你们自己个儿打拼出来的。” 说完,瞧着几个皇子们满脸的困惑。 朱元璋终于有时间在几位皇子成年准备封王的时候好好教导教导几个皇子。说道:“这样,问你们几个问题,看看你们如何回答。” “这第一呢,爹为什么封你们为王?” “第二,你们这些王,跟春秋战国秦汉唐宋时的王有何不同?” “第三,爹封了你们王,又授予你们兵权重任,让你们镇守边关要塞,为何呀?难道徐达、常遇春、李文忠等等将帅的本事还不如你们?” “.......................” 就在朱元璋于殿中教导着自己的几个皇子时。 刘伯温也来到了都察院。 他缓缓来到昨日那陈怀义被摔死的地方,瞧着地上陈怀义的鲜血,深深的咳嗽了两声。 随后看着四周一个个默不作声的御使们说道:“你们都听着。” “前湖南道代理御使陈怀义当众污蔑皇上的封王戍边之策,离间皇家父子之情,可谓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从现在起我们必须同执这一说法,绝不能有半句怨君之言,明白了吗?” 听着刘伯温的话,四周的都察院御使们一个个看着陈怀义被摔死的鲜血,默不作声。 那心中满是愤恨。 古代的读书人讲究个气节,尤其是御史言官们。 自古以来言官们以被皇帝惩戒杀头而感到荣耀。 如今朱元璋如此举措,还将人带到了都察院当着他们的面摔死,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面对这样的一位君主,他们这心中如何能好受。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刘伯温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 焦急的一遍遍说道:“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最后,见众人还是不说话,刘伯温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们一个个,说道:“你们都是我选来的聪明人,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面对刘伯温歇斯底里的话,周围的御史们这才一个个低着声音,道:“明白。” 见此,刘伯温终于松了口气,道:“这就好。” 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今后我们都察院仍然要尽守职道,纠弹不法文武时仍然要毫不留情。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我们宁可比以前更强悍,也绝不可比以前更懦弱。因为皇上圣明着呢。” “他要是看着我们严行执法,定然高兴,说不定会生出愧疚之心,下旨抚恤陈怀义的家眷。皇上要是看到我们懦弱无能,宽纵坏法之徒,那我们都察院的末日就到了,明白了嘛?” 闻言,众多官员们再次说道:“明白。” 而刘伯温也开始为众人的心情找补着说道:“几年之后,等这件事情冷下去之后,到那时如果各位想走,我助你们进退。” 说完,转身便走进了都察院自己的屋子里。 此时的刘伯温神情暗淡。 原本大好的局面,如今伴随着朱棣大婚之事而彻底变的扑朔迷离。 刘伯温很清楚。 人人都在说什么浙东党,哪里来的什么浙东党。 不过就是朝廷中以他刘伯温为首的三五个官员罢了。 其余的,不过是看在他刘伯温如今身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掌管了弹劾众臣之权,貌似可以和那李善长分庭抗礼了。 可是,他自己很清楚。 都察院只是都察院,而中书省,却是中书省啊! 加上那遍布全国各地的淮西勋贵们,他如何能与人争,如果能与人斗。 所以他才不得不采用低调的计策。 暗中不断的扶持浙东系的士子们,这些士子便犹如他们浙东系的种子。 种子,是会发芽开花的。 等他们这一批新人成长起来后,才能真正的形成所谓的浙东党。 而这个过程中,他最迫切需要的,也是如今他浙东党最为关键的东西。 那就是皇帝的信任! 如今朝堂中不管是李善长还是齐衡。 他们的势力都实在过于庞大。 换句话说他们的存在阻碍了朝廷的正常运转。 此非朱元璋个人的情感能决定的。 从古自今,但凡是明君之朝。 朝廷之下的士族贵族一定会是一个用了一茬换一茬的过程。 因为你不换,就会给朝廷这个体制内留下无法根除的祸患。 就像如今的大明朝。 看似刚刚开朝没多久。 但淮西勋贵的祸患已然显现。 全国各地传到他都察院的事情还少嘛? 所以,他刘伯温认定了这一点,便主动的靠在朱元璋的身边,借着朱元璋的龙威,扶摇而上。 可是。 如今出现了陈怀义的事情,就陈怀义这么一个愚蠢蠢笨的人彻底坏了他的计策。 被朱元璋目前最信赖倚重的势力当面驳斥。 这几乎等同于背叛了。 朱元璋若信此事不是他刘伯温的意思,接下来只怕就是雷霆手段。 直接将他刘伯温所代表的势力一夜之间从朝堂之上连根拔起。 朱元璋若不信,也会在心中对他刘伯温的能力产生质疑。 同时在二人之间彻底的埋下隐患。 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他刘伯温都是致命的。 想着,刘伯温绝不能坐视局势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回到屋里,刘伯温便立马动笔写了一封祈罪折子。 “臣驽钝庸懦,未能上察天意。臣驭下无方,致有陈怀义咆哮婚宴,玷污圣上的封王戍边之策。臣为此愧恨不已。陈怀义悖逆欺君,死有余辜,而臣辜负圣恩也罪无可赦。臣祈圣上降旨,严加治罪。” 就在刘伯温刚刚落笔还未写完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人来。 “恩师!” 杨宪匆匆而入。 刘伯温瞧见杨宪,有些惊讶道:“杨宪?坐,快坐。” 随着杨宪落座,便立马说道:“禀恩师,昨日婚宴的事学生已经查问清楚,确实是胡惟庸从中挑唆,他在皇上气头上非但不劝,反而泼油浇醋说陈怀义奉恩师为国公,还说都察院诸御史大都对分封之策心怀不满,这才导致皇上暴怒,陈怀义暴亡啊。” 听着杨宪的话,刘伯温缓缓站了起来。 对于杨宪的话,他刘伯温虽然没有去调查,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嘴上还是说道:“胡惟庸?我一直以为他为人厚道,在我与善长之间巧妙周旋,从不与人交恶。” 听到这话的杨宪顿时冷笑一声,道:“厚道?如果他要是一个厚道之人的话,那大虎能为小明王之死自尽嘛?” 闻言,刘伯温却只是点点头,道:“为师看花眼了啊。” 趁着这个机会,杨宪立马起身对着刘伯温说道:“恩师,那胡惟庸已经对咱们出手了,而且出手如此狠辣,我们若再行忍让,迟早会被他们逼上绝境的。” 听着杨宪的话,刘伯温又如何能够同意呢? 在此之前他就不能同意,也不敢同意。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与那李善长硬碰硬,得益的只会是靠山王齐衡。 同时,自己如今的势力也绝不是那李善长的对手。 而如今,出了这一档子事,自己所倚仗的关键因素朱元璋都还不知道什么态度,这个时候与李善长动手,岂不是找死? 况且,如今的他也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与其思考如何与李善长做对手,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朱元璋消气,如何让朱元璋对自己再次信任。 可他也清楚,自己这样做,杨宪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与他杨宪的利益是违背的。 而且,如今的杨宪已然高居中书省平章政事,距离自己也不过一个台阶的事情。 如今的杨宪,早已不是自己曾经那个弟子。 所以,嘴上只能说道:“杨宪,陈怀义被皇上生生摔死,这就是皇上给我的一次严重警告,为师如今只能是直面现实,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事情,别无他想。” 听着刘伯温的话,你杨宪果然不满的说道:“恩师啊,您,您怎么变的如此软弱了!” 此话一出口,刘伯温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的杨宪,早已不可控。 随即,刘伯温便淡淡说道:“为师变了嘛?为师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而杨宪听到这话后,在堂中急匆匆的走了两步,随后直接拒绝了刘伯温的主意,说道:“不成,我可不能忍气吞声,我要跟胡惟庸斗一斗!况且不斗也不行。” 刘伯温道:“为何不行?” 杨宪道:“恩师,皇上不是有旨嘛?让我促一促中书省那帮庸碌老臣,再说,如果恩师倒了,那下一个就会是我,胡惟庸认为我挤占了他的前程,他岂能容我?” 这几日以来,杨宪在中书省已经收到了胡惟庸对他的出手。 可面对杨宪的话,刘伯温却还是说道:“杨宪,为师还是劝你一句,万事审慎,自重。” 刘伯温此话,算是给了杨宪最后的交代。 在面对这件事上,他刘伯温不会出手了。 闻言,杨宪也算明白了刘伯温的态度,见自己得不到刘伯温的帮助,如今中书省内胡惟庸又勾结一帮人对自己暗中出手为难,杨宪也是别无他法,拱手道:“恩师,学生告辞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屋内。 刘伯温瞧着杨宪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番师生情谊,到此已尽。” 不过转念一想,又道:“也好,也好......” 转身又回到了自己书桌前,继续写起了自己的祈罪折子。 “臣以为,圣君者,宽严相济,恩威并用。圣上举臣掌御使大任,是恩。处斩陈怀义,则是威。为臣者,受恩当图报,逢威当自查。抱元守一,鞠躬尽瘁。” 至此,刘伯温提笔审阅。 反差查阅无错后,朝着皇宫而去。 在来到朱元璋的奉天殿外时,刘伯温对着门外的二虎说道:“虎将军,烦请禀报,刘伯温见驾祈罪。” 二虎闻言,道:“刘大人稍候。” 说完,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与此同时。 奉天殿的侧殿中。 朱元璋依旧在教育着几个皇子,说道:“昨天,在棣儿的婚宴上有个书呆子借着酒劲大放厥词。说咱分封诸王会引起战乱,还说皇朝的安危不在朝外而在朝内,就在你们几个王的身上。” “皇儿们,别以为这个书呆子说的这些只是疯话。它代表了好些个大臣们的心思哪。那些个臣子们不敢说出来,这个书呆子全替他们说出来了。所以,爹不得不重办了他,以此,震慑群臣,制止缪言流传。” 听到这话,朱棣立马说道:“父皇办的好,儿臣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而朱元璋则继续说道:“这个书呆子啊,人是死了,可你们要牢记他的话啊,念念不忘!为何呀?因为他说的对呀!秦汉唐宋就是因为分封诸王而引起的战乱,爹可以废其人,却不能废其言!你们一定要牢记住那个书呆子的话,要把它当作警钟在耳,永世长鸣!” 闻言,众位皇子纷纷喊道:“儿臣明白!” 朱元璋缓缓从龙榻上站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前朝的祸事,会不会发生在本朝,那就要看你们的了。爹希望不会,也相信不会。因为爹比那些个帝王明白,比唐宗宋祖都明白,他们册封了王却无法驾驭王。” “因此,爹在敕封你们之后,还要制定一套皇明祖训,用来管束朝廷,也用来管束你们!并将皇明祖训传至后世,永远遵循不怠!” 皇子们纷纷道:“遵旨!” 在讲完这些后,朱元璋继续说道:“爹下面要问你们的是,你们所属的藩地,太原、西安、大都,俱是中华千年的重镇,更是咱大明的边疆要塞,这三个城池的安危荣衰,直接影响到了朝廷的安危荣衰。你们到任后,如何去处理当地的军政,民政,特别是和当地官府的关系?” 随着朱元璋这个问题说完,殿外的二虎也缓缓走了进来,在朱元璋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到二虎的话,朱元璋想了想后,说道:“让他到武英殿里候着。” 闻言,二虎立马躬身道:“是。”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而朱元璋则继续提问道:“第六个问题,爹也会一年一年的老去,如果突然有一天爹突然暴病而亡,或者无疾而终。你们该怎么办啊?那时候你们知道爹是怎么死的嘛?嗯?”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众皇子一个个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朱元璋则继续提问道:“第七,如果朝廷上出了奸臣怎么办?出了乱党怎么办?出了一个貌似大忠,实为大奸的权臣,篡夺了朝政,你们又该怎么办?!” 这一次,朱樉听明白了,直起腰来便拱手说道:“儿臣统兵征伐!” 一旁的另外两名皇子也纷纷应和道:“是!” 听见这话,朱元璋却似笑非笑的弯着腰,瞧着自己这几个儿子,说道:“嗯,那时候人家要夺了你的军权,你该如何统兵?如何征伐呀?” 被朱元璋这么一问,几位皇子顿时一个个又没了声音。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就你还想示恩?【求月票,求打赏】 昨日那陈怀义所说的话,朱元璋很清楚并不都是瞎说。 很多事情都是史书上清清楚楚写出来的。 所以,为了让自己这一朝不至于出现这样的问题,朱元璋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如今正一点点的传授给几个皇子们。 就在这时。 奉天殿外的刘伯温也得到了二虎传来的命令,按照朱元璋的话,带着自己的祈罪折子朝着武英殿而去。 可就当刘伯温走在皇宫的走道当中时,却在一个拐角突然碰见了那李善长。 刘伯温忙拱手点头。 而见此,李善长便开口道:“伯温呐,你到哪儿去啊?” 闻言,刘伯温回道:“皇上让我到武英殿等候。” 李善长‘哦’了一声,道:“我正好顺路,我陪你走走吧?” 刘伯温自然不会拒绝,一抬手的,道:“相国请。” 随着二人并肩而行,李善长瞧着刘伯温手中的折子,问道:“那是什么?” 刘伯温道:“这是在下呈给皇上的祈罪折子。” 听到这话,李善长叹了口气,道:“都察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明后天吧,我打算亲自到都察院走走,代表中书省慰问一下御史,也算是给他们压压惊,洗点冤吧。” 然而,李善长这话的意思却被刘伯温瞬间听个明白。 一个中书省右丞相,却要到都察院慰问。 你凭什么? 而且,如今当着他刘伯温的面说这些,是为何意呢? 还有刚刚看似巧合的碰面,就真的是巧合嘛? 刘伯温心如明镜。 在经过了昨日的事情后,李善长虽未真的针对他刘伯温,但却也意外的彰显了他李善长的手段。 仅仅只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举动,便几乎将他刘伯温的所有根基给摧毁掉。 如今这个时候故意借着碰巧的机会来见他刘伯温,什么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然而,如今的刘伯温虽然看似一败涂地,可面对李善长的话,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多谢丞相厚爱,但丞相还是别去了。” 李善长道:“为何呀?” 刘伯温也没有客气,道:“都察院不归中书省节制,都察们位虽不高,禄也不厚,却有权监察各级大臣们,包括中书省左右丞相。” “如果相国前去慰问,恐怕有示恩之嫌吧?” 见刘伯温如此果断的拒绝了自己的好意,李善长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不如之前的热情,说道:“说的好,可有一人总不归你们都察吧?那就是皇上!” “可你的部署,却监察到皇上的头上,请问,这是叫监查呢,还是叫都察呀?” 既然自己的目的达不到,这刘伯温并不愿意,李善长也就没有了好话。 可刘伯温却对此毫不在意,直接说道:“这首先是愚蠢。托相国大人的福,陈怀义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这话一出口,李善长可不愿意担这个名头,道:“托我的福?刘伯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刘伯温道:“善长兄心里应该有数。” 此时的刘伯温心中有气,也没有了往日的谦和。 “如果善长兄提早跟在下打个招呼,在下就一定会严加约束自己的手下不要犯傻。而善长兄呢?却在喜宴上极力对皇上劝说敕封。” 面对刘伯温这话,李善长也不再装傻,直接笑了两声,说道:“婚宴敕封,不是更喜庆吗?别人不犯傻,为何你们要犯傻呢?难道傻子们都跑到你们都察院去了?嗯?” “伯温呐,你不是百官当中第一智者嘛?” 听着李善长的冷嘲热讽,刘伯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善长兄,你还记得你我之间第一次争吵嘛?” 面对刘伯温提起往事,还有二人之间的口头约定,李善长却直接摇了摇头,道:“不记得。” “而且,我很高兴自个儿是健忘之人。” 李善长见拉拢不成,与刘伯温又有几句不对味的对话,如今更是说起话来不留情面。 面对李善长的如此态度,刘伯温也就不再谦让了。 都欺负到了自己的头上了,还谦让什么? “那好,那就容在下稍作提醒。当时,善长兄跟在下说过一句话,让在下十分感动。您说,您刚到义军的时候也被将士们浇了一头的马尿,善长兄尚且如此,在下岂能免灾?还有,善长兄,当时在下就坦诚相告,你的首辅之位不可动摇,伯温永远不敢。” “再说了,伯温也不愿意与善长兄一争短长。只是,现在要多加一句,你我不要被小人利用!” 刘伯温不愧是刘伯温。 同样的一番话,一前一后,意思全然不同,作用也完全不同。 若他李善长愿意记起曾经的口头约定,那他刘伯温的话就会从后往前。 可如今既然他李善长选择记不起曾经的话,那这一个颠倒,便是在告诫他李善长。 当初先被浇了一头马尿的是你李善长。 如今被陛下训斥,迁怒的是都察院。 日后呢? 你李善长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呢? 同时,此时说出这话,提起此事,也是在提醒他李善长,想想自己曾经的德行。 不过,刘伯温终究明白,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的道理。 在最后,提出了二人之间有小人的话。 对此,李善长在听到后果然一愣。 可是,仔细想了想后,便也明白了刘伯温所指何人。 胡惟庸。 胡惟庸的所作所为,他李善长又怎么不知道呢? 可这事自己提前并不知晓,所以也无法阻拦。 毕竟他原意也没有针对刘伯温的意思。 他如今对待朝堂上局势的方向依旧没有变。 但胡惟庸毕竟是自己人。 他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没有办法再改变。 只能是顺着往下走。 在这一点上,在同样面对弟子的自作主张,李善长选择了和刘伯温完全不同的路。 当然,这也是他李善长的底气所在。 他有能力去面对弟子的自作主张。 可如今的刘伯温,却没有那个能力。 此刻他李善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借机与刘伯温相谈,就是因为胡惟庸的自作主张,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既然如此,那他李善长怎么办? 只能是顺着如今的局势,在刘伯温最难的时候想要拉拢他进入自己的麾下。 他说要去都察院慰问,是为何意? 正如刘伯温的话一般,是要去示恩。 那都察院与中书省在品阶上相同,这一点他李善长不知道嘛?他知道。 但依旧这么说,就是在试探他刘伯温的口风。 提出一个想法,看看他刘伯温是否愿意归属到自己的麾下。 如果他愿意,那自己的慰问便顺理成章。同时也借着这次机会向都察院的臣属们昭示,从今往后,这位中书省的右丞相可就是你们的主子了。 但答案如今出来了。 刘伯温不愿意。 哪怕如今在外臣看来刘伯温的局势已经极为艰难,失了皇恩,失了皇帝的信任。 可刘伯温依旧不愿意就这么归顺到李善长的麾下。 此时又面对刘伯温的提醒,李善长心知肚明,却一点不在乎刘伯温的话:“伯温呐,武英殿到了,拿好你的祈罪折,进去候着吧。” 此话一出,李善长便转身离开。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见此,刘伯温长长一叹。 李善长这是在告诉他,他们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随之,刘伯温也就不再多想,朝着武英殿走了进去,坐在那殿中的椅子上耐心的等待起来。 另外一边的朱元璋。 此时依旧在奉天殿的侧殿当中教导着自己的那些皇儿们。 他缓缓喝了杯茶,随后说道:“咱呐,该给你们说说第八件事了。” “朝廷!” “什么是朝廷啊?” “就是把天底下的人尖子聚拢到一块,这就是朝廷。在这儿谈笑头落地,目光能杀人。在这儿,针鼻儿小的一件事能撞倒大山。而泰山大的事情能压在舌根子底下让你们看不见,听不着。” “朝廷复杂呀。人心难测,特别是那些文臣士子娇兵悍将,更难驾驭。你们此次担当大任,如果能够胜任便罢,但只要稍有失误,那些御史言官们就会弹劾,那些将帅们就会窃窃私语。到那时,爹也不得不依律重办了你们。” “所以呀,你们离朝廷远一点,寂寞一点,专门的统兵戍边,好着呐!娃儿们啊,你们千万千万要自重啊!” 听着朱元璋的教诲,皇儿们再次应是。 而朱元璋也继续说道:“最后啊,爹要跟你们讲讲第九件事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瞧着众人疑惑。 朱元璋这才说道:“你们记着,今天是咱们朱家的忌日,你们的爷爷奶奶,就是在这天饿死的。” 说到这里,朱元璋似乎回想到了当初自己小时候的场景。 “丧葬的时候,家里连一片完整的芦席都没有,咱老娘的脚就露在外头。” 说着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朱元璋都有些哽咽了。 “二哥,脱了自己的外褂,将咱爹娘的脚给裹好了。你们的爷爷奶奶,才入土为安的......” 侧殿中。 随着朱元璋的讲述起曾经的悲惨遭遇,皇子们一个个也感同身受般,落了泪。 最后。 朱元璋突然抹了把眼泪,然后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看,今儿本来是个大喜的日子,爹应该恭喜你们的,如今却整出了大悲大痛来。” “不过,爹还是希望你们记住,大明的江山,是建立在一片废墟当中的。同样也是建立在你们爷爷奶奶,以及天下无数百姓的骸骨之上。” “如果你们听了这些,疼了,痛了,那是好事!说明你们已经长成了!” “来,都起来。” “把眼泪都给擦了!” 随后便笑着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一个个仔仔细细的上下瞧了瞧,说道:“听着,你们立刻启程,前往各处藩地就任王位。爹呀,不留饭,也不赏酒。” “刚才爹的那番话,那九个问题,那些既难言,又不得不言的事情,就当作给你们壮行了!娃儿们,上任去吧!” 说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朱标,说道:“标儿,送弟弟们出城。” 闻言,几位皇子们纷纷恭敬的说道:“遵旨。” 看着这一个个娃儿们离开。 此时的朱元璋也不知道是因为心中落寞,还是因为昨晚一夜未眠,只感觉浑身疲惫。 缓缓的来到了自己的龙榻上,就这么一个人躺着迷糊了过去。 殿外的二虎见皇子们一个个离开。 来到了殿内。 瞧着屋内的朱元璋,想了想最后还是走了过来,提醒道:“皇上,刘中丞还在武英殿里等着呢,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 可朱元璋却道:“让他等着。” “是。” 就当二虎准备离开时,朱元璋突然想到什么,闭着眼说道:“等等!” “去,请将靠山王请来。” 听到朱元璋的话,二虎点点头,道:“遵命。” 晌午。 武英殿内。 马秀英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刘伯温一直等待在武英殿中的事情,命丫鬟玉儿带人端着饭送了过来。 “刘大人,晌午了,用饭吧,皇后娘娘赏您的。” 闻言,刘伯温立马说道:“谢皇后娘娘。” 玉儿点点头,躬身说道:“玉儿告退。” 可就在玉儿准备离开时,刘伯温突然说道:“玉儿,请转奏皇后娘娘,臣想见她一见。” 玉儿点点头,道:“知道了。” 而当玉儿重新回到后宫时,屋里几位皇子正跪在马秀英的面前。 “什么!皇上让你们现在就走?!” 为首的朱标只好解释道:“父皇有旨,日落之前必须出城,皇弟们是向母后告别的。” 听着这话,马秀英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舍,却还是说道:“那好,你们走吧,千万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闻言,皇子们纷纷在马秀英的面前埋首一拜,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而马秀英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了宫门口,瞧着他们渐渐远去。 此番就藩,路途遥远。 今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这时,玉儿也趁着这个机会对马秀英说道:“娘娘,刘伯温还在武英殿中等着,但皇上一直不见他,刘伯温奏请娘娘能否见他一下。” 听到这话,马秀英也并没有犯糊涂,直接说道:“不见。” “皇上让他等多久,他就得等多久。” 玉儿闻言,点点头,道:“是。” 看着准备下去传话的玉儿,马秀英又道:“得了,崩跟他说了,他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就在马秀英与玉儿说着这话时,齐衡却突然出现在了门外。 刚刚她们之间的对话正巧被他听了个清楚。 一时之间,齐衡的脸色阴沉至极。 那刘伯温,竟然又要利用自己姐姐! 不过就是让他等了等,竟然就要以臣子之身请动皇后。 这刘伯温,还真是将自己当初主动跟随马秀英回金陵的恩情给当真了! 几次三番的以此恩情利用马秀英帮他做事。 这日后,只怕是要使上手了! 就当齐衡阴沉着脸时,正巧碰见了走出门的马秀英。 看到这一幕,齐衡的脸色瞬间一变。 笑着对马秀英说道:“姐,这是要去哪啊?” 原本因为皇子们离开京城,以及刘伯温的事情而心情不好的马秀英,在看到齐衡后瞬间露出了笑容。 “军涛!你怎么过来了!” 齐衡笑道:“皇上召我,可我到奉天殿时见他正在睡觉,就干脆没打扰他,让他多睡会儿,就直接过来姐这儿了。” 听到齐衡的话,马秀英点了点头,道:“我还正打算去那大哥那里一趟呢。” 闻言,齐衡故意问道:“哦?有什么事吗?” 马秀英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事。” 对此齐衡并没有再追问,但看着马秀英的神态,齐衡心中已经是猜出来了。 以马秀英的性格,虽然嘴上说让刘伯温自己等着,可那心里头却还是不会这么做,这出门只怕就是去给刘伯温求情去了。 想着这些,齐衡便说道:“姐,我这晌午还没有吃饭呢,到你这儿蹭一顿?”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他敢! , 听到齐衡的话,马秀英有些犹豫的说道:“玉儿,快去,给军涛弄点饭菜过来。” 说完,便又看着齐衡说道:“你先吃,姐去找你姐夫有点事情。” 见马秀英依旧要去,齐衡想了想还是说道:“姐,你是要去找大哥说情的吧?” 马秀英心中一怔,但转念便明白,齐衡应该是刚刚听到了。 “你也知道,你大哥就是这个脾气,若我不去帮他说两句话,只怕他今天都见不到你大哥。” 然而,齐衡却道:“姐,你既然知道大哥的脾气,那为何又非要去大哥说这件事呢?此事乃是朝政,这不是平白去招惹大哥生气嘛?” 说完,齐衡便一把拉住马秀英的胳膊,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走吧,听弟弟的,这件事你别管。” 见齐衡如此坚定的要求自己不管此事,马秀英也有些犹豫了。 最后无奈的说道:“行行行,听你的!” 说完无奈的摇头一笑。 而随着饭菜到来,齐衡一边吃着,一边对马秀英说道:“姐,我知道当初你去请那刘伯温的时候,刘伯温给了你好大的面子,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你回来了。但你为何就不想想,他刘伯温若是真不愿意回来,就算是大哥亲自去请,只怕他也不会同意吧?”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几次三番的帮那刘伯温呢?” 听着齐衡的话,马秀英虽然不知道齐衡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还是没有隐瞒的说道:“你当你姐我是傻子嘛?我之所以帮那刘伯温,又岂止是为了当初的一个恩情。你想想,姐姐我毕竟是皇后,你大哥的脾气又执拗,我若不看着点,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若日那御使虽然罪大恶极,可再有罪,你一个皇帝又怎么能做出将人当着所有御史的面,摔死的事情?” “你大哥没读过书,他不懂,军涛你该懂的,天子自有天子的惩罚办法,史书上哪位明君像他这样了?” “你大哥平日里只顾着政事上的大事,很多私下联络弟兄感情的事情都是我帮着做的,不管哪家老母过个寿还是过个节,该照应到的都要照应到。” “那刘伯温虽有时候做的事情确实不好看,但他毕竟也是帮着你大哥打天下的功臣,总不能这天下打下来了,就让他们寒了心不是?其他弟兄现在还好,你大哥顾及敢情,加上如今朝堂上都是淮西的弟兄,多多少少都能照应着。” “可那刘伯温是后来加入义军的,如今在这朝堂上也有很多原来的弟兄们跟他不对头,我若不照应着点他,他还有有活路嘛?” 听着马秀英无奈的话,齐衡还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情节在。 不过他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姐你有些事情还是少掺和为好,免的让大哥跟你吵架。还有那刘伯温,大哥让他等着,等着就是了,大哥又不会真的将他给砍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他还让玉儿传话来烦你,我要是大哥,光是这件事我就先抽他一顿。” 听着齐衡的话,马秀英明白齐衡是为自己好,不由的笑道:“行了行了,你有这份心就好,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但齐衡却说道:“姐,还是那句话,以后这刘伯温的事情就别管了,不管是他命人传话求见,还是你自己知道了,都别管。他们这些人,可不管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你给个空子他就恨不得将这份人情给用干净了。” “反正,平日里也就罢了,我也不关心很多事情,可若是这刘伯温敢再叨扰你,我第一个就和他过不去。” 马秀英闻言,越小越大声,道:“好好好,听你的,我不管了,行了吧。” 齐衡这才笑道:“这就好。” 而马秀英转头又看着齐衡说道:“那这件事我答应你了,你成婚的事情怎么说?原来你年纪还小也就算了,你算算你现在多大了,如今标儿棣儿都成婚了,你这个当舅舅还打着光棍,你打算让我们马家绝后嘛?” 见马秀英提起此事,齐衡扒拉了两口碗里的饭,便将筷子一扔,道:“光顾着跟你聊了,差点忘了大哥找我还有事情呢,姐,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说罢,转头就往外面跑。 之前马秀英跟他提起此事,他还能找一些借口,可如今呢。 如今他都已经多大了。 在大明这个年纪的几本上都成婚了。 而他这位堂堂的靠山王,却还一直打着光棍,搞的好像一个朝廷的靠山王娶不起媳妇似的。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不是不愿意娶妻,而是因为不能.... 不管是跟谁成婚,哪怕就只是一个毫无背景家世的百姓女子,甚至都用不了十年的功夫,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会成为一流的家族。 毕竟,他可以不说话不帮忙。 但那些手下呢。 那些曾经淮西的弟兄们呢? 整个大明军队背景的将帅,哪个会不给他一个面子。 哪怕他自己并不需要。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不让大明再出现什么变故,一个人是最好的选择。 马秀英瞧着立马跑掉的齐衡,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这个弟弟呀,仪表堂堂,才华举世无双,还文武双全,就偏偏在这女人上怎么就不开窍呢,外面的女人再好,有娶回家里的女人好嘛?” 她虽明白这个道理,可齐衡却偏偏像不开窍似的。 作为亲姐姐的她,也只能是无奈的叹气。 不过,在齐衡走后,马秀英想了想后还是命玉儿前往刘伯温那里给他传个话。 “无能为力。” 奉天殿的侧殿中。 在马秀英那里消耗了一些时间的齐衡,见朱元璋还在睡觉,这一次倒没有走开,直接走进了侧殿中。 二虎作为朱元璋的近卫,也是锦衣卫的首领。 日常负责朱元璋的安全。 整个大明无论是何人,哪怕是太子朱标想要见朱元璋都要进过他的禀报。 却唯有只有马秀英和齐衡二人,是不用经过他禀报的。 齐衡是因为朱元璋下令不用禀报,算是给齐衡的一个特殊待遇,算是上位者对下面人以示恩宠的手段。 而马秀英,则是拦不住。 每一次马秀英见朱元璋,哪怕二虎说明要禀报,可马秀英却从来没有搭理过他。 当然,马秀英如果闯进了朱元璋的屋子,朱元璋是不会怪罪的,他也清楚二虎拦不住。 所以有时候身为皇帝的朱元璋,一旦跟马秀英吵了架,都是皇宫之中到处的躲。 反正拦也拦不住,想不见面,只能是让她找不到。 侧殿内。 随着齐衡走进,朱元璋压根没有半点反应,依旧躺在龙榻上睡觉。 听着耳边一阵阵的呼噜声,齐衡便随手拿起这书房当中的一本古书瞧了起来。 如今这个时代的很多书记载的内容都十分有趣。 哪怕齐衡身为现代人,很多东西似乎比古代人要更看的清楚。 但有些内容是在后世看不到的,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未解之谜。 可这些东西在明朝时还是能够看到一些的。 所以齐衡以往没事的时候都是看系统奖励的书,而如今却是喜欢上了古代的书。 尤其是如今的他已经对古代的一些文字详解之类能够做到与古代人完全相同,看起来更是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甚至于,有一天齐衡突然想起前世很火的一个人。 张三丰。 传闻他从宋朝便出生,一直活到了明朝,还受到了很多金朝、元朝、明朝皇帝的召见。 比如传闻朱元璋就见过张三丰。 其实这都不算传闻,因为正史里是有记载的。 至于有的说清朝的雍正见过张三丰,则是野史当中的记载。 总之传的非常玄乎,为此,齐衡在突然想起后还专门命人去寻过。 只不过没有任何的消息。 就在齐衡坐在朱元璋另外一侧自顾自的看着古书时。 熟睡当中的朱元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看到齐衡,先是一愣,想到自己睡前嘱咐二虎办的事,也就明白了。 他打了声哈气,然后狠狠的伸了个懒腰,精神似乎好了些,然后笑着对齐衡说道:“怎么,对我这里的古书感兴趣?” 齐衡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当然,大哥,我发现这些古书里的很多东西都很玄乎啊,什么长生不来之类的,你说我要不要也去修修道法,说不定也能当个真人仙人什么的。”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顿时笑了起来,说道:“别说,你脑瓜子转的快,说不定还真能让你给修成了。” 说完,两人便大笑了起来。 笑罢,齐衡便对着朱元璋问道:“对了,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听到齐衡的询问,朱元璋也收敛了笑意,然后一脸正色的说道:“军涛,昨日棣儿大婚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 齐衡点点头:“看到了啊。” “你对此事怎么看?” 齐衡随口道:“大哥不是已经将那陈怀义摔死了嘛?”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虽然咱在婚宴上对那陈怀义斥责一通,可咱心里明白,那陈怀义说的不是假话。咱之所以摔死他,也是因为当时在气头上,加上这陈怀义实在可恶,当着群臣的面让咱下不来台,那咱能怎么办,就是为了这皇帝的威严,也得严办了他。护卫们听到咱的话,就给办了。” “事后想想也确实不应该。” “对了,咱这话可没跟别人说过啊,你可别给咱传出去。” 齐衡顿时一笑,道:“放心吧。” 其实朱元璋这么说也就是随口一提罢了。 他明白齐衡不是那种嚼舌头根子的人。 齐衡办不出这样的事来。 而今天他之所以将齐衡找来,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如今也算是开了个场。 随后便又说道:“军涛,你对咱封王戍边的办法怎么看?咱都是自家兄弟,你给咱说实话。” 听到朱元璋的询问,齐衡想了想后,直言道:“其实大哥心里不都明白嘛。” 闻言,朱元璋还是坚持道:“咱心里还是拿不准,这才专门找你来商量一下。” 齐衡见此便直接说道:“那陈怀义说的其实没有错,大哥你这封王戍边的办法确实在后世会有不小的麻烦。” 听到这话,朱元璋稍微有些失望,道:“你也觉得咱的办法不对嘛?” 齐衡道:“倒也不是,其实封王戍边的办法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比如大哥你这一朝,有大哥在,不管是威望还是手段,都可以将几位皇子所属的藩邦震慑的老老实实。” “由几位皇子们统领军权,然后帮助大明守护边疆,对于现在而言确实是好事。” “不仅消除了将帅们拥兵自重的威胁,也将军权归属的问题给解决了。” 听到齐衡说到这里,朱元璋顿时眼前一亮,道:“到底还是军涛你啊,一眼就把咱的心思给看明白了。说实话,不是咱不信任那几个老兄弟,而是事关政体,咱不得不收了他们的军权,如此后面的事情才能好好办。” 齐衡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说道:“所以我说大哥这个办法本身并没有什么错。” “那你觉得哪里会出问题呢?” 齐衡道:“后世。” “封王戍边之策自古以来就一直都有,好处自然很多,不然历代君王也不会如此行事,可缺点也很多,最严重的一个就是大多开国之君都是君强王弱。” “就好像现在,就是给朱棣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反。” “可是后世呢。毕竟人都是要死的,等大哥你百年了,标儿如果在的话自然也可以震慑住他们。可如果,标儿出个什么意外呢?或者标儿的皇子,并不是那么贤明呢?正所谓富不过三代,为何?不是因为这些皇子们本身不行,而是因为他们出身于皇家,就必不可免的会出现一些坐享其成的后世子孙,等那个时候,藩邦如果出现一个励精图治的人呢?”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听到齐衡说后世子孙什么坏话就急眼。 毕竟他跟齐衡的关系在,齐衡就算说他们,那也是长辈教训后辈。 反而是仔细的想了想后,说道:“你不知道,咱写了个皇明祖训,就是专门制约这种事情的。” 听到这话,齐衡更是一笑,道:“大哥,若真有人铁了心造反,你不会真信这个吧?若后世真出这么一个人,他给你把皇明祖训改了都可能。” 闻言,朱元璋立马瞪着眼,道:“他敢!” 可想了想,他确实也没什么不敢的。 自己的威望就算可以震慑三代,三代之后呢,谁会在乎一个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祖宗。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出谋划策!【求月票,求打赏】 , 一时间,朱元璋陷入了沉思。 可如果这个问题能够短时间想到办法,他又怎么会带着顾虑这么做。 不由的,朱元璋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齐衡的身上,问道:“军涛,你脑子转得快,你给咱想想办法,该怎么做?” 然而,面对朱元璋的询问,这一次齐衡却直接摇了摇头,道:“无解。” 倒不是齐衡顾虑自己靠山王的身份,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无解。 哪怕他是一个穿越者,但依旧无解。 即便是在现代,这样的问题依旧无法改变。 “从古自今,这个问题就一直是困扰所有帝王的问题,不管是唐宗宋祖还是其他什么帝王明君,对于这样一个问题,他们都只能是尽可能的去避免,无法做到完全的根除,否则那些君主又岂是糊涂之辈,会想不到这个隐患嘛?” “当然,想要根除这种隐患是无解的,但并不代表没有其它的办法。比如汉武帝时期的推恩令,在眼睁睁的看着藩邦越来越强大后,便下了一道推恩令,如此才免除了那封王之患。可就算是封王祸患解决了,到最后,终究还是会有其他的地方势力威胁到皇权,最终取而代之。” “这也是为何我说封王戍边之策本身没有错的原因,这些权力终究是要给到其他人的手中,至于是王侯还是其他,都是一样。归根结底到头来,不管是政治、军事、政务等等,就是两个字,人心。” “而人心难测,又怎能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朱元璋皱着眉头,听着齐衡的话,心中品了品,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政治,无论何种手段,说到底,都是为了管束人心。 军事,无论何种手段名头,到头来,也是与人心作战。 政务,那更是为了管束黎明百姓而设立,说起来,也是在琢磨人心。 就像他搞出来的皇明祖训,那不也是在管束那些封王者的人心嘛。 可想来想去,朱元璋觉得齐衡所说的这些都是些大命题。 随后便道:“大的咱先不说,就说咱的这些皇儿们,如何想个办法制约他们呢?” 朱元璋依旧还是原来那个朱元璋。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话一样,封赏了却不能制约,就暂时不要封赏。 虽然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水平,可细细一想,道理跟齐衡所说的这些话是一个意思。 这一次,面对朱元璋的追问,齐衡想了想后,说道:“其实办法有很多,如果只是针对皇子们的话。比如,造成边王祸乱的主要原因非常简单,就是主弱。主若强,边王就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动。所以,如何能让主强呢?” “首先就是对皇子们的教育,一定要有专门详细的教学,对后世储君的要求一定要非常的严格,严格到在这种制度下无法出现蠢材孬种。无论是政事,还是军事,都要学习。如此一来,便可以大大的减少后世之君是昏君的可能。” “除此外,就是中央集权的加深。大哥你可以仔细想想,从古至今,历代王朝放在一起,是否就是一个权力不断朝中央集权的过程呢?周朝的分封制,秦时废除分封,汉虽沿用,却在推恩令下形同虚设,就好像那三国时的刘备,就是因为推恩令的作用下,才让他这位汉室子孙成为了卖鞋的小贩。” “再往后,三省六部制,其最主要的作用便是分散相权,互相制约。” “至于如何加深帝王的权力,而分散减少地方以及臣子们的权力,这些就是大哥你自己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齐衡很清楚,这种事情太得罪人,方向他都给了,总不能还叫自己来做这个恶人吧? “在权力都集中在帝王身上,并且君主最大可能的做好学习后,就需要历练了。不管是任何官职都可以用作历练之用。比如咱的大侄子朱标,大哥虽然一直都让他参与朝政,在此事上也颇有心得,但军事上呢?一个君主如果不懂军事,岂不是随随便便的就可能被人哄骗?” “同时,权力都集中在了君主身上,那不懂军事,是否会出现君主的一个错误决定而导致整个国家的崩坏呢?要知道,北面的元廷虽然逃了,却还未死,在尝过中土的‘甜美’后,他们会放弃嘛?一只狗如果吃过人肉后,它就再也变不回狗了。” “所以,我能给出的建议就两个,权力的集中,君主的培养。” 听着齐衡的话,朱元璋点了点头。 齐衡说这些,其他他之前都曾想到过。 但难就难在像齐衡这样,将这些杂碎的事情给综合成了两个方面。 随即,朱元璋立马笑看着齐衡说道:“你可真是咱的智囊啊!这些个问题让咱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可到你嘴里,就简单了这么多。” 对于朱元璋的夸赞,齐衡只是摇了摇头。 这些还真不是他聪明或者其他。 而是他拿着明朝后世的历史在讲。 他很清楚,历史上的朱元璋会废行省,设三司,设立厂卫特务机构,还会撤销中书省和丞相,把相权分给六部,设殿阁大学士。 这些都是在政治上的中央集权过程。 在史书上,这叫君主专制政体。 同时,在之后还是裁撤掉枢密院,设立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等五军都督府,为的就是在军事上形成君主专制。 所以,齐衡所说的这些,都是将这些历史上出现的东西在融合。 至于对皇子的培养,那更是指向性很明显了。 多参与军事,说的是朱标死,让他多锻炼身体。 多历练,说的是叫门天子朱祁镇。 随后,在与朱元璋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并且嘱咐齐衡早点成婚后,齐衡便第一时间逃走了。 他很清楚,朱元璋说让他早点成婚绝对是违心的。 一旦他真的跟朝中某个大臣,或者将帅的家里人成亲,朱元璋第一个念头绝对是担忧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 齐衡不用想都知道。 但他也明白,但凡明君基本都这样。 真天真的相信人,不警惕的,首先就做不到皇帝这个位置,就算坐上了,现实也会教他做人的道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分封【求月票,求打赏】 在齐衡离开了奉天殿的侧殿后。 深宫之中的马秀英,最终依旧还是来到了这里。 她缓缓坐在了朱元璋的身边,瞧着正在睡觉的朱元璋,她明白朱元璋此时并没有睡着,毕竟是朱元璋的枕边人,而且齐衡离开这才一会儿。 然后便自顾自的开口说道:“三个皇儿都是有家口的,也不让他们准备几天,非逼着他们日落之前出城!” 听着马秀英的话,朱元璋缓缓睁开了眼,然后起了起身,指了指一旁的茶壶。 见此,马秀英会意,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碗。 而喝完茶水后,朱元璋这才缓缓说道:“从今儿起啊,他们首先是王,其次才是儿呀。他们赴任如同赴戎机,就得说走就走。” 听着朱元璋的话,对此马秀英并没有多去辩驳。 相反,她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 虽然齐衡刚刚还极力的劝说她不要来找朱元璋,可她是皇后啊。 皇后就得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所以,即便她清楚自己这一趟来可能会惹了朱元璋不喜,但她还是要说。 但还是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重八,刘伯温在武英殿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了。难道,也让他等到日落?” 可朱元璋却毫不在意道:“皇上让臣下等着,那本身就是一个恩典。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咱不打算让他等到日落了,他打算让他等到日落之后,再等到日出。” 闻言,马秀英道:“我昨天也在这儿等了你半宿,我想跟你说说话。” 可朱元璋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马秀英要说什么,直接拒绝道:“咱累了,明儿再说吧。” 但马秀英根本不理会,直接说道:“你把犯事的大臣装进麻袋,当着另一伙儿大臣的面,生生摔成了肉酱,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相比于刘伯温的事情,在马秀英的心中,对朱元璋督促才是她真正在乎的。 可朱元璋却说道:“咱在气头上,一言既出,护卫们就办了。不过,咱觉得办的挺好,那些大臣们是不是都吓傻了?是不是都呆若木鸡了?等他们清醒过来后,他们会变的更聪明一些。” “常言咋说的?吃一堑长一智嘛。” 面对朱元璋的话,马秀英道:“你现在变的越来越可怕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你简直是疯狂!” 面对马秀英的指责,朱元璋突然闭着眼淡淡道:“妹子,咱是皇上,你,不是。你嘛,顶多是皇上的影子。” 说到这里,朱元璋冷冷的睁开眼,直视着马秀英,道:“影子就该沉默!少多嘴多舌。” 面对朱元璋如此冷漠的言辞和表情,马秀英仿佛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道:“重八!” 然而,朱元璋却根本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冷漠的说道:“退下!咱还要睡会儿呢。” 看着不再理会自己的朱元璋,马秀英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朱元璋如此冷漠对待的滋味,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以往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 认为就算整个大明王朝都没人能够劝说朱元璋的话,只有自己能够劝说。认为他们夫妻同心,不分彼此,就算吵闹,那也是永远同心一体的。 可是如今,她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讽刺。 在朱元璋的心中,他终究是他自己。 他是皇上,是哪个拥有无上权力的帝王。 而自己,只是他的一个老婆,一个皇后。 如果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换的存在! 这对于马秀英而言,是对她感情观颠覆性的毁灭! 自尊心受挫的马秀英,一言不发,直接起身离开了。 在马秀英离开后,朱元璋稍稍睁开一丝缝隙,瞧了眼后再次合眼养神了。 皇宫外。 太子朱标亲自陪同着几位皇子们朝外走去。 “大哥,我们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听着朱棣的话,一旁的两个皇子立马说道:“四弟,人还没走呢,就搁不下新媳妇了?” 闻言,朱棣只好说道:“不是,我是惦记父皇和母后!今天在奉天殿上父皇的那番话,说的多悲伤啊?” 一旁的另外一名皇子也是说道:“是啊,父皇还从来没有这样动情过的呢。” 听着弟弟们的话,太子朱标只好嘱咐道:“弟弟们,你们可以一定要牢记今日父皇的九大问题,到了任上,务必要遵守朝廷的律令,谨慎统兵。凡事一定要多向父皇请示,万万不可擅权,万万不可欺压当地的官府和百姓,也万万不可贪图钱财和女色。” 几个皇子听到后,纷纷说道:“放心吧大哥,就这点事,你还来了三个万万。” 几个皇子没有朱标年纪大,加上与朱标的经历阅历完全不同,压根没有体会到朱标的良苦用心。 而朱标则说道:“天高皇帝远啊,自古以来,边关万里,藩王自断,你们一旦到了任上,把王旗一竖可就没有人敢管你们了,全靠自个儿自重。” 相比于另外两位皇子,朱棣倒是听进去了一些,说道:“放心吧大哥,我们记住了。” 也在这时,几人已经来到了皇宫大门处。 朱樉开口道:“哥,你回去吧。” 但朱标道:“再送送你们吧。” 朱樉再次说道:“不必了,父皇还等着你回禀呢。” 见此,朱标只好停住了脚步。 “那好吧,我们就此告别吧。” 几位皇子纷纷拱手道:“太子保重!” 朱标点头:“你们也多保重。” 说完,便容几人离开。 可是,当几人纷纷带着人离开后,朱标突然开口喊道:“四弟!” 闻声,朱棣回过头来,问道:“哥,还有什么事吗?” 朱标道:“我想再送送你,单独送你。” 对此,朱棣自然不会再拒绝,与朱标一同朝前走去。 金陵城的城楼上。 太子朱标与四皇子朱棣一同一前一后的走了上来。 瞧着远处辽阔的天地,朱标缓缓开口道:“四弟,西安、太原、大都这三个藩镇,属大都最为要紧,为何呢?” “一个,它是前朝京都,城廓壮阔,最富帝王之气。去年,父皇派我巡查三地,曾想把大都更名北京,再做扩建,立为大明都城。后因朝廷淮西臣将大多不愿北迁,再加上开国之初财匮民乏,只好暂缓。” “再一个,大都也是防御漠北的要地,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那里民心强悍,壮士勇于征战,朝廷近一半的精兵驻守在大都周围三省。” “所以,父皇能将这么一个要紧之所交给你,说明父皇对你很重用啊。” 闻言,朱棣立马说道:“是,我决不辜负父皇期望!” 此时的朱棣还年幼,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对于朱标的话,只当是长兄对自己的激励。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外儒内王!【求月票,求打赏】 说到这里,朱标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说实在话,我真羡慕你们呐,在京城啊,万事都得小心谨慎,就连说句话都得再三掂量。” “就说昨天这事吧,陈怀义曾经当过我一段时间的书房跟班,人虽然呆,可是很正直,也是我关注刘伯温调进都察院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因为一句醉话,被侍卫们生生摔死了。昨天晚上陈怀义得老娘和妻子,跪在我的面前哭泣着,头都磕破了,想求尸安葬,可是我呢?我居然狠狠地叱骂了她们,撵出宫门,还下令追夺陈怀义的官职,连抚恤银都没有一两。” 朱标这些话说的十分动情,让一旁的朱棣都听着感动。 “哥,你的心里藏了多少痛苦啊,臣弟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闻言,朱标只能是叹了口气,道:“你们当然看不出来,因为哥一直死死地掩着,就连父皇都未必看的出来。还有,现在朝廷也越来越复杂了,说穿了,就是淮西臣将和浙东士子的互争,而父皇呢,洞若观火,相互利用。” “可是我呢,夹在两边人中间,如履薄冰,事事谨慎,我的心都要用烂了。” 听到这话,朱棣毕竟是朱标的亲弟弟,立马开口道:“哥,等臣弟到了大都后,立刻就上奏父皇请你前去视察,这样你就能在臣弟那里歇几个月了。” 可朱标却道:“这恰恰是最不可能的,你们一旦统掌重兵了,父皇一定会下达训令,禁止藩王与朝中臣相交往,以绝相互串联,就算你们现在不知道,过几日也会得到父皇的训令,不要为哥担心,你们只管办好自己的差事。” 说到这里,又拍了拍朱棣的肩膀,道:“大都,是个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在那儿,你会成为真正的王。” 说完,又嘱咐道:“还有,哥跟你说的这些话,永远不要跟别人讲。哎,都是哥心软,一看到你们走了,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话毕,朱标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朱标如此神态,此时的朱棣满脸的感同身受。 为他的这位哥哥感到心疼。 而那离开后的朱标,在走下城楼后,脸上的情绪便渐渐消失不见。 刚刚与朱棣所说的那番话,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陈怀义所做之事,关乎几位皇子的封王,所以由他的口说出来,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他朱标。 但他是什么身份? 身为大皇子,又是太子,有些事情就算可能被人误会,但以他的身份也不能去亲自解释,因为你一旦解释,反而会让人疑惑猜忌。 不过,相比于其他几位皇子,对于朱棣,这个朱元璋看重,同时也是自己亲弟弟的人,朱标还是解释了一番。 以免朱棣心中对他猜忌。 而且,他们是亲兄弟,有些话说出来也不见外。 当然,趁着解释的空档,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如今的处境。 如果说当今天下谁能够跟他朱标竞争皇位,也就唯独眼前这位自己的亲弟弟了。 毕竟他们都是马秀英所生的皇子。 乃是嫡系。 所以,他要将自己的处境说出来,让人理解的同时,也好不让自己的这位亲弟弟觉得自己的处境好,而生出贪念。 同时,也借这个机会,将一些话该嘱咐的都嘱咐清楚了。 以免日后在处政时因为他们的身份而导致自己进退两难。 朱标看似温文尔雅,但其实也是暗有手段。 正所谓外儒内王,菩萨心肠,阎罗手段,正是这个道理。 朱元璋之所以从始至终都十分的看好这位太子,并且对其异常的信任,甚至称得上是从古自今最有权力的太子,又岂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立长为储能够说清楚的。 若朱标真的不争气,像有些人口中所说的那般懦弱,甚至被朱元璋的一些治臣手段给吓死,又岂能被朱元璋如此的重视。 在朱标死后,朱元璋能立那朱允炆为君,便可见一斑。 朱元璋绝不是那种因为亲情而偏执的人。 而那朱棣,自幼便生性骄横。 身上始终都有股子的霸道。 或许也是因为他自小喜欢习武,从军的原因。 当然,若不是如此性格,又怎么会喜欢习武从军。 所以,朱棣从小便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中,颇有一股子他爹朱元璋打天下的劲头。 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所以也只能是被朱标稳稳的压着。 当然,对于自己这位亲哥哥,朱棣也是十分的敬重。 整个朝中除了他的父母外,也就对这位哥哥,以及那位被无数人神化的亲舅舅能让他老老实实的。 不对,还有一位,那就是依然。 那位和他们年纪不差多少的小姨。 如今在听到朱标对他说的这番话后,也是在心中牢牢的记住了。 暗自下定决心,绝不给自己的皇兄找麻烦。 就当朱棣走下城楼,带着身边的人打算朝着自己的封地大都而去时。 一匹快马突然从城外朝着他们赶了过来。 “朱棣!” 朱棣听着远处的喊声,心中一惊,急忙看向了远处。 在看到远处那道倩影时,吓得魂都没了,立马翻身上马,对着身边的人喊道:“快!快走!” 但他们毕竟是一整个队伍,速度太慢。 还不等他们动身,远处的那道倩影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只见那马上的女人翻身一跃,立马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一手直接将他整个大小伙子给拽了下来。 正当周围的护卫们要动手时,朱棣急忙拦住了他们。 而那女人这时也笑着开口道:“臭小子,看见你小姨跑什么啊?” 此人,正是齐衡与马秀英的妹妹,依然。 依然自从长大后,便仿佛受了齐衡的影响,虽然也很爱读书,却实在忍受不了坐在堂中的日子。 所以便入了伍,从了军,以男子之身假扮。 原本这次就是要回来看看齐衡和马秀英的,可听到朱棣这小子要走,便快马加鞭的想要快一步赶回来。 送送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一见面便跑了。  https:///95200_95200398/7186932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m.zhhbiq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被暴揍的朱元璋【求月票,求打赏】 被依然揪住的朱棣,缩着脑袋陪笑道:“小姨,我,我这不是离得远没有看清嘛?我刚刚还说来人能有如此气势,绝不是寻常人。没想到竟然是小姨你。” 依然冷眼瞧着朱棣,哼笑两声后,松了手,随后问道:“你的新媳妇儿呢?这次没跟你一同前往大都嘛?” 朱棣摇了摇头,道:“她们就留在大都了,我一个人去。” 闻言,依然点了点头,随后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朱棣,说道:“你个臭小子,多久没见,就长这么大了,如今更是都成婚封王了,这日后想要拿你练手是不是就不行了?” 听到这话的朱棣连忙一脸正色的说道:“小姨这是说的什么话?朱棣别说只是封个王了,就是当皇帝,您也是我的小姨,你看我哥不就是太子嘛?未来的皇上,如今的储君,可我们几个见了小姨,谁敢说个不字!” 朱棣说的义正言辞,让依然笑的是满脸桃花。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里,就你这个臭小子油腔滑调,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见面,一定要陪你小姨我好好练练手。” 一听这话,朱棣顿时咽了下口水。 曾经那段犹如噩梦一般的回忆,仿佛一瞬间又重新浮现了出来一般。 一脸谄笑道:“是是是,一定一定,小姨,那......” 依然一挥手,道:“臭小子,滚吧。” “唉!好嘞!” 朱棣得了这话,转身便牵着马与身后的队伍一挥手,朝着大都的方向逃似的离开了。 瞧着如此模样的朱棣,依然不由的一笑,随后又翻身上马,一人一骑朝着京都城内而入。 靠山王府。 当依然刚刚推开王府的大门,齐衡便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到齐衡,刚刚在朱棣面前还一副女霸王模样的依然,一瞬间便化为了小姑娘姿态,登时扑进了齐衡的怀中。 “哥!” 瞧着依然这兴奋劲,齐衡也是笑着说道:“如何?在军队中的生活还满意?” 听着齐衡的询问,依然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哥,我发现我真的还蛮喜欢在军中的生活,没有那么多规矩,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听到这话,齐衡顿时一笑。 虽然依然到了军中自然有人照看,可齐衡还是经常的会收到有关依然的消息。 也知道她在军中的一些事情。 别说别人欺负她了,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 从小在金陵城中便耀武扬威的,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家的后辈们都尊她为大姐大。 哪怕是太子朱标,那也是跟在她屁股后的一个小跟班。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到了军中又怎么会忍受别人的欺负。 加上从小就跟在齐衡的身边学习一些东西,读一些书,拳脚功夫和力气也绝不比寻常男子差,又有汤和在军中照拂,这样的依然在军中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祖宗。 又无人管束,可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自在。 不过在笑过之后,齐衡便说道:“既然回来了,就早点进宫去见见姐姐和姐夫,如今身份毕竟不一样了,你也长大了,一些礼数还是要遵行的。” 闻言,依然便顿时一瘪嘴,道:“就知道一回来就是各种礼数,礼教,真是烦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齐衡当即朗声笑了起来。 如今的京城中,所见都是四方的达官显贵,就算是曾经那些弟兄们,如今身份不同了,这做事情说话也都开始讲规矩了。 反倒是让他觉得少了些烟火气。 如今依然一回来,这毫无章法的话,还真让齐衡找到了些曾经的回忆。 “行了,快去吧,就算不说什么礼数,那也是你姐姐和姐夫,该拜见还是要拜见的。” 可依然却不以为然,道:“我这刚回来还没有坐下呢。” 说着,便嘟嘟囔囔起来。 不过身子还是按照齐衡的话,准备往外走,前往皇宫之中拜见。 一边走着,齐衡也一边问道:“汤大哥呢,你回来了,汤大哥那边的战事应该也快结束了吧?” 依然听到说起正事,便说道:“嗯,战事基本结束了,不然我也回不来,知道朱棣那小子要走,我就提前回来了,汤帅他们估计也快了。” 闻言,齐衡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去吧,早去早回。” “嗯。” 看着依然又重新上马的样子,英气十足,动作也是迅速敏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娇柔劲。 齐衡突然发觉,依然也确实长大了。 在齐衡的目送下,依然很快便赶到了皇宫。 奉天殿外。 此时正在值守的二虎,突然看到有人风驰电掣般朝奉天殿中冲过来。 心中顿时一紧。 可当他看清来人的模样和身份时,顿时心中一凉。 完了。 这姑奶奶回来了。 负责为朱元璋守卫的二虎,对马秀英和齐衡不禀报就觐见的事情已经是十分为难了。 如今,又多了一个。 齐衡是朱元璋下令可以不需禀报进来。 马秀英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不用禀报。 可是这位姑奶奶呢。 完全就是硬闯。 根本不讲理! 还偏偏没人敢动她! 果然。 来到奉天殿门外的依然,直接一股脑的便要冲进去。 见此,二虎就是为难也要上前拦住了依然,说道:“皇上有令......” 可还不等他说完,依然直接将他的胳膊给拍开,整个人便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二虎只感觉头皮发麻。 侧殿中。 依然也不管朱元璋是不是在睡觉,进门便大声喊道:“皇上姐夫!” 正在睡梦中的朱元璋,顿时被依然这一吼给惊醒。 看到这一幕的依然,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而朱元璋在瞧见这位活祖宗时,也是一脸的无奈,道:“你这个丫头,说过多少次了,进来要禀报,你看这满朝文武谁跟你这个疯丫头一样。” 可依然却道:“姐夫不愿意见我就算了,我走就是了,我去找皇后姐姐去。” 见此,朱元璋只能是无奈道:“得得得,你过来吧。” 见朱元璋服软,依然立马便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说道:“皇帝姐夫,我受齐衡哥哥的命令,特别来拜见您。” 一边说着,还一边煞有其事的行着礼。 看着依然那七扭八歪的礼节,朱元璋摇了摇头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你这是见礼嘛,跟祭祖一样。” 听到这话依然顿时没心没肺的乐呵的笑起来。 “你现在回来了,汤和是不是也快了?” 面对朱元璋询问,依然点了点头。 随后又在朱元璋的询问下说了说在军中的情况后,依然便开口道:“姐夫,跟你聊天太没劲,我要去找姐姐,你知道姐姐在哪嘛?” 朱元璋想到之前自己刚刚才暗暗的教训了一下马秀英,一时眼神有些躲闪道:“不知道,应该在宫里吧,你去找找就是了。” 瞧着朱元璋眼神脸色的躲闪,依然立马便明白了什么,当场便翻了脸,道:“你是不是又欺负姐姐了?!” 面对依然毫不客气的质问,如今身为九五之尊的朱元璋直接往那龙榻上一躺,道:“我欺负她干什么?没有。” 还将自己的脑袋对着依然。 可依然看到朱元璋越是这样,就越是明白一定跟自己猜想的一样。 毕竟,她可是跟马秀英以及朱元璋生活了许多年的。 见此,依然银牙咬的咯咯响。 心中生气,却也谨记着不能跟朱元璋动手。 可这心里的气却无处发泄,左右一瞧,瞧见那桌上摆的茶杯,直接一只手抄起来便砸了过去。 茶杯,茶碟,茶壶...... 甚至连椅子都扔了过去。 要不是朱元璋躲的快,还真就让砸中了。 砸完之后,依然一脚将那桌子给踹倒。 然后生气的一转身,朝着后宫而去。 而那在龙榻上拼命躲闪的朱元璋,看着朝自己砸过来的这些东西,吓的东躲西藏。 直到依然赌气的踹完桌子离开,这才瞪起了眼珠子。 “你这个疯丫头!” 堂堂帝王,九五之尊。 整个天下无论是主政一方的大员,还是朝堂上只手遮天的相帅,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没有一个人敢对他有半点的违背。 哪怕是他最亲近的那些亲人,也都对他畏惧不已。 只有这个丫头,只有这个疯丫头,竟然敢拿东西砸他!!! 此时的朱元璋简直气的直哆嗦。 可却偏偏无可奈何。 直到外面听见朱元璋呼喊声的二虎跑进来,听着他的询问。 朱元璋顿时将自己一肚子的憋屈对着二虎发泄起来。 “二虎!咱要你是做什么的?!咱还在睡觉呢,就放人给进来了,咱要你有啥用!滚滚滚!给咱滚出去!” 听着朱元璋恼羞成怒的话,二虎也是满肚子的憋屈,可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是憋了一肚子又走了出去。 而屋内的朱元璋过了好半会儿还心有余悸,生怕这个疯丫头再跑回来。 整个人站在那龙榻上气的眼珠子只转溜。 “不行,不能让这个疯丫头再疯下去了,必须给她找个婆家,再让这疯丫头疯下去,下次就得拿刀砍咱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你到底干了什么?【求月票,求打赏】 后宫。 当依然跑到后宫找到马秀英时,果然马秀英正因为之前与朱元璋的事情而独自流着眼泪。 看到这一幕的依然立马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马秀英搂在怀里,道:“姐姐别生气了,我一级替你教训过那个负心汉了!” 马秀英原本看到依然就已经很意外了,如今听到她说的话,更是心中一惊,急忙说道:“你干什么了!?” 听着依然将之前的事情讲出来后,马秀英突然破涕为笑。 想到那个自诩为千古帝王,心狠手辣,一心只想做孤家寡人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追着打,还拿着茶杯砸的他四处乱跑,顿时便忍不住了。 可是想到如今朱元璋的脾气已经越来越古怪后,马秀英还是担忧的说道:“你姐夫没说你什么吧?” 但依然却梗着脖子说道:“他敢!明明就是他做错了事情,他还死不承认,我教训他怎么了,他还想说什么!” 见此,马秀英只能是无奈的揉了揉依然的脑袋。 如今这天下,也就只有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能够治得了那个朱重八了。 相反,朱元璋的那些个女儿,却怕她爹怕的要死。 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一个个到了朱元璋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有半点逾越。 但想想也是。 当初依然来的时候,可还是一个小姑娘,但却是从他们刚刚起家时就一直跟着的。 相比于那些皇子们,依然有旁人没有的优势。 那时候的朱元璋,一副老实人模样,从那个时候开始,依然就一直没有把他这个大帅当一回事,如今就算当了皇帝,对于依然而言都差不多。 才不管你那些。 而朱元璋碍于齐衡与马秀英的存在,对依然是毫无办法。 如果换了旁人,就算是马秀英和齐衡在这里,他反倒是不害怕。 因为他很清楚这两个人不会跟他翻脸。 但唯独这个依然,却压根不理会这些,说翻脸就翻脸。 翻了脸,你能怎么办? 难道你还能真的因为这点事情而跟齐衡与马秀英翻脸吗? 大家都是大人,考虑问题非常的复杂。 这就让依然这个不考虑大局的人犹如一个BUG一般。 况且对于这个女娃子,朱元璋从小就跟她待在一起,感情并不比对朱标弱。 最重要的是依然的存在不会对他掌控天下有丝毫的影响。 最终只能是当做自家女儿的胡闹之举。 夜晚。 靠山王府。 正在家中等待着依然的齐衡,非但没有等到依然的返回,反而是等到了一个消息。 朱元璋有意将依然嫁给李善长的儿子,李祺。 夜里还将李善长给叫到了奉天殿中商议。 这样的消息不禁让齐衡眉头凝重。 按照自己所看的明史,那李善长的儿子李祺应该是娶了朱元璋的长女,可如今却要依然嫁给他。 虽然世人都知道依然跟他齐衡的关系,可是依然同样是马秀英的妹妹。 既然如此,将自己老婆的妹妹嫁给李善长的儿子,这显然是有拉拢的意图在。 尽管双方存在着辈分上的差别,但这并不是很重要。 当然,齐衡也清楚今日依然在奉天殿中的举动。 朱元璋这么做,除了拉拢李善长的意图外,显然还有今早将依然给解决的意思在。 可是,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要嫁给李祺,李善长的儿子。 齐衡便觉得恶心。 原本是想提前问问依然的意思,可这丫头偏偏留在了宫里陪马秀英。 第二日。 清晨。 天亮之后。 就当刘伯温在武英殿中等待了一宿,昏睡之中时。 朱元璋来到了这里。 看着从刘伯温手中遗落在地上的祈罪折子,朱元璋弯腰捡了起来。 然后来到了主位上查看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朱元璋翻阅折子时的声音将刘伯温给惊醒,当他睁开眼睛看到主位上的朱元璋时,顿时惊的起身,然后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恭敬的说道:“罪臣,叩见皇上!” 听到刘伯温的话,朱元璋只是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可见,在朱元璋的心中,是认下了刘伯温所说的罪臣。 闻言,刘伯温也忙起身,道:“谢皇上。” 随着刘伯温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将手中看完的祈罪折子随手拿着,仿佛感叹般的说道:“这人呐,孤坐一宿肯定是思绪万千,能想起不少的事来。” 听到这话的刘伯温,急忙说道:“是,夜深人静时,臣在此独坐,反省神思......” 可还不能刘伯温说完,朱元璋便直接说道:“咱没说你,说咱自个儿呢。咱也一宿没合眼,而且,就在旁边这宫里。” 说完,便直勾勾的看着刘伯温,又道:“伯温呐,叫你去都察院观刑,为何不去呐?” 刘伯温道:“臣,病了。” 可朱元璋却道:“病了?喜宴上你不还好好的吗?” 刘伯温道:“皇上一眼就能看的出,臣的这病,是给吓出来的。” 见刘伯温说到这里,朱元璋也将自己反省后的话说了出来,道:“听着,陈怀义的事咱是有些过分了。但是,皇上永远不会认错的。” 见此,刘伯温忙道:“皇上,臣已经在祈罪折里言明,那是陈怀义悖逆欺君,死有余辜,而臣也辜负圣恩,罪不可赦,臣请皇上降旨,治臣驭下无方之罪。” 朱元璋接口道:“不治你的罪呢,也确实说不过去,这样,罚你半年俸禄。” 刘伯温明白朱元璋这是宽恕自己了,忙道:“谢皇上。” 而朱元璋也接着说道:“你那个属下啊,无非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中冒死觐见,拼了头颅要个名声,以后好在青史上留下那么一笔,这就是你们文人的臭毛病,对吧?” 刘伯温道:“皇上圣见。” 朱元璋:“还有啊,咱分封藩王之事,其实你心里面也不赞成,只是不说罢了,对吧?” 刘伯温低头一想,想到朱元璋的性格,便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皇上圣见,臣确实是这样。” 朱元璋这才缓缓说道:“咱呐,跟你交个底吧,一个呢,咱确实有私心,皇朝是咱首创的,封子为王有何不可啊?整个皇朝都是天子的家园呐,那些藩王呢,又是咱的皇儿,所以说呀,封子为王这个事没有什么可以商议的。” “第二呢,咱们之前商议过娇兵悍将的事情,咱封子为王,也是为了牵制他们!秦王晋王燕王,把持着三镇重兵,以后可能还要得到更多的军权,咱们一步一步的将那些老将帅的军权拿回来,都交到皇儿的手中,这难道不好吗?那些老将帅们,手里没有了军权,即使再骄纵,也得有个限度吧?” 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顿时表现出一副恍然之态。 而朱元璋也继续说道:“伯温呐。” “臣在。” “你是不是在想,那些皇儿们统兵之后也骄纵起来了,那时候该如何啊?” 刘伯温配合着说道:“臣确实是在这么想。” 朱元璋一笑,道:“咱现在正在考虑拟写一道皇明祖训,这道皇训是专门用来训戒制约皇家子孙的,它要千秋万代的遵行下去。” 可听着朱元璋的话,刘伯温依旧是一言不发。 显然,在他的心中对于这道皇明祖训不以为然。 见此,朱元璋又道:“你是不是觉得,咱这道皇明祖训没有什么用处,尤其是到了后世,谁还管这皇明祖训呢?” 听到这话,刘伯温忙道:“臣不敢质疑皇家后世皇子。” 可朱元璋却笑了笑,道:“放心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随便说。不过啊,咱想告诉你的是,咱没有那么糊涂。”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不要脸的将齐衡给他出的主意全部拿来换成了自己,然后一番说教姿态的全盘告知了刘伯温。 而在听到朱元璋这些话时,刘伯温这次是真的心中惊愕。 因为这些主意并不只是像一些刑法一样,将规章给列了出来。 反而是制定出了一整套培养后世之君的法子。 在这样的条件下,只要能够严格的遵行,出来的后世之君绝对都是世所罕见的君王。 最重要的是,这个法子的出现,说明朱元璋已经将藩王之乱的根源看了个清楚。 这些东西,他刘伯温自己个儿都从未想过。 甚至都想不出来。 为何? 在他刘伯温的心中,压根就没有教育这个概念。 就算日后面对藩王叛乱的情况。 只要这朝中的是个明君,牢牢的掌控着朝政,同时藩王的财政都在朝廷的手中。 随随便便几个手段便能将藩王给吃的透透的。 一个选择是世代富贵,另外一个是胜率极低的造反。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哪怕是后世朱棣造反,那也是被朱允炆那个蠢蛋给逼得。 要么被削藩,成为平民,或者直接嗝屁。 要么就只有造反这一条路选。 朱棣怎么选? 只有造反了。 说白了,朱棣就是被朱允炆给逼反的,而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想反。 此时的主位上,朱元璋瞧着刘伯温一脸惊讶的神色,不由得嘴角微翘。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信国公! , 而刘伯温也是聪明,只是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注意定然又跟齐衡脱不了关系。 以朱元璋平日里的习惯,如果说皇明祖训是他出的主意,刘伯温绝对不会意外。 自从朱元璋成为大帅后,就一直都读史书。 将史书奉为了天书。 而他刘伯温呢,读了一辈子书,什么书他没有读过。 论学问,一百个朱元璋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很多时候朱元璋的一些主意他刘伯温都能够从各种书籍当中找到出处。 自然对朱元璋的心思就了解的比较深刻。 可是如今呢。 朱元璋所提出的这些关于教育的东西,这别说是对他刘伯温而言,就是一直往前推,推到三皇五帝,那也是从未有人如此深刻的解读过这个概念的。 但反观朱元璋,几句话便将人之一生的教育给说了个明白。 这一点,绝不是随便想想就能想出来的。 最起码那也是经过了无数年沉淀而总结出来的经验。 尽管刘伯温自己也很困惑,似乎齐衡的很多手段都给他这种经验。 仿佛齐衡与他们活的不在一个时代一般,总是能拿出一些跨越时代,或者说这个时代不该有的东西。 但齐衡在他的心中早已到了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所以就算有这些疑惑,只要是落入那齐衡的身上,他就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如今让刘伯温始终搞不懂的是。 以齐衡的目光,应该早就看出来朱元璋这个人的性格。 有他朱元璋在一天,就绝对不会坐视任何一个势力发展到不可阻挡的地步。 可是齐衡呢。 他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朱元璋。 哪怕是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他依旧始终都支持朱元璋。 这让刘伯温百思不得其解。 说齐衡糊涂,这天下谁敢说能胜过他。 说他不糊涂,却一直都在做糊涂时。 不过,想不明白的事情刘伯温也不会执拗,反而是在表面恭敬的叹道:“陛下圣明!陛下此言,便胜过了历代君王啊。” 听着刘伯温的拍马屁,朱元璋只是笑了笑,便又缓缓说道:“那个皇明祖训的时候,还得你来仔细斟酌一下该如何制定。” 闻言,刘伯温忙起身拱手道:“臣,遵旨!” 走出武英殿的刘伯温,长长的松了口气。 对于他而言,这次面见朱元璋危险很大。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朱元璋不惩治是不可能的。 如今能够只罚半年俸禄,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当然,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朱元璋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一个绝对不容许自己吃亏的主。 如今在百官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该如何找回场子呢? 这个场子不找回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至于将那陈怀义摔死,这只是泄愤,不是找回场子。 所以这日后做事情,还是得小心谨慎着。 就在刘伯温离开后,朱元璋也缓缓走出了武英殿。 他一边走在宫中,一边思考着什么。 在他的身后,二虎一刻不停的跟着。 看着朱元璋,忙说道:“皇上,晚膳备好了。” 可朱元璋却淡淡的说道:“不吃。” 二虎继续说道:“皇上,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朱元璋冷漠道:“饿不死。” “这....那么,皇上,回宫歇着吧,外头凉。” 听着二虎的絮叨,朱元璋再次将心中的闷气发在了二虎的身上,说道:“凉吗?咱咋不觉得凉呢?退下!” 二虎闻言,只能是乖乖的点头道:“是。” 就在朱元璋走在宫中不知道心中思索着什么主意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皇上!!” 听到这声音的朱元璋抬头一瞧,立马看到了那凉亭上的徐达。 瞧着徐达那满脸的笑容,朱元璋顿时也跟着乐了起来,惊喜的说道:“徐达!” 说着,便哈哈大笑着跑了过去。 一边跑,还一边说道:“徐达啊徐达,你来了还在是太好了。咱哪,正寂寞着呢!走,陪咱走走去。” 徐达顿时笑道:“哦?皇上也有寂寞的时候?” 闻言,朱元璋左右瞧了瞧,然后无奈的将徐达拉到一旁,说道:“你不知道啊,这皇上一寂寞起来吧,就跟那个丧家犬一样,耷拉个脑袋,夹着个尾巴,躲到犄角旮旯里,别提多难受了。” 这话一出口,朱元璋和徐达便纷纷大笑了起来。 而在笑过之后,徐达便拉着朱元璋说道:“皇上啊,你看咱把谁给你带来了。” 说着,二人便看向了一旁的凉亭中。 只一眼,朱元璋便看到了那凉亭之中正走来的汤和。 看到这一幕的朱元璋,顿时惊喜的喊道:“汤和!” “汤和!你啥时候回来的!你不是说要后日才能回来吗?” 听到朱元璋的询问,汤和立马说道:“皇上啊,我接到你的命令后,归心似箭啊,便昼夜兼程的赶回来了,。” 朱元璋也立马说道:“回来的好,回来的好啊!你不知道,你南征告捷之后,咱就让兵部给你下令,让你赶紧回来,可你接到命令后,偏偏要追缴贼兵,要不是咱下令命你回来,你怕是要带兵杀出大明边境不可!” “哈哈哈,回来好啊,咱想死你了!” 对于朱元璋的话,汤和没有多想,只是配合着说道:“臣也想皇上啊!” 这时,一旁的徐达站出来了,阴阳怪气道:“汤和可还没吃饭呢啊。” 闻言,朱元璋二话不说,直接道:“真的?!那正好,咱也没吃饭呢,咱正饿着呢,走,咱哥仨喝酒去!” 说完,徐达和汤和纷纷笑着应和起来。 东暖阁中。 在下人备好的酒宴上,朱元璋和徐达汤和三人一人满饮一杯。 痛痛快快喝了一杯酒的朱元璋,终于是暂时将之前的烦恼给抛到了脑后,痛快的说道:“舒服啊!这酒喝的痛快,太痛快了!” 不过在喝完之后,朱元璋还是对着汤和说道:“对了,汤和啊,咱跟你说件事,这件事本来是该在朝上宣布的,咱今儿就跟你说老。” 闻言,已经喝了不少酒的汤和,也借着酒劲没有之前那么恭敬,如兄弟们在一起时一般,随意的说道:“上位说吧,咱听着呢。” 朱元璋道:“这次你出征啊,立了大功了!咱已经让中书省啊,备好了金册,铁券,册封你为信国公!” 这话说完,朱元璋便得意的看向了汤和,而一旁的汤和在听到这话后,也立马装出一副惊喜的神色,说道:“谢皇上!” 而一旁的徐达见朱元璋和汤和这俩兄弟之间的芥蒂消除,也立马高兴的说道:“冲这恩典,咱们也得连喝他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