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鲁特大陆:吟圣花》 正文 远征军 , 撒科利?撒科利!”一个声音粗重的男人喊道。 撒科利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灰,“叔伯,怎么了?” 说罢,他看了看他的小屋。六边形的泥砖屋舍,房顶铺着茅草,墙上开着一个不规则的窟窿,就当是窗户。 屋子里放着陶罐、啤酒和烟叶,总之,是生活必备的东西。什么?酒和烟叶不是?好,那就不是吧。 每到下雨,屋顶便会滴下水来,奏出一首不太悦耳的曲调——这是一个法尔发自由人的标配。 刚才喊他的人是他的叔伯,吕波。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黑而浓重的眉毛,白色的皮肤,椭圆形的脸,以及近两米的身高——标准的法尔发人长相。 相比之下,撒科利的眉毛便比较细,像个北方人。虽然说,十一岁在法尔发人中已经成年许久了,但看上去还是略有稚气。 “哈迪尔开始征兵了,他说得胜归来的士兵可以延长寿命,我们快去吧!”吕波看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块草纸,激动地说。 “真的吗?我也跟你去凑个热闹!”撒科利收拾收拾身边的东西,跟着吕波一起出发了。 法尔发城不比北边的哈莫斯大。不到一小时,二人便走到了王城前。 “黄金之地”法尔发,它的国花吟圣花是那种完美的金色,在本地人眼中,就像太阳一样为人们带来光明。 大门紧闭着,轻易不会有人进去或者出来,门口有块石碑,材料还很新,显然是这几天新立在门口的。 “殷红的血将洒向南方的土地,黑石将化作锐利的箭矢,指向埃里克森山。野蛮的霍氏人将为哈迪尔的大军而颤抖。”撒科利抬着头看着有三四米高的石碑,一字一顿地念着,“新的将士前往军营,所有自由人参军后有多项权利。法尔发历8年,下旬103日。” “你看,下面还说了,哈迪尔能驱散寿命的魔咒,让法尔发人的寿命达到六十岁。”吕波低下头,看着下面的小字说。 “是吗?哈迪尔是永寿神的化身,掌管人们的年岁,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我们能活得像洛迪维人一样长。我要去参军!”撒科利对此深信不疑。 “你们不知道吗?哈迪尔高坐在王座之上,他的目光中没有人民,只有金钱和权柄。”一个断了条腿的残疾人怨恨地说道。 “他怎么敢?这是在亵渎哈迪尔。”撒科利对他的叔伯小声说。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用去管他。”吕波也有些不太高兴,皱着眉回答。 当天晚上,吕波和撒科利便回到他们的小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启程。 “食物和水要带着,以及一些麦芽酒和米酿也不能忘,”吕波自言自语,嘟囔着将食物装进包裹里。 “我们的背包是有限的,”撒科利将这些酒一瓶一瓶地拿出去,“这可不是在搬家。” “你懂什么?有句谚语说:‘你永远不知道一瓶酒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我想,大概还有句谚语叫:‘酒喝多了令人疯癫。’我可没有帮别人背行李的习惯。”撒科利有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吕波对酒和烟草着迷,撒科利便清淡一些,喜欢收藏花草,所以他在包裹里带了不少种法尔发特有的花朵,像吟圣花、西尔木萄等等。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前往军营了。 撒科利以前从没有仔细审视过法尔发城,直到即将要离开的时候,才想起再看几眼。 方圆五十几里的法尔发城,一眼望不到尽头,静谧的王宫坐落在市中心,其他贵族和平民的居所散落在四周,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土石和黏土砌成的城墙无比坚固,牢不可破。在贴着城墙角的地方,还种着不少的花草树木,撒科利从没见过比法尔发城更美的景色。 这样的风景,竟是撒科利此生最后一次见到。 一直到进了军营,撒科利和吕波才知道主将军是法瑞,撒科利听说过这个人。十一年前,哈迪尔宣·米坦尼开始了统一法尔发的战争,法瑞和伊尔奇尼就是他的得力臂膀。 三年后,哈迪尔统一了法尔发,以法尔发城为都,成为了第一任国王,伊尔奇尼做了相国,法瑞则成为了将军。撒科利对这位英雄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崇拜。 “什么?又来了两个自由人?”法瑞听见传令官的声音,站了起来,“那碑都立了几天了也没几个人来,五万人全部都是奴隶。那个年纪小的,叫撒科利?看他年轻气盛,做个队长吧。”末了还让传令官赶紧回营通报。 “世道无常啊,”他叹了口气,“怎么就没人愿意参军呢?” 随着号角“呜呜呜”的声音,撒科利知道军队要启程了,默念:“愿纪予庇佑我们。”开始了向远方的征途。 此时,在王宫中。 “哈迪尔,”三十多位王族异口同声地说,“您的大军已经出发,您的英明举措必然会取得成功。战争之神维休尔将保佑法尔发人。” 米坦尼坐在幕帐之后,脸上被面罩遮蔽,眼中有些无神,但仍用沉稳而有力的声调说道:“我祝福你们永生。祝愿大军凯旋而归。那时,我将大行封赏。” “南风起,草木移,安得悠闲...”法尔发的大军在金黄色的野地上前进,边走边唱着自己编写的歌谣。 正是傍晚,夕阳光打在托撒河上,将水面照成金色。金色的原野,金色的树木,金色的法尔发。 将军下令扎营,准备休息了。撒科利想吧火堆点燃,但是因为火石受潮了,打不着火,就去找管炊事的巴里和荷尔霍,请他们换一个火石。 巴里这时正教一个还是孩子的奴隶生火:“这非常简单,先默念一句:‘火焰升起!’再用力击打火石,火就生起来了。” 荷尔霍看了看巴里,不屑一顾地说:这家伙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之前都要问问天神。就像是疯子在对天喊叫一样。” 正文 荷尔霍与万年庆 , “嘿!”巴里甩了甩手臂,长着络腮胡子的脸不悦的盯着他,“你如果不想被揍的话,就闭上你的嘴。”说完还对荷尔霍翻了个白眼。 荷尔霍发出一阵哂笑声,走了。 “我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做事。”巴里示范了一下怎么生火,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撒科利从火石堆里拿了两块,不解地问了一句:“你们关系不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巴里颔首,生气地说,“这家伙就是天生的鄙视法尔发人。” 这家伙是军中少有的自由人,也是个明星。略有肥胖的身材,精细的食料和干净的厨具表明了这是一个很看重饭食的人,估计也不算穷,至少比自己和吕波富裕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来参军。 “呃,那祝你愉快。”撒科利不想卷进他们两个人的矛盾中,快步离开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小山上。这里已经不在法尔发了,虽然还能看见熟悉的金色树木珀斯卡以及随处可见的蒲扇状的吟圣花,但撒科利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陌生感。 “撒科利先生,打扰了!”后面突然传来声音,撒科利被吓得抖了一下身体,随后那人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又把他惊了一下。 可怜的撒科利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看时,原来是荷尔霍!这不是那个“种族歧视者”吗? 撒科利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细长的眼睛和身躯,白色偏灰的皮肤,颇为俊美的脸庞和比寻常人要矮不少的身高,令人怀疑他不是法尔发人。 他对荷尔霍似乎有种天然的陌生,立马就想再次回避,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待着,却被荷尔霍一把拦住了。 “嘿,朋友,我闲着没事干,跟你聊聊天。”荷尔霍说。 “你见过这样请人聊天的吗?我拒绝!” “撒科利先生,我只是希望澄清一下某些人对我的恶意造谣。” “您如果要辟谣的话,没有任何必要来找我,您应该去向火神乞求原谅!” “好吧,是的,我或许确实不太喜欢这样的宗条,但我喜爱法尔发人,就像喜爱我逝去的父母一样。法尔发人对朋友无比热情,我相信您也是这样的人。”荷尔霍面露诚恳地说。 “如果你愿意向火神那由托斯忏悔的话,那我们或许可以谈谈。”撒科利瞟了他一眼,靠在一个枯木桩上说。 “请坐下来吧,”荷尔霍坐在附近的一个帐篷前面,对撒科利说,“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不是法尔发人。我来自莫尔伯城,你们这里的人可能更习惯于称我们‘诺尔海湾盗贼。’” “你来自莫尔伯?”撒科利非常惊讶说,“那里离法尔发有将近五百里远,除了旅行商人或者卡国的子民,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过愿意远道跋涉这么远的人。我的叔伯一定有兴趣知道你的冒险经历。” “唉,我的心思原本就没出过内海!”他不禁叹了口气,“莫尔伯城已被焚毁,该死的南霍氏人抛弃了他们的故土自由民国,从玛法西尔山一路南移,路过乌里河流域时,他们的青铜战车向莫尔伯驶去,将其化为焦土。莫尔伯人失去了定居地,我是幸存者的一员,来到法尔发,做一个法尔发人。” “霍氏人?不就是我们的远征方向吗?” “为我的民族报仇就是我加入远征军的目的之一。”荷尔霍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 “别的目的呢?”撒科利准备问到底。 “摆脱奴隶的地位,”他说,“这是哈迪尔的诏令,外族人进入法尔发都要做债务奴隶,直至他们‘将功补过’,才能成为平民。”荷尔霍的声音有些愤慨和不甘。 “战俘和罪犯理应去做奴隶,但你这样的人应当获得自由身。”撒科利对荷尔霍的经历有些不平。 “唉,你和你的民族确实值得被同情,”过了一会儿,撒科利又说,“我不知道莫尔伯的具体所在,更不知道它已经毁于一旦,大概连哈迪尔也无从知晓有这种事情。” “是啊,谁也不知道,哪怕知道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才会沦落至此,我不得不拜服于命运。”荷尔霍这句话的比先前小了许多。 之后,进入了一片许久的沉寂。 此时,在王宫中。 “请转告自由民的王,待南征队伍全军覆没后,法尔发将允许霍氏人进入国内居住。”第四亲王的家臣,史特莱说。 “非常感激您与吾王的协议。”霍氏人的使节说。随后,他将上半身弯曲,然后把手抬到额上,再缓缓垂到胸前,做了一个标准的霍氏人抬手礼,走出了亲王宫。 “您何必如此,米坦尼亲王。”他的侍臣,布里西说。 “你怎样会明白...他时日无多...我已成王。”小米坦尼说。 “是的,您说的都是。”布里西有点无可奈何。 “反叛者将被我踩在脚下...”小米坦尼抽着气,颤抖着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法尔发将属于我,一切都不足以阻挡我的征程。” “您的话越来越令人无法理解了。”布里西叹了口气,暂时屏蔽了他刚才的话。 布里西走出殿门,对他的贴身随从说:“我去相国马霍宅中一叙,记得去通报一声。” “明白了。” 法尔发又到了一年一次的建元节,在这一天,所有人都有权休息。 “万年庆到了!三军休息一日!”旗手在各营寨传唤着将军的命令。 按照传统习惯,这天晚上各城会集中举办一场大型的宴会,以庆祝法尔发建国第九年。远征军在外地,就只能摆几张桌椅,意思意思了。 “晚上有宴会,你要去吗?”撒科利问吕波,“我听说会摆上很多酒水和美食,我相信你会喜欢。” “或许会去吧,但我找不到我的铜斧子了,许是前天砍柴时落下了,”吕波在一堆废铜烂铁中扒拉着,但什么也没掏出来 ,“如果能找到我的斧子,我大概会去吧。” “哦?那祝你好运。”撒科利耸耸肩,去会场了。 正文 备战期 , 临时搭建起来的会场,与那种正式而繁琐的宴会,有着许多差别。木头和陶瓦做的餐盘上摆着打猎来的烤全鹿,酒杯随意的被搁置在四周,人们放纵的歌舞,不被繁琐的条文所约束。在树枝和木桩做的篱笆之外,是山野和白桦林。 “上好的美酒!芳香四溢,欢迎购买!” 酒商盖瑞斯推着自己的酒桶,叫卖着。 他脸上爬满了胡子,一直垂到了腰间,与他的光头有着鲜明的对比,撒科利看他觉得挺有意思,就过去瞧瞧。 “你知道他是怎么酿酒的吗?”巴里也在盖瑞斯的酒铺子旁边,扭头对撒科利说。 “是怎样酿造的,巴里先生?”撒科利回应他说。 “先准备一个二十年不洗的木桶,然后把酒曲和米放进里面。然后用兴许刚摸过牛粪的手放进去搅拌,再往里面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一些干了的花花草草。这样酿出来的酒,连苍蝇都喜欢。”巴里甩甩手,赶走了一只在盖瑞斯铺子附近飞着的苍蝇。 “是吗?”撒科利被他说笑了,“那我到要看看那是何方神圣。” “上好的酒,精研多年,绝对不掺水,买几杯吧。”盖瑞斯拍着他的酒桶,有点骄傲地说。 “有人说您的酒质量有问题。”撒科利拍了拍他的酒桶,看看有没有被腐蚀。 “怎么会!”他不忿的说,“这是从法哈姆带来的最好的酒桶,独家工艺!” “法哈姆?不是那个卖甜酒很出名的半身人国家吗?”撒科利看着他说。 难不成他也是外国人?南征军真是人才辈出啊!不过他比自己还高了一尺,也不是半身人啊? “在六年前,我去法哈姆的大城韦尔伯待了两年多。自打米坦尼建国以来,我还没听说过能走这么远的法尔发人,你看,这个酒桶就是纪念品!”盖瑞斯说的得有点眉飞色舞,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木桶上的木钉。 “这可是用珍贵的泷德斯木打造,一百年都坏不了!” “我十分欣赏您的冒险精神,盖瑞斯先生。”撒科利对他说。 “很多人都这样说我,很多人!我写了本书,可以送你一本,拿回去看吧,然后你就会知道这种酒是怎么做的了。”盖瑞斯从身上的物品袋里拿出一本书给撒科利。 “啊,承蒙厚爱。”撒科利接过了他的书。 他转回身,看着眼前歌舞升平的景象,感慨:“如果每天都能像这样就好了。” 相国的府邸中,来了一位稀客。 “你说的话属实吗?”马霍和布里西相对着坐在桌前。 “绝对属实,我的随从也可以作证,第四亲王确实说了有关谋逆的话语。”布里西有点担心他不相信,手不安地乱动。 “所以你希望如何呢?”马霍依然很镇静地问他。 “我本意直接告知哈迪尔,但我无权参见王上,希望您能将此事通报哈迪尔,将亲王流放或监禁。”布里西说。 “我明白了,我会上报哈迪尔,请你回去吧。”马霍依然平静地说。 “相国,请务必尽快。”布里西起身,鞠了个躬,离开了。 相国府无比奢华,从内宅到外面间隔了三道门。 布里西看见在每条门廊后面都有整齐的圆口,左右各一个,能容纳一个人头的大小,还是对称的,感到很奇怪:这构造不是排水用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但他已经来不及想清楚了,两支粘了毒药的箭从圆口里射出来,布里西当场瘫倒在地,没有了意识。 南征军到了流活城,这里是法尔发的飞地,军队在这里补充粮草。 这支远征军大部分由债务奴隶组成,撒科利作为一个自由人,以及表现相对出色,很早就做了了队长,吕波到城里后也成了副队长。 撒科利想起先前盖瑞斯送他的那本书,后来被他随手搁在桌子上了,便找到这本书,拿起来看一看。 “嗯......书名叫《如何酿出世上最棒的酒》,一看就是他的风格。”撒科利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法哈姆风味甜酒......法哈姆人在酒里放入夜之华和水晶花,据说这样可以治疗坏血病和伤口感染......” 这应该不是真的,头一次听说酒也能治病。撒科利想,反正也不酿酒,就是打发时间,也没必要探究这个。随后就不再往后翻了。 因为已经离被霍氏人占领的极南城很近了,所以法瑞召集众统领来筹划进攻路线,撒科利也应召参会。 “各位,哨兵为我们探得了野蛮人的消息,他们有两千乘战车,外侧有青铜外壳保护,总兵力大约七万人左右。”法瑞拿这一份羊皮做的报告单说,“不过,听说有很多老弱妇孺在军中造势,所以这个数字不一定真实。” “听说,那些该死的奴隶逃离自由民国时,抢走了近半数的战车和兵器,现在战力十分强大,我们处于劣势。”一位队长,法拉博说。 “哈迪尔对南方形势不了解,这是在让我们送死啊。”另一位队长,苏鲁班说。 “我们也有七百多乘战车和八千多名重步兵,不比他们逊色,不要打退堂鼓。”撒科利对他说。 “那希望到时候,撒科利先生能身先士卒,第一个战死沙场。”苏鲁班说完还对撒科利翻了个白眼。 “他们是野蛮人,操纵不好战车的,不用太在意。”一位队长说。 “不必担心,他们的战车冲不倒我们的重步兵,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散会吧。”法瑞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说。 晚上,撒科利与吕波居所内。 “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啊。”撒科利皱着眉头,对吕波说。 “为什么呢?我可以帮你想想有什么办法。”吕波说。 “我们的军队没有任何把握击败霍氏人。” “那为什么呢?”吕波问。 “他们有两千多乘青铜战车,七万多人。我们只有七百多乘木战车,直接出击无疑是送死。” 撒科利说:“现在还没有人有合适的战略。” “我对策略不怎么了解,但我有一个法子。” “是什么?”撒科利略有激动地说。 “这样,我在军中说:‘撒科利队长希望征集一个征战方案,被采纳者有奖金。’这样或许可以。”吕波说。 “这也是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正文 伏击 ,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来提交方案了。撒科利连忙接见。 “荷尔霍?是你?”撒科利有些惊讶。 “不行吗?你可没说我不能来。”荷尔霍对撒科利笑了一下。 既然他以前是莫尔伯人,也算是战斗民族,或许他真能有什么奇招呢。 “他们打仗就是靠战车来冲阵,将敌人打成一盘散沙,再放箭射击。只要在林子或者沼泽地里面,战车就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极南城东边就是埃里克森山麓,只要将他们引进去就必胜无疑了!”撒科利终于找到了应对的办法,立刻就往法瑞那边去了。 临走前还喊了一句:“要是你的计策被采纳了,就给你很多钱作为报酬!” 荷尔霍抽了抽嘴角,他很久以前就对这个没兴趣了。 “那个撒科利刚才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他们不进林子怎么办?”法瑞听了撒科利的计策,还是有些问题没有解开。 “等等......”他突然扬起眉毛,微笑起来,“我有主意了。” 当天傍晚。 “相国为何亲临第四亲王宫?是否有要事?”史特莱说。 “你是不是与霍氏人签属了一份迁居协议?”马霍倚靠在门框上,冷冷注视着史特莱。 “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吧,现在法尔发正与霍氏人战争,我绝对不敢做那种事。”史特莱不承认马霍的说辞,为自己辩解。 “亲王已经没有自主判断能力了,现在只有你一个高等家臣,还想狡辩?南霍氏人给了你多少钱?”马霍快步走到史特莱前面,抓住他的衣领。 “我如果告诉哈迪尔,你必死无疑。”马霍继续威胁他,眼里冒着杀气。 “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史特莱连气都喘不匀了,“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请不要杀我。” “你整天在亲王身边,也知道亲王想做什么,”马霍松开了他的衣领,让仆人扶着他,“我们何必不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您要让亲王继位?”史特莱愣住了。 “是,但现在不是时候,”马霍说,“你接着做你的家臣,等时候到了听我号令就好。”随后便上马返回自己府邸了。 “恭候您的好消息。”史特莱对他鞠躬告别。 南征军终于要离开流活了,与霍氏人的一场恶战也即将开始。 部队走出了城门,撒科利在车上坐着,忽然听见了荷尔霍的声音。 “流活城一直没有像样的城墙,而且还是飞地,如果外敌入侵根本没有办法守城,只能出城应战或者弃城而走。”荷尔霍说。 “那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督工的。”撒科利说。 “按我说,法尔发迟早要在这里吃亏。” “既来之,则安之,就别想太多了。”撒科利说。 过了几个小时,撒科利就去法瑞那里了。 “撒科利,”法瑞说,“明天半夜我们偷袭霍氏人的营寨,你带着二百战车前去诱敌,将他们引到埃里克森山麓旁边。” “您又怎么确定他们会进入山麓呢?”撒科利问。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他又看了看地图,“待你们进入山麓后,立刻抛下那些木战车,进入森林,我在山麓里面发现了一个溶洞,出来后便是山顶,在全军进入后将洞口封住,你便不用再做什么了。” “好的!长官!”撒科利对他鞠躬,离开了他的住所。 “你们说,法尔发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霍氏人的首领,阿尼丹站在营帐之外,看着对面法尔发军的兵营,疑惑不解。 “许是他们不敢了吧!”他的儿子,尼托里说。 “哼,北方狄人果然毫无胆识。”阿尼丹不屑地嘲讽着。 只要法尔发人不进攻,等到粮食耗尽自然就会退兵,霍氏人的统治就稳固了。 “在极南城,万寿节的宴席已经摆好了,王上去赴宴吧。”阿尼丹的祭司走进营帐请命。 “现在有多少士兵驻扎?由哪位将领留守?”阿尼丹问。 “总共五千人,您的弟弟,沃尔斯留守。”尼托里回答。 “足够了,”阿尼丹想了想,点点头,“上马启程!” 当他到达会场时,已经十分热闹了,草地上摆着二十几张桌子,上面是蔬果肉食,以及做成各种形状的酒杯。大部分士兵已经从前线退回了城里,为这次伟大的节日充当仪仗。 阿尼丹登上台,对下面的臣子和士兵们说:“我阿利·阿尼丹,是无羁的海鸥。我不甘做‘自由民国’的奴隶,方南迁至此,我们因相同的志向而相遇,我们都是渴望自由的民族!” 下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在此无比感谢支持我的人,是你们造就了我,是你们让霍氏人重获新生!” 下面又是一阵欢呼。 阿尼丹正想再讲,他的一名斥候突然飞奔而来,冲上高台,差点撞到了阿尼丹。 “你想做什么?!”他一怒之下吼了这冒失的斥候一句,这台子五六米高,摔下去估计得断条腿。 “您恕罪!法尔发的死士冲进我们的营寨,趁乱夺走了我们的图腾圣像!现在是半夜,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将军正在全力追逐寻找。”那位斥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圣像.......”阿尼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圣像!我们赖以生存的宝贝,你,你速去告诉他们,找不到圣像当即斩首,我也率军去支援!” “是!”随后这位斥候便又上马飞奔而去了。 “你们没听见吗?整理兵马,立即启程!”阿尼丹迅速穿上了自己的盔甲。 此时,沃尔斯正在顺着法尔发士兵的逃跑方向全力追逐。 他现在心急如焚,如果丢了圣像他可是要以渎神罪论处,被火烧死的,他还不想死,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圣像。 忽然间,他似乎看见了一个影子,连忙扭头细看,是木战车,法尔发的木战车!连忙大喊:“圣像在这里,向东行进!”然后以最快速度驾车向木战车驶去的方向追去。 一直追了好几里,到了埃里克森山脉边才停下。 “将军,看,他们把这些木战车都扔下了,有一百多乘呢。”沃尔斯的副将指着那些被遗弃的战车说。 “看来他们是走投无路了,才将这些装备撇下的。”另一位副将说。 “战车进不去森林,都留下,由二百人守备,其他人,随我来。”然后,沃尔斯便走进了埃里克森山麓的密林中,其他士兵跟在他身后。 不知怎么,法尔发人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哪怕是在半夜,举着火把也看得明晓。 大概是他们太着急逃命,顾不得这些了吧。沃尔夫想。 他带着他的军队顺着这痕迹越走越深,直至到了一处山崖底下,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他们去哪了?”好好的法尔发人,怎么就连个影子都不留下? 他正疑惑着,他周围忽然燃起几豆火光,随后这几豆火连在了一起,越烧越大,成了一堵火墙,包围住了他的军队。 愣了一秒钟后,他才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大叫:“快退!快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火已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正文 成为领主 , “法拉博长官、撒科利长官!”统计官报告,“林内死伤者四千,已确认其中有野蛮人将领沃尔斯,缴获青铜战车六百余乘。” “好啊,很好!”撒科利说。 “我们大挫霍氏人兵力了!”法拉博说。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吕波正打量着一顶霍氏人的头盔。 “回流活城吧,将军应该也回来了。”荷尔霍说。 一夜奔波,阿尼丹终于赶到了前线营寨,准备检查一下成果。 但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军营里没有一个活人,许多营帐上烧着的火还没有熄灭,金银、兵器、更是被洗劫一空。 “这是什么人做的!”阿尼丹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您看,那边有座京观。”尼托里小声插了一句。 阿尼丹带着人走到京观面前,上面大约堆着七八百个人头。在底下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法尔发将军伊·法瑞到此一游,感谢赠送的兵器和战车。 阿尼丹看见了那块立牌,气得直接把它抽出来再丢进火堆里面,然后就心脏狂跳,只得坐了下来。 “各位都回来了?”法瑞设好了酒席,等着几位队长返回。 “我们重创了南霍氏人,斩兵五千余,他们的青铜战车也大都为我等所有。”法瑞顿了顿,“对此,撒科利、法拉博和死士头目功劳你很大。” 正说着,盖瑞斯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抱着霍氏人的圣像。 “盖瑞斯!”法瑞有些惊喜地站起来,对他说,“我很高兴你能活着回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队长之一了。” 没想到那个酿酒的有这么大本事,撒科利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能只身跨过埃里克森山脉,抵达法哈姆的,指定不是什么善类。 “既然有了圣像,那我们就可以与霍氏人谈判了,他们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圣像的。” “可以避免一些损失。”撒科利接了他的话茬。 “嗯,我马上派出信使,前往极南城。” 在极南城的议事处里,一群大臣正激烈地争论着。 “图腾圣像被夺走了,维休尔收回了对霍氏人的祝福,我们应与法尔发人和解。献出原本他们拥有的土地。”阿尼丹的首席执行官,拉博士尼说。 “您已效忠我父十余年,何出此言?我们还没有到割让土地的地步!”尼托里从座位上站起来,略有气愤地说。 “王子殿下,我等理解您的担忧,但这是神的旨意,维休尔要求我们停止战争,如若蒙蔽神明,我们会全军覆没的。”大司礼努尔说。 “王子尼托里说的也是,我们离开了极南城还能去哪里?”一位支持尼托里的大臣,哈姆阿普说。 “避役城、首火罗城和梯尼斯城为我等领土。王上可往这三城暂避,另思对策。”拉博士尼说。 阿尼丹坐在他的王座上,一言不发,头一直低着,显然还未从战败的阴霾中缓过来。 “报告!法尔发的使臣到了!”传令官快步走进大殿,向阿尼丹呈上议和诏书。 “法尔发将军伊·法瑞致敬南霍氏人王阿利·阿尼丹。南霍氏图腾圣像偶入卑职之手,若尊驾归还极南城,鄙人便送回圣像。并且鸣金退兵。” 阿尼丹用手托着那份协议,浅略地看着。 他看过之后,属下将那份协议交给其他大臣们参阅。 “这是神在宽恕我们啊!王上,快签署吧,我们的国家便又能复兴了。”拉博士尼向阿尼丹行霍氏人礼。 “这样的叛臣应该被处死!”尼托里指着拉博士尼的脑袋吼道。 “如若王上不尊神旨,臣便告老还乡了,不愿眼见自由民受此灭族之苦!”拉博士尼并不理会尼托里的话,依然强谏阿尼丹。 “......我同意此协议,回禀将军,愿西迁为附属。”阿尼丹在协议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您不能这样做,莫信奸臣谗言啊!”尼托里有些崩溃了,趴在地上大叫。 “起驾吧,我已经疲累了。”阿尼丹神情黯淡地说了一句,缓步离开了。 “您也是自幼学习的人,不是不知道圣像的作用,何必要违抗神旨?”拉博士尼不解又有些嘲讽地对尼托里说。 “你将我们带上了绝路,你不得好死......”尼托里瞪着拉博士尼说。 “霍氏人同意了要求,六万大军已经撤出极南城。”撒科利向法瑞禀告。 “要归还圣像吗?还是据为己有,继续讨伐霍氏人?”盖瑞斯询问法瑞的决策。 “到此为止吧,归还圣像,我们还是不要做王令以外的事,”法瑞打开了封赏名单,“此前上呈的请封书已有回信了,我在战争结束后将返回法尔发城,做相国执事。” “恭喜将军啊!”盖瑞斯祝贺。 “愿将军步步高升!”法拉博应和道。 “恭贺将军!”撒科利拱了下手。 “过谦了,”法瑞摆摆手,接着念封赏名单,“其他有功者,撒科利封极南城,法拉博封安怡城,盖瑞斯封里安镇,荷尔霍封莫尔镇......” 安怡城,是极南城以北,流活城以南的小城。里安镇、莫尔镇都是极南城附近的小城镇。 “领命!哈迪尔永寿!”众人说。 “叔伯。”撒科利回去后,叫了吕波一声。 “啊?怎么了?听说你成了领主,庆贺你啊,我以后也要叫你领主喽。”吕波正在给马喂草。 “我准备让你做队长,没什么意见吧?”撒科利把手拄在门框边上,问他。 “真的吗?我当然没意见!”吕波激动得连手上抓着的草都掉了。 “没必要这么激动,你帮了不少忙,却没得到多少封赏,这是应该的。” “那就多谢了。” “法尔发历十三年,中旬七十二日,撒科利领主命工匠在极南城中心搭起了一座酒馆。” 荷尔霍将这些记在羊皮纸上,或许日后有用,也作为一个纪念。 “领主,”他的副官,也是先前那位管炊事的巴里说,“极南城的副将要结婚了,领主请您前去。” “好的,你命人去回信表示感谢,我会亲自赴宴。”荷尔霍合上那本羊皮日志,说。 正文 逃亡与叛乱 , 吕波的这位新娘叫莫贝勒,是个极南城本地人,年纪也有三十多岁了,与吕波一样都是中年初婚。 “话说他为什么四十多岁了才结婚啊。”巴里对这个有些奇怪。 “听说是领主的父母早亡,吕波收养他之后就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了,所以至今未娶,”荷尔霍又说,“不过这也是领主的家事,我们就不要去了解了。” “嗯,明白了。”巴里说。 他们二人在婚礼举办前的晚上赶到,走到城门前,却无人来应。 “守卫?守卫!荷尔霍镇主已至,快开城门!”荷尔霍的卫官在城门前叫道。 可是依然无人应答。 怎么回事?荷尔霍有些纳闷,难道他们是要去城郊办婚礼不成。 他正想着,北边隐约传来了叫喊声。 他听到之后,连忙命令向北边进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还没走几步,四下便传来了轮子磨地的声音。 一辆辆插着尖木桩,高两三米的战车向他们靠近,上面包着连弓箭都射不穿的牛皮。 这不是托撒河流域地区的战车长相。正常的战车是由马匹驱动,上面站着拿弩和拿剑的两三个人。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战车。 忽然间,他想起来,这是伊塞人的战车!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当他还在莫尔伯时,伊塞人统治的乌莫国就在西边。曾经他的父亲去过乌莫的都城,哈德姆,就曾亲眼目睹这种壮观的战争兵器。当初阿尼丹带着霍氏人南下时,也是惧怕这种强悍的战车,而选择绕道袭击莫尔伯城的。 他连忙举剑急命部队撤退,诸军立马四散奔逃。 “我们是倒的什么霉啊,那些诡异的战车是怎么来的?”吕波骑在一头驴上,低着头,对撒科利抱怨。 现在还跟在撒科利身边的,只剩下吕波、盖瑞斯(他也是来赴宴的)、莫贝勒以及三个士兵:奇力斯、马德里和休尔,当然还有两匹马和驴子。 士兵们和盖瑞斯都受了伤,所幸都不太重,撒科利的手被马蹄擦了一下,伤口还没愈合。 “我清楚地看到他们的领兵是那个野人头领的儿子,他们那里来的那么多兵?”盖瑞斯也经不住发牢骚。 “长官们,我坚信他们至少来了三万精兵。”马德里也忍不住插了句话。 “当初法瑞离开后,只留下了四千守军,我怎么用不到三米高的城墙和不到五万人的城市跟他们打?那群人的兵器和战车是从哪里来的?!”撒科利的手不住地抖着,一直停不下来。 “那些叛徒抢走的东西绝对造不出那些几米高的大家伙,我敢肯定。”盖瑞斯说。 “可是领主,我们已经向哈迪尔发出了请求援兵的文书,正常来讲,最近几天总该到了吧,可为什么我连援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要是援军来了,我们还不至于落到此等地步。”吕波忽然抬起头,非常疑惑和不解。 “是啊,”盖瑞斯想了一下,也奇怪起来了,“难道是信使病死在半路上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我们可以倒霉到这种地步,刚准备举行婚礼就出了这种事。”莫贝勒叹了口气。 “领主快看,是援兵到了。”休尔指着牵着一匹马过来的一个人说。 “那是巴里,看来他们也被袭击了。”盖瑞斯的眼睛比较好,第一个看清楚了他是谁。 “各位,你们都还活着!我得救了!”巴里也看见了他们,使尽全身力气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 “巴里?怎么只有你来了?还有其他人吗?”吕波下驴问。 “唉,我们是冲着宴会来的,本来也没带多少人,最后我拼命跑啊,终于跑出包围圈了,身边的人一个也没带出来,安怡城大概也陷落了。活着的估计都散到别的地方去了。”巴里说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荷尔霍还好吗?”撒科利问了一句。 巴里抿着嘴,没有回答他。 “我知道了。”撒科利叹了口气。 “抱歉打断了各位的话,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快要到晚上了,我不想居无定所。”莫贝勒细声问撒科利。 “现在回法尔发城我们大概会被处死,而且,我认为这次没有求来援军不是偶然,朝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撒科利缓了一会儿,说,“去西边吧,新月地区的人或许接纳我们,再不济就向北去哈姆斯。” “也只能这样了。”盖瑞斯说。 法尔发城,相国宅邸。 “准备好了吗?通知能信任的人,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马霍对他的亲信,斯尔凡说。 “准备好了,”斯尔凡看了看一份名单,“中心王族希·米坦尼、杰德·米坦尼明确表示会发出亲兵协助您,另有三人表示不参与您的大业。其他王族我没敢通报。” “没关系,只要我们够快,他们反应不过来,”马霍对这个到是很放心,“史特莱呢?他怎么样?” “他说,一旦我们这边办妥,他就会带着第四亲王进入王宫。” “好,很好,”马霍抬起头,对着天无声地说,“父亲啊,原谅我吧,这是迫不得已,不是我心愿的,不是我心愿的。” 此刻,哈迪尔在寝殿休息,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侍从,只有此时他脸上才没有遮蔽。 “南边有动静吗?”米坦尼突然问了一句。 “禀王上,”一名侍从快步走到他面前,“南边的斥候来报,南霍氏人的头目阿尼丹抑郁而终,他的儿子尼托里继位。” “此外,”他又说,“自上旬起,霍氏人似乎一直与乌莫交往频繁。” “多加留意,有情况立即禀报。” “遵命。” “等等,”米坦尼突然直起身来,“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声音。” “臣等去宫外。”两位侍从说。 不到半刻,二人就踉踉跄跄地走回来了,“王上,一群叛军围住了王宫!” “你说什么?”米坦尼飞快的站了起来,“命守军誓死防卫,只要挺到明天,王族们就会领兵救援。” “是!”随后他们便去传唤守兵了。 米坦尼在床上,坐也不是,起也不是,无比焦急的等着外面的消息。 “哗!”宫门被撞开了,十几位士兵冲进来,对哈迪尔说:“王上,宫门被叛徒打开了,内城已经被攻破,您先去躲一下吧!”他们站在最前面的士兵说。 “怎么会?”米坦尼有些恍惚了,甚至忘了此时自己脸上没有任何东西遮蔽。 内城只有他和六位亲王居住,怎么会被叛徒打开?难道是有王子背叛了他?他怎么从未得到一点消息? “请您离开吧,我等当为哈迪尔死战!”那位士兵又劝。 “我能躲到哪里?就是在井里也能被他们淹死......”米坦尼没有理会那位士兵的话,缓缓走入旁边的神殿。 那些士兵没有时间再对哈迪尔说些什么了,只得又冲出宫门,向着死亡奔去。 米坦尼坐在神像旁,向那座神像慢慢诉说着,好像神像真的能听到他说话一样。 “这就是我的命运吗?我为他们带来了盛世,这就是回馈吗?好吧,大概是因为我屠杀了很多人,这是报应吧......”米坦尼枯坐着,感受着这片刻的孤寂。 这种寂静被凌乱的脚步声和一波接一波的叫喊声打断。 马霍、杰德等人率着近一千人涌入了神殿。 “孩子,是你吗?还是别人?”米坦尼红着眼,对杰德问。 “您准备怎么处理?”杰德回避了米坦尼的问话,转身对马霍说。 “是你吗?马霍,伊尔奇尼之子?我愿你死后灰飞烟灭,早亡横死!我诅咒你!”米坦尼用颤抖着的手扶着神像,大声说。 “您不会还认为自己是永寿神吧,您该升仙了。”随后,马霍做了个劈斩的手势。 “嗖嗖嗖”这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先将哈迪尔秘密埋葬,参事骨干们来寝殿会议,其他士兵退出内宫。”马霍转过头,对人们说。 八个人在极南城以西的荒野上走了几个小时,然后用棕榈叶和树枝搭了四个帐篷,中间架起一个火堆,用来取暖。 “还好我们没忘了带着打火石,不然还得钻几根木头。”盖瑞斯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火。 “在这里待了四五年,还是没有适应水土,”吕波向火堆靠了靠,“一到晚上,就冷得骇人,还有各种蛇和不怕冷的蚊子捣乱。” “新月人能接纳我们吗?”莫贝勒问道。 “到时候再说吧。”撒科利叹了口气。 “领主,我们可以到火堆旁吗?”三个士兵冻得直打哆嗦。 “啊,我忘了叫你们了!快过来吧!”撒科利对他们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不必叫我领主了,没有领地的领主还算什么领主。” “感谢领主!” “我们不能干想那些伤心的事情。”撒科利想活跃一下气氛。 “是啊!”盖瑞斯转身去翻驴子背着的行囊,“那桶酒我可还没扔呐,要是觉得闷了可以喝两口解愁。” “巴里先生,”休尔问,“您在莫尔镇的时候,一定有很多趣闻吧,不如同我们讲讲?” “那到是有不少,”巴里从盖瑞斯的酒桶里倒出一杯酒,“荷尔霍一直为自己是莫尔伯人而感到自豪,经常给我讲他还在那里的事,我选一段说说吧。” 荷尔霍的故乡在莫尔伯,那座城市在诺尔内海北岸,与法尔发隔着大海和哈姆斯国,归属莫尔伯王国。 在乌莫以西的诺尔海湾,有十几个城邦,其中就包括莫尔伯王国。与北方那些安逸享乐的洛迪维人不同,诺尔海湾人以劫掠内海南岸的哈姆斯为生。 当时盛传一首民谣: “蓝色的海湾人,大海是他们的家乡。以鱼皮为帆,取海水为饮,这是来自深海的海湾人。” 周边的两个国家,乌莫和弗贡,对海湾人无比鄙视,蔑称他们为“腌过的咸鱼”,或者是“内海海盗。” 不过荷尔霍对此嗤之以鼻。哈姆斯,南方最发达的国家,遍地都是财宝,尤其是哈莫斯,西方的旅行家在有幸目睹后,直接称之为“黄金之城”,可见其富裕。 乌莫和弗贡也派出过海军奇袭,但都没拿到任何收益,他们只是嫉妒别人能拿到钱罢了。 这种日子,从他出生起,到法尔发历三年,他三十岁为止。 直到这一年的上旬,具体是什么时候他记不清了。西北方来了一群人,此前他从未听说过这些人,后来才知道,这是在冰原地区活动的霍氏人。 “荷尔霍领主后来得知了一些这个民族的消息。”巴里喝光了那杯酒,又想倒一杯,被盖瑞斯拦住了。 “就剩下一桶了,再喝不到几天就要喝完了。”盖瑞斯用手指了指桶里所剩无几的 用水晶花和夜之华泡的酒。 “话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酒吗?还跟撒科利说过我的坏话,说我的酒很招苍蝇。” “你从哪里知道的?我可没说过。”巴里用一块亚麻布擦了擦嘴。 “不要小看我的耳朵,几里之外的风声我都听得见。” “好吧,我确实说过,”巴里承认了,“不过能招来苍蝇的酒,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是蜜蜂!看来你不仅是耳朵不好,眼睛也有问题。” “行吧行吧,现在也没必要争这个了,”巴里说,“我接着说吧。” 荷尔霍说,那些霍氏人是维鲁特大陆多里珀斯地区的自由民国的子民。 自由民国是一个强大的国度,人口是法尔发的将近三倍。后来其国王法托被推翻,权力更替之际,一位叫阿尼丹的将军带着本国的奴隶和他自己的亲兵背叛。共有八万多人。 阿尼丹在自由民国南部自立为王,并夺走了先国王的圣像,得到了教徒的支持。在莫维帝玛再次统一全国后,将阿尼丹击败,自此这些霍氏人便开始了流亡之路。十几年之后,才到达了托撒河三角洲。因此大陆的国家叫他们南霍氏人。 “怪不得他们曾经有那么多战车。”撒科利说。 “是啊,在那些战车属于我们后,他们就再不敢同我们打仗了。”奇力斯点点头。 “先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撒科利向外走了几步,摘了一株金色的花朵,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我们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株吟圣花,就作为对故乡的纪念吧。” 正文 抵达卡蒙 , “依各位之见,立谁为哈迪尔?”马霍对着众人,明知故问道。 “应为第四亲王,”杰德站起来说,“我已经查问过了,先王其他诸子均无争位之意。” “那各位有异议吗?”马霍盯着众人,问。 “全听相国调遣!”参会的人员异口同声地说。 “那就这样吧。哈迪尔之死,非我之意。那些参与杀死哈迪尔的士兵,我都将处决。以慰先王之灵。”马霍一手拿着几杖,一手执着王冠,郑重地说。 小米坦尼被搀扶着走到了殿门口。 “按照惯例,在新哈迪尔继位之前,司仪要对其进行圣礼。请哈迪尔上前。”马霍走过去,伸手馋着小米坦尼走到祭台前。 祭台是一个长方形的沙盘,宽两米余。司仪作法时,会蒙上眼睛,拿笔在沙盘上划动,这样写出的文字便是结果。 司仪握着笔,将手放在沙子上。下一刻,便像是疯了一样,“沙沙”的在上面乱画一通,当腾起的沙雾落下后,只留下了几个凌乱不堪但还能勉强辨认的字。 “宣·米坦尼化身第四王子。”马霍走近前大声读出来。 所谓宣·米坦尼,就是是先前的哈迪尔。 随后,他转过身,向小米坦尼鞠躬:“恭迎哈迪尔重生!” 其他王族纷纷效仿相国,对“米坦尼”鞠躬。希咬着耳朵去问斯尔凡:“这是为了什么?从没有过先例。” “哈迪尔重新复生在四王子身上,继续统治法尔发,您有何不解?”斯尔凡对希说,眼神中充满了寒意。 “没什么,我对相国马首是瞻。”他赶紧扭过头去,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丧礼不用举办了,”马霍转过身,对已经懵了的众人说:“对外说,哈迪尔正常执政,先前的小插曲就不必昭告天下了。” 大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相国的意思。 “相国,您还有计划吗?”斯尔凡说。 “如果有参与重生仪式的王族大臣说出我参与了宫变,我便要被处以渎神罪和谋逆罪。” “您准备驱逐参与者?” “一步一步来,我要让他们再也开不了口。”马霍靠在椅背上,眼中一如既往地地平静。 “南方急报!是关于军方的。”一名斥候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大门外。 “现在不是操心这些事的时候,让他走吧。”马霍对斯尔凡说。 “明白。”斯尔凡说,随后便命令扈从卫队将他逐出了相国宅邸。 法尔发城内,贫民区。 “你们听说了吗?相国改名字了!”一个识几个字的老汉对着一群被他吸引来的人说。 “改成什么了?”一个来凑热闹的市民随口问。 “你们是不知道啊,相国大人原本姓奇尔本,祖上七八代都能叫出名字来,可现在呢?大人说自己姓米坦尼,是王室祖先安格烈·米坦尼的后代。”老汉站在一个圆凳子上,破喇叭一样的声音引来了更多人。 “那与我们这些种地的有什么关系?谁当政我也还是高等奴隶。”一个脸上有字的市民咒怨着。 “你们不明白啊,国家要易主了,相国要做哈迪尔了!” “米坦尼王统治法尔发十四年了,年岁也很大了吧,被篡位了不奇怪。”一个受过刖刑,只能趴着走路的市民说。 “是啊,”一个脸上刺过字的人说,“当初哈迪尔统一法尔发的时候,将大批旧民和战俘变作了奴隶。法尔发一百四十万人,就有一百一十万奴隶。后来哈迪尔迫于压力,才加了奴隶时限。” “是啊,这是法尔发王的愚行!”一群还是奴隶或者曾经做过奴隶的人叫喊着。 第二天清晨,七人便又开始了向西的征程。 “我们这是进了个什么地方?”盖瑞斯看着周围越来越陌生,不禁问道。 “这是托撒河以西的库斯里库沙漠,我以前听西边的斥候说过!”马德里听到自己知道的事情,立马说了出来。 “那你还知道这里别的信息吗?”撒科利也不认识这里,不确定该怎么走。 “不知道了。”马德里摇摇头。 “休尔、奇力斯,你们知道吗?” “我不识字,不知道。”休尔说。 “我先前一直没有离开过极南城。”奇力斯摇摇头。 “沙漠无非就是温差大,我们有足够的保暖物资和水,就从这里走吧,”巴里说,“要是从北边的无人区去走,还要绕上百里路。” “走吧,不管怎么走,都不要耽搁太久。”撒科利说罢,翻身跨上了自己的马。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进入戈壁后没多久,就刮起了沙尘。大家从口袋里翻出擦身上的亚麻布捂住嘴,防止沙尘进入口鼻。 黄沙逐渐漫天飞舞,变成了沙尘暴,让这里的一切都覆盖上了一层恐怖的黄色。 “沙尘越来越大了!”盖瑞斯担心其他人没听清他的话,就又喊了一遍,“沙尘太大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那边有个背风的沙丘,去那里吧!”莫贝勒从风沙中勉强看到一处沙堆。 “听闻法尔发女人眼睛好,果真如此!”盖瑞斯赞赏了她一句,便打手势让牵驴的巴里朝沙丘走去。 八个人只有四匹可骑乘的座驾,于是他们采取了两人乘一匹马或者一头驴的办法,因为它们还要驮行李,所以过一段时间就步行一阵让驴和马休息一阵。 眼看着风沙越来越大,快到了说不了话的程度,几个人也顾不得行李了,直接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沙丘奔去。 吕波和莫贝勒年纪大了,跑得比较慢,互相搀扶着,眼看着就要摔地上了。撒科利几步跑过来,将他们两个硬拉到了沙丘边才瘫倒在地上。 在这里虽然也有不少沙子,但至少还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也可以歇一口气。 “好好的天怎么就刮起沙尘暴了,沙漠地区就是气候多变。”马德里往下拉了拉系在腮上的布,说。 “早知道就不走这里了,谁知道这么难走啊。”巴里一手扶着地,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把漏进去的沙子掏出来。。他人胖了点,亚麻布没办法把他的整个脸遮住,衣服里进了不少沙子。 “我们还剩下多少行李?”撒科利缓过劲来,问其他人。 “巴里和我的行李掉在沙子里了,沙暴之后不一定能挖回来。所幸没什么重要的物资。”休尔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的坐骑,对撒科利说。 “那就好,”撒科利扑了扑身上的沙子,坐了起来,“先少点话吧,这沙尘暴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呢。” 沙尘暴一直到晚上才逐渐减弱,八个人也决定在这里先露宿一晚,明天再出发。 在沙子上睡觉那是在找死,撒科利和盖瑞斯又带着其他人做了几个简易帐篷,才算准备完。 撒科利吃过晚饭——面包和腌菜之后,准备进帐篷睡觉了。刚躺在被布垫着的沙子上,便传来马格里的声音:“快来!快来!沙丘上有熊!” 沙漠里哪里来的熊?是马德里看错了吧?但保险起见,他还是从帐篷里出来看个究竟。 “看,就是那里!还不只一头!”马格里用手指了指那边的几个黑影。 圆耳朵,宽身体......确实很像熊。他一手拿着长矛,一手握着弓箭,准备见机行事。 随着与黑影的距离越来越近,它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楚,撒科利也逐渐看明白了,那是个人! 这些装扮像熊的家伙总共有五个人,因为身上披着熊皮保暖,所以远看就像是头站立着的熊。 看清楚来客后,撒科利放下了武器,试探着过去看看他们的来意。 “沙坡上的朋友,您的皮衣真是耀眼!”撒科利走到那几个人面前,笑着说。 “你不是本地人,下面那些帐篷里的人大概也不是。你们是来做什么的?”说话的似乎是他们的头领。 “是的!我不是本地人,我来自法尔发,”撒科利为了不让他们生疑,尽量表明来意,“我与我的伙伴希望前往新月地区。” “你们居然在沙暴之后还活着,”他们的头领说,“慕里斯人欢迎旅行者,你们可以到我们的住处卡蒙暂居。” “是吗?那非常感谢!”在帐篷里的人这时也都出来了,撒科利便招呼他们收拾行李,去那些熊皮人的住处看看。 “你是他们的头儿吧?”那位头领给几个人都发了熊皮衣保暖,以抵御晚上沙漠的寒冷。 “曾经是,现在不算了,只能算是朋友而已。”撒科利回答。 “那我就告诉你了,”他说,“等到我们的宿营地时,不要说自己是法尔发人。最好说自己来自北方,比如霍阿姆多人或者福拉比人。” “我从未听说过这两种人。”撒科利一副疑惑的表情。 “法哈姆听说过吗?就属于福拉比人。” “啊?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半身人国家。”撒科利不禁笑了一笑。 “北方国家,南方人不认识很正常。也不用纠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不会有危险。”他说。 “还没有问,您贵?”撒科利跟在那位游民后面,不停加快步伐以跟上他的脚步。 “你可以叫我威格莱特,至于我真正的名字,”威格莱特顿了一下,“我大概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有什么关系,换个名字重新开始嘛。” “是啊,所以我就披着熊皮,留着散发,与沙漠和荒原合为一体,游侠至今。” 虽然但是,您也没有和沙漠融为一体啊?这也太显眼了!在没月亮的晚上,隔着近百米,都能看见一个清晰的身影,连马德里这样的人都看得见,这叫融为一体? “您的话语,让我感觉到一个自由的灵魂在美丽的桃花源上嬉游,令人超脱,我对您无比佩服。”撒科利点点头,对他表示赞扬。 然后,他转头对被远远甩下的七人,喊了一句:“快点啊!要被落下了!” 吕波喘着气,作为代表回应撒科利:“你们走得太快了,我们一群老弱病残跟不上你这壮年男子!” “我是想请你们帮我拿个外套.......”撒科利捂了捂额头,“还是自己回去拿吧。” “别,别,”吕波从包裹里把撒科利的外套扒出来,一步一顿的递给撒科利。 “谢谢了!”撒科利对他说道。 “怕你下坡摔了!”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大家应该都累了。”撒科利又跑回威格莱特旁边,请求他。 “不用休息了,我们的宿营地就在那个山丘后面,你看,”威格莱特看着前面,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山丘。 “那就快吧,”他又对后面喊了一句,“喂,要到目的地了!到时就可以休息了!”怕那几个人没听见,又回身重新喊了一遍。 “啊?真的?可吧我累死了。”巴里已经累得快虚脱了。 “终于啊,我们骨头都快散架了。”吕波抗不住,把着休尔的肩膀往前挪着,把休尔也累得够呛。 慕里斯人的小镇子由棕白色的帐篷和小木屋组成,建在一个凹字形的山谷里,刮沙尘暴时,对这些房屋和帐篷的伤害会小很多。 这些住所大概有二三十座,撒科利估计了一下,这里常驻人口大概有五百多人。 他不太确定,又问了个问题:“请问这个避风港有多少人?” “七百多人,如有必要,最多能装下一千多人。”威格莱特回答。 “这些房子只能住个四个人,不能再多了。”盖瑞斯听到了威格莱特的话,“是怎么做到的?” “到时你们便明白了,这可是慕里斯人的智慧。”威格莱特笑了笑。 宿居地中心有五六个营火,这里的人在这里取暖和烹饪,威格莱特带着撒科利一行人到这里先歇着。 “这是我们卡蒙山城的镇长,窥踪者哈德,”他转头对哈德说,“北方来的旅人,在此暂居。” “欢迎。”哈德对撒科利等人有些不信任。 吕波、巴里等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在了篝火旁。马德里他们看见原本的上级落座,也跟着坐下了。 “我还有事要忙,和镇长先聊吧。”威格莱特说完便又走出了山谷。 正文 多斯克斯 , 之后,加上哈德,九个人长达三四分钟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有火焰燃烧的“啪啪”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嗨,各位,还有木柴吗?”奇力斯说了句话,希望能够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几位旅人,北方人我见得多了,你们看起来可不像北方人。请如实奉告,我讨厌说谎者。”哈德丝毫没有客气。 “我们的确是北方人,只是相貌不太一样。”巴里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澄清了自己的来历。 “北方可没有鬣狗和吟圣花,”哈德指了指巴里背着的狗皮包,上面还有一些狗毛饰品。 “这是我们在南方旅行时,托皮革匠做的,您不要误解了。”奇力斯也出来打圆场。 “只有法尔发人会带着吟圣花出行,你们何必要隐瞒呢?”哈德长吁了一口气,“我没去过法尔发,但我知道法尔发人的习俗,你们骗不过我的。” “威格莱特先生说,自报家门时说自己是北方人可以更安全。”撒科利眼看着瞒不过去了,只得说了实话。 “他的意思我也明白,这是对的。”哈德从身上的袋子里翻出一块面包拿在手上吃。 “为什么呢?”奇力斯的话突然多起来了。 “在这里居住的多是新月和卡勒德人,有些部族是世仇,容易生事,”哈德调整了一下坐姿,侧靠在地上,用手扶着脑袋,“不过,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在卡蒙镇建立以来,帮助了很多人吧!”盖瑞斯对哈德说。 “都不足挂齿,举手之劳而已,”哈德有些困了,眼睛半睁半闭,“年纪大了,身体就经不住。城里最左边有个空房子,几位可以先住在那里,我先去睡了。”哈德缓缓站起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需要我扶您一下吗?”撒科利问了一句。 “不用,不用。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哈德拿着拐杖,一步一歇地走着。 “那就先走了!” 进了屋子,才知道“慕里斯人的智慧”是什么。底下的木板铺成了半圆形,这样,整个屋子就成了半地穴式的结构。房梁下有隔板,可以从梯子爬上去,将这个长度不到六米的小房子分成了两层。 这样的设置,不仅容得下七八个人,还能配备一些其他的家具。 这栋屋子里,就不仅有床铺,还有座椅和小书架。马德里走过去翻了翻,对一楼和二楼的人说:“都是一些南方历史书籍。” “估计这栋房子就是给旅行者和探险家准备的,书架里不止是史书,还有一些慕里斯人的文学作品和菜谱。”盖瑞斯也去翻了翻那些图书。 “到时候问问镇长,能不能买走几本,”巴里已经躺在床上了,听见盖瑞斯的话后抬头说,“我对慕里斯人的菜谱很感兴趣。” “怪不得风餐露宿都没让你瘦下来。”莫贝勒正翻着其中一本书阅读。 撒科利也从楼上下来,翻阅了一本由哈德本人创作的书籍。这本书没有名字,书皮和羊皮纸已经松脆破旧,有些年头了。 “长峡第三王卡洛斯七年,努比亚五国驱逐慕里斯人二万,从此,这些慕里斯人便开始了流浪之旅。” 撒科利朗读着它的序言。 马德里听着听着,注意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用的是长峡的王序?南方已经统一用法尔发历了啊。”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本地习惯吧。”撒科利摇摇头。 “这书是法尔发王国建国之前写的,那时候还没有法尔发历,”吕波说,“你们可能不知道,以前我们也是用这种记述形式的。” “等等,”盖瑞斯说,“这里有份《新月地区诸王》,记述了新月地区十五国的王位更替,或许我们能从这里得到参考。” 这本书比起撒科利的那本,要新了很多,也开始以法尔发历作为纪年了。 “翻到长峡纪了,我给你们读一下。”盖瑞斯捧着那本书,仔细翻阅着。 “......西尔斯布耶克·苏拉姆都·穆伊 十七年 法尔克维·布里克森·努尔 二十一年 提力斯·西托·穆伊·哈尔力 十三年 卡洛斯·西亚·约瑟·浦哈斯尼 十七年......” “等等,就是他!”撒科利打断了盖瑞斯的话。 “卡洛斯七年.......”盖瑞斯又往后翻了翻,“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九年了啊.......” “在外近三十年,”奇力斯感慨道,“这是多么悲惨和绝望啊,相比之下,我们的经历都不算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 盖瑞斯看了看窗外:“还是先休息吧,不然明天就没精神了。” 巴里一直待在床上:“是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对吧。” “没错没错。”奇力斯也一并附和。 “另外,”他又说,“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少说话,多做事。”休尔批评了奇力斯一句。 第二天,就是要拜别的日子了。 盖瑞斯醒的最早,他先去了镇长哈德的帐篷,希望可以带走两本书。 “我们对于您书架里的一些书籍非常感兴趣,如有多余,可否带走一两本?” “啊?”哈德思考了一下那是些什么东西,“哦,没关系!那些都没用了。难得还有人想看,我还以为这些书要和我一起烂在土里了。” “非常感谢您的豪迈和善心!”盖瑞斯对他鞠了一躬。 “我已经活得很失败了,总不能让别人也像我这样啊。”哈德的声音沉闷了一些。 “再见!”盖瑞斯挥挥手。 半个小时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了,收拾了一下行李,将能带的书放进口袋,与这里的人告别,便准备再次起行了。 “如果还要回来的话,卡蒙依然欢迎你!这里有四匹没人旅行马,一并送给你们吧。”威格莱特和其他几个镇民站在山谷口,向几位旅行者告别。 “若有机会,我们还会回来的!”巴里和撒科利等骑上自己的坐骑,也向他们告别。 “很久没有感到这么温暖了,”盖瑞斯在马上,摇摇晃晃地说,“竟然还有愿意无条件帮助别人的人。” “是啊,是啊,”吕波眼睛半眯着,有些不舍地说,“未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艰辛。” “我们应该快出沙漠了,多斯克斯沙漠不大。”撒科利说。 “这里距离新月还有多远?”莫贝勒有些累了,双手伏在马上。 “那本新月王表里附了一张维鲁特大陆南方的地图,”盖瑞斯从马上下来,将那本书拿出来,“离新月地区最东的城邦国,多斯克斯只有不到十里地。” “多斯克斯?”马德里没听过这个国家。 “新月地区的城邦之一,总共十五个。”盖瑞斯将那本书搁在手上,又上了马。 “我一直以为‘新月地区’是一个国家,看来还是孤陋寡闻了。” “我们也是在昨天才知道的,不比你博学多少。”撒科利笑着回了一句。 “这个国家有什么信息吗?到时候方便沟通。”撒科利看了看前面有没有浮现出除了沙子以外的东西,顺便问了问盖瑞斯。 “有一些基本信息,”盖瑞斯将书翻到后半本,“人口约六千人,首都多斯克斯城,国民达贡人,塔耶卡家族统治。与那些游民流浪者不是同族。”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盖瑞斯合上书。 “是个小国啊,人口还不到法尔发的十分之一。”莫贝勒说。 “你指望一个隔着沙漠的城邦国有多少人。”吕波絮叨了她一下。 “等等,”莫贝勒突然说,“我看见绿色了。” “啊?”吕波也咪眼瞄了瞄,“没看见啊?” “你忘了法尔发女人视力好了吗?不过我到是也看见了。”盖瑞斯说。 “你是女人?”巴里笑着瞅他。 “别把两者混为一谈。”盖瑞斯瞪了他一眼。 “先小心一些,万一是那种无形的假绿洲呢。”撒科利往前坐了坐,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是不是假的,也要看看才知道。”盖瑞斯拍了一下胯下的马,让它快奔起来。 “话说,”休尔对奇力斯说,“昨天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今天基本没说过话?” “我昨天没睡好,估计是水土不服。”奇力斯坐着坐着,时不时还打个哈欠。 “到了多斯克斯记得休息一会儿。”休尔说。 百步之后,便踏入了新的地界。 几条绿色的丘陵像弯曲的蟒蛇一样,组成了一片高低不平的地带。在草木中间,还有许多被大风刮起来,又吹到这里的黄沙,如果站在高处,便会是半绿半黄的景象。 这里与法尔发一样,无季节分化,全年炎热,棕榈和椰枣在丘陵的夹缝中生长,大概也是本地人的主要食物来源。 还有许多撒科利没见过的花朵和树木。其中,他只认识黯丛花和希尔花,其他的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多斯克斯荒原以西、穆多尔大沙漠以东、南丘陵以北的三地交接处。大陆最封闭,最混乱的地区,抵达了。”盖瑞斯看着一本介绍书,夹着自己的感受说。 “那些书可千万要带着,”巴里看着这如迷宫一般的丘陵,“我可不想在里面迷路。” “没事,我们还不至于迷失方向,”撒科利说,“这里不好骑马,先不行吧。” “好。”马德里率先从驴上下来,牵着驴步行。 “嗯,”莫贝勒也下来了,“估计它们也累了。” “话说,”巴里想起件事来,脚步也慢了些,“盖瑞斯兄弟,这个地图是哪一年的?如果是二三十年前的地图,那上面图标应该已经不准了吧?” “新月人没有标记创作年份的习惯,”盖瑞斯又查看了一下那本书和里面夹着的地图,“从本子的新旧来看,不会超过十年。” “那地形应该不会有过大的变化。”撒科利正蹲着,想弄清楚地上的一株黑色植物叫什么。 “到了他们的首都,我们该说什么?”吕波也停下了来,“说我们是旅行家还是说我们会向他们效忠?” “先表明自己没有威胁吧,然后再看实际情况行事。”莫贝勒提了个建议,牵着马攀上一个有些陡峭的小坡。 “这里是越来越陡了。”吕波为了从那个坡上上来,自己先爬上去,再借力把马也拉上去。 “毕竟多斯克斯就是山国。”马德里说。 一番坚辛,不知过了多少个像城墙一样的山丘,才终于看到了城市的边沿。 “嗨,你们.......看到了吗?”奇力斯是这些人里面最年轻的,所以爬得最快,“那是城墙和角楼!我们到了!” “这些丘陵绝对是纪予最失败的创造。”巴里也勉强了上来,“我觉得这比沙漠还难熬,差点就要虚脱了。” 盖瑞斯和撒科利一人一个,把吕波和莫贝勒这两个老年人扶了上来,再把他们的驴子和马也拽上来,八个人才算集齐在山顶上。 “我头一次想把这些坐骑扔了。”吕波抱怨道。 “这城可真是陡峭,”盖瑞斯瞅着多斯克斯城的一角说,“左右的倾角相差了近五十度,四五米高的泥砖城墙,在四周还插着尖木桩,看起来很坚固啊。” “坚固是坚固,就是城太小了,这面积也就三四里,还不到法尔发城的十分之一。”莫贝勒说。 “小是小,但办事也方便,”盖瑞斯说。” “话不多说,我们还要去找城门在哪里,”撒科利说,“我们走吧。” 多斯克斯城四四方方的,看不出城门在哪里,再加上山区视野不好,一直绕着城墙转了大半圈,才摸到城门在哪里。 是为了隐蔽,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城门建的很小,高不到四米,宽不到三米,就像普通人家的宅门一样。 大门紧闭着,站着一名守卫。监督着出入的人员。 “你们是哪里来的外地人?”他黄偏白的皮肤上,一双眼睛怀疑地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令人很不适。 “嗯,”撒科利站在最前面,所以由他来回答。“我们是东边来的旅行家,经过这里,希望可以歇脚。” 正文 西行漫漫无止境 , “嗯,”撒科利站在最前面,所以由他来回答,“我们是东边来的旅行家,经过这里,希望可以歇脚。” “你们准备在这里待多久?我们达贡人不欢迎外来人口。”他的语气依然令人不舒服,但已经缓和了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成为多斯克斯的公民。”撒科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 “唉,我说了可不算,国主同意了才行,”他从衣袋里拿出钥匙,将城门打开,“你们进去吧,准备好之后记得去朝见我们的国主。” “谢谢,谢谢。”撒科利连点了好几下头,才从城门过去。 “盖瑞斯,”吕波问,“你先前说多斯克斯归谁统治?” “塔耶卡家族,”盖瑞斯说,“但是现在不一定是了,还是要注意一些,别到时候犯了什么罪,走不了了。” 多斯克斯城虽小,但也有内城外城之分,进了内城,便是国主的王宫了。 “在进入内城前,请卸下身上的物品,旅行坐骑由我们托管,以保证安全。”守卫内城的士兵说。 “是的,好的,这没问题。”大家将身上的刀剑和其他东西放在马上,交给守卫保管。 “请问,里面有人吗?”撒科利轻轻推开王宫的大门,里面是一排摆列整齐的桌子,显然是大臣和国主开会的地方。 “你们就是那几个外来者?”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 “是的,”撒科利回答,“我们可以进去吗?” “进吧。” “所以你们来多斯克斯是为了什么?”国主从旁边的一处房间走出来,坐到了自己的王座上,身旁是两个侍卫以及他的王后或者女儿。 “塔耶卡王,”吕波说,“我们希望能成为这里的公民,我等愿意服从您的统治。” “这个我还要想想,”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今晚会有一场宴会,因为我们对外宾非常热情,所以你们也参加。” “感谢国主款待。”撒科利看着塔耶卡王,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很正常的笑容,却隐约感受到一种凉意。 “你们今天先住在内城侧殿吧,你们的行李我也会让人搬过去,”国主指了指一位侍卫,“他会带你们去的。”随后便离座进内宫了。 王宫本便不大,那个侧殿距离主殿也不到五十步,还没怎么走,就到了。 “尊贵的侍者,我该怎么称呼您?”盖瑞斯想套近乎,问道 “塔耶卡王的侍从。”他冷漠地回答。 “对其他王室成员呢?不然不好结识啊。”撒科利问。 “塔耶卡六世国主。”他回答,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其他人呢?”撒科利追问。 “塔耶卡王后、塔耶卡大王子、塔耶卡二公主,等等。” “王室成员都叫塔耶卡.......吗?”吕波有些惊讶。 “只有王室的七百多人有姓氏。”侍卫可能没太理解吕波的话。 “好的,我们知道了,请您走吧。”盖瑞斯坐在椅子上,说。 那名侍卫走出屋门后。 “这是什么国家!”盖瑞斯憋不住了,脸皱成了一个苦瓜,搭配起他的秃头,变得更富喜感,“一个家族用同样的姓名,这是谁想出来的?!” “六千多人的王国,王室就七百多人,能有多少士兵啊?恐怕都不到八百人吧!”奇力斯也忍不住吐槽。 “我绝不同意做这个国家的公民!那个国主看我们的眼神太奇怪了!除非实在没地方住了。”吕波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先安静,先安静!”撒科利制止了众人继续发牢骚的趋势,“这里离国主住的地方太近了,万一他听到怎么办?他们士兵再少我们也杀不过。” “先歇一会儿吧,过会儿还有个宴会要参加。”盖瑞斯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转眼就到了晚上,到了宴会举办的时间。 “本次盛会,除了恭贺我本人的六十二岁生辰,”塔耶卡王看人都到齐了,便捋着自己的胡子,说些客套话,“还要欢迎来自东方的八位旅行家至此!” 来参会的其他十几个人听着国主的话,也鼓鼓掌、点点头附和着。 “对于贵宾,”他又说,“应当给予我们的最好的特产和饮品。” 随后,他拍拍手,几个仆人便端着个桌板走到已经落座的八人面前,将八个比碗还要大一些的酒杯放在了他们的桌板上,里面是一些黑色的液体。 “这是用黑苌花——新月地区的本土花朵酿制的酒水,味道清甜。” “细品简直回味无穷。”撒科利抿了一口,说。 “而且,这种头盖骨造的酒杯可以强身健体,让人变得更有力量。”塔耶卡握着自己的水晶酒杯,对撒科利他们说。 “咳咳......”莫贝勒听到一半,就一阵反胃,嘴里的酒全吐回了酒杯里,“这是人头造的?” “用那些背叛多斯克斯的外族人做的,”塔耶卡又喝了口酒,“装饰非常精美,不细看都不知道这是头颅做的。” “您用心良苦,让我们品尝到这样的佳酿.......万分感谢。”撒科利舌头搅动了一下。 “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塔耶卡满是卷须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宴会浑浑噩噩地结束了,至少对八位旅行者是这样的。 “我们绝不能留在这里!”莫贝勒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待在一个野蛮到这种地步的国家。” “没错,”撒科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我们要是再不走,迟早也会变成那些恶心人的酒杯。” “可是,我们该怎么离开呢?现在塔耶卡未必会允许我们离开了。”盖瑞斯再次坐在那把椅子上,只是这次是在想着离开的办法。 “那个城门还是够骑手过去的,我们到时直接冲出去,那些守军一定反应不过来。”奇力斯说。 “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这样了。”吕波叹了口气,“又要四处漂泊了。” “至少比被人杀了好,”撒科利安慰他,“对吧,伯父。” “嗯。”吕波站起身,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国主发来命令,要求我们去外城暂住。”撒科利担心,如果从内门就骑马冲出去的话,可能会惊扰到塔耶卡,从而导致一些不必要的危险。所以,他决定先将内城的守卫先糊弄过去。 “啊?好,你们走吧。”此时是半夜,守夜的士兵本便不太清醒,就随口答应了。 “感谢通融。”叛逃八人组就这样混过了第一道防线。 多斯克斯这样的国家,内城外城都只有一个守卫,要逃跑易如反掌。 没过多一会儿,守着外门的士兵便被两三匹马撞倒在了地上。 深夜能见度低,难以行走,但是因为害怕有追兵,不敢耽搁,一直跑到了第二天日出才停下。 那些驴马狂奔了许久,又饿又累,就将它们身上的行李的卸下来,让它们在荒野上自由的吃草充饥。 “这里应该已经出多斯克斯的国境了,大家都休息休息吧。”撒科利从马上下来,靠着它休息。 “然后我们去哪儿?继续向西吗?”马德里问。 “昨天我们从多斯克斯的大门出来后一直向西边跑,”盖瑞斯又拿出了那份重要的地图,“现在,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了多斯克斯的敌对国,多尔·伊尔斯。” “那是个怎样的国家?我们可以去投奔吗?”巴里看着地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菜,他已经对干叶子配肉干感到厌倦了。 “呃,是新月地区第二强的国家,有一万多人,全民皆兵。” “那很好啊!我们快去吧!”奇力斯认为,这个国家可以成为他们的庇护所。 “慕里斯人组成的多尔·伊尔斯,首都在阿里·付,”盖瑞斯将书翻到了下一页,“但这里没有标注它的具体位置。” “所以我们现在还需要去问国民?”撒科利问。 “没错。” “那就准备启程吧。”撒科利抓着缰绳,准备上马了。 “嘿,各位,”巴里看着远处的石头堆,“北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您说得可太对了,”吕波开始拼命把马往那片石头堆的反方向牵,“那是岩鳄,陆地上的鳄鱼!” 一群有二十多只的岩鳄钻了出来,每只都有三米多长,高一米左右,尾巴就占了体长的一半。身后的石头堆为它们做了极佳的掩护,一瞬间,它们便向人群冲了过来。 吕波的马向南边跑了一阵,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南边和西边也有十几只岩鳄,显然与之前那些是同一个大群的。大家被这群岩鳄包围了。 几秒之后,撒科利、莫贝勒等几个骑着马的人也跟了过来,巴里和休尔骑着驴子,比其他人要慢一些。 “怎么办?原路返回还是冲出去?”吕波掏出自己的刀,问撒科利。 “我们的武器和弓箭呢?那些不到二百斤重的家伙奈何不了我们!”撒科利抽出自己的剑,举到空中喊道,随后便向岩鳄群冲去。 吕波紧随其后,跟了上去。盖瑞斯把自己的弓和匕首取出来——这还是当初去法哈姆时留下的。其他人也拿出了自己带着的武器。莫贝勒不会打仗,就直接冲进岩鳄群,希冀着能用马蹄踩死几只。 岩鳄这类的捕食者,擅长伏击和瞬间爆发,对于这种主动攻击还飘忽不定的目标没有经验,不到五分钟,便被马冲得七零八落。 “那些家伙还死不了!”盖瑞斯朝一只岩鳄的背上射了一箭,将其放倒在地,“往南边突围,我们冲出去!” 南边是守备最少的方向,只有几头被撞昏了头的鳄鱼和浑身是血的尸体。 “对!快冲!”马德里也跟着喊道。 原本还没回过神来的岩鳄头上又挨了一击,随后便被腾起的沙砾粉尘淹没,睁不开眼睛,当然也没法子再去追了。 正文 混乱的开始 , 马蹄踏地的声音伴随着风的呼啸,地面上灰色的沙石堆和错综复杂的天然小道显然没有阻碍它们的行动,反倒是马上的人,本来就没有休息好,又折腾这么一阵,再加上剧烈的颠簸,身体随着骏马运动着的身体一前一后地摇摆着,如果有人在远方看着在马上的人,或许会认为他们是半人马呢! 莫贝勒体质是最弱的,很快就从马上跌了下来,摔伤了身侧,随后便呕吐了一阵。 其他人立马停了下来,帮她缓口气。 “我们身上有治疗伤口的药物吗?”撒科利看她伤得有些重,怕她伤口感染。 “没有。”马德里很确定地说,“我们逃走时根本就没去过药库拿东西。” “那就拿酒吧,”盖瑞斯将一些酒水洒在一块布上,“会有用的,只是会有些疼。” “这没什么,我经历过比这更惨的。”莫贝勒气喘匀了,小心地坐了起来。 上完药后,就原地休息了一阵,上午时分,阳光也不太晒,直接坐在地上歇着就行。 “这么长时间,大家已经压抑许久了,”巴里靠在一块石头上,“不如唱首歌缓和一下情绪吧,我先唱了。” 他唱的是一首法尔发的颂歌: “一切远离的大地,你给他们创造了生命, 你对我们就像大海创造了波浪。 啊,伟大的纪予,无形的化身。 当你开始出现在东方的境界, 你与你的美丽充满了每一块大地。 啊,伟大的纪予,时间的化身。 圣迹散落在宇宙各处, 你将那无边的恩泽广布维鲁特大陆。 啊,伟大的纪予,自然的化身......” 这首诗歌流传很广,法尔发人大都会唱,其他几个人听着巴里的歌声,也不禁唱了起来: “你是我们的先祖,我们亦是你的子嗣, 无论是飞禽还是走兽,都在蓝月亮升起时为你歌唱。 啊,伟大的纪予,慈爱的化身。 一切的一切都属于你,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化身, 啊,伟大的纪予,寰宇的始创......” 时间流逝得飞快,快到令人感觉不到。 天已经黑了,今天不准备再赶路了,直接生个火堆,就地休息了。毕竟这里不比沙漠,不用担心晚上被冻死。 “禀告大公,”一名仆人跪在地上,“极南城和它的附属村镇失守了,南霍氏人和他们从乌莫国拉来的雇佣兵对极南城进行了屠杀,南法尔发近乎成了无人区。” “怎么回事?怎么以前没人通报?”法尔发的第一位大公,马霍·米坦尼坐在他的镀银宝座上,身上披着最好的锦衣。 “......在您进行着您的靖难之举时,忽略了南方的来使。”他依然低着头。 “那好吧,”马霍有些烦闷,“我会召开贵族会议的,你先下去吧。” “明白。”他站起身,谨小慎微地走出了大公的城堡大厅。 这座城堡位于阿尔托斯,在法尔发城东北的一座城市。曾经是奇尔本家族(现在算是王族的了)的私人财产,在马霍被加冕为大公后,便到这里召开贵族会议,以绕开哈迪尔。 它的外墙和堡顶都粉刷上了紫色的漆料,所以它俗称“紫色城堡”,是马霍身份的象征。从外墙到内墙,从内墙到主楼,再到大厅,足足隔了四道屏障,但马霍依然觉得它不够气派,准备再拨出一些人来扩建。 阿尔托斯也算是法尔发的大城市了,但紫堡就占了将近一半,令城里的其他景物黯然失色,旅行者哪怕还在城门,也能看得见圆形的堡顶。 “禀告,”斯尔凡走进了大厅,鞠了一躬,对马霍说,“大公明主,对诸贵族的邀请函已经发出,一小时后就会来赴约 。” “让仆人和我的妻子收拾一下桌子,准备一下提案。”马霍靠在他的宝座上,脸色明显比几天前要衰老了许多。 一个小时后。 “希伯爵不出席本次会议,其他的人都来了吧?”马霍单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放在腿上,对众贵族说。 没有回答。 “那好吧,我就接着说了,”马霍看着自己的稿子,“自平定王宫叛乱之后,主犯史特莱和从犯法拉博均被处死,此事也到此结束吧,不再追究了。” 现场依然寂静无声。 “还有一件事,”马霍说到这里,放下了稿子,因为还没写到这里,“霍氏人占领了我们的南部。虽然史特莱那个谋逆犯人与那些人签署了自由出入国境的协议,但那并不合法,所以那条协议已经作废了。他们现在掠夺极南城和安怡城,便是对哈迪尔和法尔发的大不敬,附属国对宗主国的大不敬,应发兵讨之。” 参与的贵族目前还没有人说话,毕竟不管你说什么,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咳咳,”马霍咳嗽了两声,“但是,法尔发能出动的自由人部队只有一万二千人,不足以歼灭霍氏人,而奴隶军队士气不稳,战力过低。所以,我准备释放所有债务奴隶,作为士兵,当然,不包括战俘和罪犯。这样,自由人便达到了七十万,占法尔发总人口的半数。他们获得人身自由之后,也必然会奋力作战,如此此战便可得胜。” “......我反对这项提案。”法瑞起身,双手扶着桌子。 “您手下有大量的扈从,而这些人都是奴隶,您担心这会损伤您自己的财富吗?”马霍与法瑞针锋相对着。 “以您的声誉,我不相信您会这么高尚。”法瑞叉着腰,嘲讽马霍。 “大公,您作为王族,便更应为众领主着想,依众人的意见行事。”流活城的领主姆约里说。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多说无益,投票表决吧。”马霍将纸笔推到长桌中间。 六个人反对,三个人弃权,支持马霍的只有两票,有一票还是他自己投的,这场会议的结果也就这么定了。 “这太令人气愤了!”待众人走后,马霍将手里的牛皮纸抛到了地上,“这是在与我公开唱反调,反对我贵族领袖的权威!” “您先别生气,或许他们只是在考虑自己的利益罢了。”斯尔凡端来了一杯倒满的葡萄酒。 “我杀了哈迪尔又能怎样?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马霍端起那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总会有办法的,您不要心急。”斯尔凡拿起一块餐巾,给马霍擦擦嘴。 “今天晚上,召集家臣,再开一次集会,我要应对那些人。”马霍放下了杯子,眼睛凝视着大厅外的天空,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正文 长峡 , “大概是这么一个情况,”盖瑞斯拿着地图,分析着,“原本我们是在多尔·伊尔斯的,可是现在向南逃了快一百里,所以现在我们离长峡是最近的。” “长峡?我倒是听过!”奇力斯叫了一声,把他身边的休尔和莫贝勒都吓了一跳,“那是南方的圣城,每年都有很多朝圣者的。” “没错,”撒科利说,“那就去长峡吧,反正对我们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 长峡城非常庞大与特别,这让大家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它的轮廓。 在新月地区中心,有两条陡峭的山脉,在这两山中间,有一条蓝绿色的河流,而长峡城就夹在这山河之中。这山叫膏肓山,这河叫万象河。 城门有两个,一前一后,分别在山头和山尾,左右依山为障,十分坚固。 市中心是一座神殿,在长峡极盛时,每隔四年有五六万朝圣者会长途跋涉百里千里到这里参拜。哪怕是今天,长峡也依然是南方人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圣城。 神殿之后是长峡皇帝的宫舍,但现在的统治者是僧侣的首领。 宫舍之后是僧侣的教院,现在他们的首领是长峡的统治者。据说,聪明圣石就在她的手中。 长峡实行闾里制,贵族集中在神殿附近,平民就住在两边,如果加上奴隶的话,长峡住着近八万人。 与多斯克斯那种袖珍国不同,撒科利这些人自然无权面见皇帝,只能花钱在城里租几个酒馆位子,等候首席大臣的发落。 顺带一提,法尔发地区用一种长条的青铜钱币,但是到了新月地区这种钱币就作废了,所以撒科利是用一头驴来租房间的。 众所众知,酒馆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流氓赌徒和流浪者都在这里避难,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没有选择,撒科利绝不可能会在这里歇脚。 所幸床铺卫生还算不错,比先前卡蒙那里要舒适许多,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房间里还有存放行李的储物架,这也为大家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马德里刚把自己的行李搁在储物架上,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敲门声很急促,显然来访者很没有耐心。 “别急!这就来!”盖瑞斯喊了一声,过去打开门。 “嘭”,门霎时被撞开了,随后便涌进来十几个人。盖瑞斯差点被门打开时的惯性撞倒在地上。 “浮尔康皇帝,提力斯的正统继承人,请你们去喀吐那里。”一位穿着很正式,像是外交官一样的人说。 喀吐由新月地区的古语翻译过来,是对长峡僧侣首领的称呼。 “但是,为什么?”吕波扶住盖瑞斯,问那些人。 “皇帝没有告诉我们。”他说。 “那好吧,请你们先在酒馆外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来。”撒科利说。 “快一点,别耽误了。”随后,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那些人就走出了门外。 “为什么?”吕波又问了一遍,“我们犯罪了吗?” “我们先去前台那里,问问有知识的人,看看有没有能给我们点答复的。”撒科利说。 正文 不愿被提及的过去 , 从那些酒鬼那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或许还会招惹祸端。所以撒科利找了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人,看看他对此是否有所了解。 “先生?打扰了。”撒科利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防止他耳朵不好,听不见自己说话。 “你有何贵干?”老人显然还耳聪目明,立刻就问起了来意。 “您对现在的新月和长峡有什么看法?我洗耳恭听。”撒科利问。 “实事我已鲜有了解了,但我还能述说过去。看样子你是外乡人,如果你有兴趣听我这个活死人说话,可以小坐一会儿。” 撒科利蹲坐在旁边的地上,示意老人可以开讲了。 “长峡原本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卡洛斯加剧了它的衰亡。 “我活了八十四岁,在艾瑞比和法尔发人眼中,这是绝对无法触及的年寿,但我的一生却活得无比凄惨。 “我曾是一名贫民,生来就没有名字。后来我六岁时,民众大会申请设置书吏的提案得到了通过。我被幸运地选为候选人,此后便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学习,此后我就叫法里克纪予了。 “我三十岁时,也就是法尔克维皇帝十六年,法尔发历前四十一年,我正式地成为了皇帝的书吏,记载当时的教谕和实录。 “时间就像万象河的流水,不停流逝着,十八年过去了,法尔克维皇帝和提力斯皇帝相继死去,卡洛斯继位时,便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请快些,我们很急!”外面传来的喊声将撒科利从思虑中拉了出来。 “请您再给我五分钟!”他转头回应道 。 “他执政能力简直就像个白痴,但却拥有恢复长峡极盛时的宏图。”法里克纪予把腿伸直,这样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此时,皇室对新月的十五个封国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控制力,卡洛斯希望改变现状,就先单方面宣布慕里斯人是叛教者,对其进行驱逐,否则便就地处决。 “因为皇室由色维斯人构成,皇帝就对外族人实行驱逐以尝试着获得本族人的支持,从而提高自己的地位。应该说这确实取得了一定效果,所以他之后在干那些蠢事时,才能得到支持。 “一万多名慕里斯人被流放到了东方,直至他在位的第九年才结束。 “卡洛斯十五年,他突然命令多斯克斯的国王塔耶卡去进攻托撒河诸国(此时法尔发尚未统一,其他地区的人对那些散落的城邦一般就统称为托撒河诸国)。 “在他们的军队出征后,或许是他对外族人一直有些排异心理吧,又命令多尔·伊尔斯的国王去进攻多斯克斯。 “当时这一决策受到了各大臣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但是卡洛斯用自己的威望,不顾他人的反对强行命令多尔·伊尔斯出征。 “当军队到达多斯克斯城时,几乎没有守军,因为塔耶卡坚信没有敌人可以打到这里。按照皇帝的命令,军队对多斯克斯进行了屠杀,三万多达贡人被杀死,多尔·伊尔斯的军队撤走后,多斯克斯成了座空城。 “塔耶卡在东方交战时,知道了这事,当场晕倒在地,醒来后便向多尔·伊尔斯宣战,并公开拒绝承认卡洛斯的统治。 “两国在库里斯库沙漠交战,最后以多尔·伊尔斯的国王阿希诺坠马阵亡为结局,其他人本便不想打仗,就主动撤退了。 “达贡人濒临绝种,而多尔·伊尔斯陷入了混乱,反叛者掌握了主导权,也公开与卡洛斯敌对。 “卡洛斯大为震怒,命令西部的布达森王国去平定多尔·伊尔斯的叛军。但是该国的援军到长峡时,突然包围了城池,他们的国王菲亚斯指名要卡洛斯的命,如果卡洛斯死了,便不会把其他人怎样。 “反对皇帝的贵族和有意发起暴动的士兵组成了临时的同盟。布达森的军队包围了外城,他们的叛军就包围了宫舍,将卡洛斯他们困入其中。 “几天之后,卡洛斯身边已经没有食物和水了,迫不得已之下,他拔剑自杀...... “......总之,皇帝的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之后的内乱,之后二十年里,皇帝就换了四五个。到现在,皇帝的命令甚至传不出内城。皇室衰落了,我们也就没用了,身体好的都去其他国家谋生了,像我这样一身病的,只能留在这里等死。” 说完这一大摞的话,他拿起一个旧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随后便是剧烈的咳嗽。 “我有许多想与您说的,但无奈时间不够了,只能来日有机会再见。”撒科利站起来,对法里克纪予说,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但愿你到时候能找到我的坟。”法里克纪予小声说了一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破布,将刚才咳出的血擦干净。 正文 新的期待 , “各位,我们该走了!”撒科利回到房间,招呼还在里面的其他人。 “他与你讲了什么?”吕波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些新月地区的历史。”撒科利回答。 “有对我们现在处境有帮助的吗?”盖瑞斯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这诏令应该不是皇帝发的,他的诏令应该到不了这里。”撒科利回答。 “那这是谁的命令?”盖瑞斯问。 “我猜就是那个喀吐。”撒科利说。 “不管是谁,一定是有事才要找我们,还是要小心应对。”莫贝勒说。 “对。”盖瑞斯说。 出了门,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了神殿里。 神殿中央是一个台子,这上面曾经就放着聪明圣石,作为纪予的象征。在卡洛斯死后,这圣石就成了喀吐的私人财产,不在明面上放着了。 如撒科利所料,他们连皇帝住的宫舍都没进去,就直奔喀吐的居所。 那是个圆形的石头庙宇,上面雕刻着各种的符号,比如衔尾蛇标记。整个神庙半径有十几米,两旁还有一些零散的聚落,也是石头做的,大概是其他僧侣住的。这足足比皇帝住的地方大了近两倍,虽然大都是装饰性建筑,但也肯定花了不少财力。 “喀吐的要求,只能进去两个人。”门卫说道。 “那谁进去?”吕波问。 “我和撒科利吧,我可能懂得多一点,撒科利刚才了解了一下民情。”盖瑞斯说。 “嗯,我也觉得很好。”莫贝勒说。 进入其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圆形的房间,中央有一个圆柱形的神龛,上面摆放着一块石头,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聪明圣石了吧。 它有着撒科利无以描述的颜色,但绝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这种颜色是难看的。它的美丽简直可以让一个人短暂地放弃一切他追求的东西,忘记过往,从而沉浸在那种美丽之中。 撒科利不敢去多看它,没过多久便扭过头去,防止失神。 神龛后的木门被推开了,一个在撒科利和盖瑞斯眼中穿着十分怪异的人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不甚整齐的悬挂在额边,头顶上是树藤编的发簪,再加上她那饱经岁月的脸,乍一看就像是遇到了树精一样。身上穿着红绿布袍,手上和颈上都挂着链子,上面穿着一种晒干了的不知名水果。如果没去过市中心,恐怕会认为自己进入了野人的领地。 “呃......日安?”撒科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撇下一句问候语。 “阿尔里亚巴斯,莫斯坦尼法里克纪予?”她向二人说了一堆他们听不懂的话。 “我们听不懂喀吐的语言。”撒科利转过头,对喀吐身边的一位僧侣说。 “就是说,”喀吐看起来有些尴尬,用不太标准的南方通用语说,“远方的旅人,你们可是纪予的仆从?” “嗯,是的,”撒科利连忙点点头,“请问您要我们来做什么?” “我且问你们,在极南战争中,可曾见过圣像?撒科利先生?”撒科利的话还没说完,喀吐就打断了他,问道。 “您知道我的名字?”撒科利说。 “极南战争也是大战役了,连自由民国的执政官和国王都知道了,我难道还会不知道?参与战争的高级将领的名字,我也知道,这你就不奇怪了吧。” 极南战争,就是撒科利参与的远征军与霍氏人的战争,已经过去近五年了。 “我见过,”撒科利说,“我身边的这位,盖瑞斯先生也是。”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圣石需要确认一下。”她说。 “撒科利·阿·查莫里克森,”撒科利回答,“那位是盖瑞斯·波洛格烈夫多耶诺先生。” “是盖瑞斯·波洛格夫烈多诺斯。或者叫我盖瑞斯·多诺斯也行。”盖瑞斯纠正了撒科利的话。 “嗯,你请便,”她随后一只手扶着神龛的边,向二人表达了意愿,“据传,自由民国的宝物驭兽圣像在十几年前内乱时,被叛乱的南霍氏人首领阿尼丹夺走,此后阿尼丹的军队便开始南下。自由民国稳定之后,对他们的通缉也被认为与圣像有关。” “那个东西曾经被我们拿到过,但没觉得它与普通的晶石有区别。”盖瑞斯说。 圣像?撒科利努力回忆着它的样子。当时是半夜,差不多伸手不见五指,只记得是一个金黄色的圆柱体,似乎是发着光,上面什么也没有雕刻。 “阿尼丹没有使用过它?”喀吐问。 “应该没有,除非他用这圣像来治愈伤兵之类的,那样我们就不知道了。”撒科利说。 “.......嗯,我知道了,”她说,“好的,这就够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撒科利不太想在这里多待。 “还有一件事。”喀吐显然没有要让他们走的意思。 “那您就说吧。”盖瑞斯说。 “你们可知道,法尔发的国王已经死了?” “哈迪尔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撒科利显然有些震惊。 “大概是十几天前的时候,米坦尼被他的相国马霍刺杀了,”她说,“他本想借神明降世来将这事混过去。但是他后来想给其他王族安罪名稳固自己的权威,引发了知晓真相的贵族们的愤怒。他们命令自己的手下将马霍干的肮脏事传到法尔发各地。” “之后呢?”撒科利问。米坦尼在自由人中的地位很高,他和盖瑞斯心里都不太希望他这样死去。 “之后?希望借此自立的投机者,国王的忠臣,还活着的旧贵族纷纷举兵要求剿灭叛军,马霍成了众矢之的,他将现在的国王接到阿尔托斯,龟缩在自己的领地。”喀吐讲到这里,可能是结合起了自己的经历,稍稍有些惋惜。 “哎。”撒科利叹气。 “所以,你要做什么?”喀吐说了这么多,依然没有表明自己为什么要让撒科利和盖瑞斯过来,盖瑞斯有点不耐烦了。 “你或许知道,也兴许不知道,我是整个新月最年长的人,没有人敢提出质疑。所以我无比迫切地希望新月回到两百年前的盛世。”喀吐说。 “那您准备怎么做呢?”盖瑞斯问喀吐。 “我准备给予你授旗和一支亲卫队,让你加入长峡。新月地区有六个人种,再多个法尔发人也未尝不可。我需要一个有军事能力但又不是这里的贵族的人。” “那就非常感谢了,我会铭记您的恩德。”撒科利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长峡人都这么开放吗? “作为交换,你要去托撒河流域(即南北法尔发)拿到一个堡垒或城市,这样就算是完成了我计划的第一步。” “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撒科利问。 “暂时不需要,在完成这一步前,长峡暂时不需要你们的效忠。明天就去首席大臣那里吧。” “最后,能告诉我们您的本名吗?”撒科利谦恭的问。 “浦雷斯特,有姓无名。”她回答。 “告辞了。”撒科利和盖瑞斯对她鞠了一躬,离开了这里。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的理想还没有完成,我不能就这样去卡波尔神殿。”浦雷斯特转过身,面对着聪明圣石,喃喃自语,像是在与圣石对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愚蠢的霍氏人根本不知道那圣像的真实用处,只知道拿它去召唤鸟兽鱼虫。”她继续与自己对话。 “啊,我的命根子,我的宝贝,”浦雷斯特伸出枯槁的手,抚摸着圣石,“你将我锁在了这里,离开了你不久我就会衰老而死。” 正文 下一步 , “你无法再为我延寿了,但只要我能从南霍氏人手中拿到圣像,我就能再活三百年,新月的内乱到那时就会结束了吧。” “这是你们的军队。”长峡的首席大臣指着一支小部队对撒科利说。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三百多个人。 “这些士兵总共二百三十七人,此后将听撒科利和盖瑞斯指挥。不要觉得少,长峡总共也才只有七千四百四十四名守军。”大臣看见莫贝勒和吕波露出有点诧异的态度,强调了一下。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撒科利问。 蚊子再小也是肉,有兵总比没兵好。 “还有一件事,”首席大臣拦住了撒科利的脚步,“这些人的酬金需要由你自己来付。” “为什么?这不是正规军吗?”撒科利回过头,问道。 “不是正规军,是雇佣兵,”他否定了撒科利的话,“这些人的酬金每月一付,150银币(新月地区的通用货币),如果有战功还要另付。” “作为长峡的领主,我能得到劳金吗?”撒科利问。 “我们不付给领主酬金,只给大臣酬金。” “那领主怎么办?”撒科利觉得自己被别人占了便宜。 “可以从自己的封地收税。” “没有领地呢?” “攻取自己的封地啊,那就有钱可赚了。”首席大臣依然不动声色地说着自己王国的法律。 也就是说,现在大家没有任何收入,还多了一群特别费钱的雇佣兵。 “我们可以走了吧?”撒科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得到准许后,便几步走出了屋门。 正文 决策 , 回到酒馆,几个人开始商讨下一步行动。 “我们应当怎么做?”撒科利问,“是听从喀吐的话,返回法尔发攻城掠地,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西去寻找机会?” “现在的贵族可能巴不得我们回来,毕竟现在保王派(指拥护王室,反马霍的一派)可是主流,做大事不会嫌人多。我们应该回去。”盖瑞斯说。 “不,不,我反对。”莫贝勒说。 “为什么呢?我们需要一个公认的决定。”撒科利问。 “法尔发的贵族们的分歧太大了。你们知道的,旧贵族的那帮遗老遗少一定不想让我们活着。” “是的,法尔发太乱了,我们无法确定回去后会遭遇什么。我赞同夫人的意见。”吕波说。 “如果我们不回去的话,”盖瑞斯说,“就肯定不能再留在长峡了。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向西走?新月其他的国度也未必就会收留我们。” “如果我们再往西走,恐怕就要去大沙漠里吃沙子了。”奇力斯附和道。 “其他人有自己的意见吗?”撒科利问。 “或许还是去法尔发更好一些。”休尔说。 “我听你们的。”巴里说。 “那就投票吧,”撒科利说,“选出你所赞成的一方,举手表决。我不参与投票。” 两分钟后,投票结束。 盖瑞斯和奇力斯希望回法尔发,莫贝勒希望继续西去,其他人弃权。 “那就这样了,是要原路返回还是走一条新的道路?”撒科利问。 “不能原路返回。多斯克斯的守军可还虎视眈眈地等我们回来呢。”马格里说。 “从长峡出发,跨过慕里斯和色维斯的部落和聚居地,到库里斯库,然后经过伊尔康就可以到达库里斯库沙漠。然后再去卡蒙补给一趟,就到法尔发了。”巴里从盖瑞斯的口袋里翻出新月地区的地图,说了一条最近的道路。 “野人的聚居地可有一百多里长,我们在途中可拿不到多少食物和日用品,我们更应该绕一个圈往东北方向走,这样从长峡出发,就可以直接从多尔·伊尔斯抵达库里斯库。”盖瑞斯说。 这次就不需要投票了,大家都支持盖瑞斯的路线。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是不太可能在法尔发占据一席之地的,所以我们到达多尔·伊尔斯之后还要招募一些民兵或者奴隶为我们作战。”撒科利说。 “是的,不然二百多个人也就只够去进攻多斯克斯了。”巴里说。 “计算一下我们现在有多少钱,没钱的话可是付不起军费。”盖瑞斯说。 “让我清算一下......”撒科利拿出了自己包裹里的青铜币,“把你们手上还带着的值钱的东西也拿出来吧。” 新月地区有两种货币,铜币和银币。在法尔发历前一百年,长峡的全盛时代,以铜币为主要货币。后来灾祸连连,长峡自身也失去了公信,铜币便由于严重的通货膨胀而被弃用了,仅在一些极微小的交易中被使用,如今市场中的流通货币是银币。 “总共七十四个法尔发青铜币,”撒科利将手上的钱放在地上,“约合一千四百多个银币,再加上一些可以卖掉的物资,至少能有两千多个。” “铁匠铺离这里只有七十多步远,我背着这些钱过去把它们兑了。”奇力斯说。 “那谢谢了。”吕波握握他的手。 长峡,铁匠铺内。 “将这些兑换成银币,你应该知道该给多少钱。”奇力斯打开背包,把里面的钱“哗”地倒出来。 “这里储存着的银币不够了,需要再铸造一些。”老板大概清点了一下青铜币的数量,招呼着伙计把它们搬走,又让另一个人把一个装着银币的口袋给奇力斯。 “大概需要多久?”奇力斯问。 “很快就能熔炼好,今天就能取用。”老板回答。 “介意我在这里小坐一会吗?” “想坐就坐吧。”老板伸出手,指着墙边的一个凳子,应该是给工匠坐着休息的。 奇力斯坐在椅上,看着工人们把一堆石头之类的东西放进高炉里的铁盆中,而另一个炉子里则放入了几块不太纯的银锭,重量显然比那堆石头要轻很多。 在石头熔化成液体之后,将它们倒到一些圆形的铜模子中,直径约莫有一厘米。在石头逐渐冷却成半固态之后,用一个勺子一样的容器匀出半勺银水,在每个模子上都滴上差不多等量的银水,一勺倒完了,就再去匀下一勺。 “每个人都可以生产银币吗?”奇力斯问。 “嗯,是的,只要你有银子和高炉。”老板回答。 过了一会儿,奇力斯怕盖瑞斯他们等着急了,就问老板:“今晚能做好吗?” “差不多。”他回答。 “那我明天来取。” 正文 市集 , “既然还要再等一天,那就先在长峡城内逛一逛吧。”撒科利说。 “我去集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日用品要买。”盖瑞斯说。 “我也去。”奇力斯说。 “我这两天总是咳嗽,今天就在屋子里了,免得生病。”吕波说。 “他年纪大了,身体有时候就不太好,毕竟都四十多岁了。我也留下陪他。”莫贝勒说。 “我还要去铁匠铺一趟。”休尔说。 “......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出去?”撒科利问。 “我跟着你,不太习惯自己在陌生的城市游走。”巴里说。 “那真是太棒了,现在就走吗?”撒科利问。 “当然。” 与法尔发的城市不同,长峡的王宫在城市内侧,而其他的标志性建筑却设在市中心,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为市民带来了许多便利。 酒馆对面是铁匠铺,与所有的烧木柴的地方一样,这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在那里待久了眼睛一定会出问题。撒科利他们没兴趣在那里面待着。 市中心往南是市集,就是盖瑞斯他们张罗着要去的地方。 “你要去买点东西吗?”巴里问。 “也许会买点纪念品。就是去凑凑热闹。”撒科利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又一排的果蔬。 有芒果、椰枣和香蕉,都是维鲁特大陆南方的常见水果。 还有一些不太常见的,比如一种红色的,只有拇指肚大小的水果。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大概都是从北方带来的珍稀品。 棕榈油在市场非常火爆,因为这是长峡人的最爱。 撒科利在一家卖油拌面包的铺子前停了下来,一个看上去从来没刮过胡子的,穿着带补丁的平民服的人是这家店的主厨。 他先拿出一个从隔壁面包店淘来的大麦面包,然后把它扔进锅里。再倒进去半瓶棕榈油,就这样炒。据说新月地区的人特别喜欢这种面包。 除了这些,卖衣服的、卖炊具的、银匠、金匠、花卉商以及一些看不出在卖什么的商人都在以各种方式宣传自己的商品。 “喝了这杯葡萄酒,可以让人变得更聪明!” “圣水!抹在身上驱魔!” “各种颜色的马匹!骑上去可以治痔疮!” 有些宣传听起来比较靠谱,另外一些则令人难以相信,撒科利觉得只有白痴才会认为骑马能治疗痔疮。 长峡的奴隶市场没有法尔发那么流行,可能是因为他们人比较少的原因。在法尔发城,从各地运来的奴隶有七八万人,还有专门的贩卖地点,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奴只需要一个青铜币,这可比一头猪还要便宜。 撒科利还在法尔发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向哈迪尔反馈奴隶过多的问题。仅在极南城,奴隶就比公民多出五六倍,但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巴里在一个面包店附近停下了,然后用奇力斯拿来的那一袋子银币买了好几个面包。 “我们也不缺吃的,为什么要买面包?”撒科利挠挠头,不理解他为啥要买这种不太需要的东西。 “每天都是稻谷、肉干和橄榄一类的东西,不能天天都吃,买点新花样。”巴里边说边从装银币的袋子里拿出几十个给商家。 正文 失窃 , “记得在它发霉之前吃完。”撒科利说。 “没关系,大不了就晒成面包干再吃。”巴里说。 “走了这么远,怎么没看见盖瑞斯和奇力斯他们?”撒科利左顾右盼,想找一找他们两个。 “兴许是看腻了,去别的地方了。”巴里把银币袋拿起来打了个结。 “嗯,过一会儿我们也回酒馆吧,这里看上去也没有太有意思的东西。”撒科利说。 “撒科利!快来!”一句急促的叫喊声传来,一听就是盖瑞斯的声音。 “怎么了!?”这里人特别多,虽然盖瑞斯长得比较好辨认,但是撒科利一时之间也看不清他在哪里,只得也吼了一句来回应他。 “有贼把钱包偷走了!看我的手!”盖瑞斯举起手来在空中挥动,让撒科利他们能看得见。 撒科利看见了他的手,就连忙把还在面包摊那里逗留的巴里招呼了过来,跟着盖瑞斯一起去追那个小偷。 “在那儿!”盖瑞斯指着一个很矮的房顶说。 只见一个包着白风帽,穿着黑布袍的家伙站在房顶上,马上就要跳进人群中了,到时再想找回失物可就不太容易了。 “放下我们的东西!如果你不想被打死的话。”奇力斯跟在他后面,也跳上了房顶,朝那个盗贼喊道。 “把袋子放下,你就可以走!”撒科利也对他吼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见。 那个小偷似乎是有点害怕了,把钱袋子扔到屋檐下面就逃跑了,看来不是惯犯。 正文 奇怪的人 , “还要继续追吗?”奇力斯看见了撒科利,问他。 “不用了,而且现在我们也追不到他。”撒科利说。 “至少我们还可以把他送到禁卫军那里。”巴里说。 “禁卫军才不会管这种事,最多就是把他绞死罢了。在长峡,连保民官都成了虚职,你认为这些家伙还会整治治安?”盖瑞斯有点不满地说。 “那就算了,要是再看见这个混蛋,我保证拧掉他的脑袋。”巴里愤愤地说。 “我们先回去了,外面还是不太安全。”盖瑞斯捡起钱袋,扑了扑上面的灰。 “还要在外面逛吗?”撒科利问巴里。 “我有点累,就先回去了,你如果愿意,就接着逛吧。”巴里对撒科利说。 “嗯,我还想再在这儿逛一会儿。”撒科利说。 市集闹哄哄的,待久了也没意思,撒科利就随便走进了一个巷子。 这里似乎是不常有人来,地上落满了灰,住宅也多废弃了。眼看着越走越暗,撒科利转过身,准备回去。 “嘭嘭嘭”,一串脚步声传来,是往撒科利来的方向过来的。 撒科利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双手举到腰处,做好防御准备。 一个人影浮现了出来,迅速向撒科利靠近。 撒科利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以应对一切的突发情况。 随着这影子与撒科利的距离变近,撒科利看清了他的面目,是个穿着全身锁子甲的人,连头盔都带上了,显然是贵族才有能力装备的服饰。 “这位军士,为什么要来这里?”撒科利双手握着剑,厉声询问那个不速之客。 “你看上去不像是贱民,快让开,不然我会像切肉一样把你碾碎。”他也拔出了手中的刀,举着一面很小的盾牌。 撒科利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那个人也没多说话,收起手中的刀就跑了过去。 “真是奇怪。”撒科利抹了把汗,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巷子。 正文 内战 , “以哈迪尔之名,将马霍及其家眷逐出王族,贬为奴隶。”法瑞端坐在瑞文城的宝座上,对保王派的领主们宣读条文。 “现在那个老家伙在哪?”巴林顿总督问。 “传闻他在阿尔托斯集结军队,准备进攻阿珂城。”流活护民官福利·卡利说。 阿尔托斯与法尔发城相距百余里,阿珂城在它们中间,目前被旧贵族占据。 “阿珂城如果被反贼占据,我们就很难再占据战势的上风了,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法瑞说。 托撒河贯穿法尔发南北,阿尔托斯在托撒河东部,法尔发城在托撒河西部,而阿珂城就建在河岸。如果马霍没有得到阿珂,就很难调动法尔发城的兵力。 “阿珂是要守的,但是即便要守,也不能让旧贵族占便宜。”福利·卡利说。 “我们可以先攻下阿珂城,再守城,这是一举两得之策。”南法尔发首席大臣莫尔说。 “马霍虽然快六十岁了,但还没到痴傻的程度,”法瑞说,“从阿尔托斯急行到阿珂还不到一天路程,他会眼睁睁看着你把阿珂城攻下来再布防?” “福利·卡利和莫尔公爵,请带着你们的骑士和民兵去守卫阿珂城,在马霍被击败之前不要和旧贵族翻脸。其他领主和官员还在前往瑞文的路上,他们也会来协助你们。”法瑞站起来,与二人握手告别。 在阿尔托斯的训练场。 “哈迪尔最忠心的仆从!”马霍拄着拐杖,站在石台上进行战争动员,“不明是非的反叛者杀死了曾经的国王,现在还妄图自立,让法尔发王国灭亡。你们是否要捍卫哈迪尔的主权?” “将生命献予哈迪尔!”震耳欲聋的喊声响起。 “敌人看似强大,实际分崩离析,相互猜忌。我们万众一心,不费工夫就能让他们反目成仇。到时,法尔发会再次一统。” “剿灭敌人!” “回去休息吧,明日启程攻打阿珂城。”马霍说完最后一句话,缓缓走下了石台。 他回到城堡,问斯尔凡:“瑞文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 “那就按原计划,明天出发。”马霍喘了口气,瘫坐在自己的宝座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知道吗?在法尔发建国之前,各城邦在王室绝嗣后,有选举新王的习惯。”这段话的声音极小,几乎只有斯尔凡能听得见。 “您要说什么?” “我的父亲年迈生了个独子,我的儿子一个早夭,一个二十多岁就病死了,只有一个不到两岁大的孙女,以现在的形势,我不可能会选一个小孩子继承我的家业。” “所以您准备怎么做?” “我妻子也五十多岁了,年老体弱。”马霍没有回答,“所以我或许会选一个最得力的家臣来作为继承人。” “那您要慎重考虑啊。”斯尔凡说。 “算了,不说这个了,”马霍的气息逐渐平稳,“明明几个月前还身体康健,现在就一身病痛了,我还是老了。” 斯尔凡这次没有接着说。 正文 改变目标 , “莫尔他们出去多久了?”第二天清晨,法瑞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的睡衣,问守候在门外的仆人。 “十几个小时。”他回答。 “那应该快到了,”法瑞站起来,走出了寝室外,“如果有军情,随时通报。” 此刻,莫尔和福利·卡利的军队正在北法尔发的草原上奔驰。 “马霍带了有多少人出征?”莫尔坐在他的战车上,问福利·卡利。 “不知道,但这次他肯定带了大量的兵力,攻下阿珂对他而言意义深重。” “那是不是在他离开阿尔托斯之后,城内便守备空虚?” “你不会想要突袭阿尔托斯吧?”福利·卡利说,“那阿珂怎么办?放任不管吗?你不怕法瑞对我们治罪?” “我们去协助防守阿珂的目的是什么?切断法尔发城与阿尔托斯间的通道,而不是去帮助旧贵族,法瑞他也不想让他们再次雄起,从而妨碍王室的统治。” “如果直接攻下了阿尔托斯,那就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还可以清除酒贵族的势力。” “你说的没有错,但我们要是忤逆了法瑞的命令,将来也会影响到我们的仕途。”福利·卡利依然不赞同莫尔的说法。 “按照法尔发王国的惯例,我们攻下阿尔托斯之后,就是那座城的领主,还用担心法瑞吗?” 阿尔托斯是法尔发的五大城市之一,福利·卡利想,如果能掌握那座城的直接控制权,法瑞就得让他三分了,自然也不用担心什么命令的问题了,但是他还有顾虑没有解决。 “我们没有足够的攻城兵器,阿尔托斯是著名的坚城。要是没有云梯和木桩,难道要用头来撞墙吗?所有城墙都是石制的,高度就有五六米。以我们的兵力,根本没有把握攻下阿尔托斯。”福利·卡利说。 “在出发之前,我就把攻城器械的制造材料带在身上了,到了阿尔托斯城下,不到两个小时就能造好。” “那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法瑞?”福利·卡利问。 “他知道之后就不一定让我们来抢功劳了,兴许会自己带兵去。” “那随便你吧,我去号令骑士们转移方向了。” “啊,那再见,我也有事要做。”莫尔向福利·卡利告别,然后就命令车夫改变方向。 正文 失策 , “相国!”巴林顿总督莫伊冲进瑞文的厅堂,急匆匆地向法瑞禀报。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现在是下午,法瑞正在桌子上吃饭。 “杰德、希和罗哥斯叛乱了,现在正向我们提请宣战!”莫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为什么?”法瑞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要加入造反派?尤其是前两个人,身为法尔发的王室子弟,却要去叛国?” “现在他们待在哪?” “呃,大概是布瑙多?或者流活也有可能。” “暂时别管他们,现在的大敌是马霍,先攻下阿尔托斯再去招呼那群人。” “话说应该还有两位领主会来瑞文,可怎么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到?” “应该不会影响这次行动,随他们去吧,”法瑞说,“阿珂城的城主恺迪勒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撒科利本来计划在中旬79日离开长峡,但是吕波的病情加重了,只得再逗留几天。 闲来无事,就去了一座贵族园林观花赏草。 这里的花园非常独特。因为新月人非常崇拜格里芬,一种奇特的狮子和鸟的混合体。 神殿的壁刻,皇帝的装束和这花园的形状都是按照格里芬雕刻的。新月地区的人,尤其是色维斯和慕里斯人,坚信福多尔大沙漠的上空时刻有不止一只的格里芬在天空中翱翔。 但貌似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所以撒科利也不知道维鲁特到底有没有这种动物。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游行 , 形态各异的花卉插在碧绿的草丛间,成为了长峡少有的一片净土,人们在这里可以尽情的呼吸新鲜空气,而不用担心上空传来“叮叮咣咣”的金属敲击声。 撒科利在这花草丛中穿行,身上沾了许多露水,就像是刚淋过雨一样。 花园中心是个极小的广场,摆放着两把陈旧的长凳。淤积了许多尘土,显然许久没人在这儿歇过了。撒科利伸手扫了扫,坐在了上面。 现在是长峡的雨季,这个时候,往往一整天都不出太阳。现在是难得的好天气,虽然石头做的凳子上又潮又凉,但至少比几天前靠在土堆旁休息要舒服许多。 撒科利伸了个懒腰,拄着头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叫喊和极不整齐的踏步声吵醒,扭扭头看看四周。 “怎么回事?哪来的人?”他这时候还不太清醒。 过了半分钟,他站起来往花园外走去,看一下外面出什么事了。 还没走出花园,撒科利就看见一群人在大街上,夹杂着纷乱的喊声,往城中心走去。 各种噪声夹在一起,撒科利完全听不清楚那些人在喊些什么。 怕贸然出去会出事,撒科利就站在路边等这些人过去再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人群才在街道尽头陆陆续续的消失。一些拾荒者和乞丐从暗处走了出来,希冀能从那些人不小心被挤掉的垃圾中找到些值点钱的东西。 “他们去做什么了?”撒科利问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乞丐。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弯腰捡起一个空了的铁水瓶。 “我是极南的撒科利,法尔发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呃,但要是我不继续捡垃圾的话,那可就都被别人捡走了。” 撒科利从身上的袋子里掏出几个银币,扔到了他手里。 “谢谢,谢谢,您真是下凡的神明!”他把钱搁到了他衣服上一个破口里,“长峡的公民在街道上游行,以抗议政府高昂的税款。” “按你刚才说的,他们经常游行?” “是的!从“没胡子”卡洛斯自杀之后,每年都要游行几十次,最近几年反而少了很多,也就十几次吧。” “你为什么不去加入他们?”撒科利蒙住了脸,以避免闻到他身上的秽味。 “加入他们?怎么可能!他们要是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之会过的更惨。” “这又从何谈起?” “他们在为公民谋取利益,我们连贱民都不算。” “......”撒科利沉默了,“很感谢你。”随后他便往酒馆那边走了,一路上没有回头。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一次攻城 当夜,阿尔托斯城下。 “呼,终于到了。”莫尔从战车上下来,抬头审视阿尔托斯城。 “这里的驻军没有发现我们吧?”福利·卡利也扶着车的边沿下了车。 “当然,”莫尔伸手估计了一下城墙的高度,看一看过会儿要把攻城塔建得多高,“在明天之前,我们一定要拿下阿尔托斯,不然马霍就得到消息了。” “就在这里攻城吗?”福利·卡利看着士兵们把搭攻城塔的零件搬出来。 “对,这个地方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据守。”莫尔的话还没说完,城墙顶上的一排火把就点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莫尔被吓到了,转身蹿到了战车上。 “先退后几百米,等攻城塔建好后再攻城!”福利·卡利也急了,命令士兵后撤。 几排弓箭手走到城墙边,对着城墙下有火光的地方盲射。 “快退!”莫尔吼了一句,随后便拿盾牌遮着脸,转头就跑。 福利·卡利正举着剑发号施令,正好赶上上面乱箭齐发。胳膊上顿时插上了两箭,所幸盔甲够厚,伤得不重。 两个将军都跑了,其他士兵自然没有不跑的道理。不少士兵丢盔卸甲,拿人肉当挡箭牌才把攻城塔的零件搬走。 二人的军队一直退到阿尔托斯城南面的一座荒野上才停下。 “你不是说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把守吗?刚才又是怎么回事?”福利·卡利伸着受伤的胳膊,让军医处理伤口。 “一点小插曲,”莫尔抹了把汗,说道,“我们在这里建好攻城塔,然后把它推到城墙那里,等到骑士和战车冲上去之后,杀死守军就像割草一样轻松。” “但愿你这次说得没错。”福利·卡利哼了一生,说道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他问军需官。 “二百多个人,其中有十几名骑士。” “损失不大,剩下的一千多个人还是有攻下阿尔托斯的实力的。”莫尔说。 阿尔托斯,城堡内。 “长官,他们退到城南的流活河平原了。”一位士兵站在门口,向斯尔凡禀报。 流活河,托撒河的支流,从流活城一直流到阿尔托斯南部。 “他们再过来前,不要轻举妄动。只要再守一天,大公就能攻下阿珂,返归救援了。”斯尔发穿戴上自己的扎甲和覆面盔,向城堡外走去。 “咸鱼!黑猫!”法瑞气得直跺脚,“他们断送了我的大计!要是抓到那两个混蛋,我要把他们绑在车上碾死!” “息怒,息怒,”法瑞的儿子,约里罗格尔给他递了杯水,“莫伊的部队已经去阿珂支援了,他会赢的。”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法瑞喝了口水,情绪平稳了些,“我也亲征阿尔托斯,让马霍无路可走。你另领一支军队,去阿珂,以应对突发的情况。”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二次攻城与多尔·浦雷斯特 两小时后,莫尔和福利·卡利开始了第二次攻城。 领头的几个士兵推着攻城塔架着云梯一步一步走到了城下,步兵就顺着爬上去。 城内,斯尔凡命令三百名步兵拿着砍刀站在墙边,当敌军攀上边沿时,就拿刀把他赶下去。弓手也在不伤到自己人的情况下,把敌人射下攻城塔。 二十分钟过去了,莫尔他们就没有几个人爬到上面,即使爬上墙的也被迅速斩杀。 “垒土堆,上骑兵!”莫尔喊道。 一帮民夫背着沙包和铲子跑到了墙下,把沙包扔在墙边。然后再跑回去拿第二个沙包。 像这样,到时沙包堆得像城墙一样高,骑兵就能顺着它们上去。 身上带着弓弩的骑兵也拉弓朝墙上射箭,以扰乱斯尔凡军的秩序。 “弓手!一个叫尼米兹的百夫长注意到了莫尔想干什么,“往他们堆东西的地方射箭,照着头射,他们没戴头盔!” 不少民夫都被射穿了脑袋。还能活着退回去的民夫不久后又举着木盾回到了墙下,但堆沙包的速度明显减慢。 莫尔与福利·卡利的军队伤亡越来越严重,福利·卡利甚者亲自带着两个骑士去攀云梯攻城,但没过多久就被砍伤了腿,摔到墙下,所幸没摔死。 木盾抵御不了多少箭矢,盾牌碎了之后,民夫就能拿身体挡箭。可这也不是办法,没过多久,民夫就都死在了墙下,尸体堆得密密麻麻,一眼都看不出沙包在哪里。 斯尔凡也来到了这里,看到莫尔他们的部队已经全线溃败了,便命令守军出城迎击,从莫尔搭的攻城塔那里下去。 “拿到莫尔和卡利头颅者,有赏!”斯尔凡举着米坦尼家族的旗帜,通知还在守城的将士。 莫尔吓得直接下了战车,随便抓了匹马就跑,福利·卡利也看着大势已去,也骑马逃跑了。 剩下的士兵,还能跑的就跑了,受了伤的就只能趴在原地等着被俘虏或斩杀。 这次莫尔连流活河平原都不敢待,又向南跑了十几里才停下。 军医死在阿尔托斯了,福利·卡利伤到了腿,只能让一个手下拿着火钳给他止血,痛得脸都扭曲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莫尔灰头土脸的摘下头盔,咒骂道。 “这可是你的主意,现在只能怨你自己,”福利·卡利说,“现在还跟着我们的士兵不超过四十人,我们能怎么办?” “我是低估了阿尔托斯的坚固,”莫尔低着头说,“但马霍应该也留人在这里了,所以不全是我的错。” “这还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能去哪里?去法瑞哪里等着被处决吗?”福利·卡利气不打一处来。 “去流活城吧,”莫尔说,“造反派会收留一切与保王派为敌的人。” “你要叛国?”福利·卡利质问。 “背叛或者去死,我们只有这两种选择。” “......抱歉,我们可能要分道扬镳了,”福利·卡利许久没说话,“我不能再跟着你。” “那好吧。”莫尔长叹了一口气,带着还跟着自己的骑士向南走去。 “禀告大公,阿珂城的城主和贵族在我军到来之前就弃城而逃,没有俘虏其中任何人。”马霍的斥候说。 “意料之中,”马霍说,“就是他们死守阿珂,再加上那些犯蠢的‘援军’,也要被我们聚歼。” “法瑞老友恐怕气坏了吧?要是气死了更好。”他笑道。 “我听说法瑞正在瑞文集结兵力,声势浩大,有大军八万人。”他的夫人伊佛农·阿·米坦尼说。 “我也知道了,”马霍说,“他这次恐怕要直接围攻阿尔托斯,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就要回去了。阿尔托斯要是被攻陷了,那我们就必败无疑。” 吕波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为了赶时间,在阿珂城被攻陷的第二天就启程了。 按照之前盖瑞斯的路线,八个人从长峡北门出去,然后向东北走,进入多尔·伊尔斯。 多尔·浦雷斯特,在多尔·伊尔斯的西北部,曾经这里是一个重要的商业枢纽。多尔·伊尔斯的工匠把工艺品和物资装进木桶,从万象河顺流而下,运输到长峡。 长峡的商人先派人去把自己需要的商品取回,再牵着背着谷物和小麦的驮马去多尔·伊尔斯经商。 为了彰显这座城市的重要性,浦雷斯特女王用自己的姓为它命名,意为“浦雷斯特的市集”。 虽然这条贸易线路已经废弃了,但这依然不影响它的繁荣。这里的商人现在把物资卖到新月西部和西南部,以布达森为首的诺比亚国家。 以现在的兵力,哪怕到了法尔发也做不了什么,所以撒科利和巴里就带着已经全部铸成的银币去招募民兵。其他人要么去了解新月地区和法尔发的最新情况,要么就又去买东西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加入商队 莫贝勒听说从多尔·浦雷斯特到库里斯库王国之间的治安极差,常有野人出没袭击旅行者,就去请求一支商队可以带着他们走,以防止路上有损失。 “我改怎么称呼你?”莫贝勒在一家卖武器的铺子边停下了。 “科诺克,或者叫我‘成狼’也行——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大概四十岁上下的人走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掌柜。 “你最近的商队什么时候离开多尔·浦雷斯特?”军火类的商品特别容易被抢劫,所以一般都会配备强力的武装。 “我猜是明天,或者后天也有可能,这取决于这几天有多少货能运过来。”这家武器店的老板说。 “最后要到哪去?”先确认一下商队要去的地方在哪里,不然要是往西走的商队就麻烦了。 “如果一切顺利,出发之后先经过申科,然后是库里斯库城。为了避免被沙尘暴袭击,我们选择绕过库里斯库沙漠,从它北边的库里斯库荒原行进,然后进入法尔发。” 申科,多尔·伊尔斯东部城市。 “嗯,说到这里就好了,我们是要去法尔发的。”莫贝勒说道。 “请听我说完之后再发表意见,我脾气并不好。”“成狼”科诺克不太高兴地埋怨莫贝勒。 “进入法尔发后,先去布瑙多,再去法尔发城,进入北方大道,离开法尔发。不过鉴于法尔发近期内乱的缘故,有可能会临时改变方向。” “可以跟随你们的商队吗?我们这里有二百多个士兵,过段时间还会增加。如果你们在途中遇到匪患,我们可以帮忙。”莫尔勒说。 “这到是个不错的交易,”他捋了捋胡子,“你刚才说要去法尔发?我没听清楚。” “对,我们是法尔发人,有什么问题吗?”莫贝勒点点头。 “没什么,”他说,“你们要去哪个城?” “进入法尔发之后我们就走。”莫贝勒说。 好像之前还没商量过进入法尔发之后要怎么做吧?莫贝勒想,可能还要去极南?还是法尔发城? 不管了,回去之后再讨论。 “那......”“成狼”科诺克想了想,“如果这个商队到法尔发时损失不超过二成,就付给你一百银币?这在多尔·伊尔斯并不算低。” “成交!”莫贝勒微笑着握了握他的手,转身回他们临时住的地方了。 “等我这边一切就绪了,就派人告诉你们。”科诺克也回握了几下,目送莫贝勒离开。 很特别的人,显然不是那种家居妇女。“成狼”科诺克想。 虽然新月地区的国家大多讨厌长峡,但大多数人对于那里的领主还是毕恭毕敬的。毕竟很多长峡的领主都是其他国家贵族的亲戚,要是不小心冒犯了可就有可能被降罪。 除此之外,这些王国礼遇长峡领主,还有一个有趣的原因。 卡洛斯死后,长峡的封国纷纷表示不承认新皇帝的统治。而长峡本土的一些老顽固们还怀念着长峡昔日的强权,于是拒绝其他封国独立。 按照长峡的法律,新月地区诸国是“一家”,所以长峡或它封国的领主可以随意效忠任意一个新月的国家,即使去投奔了另一个封国也不会触犯法律。 然而,封国自独立起便不共享长峡的法律了。 于是乎,现在就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长峡的领主投奔其他封国不触犯法律,其他封国的领主投奔长峡却触犯法律。 这样一来,领主们大都都不想留在长峡这种一眼看不见未来的国家。时至今日,长峡的领主加上撒科利和盖瑞斯,也不超过十个人。 撒科利刚到多尔·浦雷斯特,镇长就给了他们两栋不小的屋子,这与他们在长峡的待遇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当然,那些雇佣兵肯定没有住处,现在在城外扎营等候。 当她到屋子里时,盖瑞斯和马格里已经回来了。 “比我小八岁的后辈,”莫贝勒对盖瑞斯说,“你探听到了什么?” “我昔日的长官,伊·法瑞·查莫里克森,召集了一支大部队,正要去阿尔托斯围攻我另一位昔日的长官,马霍·萨摩耶·本·奇尔本。”盖瑞斯皱着眉说。 “这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莫贝勒盘腿坐在地铺上,接着问。 “这可能会决定法尔发王国的归属。”盖瑞斯还强调了一下“归属”二字。 “所以说,进入法尔发之后,我们要先怎么做?” “我建议先攻下阿那吉耶珀斯,那座城虽然为旧贵族所辖,但控制力不强,”盖瑞斯说道,“换一个话题吧,你之前说要找一个商队,有进展吗?” “我找到了一个经营武器贸易的商队,会在明天或后天出发。”莫贝勒说。 “那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以便随时随走。”盖瑞斯说。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叫副相国的母系家族名?”马格里注意到了一个没有用的点,“叫伊或者查莫里克森不是更好?” “据说是因为伊在以前的方言中有骂人的意思。而查莫里克森太长了,经常让人记不住,就取中间的母系家族名了。”盖瑞斯说。 “我们回来了!”撒科利和巴里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 “欢迎啊!”马格里站起。 “有什么收获吗?”盖瑞斯说。 “有七百多名志愿兵愿意跟随我们前往法尔发,在战场上度过余生。”巴里说。 “超乎预期了啊,”盖瑞斯高兴地站起来,“我们还要再去买一些简易的盔甲和兵器。” “我记得之前奇力斯和休尔说要去买武器,他们听说这里还有专门给领主配备的一些军备。”马格里说。 “啊?他们不是说要去探听新月地区的要闻了吗?”盖瑞斯说。 “我记得他们是去采购粮草了。”莫贝勒说说。 “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到时候缺什么买什么。”撒科利出声暂停了这场即将开始的口角。 大军集合地声势浩大,远到乌莫的可汗和法哈姆的执政官都得知了这件事。 弗多里,临时议会。 “法瑞要围攻阿尔托斯,接下来的几个月马霍可能都无暇他顾,正是收复阿珂的好时机。”米坦尼公国的哈迪尔拉达里克斯说。 “对啊,兴许等他们双方两败俱伤之后,我们还能捡个更大的便宜。”阿珂邦国的哈迪尔恺迪勒说。 “拿下阿珂,以彰显托撒河流域诸邦的友谊,当然,米坦尼家族除外。”阿那吉耶珀斯的哈迪尔雅里森卡说。 “对于攻打阿珂,大家都没有异议吗?”这次议会的主持说。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按照旧规,”恺迪勒遣散了议会主持和陪同的大臣,“进攻阿珂的军团应该由最有名望的哈迪尔率领,在攻下阿珂之后享有大部分战利品。我作为元帅,大家没有意见吧。” “军团不能由没有领土的哈迪尔带领,这是托撒河公民亘古不变的传统。应当由我为元帅,因为米坦尼公国是建立最早的托撒河城邦。”拉达里克斯说。 “米坦尼公国可是现在我们大敌的发源地,还有敌方王族同名。难道要用‘米坦尼军团’去征讨‘米坦尼家族吗’?”弗多里公国的哈迪尔普海尔说。 一番争论过后,决定由雅里森卡带领这支军团。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路途中 两天之后,商队要启程了。 除了撒科利他们带着的军队,商队还自备着不少护卫,再加上工人,足足有一千八百多个人。要是有不明情况的旅人,大概会认为这是一支运送军备的正规军——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毕竟这些兵器最后还是被运到了战场上。 科诺克作为领队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撒科利就跟在他身后。 他想:跟他打听打听沿途的情况?不然遇到什么变故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好像还没跟他说过话,直接上去问是不是不太好?还是先唠唠家常,问候几句,再说正事吧。 “今天天气很好。”他想到这,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 “马上要下雨了。”走了这么远,撒科利就压根没看过天,这就直接出了洋相。 “今天天气真差。”撒科利又马上改了口。 “你想说什么?”科诺克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开问。 “这附近有很多土匪吗?为什么要用这样强力的武装来护卫商队。” “就这么说吧,在多尔·浦雷斯特,一支商队出城门三十里都碰不见土匪就属于运气特别好的了,”科诺克说这段话前,略有惊讶的看了看撒科利,“刚才的那位女士说你们是法尔发人,我本来还不太相信,但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就相信她先前说的了。” “为什么?” “多尔·伊尔斯和库里斯库常年受匪患侵扰,这在新月人尽皆知。” “我们之前去过多斯克斯,但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关匪患的事情。”撒科利说。 “那个鸟不拉屎的弹丸之地?土匪都懒得去抢劫他们。”说到多斯克斯,科诺克做了个表示恶心的表情。 差点忘了多尔·伊尔斯和多斯克斯有世仇了。 “我回到到后面去了。”撒科利说完便回马离开他身侧,与也跟在科诺克身后的盖瑞斯走在一起。 “我叔伯他们呢?”撒科利问。 “现在他们应该与那些民兵走在一起。”盖瑞斯还回头看了看后面,但没看到他想看见的人。 “别走丢了就好。”撒科利说。 空旷的平原上,没有树木和灌木丛,只有等高的牧草。在马儿上眺望远方,能看见整齐的地平线。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水滴打在本就湿润的绿草上,又为它添上了一层透明的纱衣。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送信 , 喂,你过来。”撒科利招招手,叫一个很矮的雇佣兵过来,姑且叫他“小矮子”。 “你是勇敢的人吗?” “回禀大人,当然。”小矮子脱下头盔,向撒科利行礼。 “会骑马吗?” “曾经学过。” “把这封信拿到法尔发的瑞文,”撒科利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副法尔发的地图,“到了之后,就说是极南的撒科利·查莫里克森带来的信,由副相国,瑞文和法多比那尔的领主法瑞收。” “遵命!长官。”他说。 “这是从长峡买来的,日行百里。就给你了。”撒科利指了指他右边的一匹马。 “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会给你奖赏。” 随后那个小矮子便果断地披挂上马,骑马向北方奔去。 “那里就是申科了。”“成狼”科诺克指着左前方三百多米的一座城堡说。 撒科利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除了高耸的城墙和锥形的堡顶外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要进去吗?”莫贝勒问。 “我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不过你们要是想在这里歇歇脚,也不是不可以。” “有谁累了吗?”莫贝勒回头问。 “大家都还好,可以能继续走。”吕波说。 “那就不歇了,科诺克拿鞭子拍了拍马背,示意他可以走了,“再走半天的路程,就有个村子,可以在那里住一晚上。”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无名村 , 当日黄昏,撒科利在马上看见个断了一半的路牌,凑近能看见“穆多尔王四年建”七字,上半段却已埋进了土里,即便是有字也早被磨平了。 这路牌后便是科诺克所说的村子,哪怕是隔了二十米也能看出它的荒废。这里的房屋大多残檐断壁,野草丛生,它们的主人大概许多年前就搬走了。人和牛羊的尸体被胡乱堆在一起,土路上偶有瘦骨嶙峋的老人和孩童。显然不久前爆发过瘟疫。 “我们......就住在这里?”莫贝勒环视一圈,有点不可置信地问科诺克。 “目前为止,这里还很安全,至少不用担心被土匪盯上——他们才不会认为这个地方有活人住。” “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吗?”盖瑞斯问。 撒科利先把马身上的行李扔到地上,在下马把它们捡起来带走,顺带也向科诺克问了同样的问题。 “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叫自己的村子为‘无名地’或者‘隐居之土’。” “这可真是地如其名。”盖瑞斯讽刺道。 “不愿被雨淋,但能经受住蚊虫叮咬的,去破屋子里住,”科诺克指了指他前面一栋爬满蜘蛛网的屋子,“不愿和虫子共处,但能经得住雨浇的,睡在这里。”他又指了指脚下的土路。 “我讨厌蜘蛛和一切恶心的古灵精怪,这烂屋子给你们住了,”莫贝勒拿起一条毯子铺在房檐处,“我有毯子和被就足够了。” “我小时候生吞过一只蜘蛛,也在外面住。”奇力斯拿着一堆旧衣服和羊毛之类的东西,估计是想搭一个临时小屋。 “奇力斯,你那里能住两个人,我也在外面。”马格里拿着一条毛毯跑到奇力斯身边,把他刚做好的保暖层踩坏了。 “不欢迎冒失鬼!”奇力斯愤怒地把马格里推到了一旁。 “夫人,我跟你一起,两个人比较暖和。”吕波说。 “我去屋子里睡了,”撒科利把行李递给了两个士兵,让他们把这些东西搬到屋子里,“先提醒一下各位,晚上可能会下雨。” “睡前记得把斗篷包在头上。”巴里吩咐着两个小兵,让他们传令下去。 民军和雇佣兵把这些破房子简单的打扫了一遍,这至少能让人在里面待得舒服一点。 撒科利扒拉掉门前的蜘蛛网,走一步看一步脚下有没有窟窿,检查完毕之后才放心走进了房子。 赶了一天路,撒科利也累了,铺好床铺后便躺下睡着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瑞文集会 , 第二天早上,撒科利是被“嘀嗒”的水滴声吵醒的,起身一看,屋子里积满了雨水,整个屋子里都潮得难以呼吸。所幸铺床时多垫了几层干草,水才没漫到他身上。走出屋门,鞋都湿透了。 其他人怎么样?撒科利想,昨晚雨这么大,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他刚想到这,就看见吕波和莫贝勒裹着毯子朝他走来。 “给......给我条没湿的毯子,我快冻死了......”莫贝勒牙打着战,颤颤巍巍地走到撒科利面前。 “拿两条毯子,还有干衣服.......”吕波附和了一句。 “盖瑞斯,”撒科利拿着衣服和毯子走出来,“你还有酒吗?” “一滴不剩。”盖瑞斯摇摇头。 “叔伯,你带烟草了吗?”撒科利给吕波披上毯子。 “有的是,我的烟斗丢在沙漠里了,这一路上抽都没抽过。你要做什么?” “那把它们拿出来。” “哦,我明白了,是要把它们吃了吗?” “对,听长峡人说,他们的巫医就用这种方法来治病。” “那我试试吧。”吕波从烟草包里抓出一把扔到嘴里,又递给莫贝勒一把。 奇力斯和马格里已经换好了新的衣服,就去巴里和盖瑞斯那里去检查士兵的情况了。 “把衣服脱了,放到太阳底下晒,这样能干得快一点。”巴里说。 “今天还要继续赶路吗?”撒科利走到村中心,问科诺克。 “当然,”他说,“让这些士兵多走走路也能驱寒。” “各位!该走了!”撒科利向巴里挥挥手。 “长官,我是莫尔·伊,是曾经法尔发的首席大臣之一。”莫尔急不可耐的对杰德·米坦尼说。 “你为什么要来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您或许知道我在法尔发受到的磨难,法瑞命我带着部队去送死!我没必要效忠一个把我逼上绝路的国度。” “你背叛了对法尔发的誓言,这让我如何相信你?” “您的部下中缺乏有政治才能的人,我可以填补这一空缺。我的执政能力有目共睹。” “我暂时聘用你做财政大臣,当你取得我的信任后,我将接受你的效忠。”杰德说。 “万岁!愿您永生。”莫尔鞠了一躬,离开了杰德的城堡。 瑞文大厅。 “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以为还要再等几十天呐。”法瑞坐在自己宝座旁的长凳上,没好气的责问姗姗来迟的领主们。 “家里有事,实在是脱不开身。”多纳堡领主卡安伯说。 “什么事?是你夫人死了还是你父母去世了?要筹办葬礼?”法瑞讥讽道。 “......” “法尔发没有忠臣了吗?南方首席大臣和流活的护民官半路叛变,致使阿珂失守。总督莫伊孤身前去救援,又被旧贵族的军团击溃,现在在瑞文的军营里疗伤。按照现在的这个形势发展下去,马霍就要成哈迪尔了。”法瑞对现场的领主呵斥道,末了还狠敲了下桌子。 “我的军队大概还要三个月才能集结好,在此期间,绝对不能让马霍再次夺得先机。”法瑞又敲了下桌子。 “一定听从您的指挥。”卡安伯说。 “别再惹麻烦了,”他强调说,“要是没什么要说的,就散会吧。” 法瑞回到内室,看到了一封信,就问左右:“是谁送来的?” “说是极南领主撒科利,送信的说他是来支援法尔发的,而且身边有军队。” “关键时刻还是家人可靠,”法瑞问管家,“不过他跟我是什么关系来着?” “您等一下,”管家把查莫里克森家族的图表拿出来,“他应该是您舅妈的弟弟的孙子。”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层关系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三十一章 , 他打开信封,一目数行的浏览其中的内容。 “给执政官,副相国伊·法瑞·查莫里克森公爵和哈姆斯共和国大公带去诚挚的问候。由于神的恩慈,我在长峡得以幸存,并拥有一支成规模的军队。离开法尔发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反叛者的迫害所致。 “哈迪尔宣·米坦尼曾说过:‘当他愿意改正自己的过失时,吟圣花将再次为他绽放。’我乞求恢复对法尔发的效忠,并引领军队前来帮助您。 “愿您永寿!” “撒科利如果在我出征时回来,记得接待他。”法瑞吩咐左右,随后就去休息了。 流活城,莫尔宅内。 “又是虚职!”莫尔随手把桌子上的陶瓶砸到地上,“财政大臣,说得好听!我的家人还在瑞文,迫切的需要我把他们救出来,但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扭头看看四周,除了几个侍奉他的骑士外,一个亲信都没有。 凡是姓米坦尼的都忌克无比,莫尔冷静下来,现在表现得急躁只会让杰德生疑,从而怀疑自己的忠诚,还是要先取得他的信任,再开始下一步行动。 又是一天的奔波,撒科利一行终于抵达了库里斯库荒原的边陲。 “这里就是库里斯库荒原吗?真是贫瘠。”盖瑞斯看着那没长几根草的土地说。 “所以这里一直都是无主地域,因为这里既不能种地也没法放牧牛羊。”“成狼”科诺克说。 “所以这里也没有可休息的地方,对吧?”奇力斯问。 “你要是想,坐在地上也能休息。”科诺克说,“不过我建议一股气走完,因为这附近经常有乌莫的巡逻队。” “人多吗?”撒科利问。 “一般不会超过五百人......” 科诺克的话还没说完,一支带倒刺的箭就从头旁边射了过去,直挺挺地插在地上。 “什么人?!”科诺克吓得赶紧带上了头盔。 一群穿着黄袍,身披皮甲的弓手出现在他们眼前,一时看不清有多少人。 “这里是浦雷斯特的商队,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撒科利喊道。 “别跟他们废话了!”科诺克握住缰绳,“这是以南的匪徒,跟他们打!” “上!撕碎他们!”他命令道。 他的护卫们开始冲阵,在那些匪徒端起弓前将其撞倒。 “我们也上,冲锋!”盖瑞斯握着铁匠铺买来的大刀,第一个冲上前去,撂倒了一个土匪。 “右翼兵力太少了,调过去一些!” “中路!中路!围攻他们中路!”撒科利不太会马战,就在大后方做总指挥。盖瑞斯帮他协调兵力。 马格里和奇力斯双手握着大剑,侧冲入敌阵,一挥剑就有好几个敌人倒地。 不到二十分钟,荒草地上就遍地是血。 虽然这些匪徒的装备更加精良,但因为人数不多,而且没有骑手,逐渐落败,他们的头领看抢不到什么,就举旗撤退了。 “呼......有惊无险,有惊无险,”科诺克把脸上敌人的血擦掉,“至少我们没什么损失......” “嗖”又是一支箭,但是这次直接插在科诺克的头盔上,吓得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又是一群穿着黄色袍子的土匪,不过这帮次不仅有骑兵,弩兵弓手长枪兵一应俱全,人数也是之前的好几倍。要是不看他们的动机还以为是什么正规军呢。 “我是把哪个神的像给砸了,怎么这么倒霉。”科诺克颤抖着把头上的箭拔下来,心有余悸。 “他们的骑兵开始冲锋了,盾墙!摆盾墙!”撒科利指挥道。 “盾牌配不齐,领主先生,这是在让他们送死!”科诺克喊道,“以我多年跑商的经验,分散开!不能让他们堆在一起!” 士兵们一会儿聚在一起,一会儿摆成散阵,不知道该听谁的。 “分散开?让那帮强盗逐个击破吗?不要乱指挥!”巴里叫道。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盖瑞斯对他们两个说。 “安静!听我指挥!还是之前的阵型!”撒科利重新命令。 “别阵不阵的了,他们过来了!”吕波往后退了几米。 五十多名轻骑兵瞬间冲散了还没摆好的阵型,然后回马退到后方,与步兵一同进行第二次冲锋。 “冲锋,冲锋!”不知是谁喊了句,被马踢倒的士兵纷纷爬起来,与敌人短兵相接。 因为阵型混乱且兵力不够,商队的兵力一直被以南的匪徒压制,几近毫无还手之力。 撒科利希望能改变这种形势,就命令他的士兵防守并集结,但依然没有起效。不久之后,撒科利方死伤便已超过三分之一,不少雇佣兵已经逃走了。 “我们撤退!货物就留给他们吧!”科诺克大喊,但随后他便被好几个不知是敌人还是友军的人马挡住了,看不到他在哪。 “跟着我走!”撒科利举旗,然后朝着科诺克消失的方向跑去。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遭遇强盗 一直到晚上,撒科利终于追上了科诺克,巴里、吕波、奇力斯和莫贝勒跟他在一起,其他人暂时不知所踪。 这时候撒科利身边还跟着三四百个人,比他预期得要多。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撒科利问科诺克,“是回多尔·伊尔斯还是还原路线走?” “明天,等到那些土匪走了,我再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还能要的东西,弥补下损失,然后就回多尔·浦雷斯特。”科诺克有些落寞。 “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落脚点吗?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这里不是原先的行商路线,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他摇头。 “我去跟朋友说两句。” 吕波和莫贝勒并排骑着马,巴里和奇力斯在他们后面,脸色都不太好。 经历了这事,心情都有些低落吧,撒科利想着要安慰安慰他们,就到他们中间准备说些鼓舞人心的话。 “别太难过,能逃出来就是好事。”撒科利拍了拍奇力斯的肩膀。 “是那笨狼瞎指挥,不是我们的问题。”奇力斯有些气愤。 “至少我们不用付雇佣兵的钱了。”撒科利安慰道。 “有谁知道盖瑞斯他们去哪里了吗?”莫贝勒问。 “我们是朝西边北边跑的,他们应该往东边跑了。”奇力斯说。 “经历了这么多,我头一次开始思考,要是当时不去参军,会怎么样。”吕波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现在法尔发这么乱,到时候可能会被强拉去参军入伍,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呢。”撒科利说道。 “嗯,对。”吕波说,“只是可惜了那些小伙子。” “......” 两小时以后。 “那儿有个山洞!”科诺克指着他左前方的一大片树林说。 “我没看见有什么山洞啊?”奇力斯皱眉。 “就那个地形......算了,不跟你废话了,我们过去就能看到。” 往那边走了三四十步,树林中果然看见了一个洞窟,这附近植被很密,是个很好的藏身处。 “马牵不进去,就拴在路边吧,行李要背走。”撒科利吩咐说。 领头的前哨拿着火把探路,说了句里面没有危险后,大家才陆续翻进去。 这洞穴是长条形的,又潮又湿,大概是地震时的产物。有二十几米长,这三百多人都能勉强住进去。 为了让这里暖和一些,大家就在这里的各个角落生起火堆,反正也不缺柴火,这山洞遍地都是小树枝。 “科诺克,”撒科利盘腿坐在中间的火堆旁,“下午的时候,你说那些人是‘以南的匪徒’,这是什么意思?强盗还分类吗?” “顾名思义,就是以南王国的匪徒。” “以南?我听说过!”奇力斯大声打断了科诺克的话。 “我说过不喜欢别人打断我的话。”科诺克非常厌烦的看着奇力斯。 “因为你我们在住在这破地方烤火,你就别在那儿跟大爷似的了。”巴里瞪了他一眼。 “因为我?当时要是摆散阵,兴许就赢了,要怪也不能只怪我一个人。”科诺克站起,驳回巴里的话。 “是吗?‘蠢狼’科诺克,你要知道,是你先打断了老大指挥,导致战败,你没有觉得颜面扫地,反倒觉得是我们的问题?” “不是,你们别在这个时候吵架啊,现在是最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吕波说。 “领主撒科利,我认为你团队中那个又笨又傻还很胖的家伙只会给你们添堵,建议把它赶出去。”科诺克不理会巴里,扭头对撒科利说。 “撒科利,自从我们跟着他开始,就没得到过什么好处,继续跟着他只会把我们往绝路上引。”巴里也对撒科利说。 “什么?我没用?这几天的歇脚点是谁给你们找的?” “你不给我们找,我们自己不会找?除此之外,你不就是个累赘?” “现在吵架对我们没好处。”莫贝勒说。 “你干过什么啊?你除了.......” “安静!都给我打住!奇力斯,你刚才要说什么?接着说吧。”撒科利说。 “哦,我父母以前经常去新月地区探险,后来他们去以南的时候,就被这里的土匪射伤了,回极南城之后不到两个月就死了。” “这是个怎么样的国家?”撒科利问。 “不知道,只是听说很乱。” “要是盖瑞斯在这里就好了,他至少能说出个大概。”撒科利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试试问我呢?我对这颇有了解。”科诺克说。 “啊?哦,那您说吧。”撒科利做了个“来吧”的手势。 科诺克对巴里做了个“这下你就没话说了吧”的口型。 巴里不知是气愤还是懊恼地转过身去。 “以南,被非纯种人(两个或多个民族杂交产生的特殊民族)统治,是新月地区唯一一个没有常备军的国家,土地贫瘠,无法耕种,人口只有三千多人——不过这是四十年的数据。” “没有耕地,他们靠什么活着?靠抢吗?”莫贝勒问道。 “没错,他们就是这么活着的。” “......”莫贝勒没话了。 “以南国作为土匪头子们的根据地,他们在抢劫之后把赃物的一部分给王室,当作租金。最大的几个匪帮,有五六千人。” “真是奇怪的制度,”撒科利说,“不过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将以南灭国?这样就不用付钱了。” “他们要是敢这么做,”科诺克冷哼一声,“新月地区诸国兴许就会再团结一次,到时候就是他们的灭顶之灾——这可比长峡的老婆子死了更引人注目。” 长峡的老婆子,估计就是喀吐浦雷斯特。 “接下来我们还会遇到他们吗?” “我说过,这只能看运气。” “嘿,原谅我打断了几位的话,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莫贝勒说。 “嗯,”科诺克竖起耳朵,“确实是有声音,好像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不会是他们追来了吧?”巴里问。 “土匪一般不会深追他们的猎物。”科诺克说。 “我出去看看。”奇力斯招呼了四个人,陪他一起出去。 “记得带上头盔。”科诺克嘱咐。 奇力斯和他的同伴把身体藏匿在草丛和藤蔓中,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 几分钟后,奇力斯看见一豆火光,后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人,现在是半夜,看不清有多少人。不过奇力斯可以确定这些人不是以南的土匪,因为他们。 一分钟,两分钟......火光离他们的山洞越来越近了,奇力斯意识到他们好像是往山洞这边来的,赶紧爬起来,低着腰回山洞通报。 “他们过来了!快走!”奇力斯不敢喊得太大声。 “可是,可是这些火堆的痕迹一时之间清理不掉啊。”吕波着急了。 “别管它们了,先走要紧。把火堆灭掉就好。”撒科利站起来,踩灭了脚下的火堆。 “快走,快走!出去时不要点火把!”科诺克招呼那些民兵快点收拾东西。 只带了一些必需品后,大家就撤出了山洞,躲到奇力斯先前待着的地方,观察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万幸,这支部队没有发现他们,只是在进入山洞后加大了对四周的侦察。 撒科利看见了乌莫的旗帜,这应该是乌莫的巡逻队或者雇佣兵。 在最后一个乌莫士兵翻进洞穴后,撒科利和科诺克借着树林和夜色的掩护,带着士兵们往刚才乌莫士兵过来的反方向缓缓穿行。 因为害怕乌莫人再往回走,他们一路上不敢停歇,一直走到凌晨才逐渐放慢脚步。 一夜没睡,撒科利有点昏头,只知道边扒拉开藤蔓边往前走,不知多久后,一头撞在了块大石头上,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怎么了?长官?”奇力斯跑过来,把撒科利扶起来。 “我好像撞到了一块石头上。”撒科利摸摸头,稍微有点破皮,但没出血。 “这石头可真大,把路都挡住了。”奇力斯摸了摸这石头。 “确实够大的,还很宽,”科诺克从后面走上来,“等等......这不是石头,这是面墙!” “墙?这里怎么会有墙?”莫贝勒也跟上来了。 “我看看,”撒科利一手扶着头,另一只手扶着墙,“确实是面墙,不过谁会在树林里砌墙?” “咦?不对......我好像知道这里是哪儿了......” “是哪里?”科诺克问。 “是......是......加西里多卡!”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三十三章 卡蒙蒙难 , 前日下午。 “你们看见其他人了吗?”盖瑞斯看着休尔和马格里,以及十几个还跟在他身边的民兵。 “没有。”休尔和马格里异口同声地说。 “他们应该往另一个方向跑了,现在再去追也未必能追上,”盖瑞斯上马,“我刚才看过地图了,咱们现在应该在荒原南部,离卡蒙很近,先去卡蒙吧。” “我们还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休尔问。 “食物都在巴里和撒科利那里,我这儿只有两块干面包。” “那还是算了吧,留给你了。”休尔摆摆手。 “这里离卡蒙还有多远?”马格里问。 “应该不到一百里,”盖瑞斯取出地图,指给他们两个人看,“现在我们应该在卡蒙和沙漠的东北部,只要往西南方向走就能找到卡蒙。” “那就快走吧!不然食物就供给不上了。”休尔说。 一小时后,抵达了沙漠的边缘。 “库里斯库沙漠,没想到我们又回到这里了,”盖瑞斯感叹道,“不知道那位老城主怎么样了呢?” “祝愿他长寿。”休尔说。 “你们觉得撒科利和奇力斯现在在哪?”马格里问。 “或许还在荒原上吧,”盖瑞斯说,“现在着急也没有用处,或许到卡蒙之后就会得到他们的消息了。” “这个我也知道,就是有些担心。”马格里说。 “各位,记得把头巾蒙上——如果你不想被灌一头沙子的话。”休尔提醒。 他刚说完,一阵大风吹来,盖瑞斯和马格里被糊了一脸沙子。 “你怎么不早一点提醒!”马格里两手把脸上的沙子扒掉。 盖瑞斯赶紧抖了抖地图,这幅地图的材料不结实,很容易被沙子刮掉。 “愿今天没有沙尘暴。”盖瑞斯说。 因为刚离开不久,大家还记得去卡蒙城的路,不到三小时后,就到了卡蒙城门。 “我是盖瑞斯,几天前来过这里,请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城门口没有人,盖瑞斯就敲了敲门壁。 良久之后,镇长哈德打开城门,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盖瑞斯进入城内后,发现这里除了一些老人和妇女,其他人都不知所踪。大部分衣服和日用品似乎也被带走了。 “镇长,这里怎么变得这么荒凉?”马格里问。 “如果你们是新来的旅行者,我就不会再放进来了......唉。” “怎么了?”盖瑞斯问。 “大概是五六天前吧,有帮自称是旅行者的长峡军队,有七八百人,是卡蒙护卫队人数的两倍多。” “那他们要是居心不良,很容易会有危险啊?”盖瑞斯说。 “是啊。于是我对他说,卡蒙住不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是快走吧。他说外面天气不好,希望能在这避风港边上住一晚。我就同意了,但不允许他们在城门内休息。” “这没问题啊。”休尔说。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天半夜,威格莱特向我报告说,他们已经走了。按照之前的安排,护卫队该出去打猎了。所以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出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留着城里的人出去寻找,除了几根人骨头外什么也没找回来。”哈德叹气。 “是谁做的?他为什么要袭击您的卫队?”盖瑞斯已经有些生气了。 “有几十个人带着刀剑去长峡讨公道,每过一天就派人回来报信。可是自三天前起,就再无消息了,恐怕也被囚禁或灭口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根本没有必要。”马格里有些疑惑。 “这两天我想啊,有四个嫌疑人,”哈德拄着头,“长峡领主伊瓦尔和卡吉特,皇帝浮尔康和喀吐浦雷斯特。” “您认为最可能是谁?”盖瑞斯,找了个熄灭的火堆坐下,又让其他人也过来坐着说。 “我倾向于是浦雷斯特指使其中一个领主做的肮脏事,”哈德伸着腿坐在地上,拿着烟斗抽了口烟,“这已经不是那个老妖婆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是喀吐做的?盖瑞斯想,卡蒙离长峡几百里远,她这么干有什么收益啊? “她能得到什么?”马格里抢先问了。 “据我了解,长峡在两个月前对以南进行了一次剿匪,折腾了一个多月,死了上千人,无功而返。但是喀吐却对外宣布这次剿匪是‘史无前例的胜利’,并且带回了许多俘虏作为胜利果实。” “哦!我明白了!”马格里大叫道,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哈德正抽着烟,这么一下直接呛着了,猛咳嗽一通。 “你怎么学得跟奇力斯似的,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休尔臭着脸对马格里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格里道歉。 “所以喀吐就命人抓护卫队的士兵充当俘虏?这也太恶心了。” “新月地区的国家谁不知道她这勾当,也就她自己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哈德又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活了三百多年,本性却是一点没改。” “如果有机会,我们会为您讨回公道的。”盖瑞斯安慰他。 “卡蒙城,是新月人性的最后一丝光明,当它也被仇恨与妒忌淹没后,便是它的末日 了......”哈德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话。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迷路 “加西里多卡?没听说过啊。”科诺克仰头审视着这座建筑。 “在与乌莫长久的战争中,传言在库里斯库荒原内,中心的森林中,有一座名为加西里多卡的城堡,用以迅速突袭法尔发。”撒科利说。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也有点印象。”吕波也抬起头。 这是森林最茂密的地域,黑绿色的植被像头发一样,遮住了这里,成为了加西里多卡最好的掩护。原本灰色的城墙盖了三四层墙衣和树藤,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没人知道它是怎么被建造的。 “如果刚才的那些人是从西那个什么卡过来的话......是不是就说明现在这里面没有人?”科诺克说。 “别傻了,你不会还想进去?你要是想找死的话别搭上我们。”巴里轻蔑道。 “不是......领主先生,我是说,如果你们能在这里探得什么情报的话,是不是到法尔发之后会有用?这不就有了探索它的必要了吗?”科诺克劝撒科利。 “孩子,我认为没必要去加西里多卡冒险,这有可能会断送了我们的性命。”吕波说。 “我只是说,我们有可能在这里寻得到什么好东西,不是说我支持探索这里——其实我也蛮害怕的。”科诺克喃喃道。 “那就继续往东走吧,”撒科利拿剑劈开身前的树藤,“奇力斯,记得把加西里多卡的大致方位记下来。” 走了二十分钟,撒科利再次碰上了另一面墙。 “怎么回事?”撒科利拿剑敲了敲这面墙,好像不相信它存在似的,“怎么又有面墙?” “难道是伊塞人施的魔法?让我们永远走不出去?”奇力斯疑惑。 “不要乱说话。”莫贝勒批评。 “看样子我果然是把哪个神给惹怒了,这两天一件好事都没遇见。”科诺克抱怨。 “怎么这么邪门呢?”撒科利用力地踹了墙两脚,再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慢着,你们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哪种可能?”莫贝勒问。 “我们已经在城堡里了。”撒科利站起来,若有所思。 “怎么会,我们也没进去啊?”巴里非常不解。 “我听说,乌莫人建筑城堡时,往往不建城门,只留下一个长而窄,一人一马高的豁口,在守城时就用石头把这豁口堵上。而刚才我们兴许是运气好......呃......运气不好,碰巧就从那个豁口进去了。毕竟到处都是树,也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你是说,现在我们已经在加西里多卡的内部?但是我没看见有什么堡垒之类的东西啊?”吕波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一种猜测。”撒科利说。 “那我们接下来要往哪边走?”巴里问。 “往北走,这样或许就能从另一边出去。”撒科利指了指北方。 “为什么不原路返回?”科诺克问。 “已经是上午了再这么回去,有可能就跟那个巡逻队撞上了。”撒科利回答。 “我听你的。”科诺克说。 走着走着,似乎是跨过了另一面墙的豁口,这让撒科利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直到他又撞到了另一面墙上。 “诶呦!”他这次被撞到了鼻子。 “刚才不是已经走出去了吗?怎么又撞墙了!”吕波也被磕到了头,直流血。 “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撒科利吼道。 “看来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莫贝勒说。 “我没辙了,谁来出个主意,说说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撒科利揉了揉鼻子,从包里拿出一块干手帕给吕波,让他擦擦头。 “刚才我在东北边也看见了墙的边沿,所以也不能往那边走。”奇力斯说。 “那就朝着南边走吧,只能原路返回了。祝我们不会撞见乌莫人。”撒科利转身,朝着之前开辟的道路,准备原路返回。 “先等等......你们看,头顶上的那几棵树是不是很像城堡的尖顶?”科诺克眯着眼,从树冠的缝隙中看到了几棵奇高无比的东西,比这附近其他的树高了一倍有余。 “那就是城堡吗?”莫贝勒也眯起眼。 “如果真的是,那在这附近应该有城门或者豁口,可以在四周找找看。”撒科利听见科诺克的话,又转回身,抬头看了看他所说的尖顶。 大家就分成两路探寻有没有传说中的豁口,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吧,奇力斯叫到:“找到了!找到了!” 其他人问讯赶紧跑过来,看见奇力斯指着一大摞藤蔓中间的空隙,大概可以容纳三人通过。 “就在这里吗?”科诺克跑到了最前面。 “对!就在这里面!”奇力斯说。 “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就进去吧,看看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到底有何方神圣。”撒科利说道,随后便一头扎进了藤蔓之中。 本书首发来自 ,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加西里多卡(上) 一个不算太大的豁口隐藏在藤蔓和树丛之中,就如撒科利先前猜想的那样,没有城门。他弯着腰,看了看周围,尽是叫不出名字的植被。要是在外面寻找,一百年也找不到这处豁口。 “奇力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真是聪明!”撒科利赞誉。 “哦,我......刚才被一根白树藤绊倒了,一气之下,就把整根藤蔓都拽了起来,想把它扯断。但是它又长又粗,我就边拽边退,等到这根藤蔓都被拽出几米远,豁口就出来了。” “不得不说,你运气是真好,我刚才也扯了几根藤子,连只臭椿都没看见,你随便拉了一根找到了,有寻宝的天赋。”科诺克也跟着撒科利,因为太高,只能扒拉开毛线团一样的树藤,爬了进去。 “你不是个商人吗?怎么说起宝藏的事了?”巴里说道。 “你认为只有诺尔海湾人会去寻宝吗?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去偷......不是,借用一些多尔·伊尔斯骑士的东西,也是我开武器铺的启动资金——当然,我最后也把那些武器还给他们了,只不过收了点钱。”科诺克说。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正经商人。”巴里拿刀把树藤劈得更碎了一些,方便他硕大的身躯过去。 “我十年前就从良了,”科诺克回应道,“反正那些人的兵器和盔甲十年不用一次,都生锈了。到我的手里也是让它们焕发第二春。” “说得好像你做了什么善事一样。”巴里也弯腰爬了进去。 “请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的。”莫贝勒拍了拍巴里的背。 “好的,女士,我马上。”巴里当即发挥了平常三倍的速度钻进了豁口。 “侄子啊,那边都有什么?”吕波看撒科利许久不说话了,出声询问。 “这眼前的东西......真是前所未闻。”撒科利站在豁口多面,抬头仰视着这堪称一绝的建筑。 整座城堡是接近完美的圆形,而在撒科利头顶和城堡围墙的边上,是密不透风的绿植,就像是一层保护罩一样,盖住了这里的一切。 在通往城中心的道路上,铺着黑色大理石,上面没有一丝污渍和尘埃,显然是经常被人清理才能做到。 在四个堡顶上,种着四颗榕树。它的主干和分支遮住大半个城堡,除了供人行走和休息的街道和内室。灰色的墙壁上偶有青苔,为这里纹上了独特的花纹。 “他们是怎么造出这里的?”撒科利不禁感到惊叹。 “嗨,巴里?撒科利?你们听见我说话了吗?”吕波没得到回应,又朝树藤里喊了一句。 “在那在那,没事,别再把什么东西给惊动了,我可听说这森林里有鳄鱼。”科诺克朝着墙对面的豁口,对吕波喊道。 “噢,那我也进去了。”吕波有些艰难的弯下腰,缓缓走进树藤内,莫贝勒跟在他后面。 “这简直太漂亮了。”吕波刚走出豁口就愣住了。 “有人说乌莫人手里有什么宝物,我还一直不信,今天看了这个东西,我觉得此言非虚。”科诺克拿剑戳了戳墙壁。 “乌莫人手里有宝物?我怎没听说过?”撒科利问。 “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了,在乌莫的都城伊塞王庭,有一株神奇的树木,可以让乌莫人战无不胜。所以在它建国的短短一百年内就占领了维鲁特大陆的中心地区,也就是诺尔内海西部,”科诺克笑了笑,“不过这种传说只能信一半,今天的乌莫已经丢了近半数的土地,也没见那神树显灵。” “法尔发倒是没有这种这种传说,只是说乌莫有秘密基地。”撒科利对科诺克说。 “什么圣物都只能做人类的附属品,老婆子刚拿到圣石的时候大家也都传言长峡战无不胜,现在提起长峡,大都盼着它早点亡国。”科诺克说到这儿,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 “这到也是啊。”吕波感叹道。 几个人顺着那条黑色大理石铺的道路行走,一分钟后,就走到了大门口。 虽然外墙没有城门,但是内部可能是为了彰显威严,还是像模像样的做了一扇城门。城门外没有锁和门栓,松木板上镶嵌着银钉和宝石,边上也镀上了一层金珀,显然观赏性大于实用性。 撒科利先侧耳靠在城门上,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声音。半晌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运气好,里面没人。 他起身推了一把城门,“咔”,门向内移了几分米,居然没锁!看来乌莫人是真的相信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居然连门都不锁。 “奇力斯,科诺克先生,过来和我一起把门推开。”撒科利双手扶着门。 人多力量大,三个人齐力一推,城门边被推开了一大半,足够他们这些人进去了。 而在所有人都进去后,撒科利又回身把门关上,这样即使乌莫人回来了,也还有周旋的余地——毕竟这里又黑又暗,想找个临时的藏身处并不困难。 城堡内部不大,分为两层,在第二层的护栏边,一低头就可以看见一楼的大厅。这里面虽然看上去很小,但是住个七八百人还是绰绰有余。 大厅中间有宝座,估计是给他们老大或者乌莫国王来视察时坐的。四周零零散散有七八张椅子,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科诺克几个大步就迈到了王座边上,拂了拂座位上的灰就坐了上去。 “你闲着没事去坐那儿干嘛?”巴里问他。 “不是,我就是看看它值不值钱,要是值钱的话可以扣下两块带走。”科诺克说。 “它是什么材质的啊?”奇力斯问。 “暗金,”科诺克拍了拍宝座的扶手,“不值钱,在荒原上随便刨个坑都一挖一大把。”他有点遗憾地从上面起来,找了把长凳坐下了。 “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按理说这里都会留一些。”吕波说。 “各位,休息好了就走,不要在这儿磨蹭太久,这不是我们的家。”撒科利提醒道。 “我刚才叫几个士兵去门口放哨了,只要外面有动静,我们就赶紧藏起来。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他们就一辈子都找不见。”科诺克胸有成竹的对撒科利说。 “我有预感,他们快回来了。我的预感往往都很准。”撒科利有些担忧。 这时候,吕波抱着一堆干肉和水果,一步一停的爬下楼梯,扔到大厅中央的餐桌上。 “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我几天没吃过水果了。”莫贝勒开心得站了起来。 “楼上有个储藏室,里面有很多吃的,该有的都有。”吕波坐下来喘口气。 “有水果派吗?”撒科利不太爱吃新鲜的水果。听人说鲜果子里有很多虫子,所以他平时只吃腌制过后的水果。 “你去二楼找吧,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得歇一会儿。”吕波趴在桌子上,也不管它脏不脏,“奇力斯,我刚才拿了瓶葡萄酒,帮我拿过来,谢谢。” 撒科利上楼,找到吕波刚才说的储藏室。 他一推门进去,就能闻见一股浓烈的食物气息。香肠和鱼干摆在他左手边,一摞摞的有七八串;各种水果派摆在他右手边,芒果派、香蕉派,应有尽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水果,估计是从大陆中部运来的。 除此之外,蜂蜜、茶叶、各种酒水以及其他食物堆满了整个屋子。撒科利在极南城的储藏室也没有这般繁盛。他直接抱着几个水果派就下了楼。 当他赶到楼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吕波已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不停地说醉话。 这家伙怎么又喝那么多?撒科利有些生气,吕波自己都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一喝就醉,还是时不时的就整瓶闷肚里,怎么劝也不管用。 撒科利走到吕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水果派搁在桌子上,拿块布垫着,准备再去储藏间里拿点果汁做醒酒汤。 他刚起身,吕波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起醉话来,撒科利就饶有兴趣的坐下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想当年,我吕波·查莫里克森......也是法尔发城的一方大族,将军法瑞的亲戚......有三四栋房子,五六个奴隶......后来,是什么时候?”他环顾四周,“哦,对(法尔发历)前二年,米坦尼来的哈迪尔攻陷了法尔发城。” 这番话提起了撒科利的兴趣,吕波以前只对他说过他父亲叫伊索尼,母亲姓阿,别的再没提过。 “当时啊......哈迪尔发话,这里的公民都要交钱,交大钱的可以做自由人,交小钱的做奴隶,不交钱的人打断腿再做奴隶,按人头付......我弟弟没钱,就把他不到三岁大的儿子送来,求我帮忙抚养......我心善,就应允了下来...... “他爸妈被编入奴隶队伍后便再无消息......估计是死了,我也为了保命而散尽家财,靠一些家族的补助金活着......后来......我不想再这样颓废下去。听说,呃......要对霍氏人远征了,军旅人士升官快,我就去......”他说完这句便醉倒不省人事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加西里多卡(下) 撒科利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那些民兵也大都躲在了二楼。原本宽敞的行道几乎被挤了个满满当当,撒科利不禁在心里大呼一声“失算!”只想着自己身边的五六个人,结果把他们给忘了。只能奢望他们在走之前都不会上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下面一个带着镀银头盔,看着像他们头头的家伙看着桌面上多出来的食物,就问:“有人来过这里吗?我记得这几天只有我们几个人巡逻啊。” “这些食物不是我们放在这里的。”一个长弓手出列,向他们的头儿报告。 “难道有贼?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来过这里,”他拄着腮,“你,对,打瞌睡的那个,你去阁楼看看有没有粮食被盗。”他指了指一个站在门口,困得摇摇晃晃的士兵。 他右手边的人锤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把着扶手踌躇地走上楼梯。 “他过来了!”科诺克就藏在撒科利和吕波的对面,用只能被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撒科利说。 “唰”这是刀剑出鞘的声音,“科诺克,拿好你的剑。”撒科利握着剑柄,死死盯着正迷迷糊糊爬着楼梯的乌莫士兵。 当这名士兵行走到橱柜边上时,撒科利当即跳跃起来割断了他的喉咙。 不需细想,这定会发出很大的动静,感觉相当乌莫的队长瞬时感受到了杀戮的气息。 “罗多斯,你带着人上去,一旦有险情,就主动出击。”他吩咐道。 不过这次,撒科利没有等着他们过来后再进攻,而是率先蹿起,在乌莫人反应过来之前砍翻了两个人。 “冲出去!”他举着被血染红的剑高呼。 科诺克举起橱柜就朝楼梯扔了下去,砸晕了好几个人,其他人也趁着这空挡,把手中的刀剑挥向了他们的敌人...... “欢迎诸位!欢迎诸位莅临我的生日宴!”法尔发历十三年中旬八十五日,是法瑞的五十六岁生日,此刻他正在瑞文的大厅里接待宾客。 法尔发人早衰,能活到五十岁就很长寿了,而像法瑞这样的自然是高寿了。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政治伙伴和其他奇奇怪怪的人,只要还能走的动路的,基本上都来了。 只有一个人比较特别——曾经的保民官福利·卡利先生,作为主动自首的反动者,法瑞也给了他穿着贵宾的衣服参加宴会的权利,不过得带着枷锁。在一群人中显得尤为突兀。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驾临我这个老头子的生日宴,大家不必为礼数拘泥。自反贼叛乱以来,大家都在为法尔发的兴亡担忧,除了偶有坏事的家伙,”他说到这句话时若有若无的看了看福利·卡利,“每个人都各尽其职,为大业而操劳。今天,是我们狂欢的时刻,祝法尔发再次一统,祝各位永寿!”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祝公爵永寿!”在场的宾客们齐声说。 话说完了,就是吃吃喝喝的时间了,法瑞也偶尔跟身边的人唠唠家常,像谁家生孩子啦,谁家又买房子啦之类的,人们也顿时觉得法瑞领主是个好相处的人。 “我听说,长峡的祭司袭击了慕里斯人的营寨,现在这人尽皆知,你们说我该如何表态?”法瑞满面红润,似是有些喝醉了。 “最好不要管这事,现在我们还没工夫插手新月地区的事情。”一位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贵族说。 “嗯,我也觉得,毕竟不铲除内敌,也对付不好外敌。”法瑞笑着说。事实上,他已经表了态。 宴会看上去一直都很正常,只是在饭菜所剩无几,酒缸快空了的时候,有几个发现福利·卡利有些不对劲。 他的身体不间断的抽搐,就像是某些忧郁患者一样。不到半分钟,他就口歪眼斜地倒在了地上。 几个人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法瑞,法瑞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微笑着对他们说,“福利·卡利先生只是癫痫犯了。” 宾客们照常的吃菜喝酒,似乎没人注意到有一个死人躺在地上,毕竟这样微小的变故不足以引起大人们的注意,只是其乐融融的场景多了一丝诡异。 宴会就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他与其他的骨头和剩菜被仆人扫走,扔到荒野里被秃鹫啃食,不会有人意识到世上少了一个人的。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危难的前夕 第二篇章 “微风吹来了远方的消息,也带来了远方的苦楚。 当绝望贯彻身心......你总会遇到新的机会。” 撒科利一行人终于还是逃出了加西里多卡,回到了荒原上——不过这是以大部分士兵的死为代价的。 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时间为将士们悲哀,因为在经过库里斯库荒原的旅行商人口中,他们得知了一件堪称恐怖的事情:法尔发城已被大火焚毁。 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众人皆以睡去之际,法尔发城冒着参天的火光。 来自地狱的火焰将人所建造的焚烧殆尽,只留下铺天盖地的灰烬和没有被那由托斯带走的亡魂。 除此之外,法尔发还是怪事频出。比如巴林顿的总督突然死亡,阿珂大水让旧贵族取消了作战计划,以及其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有心者将这些编织在一起,然后散播出去。 各种各样的谣言在吟游诗人中流传,法瑞派出近千人来消除影响,但仍毫无效果,因为没有人能解释这场大火的起因,包括法瑞自己。 在时代的召唤下,各式的“大预言家”层出不穷,在法尔发各地发表讲演。 “吟圣花正在枯萎,纪予发怒了,灾难要来了,法尔发已死。” “世界在崩溃,维鲁特大陆要毁灭了。” “只有我能拯救人民的思想,让这里重获新生。” “这群乌鸦!”法瑞紧皱着眉头,拿拳头不停得砸着墙。 “让领主们过来!”他喊道。 “父亲,他们都在自己的封地里不肯出来,”他儿子约里罗格尔有些焦虑不安,“还......还捎话说预言是不可违背的。” “......他们不懂。”法瑞停下了他的动作,无比颓废的坐在宝座上。 在群众的压力下,法瑞不得不暂时取消了对马霍的征讨和其他的计划,独自闷在瑞文的厅堂里十几日不出,对外事不闻不问。 听他的仆人说,公爵似乎是变了个人,在紧闭的大门里,总是能隐约听见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和绝望的嘶吼与哭声,与之前那个威严有魅力的贵人判若两人。每天仆从去给他送水送吃的的时候常常会连着餐具一起被扔出去。 直至撒科利的人抵达瑞文后,他才出关迎接。 当撒科利上一次看见他相比,法瑞似乎老了十岁,如今在他的华冠之下,已看不见黑发,脸上皱纹遍布,再没有曾经的锐气。 “你来了?”法瑞许久没跟人说过话了,再次开口,声调显得有些僵硬。 “是的,您有什么难题需要我解忧的吗?”撒科利问他。 “呃......哦,你之前离开法尔发时,没带走自己的骑士和仆从。许多人就跑到我这里了。这些人,你可以带走他们。”他似乎是疲累了,眼睛半睁半闭的。 “我明白了,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知道马霍现在在做什么吗?”他问。 “他现在在阿尔托斯筹办自己孙女的事。”撒科利如实回答。 “哦,我知道了,你走吧。”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寝室。 撒科利走出城堡大门,顺着瑞文大路回到法瑞为他准备的房宅。一路上他一个人都没撞见,仅仅十几天,整个法尔发就像这条路一样,变得死寂和压抑,就像是时间被禁止了似的。但撒科利知道,这只是火山爆发前的寂静。 “打听到盖瑞斯和其他人的消息了吗?”撒科利问科诺克。 “我在多尔·浦雷斯特的伙计给我送信来,他们在卡蒙。”科诺克回答。 “那就好,明天我就派人送他们回来,”撒科利松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说要回去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走了?” “现在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可不仅是法尔发,新月也乱得很,不过这是老婆子的问题,跟那邪火没关系,”他歪歪头,“现在还是瑞文安全一些,至少不用担心兵变之类要命的活动。” “你想留在这里就留下吧,长期居住也没关系。”撒科利拍拍他的肩。 吕波和莫贝勒的房子离撒科利的住处有些距离,他就先安置了自己的士兵再坐着车过去。之前那个帮他送信的雇佣兵小矮子在把信交给法瑞后便一直留在瑞文。撒科利也兑现了承诺,将两年前他在瑞文买下的一间皮革铺子送给了他。 “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在撒科利抵达吕波和莫贝勒的住处,随便问候两句之后,吕波发问。 “等这场风波过去吧,愿纪予恩慈。”撒科利说。 “我老了,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吕波喝了口水,“以后应该也不能陪着你出征了,奇力斯那个小伙子,性格不错,你可以提拔提拔他。” “我会的,”撒科利坐下,“之前在加西里多卡的时候,你说了一些以前的事。” “是吗?哈哈,我本来想着把这些带进棺材呢,却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吕波苦笑。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又何必总徘徊在过去,过好现在就很好了。”撒科利劝慰他。 “嗯,”吕波叹了口气。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新的哈迪尔 第三十七章 “把孩子抱来。”马霍在阿尔托斯,为哈迪尔小米坦尼准备的临时神殿里,他的仆人侍立两旁。 小米坦尼国王端坐在宫室中央的宝座上,白色的面纱遮住他的脸,让外人看不见他那早已空洞无神的眼睛和已经僵硬的面容。他的身上涂抹了不少香料,以掩盖住他身体发出的臭味。 僧侣在他面前不停地念叨着吉祥话,好像是这样就能让他复活了似的。 “愿哈迪尔与王后来日美满,情似天鹅,早生儿子;愿法尔发君臣和睦,银......银库盛藏;愿......愿他们长寿。”僧侣正对小米坦尼进行着圣水洗礼的仪式,只是途中手有些抖,话也有些磕绊——不过马霍自然忽略了这些。 三四个老妈子和男奴连抱带拉地把奇尔本小姐带了过来,一路上可能是不太习惯陌生的环境,连着哭个不停。 马霍双手接过他还没见过几面的孙女,被仆人扶着走到之前的那名僧侣面前,示意他继续进行仪式。 “以纪予的名义,宣布卡·奇尔本小姐成为哈迪尔的合法妻子,我作为神使,在此作证。”他捧上银杖,半跪高呼三声“安康”后挥挥手,示意仪式结束。 “呼,”马霍松了口气,将手中抱着的孙女重新交回仆人们手中。他命令僧侣退下,其他守卫把小米坦尼的尸体拉走,又传唤阿尔托斯的首席大臣过来。 “你好,我代表王庭为你送上祝福。”马霍主动走上前去,与刚上任的北法尔发首席大臣科普斯握手。 “啊?哦!大公永寿!大公永寿!”马霍平时鲜少放低姿态与人说话,科普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来干什么的,“您传唤我来,是有什么安排吗?能办的我一定为您办,不能办的我也尽量找人为您办。”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与你随便聊聊,展望一下‘新法尔发王国’的前程。”马霍命人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地上,自己坐下后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科普斯过来坐。 今天大公找我来,不可能就是聊这些没用的事情,不然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科普斯想,我刚爬上首席大臣的位置,这时候迎合一下大公,将来说不定还能封个领主。 我要是做了领主,有世袭领地,那就是正牌的贵族了,以后也没人会那他父母是奴隶出身说事。想到这儿,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笑。 “你是刚上任的大臣吧?”马霍温和地笑着,就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是的,我之前是内务长,刚上任七天。”科普斯板板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回答马霍。 “你多大啊?成家了吗?”马霍依然唠着最平常的事情,没有切入正题的打算。 “今年二十九岁,有两个孩子。” “孩子上学了吗?” “大儿子十八岁,已经成家了,小儿子七岁,刚刚成年。”科普斯在每次说话之前都要反复确认一下,防止说错了话让马霍生气。 注:法尔发人八岁成年,贵族平均死亡年龄为四五十岁左右,公民一般三十多岁就死了。 “两个孩子年龄相差太大了吧。”马霍皱眉。 “中间还有五个孩子,但都早死。”科普斯如实回答。 “那真是可惜,”马霍叹气,“我的儿子也死的早,孙子孙女也多是早夭。” 这样,两人找到了共同话题,开始说起各自的家庭来。大概是过了二十分钟吧,马霍才逐渐把话题转移到了原本的方向上。 “还是要催催你大儿子,要是现在还不生子,将来想生也生不出了。” “谢谢您的忠告,我会转告给他的。”科普斯现在也不觉得神殿里有那么阴森了,大公马霍给了他相当好的第一印象。 “你现在还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而我自认忧国忧民,现在正担心着这类的问题呀。” 科普斯察觉到了异常。作为首席大臣,他的消息非常灵通,明里暗里的探子斥候有七八十人。早在四天前,他就得知哈迪尔小米坦尼因瘟疫去世,大公来找他谈话或许就与这有关。他这样猜想。 “你知道的,哈迪尔小米坦尼前几天病死了,而宣·米坦尼国王的其他子嗣和其他有继承权的亲戚现在都在反叛者手里,所以现在王位没有人来继承。”马霍看见科普斯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就直接把话挑明了。 “我听您安排。大公认为谁有资格继承哈迪尔之位?” “按照法典,哈迪尔必须由王族的近亲继承,而我的孙女刚刚成为了哈迪尔的妻子,”马霍意识到话说漏了,连忙改口,“早在十天前,奇尔本小姐就与哈迪尔完成了订婚仪式,只是在后来米坦尼国王才死去,所以......所以小姐依然是哈迪尔的合法妻子,而作为近亲,她具有继承权。”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科普斯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奇尔本小姐年纪轻轻,便尤显聪慧,且敬畏神明,僧侣们都说纪予非常喜欢她。您这个决定毫无瑕疵。”科普斯拍了一通马屁,表示自己承认奇尔本小姐的继承人身份。 “那就好,你开始筹备继位典礼吧。”马霍站起身,拂袖而去。 “明白。”科普斯对着马霍的背影说。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三十八章 二王并立 三十八章 “我在此发誓,永远效忠于领主伊·法瑞·查莫里克森公爵,自此忠心不二,不背叛,不伤害。我发誓,如果做了任何对公爵有害的事,死后将不能入驻卡波尔神殿。”撒科利低着头,对法瑞郑重宣誓。 “我接受你的效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侄子,我授予你使用查莫里克森家族旗帜的权力——不过在我死之前,族长依然是我。”法瑞坐在落灰的宝座上,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法瑞的儿子把一面高两米多,亮金色调的旗帜交到撒科利手里。 “你的叔伯和他的妻子也并入查莫里克森家族的正式成员,享有终身食邑。”他补充。 撒科利代使法瑞的权力,也拥有了瑞文和法多比那尔的指挥权,兼任这两城的总督。 “还有几个人留在瑞文?”撒科利问瑞文的执政官阿克索尼。 “除了瑞文城的常备官员以外,子爵波尔卡,橄榄镇领主伊斯特伯爵等均在瑞文城。”他回答道。 “把他们叫来,包括营造官和僧侣。”撒科利吩咐道。 两个小时后,这些人齐聚在瑞文大厅。 “在北方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你们可否知道?”他坐在宝座旁的木凳上,问到场的官员们。 “哈迪尔死在了阿尔托斯城。”第三财政官珀斯答道。 “哈迪尔在十六天前在宫中暴病而死,马霍吉诺夫哈弗鲁(法瑞给他的蔑称,大意为‘嗜血的蛇’)对外封锁消息,直至两天前,副相国才得知此事。”撒科利叙述。 “我认为这就是马霍本人所为,不然哈迪尔怎么会死的如此迅速?”第二执政官荷兹说道,“我认为哈迪尔的死是场谋杀——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马霍在哈迪尔临死前废黜了他原有的王后,并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他为妻,以此来获得继承权,”撒科利没有对荷兹的话给出答复,继续说着他正在说的事,“现在这位女子已经正式的成为法尔发王国的第三任哈迪尔和米坦尼邦国的第十五任哈迪尔。托撒河流域的第六位女国王。” “奇尔本家族早已被贬为奴,他们有什么权利与王族联姻?”荷兹怒道。 “让奴隶做哈迪尔?真是笑话!”伊斯特伯爵也生气了。 “所以,今天我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表决一下,我们要不要在瑞文拥立一位哈迪尔,以保证法尔发王国的正统性。”撒科利指了指前面桌子上的表决单。 “首先,享有一票否决权的......”撒科利看了看其他人,“两位保民护民官,有意见吗?” “没有。”他们一致的摇摇头,显然是之前商量过了。 “总督......也就是我自己,没有意见。领主在会议开始前就自愿放弃投票权了。现在开始投票吧,我同意拥立哈迪尔。”撒科利拿着红色笔在写着“拥立”的一栏划了一道。 法尔发是没有元老院的,只有中心的几位领主享有投票权。所以不到两分钟,投票就结束了,除了有两个人弃权之外,其他人都同意拥立第二位统治者。 “属于保王派的,离哈迪尔血缘最近的王族是谁?”撒科利问裁判官莫贝塔。 “宣·米坦尼国王的第六子,艾里克王子,”莫贝塔话风一转,“不过他的母亲是马霍父亲伊尔奇尼的弟弟的女儿,理论上说也不能继位。” 我记得艾里克跟莫贝塔有过节......撒科利想,刚才问大法官就好了。 “第二近的是谁?要具有继承权的人。”撒科利问。 “哈迪尔的侄子玛勒古都,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非常聪明。”莫贝塔回答。 “嗯,那就他吧。在场的诸位作为见证。当仪式准备好之后,就举行继位典礼,”撒科利起身,“散会吧。” “这个木凳坐着不太舒服,换种其他材质的吧。”撒科利吩咐他的仆人。 “是。”他点头,随后便让工人们赶制一套镀银的华美宝座和其他摄政应当配备的物件。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法尔发王国的官制系统及基本数据 法尔发王国有两种升官渠道,一种针对于贵族,一种针对于公民。自由人和奴隶是没有参政权的(不过由于法尔发公民和自由人的待遇相差不大,且公民数量过少,所以也可能会出现一些自由人官员。) 贵族主要官制系统: 一: 扈从(或仆从)。 在领主手下,战时跟随领主征战,和平时期白吃白喝。年龄为八岁至三十岁。非世袭官职。 二: 扈从团长。 同在领主手下,指挥扈从行动,可设一个或多个。终身制,非世袭官职。 三:千夫长 一般由表现突出的扈从团长担任,领导五百至一万之间的士兵行动。在领主和王室手下做事。非世袭官职,五年一换。 四:万夫长 特殊官职,在有重大战役时指挥万人以上的军队。因为在和平时期该官职不存在,所以不存在世袭的概念。 五:将军 特殊官职,重大战役时作为指挥官,通常由领主或者高级官员担任。无世袭概念。 六:副相国 高级官职,共两位(可能有空位的情况)。大多由德高望重的贵族族长担任,处理国内的大小事件。可世袭。 七:相国 高级官职,可世袭,主要是名誉职位,世袭。一般来说,该职位都会被一个家族垄断,除非它绝嗣。 八:王室近卫 一般由米坦尼家族的边缘成员担任,负责保证哈迪尔的安全。可世袭,如果在上一位近卫死时其子未成年,则取消他的继承权。 九:王室近卫大队长 职责同上,无年龄限制,世袭。 十:大统领 管理法尔发常备军的疏通,但本人无权直接率领兵力(不包括自己的扈从),由五人同时担任,可世袭。 十一:大祭司(或僧侣) 主持祭祀事务,终身制,世袭。 十二:僧侣仆从 协助大祭司完成祭祀仪式,十年一换,可世袭。 十三:总督 每座城池一位。管理城内的大小事务,常常被该地的领主兼任。终身制,可世袭。法尔发城不设总督,由哈迪尔本人管理。 公民主要官职系统: 一:百夫长 公民可担任的最高军事职位,管理四十至八百人间的士兵。一年一换,非世袭官职。 二:侍从(或仆从) 打理贵族的日常起居,薪水,个人地位,任职年限及可否世袭等都不固定。 三:侍臣 负责管理侍从,其他同上。 四:家臣 为领主出谋划策,打理领主的一些琐事。只有伯爵以上贵族可以拥有家臣。一般是终身制,无世袭。 五:保民护民官 为自由人和公民谋取利益,在政治决策中享有一票否决权(但不能随便使用)。每座城池设两人,不被允许随意离开由他本人监管的城池。任期一年,不可世袭。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取消了保民官举办公民大会的权力。总之是个比较憋屈的官职。 六:军事保民护民官 名誉官职,每个城池六人。曾经他们享有指挥官的权利,但是现在仅作为养老用官职。十年一换,不可世袭。 七:财政官(或财政大臣) 共二十人,任期一年。掌管国家的财政及娱乐事物,不可世袭。在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将该职位作为名誉职位和跳板来看待,因为家臣和领主本人享有绝大多数财产的支配权。不可世袭。 八:执政官 每座城池两人,任期一年。率领本城守军,管理本城的经济走向。在领主不在时享有政治决策权,由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担任。当公民做到执政官时,便有从公民晋升到小贵族的可能性。不可世袭。 九:监察官 共一人,负责人口和土地清查。从执政官和裁判官中选拔产生,任期五年。如果公民能做到监察官,在他任期结束后便会被尊为贵族并被授予贵族特有的官职。不可世袭。 十:裁判官 共一人,任期一年。在大法官审理过犯人之后,负责对其进行判决。在新的哈迪尔继位时,由他来钦定其正统性。不可世袭。 十一:大法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职务参考上面。也有钦定国王正统性的权力。不可世袭。 十二:市政官 每座城池一人,由财政官选拔产生,任期一年。管理该城市的治安。公民成为市政官后也有可能晋升为贵族。 十三:行政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负责全国的行政事务,但是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它的大部分权力被取消。不可世袭。 十四:督察使 特殊官职,由哈迪尔指定前去某城池进行监察事务并回禀给哈迪尔。 贵族爵位,均可世袭。如果父子二人同时有爵位,死后按爵位高的继承。当某人死后没有继承人时,由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继承。女性也可以继承爵位,但一般来说,男性优先。 一:“贵族” 最低级别的爵位,几乎没有食邑。多数时候,仅仅是一种名誉。撒科利的叔伯吕波在参与远征前就属于该爵位。 二:男爵 无领地,每年十个青铜币(或者叫哈迪尔币)。 三:子爵 无领地。每年十五个哈迪尔币。 四:伯爵 至少拥有一处领地。每年三十个哈迪尔币。 五:侯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堡。每年五十个哈迪尔币。 六:公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市。每年一百个哈迪尔币。 七:大公 特殊爵位,行使摄政权,每年四百个哈迪尔币。 领主:指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或公民,管理他自己领地内的税收,军事行动等。可以拥有独立军队,但常备军不得超过五千人。 地理位置: 地处维鲁特大陆南部,哈姆斯以南,新月地区以东,东部沼泽以西,南面是大海。埃里克森山的西南部。 首都: 法尔发历一年前在米坦尼城,法尔发一年后迁都法尔发城。 法尔发城,在法尔发王国西北,中央大路的重点。法尔发建立的一百多年前,乌莫封锁了它的南部边境,使大陆中部和北部的商人无法到法尔发经商。 其他数据:人口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常备军两万人左右,战时最多能召集超过十万人。 贵族四千多人,公民六万人左右,自由人十一万人左右,奴隶一百一十一万人左右。其中有超过三十万人是债务奴隶。 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瑞文城为边界,瑞文以北为北法尔发,瑞文以南为南法尔发。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林间 完整版 远方的人啊,你可曾去过法尔发? 那里的林间静谧而忧伤。 穿着白纱衣的少女, 她坐在光滑的石面上, 红着眼等待着情郎。 在不愿被提起的年份, 连鸟儿都向银树哭诉; 它说,恶狼叼走了它的情人。 银树回答, 忘记它吧,往事不可追悔。 故乡的吟圣花,金色的稻田, 莫桑里克之塔和其他一切美好的事物 都已逝去。 去追寻新的家园吧, 忘记这被仇恨和背叛贯彻的河流, 这里只有游荡着的孤魂和异鬼。 鸟儿告别了银树, 挥翼向北飞去, 它看见抹着泪的姑娘, 便停下问她为何而哭。 “我的爱人死了,他死了,” 穿着白纱衣的姑娘这样说。 鸟儿叹了口气, 准备再次飞走。 姑娘拦住了它, 询问它的去向。 亲爱的鸟儿啊, 我仅存的伙伴, 请告诉我你为何而去。 我向未来飞翔,我在找寻我的幸福, 离开这里吧, 亲爱的姑娘, 泪水不能洗刷掉屠刀上的血, 随后鸟儿便飞走了,这次姑娘没有再拦下它。 她坐倒在大石头上,沉思着鸟儿的话。 若干年以后, 人们仍能在林间看到这位姑娘, 她还是穿着以前的衣服, 但眼上早已没有了泪水。 当有人说起她时, 只是说她在守护过去。 法尔发的人啊,去远方吧, 穿白纱衣的少女已离开了, 坐着通往将来的船只; 林间依然静谧, 鸟儿却已停止了歌唱, 只留下被乌鸦啃食着的空壳。 本书首发来自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相遇(上) “谨此,封贵族撒科利·查莫里克森为伯爵,授哈迪尔币(青铜币)四十个。”僧侣在城镇中心公布这一事件。下面是超过三千人的公民团队。 人群偶有骚动和低语,但总体来说,没有提出反对票的,虽然反对也没什么用。 “没人有意见吗?那就这样去实行了。”他收起卷轴,昂首阔步的返回了他的府邸。 不能让马霍的势力趋于稳定,那样的话就难以击破了。撒科利想,但是现在出兵的话一定会受抵制...... “你,对,过来。”撒科利指了指一名老仆人。 “你知不知道瑞文的杀手团队或者探子一类的人?”他问道。 “有归有,不过您如果想借此机会来扰乱敌人的秩序的话,我劝您还是换个方案。”他答道。 “告诉我他们在哪儿就好,不用你告诉我这对不对。” “幽黑的小巷子,肮脏的妓院,杂乱无章的酒馆,边郊的森林,他们大都隐藏在这种地方。”他想了想,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按他说的去找,几个月都未必能找得见。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谁不知道他们有可能会在这些地方。 “请告诉我具体位置,如果你不知道我就换人问了。”撒科利逐渐失去了耐心。 “城西妓院的地下室,是一个杀手团队的总部。”老仆人如实回答了。 “你叫什么名字?”撒科利给了他半个青铜币。 “勒密多。”他高兴地接下了这笔钱,毕竟这可是他一年都挣不到的钱。 “代我去那里请他们,跟他们开个价,”撒科利嘱咐道,“财政大臣一年一换,现在又是选人的时候了,我还是能从二十个空位里插进一个自己人的。”这是对管家说的。 “我明白,我这就去做。”他开心地走出了大门,他想着,今晚终于能吃一顿肉了。 撒科利做了瑞文的摄政之后,压力比以前大了许多,每日做完公事,就去街上散散心。不过他今天没这个工夫,因为有个叫斯特林的老监察官专程办了场宴会来为撒科利庆生。 虽然撒科利自己都不怎么过生日,但既然人家连会场和香料都准备完了,不去也不太好,最后还是过去了。 宴会设在瑞文城的圣堂,贵族大都在这里举办庆典。这座圣堂高二十几米,圆顶,上面涂着金漆。门前种满了吟圣花和咏歌花,咏歌花是一种闪闪亮亮的花朵,晚上会发出荧光。但是这个季节也都枯萎了。 瑞文城是法尔发的第三大城市,第二是米坦尼城。与法尔发城不同的是,这里的公民和贵人多痴迷于养鸟。 每到清晨和黄昏,这里的鸟儿便会齐声叫起来,整个瑞文的市区便都是清脆的鸟叫声。所以瑞文城也有了“朝歌之城”的美誉。 现在快到中午了,许多孩子便从他们的家里出来,待在笼子门口,等待着鸟儿的歌声。要是自己家的鸟没跟着其他伙伴叫,他们往往就会很伤心。 “恭贺您十六岁生日!”监察官斯特林站在门口欢迎撒科利。 “愿纪予祝福你。”撒科利做了个抬手礼,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环顾四周,吕波、莫贝勒、巴里和奇力斯已经到了,科诺克说过他也要来,这时候应该还没到。 吕波对撒科利示意了一下,大概是说过会儿不要让他当众讲话出丑。撒科利做了一个表示同意的手势。 科诺克是最后过来的,看上去来之前就喝了不少酒,刚进门就晃晃悠悠地坐到了撒科利和奇力斯中间。 “嘿,各位,今天我......可是走大运了。”科诺克推开桌上的饭菜,若有其事地说。 “你还能走什么运?赚到钱了?”莫贝勒笑着说。 “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跟酒鬼赌赢了,喝了不少酒。”巴里调侃道。 “对......我赚到钱了,”然后他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自己的钱是怎么赚的,“我的货被土匪抢了之后,老婆子的一堆破事儿就被捅出来了。然后呢,她把那几个敢说真话的人给杀了,这就不得了了,新月的一万多人就鼓动着要灭了长峡。” “这跟你赚钱有什么关系?”吕波问他。 “怎么没有关系?”他反驳,“老婆子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和面子,去布达森借了八万银币,说要慷慨的分给这件事的受害者。于是她就把这笔钱给所有的慕里斯人国度均分了。” “所以你就是这么赚钱的?”撒科利问。 “对啊,这钱是按城给的,而多尔·浦雷斯特是商业之都,所以这里的总督在自己拿完钱之后就把其他的银币全部分给商人了,全部!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科诺克一连说了一大串话,喝了口啤酒润润喉,“于是乎,我就拿到了四千银币,足足四千银币!这可比我跑了四五趟商还要多。” “那长峡不得赔死了。”吕波皱眉。 “对啊,听说这笔钱他们得要七十年才能还完,领主们一分钱都赚不到,还要倒贴钱。长峡又跑了两名领主,再这样下去,老婆子就要成孤家寡人了。”科诺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贵族。 “唉。”莫贝勒叹气。 “伯爵先生,请过来。”斯特林向撒科利招了招手。 撒科利走了过去,就看见斯特林拉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姐带到撒科利面前。 “这是鄙人的女儿,今年十一岁,年纪大了点(再强调一下,法尔发人八岁成年),希望您不嫌弃。” 正文 第四十章 相遇(下) 第四十章 怪不得要给我办宴会,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特林顿家族有意与查莫里克森家族联姻,”斯特林说着两家联姻的好处,“特林顿家族、奇尔本家族和查莫里克森家族是法尔发的三大家族。虽然我们的家族已经没落了,但是依然具有极高的地位。如果您愿意与我的女儿大婚,我相信会有更多人支持您。” 撒科利打量了一下这位小姐,她穿着镶着珠宝的贵妇连衣裙,头上扎着裹布。看上去比他矮了五六厘米,脸也比一般人白,在法尔发人眼中算是长得比较好看的。 “我还要回去想想,这件事先这样放着吧。”撒科利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您想好之后记得派人来通传一声,我等随时恭候。”他堆着笑。 宴会结束之后,撒科利就一直想着这结婚的事。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种形式的联姻,但是监察官说得确实没错。哪怕他现在做了副相国的摄政,也依然有人挖苦自己说他的贵族身份不名正言顺。而如果那位他还没问过名字的小姐嫁到了自己这里,就可以闭上那些人的嘴。 当他走回家时,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第二天,撒科利就派人正式向特林顿小姐提亲,她的父亲那边自然是欣然接受。一切工序都办完了,等到僧侣为他们二人祝福过后,就可以同居了。 为了培养感情,撒科利独自前去斯特林的家与特林顿小姐单独会面,为了烘托一下氛围,他还拿了把鲁特琴过去,虽然他几乎没学过。 “呃......你好?祝你长寿?”撒科利不太会和异性说话。 “您真有趣,”她嗤笑,“还是我先来挑起话题吧,您年纪多大?我的母亲曾向我提到过,不过我不大记得了。” “十六岁,比你大四岁多。”撒科利最擅长回答这种几乎不用思考的问题。 “看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就如是刚刚成年的孩童一般。”她夸奖道。 “你看起来也很年轻,很貌美。” 撒科利觉得这个人与他之前结交的女性相比,还是很平易近人的,至少和她相处起来比较轻松,不那么沉闷或者尴尬。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我喜欢听诗。” “我比较喜欢养花,不过也诗文的创作也略知一二,”撒科利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如我给你弹一首如何?” “好啊,我给你鼓掌。”特林顿小姐撸了撸袖子。 “咳咳,”撒科利清了清嗓子,“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歌,叫《林间》。一直到现在还记得。”随后他便抱着鲁特琴唱起来,时不时地再随手扒拉一下手里的琴。 远方的人啊,你可去过法尔发? 那里的林间静谧而忧伤。 穿着白纱衣的少女, 她坐在光滑的石面上, 红着眼等着情郎。 在不愿被提起的年份, 连鸟儿都向银树哭诉: 它说,恶狼叼走了它的情人。 ...... 法尔发的人啊,去远方吧, 穿白纱衣的少女已离开了, 坐着通往将来的船只; 林间依然静谧, 鸟儿却已停止了歌唱。 撒科利边唱着,边胡乱弹着手中的琴,杂乱无章的走调却与整首歌的韵律结合在一起,促成了一种新的风味。 这是一段古老的诗歌,早在几百年前就在托撒河附近流传。特林顿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听这首歌,但在一曲毕后还是不觉动容。 撒科利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对特林顿说:“这次我们的相处非常愉快,祝大婚顺利。”随后便整理了下仪表,准备与特林顿小姐告别了。 “嗯,谢谢你为我唱歌。”她笑着对撒科利挥挥手。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长峡的危机 第四十一章 “伟大的新自由民国国王,尼托里阁下,”莫尔的脖子被刀抵住,话都说不利索了,“杰德·米坦尼二世殿下希望......与您签订......” “签订协议?我说的没错吧?”尼托里放下了刀,冷笑着说。 “是的,如果您愿意......”莫贝的身体不住颤抖着,心想自己为什么要投奔那个魔鬼。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法瑞那里自首,至少死后还能有个好点的名声。 “够了,不用再说下去了,”尼托里坐回他的黑王座上,“另外,我提醒你一下,这是霍氏人国度,不是什么新自由民国。我们摒弃这个名字,特使和财政官先生。” “我仍希望您能权衡当前的形势,做出明智的选择,这才是......”莫尔不知自己是怎么有胆子说出这话的。 “我再说一遍,够了!”尼托里双眼冒着怒火,莫尔吓得站都站不稳了,“你们从未守过信用!流活和极南都是在你们的蛊惑下被攻占的!” “霍氏人国度并没有流活和极南城的主权,这在法律上不被承认。”莫尔还是对合作抱有希望,于是壮着胆子接着说。 “米坦尼家族屡屡撕毁协议就是合乎道义的?既然你有意要跟我扯这些,我也就认真的跟你聊一聊,看看法尔发跟霍氏人到底是谁更不守信用。”尼托里招了招手,示意王室总管过来。 王室总管走过来,翻开外交簿,大声宣读:“法尔发历四年,法尔发王国向霍氏人国度承诺不与对其征伐,霍氏人国度每年向法尔发王国上贡五百斤铜。不到一年,法尔发王国便毁约攻陷流活城。” “那只是个例。”莫尔辩解道。 “法尔发历八年,王储小米坦尼的使者向霍氏人国度保证,允许霍氏人在法尔发王国境内定居,但要承认小米坦尼国王未来的合法王位。不到一个月时间,法尔发境内的霍氏人便被驱逐或屠杀,极南城也被攻陷。”王室总管没有理会莫尔,继续宣读道。 “这是那个疯子的一意孤行,现在法尔发王国不承认他的王位,况且他几天前刚病死了。” “对,不管怎么样,你们总是能说出一番道理来,最后受罪的却是我们,”尼托里让王室总管下去,“整个大陆最不守信的国家反倒去质疑别人的主权,这恐怕是今年最大的笑话。回去告诉那个米坦尼,霍氏人不会再和法尔发合作了,祝他横死。”尼托里命令近卫将莫尔赶了出去。 “长峡的祭司那边,有着落吗?”尼托里舒缓了一下心情,问他的首席大臣。 “她同意告诉霍氏人驭兽圣像的使用方法,但是她有个条件。”首席大臣回答。 “什么条件?”尼托里问道。 “把圣像交给她,然后她手把手的告诉您。”首席大臣说这句话时有些没有底气。 “该死的!”尼托里把一个花瓶用力地摔在地上,“既然她不接受和平的协议,那我们就杀到长峡逼她说出来!通知总督和其他统领,集结所有军队,进攻长峡。现在法尔发内乱,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尼托里拿出烟斗抽了一口。 “是。”首席大臣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等等,”尼托里连吸了三口烟,让自己的状态平复一些,“去通知多尔·伊尔斯和库里斯库的国王,在我们对长峡的远征中,要借一下他们的道。等到长峡城被攻陷时,战利品给我们,圣石和土地归他们。” “遵命。”首席大臣做了个抬手礼,退下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长峡,喀吐的圣者洞窟。 圣石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照到喀吐的脸上,一切都变得透明。浦雷斯特看上去越来越年轻了,就像是她二十多岁时的模样。 时间流逝着,神龛、房间、长峡城都在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栋庞大而华丽的宫殿——无限殿,传说中纪予的居所。 此刻,她正站在大殿中央,身后是一栋喀吐说不出样子的巨像。在她面前,多斯克斯的国王塔耶卡,她的姐姐浦雷斯特女王和其他新月或者南方的至尊都在她脚下臣服,高呼着“万岁!” 喀吐沉迷于这种感受,在她眼中,这也是圣石的最大用处。她静静地听着下人为她大声歌颂的声音,只有此刻,自己才是维鲁特大陆的至高王。 “回到属于你该在的地方吧。”这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它清亮地响彻在喀吐耳边,响彻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臣服着的人消失了,巨像消失了,天蓬和地板也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空旷而令人感到绝望的虚空。无限殿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一切时空的结点。 喀吐开始发抖了,当她上一次听到这种声音时,圣石出现在她身边,这次莫不是要将它拿走?她恐惧起来。 “伟大的神使或纪予圣者,”她跪下祷告,“请您宽恕我的罪恶。” “取走它,带它走。”这句话不是对喀吐说的。 “什么?请您原谅我没有听清您的话语。”喀吐说着。 一阵风一样的东西刮到喀吐身上,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一两分钟后,浦雷斯特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皱纹变多了,对身体的感知也变得淡了不少。 她意识到自己在衰老,于是她再三地恳求神的宽恕,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行动能力,并逐渐变成一具白骨。 “不!不!”她醒过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个样子。 喀吐舒了口气,只当是场噩梦。直至她抬头端详圣石——这是她每天都要做三四遍的事。 圣石出现了一道裂纹,这裂痕十分细微,如果不仔细端详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但喀吐知道,这是圣石自毁前的征兆。 她开始颤抖,这是一天内的第二次了。喀吐似乎是不相信,把圣石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心里仍在暗示自己这是场梦。但是事实不容她幻想。 “圣像!给我圣像!”她吼叫起来,石壁被震得摇晃。 流活城,杰德新修的宫殿里。 “我重金聘请您来,就是希望您能为法尔发的正统势力指一条明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入殿门,杰德恭敬地上前迎接,与那个粗暴对待手下的人截然相反。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不一定能都答上来。”老者小心地坐在一把比较高的椅子上,方便他过一会儿起来。 “我派特使去霍氏人那里谈判,能成功吗?”杰德问。 “必定失败。”老人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为什么呢?” “新自由民国国王尼托里做决定时,常常会被他的性格左右。法尔发王国的反叛者曾背弃了与他们盟约,到时他一定会拿那个说事。” “嗯,好吧,”杰德看起来有些失落,“请再帮我预测或者是展望一下国内的局势发展。” “好,我先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旧贵族的人员,个体力量不强,而又不能组成有效的同盟,短时间内无法对谁造成什么威胁。法瑞放弃了领导权,将权柄交给了撒科利,现在仍处于权力过渡时期。马霍的势力比较稳定,是现在法尔发内最强大的一派,但是他现在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老者简要的说了说当前的情况。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是依附于哪一方还是继续保持独立?”杰德俯身问道。 “依附撒科利或者保持独立,”老者给出了两个选择,“如我刚才所说,依附旧贵族是得不现实的。而马霍没有男性后裔,死后奇尔本家族必然会绝嗣,从而引发动乱。” “您的话让我豁然开朗,”杰德点点头,“我的问完了,卡兰尼克隐者,您可以走了。” “陛下,”侍卫通报,“莫尔回来了,他说自己没有完成您的指令,所以向您请罪。” “让他回去吧,罢除他今年竞选市政官的资格就好了。”杰德听了老者的话,也没怎么苛责莫尔。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玛勒古都的继位典礼就要开始了,撒科利携着他新娘查莫里克森夫人的手,作为贵宾参加这次典礼。 “你将继承你兄长的王冠,穿上独属于哈迪尔的衣袍,金杖和米坦尼家族的旗帜将赋予你。以诺巴伦神之名,玛勒古都·登·查莫里克森·法瑞·米坦尼亲王,你可愿承此重任?”大祭司一手持金杖,一手持金色长袍,抬着头看着王座上的玛勒古都。 “我愿担此责任。”玛勒古都面无表情地说,好像此刻被加冕的人不是他自己。 “很好。”大祭司做了个“结束”的手势,下台回到人群中间。 裁判官上台,宣读小米坦尼的“遗嘱”,钦定玛勒古都地位的合法性。读完之后,他回头向哈迪尔鞠躬。 法瑞在两个仆人的搀扶下,走到众人前面,高声询问哈迪尔是否要任命新的政府官员。 “尊敬的哈迪尔,您的仆从,伊·法瑞,为您带来最真挚的祝福。愿您长寿!您是否要任命新的官员辅佐您?” “我相信现在的政府,一切照旧,”他顿了顿,“副相国晋升为相国,兼职大财务官,作为该职位新的世袭家族。” “感谢陛下隆恩!” 这场仪式没撒科利什么事,不过按照礼节,他也带着夫人来围观了。 “夫人,你觉得哈迪尔怎么样?”撒科利小声问查莫里克森夫人。 “不用叫那么正式的称呼,”她埋怨了一下,“交我洛黛儿就好啦。” “嗯,我这就改。洛黛儿,回答我的问题吧。” “看上去挺年轻的,至于其他的,我一个女人,也不了解这么多。”洛黛儿也学着撒科利的样子,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话。 “男人也不了解那么多啊,”撒科利笑了笑,“我最近几天才知道小米坦尼哈迪尔还有这么个兄弟。” “典礼好像快结束了,我们走吧。”撒科利拉了拉洛黛儿的手。 “要是现在走了,哈迪尔不会怪罪我们吗?”洛黛儿有些担心。 “没关系,哈迪尔不会在意的。” “是啊,毕竟......” “毕竟什么?”撒科利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撒科利带着洛黛儿穿过人群,回他们的家了。 “按照惯例,首席大臣会为逝去的哈迪尔敕封尊号,请诺崔文上台。”法瑞说道。 北方首席大臣诺崔文低着头走上台,先向哈迪尔鞠了一躬,再向法瑞做了个抬手礼。 “两位先王的尊号我已拟好了,宣·米坦尼哈迪尔的尊号是‘宣慰者’,宣·米坦尼二世(小米坦尼)的尊号是‘仁慈者’。不知二位大人对此是否满意?” “我认为没什么问题,相国您呢?” “那就实行吧,把宣慰者哈迪尔和仁慈者哈迪尔的神像放进新修好的神殿里,每年的圣日予以供奉,”法瑞转过身,再次向哈迪尔鞠躬,“从今之后,瑞文作为法尔发王国的首都。本次继位仪式就此结束。” “对于马霍和其他的反叛军......如何应对?”第二天,撒科利回到他的大厅里,召集瑞文的贵族官员商议对策。 “不要开战,现在不是时候,”多纳堡领主卡安伯建议道,“那由托斯的怒火还没有消散,现在出兵绝不是明智之举。” “法尔发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如果再不遵从神的意愿,恐怕瑞文也会如此。”千夫长挪安附和道。 “那就不开战。”撒科利对他们的意见表示赞同,毕竟现在操之过急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传令官,你去阿尔托斯,告知马霍,希望法尔发能与他们签署为期一年的和平条约。”撒科利命令。 “在与马霍的谈话中,尊称他为领主。其他有关法尔发正统的事,一概不提。”他补充。 “听到了吗,快去吧。”挪安对他的传令官说。 “神烧毁法尔发城,是告知我们现在不应该内战。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与其他势力开战,”撒科利看了看官员们,观察一下他们的脸色,“比如说,霍氏人。你们有异议吗?” “我......对此没有意见。”卡安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 “没有异议。”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塞文堡领主柯林侯爵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们不能钻神的空子!这是对神的冒犯!”巴林顿总督的孙子德沃斯率先表示反对。 “我有一票否决权,我否决你的建议。”撒科利将反对派的幼苗扼杀在摇篮中。 “......” “对于蛮族不需要派使者,直接出兵就好,”撒科利问挪安,“现在瑞文和它的周边堡垒有多少兵力?” “常备军六千人,再加上相国之前招募的志愿兵和抓来的奴隶,一共六万八千人。” “统治瑞文和法多比那尔的大统领,筹备好六万人四个月的粮草和其他军备,准备出兵。大军出发后,从法多比那尔调来一些守军,数量由他们自己依形势而定。”撒科利站起来,宣布作战计划。 “按照伯爵的命令行事!”众人说道。 即位典礼后第四天夜晚,法尔发历下旬二十三日。 “这宫里有几人可相信?看来我往后的日子都要在妒忌和猜疑中度过了。”玛勒古都半靠在他的床边,苦着脸对他的侍臣说。 “您不必在意,他们不可信又能怎样?还不是要跪在您的王座之下。”侍臣安慰他。 “在这王宫里,就是死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的叔公和叔叔不都是死得不明不白。”玛勒古都不停地叹着气。 “好在我还有你能跟我说说话,倾诉一下苦楚,“他摊开被子,躺在床上, “唉,能过一天算一天吧,说不定还能捞个好死......” “您可以从查莫里克森家族手中夺权啊,我听说他们最近要去远征霍氏人了,这正是个好时机啊。” “我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大局观,现在搞这一套只会让法尔发更乱,”他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了,“你的话我记下了。夺权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极南第二战争 第四十四章 法瑞先前已筹备了不少军资,以备不时之需,这为军需官的工作提供了许多便利。不到二十天,大军便粮草完备,随时整装待发了。 撒科利在这段时间里,与马霍签署了贸易协议,大致内容是瑞文的商队可以跨越阿尔托斯前往哈姆斯贸易,但是每年要将所得利润的十分之四分给马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哈姆斯以及其他北方国家贸易是法尔发王国重要的经济来源。要是这条贸易路线被切断了,法尔发不到五十年就要宣布破产。 盖瑞斯、休尔和马格里经过十几天的奔波,终于回到了瑞文城,撒科利让他们随自己出征。 撒科利对他们许诺,拿下极南和安怡之后,就把这两座城分给他们。 “尼托里现在在哪里?”撒科利靠在扶手椅上,摇着手上的扇子,问他的扈从。 “尼托里已经离开了极南城,据传,他正在远征长峡。现在大概在库里斯库沙漠边上。” “什么?”撒科利听到这话,兴奋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尼托里正在远征长峡,现在大概已经走到沙漠边缘了。”扈从重复他的话。 “这真是大好机会!”撒科利非常高兴,“现在是远征的好时机,瑞文离极南只有六百里,而长峡城与极南隔了三千多里地。哪怕尼托里在半路上得知我们出兵的消息,他也一定赶不回来。” “通知盖瑞斯和巴里他们,远征要开始了,准备好他们应该带着的东西。”撒科利对他的侍臣说。 “明白。” 两天后,远征军在瑞文启程,共六万人,加上补给队,一共有十七万人,是法尔发统一之后规模最大的远征。 “此次征讨,目的在于彻底解决霍氏人的军力,使之无法再东山再起。”撒科利在托撒河边扎营,制定作战方略。 “现在流活被造反派占据,无法补充粮草,所以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只有能支撑一百二十天左右的粮草。加上往返的花费,据预算,我们只能在极南城滞留三十天就必须班师。” 撒科利拿出地图,指着布瑙多与流活之间:“十五天后,远征军在这里分兵,由两名我信任的部将指挥各两千车兵西去,迷惑和拦截尼托里的军队,以免他们提前到达极南。我带领大军围攻极南城。” “杰德在流活城,如果他发兵攻击我们的军队应当如何?”盖瑞斯问。 “如果他胆敢这样做,我们就直接攻下流活城。到时候受天谴的也是他们自己,我们也不算是无功而返。”撒科利回答。 当初要走时,撒科利担心洛黛儿这样的贵夫人会不适应军旅生涯的风餐露宿,就想把她留在瑞文。但是她争着闹着要跟着一起去,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出征了。 “这十几天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洛黛儿?”撒科利走进内室,脱下外衣,有些打趣地问洛黛儿。 “没有啊,我过得蛮舒服的,”她坐在书桌边,把松脂摸到脸上擦拭,法尔发人认为这由有可以美容和防晒的效果,“我从小就幻想过自己过这样的生活是怎样的。” “那是因为你是将军夫人,要是个士兵的女人,你就知道会过得多惨了。”撒科利做她边上,摸了摸她的头发。 “可惜我叔伯和莫贝勒没跟过来,不然这里还能热闹些。” “他们两人年纪太大了,跟着我们出去可能要生病。”洛黛儿想着安慰撒科利一下。 “你不知道,我叔叔一闲下来就喝酒,待烦了就抽烟,还不如让他在外面待着。”撒科利叹气。 梯尼斯城内。 “梯尼斯真荒凉啊,”尼托里在城门口驻足,蹲下抓了把沙子,“大街上几乎看不见人。” “是啊,整个镇子的人加起来都不到五千人,还在沙漠内,确实很贫瘠。”梯尼斯的执政官带着几个仆从迎接他的王上。 “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住处和议事厅,你弄好了吗?”尼托里披上围巾,蒙上面纱,防止沙尘入眼。 “准备好了,各位大人可以随时入住。” 可能是经济原因,议事厅比较小,只能容下不到二十人。但这也够让霍氏人的所有高级官员共处一室了。 里面只有一把椅子,当然要给尼托里,其他人便席地而坐,商议对长峡的作战行动。 “新月地区有六个国家,库里斯库、多斯克斯、霍斯、克林堡、多尔·伊尔斯和布达森,愿意出兵协助我们进攻长峡城。可见长峡大势已去,我们必胜了。”尼托里大概总结了一下现在的形势状况。 “大人,请听我一言。长峡城坚固,我们只带了七千人,不能保证攻下长峡啊。”哈迪奥男爵看上去有些忧心。 “你难道忘了吗?长峡人早就不相信他们的皇帝和喀吐了,等到我们到长峡城下,他们的守军大概就举城投降了,毕竟这有过先例。哈迪奥男爵,你是位很有能力的贵族,请不要在开战前打退堂鼓。”尼托里批评道。 “明白。” “法尔发远征了!”执政官也不顾自己有没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直接冲进议事厅向尼托里禀告。 “这是诈报,一定是谣言,就是为了阻碍我们的计划,大家不能相信这种话。”尼托里看上去很冷静,实际上已经有些躁动不安了。 “陛下,这次的消息绝对不假,他们的军队已经走到安怡城边上了。”执政官把安怡的传令官领进来,以证明自己的话属实。 “怎么可能?他们正打着内战,怎么对外远征?”尼托里还是不肯相信这次的消息。 “听说他们内部刚签署了和平条约。” “......该死!怎么一切都不按我的计划发展!”尼托里愤怒地掐着手上的沙子,执政官怕他突然摔个瓶子什么的,往后退了两步。 “长峡战争还要继续,我率三千急行军救援极南城。哈迪奥,你带着剩下的人组织新月国家继续远征长峡。”尼托里临时决定。 “只要我能拖住撒科利的军队一段时间,他们的粮草就耗尽了,到时候他们的远征军就会不攻自破。”他分析。 会议结束了,尼托里走出屋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黄沙,长长的舒了口气。 经过商议,撒科利决定由最有临阵作战经验的卡安伯和盖瑞斯指挥这两支负责阻截尼托里的小队。在拖住对方这一点上,他们想到了一块儿去。 安怡几乎没有城墙,军备也十分简陋,驻军还少,撒科利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里。 不过不在意归不在意,为了防止他们偷袭,还是要料理一下的。 等到了城边上,直接命令战车兵平推过去,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守军就被击溃了。之后军队也没有多做停留,直奔极南城而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拦截(上) 第四十五章 “宣慰者”米坦尼在位时,卡安伯曾一举拿下瑞文、巴林顿和阿那吉耶珀斯三座城市,也因此获封领主,是法尔发仅次于法瑞的大将。盖瑞斯也在极南第一战争中立功,有野外生存经验。让他们去堵截尼托里是最合适的了。 “领主大人,您确定尼托里会在这边?”休尔问盖瑞斯。 “相信我的判断。”盖瑞斯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观望周边的地理环境。 这里是极南城东部,库里斯库荒原的一部分,如果有敌情,在二百米外也能看得见。 “休尔、马格里,你们看见敌人了吗?” “没有。”他们摇头。 “那就继续向西,”盖瑞斯从石头上跳下来,坐上战车,“要是一路上没看见尼托里的话,我们就去袭击首火罗和避役城,也可以起到干扰的作用。” “是。” 卡安伯这边,看着天暗下来了,就准备扎营休息,避免士兵作战时过于疲劳。但是帐篷刚放下了,哨兵就看见了敌人。 “他们怎么这么快!”卡安伯这时候正吃着午饭,当即放下勺子,命令士兵撤退。 “报告,我们的斥候......”副手禀告。 “不用说了,我都看见了,”尼托里死死盯着卡安伯的营地,“全面进攻,战车平推过去,把他们碾死。” 所幸提前有所准备,一两分钟后,除了帐篷之外,其他的都能带走,要不然就直接丢盔卸甲,也打不成仗了。 “按照之前的指令,迂回作战,不要进行正面攻击。重复一遍,迂回作战,逞英雄对取得胜利没有好处。”卡安伯命令旗兵举旗,防止有人跟丢或者认错阵营。 尼托里因攻城所需,携带了许多伊塞人的战车。战车由人力推动,约三米高,正面铺有牛皮,上面插着尖刺。背面有可拆卸的木板,在没有攻城塔时,这种战车也可以临时充当攻城塔。 乌莫由伊塞人组成,是维鲁特大陆最大的游民民族国度。他们的战车最初是为了对付骑兵,因为那时候没有马鞍和辔头,所以不好操纵马匹的奔跑方向,如果前面有一排战车,那这名骑手就有可能会连人带马撞到尖刺上。 后来,阿尼丹购买这种牛皮战车后,发现它对战车兵也很有用,这就完美的克制以车兵为精锐部队的法尔发王国。 不过这种战车的缺点也很明显。它的机动性和使用环境都很受局限,所以只能在特定场合使用,所以在法尔发第一次远征极南时,阿尼丹甚至连一辆这样的牛皮战车都没带去。 “避开他们的战车,别被它们堵住!”卡安伯叫道。 不过也用不着他提醒,穿着轻甲的步兵很容易就能躲开笨重的战车从而攻击车后面的士兵。半个小时后卡安伯方只死了十二个人,而尼托里这边已经有上百人被砍倒了。 “与敌军正面对抗,别让他们耍阴招!车兵组成阵型,派人护卫两翼!”尼托里也意识到这样自己会让己方处于劣势,急忙转变了进攻方案。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拦截(下) 第四十六章 “主攻战车两翼!废了他们的车兵!”卡安伯拿着发令箭,朝乌莫战车射了过去。 这里是半沙漠,轮子在沙子上行走非常吃力,推车的民夫就选择不停改变战车的朝向来防止卡安伯的军队绕后偷袭。 “放箭!放箭!”卡安伯叫道。 前来堵截的士兵们每人身上都背着一把短弓和一袋抹了毒的箭,这种毒液是从埃里克森山麓里的一种青蛙身上提取的,毒性很强,中箭之后难以医治。 卡安伯一声令下,凡是待在后方的士兵便掏出弓箭,向敌人射击。要是他们冲过来了,再换成刀枪近战。 “把包裹里的长弓都掏出来,射死他们!”尼托里命令。这种弓是在攻城时使用的,城下的弓手可以用这种弓射到守城的士兵。但是在野战中不是特别好用。但为了避免被动挨打的局面,只能出此下策。 “我们撤!别给他们机会!”卡安伯摇了摇旗帜,命令士兵后撤。 由于双方有明显的兵力差距,卡安伯也不敢恋战,看到计划完成的差不多了,便准备进行下一个任务——把尼托里引开,避免过早抵达极南城。 卡安伯带着他的人离开战场,朝南方奔去。 “我们追!”尼托里被人摆了一道,此刻心情非常差,一心想着歼灭胆敢堵截他的鼠辈并将卡安伯处决。 “陛下,我们的目标是极南。”一位千夫长小声提醒他。 “谢谢你的提醒,”尼托里意会了这位千夫长的劝告,“长弓手,朝他们逃走的方向射箭,一直到看不见敌人的影子之后才能停下。” “首火罗大统领急报!法尔发人的一支部队正在首火罗城以东二百里左右活动,意图不明。请陛下指示。 ”特使骑着马,顺着尼托里的进军路线,跑到他面前禀告。 “也是用来迷惑我视线的家伙,派一支先遣队过去,带着我的旗帜。法尔发人会认为我的军队朝着他们来了,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尼托里分析。 “副官,你找一个有经验的百夫长,按照我说道的去做。” “是!” 此刻,六万大军已濒临极南城下。 围城的器械还没有建好,撒科利就先在近卫的保护下,观望极南的地理形势,以便制定攻城计划。 “你们看啊,极南的城堡建在山峰之上,易守难攻,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撒科利抬着头仰望极南堡。 极南可以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建在沙漠中的绿洲里,城墙和其他的建筑大都用土木建筑,与安怡城无二,以撒科利军的装备,不难攻破。 内城建在埃里克森山的尾峰之上,仅山坡就有二十几米高,是天然的堡垒。为了加快大军的行进速度,撒科利没带投石车,也就是说,如果想攻破内城,就只能让士兵慢慢爬上去。 “这种城池如果被围城的话,坚持不了几个月,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撒科利惋惜。 当初撒科利在这里做领主时,就是因为霍氏人长时间包围极南城,导致粮草枯竭,最后不攻自破的。但是霍氏人当时离极南很近,有充足的时间和粮草。撒科利当然不能参照他们的方略攻城。 “回去吧,我再想想该怎么办。”撒科利揉了揉太阳穴,走回自己的营寨。 各路将领早已汇集在了将军帐内,准备听从将军号令行事。 “我现在拟定一个进攻方案,这个方案是不固定的,如果有突发情况,我会临时更改作战指令。”撒科利拿着一份早已画好的极南地形图。 “极南城,东面靠山,其他三面都是平原,粮食来源就在附近的绿洲。山峰上有湖和瀑布,极南的水源供给就在这里。” “那要是切断了他们的水源,极南不就被攻陷了?”巴里问道。 “不行。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安全上山而不被敌人压制,要是都能把人家的水源切断了,那直接攻下内城不好吗?” “抱歉。”巴里往后坐了坐。 “还是正面进攻吧,有时候没有计策就是最好的计策。出发之前,我命人带了些强弩和青铜战车,它们会成为攻城的主力。”撒科利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法尔发曾经俘获了好几百辆霍氏人的青铜战车,在那场战争结束后,撒科利就命工匠以这种战车为参照,进行大规模仿制。到法尔发历十三年,撒科利已经拥有了超过两千辆这样的战车。 “他们到极南城了。”尼托里的斥候禀报。 “嗯,不用太担心,十天之内,他们攻不下极南城的。”尼托里对此胸有成竹。 “陛下!梯尼斯急报,‘影子’的部队攻下了避役城。”一名哨兵踩着沙子跑过来,十分慌张地向尼托里禀告。看上去他是一路跑过来的,已经累瘫了。 “什么时候?”尼托里看起来有些害怕,这是对那个“影子”的恐惧。 “就是您刚离开梯尼斯没多久的那个时候。” “副官,其他的贵族,你们给我提个意见,我到底要回避役救援,还是去极南救援。”尼托里没料到会有这种事,此刻已然没了主见。 但是贵族们也拿不出主意来。要是去救援避役,虽然一定能成功,但是极南必失。法尔发人不会再给他们偷袭的机会了。 要是去救援极南城的话,首火罗和梯尼斯没有安置守军,这两座城也大概率会被攻陷。如果将来极南城也丢了,他们将无处可去,只能接受灭亡的现实。 远征长峡的哈迪奥离自己太远了,也指望不上。 “通知我先前派出去帮助首火罗抵御法尔发人的部队,让他们去救援避役。我们继续救援极南城。”尼托里的话失去了底气。 虽然现在救援极南风险更大一些,但尼托里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大业成空,他还是选择了这条险路。 至于那个让霍氏人闻风丧胆的“影子”,据说是从极南逃走的囚犯。在离开极南城之后,在短短几十天内组成了一个不小的团队。之后,这个“影子”经常会袭击在极南与西三城(梯尼斯、避役、首火罗)之间来往的霍氏人商队和旅行者。 其他土匪往往只是抢完了钱就把商队放走了,而“影子”的团队通常会将这支队伍全部屠杀,不留活口,这在霍氏人国度内引起了极大恐慌。 尼托里曾数次派人搜寻这拨人的踪迹,但除了一堆没有章法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收获,“影子”的名号也因此得来。 盖瑞斯和卡安伯的部队自然也了解到了这事,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这消息传到了撒科利那里。 “影子?”撒科利皱眉,“他是什么来头?” “两位领主说,他是极南的逃犯,是法尔发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科诺克做了撒科利的家臣,在必要时帮撒科利出谋划策。 “既然是法尔发人,而且似乎与霍氏人有仇,那我们可以试着去拉拢他,”撒科利收起信封,把它交给信使,“让他们两位试着去与那个人谈判,如果他愿意将避役城交给我们,在战争结束后,就授予他贵族的称号,享有终身食邑。如果他不愿意,那就做好被我们处决的准备吧。” “是。”信使接过信封,上马离开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极南会战 第四十七章 三天之后,随着一声来自战争号角的“呜呜”声,法尔发的军队开始攻城了。 霍氏人的长弓手并排站在内城城墙边上,居高临下地向法尔发人射击。牛皮战车堵在城门口,尖刺正对着试图打破城门从而进入城内的法尔发人。 在这次战争发生之前,霍氏人就将大部分粮食储存在了内城。而在外城驻守的士兵也是且战且退,在法尔发人爬进城内后,就与其巷战。短短几十分钟后,所有霍氏人守军都退到了内城里,摆明了是要弃车保帅。 “外城已破,准备强弩!”撒科利在一百多名扈从的保护下被车推到城中心。 工兵们垒起了五个临时炮台,然后把强弩架在上面。这种弩,需要由两人同时操纵,仅弩箭就有半米长,杀伤力极大,射中的话就必死无疑。 霍氏人的弓手站在城堡顶上朝下射箭,似乎是希冀着自己能将这弩射坏一样,但是并无用处。随着几声“嗦嗦”的声音,十四个弓手便倒了下去。 “回来,回来!”一个看似是这里守将的人呼喊道。还滞留在堡顶的弓手马上从上面下来,退回到城堡内,从窗户那里射箭。 “上!”撒科利命令。 重装步兵架着厚盾牌,背着短刀,慢慢爬上山坡,霍氏人也派出自己的钩镰兵拦截。 霍氏人将手中的钩镰挥向正在艰苦攀岩的法尔发士兵,不少人都被勾住了头和脖子,被硬生生甩到山下摔死。还有一些人被勾掉了盾牌,他们只得去做霍氏人的活靶子。 因为霍氏人在这次攻城战中占据绝对的地理优势,一千多名士兵全部死在了内城城下。撒科利下令暂时退兵,来日再战。 “军事保民官,通报战况。”撒科利回到大帐,与众人商量下一次攻城计划。 “我军死亡一千四百余人,敌军死亡一百余人。”军事保民官通报。 “让我们为阵亡的战士哀悼,愿他们永生,”撒科利用手画了一个蛇形符号,“两日后再次攻城,派出三千人,以持盾步兵和长弓手为主。弓手朝着那些拿着钩镰的霍氏人射箭,步兵一心攀岩,要一举拿下极南内城。” 虽然计划订的很完备,但是实施起来效果并不好。弓手担心会误射到自己人,所以不敢轻易放箭。而霍氏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就要求他们的士兵换上与法尔发士兵同色调的衣服。弓箭手们分不清敌我,只得无功而返。 “放火烧山,把他们闷死。”撒科利看着那丝毫未受影响的内城城墙,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城堡附近的树木和野草早就被霍氏人移走了,法尔发军就花时间去附近的林子里劈柴火。但是这引火源还没堆好,尼托里的大军就到了。 外城的城墙已经成了废墟,不能用于防守,撒科利就决定在城外迎击,否则内城里的守军肯定要骚扰他们一番。 “自由民国的叛徒,现在投降可免你死!”撒科利站在战车上,向尼托里隔空喊话。 “狡猾的说谎者,你认为我会信你的话吗?进攻!”尼托里举旗。 “撕碎他们!”撒科利发令。 牛皮战车被放置在最前面,防止法尔发的战车冲锋。却不想法尔发的士兵直接举着像蹴鞠一样的圆球,点上火,朝着他们的战车扔过去。牛皮战车不防火,直接被点燃,烧死了不少还没来得及躲避的霍氏人。 这种圆球来自于“智者”伊尔奇尼(马霍的父亲,法尔发王国第一任相国)的突发奇想。用棉絮,干草等易燃材料压缩在一起,外面涂上棕榈油,后面有一个防止烧手的木手套。 在战场上,就将这种火球扔出去,木手套留在手里,然后再拿一个火球点燃,如此循环往复。 法尔发火球在近距离战斗中非常有用,且可以大规模制造。所以法尔发王国经常在战争中使用这种武器。 尼托里没见过这种武器,下意识的认为法尔发人会使用魔法,可以喷吐火球,连忙下令撤退,在极南城外十里扎营暂避。 当晚,霍氏人的营地燃起火来,这些火球被装到了强弩上,顺着弩箭被发出来。虽然射击距离大幅度减小了,但是威力大了许多。十几个火球同时飞过来,霍氏人的营寨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尼托里吓得丢盔卸甲,组织了一帮扈从后便骑马逃命。第二天他跑到极南城三十里外,清点军队人数时,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 惊魂未定的尼托里与其他贵族商量了一下,准备联合城内守军,对法尔发人进行两面夹击。但是法尔发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们的计划,一连五天,守在城外监视着尼托里,不对内城采取军事行动。 虽然如此,尼托里依然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撒科利军已经在极南城待了十几天了,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粮草就会面临枯竭,所以他们不可能不进行行动。而自己还是有耐心等下去的。 又过了五天,撒科利似乎是真不打算攻城,军队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但尼托里知道这是大事发生的前兆,越发提高警惕。 果不其然,第二天夜晚,撒科利就又开始了攻城行动。不过只一次似乎多了点什么。 二三十个工兵在重装步兵的保护下架着七个像是楼梯的竹制品走到山下,把它们放到土坡上。 这是撒科利临时想出来的计策。从东边的竹林里砍竹子,然后用麻绳把它们绑到一起,这就是简易的楼梯。它的好处就是轻便且容易制造,相对比较结实。 霍氏人的钩镰兵试图将这些竹梯砸断,但是砸了一段就会有人冒着箭雨临时过来修补,绑上几根麻绳便又完好如初。再说,钩镰兵也做不到在砸楼梯的同时把法尔发士兵摔下山这两件事,大大增加了法尔发士兵的攀岩效率。 尼托里觉得差不多到他出兵的时机了,便小声命令步兵们跟随他进入城内,准备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无息的敌人发动袭击。但是他们刚刚离开营寨,便听见他们身后传来了来自于敌人的喊声。 卡安伯带着他的队伍从尼托里的后方伏击,而科诺克也率领着三千人的部队从前方进攻,尼托里本来是想夹击撒科利,结果却被撒科利夹击了。 尼托里吓得浑身冒冷汗,赶忙下令撤退,但是法尔发士兵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番血战之后,尼托里只带着五百多人逃出了包围圈。 极南的守军目睹了这一切,士气大减,这给了法尔发人莫大地机会。 直至皓月悬空之时,内城的城门已被砸碎,法尔发人冲进了其内。 守军绝望的躲进城堡内部,意欲做最后的抵抗,但撒科利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拿着盾的步兵和工兵将准备好的法尔发火球和其他引火源扔进了城堡内,然后用木头堵住了城堡的大门。 火焰和浓烟充斥了整个城堡,本来城堡内空间就比较小,守军又挤得很密,这样一来,不到五分钟,里面就闷得一刻都待不了。 被逼到绝境的霍氏人红着眼砸毁堵着城门的障碍物,试图与法尔发的士兵决一死战。但是法尔发士兵只是杀死了冲出来的士兵,然后就又拿火球将城门堵住。 一个小时后,城堡内已没有活人。 撒科利捂着鼻子,忍受着浓烟和焦炭的味道走进城堡门内,巴里和奇力斯跟在他身后。 “天哪,真是呛鼻子,”撒科利挥了挥手,散散雾气,“这群霍氏人也死得也是很惨,不过这到是最好的减少损失的法子。” “阁下,我们的士兵在内城的粮仓里找到了大量稻谷,可以维持五十天。科诺克和卡安伯男爵命我上报给您,说他们击溃了尼托里的部队,但是没能擒获他本人。” “我的朋友盖瑞斯那边呢?” “他还在避役那边与‘影子’谈判,目前没有消息。”巴里回答。 “嗯,很好,”撒科利点了点头,“让他们继续追击。我们在这里补充一下粮草,然后再去进攻西三城。” “是。” “对了,给我和其他将领准备一座舒服的房屋,这城堡已经住不了人了。” “明白,我这就让营造官去做。”奇力斯说。 “你们也辛苦了,战事结束我也会给你们封地。” “感谢长官。” 极南城东北部,托撒河出海口附近。 “哈迪奥那边有消息了吗?”尼托里喝了口水,感觉没那么惊慌了。 “他说自己已经班师,讨伐长峡的指挥官由那些新月地区的国家自己再次竞选。”他的副官回答。 “很好,我们接下来往西走,在首火罗城与他会合,然后进攻避役。”尼托里喘了口气,擦了擦嘴。 “好的,”副官做了个抬手礼,“陛下......敌军好像来了。”他用手遮着额头,看见了前来追击的卡安伯。 “他们追来了?我们走!”尼托里赶紧站起来,打理了下身上的华服,穿上铠甲登车,往安怡城方向而去。 “大人,他们往北边去了。” “追,看看那群杂种要去做什么。”卡安伯追了霍氏人一天一夜,累得不行,此刻心情很差。 尼托里的人从极南跑到托撒河口,从河口跑到安怡,再从安怡跑到莫尔镇。卡安伯的军队虽然行军速度更快,但因为不了解地形总是走歪路,连着追了几天,最后愣是没追上,只得满身尘土地回到极南。 来自盖瑞斯的使者终于抵达了极南,撒科利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这时候正一脸惊愕地瘫坐在椅子上。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影子的终结 第四十八章 盖瑞斯的使者坐在撒科利对面,向撒科利讲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所谓的“影子”,霍氏人口中的魔鬼,其实就是在极南失陷时失联的荷尔霍,莫尔伯人荷尔霍。 撒科利攻陷极南城十四天前,避役厅堂内。 “兄弟,真的是你。”盖瑞斯坐到凳子上,脸上洋溢着喜悦。 “是啊,短短一百多天,一切都变了,我与你也变了。”荷尔霍倒是没有过大的反应。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巴里说你死了。” “哦,尼托里那个老家伙......不过,也没比我大多少。他本来是要杀俘的,不过凭借我的口才,他相信了我的话,认为我是有用处的人。” “所以你就被放出来了?” “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荷尔霍轻蔑地笑了笑,“我被关在极南的地牢里,不过我后来找了个机会逃了出去......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你经历了什么?”盖瑞斯非常想了解荷尔霍的遭遇,追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荷尔霍摸了摸胸脯,“告诉撒科利长官,我这里的兵力足够击破首火罗和梯尼斯,不用他帮忙,一心针对极南城就好。” “我会支援你的。”盖瑞斯诚恳地说。 “不必,我一个人就好,这里的卫队足够了,你回去吧。”荷尔霍推脱。 “可是......” “极南远比西三城要重要,朋友,我知道你很有大局观,你知道现在应该帮助谁。” “那好吧,愿你顺利。我向撒科利那边送信,通知他我要回去。” “来日再见。”荷尔霍起身,与盖瑞斯握了握手。 盖瑞斯走出去后,荷尔霍凝视着他的背影,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莫尔伯......我可以复仇了吗?这是我从未想过的。”他喃喃自语。 盖瑞斯的部队离开避役之后,荷尔霍便率领着他的卫队前去攻打梯尼斯。 梯尼斯的守军早就听闻“影子”大驾光临的消息,在荷尔霍兵临城下时,这里早已布好了防御设施。 不过荷尔霍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工事是怎么样的,直接挥了挥剑,下令攻城。 一群两米多高的巨人冲到墙边,两三下攀上四米多高的城墙,像挤碎海绵一样摧毁霍氏人的军队。 霍氏人的军队中虽然盛传着关于影子卫队的事情,但鲜有人见过他们的真容。大多数士兵都被吓坏了,一步一趔趄的朝城中心奔去,但是他们的速度没有这些怪物快,一小时后,这些大野人几乎歼灭了梯尼斯城内的守军。 这些人是怎么来的?荷尔霍逃出极南城后,朝着法尔发人眼中的禁地——东部沼泽前去,并在这沼泽的北边找到了这些人。 法尔发人叫他们“大野人”,而他们内部则自称为“赫罗斯尼巴斯”。大野人信仰污垢之神赫罗斯超过了对纪予的信奉,就像法尔发人比起纪予更喜欢火神那由托斯一样。 当荷尔霍赶到他们的聚居地时,这些人正在竞选新的领主(法尔发人是这么称呼他们统治者的)。 竞选方式是,谁能在沼泽泥中憋气更久,且拥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人成为领主。荷尔霍是诺尔内海海湾民,生活在海里的人,自然拥有着卓越的肺活量。虽然是在沼泽泥里比赛,但是与在海水里憋气也差不了多少。 毫无疑问的,荷尔霍以在泥中憋气三十分钟完胜他的对手,成为了这些人新的领主。 之后,荷尔霍以神谕为诱惑,带领这拨大野人离开了东部沼泽,回到南法尔发。此后便在极南城与西三城之间进行掠夺,落下了“影子”的名声。 大野人普遍身高两米左右,肌肉发达,手部进化的不太完全,与猩猩差不多,无法进行复杂的手工,但是拥有强大的弹跳和奔跑能力。他们的智商比大陆上其它的民族要低一些,不会撒谎,这让他们非常好控制。 当这些人拥有铠甲和聪明的领导者之后,便成为了一支恐怖的军队。 荷尔霍在大后方用号角指挥他的卫队。当号角发出高昂的声音时,就是“进攻”的意思;当号角发出低沉的声音时,就是“防守”的意思;要是号角发出悠扬的声响时,那就是要撤退了。 两个小时后,大野人在城楼上举起荷尔霍的旗帜,宣告他们的胜利。 “舔舐你刀头的血,将利刃挥向你们的仇人。杀死他们,献祭他们的心肺,让赫罗斯愉悦。”荷尔霍捏着嗓子,模仿大野人那低哑的声调。 野人们兴奋地嚎叫着,捏碎霍氏人的头颅,不论男女老少,或者士兵与平民。大野人将霍氏人杀死后,便掏出他们的心和肺,高高地扔向空中,大叫着“赫罗斯,接受它”,当这血淋淋的东西掉到地上时,再用脚将其踩碎。 惊恐的哭嚎遍布在梯尼斯城内。屠杀进行了两天,当这场沾满鲜血的盛宴结束后,大街上已看不到一个活人。 荷尔霍最后下令烧毁梯尼斯城,随后挥师向首火罗东征。 首火罗的守军早已得知梯尼斯的惨案,他们本以为“影子”会像他对避役一样善待霍氏人,没想到他会如此惨无人道。在荷尔霍的卫队兵临城下之前,首火罗人已跑了大半,守军也不见踪影。 荷尔霍倒是不在乎这些,听说守军逃跑了,便直接下令屠城。这次的血腥味没有上次浓,但依然让人为之战栗。 首火罗城被烧毁后,荷尔霍返回避役城,在市民恐惧的眼神中回到厅堂。 “把葡萄酒、油和蜂蜜都拿出来,我要举办一次宴会来庆祝这伟大的胜利。”荷尔霍命令。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厅堂内摆上了上百件桌椅,不少座位因为放不下都被拿到了城堡之外。大野人和其他被邀请的宾客肆意的畅饮着,不少人都醉的不省人事,还有人吐得满地都是。 其中喝酒最多的还是荷尔霍,他连着开了好几天的宴会,喝下的啤酒和葡萄酒不下数罐。最后,厅堂内只剩下荷尔霍一个人,他坐在大厅中间的宝座上,醉醺醺地看着前方,那里是一片迷茫。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撒科利这时候正在与他的将领们商量着如何追捕尼托里,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接受不了。 “我也不知道,梯尼斯和首火罗已经被烧毁了,几乎没有活人出来。”避役的执政官痛苦地说。 “你是怎么过来的?”撒科利问。 “我对荷尔霍领主说,要去极南告诉您这一切,他就让我来了。” “......” “盖瑞斯、巴里和卡安伯,你们继续商量歼灭尼托里残军的计划,我去避役一趟。” 当撒科利赶到避役城时,这里无比死寂。来往的霍氏人包着头巾,穿着黑色的衣服,生怕别人认出自己来。 他带着几位扈从走到厅堂门口,这里还有不少没收拾的食物。隔了几天,这些吃的大多已腐烂了,发出难闻的气味。 撒科利捂着鼻子走入大厅内,他看见荷尔霍瘫坐在宝座上,双目无神,直视着前方,似乎是没看见有人来。 “法尔发王国不兴大规模屠杀,你也没接到我的命令,为什么要屠城?这是在违抗法尔发的法规,视哈迪尔如虚无。”撒科利走到荷尔霍面前,谴责道。 “他们杀光了莫尔伯人,所以我这样对他们。”荷尔霍猛的抬起头,看见来者后,淡定地说。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我还记得......” “这就是我的样子!为我的家人和同胞复仇就是我的使命,我的全部。早在二十九年前,我便不是自己了。”荷尔霍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波澜,但是比先前有力了些。 “兄弟,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是怎样的吗?你很有志向,你足智多谋,与现在的你判若两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希望,曾经的荷尔霍会回来。”撒科利叹着气。 “......”荷尔霍没有回复。 “我走了,你随意。”撒科利快步走出大厅,只留下一脸茫然无措的荷尔霍,但是他的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尼托里在首火罗的废墟旁与哈迪奥会合后,准备朝着乌莫进发,从而寻找出路,最终在库里斯库荒原的加西里多卡附近失踪。没人知道他们最后去了哪里。 撒科利带着他的远征军返回瑞文时,便得到了荷尔霍自杀的消息,此后,维鲁特大陆再无活着的莫尔伯人。“莫尔伯”一词,也就此成为历史。 “影子”死了,但荷尔霍回来了。 “咳咳,”撒科利晃了晃头,把脑子里的不愉快都甩掉,用心处理公事。 极南城和它周边的村镇还没有领主,撒科利允诺了他对盖瑞斯他们的承诺,将极南城分给盖瑞斯,安怡分给巴里,避役封给休尔......所有跟着他去新月地区的伙伴,撒科利都给了封地,包括科诺克。 霍氏人国度已经宣告灭亡,现在该料理国内的那一摊子事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阴谋 第四十九章 霍氏人的余部要处理,对国内的其他势力也要料理。不少大野人在荷尔霍死后留在了南法尔发,这又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撒科利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杀手雇到了吗?”他揉了揉太阳穴,问老仆人。 “按您的吩咐,他已经到瑞文大厅附近的驿站处等候,随时听从您的号令。” “嗯,”撒科利满意地点点头,“财务官那边我已经空出了个位置,明天你就去上任吧。” “感谢伯爵垂怜。”他弯腰鞠躬。 借着自己在极南会战的军功,撒科利封自己为公爵,晋升副相国。在法瑞和特林顿家族的默许下,玛勒古都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四年上旬五十五日,阿那吉耶珀斯。 “王上!截获了敌军情报!”执政官跑进来。 哈迪尔雅里森卡连忙让大臣把这封被截获的信件打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重要军情。 “是!”执政官撕开封蜡,大声阅读上面的文字,“给阿尔托斯大公,法尔发正统相国,哈姆斯国王,马霍·伊·法瑞·奇尔本·米坦尼带去真挚的问候......” “写得太啰嗦了,给我看看。”雅里森卡不耐烦得拿走信封,一目十行的浏览上面的内容。 格式和字迹都很正式,一看就知道是政府机构的官员书写的,里面声称米坦尼哈迪尔拉达里克斯准备背叛旧贵族联盟,转而投奔马霍。 下面的落笔是“您的仆人,拉达里克斯”,笔迹倒是和他本人挺像的。 雅里森卡轻蔑地笑了笑,把这信扔到地上:“这是阴谋,有人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马霍老贼不会朝自己身上泼脏水,所以这阴谋的始作俑者只能是造反派和撒科利,”他静下心想了想,“派人去弗多里,告诉普海尔有关阴谋的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明白。”执政官朝着雅里森卡磕了个头,小步离开了。 法尔发城的舆论,时隔半年,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现在是最有可能爆发战争的时期。雅里森卡抽了根草烟,想。 在阿那吉耶珀斯的信使到达弗多里前,一股暗流在大街小巷间涌动,这里的居民和守军都有种怪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在弗多里城内部毫无先兆地传起了谣言,公民危言耸听地声称米坦尼要举国归顺马霍,并且帮助马霍攻打其他的旧贵族。 普海尔性急,听到这传言早就坐不住了,要去米坦尼城找拉达里克斯讨说法。 “王上,雅里森卡的使者来了。”传令官通报。 “让他进来。”普海尔不耐烦地说。 “我们的哈迪尔托鄙人向您转告他的消息。”信使行了个礼,“哈迪尔曾说不要让这场谈话走漏风声,希望您能遣散无关紧要的人。” “听到了吗?下去吧。”普海尔挥了挥手。他与雅里森卡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他也对这个没什么顾忌。 “在四天前,哈迪尔截获了敌人的信使,他要挑拨您与拉达里克斯的关系,现在已被我正法,希望你不要为小人的言语所迷惑。” “啊?”普海尔猛坐起来,这不是与这两天城里的传言一模一样吗?看来还真是有人不安好心,“代我谢谢他,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唉,雅里森卡说的对,自己还是要改一改浮躁的毛病。普海尔挠了挠头。 在米坦尼,拉达里克斯也截获到了一封敌人的信件,看来旧贵族最近真是好运连连。 “信上说,普海尔那个老东西要对我进行制裁,还准备联合军队讨伐我,署名是马霍。你们认为这信是不是有诈?” “大人,这一定有诈,普海尔没有任何必要去讨伐您啊。”他的首席大臣说道。 “我呢,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这两天,斥候通报弗多里城内充斥着抹黑我的谣言,声称我要背叛联盟,话语极其难听。普海尔制造谣言,这不就是在找战争借口吗?” “或许这不是普海尔制造的谣言呢?” “绝无可能!首先,我与普海尔关系很差,这人尽皆知。其次,在谣言兴起的那几天,同普海尔交往密切的雅里森卡派出使者与其密谈,连我的斥候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这让我越发相信信中的内容了。我的首席顾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命使者去弗多里告诉普海尔,三天后在诸城堡会面。”拉达里克斯吩咐。 诸城堡是复国联盟(旧贵族对自己势力的称呼)的共有地区,大多数会议都在这里召开。 拉达里克斯与普海尔高坐在桌子两旁,其他的大臣和侍从站在台下。 “你找我来,有何要事?”普海尔翘着腿,上半身半靠在桌边,显然很不给拉达里克斯面子。 “弗多里最近有了许多对我声誉影响极差的传闻。我希望能找你讨个说法。”拉达里克斯强压着怒火,装作平静地询问。 “那你不应该找我。难道你认为这传言是我放出来的?” “现在,我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在指向你。” “这是什么话?我可没做过这种肮脏事。”莫名其妙被泼了脏水,普海尔这时候心里也是一阵恼火。 “既然弗多里哈迪尔极欲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让我的巡逻队在弗多里城内搜查一番,要是什么都没查到,就当我在说胡话。” “你在挑衅我?!”普海尔站了起来,握着刀柄。 对于托撒河流域的领主和哈迪尔来说,让其他领主搜查自己的领地,是莫大的耻辱。哪怕是哈迪尔亲自调查领主的城池,也得给出确凿的证据才能进行。 “你不敢自证清白,是吗?那这次会谈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拉达里克斯不屑得“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这次会谈在极其不愉快的氛围下结束了。 拉达里克斯回到米坦尼城不到五天,便向普海尔宣战,理由是普海尔背叛了联盟。一天后,普海尔也以相同的理由向拉达里克斯宣战。 这把雅里森卡急坏了,他先是去阿珂哈迪尔和里多尔哈迪尔那里,告诉他们不要参与战争。然后再派人去弗多里劝告普海尔,不过这次普海尔直接把使者撵了回来。他认为雅里森卡也是阴谋计划的一部分。 这气坏了雅里森卡,他公开宣布与弗多里断交,并表示不会再掺和这烂摊子。 “宣慰者哈迪尔仅仅用了五年就统一北法尔发,显然与这帮蠢货是有关系的。”撒科利听着一位杀手的报告,总结了一下。 这次行动的结果远超过撒科利的预期。最初,他只是想挑拨离间一下旧贵族之间的关系,但撒科利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直接开战了! “还有一封信没送出去呢,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晚上整改的,到时候一定是场大戏。”撒科利摸了摸胸脯,平复了下心情。 正文 第五十章 时代的落幕 第五十章 极南城被攻破后,没有找到霍氏人的圣像。大概是被尼托里带走了。随着尼托里在库里斯库荒原消失,圣像也不知所踪。 对于撒科利来说,这圣像没那么重要,还是统一法尔发要紧。等到其他势力稳定下来了,那就不好办了。 “霍氏人的事,办好了吗?”撒科利召来极南城的市政官,问道。 “已经将南霍氏人余党逐出法尔发,愿意加入法尔发王国的霍氏人,下人已给予其自由人身份。” “很好。远道而来,你也辛苦了,去公馆歇息吧。” 撒科利伸了个懒腰,起身回自己宅内。 “回来了?”洛黛儿迎接。 “嗯,回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撒科利随便坐在棋椅上,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事,你不必在意,”洛黛儿说,“国内有什么事吗?你要是有闲心,可以讲给我听听。” “倒也没什么,除了旧贵族的反间计以外,就是公民官职的事情。”撒科利回答。 “公民官职?是什么意思?”洛黛儿倒了杯水,坐在撒科利身边。 “夫人,你是贵族小姐,对于一些国内的制度一定知道一些,”撒科利喝了口水,然后拿着杯子又给洛黛儿喝了一口,“一些尊贵的的公民官退休之后,政府会给他一个‘忠诚者’的称号,给他子爵的待遇,让他们的老年生活无忧无虑。” “是啊,这是法尔发王国给公民的抚恤金,以报答他们多年来为法尔发所做的贡献,”洛黛儿依偎在撒科利身上,“这没有问题啊。” “现在是战争年代,这些多余的财政支出理应被取消。所以我准备取消这些抚恤金和一些名誉官职。” “这不行,废除忠诚者的抚恤金会引起他们反对的,这对我们不利。”洛黛儿握着撒科利的手,有些认真地对撒科利说。 “我再想想吧,会有个结果的。”撒科利似乎对洛黛儿反对他的观点有些不悦,但也没在脸上流露出来,只是敷衍了事。 “陛下,截获了马霍的传令官。”莫尔快步走进大殿通报。 “从阿尔托斯来的?”杰德问。 “这个人是在流活正北方被逮捕的,看上去是应该从阿尔托斯出发的。”莫尔回答。 “有什么有用的情报吗?”杰德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搜查出一卷诏令,请陛下过目。”莫尔递上一卷没开封的卷轴,显然是还没被人读过。 莫尔将卷轴展开,阅读上面的信息。 “法尔发历十四年,大公马霍·米坦尼上旬五十一日诏令......” 杰德看了看日历,现在是法尔发历上旬六十六日。 上旬五十一日?杰德想了想,现在是上旬六十六日,这封信送出去的时候旧贵族大概还没有内乱。毕竟阿尔托斯离流活太远了,正倒是也正常。 这卷轴当然也是撒科利伪造的,只是写作日期标成了上旬五十一日而已。实际上这是三天前写的。 “有没有可能是假的?”杰德在看里面的内容前,问了下莫尔。 “从那名传令官的举动来看,没什么异常。陛下或许可以看看这卷轴上面的内容是否可信再做判断。” “嗯,”杰德点点头,阅读起来。 “......以法尔发正统哈迪尔卡托里·奇尔本·米坦尼(奇尔本小姐)之名,宣诏王室贵族希米坦尼加入讨伐叛徒杰德的远征军,维护王室的统治......” “希·米坦尼?他们要联合攻打我们?”杰德心里非常疑惑。,马霍要出兵不应该去攻打保王派或者旧贵族吗?他这隔山打牛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越过瑞文去进攻流活吧。 再说,希那个黄毛小子什么时候又跟马霍有关系了? 这个时候,希·米坦尼占据流活西北的布瑙多,曾协助马霍刺杀宣·米坦尼,隶属造反派,但跟杰德关系很烂。 杰德没有头绪,就问自己的家臣这是怎么回事。 “小人对这卷轴要表达的意图有三种看法,请陛下自行斟酌,”一名从政多年的老者向杰德鞠了个躬,徐徐道来,“第一种可能,马霍这时候与保王派有和平条约,他想借着这条约结束前占领一块飞地,从而达到对保王派南北夹击的战略目的。” “第二种可能,是马霍要给您施压,从而获得一些好处。至于那好处是什么,就只有马霍本人知道了,”家臣顿了顿,“第三种可能就是,这卷轴是保王派杜撰的,希望离间您与马霍的关系......” 杰德还没听去几句,就发现这卷轴还有个夹层,家臣后面说的话他当然就当耳旁风了。 “你先等一下再说,这卷轴还有第二页。”杰德兴奋地抽出夹层,仔细阅读起来。 “米坦尼侯爵,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诚意,本人将接下来十几天的行政计划一并告知与你。正统法尔发王国准备对旧贵族施以计策,用书信来离间他们的关系,使他们内战。到时杰德和旧贵族均被歼灭之后,我会给予你三座城池作为报答,这待遇大于法尔发王国建立以来的任何一位领主。” “用书信离间旧贵族的哈迪尔,然后让他们互相攻伐......这不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吗?”杰德非常得意,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的消息,并且得知了阴谋的真相,“莫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将这卷轴公之于世,告诉旧贵族真相。这样的话,他们不仅会无比感激我,说不定还会让我成为他们的一员。” 旧贵族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托撒河流域重新回到那个城邦林立的时期,收复原来国王的领地。而流活是法尔发王国新建的城市,所以旧贵族大概率会容许他杰德继续去做流活的领主。 杰德自己没那么大野心,做一个土霸王就已经很好了。 撒科利完成了他计策的最后一步,接着就是看他们内战的好戏了。 这个计策靠的就是心理战,先给他们一个认知,然后再否定这一认知,从而达到撒科利自己的目的。虽然有失败的可能性,但是因为这计策没什么成本,所以损失也不大。 极南城的领主盖瑞斯给他送了封信,撒科利这时候在准备浏览信上的内容。 “这信莫不是也有诈,侄子你还是别看了。”吕波打趣道。 “看来你是学到精髓了啊。”撒科利笑着回应,伸手翻开信件。 “撒科利大人,据本地市政官的通报,您废除了‘忠诚者’的抚恤金。您的下属,南法尔发的盖瑞斯、休尔、奇力斯和马格里四人联名上书,希望您能收回这一决策。” 撒科利皱了皱眉,他也是为国民着想,结果所有人都来反对他? “......首要的,这容易引起民变。其次,很多老年官员没有继承人,在没有抚恤金的情况下,他们为国家工作多年,最后难道只能有一个当街乞讨的下场吗?您和我们也都曾做过公民,希望您的切身处地地思考一下。” 撒科利看完之后,也有些不忍。再说盖瑞斯都这么说了,如果强制执行这一政策的话,跟盖瑞斯他们的关系肯定会产生裂痕。 不过现在法尔发王国非常需要钱,国内的“忠诚者”有七百多人,每人每年要花费四千五百个青铜币(哈迪尔币)。而保王派现在每年的净收入只有五千二百多个哈迪尔币,废除抚恤金可以大大减少开支。 一番思虑之后,还是保王派的前程最重要。撒科利正式下达了废除“忠诚者”抚恤金的诏令。 此刻的旧贵族们已经进行了三次遭遇战,损失了五六千人,终究是普海尔更胜一筹,带着大军包围了米坦尼城。 “一天之后,开始总攻,我要劈开拉达里克斯的脑壳!”在战争中,普海尔已经杀红了眼。 “王上,杰德那边来了特使。”他的千夫长通报。 “弗多里哈迪尔,你被骗了。”这名特使进账,直接道明来意。 “我怎么就被骗了?”普海尔对于这使者的无礼有些不满。 “我们的哈迪尔截获了敌人的传令官,这都是马霍的阴谋,他想拆散复国联盟的关系。” 特使按照杰德所说的,将卷轴上的内容娓娓道来。普海尔听完后“恍然大悟”,意识到了真正的主谋是谁。 “收兵!收兵!特使,请代我向拉达里克斯道歉,我另派人向联盟内的其他成员传信,告诉他们真相。”普海尔站起来同那名特使握手,以表谢意。 在布瑙多的希·米坦尼得知此事后,十分苦恼,想着要是那封诏书没有被截获该多好。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只得公开与马霍决裂,表明态度。免得旧贵族也把气撒在他身上。 “你让我们办的事,我们已经完成了,请给我们应得的酬劳。”杀手头目对撒科利说。 “嗯,五十个哈迪尔币,十个是你们送信的酬劳,三十个是你们造谣的酬劳,剩下的是给你们殉职人员家属的钱。”撒科利指着他左手边的一大摞青铜币说。 “谢了。”杀手头目让他的四五个同伙拿着袋子把这些钱带走。 “我希望你们能为法尔发王国长期合作,我会重用你。”撒科利说。 “算了,我们只为自己服务,这一单办完了,我们就要去找下一任雇主了,除非你能开出相应的价格。”杀手头目转身准备离开。 “......动手!”撒科利毫无预兆地喊道,两个禁卫一左一右护卫撒科利的安全,其他的七八个人同时抽刀,三两下砍死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杀手。 “也不是第一次接单了,居然还不设防?”撒科利抖了抖衣服,“不是每个雇主都那么仁慈的。” “其他还活着的杀手都在行旅人酒馆的地下室里,派禁卫军去将他们灭口,四百人就够了。不能让包括马霍在内的其他敌人得知事情的真相。”撒科利向禁卫军队长吩咐道。 “遵命。” 造反派和旧贵族的矛头都指向了马霍。此刻他本人正在阿尔托斯的紫色城堡里,破口大骂。 “一群蠢货!他们的眼睛是干什么的?真是该死!”马霍坐在餐桌上,把各种美食不停地塞入口中。他自小有个习惯,生气时就喜欢大吃大喝,以缓解愤怒。 “请您息怒,现在是法尔发王国最应该采取措施的时候了。”斯尔凡劝道。 “你懂什么?自打我刺杀那个老东西之后,就事事不顺。先是法瑞,再是小米坦尼暴死,接着又是撒科利,我永远都是被指责的一方。小米坦尼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我刺杀的。这让我怎么辩解?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马霍不小心吞了块骨头,当成肉咽下去了,差点噎到自己。 这两天总是看不清东西,这让马霍非常苦恼,他这么一想,更生气了。 “阁下,造反派不足为虑,我们与保王派的合约也还没结束,现在我们只需要对付旧贵族,形势还没有那么危急。”斯尔凡分析。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只是受不了这份气。我是显得没事儿去让他们合攻我?刺杀小米坦尼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马霍气愤地说。 “现在他们已经认死理了,再向旧贵族解释估计没有什么用。只能派军逼迫他们......” “你先别说了,我......”马霍正吃着,突然说不出话了。 “您怎么了?”斯尔凡和其他两个仆人上前扶住他。 马霍捂着头,刚才吃下的东西全都随着酸水吐了出来,颤抖着指着自己的眼睛,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几分钟后便没有了意识。 马霍虽然在晚上苏醒了过来,但是左胳膊和左腿都动不了了,右眼也瞎了,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 医生对此束手无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只称是大公得了疾病,但还有可能治愈。这也不用他说,没瞎的都能看出来。马霍嫌这医生烦,挥手把他赶了出去。 趁着自己意识还清醒,马霍准备在自己死前把该做的都做完。因为说不了话,就让一名仆人托着纸,自己用右手歪歪斜斜地书写遗嘱。 “此书为草稿。以下遗嘱为我马霍·奇尔本本人,在完全清醒,未受胁迫下书写。我死后埋入奇尔本家族陵墓,其他仪式从简。继承人为我本人的家臣及阿尔托斯大统领斯尔凡......”后面是一些其他的琐事。 他的妻子在上一年夏天死去了,孙女奇尔本小姐嫁入米坦尼家族,他的死将标志着奇尔本家族的绝嗣。 “......重新选相国,不要让查克家族占便宜。”马霍写在最后。查克家族,就是查莫里克森家族的简写。他不希望查莫里克森家族成为相国的世袭家族(参见法尔发的官制系统)。当然,实际上这没什么用,只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在法尔发历十四年上旬七十八日,马霍在他的城堡中死去,终年六十二岁,在法尔发人中算是古稀。斯尔凡按照他的遗嘱接替了他的位置。 至此,法尔发的执政者已没有与宣·米坦尼同时代的人,这是一个时代的落幕,也是新时代的开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阿尔托斯之围(上) 第五十一章 “报告副相国,马霍已死。”夜深人静的晚上,卡安伯带着两个随从进宫报告。 “马霍死了?”撒科利略有惊诧,“祝他安息吧。” “法尔发王国要怎么表态?”卡安伯问。 “与旧贵族联盟,承诺在他们对伪法尔发王国的战争中为其提供军备。”撒科利沉思良久,说。 普海尔联合雅里森卡、拉达里克斯和其他旧贵族哈迪尔的军队,趁人之危,准备一举攻下阿尔托斯。 撒科利带着几千游击队在托撒河东岸巡视,与旧贵族的哈迪尔会面。 “米坦尼邦国的摄政,我代表复国联盟欢迎你!”普海尔上前与撒科利握手。 “欢迎你!”拉达里克斯第二个上来握手,他的手劲显然大了些,把撒科利的手指攥得生疼。 “......法尔发副相国查莫里克森欢迎旧贵族联盟的到来。”撒科利回握。 随行的卡安伯听着他们间的问候,不禁笑出声来。吕波则只是皱眉。 米坦尼邦国是 “宣慰者”米坦尼统一法尔发前的国名,而他的王位是用一些特殊手段获取的。现在的米坦尼哈迪尔拉达里克斯是老国王的直系后裔,普海尔和拉达里克斯是在讽刺法尔发王国得位不正。 至于“摄政”的含义,就言简意赅了。 莫贝勒也听出了不对,抬头瞪了他们两个人一眼。 这是什么老太婆?普海尔眯了眯眼,看她一脸凶相,觉得这人不太好惹,便没有再挖苦撒科利。 “粮草和兵马准备好了吗?我这边还急着用。” “当然,不过我事先声明过,这些是要钱的,一车粮食一百哈迪尔币。”对于旧贵族的嘲讽,撒科利心里非常不满,干脆就地起价,把粮食价格抬高了一倍。 “一百哈迪尔币?你这是在抢钱吧!?我不要了,我就是去放贷的那里买都比这划算!”按照现在的市价,这么多粮食最多三十哈迪尔币,在他这儿买还不如去村子里抢。普海尔准备上马离开,不做这笔生意了。 “弗多里哈迪尔,普海尔·海格那斯先生,我们之前谈判过的,托撒河以东皆为法尔发王国之地界,你如果在这附近的村子掠夺,那就相当于是对法尔发开战。请你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撒科利阴下脸,对普海尔说。 “算你狠!”普海尔气愤地下马,掏出五百哈迪尔币买下三车粮食和一些战车,随后一句话都没多说,上马招呼其他人离开。 “阁下,如果旧贵族在攻下阿尔托斯之后对我们反戈一击该怎么办?”卡安伯问。 “相国大人发兵八万都没有把握攻下阿尔托斯,马霍和伊尔奇尼可是花了三十多年来加固那里的城防。他们带着三万多老弱妇孺就能把旗子插到紫堡顶?”撒科利坐回车上,“现在战争借口也有了,等到他们战败,我们直接西征弗多里和米坦尼城,一举歼灭他们的联盟。” “副相国英明。”卡安伯拱手。 “这次围攻估计要好几个月,我们先去进攻布瑙多吧,希的好日子也该过到头了。”撒科利伸了伸右手,示意游击队返回瑞文城。 斯尔凡当然听说了旧贵族联军东征的消息,在办完马霍的葬礼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守城的事宜。 先是布置好几名千夫长的防守位置,临时任命尼米兹(那位在莫尔和福利·卡利攻城时有卓越战功的那位百夫长)为万夫长,调度这几位千夫长的战略行动。任命自己为将军和阿尔托斯大统领,在守城战时作为总指挥。 除了这些,斯尔凡还将城外粮仓里的食物和干柴全部运入城内,从附近的村庄征募特产和志愿兵。当联军到达阿尔托斯城下时,斯尔凡已筹集了可以支撑近一年的粮草。 “真是雄伟。”拉达里克斯仰望着阿尔托斯。阿尔托斯拥有着全法尔发第二高的城墙,最高的地方有七米高,最矮的地方也有五米多高,仅次于法尔发城。在这样的高度下,使用云梯是不实际的,只能用攻城塔来攻城。 “也不知那个莫尔是怎么有胆量带着一千多人来突袭这里的。”普海尔拿手比量着城墙的高度,看看从哪里进攻最方便。 一面米坦尼家族的旗帜在普海尔他们上方升起,斯尔凡仗着旧贵族没有能直接射到城上的长弓,穿着便服就站在了城楼上。 “杂种们,看到这法尔发王族的旗帜了吗?快快撤退,不然我定要你们死在城下!”斯尔凡往城下丢了把矛,威胁道。 “你才是杂种,奇尔本屠夫的帮凶!”雅里森卡愤怒的吼道。当初他的爷爷就是在伊尔奇尼的诡计下被刺杀,他对奇尔本家族有种无法泯灭的仇恨。 “看看你们身后吧,记得感谢我,因为是我让你们知道自己是怎么失败的。” 五六个投石车朝着旧贵族联盟的营地方向发射夹着沙砾的飞石,顿时两三个帐篷被砸出了窟窿。 “哼,你等着!”普海尔咒骂,带着人返回营寨后方。 “在沟壑和城内的一些地方里插上尖木桩,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斯尔凡捋了捋胡子,吩咐他的行政官。 两天之后,壮志激昂的普海尔下令发动进攻,这次他选择了防备相对薄弱的西门。为了躲避飞石和法尔发火球,他命令先锋先以散阵前进,等走到城墙下后再集结。 斯尔凡的长枪兵在城边站成两排,在有旧贵族士兵登上城墙时就用长枪将其刺下。早在围城战开始前,这些人就在自己的刀刃上抹上守军几天来的排泄物,这样捅出来的伤口更易感染,从而在持久战中获得优势。 十一辆抹了防火涂料的攻城塔一并靠到了阿尔托斯墙边,拿着重盾的步兵作为先锋,其他士兵紧随其后,顶着三四杆枪爬上城墙,与长枪兵近身作战。 驻守西门的千夫长阿格莱看见旧贵族军已经上来了,而长枪兵在狭窄环境中实力很弱,就命令弓箭手向城楼那边射击,不分敌我的把西城楼上的人全部射死,再命令新一拨的重盾兵前去防守。 为了防止这些守军看到死去的战友后会影响士气,斯尔凡命民夫将所有尸体拖到市中心焚毁。如果有叛逃或者犹豫不前的将士,也将其拖到火堆里烧死,以此表明自己誓死保卫阿尔托斯城的决心。 大战持续了数小时,仅仅是掉落在城下的尸体就有数千具,大多数都是旧贵族的士兵。不少旧贵族士兵已经开始溃败,一些随营妇女在城下大呼小叫,扰乱军心。普海尔他们虽然下令将这些叛徒杀死,但并没有起到太大的用处。 “撤军!撤军!”普海尔下令。看来直接猛攻是行不通了,得换个法子。 一些还在城楼上的士兵听到撤军的命令后,就什么都不顾了,转身就跑,连盾牌都不想着举,结果被敌人的弓箭手一发致死。 一些民兵争着抢着下攻城塔,互相踩踏,一些体质弱和年老的士兵直接被踩死在脚下。据战后统计,仅仅是这样死去的士兵,就有一千多人。 等到所有没被踩死或者射死的旧贵族联军士兵都回到自己营帐后,普海尔开始筹备下一次攻城的计划。 “虽然首战不利,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战败了,联军还有很大机会。”普海尔坐在将军帐内鼓舞士气。 “嘿!该死的阿尔托斯,该死的斯尔凡,该死的法尔发王国!我要粉碎他们!”拉达里克斯的前胸被刀划出一道口子,疼的话都说不稳了。 “兄弟,小心点,这里可以撒科利的人,别被他们听见了,到时候又要找我们麻烦。”雅里森卡提醒。 “该死的伪法尔发王国,我要粉碎他们。”拉达里克斯改口。 “架起木塔楼,每座塔上置三名弓箭手,从木塔上朝城上射箭,配合步兵攻城。”雅里森卡吩咐。 “听见了吗,按阿那吉耶珀斯哈迪尔的话去做。”普海尔命令。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阿尔托斯之围(中) 第五十二章 旧贵族工兵的效率很高,仅仅一天,五座木塔就搭起来了,有五米多高,就是不太结实。不过普海尔也不太在意这个,反正下面是沙地,弓手摔下去也死不了。 “攻城!拿下阿尔托斯!”普海尔举着剑,下令进攻。 这次旧贵族换了个策略,先让一批标枪兵冲锋,在攻城塔推到城墙边之后把手里的标枪扔出去,把驻守在最前面的斯尔凡军射死,从而快速登上城墙。 然而,法尔发王国从没有专门训练过标枪兵,这些人都是临时训练两天,就被普海尔拉出来实战的。 理想很完美,实际操作起来却很拉胯。这些人的标枪根本没扔对地方,一排标枪发出去了,掉在城下的就有十之六七,还有几支戳中了敌人的盾牌。普海尔看了看城上,就没有一个人被标枪捅死的。 没办法,只能让木塔上的弓手朝城上射箭了,希望这能起到一些作用。 联军的战衣是红色的,斯尔凡军的战衣是绿色的,这让弓箭手免去了但心射到自己人的忧虑,从而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旧贵族的步兵再次登上城墙,与守军近身作战。 斯尔凡从其他城门调来了四千人以援助西门,阿格莱为了鼓舞士气,亲自上阵与敌人短兵相接。 虽然联军的士兵更多,但是守军占据居高临下的优势,最终还是旧贵族败下阵来。 普海尔命令在大后方的里多尔哈迪尔莫卡尼从各城调来一万人,以补充联军的损失。 他放弃了强攻的方略,准备与斯尔凡打持久战,为了获得起大量的粮草供应,他派人去找撒科利,从他那里再购买些储备。 “买粮草?为了彰显我们双方的友谊,这次一车粮食只需要八十哈迪尔币。”旧贵族使者来访,撒科利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略微降低了一下粮食价格,防止他们提前破产。 这次普海尔破费一千哈迪尔币,买下十二车粮草和一些肉食,显然是准备跟阿尔托斯死磕到底了。 “南征军怎么样了?”撒科利看了看面前的几十袋子钱,心里自然是十分欣喜。 “因为雨季到了,南征军途中疫病,被迫返归。现在在路上。”巴林顿领主多里克说。 “哦,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撒科利闭眼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巴林顿的总督怎么样了?” “他说......自己要放权,把职权交给我了。”多里克的声音有些迟疑。 看来这两人之间有问题啊......撒科利瞟了眼多里克,他看起来有些惊慌。不过现在还不是料理这个的时候,随他们去吧。 “你先回多纳堡吧,以后要发动战役时再过来。”撒科利说。 “好的,副相国。”卡安伯有些猫了下腰,快步走了出去。 “侍臣,召集大臣,议事。”撒科利站起来,展开双臂,让仆人为他穿上袍子。 通常来说,撒科利这种高级官员,在正式场合都是穿镶紫边金丝袍。不过在大人们的喜好前,体制也得让路。 比如说法瑞喜欢穿蓝色袍子,马霍浑身上下都是紫的,对这种颜色有着莫名的执着(也可能单纯想炫富)。像伊尔奇尼这样的,干脆穿着便服参加会议,反正也没人敢管他。撒科利就喜欢在衣服上绣金花纹,这让他在宴会上特别引人注目。 “今天,我们要讨论一下与哈姆斯的外交事宜。”撒科利穿着那套衣服,坐在宝座旁的银色扶手椅上,公布本次会议的主题。 “您准备怎么做?”监察官斯特林问道。 “要是哈姆斯能承认我们的正统性,那么在那之后,其他势力至少要在明面上尊奉我们为法尔发正统。因为哈姆斯对于托撒河流域人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撒科利说。 下面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发表意见。反正会议投票已经算是形同虚设了,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也不反对,反正最后要是错了责任也在你自己。 “万一哈姆斯不同意怎么办?”过了近一分钟,斯特林才缓缓开口,发表意见。 “作为商人共和国,只有有钱,造反派他都能说是法尔发正统,”撒科利回应,“我刚从旧贵族那里讹了一大笔钱,拿这个去付就好。” “您为什么对此那么抱有信心?哈姆斯说我们正统其他人也就说我们是正统了?”第二执政官荷兹对此表示质疑。 “首席大臣,给他讲讲。”撒科利挥挥手,示意首席大臣出列。 北首席大臣阿卡做了二十多年首席大臣和书吏,是法尔发的元老之一。他的话还是能让大多数人信服的。 “在讲述副相国诏令的利弊前,我先简明的概括一下托撒河流域与哈姆斯和乌莫的历史。法尔发历前三十八年,也就是五十二年前,乌莫为了扩大疆域,向还是城邦林立的北法尔发地区宣战,该战争延续至今。 “在扩日持久的战争中,武器和甲胄的消耗是巨大的,而当时的哈姆斯共和国抓住商机,通过南方最好的海运船,从法哈姆和诺尔海湾民那里低价购买武器装备,再从乌莫和法尔发高价卖出,并因此成为维鲁特大陆最富有的国度之一,仅次于洛迪维人国度洛斯底斯。 “而北法尔发诸城邦和乌莫后来全部濒临破产,乌莫作为游牧国家,可以从附近的小国劫掠以获得财富,但法尔发就不行了。之后,乌莫封锁了中央大路。哈姆斯几乎掌握了法尔发全部的经济通道,这让法尔发更加依赖哈姆斯。” 不少读书不多的贵族都听昏头了,对于阿卡的这番长篇大论,几乎都没听明白,更有甚者,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呃......讲重点,说些大家能听进去的就好。”撒科利看着那些几乎要睡着的贵族们,提醒道。 “嗯,好的,”阿卡点点头,“哈姆斯掌控法尔发王国的经济命脉,而且,在法尔发建国之后,它的执政官说过:‘只向米坦尼家族的正统血脉经商。’哈姆斯还不至于随便违背自己的诺言。所以,只要哈姆斯承认了我们的地位,其他人至少要在明面上对我们俯首称臣——如果他不想破产的话。” “听明白了吗?”撒科利问。 “嗯......我应该听明白了。”荷兹退下了。 “向哈姆斯派遣使者,从斯尔凡那里过去就好,他们现在可没空管有没有人非法入境。”撒科利举起手杖,表示会议结束。 保王派花了一千三百个哈迪尔币送礼,哈姆斯的执政官才表示愿意维护法尔发正统。 为了表示诚意,执政官当天便向诺尔内海附近的所有国家发布通告,表示不对非法尔发正统的其他托撒河流域国度购买或出售商品。还给撒科利封了个“哈姆斯国王”的名誉职位。 这对造反派到没什么影响,因为他们领地小,与新月地区经商就能弥补损失。斯尔凡那边还在被围城,消息密闭,所以目前也没什么反应。 普海尔他们听见了,差点没当场晕倒。本来他们就是新兴势力,一开始招募的兵勇都是他们自费买来的。现在与哈姆斯的贸易刚有些起色,就被保王派垄断了,靠着那点地租能做什么? 旧贵族气急,当时就派了个使者质问撒科利。 “尊敬的摄政撒科利·查莫里克森,请问您为何要垄断哈姆斯的商务?复国联盟刚刚与法尔发结盟,却做出这等事,请问这是何居心?”使者来势汹汹,刚一进大厅便质问撒科利。 “哈姆斯曾对法尔发王国许诺,在托撒河流域内只对法尔发王国经商。这个‘法尔发王国’,自然是不包括弗多里公国、米坦尼公国、阿那吉耶珀斯王属、里多尔地和阿珂邦国的,”撒科利向使者解释,“如果旧贵族联盟希望恢复与哈姆斯的商业活动的话,只需要向法尔发王国称臣就好了。” “真是欺人太甚!我与保王派势不两立!”听着使者的回报,普海尔大为震怒。 “我们先攻下阿尔托斯,再找撒科利算账!”阿珂哈迪尔恺迪勒也愤怒了。 “不如我们先向他们假意称臣,保留领土和军权,攒下钱之后再歼灭法尔发王国?”雅里森卡提议。 “这绝对不行!我们是复国联盟,向他们称臣岂不是背弃了我们的盟约?!你要称臣就你自己去,也别在复国联盟里待着了,我作为盟主不欢迎你。”普海尔吼道。 “......”这个人一定会阻碍复国联盟的大业,还是趁早除掉他为好。雅里森卡想。 “继续围攻阿尔托斯,把斯尔凡饿死在里面!”普海尔下令。 正文 诺尔内海诸国的贸易关系与历史梗概 非正文,附法尔发纪年法 以诺尔内海为中心,法哈姆在其东北方;乌莫在其正西方;哈姆斯在其正南方;诺尔内海海湾民在其西北方。 以哈姆斯为中心,法尔发在其正南方;新月地区在其西南方。以上为诺尔内海诸国,即与内海相邻或受内海影响的国家。 法尔发历前三十八年,乌莫的鼎盛期已接近尾声,狮人已完全控制了北乌莫,南乌莫也濒临解体。 为了缓解国内形势,乌莫可汗向北法尔发诸国,即托撒河流域诸国(下统称北法尔发)宣战,这场战争将持续数十年。 此时,还是诺尔内海南部的一个小国哈姆斯发现了商机。 它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海运技术,从法哈姆低价进口武器和其他物资,付一些海运费,再高价卖给乌莫和北法尔发。这让它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小国家迅速发展成了南方最大的商人共和国。当然,代价也是有的——国王被废黜了,仅作为荣誉称号存在,执政官成为了哈姆斯的最高统治者。 而乌莫与北法尔发,因为在战争年代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且战争时间过长,导致二国国库亏空,这它们越发依赖哈姆斯。 总体来说,乌莫与北法尔发同哈姆斯和法哈姆间的交易可以保证它们不破产,但是从长期发展来看,乌莫与北法尔发是亏钱的。但是它们没有更多的经济来源,就只能继续依赖于这亏钱的贸易,形成恶性循环,导致乌莫和北法尔发越来越穷。 为什么北法尔发和乌莫非要从哈姆斯那里买东西呢?自己海运不好吗? 法哈姆不允许。法哈姆是卖家和生产厂家,哈姆斯相当于中间商,乌莫和北法尔发是买家。如果乌莫和北法尔发直接从法哈姆那里买东西,法哈姆实际上是比以前亏钱的。 原来哈姆斯从法哈姆那里进口物资时,还要多付一笔运费,如果乌莫和北法尔发直接从法哈姆那里买东西的话,这笔钱就没有了。权衡利弊之下,法哈姆当然不会允许乌莫和北法尔发直接从它哪里购买物资。 为什么不从陆路或者其他渠道贸易呢? 后来,乌莫和北法尔发人也意识到了要拓展贸易线路。所以乌莫在与哈姆斯贸易的同时,还通过中央大道与木里西浦和自由民国等北方国家贸易。除此之外,它还经常去抢附近小部落的物资。 而北法尔发就比较悲催了,原本中央大道是可以通到北法尔发的,但是乌莫封锁了南边境,这导致北法尔发无法通过中央大道到北方贸易。 为什么北法尔发不去新月地区贸易呢? 当时的法尔发也想过这个法子,但是实际上行不通。 这时候的南法尔发是一片蛮荒之地,除了几个残破的小村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极南城和西三城(梯尼斯、避役和首火罗)是在长峡鼎盛期,在南法尔发地区建立的要塞,用以监视北法尔发诸国。在长峡衰落后,这些要塞就被废弃了,直至南霍氏人抵达极南城才将其重建。 至于流活城,是阿尼丹在法尔发历一年在流活河边建造的简易军事基地,作为前哨使用。法尔发王国占领流活之后,逐渐将其改造为城市,但流活的军事目的仍然非常重要。 好像跑题了...... 南法尔发当时是蛮荒之地,气候恶劣,几乎没有永久定居点,且路程遥远,从法尔发城到库里斯库城就要走三千七百多里。 库里斯库荒原匪患严重,撒科利跟着的商队人数有近两千人都能被击垮。将与新月地区贸易作为长期经济来源是不现实的。 北法尔发逐渐衰落,米坦尼城和阿珂城已被乌莫占领。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候,南乌莫崩溃了,崩溃成几十个小国。 在这之后,乌莫可汗仅能控制自己国土的中部,无法再对北法尔发发动大规模战争了。米坦尼城和阿珂也被北法尔发逐渐夺回。 哈姆斯的执政官感觉到了危机。乌莫已经衰落了,如果北法尔发也完蛋,法哈姆——哈姆斯——乌莫、北法尔发之间的贸易就没法进行下去,而它作为中间商,不生产物资。如果买家崩溃了,唇亡齿寒,哈姆斯也必然会衰落。 为了挽救自己的客户,哈姆斯先是给乌莫不少优惠政策,帮助它重新发展起来。可惜乌莫是扶不起的阿斗,哈姆斯扶了它半天,反倒更乱了。 于是哈姆斯转而开始扶植北法尔发。除了与乌莫相同的优惠政策以外,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还表示“只对米坦尼王族贸易”。 由于法尔发与乌莫已经是半休战的状态(名义上没有休战,实际上休战了),有时间发展经济,再加上哈姆斯的大力扶持,法尔发王国迅速成为了强大的国家。 在法尔发历十年,法尔发的总财富已经是乌莫的两倍,不过这种财富是在哈姆斯的扶持下才能达到的。 海湾民不与任何一个国家贸易,它以劫掠乌莫海岸为生计。这导致乌莫和哈姆斯非常仇恨海湾民,法尔发等国家则对其无感。 海湾民的聚落在诺尔内海北海湾,分为莫尔伯、盎格里等几个氏族,由十几个民族夹杂而成。北海湾是一片高原,乌莫的骑兵和牛皮战车很难登上高原。哈姆斯没什么军事实力,所以海湾民一直生活的很好。 法尔发历纪年: 在法尔发王国建立的同年设立。分上、中、下三旬,每旬一百二十天。每年的最后五天是圣日,是法尔发的建元节。每隔四年有一朝圣日,僧侣会在这天举行斋戒仪式。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阿尔托斯之围(下) 第五十三章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斯尔凡黑着眼圈,抽了口烟提神。 “法尔发历十四年中旬三十六日。”王室近卫大队长回答。 “多久了?”斯尔凡摸了摸头。 “您是指什么?” “围城多久了?”斯尔凡吐了个烟圈,精神了些。 “大概六十多天。”他回答。 “随我出城阅兵吧。”斯尔凡起身,努力挺直腰板,穿上战袍,走出城堡。 阿尔托斯城内此时已遍是秽物。尸体随便地堆在一起,在高温作用下,迅速腐烂发臭,味道熏得人直呛鼻子。 托撒河流域的雨季总是迅猛无比。自中旬十日起,阿尔托斯附近已经下了十几天的大雨,积水与地上的秽物混合在一起,街道上污水四溢,令人无法下脚。 在这样的环境下,阿尔托斯城起了瘟疫,城内城外有数千人得了瘟疫,并在短短数日内死去。 围城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普海尔只得在无尽的遗憾下下令撤退,返回弗多里,重整旗鼓。 只可惜,他没那个机会了。 当大军经过阿那吉耶珀斯时,要经过一条名为死人渡口的小河,河水湍急,有二十几米宽。 普海尔带着几个亲卫站在河边观望,看看过一会儿应该从哪个位置过河比较安全。 一般来说,像他这种级别的君主身边至少要有二十多个人防卫,但是普海尔不喜欢被一大帮人环绕的感觉。此时他身边只带着三四个人。 在他们分神之时,雅里森卡的死士从他们身后冲出来,其中一个抱住普海尔的腰,把他强拽进河里。 普海尔死死抓着这个死士的脚裸,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他的几个亲卫当即拔剑过去要营救普海尔,却被其他几个死士连带着自己扑进了河里。 “该死的!”那名死士看着普海尔跟胶水似的,连抓带咬,不管他怎么甩、怎么踢都不管用。眼看着其他亲卫要过来了,索性一闭眼,身体前倾,与普海尔一起扎到河里。 奔流的水花中冒出一串气泡,普海尔和死士迅速被急流冲走了,当其他近卫赶到时,已找不到他们二人的任何痕迹。 “弗多里哈迪尔死了!弗多里哈迪尔死了!是雅里森卡的人做的!”普海尔的亲卫叫道。 “逮捕雅里森卡!”旧贵族联军混乱起来。 而雅里森卡已经不见了,明明他二十分钟前还在和普海尔聊天,此刻却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军停下了,后面的士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是继续向前行进,这就导致了士兵之间互相踩踏,不少人被踩死或者踩伤。当所有人都停下时,已经是三小时之后了。 普海尔身边的官员愤怒地拷问着雅里森卡的士兵,想从他们那里撬出雅里森卡的消息,可惜他们也不知道。 当已经濒临崩溃的联军准备再次启程时,阿那吉耶珀斯的守军倾巢而出,领军将领正是雅里森卡。 战车冲散了饱受疫病折磨的联军部队,普海尔的余部被全歼,拉达里克斯也死于乱军之中。 雅里森卡占领了已经是空城的弗多里和里多尔,任命自己为新一任复国联盟盟主——不过此时的复国联盟已经与“复国”两字毫无联系了。 拉达里克斯的儿子迪纳尔成为了新一任米坦尼哈迪尔,他宣布退出复国联盟并向雅里森卡宣战,阿珂和里多尔的哈迪尔也公然与雅里森卡分庭抗礼。这无疑让旧贵族势力愈发混乱。 “最近这几天真是热闹。”撒科利看着这几天递上来的卷轴感叹。 “是啊,现在旧贵族已经不足为虑了。”伊斯特伯爵附和。 “南方都有哪些消息?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作为一名领主,要多多了解世界的大事,不能只去管自己的那一小片领地。”撒科利劝告。 “是,我会注意的。”伊斯特看上去有些不屑,快步走开了。 “真是没礼貌。我说的没错吧,监察官。”撒科利抬起头,看了看在门口等候的斯特林,“请进。” “南方有消息吗?”撒科利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示意斯特林坐在他旁边。 “杰德占领了临西境,驱逐了那里的反贼,新月诸国围攻长峡不成,悻悻而归。”斯特林沉稳地回答。 “这才是法尔发的忠臣!”撒科利称赞,“不像某些人,成天做着各种白日梦,却什么事都不去干。”撒科利看了看伊斯特离开的方向,有些鄙夷地说。 “听说盖瑞斯的人在南方传播了一些对您不利的谣言。” “什么谣言?”撒科利从椅子上坐起来。 “他们说您不注重民生,所作所为不比马霍之类要好......”斯特林靠过来,小声说。 “真的?”撒科利有些怀疑,“我不就是废除了对‘忠诚者’的抚恤金,取消了公民的奖励金吗?怎么就与马霍这等人一个水平了。” “他就是这么说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说这类的事情了。”撒科利摆摆手,让斯特林离开。 出于对盖瑞斯的信任,撒科利没有对此做更多调查,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十二国会谈 第五十四章 在霍氏人国度组织的长峡围城失败后,布达森在凯里斯诺原野上号召诸国前来会议,商量后续事宜。 凯里斯诺原野,布达森与长峡的争议地区,卡洛斯死后布达森宣布自己拥有凯里斯诺地区的主权,但不受广泛承认。 布达森国王在原野中央扎营,静候其他国王到来。 克林堡公国的国王伊那尔是第一个抵达会议地点的,因为克林堡离原野最近。 “欢迎,欢迎。”布达森的人接待了伊那尔,为他安排食宿。 “我住我自己的营寨,不需要诺比亚人的援助。”伊那尔回绝了布达森使者的问候。 “需要我为您服务吗?”使者没有被这闭门羹打倒。 “请告诉我凯里斯诺原野的主权属于谁?”伊那尔冷不丁问道。 “......当然是我国王上马瓦三世。”使者愣了半秒钟,下意识回答。 “不,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次会谈结束之前,凯里斯诺原野都属于长峡,”伊那尔阴着脸,“如果这次会议的主办方都不能做到公平公正,那大家还是趁早散伙吧。” “我会通知王上的。”使者不敢与伊那尔多聊,返回主营报告马瓦三世。 “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不用多理他,到时候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只是色维斯人的执念。”马瓦三世嘱咐。 忒玛尔多尼的国王,贝洛格的国王,阿满的国王和塞勒尔里克斯的国王是第二批到的。这四个国家国土相连,加起来跟多斯克斯差不多大,是浦雷斯特女王四个儿子的封地。 外界大都记不住这些袖珍国的国名,只是将它们连同布达森一起称之为“诺比亚五国”。 作为布达森的跟班,那几个国王当然不敢发表什么意见,按照马瓦要求的住进了使者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多斯克斯的国王当然是不会来的,对此马瓦三世倒是也习惯了。卡南和以南的国王大概也来不了。这两个国家,一个太远了,一个名存实亡。马瓦三世掰着手指数着。 库里斯库的国王格劳力来了以后,就要求即刻清剿长峡。卡蒙原本在库里斯库的国境内,由于哈德的好名声,也为库里斯库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国度添了不少名气和财富。 现在,卡蒙被长峡的人摧毁了,让一个沙漠中的国家顿时没有了收入,库里斯库要是不生气才有鬼。 布达森的使者照常接待了格劳力,为他安排住处。除此之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一切会上再议。 霍斯和伊尔康的国王是第四批到达凯里斯诺原野的。他们拒绝与格劳力的住处靠得太近,其他的倒是没说什么。 杰恩和美西斯的国都距离原野过远,作为第五批抵达的国王,情有可原。 在哪之后,足足过了三天,多尔·伊尔斯的国王卡尔班才姗姗来迟。阿里·付离凯里斯诺并不算远,他这么晚才到,显然是不给其他国王面子。 “卡尔班,乌鸦已经开始西渡了,您才大驾光临。”格劳力嘲讽道。 “国内大小事务繁多,一时脱不开身,可不像库里斯库这样的小国。”卡尔班拍了拍格劳力的肩膀。格劳力虽然气愤,却也不敢随便发飙。 “卡尔班领主,你可真是让我们好等。”马瓦三世出账迎接卡尔班,与之握手。 “马瓦伯克,许久不见。”两人互相挖苦道。 “既然你来了,会谈就可以开始了,”马瓦三世向空中拍了拍手,“设宴!” 一台有十几米长的长桌摆在早已铺好的地毯上,马瓦三世的仆从将准备好的酒水菜肴、熏香水果和一些调料摆在桌上,随客人取用。 为了再现古时的盛况,马瓦三世也是废了不少功夫。他先是给桌椅和地毯镀银,又花了大价钱,为各国国王定制了长达三米,镶嵌着四种宝石的礼服。又请来全新月地区最好的二十个厨子、十位调酒师和五名调香师,为宴会置办菜肴。 各国国王不分主次的坐在长桌两旁。布达森看向自己的王室总管,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凯里斯诺条约(上) 第五十五章 “这次会议,旨在总结长峡围城失败的原因和凯里斯诺原野的归属。”马瓦三世看着手稿,大声朗读着。 “现在,进行第一个话题,凯里斯诺的归属。”马瓦的王室总管说道。 “我建议凯里斯诺原野目前应属于长峡。在长峡覆灭前,凯里斯诺不属于其他任何国度。长峡覆灭后,再行定夺。”库里斯库国王格劳力说。 “凯里斯诺是布达森国王最先攻取的,按照浦雷斯特女王在三百零一年前制订的《阿里·付公约》,凯里斯诺应该为布达森国王马瓦三世所有。”阿满国王沉声说。 马瓦的王室总管向他点了点头。 “浦雷斯特女王在二百八十八年前还规定过,凡是超过两百年的公约无效。”格劳力反驳。 “这条规定超过二百年了,也不能奏效。”马瓦三世说道。 “按照卡洛斯签订的《长峡协议》,封国攻下的土地归属长峡。长峡再对其进行分封。”美西斯国王陈述。 “那个杂种的话你也听?新月地区不承认卡洛斯的皇位。”杰恩国王举了下手,随后又放下了。 “既然我们已经放弃了对长峡的效忠,那也没必要遵守那些迂腐的公约。不如竞拍吧,七千个银币起价,价高者得。”多尔·伊尔斯国王卡尔班有些无所谓的地说道。 “这太胡闹了,哪怕是不按旧规办事,也不能竞拍啊,这跟那些以南土匪有什么区别?”克林堡国王伊那尔批评。 “那你说怎么办吧,这个条约过期了,那个法令又不承认,不如我们平分吧。” “你怎么会是浦雷斯特女王的直系?真是目中无人!” “安静,安静!和平会议,尽量避免争端。”马瓦三世提醒。 “我认为卡尔班之前说得不错,竞拍凯里斯诺荒原吧,这样没人有意见。”格劳力建议。 “你也这么认为吗?”伊那尔问道。 “嗯,这大概是最和平的法子了。”霍斯国王多巴斯附和。 “既然这样......我不参与竞拍,你们随意吧。”克林堡国王伊那尔气愤得站起来,准备离开。 “先别走啊,老友,”马瓦三世叫住了伊那尔,“过一会儿还要总结长峡的事呐。” “那我再待一会儿。”伊那尔叉着腰坐回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会议中我不会发言。” “怎么竞拍?是一口价买下还是按里来估价?”多尔·伊尔斯国王卡尔班命人把自己带过来的银币都摆到他身边,有些趾高气昂地说,“多尔·伊尔斯王国可不缺钱。” “先说明一下,忒玛尔多尼不参与竞拍,我们没有钱。”忒玛尔多尼国王说。 “不参与凯里斯诺原野拍卖的,我过一会儿会把印着各国名字的莎草纸和红色羽毛笔传过来,在上面打钩就好。”马瓦三世从王室总管手里拿过一张莎草纸,然后将其传递给卡尔班。 莎草纸在长桌上转了一周,当它回到马瓦三世手中时,已经有七个国王在上面做了标记。 “杰恩王国、忒玛尔多尼公国、阿满公国、塞勒尔里克斯公国、贝勒格公国、伊尔康王国、克林堡公国弃权。以南王国、多斯克斯王国、卡南帝国国主未至会议现场,自动弃权。”王室总管从马瓦三世手中接过莎草纸,朗读道。 卡南早在卡洛斯在位之前就背叛了长峡,它的国王自称皇帝,因此叫“卡南帝国”。 “霍斯也要参与竞拍?我不同意。”格劳力说道。 “你凭什么不同意?因为我们是敌人?还是新月就你一个国家?”霍斯国王多巴斯怒道。 “一个连色维斯氏族都控制不了的国家,又不与凯里斯诺原野接壤,即使凯里斯诺到了他手里也迟早要被丢弃。我建议霍斯退出竞拍。”格劳力没有理会霍斯,朝马瓦三世建议。 “你们与原野接壤?你们对色维斯野人有办法?你们有权力否决我的竞拍权?!在乱咬人之前,请看看你自己是谁。”多巴斯瞪了格劳力一眼。 “自由竞拍,自由竞拍。我再强调一遍,大家平起平坐,没有谁可以强迫其他人放弃竞拍。”马瓦轻拍了几下桌子。 王室总管看了其他几个诺比亚国家一眼。 “格劳力说得也对。凯里斯诺原野的东部是色维斯氏族,南部是诺比亚氏族。要是某国竞拍下土地之后,却没有能力对其进行管理,那最后还是要落入这些野人之手。”卡尔班分析。 “这次会议只负责竞拍,至于竞拍后这片土地会怎么样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马瓦三世深吸一口气,“不过,如果像多尔·伊尔斯国王说的那样,竞拍到的土地落入野人之手,其他国家便可以随意攻占而不用担心被控诉。我在此说明。” “所以,对于不与凯里斯诺原野直接接壤的国家,竞拍土地时最好要慎重。”王室总管提醒。 “请让我们先商量一下,过段时间再正式开始拍卖。”霍斯国王多巴斯说。 “我也正有此意。二十分钟后再开始吧,马瓦国王,你说怎么样?”多王问。 “那先散会吧!大家都商量商量。”马瓦三世挥挥手,起身离座。 “你认为凯里斯诺原野对多尔·伊尔斯有多大用处?”卡尔班回到自己的营寨,问诸大臣。 “凯里斯诺大量出产染料和棕榈油,这都是贵重品。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不计损失,买下整个凯里斯诺原野。”他的副相国建议。 “恐怕其他国家,尤其是布达森的那个老家伙不会应允的。”卡尔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有个办法。在拍卖会上,我们能拍多少就拍多少。拍不到的,就尽量给霍斯、库里斯库和美西斯这几个不与原野接壤的国家。”卡尔班的主教参谋,“到时候,我们暗中帮助氏族吞并那些飞地,然后再从氏族手里买回来或者抢回来,这样不就能拿到一整个凯里斯诺原野了吗?” “你的办法好,到时候就这么办。”卡尔班赏赐给这个主教一千个银币,夸赞道。 此时的布达森帐内,也在讨论着拍卖的问题。 “陛下,我建议在拍卖时,让我们的那些属国也参与拍卖,”马瓦三世的相国提议,“既然多尔·伊尔斯不会允许我们拿到全部的土地,那就给那几个小国一些钱,让他们去抢地。到时候凯里斯诺原野还不都是我们的?” “但是现在那几个国家已经退出拍卖了啊,我也不能强制他们回来。”马瓦三世皱眉。 “这还不容易吗?您是他们的宗主国,以他们的名义让那几个小国回来就行了。格劳力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那就这么办吧。” “竞拍会上您准备怎么办?”格劳力的首席大臣问。 “还能怎么办,竞拍会就是图个开心,拿下霍斯和伊尔康才是最重要的。”格劳力把玩着精美的陶器,随便说着。 “哦,霍斯那边怎么样了?”格劳力把陶器放回橱柜里。 “您依然处于优势,长此以往,霍斯必定会纳入您的手中,伊尔康也不在话下。”他的首席大臣奉承。 “那就好。”格劳力笑了笑,“不过,在长峡覆灭之前,不要将霍斯灭国。违背旧约这个罪名不能扣到我头上。” “各位,都准备好了吗?”二十分钟后,马瓦三世靠在椅背上,看着各怀鬼胎的国王们。 “布达森国王,我希望参与竞拍。”贝勒格国王起身说道。其他几个诺比亚国家也跟着起来了。 “你们不是弃权了吗?怎么又反悔了?”卡尔班一时没摸清楚马瓦想干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发言阻止他们回来。 “既然他们想回来,那就回来吧,毕竟多一个人也不是坏事。”马瓦三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马瓦的王室总管打断了:“凯里斯诺原野拍卖会正式开始!” “底价,每一千平方公里一千个银币(凯里斯诺原野大概五万二千八百平方公里),总和52800个银币。” “先确定土地的价格,再出价购买。每次报价不得超过二十个银币。最后赚到的钱为公有,不得为任何国家私自取用。”马瓦三世提醒。 “(每平方公里)三个银币。”霍斯国王报价。 “每一千公里四千个银币,总和158400个银币!”王室总管命令财务官们计算银币的数目。 “加八个银币。”布达森国王报价。他要让库里斯库和霍斯买不起这么贵的土地,才好和多尔·伊尔斯竞争。 “每一千公里一万二千个银币,共计633600个银币!” “能买多少买多少。”多巴斯对他的侍臣轻声说。 “加七个银币。”美西斯国王报价。 “每一千公里一万九千个银币,共计1003200个银币!” “对了,凯里斯诺的土地有好有坏,到时候怎么分配?”格劳力问。 “凯里斯诺原野上基本没有建筑,都是沃土,全部一个价。”马瓦三世回答。 “还有人报价吗?”王室总管问。 众人没有回应。 “那就这个价格了,每一千平方公里一万九千个银币,有五十二块土地和一些边角料要竞拍。边角料有八百平方公里,照价拍卖。”王室总管宣读道。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凯里斯诺条约(下) “我出三万八千个银币买下两块土地,在原野西北部。”美西斯国王命仆从推来了一车银币。 “美西斯竞拍两块土地。”王室总管记录。 “让他们先拍,等他们买完之后,我们再发力。”马瓦三世的副相国靠着马瓦耳边小声说。 “五块土地和边角料,在东部,”多巴斯起身,“四块土地的钱回去之后就付,剩下的当作债务。” “这不行!”塞勒尔里克斯国王说道,“只能一口价买下。” “那好吧,”多巴斯看了看马瓦三世,“四块土地。” ”霍斯竞拍四块土地。” “阿满竞拍七块土地。”阿满国王说道。 “你哪来那么多钱?”卡尔班质疑。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阿满拍了拍手,仆人便拉来了好几大车银币,当场就付了钱。 “现在已经有十三块土地被竞拍了。”马瓦三世的王室总管提醒。 “塞勒尔里克斯竞拍十一块土地。” “嘿,不是......” 塞勒尔里克斯的国王也像阿满一样,当场就付了钱。 我知道布达森想干什么了,卡尔班反应过来。得赶紧采取点行动。 “还有二十八块土地和边角料没有竞拍。” “多尔·伊尔斯竞拍二十八块土地。”卡尔班报价。 “一次不能报这么多。每国每次最多二十块土地,在所有人都报完价后,再进行下一轮竞拍。”马瓦三世连忙叫停了竞拍会。 “二十块给多尔·伊尔斯,三块送给美西斯,两块送给霍斯,剩下三块给库里斯库,这些都以他们的名义来办,”卡尔班略有得意地数着,“拍卖会可没规定不能这么做。” “......”该死。马瓦三世想,怎么刚才不多定一条公约呢。 “还有一块边角料。” “我要了。”马瓦三世说。”比起其他几个国王,他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拍卖会结束。美西斯五块土地,霍斯六块土地,阿满七块土地,塞勒尔里克斯十一块土地,多尔·伊尔斯二十块土地,库里斯库三块土地,布达森边角料土地。贝勒格和忒玛尔多尼国王未参与竞拍。”王室总管总结。 “美西斯的土地在原野西北部,霍斯的土地在东部,诺比亚五国的土地在西南部。其他人呢?”马瓦三世的王室总管问。 “东南部。”库里斯库国王格劳力说。 “剩下的土地都给我就好。”卡尔班漫不经心地说。 “......现在可以开始下一个话题了。”马瓦三世忍着怒气,瞪着卡尔班说,“总结长峡围城为什么失败。” “嗯,您轻便。”卡尔班看着咬牙切齿的马瓦,不禁笑出了声。 “为什么对长峡的围攻围攻而返?这我就有话说了,”克林堡国王伊那尔理了理思绪,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大家祖辈的时候,长峡依然是新月地区的至高王,因此大家对于进攻长峡多少还有些心理抵触,这是第一。” “这倒是没有错。”卡尔班点点头。 “其二,是霍氏人的临时倒戈。不过这不是我们的问题,暂且略过,”伊那尔转了下眼珠,“最后,是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家怕担责,怕自己在作为讨伐长峡的先驱之后被他国污蔑。所以在围城战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去做先锋,所有人都畏首畏尾。导致直至我们放弃围城也没有发起过一次像样的进攻。” 这人虽然迂腐,看事情却是看得明白。马瓦三世捋了捋胡子,这篓子捅破了就确实好说话了。 “那应该怎么办?指定一个先锋吗?”卡尔班问。 “我建议各位在此立誓,这是最好的公证。”伊那尔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它放到桌子中间。 “我同意,有谁不同意吗?”马瓦三世举起这张纸,“没有的话,就跟着伊那尔国王一起立誓吧。” “在场的国王们,以纪予和格里芬的名义,请在此发誓,”伊那尔站起来,大声说道,“长峡覆灭之后,我绝不对任何新月地区国家进行任何形式的口诛笔伐、强安罪名或造谣惑众。否则所有人必共讨之。” “以纪予和格里芬的名义”,相当于是新月人(不包括达贡人和凯勒辛维人)的毒誓。如果某人违背了这种誓言,在他死后,纪予会拒绝他进入卡波尔神殿,而格里芬会撕碎他的灵魂,即“魂飞魄散”。新月人通常不会发这种毒誓。 “以纪予和格里芬的名义......”国王们将手放在胸前,缓缓重复伊那尔的话。格劳力除外。 “你怎么没有发誓?”伊那尔注意到了格劳力,质问道。 “你也没说所有人都必须发誓啊?”格劳力躺在椅子上,“我不参与长峡的围城。” “那你为什么要来参会?!”伊那尔因为格劳力对他的不尊重有些生气。 “当然是瓜分凯里斯诺原野啊,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格劳力站起来,脱下礼服,随手扔到椅背上,“既然该办的都办完了,我也就走了。”他伸了伸胳膊,准备离开。 “格劳力国王,宴会还没有结束呢,再屈尊一会儿吧。”马瓦三世站起来打圆场。 “不需要,你们接着做你们的吧,我不奉陪了。”格劳力走上马车,向自己的营寨而去。 “好吧......”马瓦三世坐回来,“我们刚才的誓言和凯里斯诺的条约将从宫廷诗人的口中传向南方各地,长峡的丧钟已然敲响。” “如果没有变故,二十天后,我会在多尔·浦雷斯特号召各位会盟,共同征讨长峡。”卡尔班说道。 法尔发历中旬五十七日,瑞文战情室。 “旧贵族事件,雅里森卡派出使者,他希望向法尔发王国称臣,但要求保留自己土地的控制权。”第一行政官通报。 “造反派事件,杰德杀死了临西境的六个军阀,占领临西境。并准备以旧贵族的名义征讨希·米坦尼,从而控制造反派全境。”第二行政官通报。 “斯尔凡无动向,现在大概在休养生息。” “所有不愿意加入法尔发王国的南霍氏人都已驱逐出法尔发境内。” “南法尔法的大野人已西迁至库里斯库荒原。” “尼托里仍未找到。” “新一位市政官已上任。相国伊·法瑞告老还乡,准备在瑞文城养老,王室会在今年下旬竞选下一任相国。当然,这位置非您莫属。” “好了好了。”撒科利拍了拍手。 行政官最早是辅助哈迪尔做事的官员,自从相国和副相国出现后,行政官就逐渐成了闲职。撒科利就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收集信息和通报的职务,每七天或者五天通报一次,这个看撒科利自己的心情。 “雅里森卡的使者,他到了吗?” “正在大厅等候。”第二行政官说。 “让他回去吧,我不接受。”撒科利站起来,准备离开战情室。 “但是这要有一个理由......” “法尔发王国不接受复国联盟叛徒的效忠,这没问题吧?他另说什么也不用管他,重复这句就好。” “没有问题,大人。”他赶紧鞠躬,送撒科利离开。 “撒科利!”科诺克迎面撞上了站在门口的撒科利,两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啊?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你已经是名家臣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毛手毛脚。”撒科利揉了揉头,从地上坐起来。还好地上有毯子,头没磕疼。 “抱歉,领主大人,”科诺克把撒科利扶起来,“有要紧事,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谈。” “你们先出去吧。”两位行政官快步走了出去。 “嗯,现在可以说了。”撒科利摸了摸头。 “大概是半小时前吧,我的巡逻队告诉我,在瑞文东部,黯夜谷的无人区,毫无预兆的劈下一串雷火,连石头都烧成了粉末。所幸那里没有人常住,当时应该没有外人看见这一幕。现在我已经把黯夜谷封锁了,要是有人问,就说是在建水渠。” “......”撒科利的表情凝重起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在这些烧焦的东西上建一座小城堡吧,把雷火的痕迹盖住,这件事还不能让敌人知道。” “是。” 瑞文城东南角,法瑞宅邸。 “公爵,撒科利大人前来拜访。”他的仆从道。 现在是傍晚,朝歌之城皆是鸟鸣。法瑞一个人在高台的栅栏边,欣赏着这独一无二的美景。 “让他过来吧,在这里就好。” “公爵先生,我来了。”撒科利穿着常服走到高台上。 “这是有什么事啊,都要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了?”法瑞半开玩笑的说道。 “为何一定是要有事才能来?只是跟您叙叙旧。” “以我对你的了解,今天一定是有事相求。你快说吧,我也不知能帮你些什么。”法瑞锤了锤背。 “哦,黯夜谷那边有了些变故,所以需要您去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到风波过去后再回来。”撒科利说道。 “变故?”他想了下,“我明白了。我能办到的事都会尽量给你办,不过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法尔发。”法瑞叹了口气。 “您看上去更精神焕发了些。”撒科利称赞道。 法瑞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了看远方。 “你们听说了吗?黯夜谷封锁啦!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几个八九岁的法尔发小贵族在一起喝着酒,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小事。 “你去那种山沟干吗?衣服都弄脏了。”说这话的人不小心把酒溅到衣服上了,此刻正郁闷着。 “哎呀,衣服坏了可以再买,去那种地方探险多有意思,等到时候还能跟别人吹一吹咱们的冒险经历。” “你去吧,我不去。” “你爱去不去,”他重重拍了下桌子,“谁愿意跟我去探险?” 一番号召,七八个人跟着这个家伙”浩浩荡荡“的骑着马出了城门,往黯夜谷而去。 “不准进去。”谷口搭起了一座临时的木城楼,有两三个守卫把门,阻止旅行者进入山谷。 “过一会儿就出来。”领头的青年扒拉开守卫的胳膊。 “不准进去,我再重复一遍。否则格杀勿论。”守卫握住剑柄。 “你当自己是谁?我是斯特林的儿子,特林顿家族的继承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青年生气了,拔出匕首正对着守卫,十分嚣张。 “你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吗?”守卫反问道。 “还能是谁?”这他倒是没打听过。 “查莫里克森的族长伊·法瑞!我就是在这里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守卫威胁。 “......”青年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他的同伴问他。 “换个地方探险吧。这里面住的是法瑞那个老疯子,我惹不起他。”青年拍了拍他同伴的肩膀,让他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失败。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北法尔发大战 第五十七章 撒科利在瑞文城募集两万精锐,自封为将军,准备越过托撒河,直击阿那吉耶珀斯,彻底打垮旧贵族的残余力量。 “法尔发人的黎明已然到来,宣慰者米坦尼的遗志将实现。先是雅里森卡,再是斯尔凡和造反派,法尔发王国必将一统。”出征前一天,玛勒古都在大厅宴请群臣。 “祝愿您旗开得胜!我的公爵。”斯特林与撒科利碰杯。 “祝你永寿。”撒科利祝福道。 “我在瑞文为你祈祷。”吕波笑着说。 “谢谢你的好意。”撒科利给吕波倒了杯酒。 “法瑞公爵没来吗?”玛勒古都问众人。 “公爵身体有恙,推辞了。”他的近卫回答。 “没关系,”玛勒古都举起酒杯,“撒科利·查莫里克森,为你在法尔发王国效劳多年来的功劳干杯!” “呃......干杯。”这理由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呢...... 过了一会儿,玛勒古都看上去有些醉了,被仆人扶回卧房。 “我酒量不好,先回去了。” “您轻便。”在场的人站起来目送玛勒古都离开。 “我已通知驻守在南法尔发的盖瑞斯和巴里,他们会在瑞文大军出征后发兵支援,进攻被杰德占据的临西境和流活。巴林顿的总督也说要发兵支援。”大多数来客都离开之后,撒科利开始跟自己的家臣们讨论起战场部署。 “斯尔凡还是没动静。”一位家臣说。 “就是有动静,他也不敢去招惹保王派,留在国内的三万守军可不是草包。” “阿那吉耶珀斯城地势险要,如果围城,攻方守方都占不到便宜。所以,比起坚守城池,雅里森卡更有可能会选择与我们野战。”撒科利指着地图上阿那吉耶珀斯北部一片空旷的平原。 “或许我们可以不带围城器械?减轻负重。”科诺克试探着问道。 “带一些云梯吧。阿那吉耶珀斯离瑞文很近,我们有充足的补给和军备供应。如果要打持久战,到时候再把攻城塔运来也不是不可。”撒科利说。 “听说雅里森卡以乌莫为模板,训练出了三千名骑兵。”另一位家臣说。 “法尔发地区只有矮种马,这些骑手的强度不可能比肩伊塞人的铁骑。”科诺克分析。 “旧贵族才起兵多久?不到两年。我不相信雅里森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操练出一支精锐骑兵。”刚开始说话的那位家臣说。 “以防万一,我把法尔发所有的长枪兵都带着了,这个各位不用担心。”撒科利说。 话说回来,这种长枪兵就是以前在北法尔发诸国与乌莫对垒时发明出来的。两国停战后,已经被闲置许多年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有用。 “明天你们随军出征。好了,散会吧。”撒科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夫人,你这次还要跟着我吗?”撒科利回到家里,问洛黛儿。 “这次就算了吧。”她回答。 “我就说你适应不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吧。” “不是,我看你叔伯最近身体不太好,想留下来照顾他。”她解释。 “我叔伯怎么了?酒宴上他看上去蛮好的啊?”撒科利问。 “哦,不知怎么了,他这几天食欲不佳,还有点水肿。医生给他吃药也不见起色。”洛黛儿看上去有些担心。 “他要是能少喝点酒,那就什么病都没有了,”撒科利嘱咐,“他饮酒没有节制,你跟莫贝勒夫人平时要限制他一些。” “好的,我明白。” 第二天,大军正式向阿那吉耶珀斯进发。 如撒科利所料,雅里森卡没有在城内据守,而是全军出城,朝法尔发军而去。 “大人,”斥候通报,“雅里森卡军预计一万九千人,不包括补给人员。现在正在从法尔发平原南部向我方进军。” “有骑兵吗?”撒科利问。 “有大概两千多人。不过他们的马鞍显然质量很差。” “把乌莫马的鞍具用在矮种马上,要是稳当才怪。” “有战车吗?” “没有青铜战车,只有传统的双轮木车。” “真是有钱却不知花在哪里。”卡安伯调侃。 “大军正面出击,长枪兵在前,战车和步兵在后。谨防雅里森卡的诡计。”撒科利下令。 雅里森卡先发制人,他的骑兵一手抓缰绳,一手紧握着短矛,正朝着前方,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战场上,向撒科利军冲过去。 长枪兵整齐地站在阵前,尖锐的矛锋正对着迎面冲来的阿那吉耶珀斯骑兵,迫使这些人不得不在距离法尔发军队三十米左右的区域停下。 原本站成一排的枪兵组成方阵,一步一步地朝着敌军方向进发。阿那吉耶珀斯骑兵不敢与他们较量,不停地退后。 “回来!”雅里森卡指挥,“战车冲锋!” 上百辆双轮战车如饿虎扑食一样朝着方阵冲锋,在短短十几秒内,就有四十多名枪兵被捅死或撞晕。 在具有高机动性的战车前,笨拙的长枪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待在原地防御。 法尔发的青铜战车有四轮,战车前有两匹马拉车。由两人驱动三人作战。车宽近三米,弓箭手在中间,另两人持一把短刀和一把骑枪。当战车距离敌军有一段距离时,以及在游击战中,弓箭手是主力。冲锋时,左右两人就拿着骑枪。近身作战时,就用短刀杀死敌人。车夫身上背有双手剑,战车报废之后,车夫也可以下车与敌人肉搏。 车兵对驾驶人的素质和作战士兵的能力都有很大要求,所以战车兵多由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担任。 四轮青铜战车比起两轮木战车相比,虽然强度增加了,但是相对而言也变得更加笨重和不易操纵,难以转弯和刹车。同时,对于士兵的作战能力要求也更高。 雅里森卡通过这几点想出了不少应对之策,比如在营前插了不少木桩 ,防止这些大家伙偷袭他的主营,再比如说改良了一些重装步兵的配置,让他们在被战车撞倒之后还有再站起来的可能。 不过这些在兵力和装备的差距面前没有起到过大的作用,法尔发的长枪兵在被屠杀了一些人后退回阵里,阿那吉耶珀斯属国的木战车不敢往人堆里冲,只得转向朝着法尔发战车冲去。 “长弓手就位!”撒科利命令。 法尔发长弓手站成三排,呈四十五度角向阿那吉耶珀斯车兵射箭。数十只箭矢射在了战车背后的围栏上,这大大影响了战车的平衡。这样还好,要是有箭射在了马身上,托撒河的矮种马胆小,这马就能把整车人都摔在地上,任人宰割。 法尔发这边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就也给战车前的马装备了铜马衣,虽然这很费钱,但还是值得的。 这次战役从中午打到黄昏,撒科利的兵力损失了不少,但还是雅里森卡军受创严重。木战车几乎全部毁坏,精锐部队也死了十之七八。雅里森卡在意识到自己必败后,便带着残军直奔阿那吉耶珀斯而去。 撒科利正欲追赶,却听说米坦尼、里多尔和阿珂(此时已被旧贵族势力占据)三国的联军朝着自己过来了。 “公爵大人,我们该怎么做?”科诺克问。 “他们是朝着阿那吉耶珀斯来的。先让他们占这个便宜,等我回瑞文整顿再战,看看谁能耗过谁。”撒科利握着拳头说道。 雅里森卡当然也得知了联军进军的消息,到了阿那吉耶珀斯后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带走所有守军直奔弗多里城而去。 三国联军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阿那吉耶珀斯,但是他们也知道保王派一定会卷土重来的,所以也不敢放松警惕,加紧调集一切兵力准备迎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米坦尼新哈迪尔迪那尔,里多尔哈迪尔莫卡尼和阿珂哈迪尔凯迪勒现在应该都在阿那吉耶珀斯募兵。”撒科利回到瑞文后,直奔战情室,与众大臣商议。 “瑞文现在大概有两万人可以调动,加上现在的兵力共有四万多人,粉碎旧贵族绝对没有问题。”卡安伯说。 “南方军现在在哪?有多少人?”撒科利问。 “距离临西境大概还有五天路程。大概五千人,德沃斯的部队已经到多纳堡了,共七千人。”第二行政官说。 “德沃斯?巴林顿总督不是莫伊吗?” “莫伊在法尔发城毁灭时就病死了,他是现在巴林顿的掌权者,莫伊的孙子。除此之外,在他之前还有一任总督,那里的领主也掌过权。”柯林勋爵说。 “我是绝对不会插手巴林顿的烂摊子的。”撒科利抱怨。 “南方军不用动,让德沃斯过来就好。现在本部有精兵两万一千人,加上他的部队,差不多就能弥补战损了。”撒科利说。 多纳堡离瑞文非常近。不到两天,就与撒科利会合,再次攻打阿那吉耶珀斯。 三国联军的装备不如雅里森卡先进,既没有骑兵也没有大量的战车。为了能在野战中取得优势,他们从平原南部的丘陵地区与法尔发王国会战,以降低他们战车的效果。 在没有战车和计谋的情况下,两军战士就几乎只能短兵相接,靠参战人数和士兵质量取胜。但可惜联军在这方面也不如法尔发人,连续战斗了好几个小时,旧贵族也没占到半分便宜。迪纳尔他们自知必败,再打下去就要溃败了,便弃城而逃,返回米坦尼城再做打算。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圣像 第五十八章 喀吐浦雷斯特一直做着同样的噩梦。每每入眠后,她总会听见那个令人颤抖的声音,看见那粉碎的圣石。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无法避免的折磨,让她几近崩溃。更加令人恐惧的,是她醒来后,圣石上都会多出一丝裂痕。 “喀吐,您醒了?”她的近侍小心翼翼地说。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浦雷斯特的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就像个垂死的老者。 “他们又来了,马瓦三世和卡尔班又来了。”近侍小声说。 “传隐卫团长来,我要与他们攀谈。没有我的命令,其他人俱在宅内等候。” 这些隐卫是浦雷斯特的保镖,共五百人。被喀吐自小培养,非常强力,必要时一打三都是没有问题的。 “您叫我?”隐卫团长问。 “我们大概要离开长峡了。”浦雷斯特说。 “我誓死追随您。”他面无表情。 喀吐看着圣石,闭上眼。圣石先是浮现出五颜六色的色彩,过了约莫两分钟,开始浮现出尼托里和哈迪奥的身影。 “他们在加西里多卡堡以西,正欲朝南乌莫而去。距长峡八百里,大约三千人。”喀吐说。 “大人,容我多嘴。如果您准备去袭击他们的话,几乎没有胜算。” “不用你说!”喀吐呵斥道,她最恨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是,是。”隐卫团长低下头。 “你去把其他隐卫叫到庙里,不要让外人知道。” “遵命。”他单膝跪地。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在圣者洞窟集结。 由隐卫团长带头,浦雷斯特背着圣石,紧随其后。其他隐卫在末尾,五百多人走出洞窟,不动声色地往外走。这时候是半夜,官员们大都休息了,所以他们相对轻松地走出了宫内的大门。 “喀吐大人,我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走出城门。长峡的市民太多了。”隐卫团长低声说。 “如果只有两三个人看见的话,直接灭口。如果人很多,就快步走过去。长峡的警卫队效率很低,等到他们拨人过去,我们应该已经出城了。”浦雷斯特吩咐。 “得令了。” 他们从一处隐秘的小巷(就是撒科利之前走的那一条)穿过,它的尽头就是长峡的北城门。 值班的门卫拦住了隐卫团长,询问他们要去哪里。 “杀了他们!”团长喊道。 可怜的门卫,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乱刀砍死。隐卫们冲上城楼,杀死剩下的门卫,打开门闸。 “呼。”浦雷斯特松了口气,骑上一匹套着鞍的旅行马。 她之所以不敢声张,就是害怕长峡的士兵得知她要跑路之后开始暴动,把她围在宫里。毕竟这是有卡洛斯的前车之鉴。要是那样的话,她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直奔霍氏人而去。”喀吐在摇晃了两下,险些从马上翻下来。她曾经学过骑马,但是荒废了这么多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是。”隐卫团长骑上另一匹马引路,其他人就步行跟在后面。 尼托里从未去过库里斯库荒原,他对南方的定义还仅限于诺尔内海那一片。此时,他已穿过森林,按照地图的指引,准备长途跋涉去乌莫寻找出路。 “哈迪奥,你觉得我们现在在哪?”已是傍晚,尼托里看着地图,问道。 “我猜在这里。”哈迪奥指着加西里多卡(当然,他们不知道有这个地方)以西的一片半沙漠,“如果我们现在往南走,就是多尔·伊尔斯。” “啊?”尼托里又看了眼地图。“现在是中旬八十七日,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才走到这里?” “您不记得了吗?我们先在首火罗附近会合,然后往西北方向走,中间碰到一些高大的家伙,我们足足废了三百多人才将它们制服。然后就走偏了,跑到库里斯库沙漠了。又徘徊了几天才走出去。之后又迷路了......” “别说了,别说了。”尼托里挥挥手。 撒科利料定尼托里要去投奔乌莫,而从南法尔发到乌莫只有库里斯库荒原一条路。所以他派了大量人手去库里斯库荒原搜捕尼托里。没想到,尼托里拐了个大弯,迷路跑到沙漠里去了。最后愣是没找到,只得放弃寻找,对外宣布尼托里已被处决,好让那些霍氏人余孽放弃念想。 “扎营吧,扎营吧。前途漫漫无止境啊。”尼托里叹息,“这里应该有不少野果一类的食物,命人去采集一些,免得补给不足。圣像放在我的帐篷里就好。” 但他不知道,此刻喀吐和她的隐卫已经潜伏在离他们二百米左右的一大片灌木里。 “喀吐,我们要怎么行动?”隐卫团长问。 “不要着急。”喀吐扒掉身上的灌木,摸了摸身后的包裹,圣石还在。她松了口气。 浦雷斯特虽然依靠圣石延寿了将近三百年,但代价也很大。在喀吐活过一百三十岁之后,她便不能离开圣石半步。一旦她与圣石的距离超过大约三十米,圣石的效果便会丧失。浦雷斯特就将迅速衰老,并在五分钟内死去。 “等到深夜,按我指示行动,”她清了清嗓子,“待到我下令,你们便冲出灌木丛,与睡眼惺忪的霍氏人近身战斗。我自行行动,派两个人保护我。我会让南方霍氏人知道驭兽圣像的真正用处。”她咬了下牙。 沙漠的夜晚总是寒冷的,霍氏人为了驱寒,在扎营地烤起火,开心地唱着歌,就像他们以前那样,殊不知,今天将是他们的末日。 皓月当空,已是深夜。 喀吐做了个劈斩的手势,隐卫一身泥沙地从灌木内窜出来,拿着双刃剑直奔霍氏人营寨而去。 同时,浦雷斯特也在两个隐卫的掩护下,弯着腰,不动声色地朝着尼托里主营而去。 “有敌人!杀死他们!”斥候大喊。 霍氏人大都被惊醒了,急忙拿起手中的刀和剑,冲到帐篷外,与来犯者刀枪相向。 “大人,有敌情!”哈迪奥冲入主营,向刚刚被吵醒的尼托里通报。 “我知道,说说现在的形势怎么样。”尼托里打了个哈欠,穿上自己的战袍。 “我众敌寡,霍氏人必胜。” “你来指挥吧,我在后面坐镇,保护圣像。”尼托里说。 “是。”哈迪奥接令,跑出主营。 浦雷斯特和两名隐卫走到主营的背后,蹲下来观察。 “我能感觉到了......我能感觉到圣像的气息了。”喀吐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好了许多。 她往左边走了三步,让自己离圣像更近些。 “来自纪予的恩赐......”浦雷斯特默念起来,“你最忠诚的仆人,阿波斯尼拉尔提·浦雷斯特,在此请求您的垂怜.....” “阿波斯尼拉尔提,多纳斯尼拉尔提;阿波斯尼拉尔提,多纳斯尼拉尔提.......”她重复着咒语。 尼托里坐在床上,看着他身边上着锁的橱柜突然放出光芒,不禁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柜门。 一束光芒放射出来,直射进尼托里的眼睛。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有一丝的不适,反而有一种奇特的快感。他的身心都像是被放空了似的,给予他一种无可比拟的愉悦感。他身边的侍卫和仆人也看到了这奇异的光芒,陷入这登峰造极的美好仙境。 喀吐和两个隐卫走进主营,浦雷斯特拿起圣像,又念了第二道咒语:“多纳斯尼拉尔提,科林斯尼拉尔提。” 圣像的光芒消失了,尼托里和其他人直直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实际上也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浦雷斯特走出主营,面朝着还在战斗着的隐卫和霍氏人发动咒语:“阿波斯尼拉尔提,多纳斯尼拉尔提......” 所有隐卫和霍氏人士兵,甚至是在地上爬行的蜥蜴和甲虫都如尼托里他们一样,双眼无神,直视前方。 “把隐卫们搬走。”喀吐命令。 霍氏人士兵僵硬地伸起手臂,而隐卫们也坐到了霍氏人的胳膊上。就这样,直到走出上百步远,才将他们放下。隐卫们滚下来,依然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回来。”浦雷斯特命令。 霍氏人或是走着,或是爬着回到浦雷斯特面前。 “多纳斯尼拉尔提,科林斯尼拉尔提。”喀吐面无表情地说。 所以霍氏人都直直倒在地上,就像尼托里他们一样。 同时,一道雷火劈下来,就在霍氏人营寨东北方二里。吓得喀吐一颤。 “那·由格尔·托里格巴尼·斯内里提多纳尔,请求您的宽恕......您的仆从渴求。”喀吐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火与雷电,污浊与丰收之神那由托斯。”她加了个后缀。 浦雷斯特刚得到圣石时,还夹带了本书。 这书是透明的,用不知名的材料制成。上面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但是她还是能分得清哪些是说明文字,哪些是咒语的。当她学会了几道咒语之后,便面对着圣石,用自己的奴隶和长峡的囚犯进行实验,通晓了几道咒语的用处。 之后有一次,在她使用咒语时,一道雷火劈下来,几乎摧毁了三分之一个长峡城。此后她就不敢随便施咒了,只是潜心研究书上的内容。 经过将近三百年的研究,浦雷斯特大概的了解了一些书上的内容,虽然这只是全书的九牛一毛,但也还是让她豁然开朗。 全书由昆提考特文写成,作者不详,这是神在文献上所使用的文字。它的特点是极其难读,凡人不可能完全学会或朗读昆提考特文。所以浦雷斯特也只是学了几道最简单的咒语。 神创作这本书的目的是在必要时(如战争)控制一些凡人为之战斗,因为没有思想的动物最容易控制,所以书中的内容多为灵魂控制一类的咒语。这类咒语直接作用于灵魂,所以哪怕没有耳朵或大脑的动物也能生效。不过神是不会容许人使用神力的,所以施法者每次施咒其实都是在作赌——赌神的心情好不好。 第二道雷火没有劈下来,浦雷斯特松了口气,念咒将隐卫们唤醒。 “喀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隐卫团长揉了揉头,问浦雷斯特。 “去加西里多卡。”喀吐看着圣石上浮现出的图像。 “那里是哪?”团长问。 “跟着我走就好,”浦雷斯特上马,“搜刮那些尸体,把他们的食物带走。” “是。” “你们看见了吗?”在距离喀吐和隐卫五百多米的一片小水潭边缘,有一支三十多人的伐木队小声讨论着。 “刚才有两拨人打仗,然后一个老巫婆拿着个什么东西,把他们都制住了,真是厉害!”一个人说。 “我们去报告哈迪尔吧?没准还有赏钱。”另一个人说。 “嗯,要是哈迪尔一高兴,赏我们二三十个哈迪尔币,那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一个背着斧头的人高兴地说。 大概二十五天后,伐木队返回流活城。 杰德这几天被盖瑞斯他们搞得心神不宁。本来吧,南方军只有几千人,跟他硬拼肯定是打不过的。盖瑞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这几十天里,只对临西境和流活和守军进行骚扰,今天捣坏流活的农田,明天朝着临西境城墙射箭,把他城墙当箭靶子。他要是出城迎击,敌人马上就跑得无影无踪。杰德没去过流活以南的地区,对那边的地形不了解,与在极南城待了近五年的盖瑞斯相比,自然是赶不上的。 再有,撒科利还占领了阿那吉耶珀斯,这就与他直接接壤了。保王派要是灭了旧贵族,下一个就是造反派。他自己兵力不足,希·米坦尼这种货色自然更不能指望了。 “陛下!伐木队回来了!”已经做到市政官的莫尔通报。 “让他们的队长来见我。”杰德锤了几下腰。 “陛下。”伐木队长拉博尔向杰德鞠躬。 “库里斯库荒原那边怎么样?有可以定居的地点吗?”杰德问。 他这次派出去的人,名为伐木队,实际上就是先遣队,为他探察一下荒原上有没有可以定居的地方,要是流活和临西境被攻破了,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只有几片小绿洲,可以兴建一些村镇,但没有可以建造都市的大片沃土,”他通报,“但是我们还发现了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 “什么事?”杰德对这类事情最感兴趣。 拉博尔向杰德叙述了一遍他所看到的。 “老巫婆?这一定是长峡的祭司!”杰德有些惊讶,“她不是一直待在城里吗?怎么到荒原上来了?” “属下也不知道,但是这确实是亲眼看见的。” “他们后来去了哪里?”杰德问。 “去了西边一个叫什么里的地方,隔得太远了,没听清楚。反正最后是往西边走了。”他说。 “很好,赏你十五个哈迪尔币,去跟手下分了吧。”王室总管双手端着一个小箱子走出来。 “谢谢,谢谢您的恩惠。”拉博尔两眼放光,抱着箱子行了个礼就走了出去。 “您要去攻打他们吗?”一直在旁听的莫尔问。 “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攻打?”杰德笑道。 “陛下,我们或许可以把这个消息通知撒科利。这样,既是在向他们献媚,表明自己的态度。而且保王派的人拿到这个消息不也是没有用?”莫尔献策。 “好,好。我相信你,你派人去阿那吉耶珀斯吧。”杰德挥了挥手。 “遵命。”杰德得令,快步走出宫门。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大人,杰德的使者来了。”撒科利的仆人说。 “让他进来吧。”撒科利说。 “法尔发王国公爵,哈姆斯国王,撒科利阁下,流活领主杰德大人为您带去诚挚的问候。”使者鞠了一躬。 “有事就说,不用说那些客套话,”撒科利说。 “我们的巡查队在库里斯库荒原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的领主不敢耽搁,即刻命我过来第一时间通报给您。”使者说。 “不要卖关子,有话快说。” “就是......长峡的祭司出现在了库里斯库荒原,并与一支霍氏人部队交战。在她使用巫术杀死了霍氏人,然后往东边一个叫什么里的地方去了。杰德大人的伐木队目睹了这一切。大概就这些。”使者背诵着杰德告诉他的话。 “是尼托里和哈迪奥吗?”撒科利显然对这个更感兴趣。 “没看清。” “他们最后去了哪里?你刚才是说,一个叫什么里的地方?对吧。”撒科利再问。 “离得太远没听清。”使者看上去很诚实地说。 “回去吧,杰德·米坦尼领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撒科利站起来,与使者握手。 “那我就回去。”使者弯了下腰,离开了阿那吉耶珀斯的城堡。 “什么里?”撒科利闷头想了一下,“难道是加西里多卡?浦雷斯特知道这个地方也不奇怪。” “让那个使者回来一趟。”撒科利命令。 “您找我有事?”使者与撒科利的侍臣一起返回城堡内部,看上去有些慌张,大概是害怕撒科利对他发难。 “你们的伐木队是在哪里看见浦雷斯特的?”撒科利命侍臣拿出一幅地图,把他拿给使者看。 “浦雷斯特是谁?”他问。 “长峡的祭司。”撒科利不耐烦地说。 “呃......大概在这儿。”使者努力回忆着,指了一下库里斯库荒原中央森林的西部。 “你回去吧。”撒科利看着地图,若有所思。 “是,是。”使者赶紧鞠躬,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城堡。 “开会,召集群臣过来。”撒科利命令道。 “今天有会议,过两天估计又要开战了,新相国怎么这么多事。”卡安伯抱怨道。 “还是待在南法尔发好,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事情要做。”执政官荷兹擦了下汗。 “也不能这么说。南法尔发的领主大都短命。”塞文堡领主柯林说。 “别乱说,撒科利公爵做过极南领主。”斯特林提醒。 阿那吉耶珀斯拥有着北法尔发最大的宫廷。在法尔发历前一百二十年作用,阿那吉耶珀斯属国的鼎盛期,城内的居民数曾一度超过七万人。后来,为阿那吉耶珀斯城提供水源的西境河面临枯竭,耕地逐渐荒芜,这座城市也就逐渐废弃了。在法尔发内乱前,这里的常驻人口不超过八千人。原来这里的居民都搬到附近的镇子去了。 “雅里森卡在与我们的战争中透支国力,兵败后蜷缩在弗多里不敢再有动作;迪那尔、莫卡尼和恺迪勒只是三个草包,旧贵族已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撒科利分析,“再有,法尔发王国正统垄断了与哈姆斯的贸易,这样与他们耗下去,敌人就会不攻自破,无需再动干戈。所以,我建议暂时休养一段时间,恢复生产,鼓励耕种。” “没有问题,我同意。”荷兹说。他早就不想跟人打仗了,一个执政官,就是打赢了自己也捞不到好处。 “南方军怎么办?”斯特林问。 “我派出传令官,让他们回去。”撒科利回答。 “阿那吉耶珀斯应该属于谁?”柯林问。 “你觉得呢?”撒科利问。 “要是我能决定的话,当然是给我自己。”柯林笑了笑。 “王室现在没有土地,我建议将阿那吉耶珀斯和其周边村镇交予玛勒古都哈迪尔,也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肆意猜测保王派的最终目的。”北首席大臣阿卡建议。 “我不这么认为,或许应该将阿那吉耶珀斯交给查莫里克森家族。”卡安伯随口说。 “阁下,让频繁献媚之人待在身边不是上策,莫尔勋爵屡次向法瑞公爵进献财宝,以此博得南首席大臣之位。最后却是误了法尔发王国的大计。”阿卡斜眼瞟着卡安伯,指桑骂槐道。 “如果跟只会与人雄辩,没有丝毫才能和实干的人在一起,是不会有政绩的。”卡安伯讽刺道。 “按照托撒河流域的传统,所有领地,谁有能力攻下,那就是谁的。凡是以各种名义,逼迫别人把领土交出去的,比献媚之人更加可恶。”卡安伯说。 “我只是在说,把阿那吉耶珀斯交给王室可以增加保王派的名声,怎么就成我逼迫别人把领土交出去了?”阿卡有些生气了。 “你们先别吵了,”斯特林开口,“法尔发城现在在保王派境内,还可以重建。北首席大臣,你不如派人去法尔发城建立新的宫廷,然后把它交给王室就好了。” 这个和事佬!荷兹想。 “检察官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阿那吉耶珀斯今后将为查莫里克森家族所有。”撒科利接过斯特林和卡安伯的话头。 “既然这样,请拨给我至少五个营造官和足够多的民夫,不然工程无法开动。”阿卡转过头,对撒科利说。 “这个是要由大财务官和高级营造官钦定的,我无权作此安排。”撒科利说。 “让我想想,最近的高级营造官应该在瑞文,大财务官还没有被任命。”阿卡说。 “是啊,下一次选举在明年上旬,那个时候就可以选出新的大财务官了,”撒科利说,“请你再等一年。” “为什么不能任命一个临时大财务官?再说,哈迪尔有权直接任命贵族官职。法尔发王国一直有这条法律。”阿卡说。 ”那就......任命一个吧。“撒科利看上去有些无奈,”现在开始下一个话题。“ ”一小时前,反贼杰德派出使者,告诉我们长峡祭司浦雷斯特出山,在库里斯库荒原上歼灭了一拨霍氏人的余孽。然后,她朝着乌莫人的隐秘要塞,加西里多卡而去。而目前,我已经得知了加西里多卡的确切位置——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撒科利说。 “所以,我们要去捣毁加西里多卡?”卡安伯问。 “是的,不过将来那里也可以为我们所用。”撒科利说。 “她是如何歼灭霍氏人的?”斯特林问。 “据他们说,是使用巫术。”撒科利回答。 “那我们会不会也被她的巫术杀死。” “保险起见,我将会派出一些投石车和长弓手,直接将加西里多卡变成废墟。在这么远的距离内,我不相信她还能使出什么巫术来。”撒科利说。 “新月地区那边怎么说?”荷兹问。 “如实通报就好,”撒科利说,“新月人恨透了浦雷斯特。这个巫婆臭名远扬,要是把她杀了,新月地区的居民反倒会很高兴。” “我本人不参与这次对加西里多卡的远征。卡安伯,不如你去吧?”撒科利问。 “好的。”卡安伯说。 “给你十台投石车和七百长弓手。以及三千步兵和五百车兵用以对付乌莫人和以南匪徒。准备好之后就出发吧。” 正文 第六十章 改革 , 第六十章 卡安伯走后的当晚,撒科利在战情室内举行机密会议。所有家臣、洛黛儿和斯特林被允许参会。 “哈迪尔不能回到法尔发城。”会议开始后,家臣格力斩钉截铁地说。他是一名公民,由于在其家乡塞文堡拥有良好的名声,而被撒科利看中,并在半年前被选为家臣。 “这是为什么呢?”撒科利问。当然,他也能大概猜到格力要说什么。 “如果哈迪尔重返法尔发城,再次拥有政治发言权和王室近卫军,就一定会对您发难,号召其他保王派人士来反对您,从而稳定他自己的地位和威望。在这种时候,您便不得不与哈迪尔交战。无论是输是赢,都对您不利。” “那我应当如何呢?”撒科利问。 “现在法尔发城尚未建成,您可以试着对负责建筑工作的首席大臣阿卡进行打压,让他无力完成对法尔发城的重建,使该工程烂尾。”格力提议。 “这治标不治本,”洛黛儿说,“当然,我也没有更好的意见。” “是啊。等到将来,当我们夺取米坦尼城、流活城或者临西境的时候,总不能每一次都用同一个说辞来掩饰过去。最后,还是要把某一座城市归还给王室的。”斯特林说。 “科诺克?科诺克在哪?”撒科利突然想起来件事,看了看四周,没看到科诺克。 “他下午的时候喝醉了,现在还没醒酒,就没让他来。”科诺克的一个仆人回应。 “醒酒之后,让他来这里一趟。”撒科利说。 “关于王室领土的事,我已有打算了。先隐晦的对国内政策进行整改,扩大我本人的权力。然后请盖瑞斯、巴里和奇力斯三人到阿那吉耶珀斯。作为极南、避役和安怡的领主,他们有投票权,可以为我们造势。”撒科利站起来,举杖散会。 瑞文,临时宫廷。 “北方首席大臣阿卡派使者告诉我,要将我迎回法尔发城,帮助我重新掌权。”玛勒古都坐在王座上,自言自语。 “撒科利会这样让我回去吗?不可能的,他一定会采取些措施来阻止我......要抓紧行动。”他坐起来。 “来人!”他喊道。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他的总管问。 “派人通知撒科利公爵,我准备前往塞文堡,与柯林封臣会面。”玛勒古都命令。 “是。” 至少现在我不能待在撒科利的控制范围内,玛勒古都想。 “柯林勋爵,哈迪尔请你回去。”撒科利看着柯林说。 “回复哈迪尔陛下,阿那吉耶珀斯还有战情,恐怕我不能回去与您会面。”柯林对使者说。 “......那我回去复命了。”使者愣了一下,点了下头走了。 “真是该死!”玛勒古都敲了下桌子,“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向阿卡送信,告诉他我已经前往法尔发城。” “您准备去做什么?”科诺克站在城门口,问玛勒古都。 “你是谁?我几乎没见过你。”玛勒古都带着几十个侍从,紧盯着科诺克。 “撒科利·查莫里克森的家臣,科布村的领主科诺克,家乡在多尔·伊尔斯。一个小人物,您没见过也正常。”科诺克不卑不亢地说。 撒科利的家臣?这就不好办了。玛勒古都皱着眉头想。 “你为何拦住我?”玛勒古都问。 “我是您的仆人,我有资格保证您的安全。虽然我曾经做过匪徒,但是对王上无比忠诚。在您说出您的去向前,我是不会让您离开瑞文城的。”科诺克笑着说。 “我要去法尔发城,请快放行。不然以谋逆罪论处。”玛勒古都压下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 “法尔发城的现在满天尘土,四处脏污,还尽是烤糊的味道。北方首席大臣阿卡·法瑞劝您不要操之过急。” “你这条撒科利的走狗有资格代表阿卡勋爵?快滚,不然我必将乱刀砍死。”玛勒古都本就没有多少耐心,这下彻底愤怒了,拔剑就要和科诺克硬碰硬。 “瑞文城现在没有多少撒科利的私兵,现在你不一定能胜过我,”他拿剑指着科诺克,“杀了他!” 他的侍从们拔剑,直直向科诺克冲来。 “上!”科诺克拔刀,躲在城墙后的一众扈从冲出来,与玛勒古都的侍从交战。 非正规军的侍从还是比不过久经训练的战士,几分钟后玛勒古都的所有侍从都已被砍翻。 瑞文城的居民和小贵族在家里趴着窗户看外面的热闹,却也没有谁出来帮忙。 “......我回去,我回去。”玛勒古都知道自己今天是出不去瑞文城了,只得认怂,挪步返回宫廷。 “呼,”科诺克舒了口气,对身边的扈从说,“按照撒科利领主的指令,继续留在瑞文保护哈迪尔。” “遵命。”扈从们说。 玛勒古都回到宫中,他的王室总管正在毁掉一些机密信息。 “您没有离开吗?”王室总管看见玛勒古都回来了,略有惊讶。 “先别说那个了,再过一百多天,就是万年庆,对吧?” “是的,那一天所有贵族和官员都要到都城赴宴。”总管回答。 “很好,”玛勒古都想了想,“我准备在那天刺杀撒科利。” “请您三思。撒科利在宴会当天,一定会布置大量守卫的。” “这个我自有安排,”玛勒古都说,“在国内,有哪些人与撒科利有积怨?” “目前貌似还没有。”总管回答。 “你先走吧。”玛勒古都说 “是。” “派遣使者,就说撒科利公爵劳苦功高,我自愿放弃法尔发城的统治权。”玛勒古都说。 “您为什么......" “按照我说得去办就好,不要多问。” 阿那吉耶珀斯宫廷内。 “哈迪尔放弃统治权?这倒是有意思了。”撒科利笑着说。 “他恐怕是想迷惑我们。”格力说。 “迷不迷惑倒是不重要,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不会有所行动了。这是他本人自愿的,阿卡那边也没话说。毕竟现在我也不希望跟法尔发王室撕破脸,这有害无益。”撒科利说。 “现在我可以对国内的一些弊政进行改革了。” 五天后,所有被保王派控制的城市和大镇子外,都立起了一座两米多高的石碑,引得众人前去观看。 “以法尔发王国公爵、哈姆斯国王、相国撒科利·阿·特林顿·查莫里克森的权力,宣布最新政策并实施。 “一:废除”大公“爵位,杜绝大臣架空哈迪尔。 “二:给予所有自由人公民权,新月地区移民直接升为公民。 “三:改设千夫长为公民官职(详见外传中‘法尔发官制系统’章) “四:设立大独裁官,在战乱时行使统治权,无具体时限,不世袭。必须有宣称权的贵族或公民担任。” “我不谙政事,这上面有什么重要的变革策略吗?”柯林看着石碑,对斯特林说。 “也没什么,都是些不疼不痒的规定,真正的改革估计还得再过个几天才能见分晓啊。”斯特林笑着说。 “还请监察官大人为我解读。” “废除大公无非就是表示撒科利大人不会做像马霍一样的人,但是最后面那个大独裁官实际上也与大公没什么两样。只是把摄政职位从爵位变成公职而已;自由人的权力本来就与公民没多大区别,后面那句话估计是要鼓励新月地区移民。至于那个什么千夫长就是凑数的,不会对政局产生丝毫影响。” “你觉得相国发动这次变革所谓何意?”柯林试探。 “我庸俗,不知其详。只是相国大人大概会成为第一任大独裁官吧。”斯特林笑了笑,走开了。 “时刻关注接下来几天撒科利公爵的动向。我看法尔发可能又要变天。”柯林低声对他的仆人说。 “要是真变了,您要怎么办?”仆人小声问。 “怎么能活下来就怎么办。不过他们至少还是不敢轻易对领主动刀的。” “发出的政策实施的很成功,几乎没有人有异议。”斯特林说。 “很好。再过五天就发布下一轮政策。常备军要随时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撒科利向阿那吉耶珀斯大统领和斯特林吩咐。 “我们什么时候回瑞文啊,我在那边中了些菜,再不收就枯了。”斯特林他们离开之后,洛黛儿抱怨。 “瑞文现在有变故,可能最近一年或者几年都回不去了。过几天我把吕波和莫贝勒都接到阿那吉耶珀斯.”撒科利安慰。 “嗯,这点大局观我也还是有的。只是这变故......有风险吗?”洛黛儿有些担心。 “但凡是变故,都有风险,”撒科利叹了口气,“不过我应该没什么危险,这个你不用太担心。” “唉,好的。” 第二块石碑在五天后立在了第一块石碑右侧,方便公民和贵族阅览。不过比这第二块石碑第一块要高了近一米,大家要抬着头才能看见最顶上的字。 “后续政策。 “一:给予老兵土地,每人不超过十亩。 “:在边境的领主,可以增加私兵数量,不超过五千人。加上原有的四千人,最多九千人。目前的边境城市包括法多比那尔、阿那吉耶珀斯、避役、安怡四座城市。 “三:拨出二十万国有奴隶,用于托撒河西部地区的生产恢复和南法尔发地区的开发。 “四:给予所有战俘奴隶公民权,只保留债务奴隶。以调解奴隶公民比例不平衡的问题。对于在本政策中利益收到损害的公民和贵族,会按价支付补偿金。” 卡安伯皱起了眉头,这些政策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动摇国本的。国有奴隶那个反倒是动作最小的政策。 “边境的领主......法多比那尔和阿那吉耶珀斯的领主是撒科利,避役是巴里领主的,安怡归奇力斯那个白胡子......这不都是撒科利的人吗?!”荷兹喊道。 “身为执政官,不要乱喊乱叫。”斯特林批评。 如撒科利所料,这一次改革引起许多人的反对,不过他们的权势还没有高到能推翻这些政策的地步,也有一些小官员与撒科利交恶。不过对于法尔发王国的繁荣而言,这些也算不了什么。 正文 法尔发的官制系统及基本数据(随时补充) , 法尔发王国有两种升官渠道,一种针对于贵族,一种针对于公民。贵族可以担任公民官职,公民不可以担任贵族官职。自由人和奴隶是没有参政权的(不过由于法尔发公民和自由人的待遇相差不大,且公民数量过少,所以也可能会出现一些自由人官员。) 贵族主要官制系统: 一: 领主扈从(或领主仆从)。 在领主手下,战时跟随领主征战,和平时期白吃白喝。年龄为八岁至三十岁。非世袭官职。 二: 扈从团长。 同在领主手下,指挥扈从行动,可设一个或多个。终身制,非世袭官职。 三:千夫长 一般由表现突出的扈从团长担任,领导五百至一万之间的士兵行动。在领主和王室手下做事。非世袭官职,五年一换。 四:万夫长 特殊官职,在有重大战役时指挥万人以上的军队。因为在和平时期该官职不存在,所以不存在世袭的概念。 五:将军 特殊官职,重大战役时作为指挥官,通常由领主或者高级官员担任。无世袭概念。 六:副相国 高级官职,共两位(可能有空位的情况)。大多由德高望重的贵族族长担任,处理国内的大小事件。可世袭。 七:相国 高级官职,主要是名誉职位,世袭。一般来说,该职位都会被一个家族垄断,除非它绝嗣。 八:王室近卫 一般由米坦尼家族的边缘成员担任,负责保证哈迪尔的安全。可世袭,如果在上一位近卫死时其子未成年,则取消他的继承权。 九:王室近卫大队长 职责同上,无年龄限制,世袭。 十:大统领 管理法尔发常备军的疏通,但本人无权直接率领兵力(不包括自己的扈从),由五人同时担任,可世袭。 十一:大祭司(或僧侣和造桥者) 主持祭祀事务,终身制,世袭。 十二:僧侣仆从 协助大祭司完成祭祀仪式,十年一换,可世袭。 十三:总督 每座城池一位。管理城内的大小事务,常常被该地的领主兼任。终身制,可世袭。法尔发城不设总督,由哈迪尔本人管理。 十四:贵族营造官 每座城池两位,任期一年。负责公共的建筑维护及协助其他贵族官员处理事务。不可世袭。 十五:大财务官 共一位,终身制,往往由相国兼任。管理国内的税收指标和其他事务。在经济方面享有最高决策权。世袭。 十六:禁卫军大队长 每座城池一位,职责参考王室近卫大队长,但地位要低很多,负责本部地区的治安,在战时也可作为正规军出征。 十七:传令官 每位领主一到三位。在有重要情报时负责传输消息。任期六个月,不可世袭。 十八:王室总管 共一位,管理宫中的大小事务,如食物和日用品等。终身制,可世袭。 公民主要官职系统: 一:百夫长 公民可担任的最高军事职位,管理四十至八百人间的士兵。一年一换,非世袭官职。 二:侍从(或仆人) 打理贵族的日常起居,薪水,个人地位,任职年限及可否世袭等都不固定。工资由领主分发。 三:侍臣 负责管理侍从,其他同上。工资由领主分发。 四:家臣 为领主出谋划策,打理领主的一些琐事。只有伯爵以上贵族可以拥有家臣。一般是终身制,无世袭。工资由领主分发。 五:保民护民官 为自由人和公民谋取利益,在政治决策中享有一票否决权(但不能随便使用)。只能由公民担任。每座城池设两人,不被允许随意离开由他本人监管的城池。任期一年,不可世袭。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取消了保民官举办公民大会的权力。总之是个比较憋屈的官职。 六:军事保民护民官 名誉官职,每个城池六人。曾经他们享有指挥官的权利,但是现在仅作为养老用官职。十年一换,不可世袭。 七:财政官(或财政大臣) 共二十人,任期一年。掌管国家的财政及娱乐事务,不可世袭。在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将该职位作为名誉职位和跳板来看待,因为家臣和领主本人享有绝大多数财产的支配权。不可世袭。 八:执政官 每座城池两人,任期一年。率领本城守军,管理本城的经济走向。在领主不在时享有政治决策权,由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担任。当公民做到执政官时,便有从公民晋升到小贵族的可能性。不可世袭。 九:监察官 共一人,负责人口和土地清查。从执政官和裁判官中选拔产生,任期五年。如果公民能做到监察官,在他任期结束后便会被尊为贵族并被授予贵族特有的官职。不可世袭。 十:裁判官 共一人,任期一年。在大法官审理过犯人之后,负责对其进行判决。在新的哈迪尔继位时,由他来钦定其正统性。不可世袭。 十一:司法官 共十人,任期一年,职务参考裁判官,但没有最终决策权。也有钦定国王正统性的权力。不可世袭。 十二:市政官 每座城池一人,由财政官选拔产生,任期一年。管理该城市的治安。公民成为市政官后也有可能晋升为贵族。 十三:行政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负责全国的行政事务,但是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它的大部分权力被取消。不可世袭。 十四:公民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具体事务参考上面的贵族营造官。但他们更多的为保民官和公民官员做事,且不能世袭。 十五:高级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三年。负责协调公民营造官的工作安排,从公民营造官中选出。不可世袭。 十六:督察使 特殊官职,由哈迪尔指定前去某城池进行监察事务并回禀给哈迪尔。 十七:独裁者 特殊官职,当王室绝嗣或出现重大事件时,可能会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作为独裁者来主持局面并恢复法尔发的正常秩序,以及指定新的统治者。因为是临时官职,自然不具有世袭的概念。 十八:首席大臣(或首席执行官) 共两人,即北法尔发首席大臣和南法尔发首席大臣,无任期时限。北首席大臣的权力较大,地位更高。作为哈迪尔和其他贵族的顾问,通常由年老的智者担任。不可世袭,但是首席大臣可以指定一位接班人,经检测后可以在他死后继承他的位置。 十九:市长、镇长、及村长等。 由公民自行选举,负责货物的运输和处理民事纠纷。任期不定,可世袭。 二十:“忠诚者” 在高级公民官员结束了他的从政生涯后,还没有被授予贵族身份的,会被给予一个名为“忠诚者”的称号。这些官员每年会被授予二十五个哈迪尔币,相当于是子爵的待遇,是法尔发为公民准备的退休金,但是这不可世袭,在该官员本人死后,这些福利便会被撤销。 高级公民官员包括除了百夫长,财政官,特殊官职,和不由王室分发工资的官员(如仆人,副手等)以外的,本章中列出的所有官员。 二十一:队长 临时职位,在军中辅助将军、千夫长或其他军事长官做事。 二十二:副手(或副官,副将) 被领主任命,辅助他们做事。不被王室监管,也没有具体任期或职务。 贵族爵位,均可世袭。只能被监察官和哈迪尔本人册封,他人不得随意册封贵族,否则以叛国罪论处。如果父子二人同时有爵位,死后按爵位高的继承。当某人死后没有继承人时,由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继承。女性也可以继承爵位,但一般来说,男性优先。 一:“贵族” 最低级别的爵位,几乎没有食邑。多数时候,仅仅是一种名誉。撒科利的叔伯吕波在参与远征前就属于该爵位。 二:男爵 无领地,每年十个青铜币(或者叫哈迪尔币)。 三:子爵 无领地。每年十五个哈迪尔币。 四:伯爵 至少拥有一处领地。每年三十个哈迪尔币。 五:侯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堡。每年五十个哈迪尔币。 六:公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市。每年一百个哈迪尔币。 七:大公 特殊爵位,行使摄政权,每年四百个哈迪尔币。 领主:指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或公民,管理他自己领地内的税收,军事行动等。可以拥有独立军队,但常备军不得超过五千人。 地理位置: 地处维鲁特大陆南部,哈姆斯以南,新月地区以东,东部沼泽以西,南面是大海。埃里克森山的西南部。 首都: 法尔发历一年前在米坦尼城,法尔发一年后迁都法尔发城。 法尔发城,在法尔发王国西北,中央大路的终点。法尔发建立的一百多年前,乌莫封锁了它的南部边境,使大陆中部和北部的商人无法到法尔发经商。 法尔发王国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临西境、布瑙多、瑞文、巴林顿四座城市为界,这四城以北为北法尔发,以南为南法尔发。 北法尔发包括法尔发王国的大部分城市,南法尔发有流活、极南和安怡三座城市以及一些村镇。 通常来说,由于隔得比较远,王室对南法尔发的控制比北法尔发更低,本地的行政事务基本都由领主自行裁决。 其他数据:人口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常备军两万人左右,战时最多能召集超过十万人。 贵族四千多人,公民六万人左右,自由人十一万人左右,奴隶一百一十一万人左右。其中有超过三十万人是债务奴隶。 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瑞文城为边界,瑞文以北为北法尔发,瑞文以南为南法尔发。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浦雷斯特之殇 第六十一章 “大人,没找到加西里多卡。”前哨踩着一脚藤蔓,身上粘着不少树胶,看上去有点滑稽。 “只是派你去侦察而已,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卡安伯站在丛林边缘的泥土上,皱着眉问斥候。 “属下也是没办法啊。从这里进入森林五十步,便难以前行。藤蔓环生,树木如木桶一般粗。树藤和枝叶相互缠绕,堪称是遮天蔽日,林中阴暗潮湿。步兵还好,投石车是绝对进不去的。” “乌莫人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建造堡垒?”卡安伯听着斥候的描述,看了看前方的丛林。 “撒科利公爵来过这里,并曾亲眼见过加西里多卡的真容,相信不会有假。”他的副手说。 “如果加西里多卡真的在这里,一定会有一条隐秘的道路供乌莫人进出,”卡安伯分析,“但是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碰运气......”他坐到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开始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砍伐和焚烧中心森林东部,直至加西里多卡暴露在阳光之下!”卡安伯思考了一会儿,站起来,大声喊道。 “你去告诉相国,请他派一些工兵和民夫,带着斧头和干火种,协助我攻破加西里多卡。”卡安伯指着他的特使。 撒科利很快满足了卡安伯的要求。二十天之后,特使带着五千民夫回到中心森林边缘。 “看见前面的那片森林了吗?拿起你们的斧头,从那里开出一条至少三米宽的路,“卡安伯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能烧的就烧,烧不掉的就砍。越快越好,直到看见加西里多卡堡为止!“ 标有加西里多卡准确位置的地图交到了工兵领队的手上,即刻开始动工伐木。 伐木工们先是用镰刀割开树藤,用斧子劈开藤蔓,要是割不断、劈不开,再用火将其烧焦后再将其砍断。由于树木生长过密,往往在被砍倒后仍被各种植物缠住,或是被其他树木卡住,怎样也挪不走。这为工人和奴隶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中心森林是库里斯库荒原上唯一多雨的地区,雨季长近两百天,而旱季仅有数十天。哪怕是使用火种来焚树都十分困难。 七天过去,卡安伯依然没能看见加西里多卡的影子。 此时,浦雷斯特已经占领了加西里多卡——当然没有使用咒语。自乌莫衰落之后,加西里多卡便仅作为前哨和临时定居地使用,常驻的守军不超过七百人,且军备废弛,久不训练。而浦雷斯特带领的隐卫都是精锐部队,自然不是那些酒囊饭袋可以比拟的。 按照圣石的指引,他们从伊塞人常走的小路进入加西里多卡的豁口前,潜入进去,偷袭毫无防备的乌莫守军,并将其全歼,霸占加西里多卡。 喀吐做了加西里多卡的堡主之后,先是把上面的藤蔓和其他诡异的东西清理掉,接着对里面的一些防御设施进行了翻修,以防备某些不速之客。 卡安伯那边,几千人昼夜不停地施工,荒原上尽是大树砸地的声音,人们呼喊着的声音和烈火焚烧的“嘶嘶”声。连几十里外的人都听得见。喀吐这边也是加固城防,用圣石定位敌人的位置,以应对法尔发的来犯者。 “领主大人,看!加西里多卡就在那里!”卡安伯的副手激动地指着他前方一座被树木和灌木重重环绕的灰黑色堡垒。 卡安伯冲着他副手指的方向看去,终于看到了加西里多卡的全貌。 整座城堡大概可以分为三层:外城、内城和内院。外城由十几堵高大的石墙构成,它们无规律的散落内城四周,有些城墙还有用于迷惑旅行者的豁口。在密林中,这样的结构很容易让旅行者迷失方向,从而找不到内城的位置。 内城也被各种植物塞满,由四堵与附近树木一般高的城墙构成。内院在内城中心,加西里多卡城堡就在这内院中。 “我已经让工人退回去了,目前还没有看见城堡中有人。”副手通报。 “不管这里面是乌莫人还是长峡的祭司,要是把这城堡捣毁了,都是大功一件。”卡安伯站在一块木桩上,用目力估计了一下加西里多卡到这里的距离。 “投石车准备,长弓兵准备。”卡安伯举起手中的旗帜,示意士兵开始备战。 隐卫们带着浦雷斯特待在城堡的安全区,防止他们的喀吐被飞石砸伤。 “砰!”十辆投石车同时射出蹴鞠球般大的石头,以每秒钟十几米的速度,朝内城墙而去。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原本就年久失修的石质城墙便被砸出了裂纹。在这林子里,可以开采的大石头到处都是,永远也不用担心投石车的弹药会用光。 “砰!”“啪!”第二波飞石砸到了城墙上,裂纹又大了些。来回五六次,内城的石墙就被打成了一堆碎渣,里面的城堡和庭院浮现在众人眼前。 “摧毁这里!”卡安伯下令。十辆投石车又往前推了推。 “杀死他们!杀光他们!”在投石车的连番进攻下,尘土被扬得到处都是,浦雷斯特不得不罩上面纱以防沙尘入眼。敌人部队的距离离自己太远,咒语起不了作用。现在她只想着能带着圣石和圣像逃走以苟图性命,来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隐卫们朝着敌人的投石车不要命地跑去,企图在投石车再次发射之前将其摧毁。但是法尔发的长弓手早已准备好了,随着卡安伯的一声令下,浦雷斯特的隐卫就有一半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也被其他的士兵以多打一的形式斩杀。血肉之躯终究还是比不过锐利的箭矢和锋利的刀枪。 又是三四发飞石,加西里多卡最后的屏障被打碎了,露出城堡内的景象。而堡顶因头重脚轻,全部摔到了地上,把其余的城墙也几乎摧毁了。 卡安伯派出三十人的小队进入加西里多卡的废墟找寻浦雷斯特——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可是搜刮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大人!她在那儿!”卡安伯的副手指着外城的一处空地大叫。 卡安伯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个老婆子此刻正披着与丛林颜色相近的外套,手里抱着圣石,肩上背着圣像,一步一趔趄的朝着她左前方的一片树林走去,相距不到三十步。要是让她进了林子里,随便找个灌木丛一藏,那他们这些人就休想再找到她了。 原本浦雷斯特里卡安伯他们还是很远的,不朝着那个方向仔细看的话,很难找到她。但在那圣石诡异而美丽的光芒下,她变得显眼无比。 “弓手!弓手!快射死她!”卡安伯命令。要是让这老巫婆逃跑了,将来肯定是一大祸患。 长弓手连忙端起手中的弓箭,朝着浦雷斯特逃跑的方向射去。可惜距离过远,一连几十箭都没射中。 喀吐距离树林已不足十五步,卡安伯开始着急起来。他拿起一副弓箭,朝着浦雷斯特射了一箭。这发箭矢刚好射中了她肩膀上的圣像。而浦雷斯特本人并未受任何影响,身子略微震了一下后便继续向前。 卡安伯懊恼地把弓摔在地上,活捉或杀死浦雷斯特的可能已变得渺茫,接下来只能渴求天意了。 那由托斯啊!请接受我的召唤!快让那巫婆死了吧!心中无比失望的卡安伯默念道。 浦雷斯特背着两件重物,而她自己的身体虽然在圣石的佐助下,还比较康健,但是因为她常年缺乏锻炼,这样走了一百多步便已筋疲力尽。此时她已没有力气去思考其他,一心想着:要进入森林!那样我就安全了!这意志迫使她继续向前。 当她距离森林还有九步时,不知怎的,她突然被一条树藤绊倒,摔了个跟头。怀里的圣石重重摔到她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上,本就满是裂纹的聪明圣石像玻璃一样摔成了无数的碎末。这些碎片散落到地上,发出多彩的荧光,几秒后便消失不见了。 浦雷斯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碎片,她不敢相信,聪明圣石,与她相依为命将近三百年的圣石就这样无影无踪。圣像滚落到地上,她的头开始疼痛,让她忘记了自己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嗖嗖嗖!”长弓手们看见浦雷斯特摔倒在地,赶紧抓住契机,快步跑到距喀吐八十米处,一连射出上百支箭矢。 当浦雷斯特反应过来时,她已身中数箭,栽倒在地。 “弓手,不要上前,”卡安伯带着几十个人走到长弓手那里,“这老东西受了致命伤,等她死了之后再把她搬回去邀功。” 浦雷斯特的腹部中了两箭,腿部、肩膀和前胸各中一箭,已经无法移动,浑身淌着血。她狰狞地看着卡安伯,以她浦雷斯特的性格,就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卡安伯格里格尔,赫罗斯尼巴斯......”浦雷斯特用最后的力气默念着。她从未使用过这种咒语,但愿它会生效。 “领主,长峡祭司已经死了。”过了两个小时,卡安伯发副手通报。 “派几个人去探查一下。”卡安伯还是很谨慎的。 二十多个奴隶被推到了浦雷斯特的尸体前,什么事都没发生。有几个人还踢了几下,也是毫无反应。 “大人,浦雷斯特的确已死。”两个民夫把圣像搬到车上。 “把圣像搬到车上,我要去看看这巫婆的真面目。”卡安伯理了理头发,朝着浦雷斯特的尸体走去。 “大人,建议您还是将这尸体烧成灰吧。这老婆子诡计多端,您小心为好。”他的副手劝告。 “那么多人都已探察过了,我要是还畏畏缩缩岂不是懦夫?看一眼便回。”卡安伯捂上耳朵,用半透明的面纱遮住口鼻和眼睛,在手上沾满泥土。这是法尔发人一种古老的,躲避邪物的方法。 他走到浦雷斯特面前,并未感到异样。只是耳边似是有人在说话,不过他一个字也听不清。 一具满是血污的尸体也没什么好看的,卡安伯随便瞟了两眼,就准备转身往回走。 突然间,他有了种强烈的呕吐感,他不禁弯下腰,想把体内的秽物吐出来。一股又一股的污泥从他口中吐出,令他感到无比奇怪:我什么也没吃过土啊,怎么吐出来些这种东西? 不过他没时间细想了。他体内的污泥越积越多,堵住了他的食道和气管,卡安伯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就这样倒在地上。 他的副手和其他人感受到了异常,赶紧跑过去要去营救他们的领主,但是已经没时间了。当他们来到浦雷斯特的尸体前时,卡安伯已死于窒息。 但是污泥仍在增加,似乎他的器官和皮肤也都被腐化了。民夫们甚至不能将他的尸体抬上担架,每当民夫试图抬起卡安伯的尸体时,只会抓到一把泥,然后整个人都会再滑落到地上。 就这样,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卡安伯变成了一滩软泥巴状的物体,几乎没有剩下完整的身体结构。 民夫们拿来了一个半人高的,不漏水的桶,用铲子和锹将这些东西装到桶中,放到车上,准备带回阿那吉耶珀斯。 “卡安伯领主......在这里?”撒科利得知了卡安伯的死讯,但还是不肯相信他变成了一堆烂泥的事实。 “相国,您请看吧。”副手命手下掀开木桶,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在相对密闭的室内,这气味变得更加明显。里面是一番令人无法描述的景象。 “这堆......东西是卡安伯?”撒科利捂着鼻子。 “是的,”副手悲痛地说,“大人刚刚走到老巫婆的尸体前,就变成这样了。” “长峡祭司的尸体已经提前被烧成灰了,她的骨灰,以及圣像您要怎样处置?” “将她的骨灰投入大海,将圣像埋入土中。法尔发不需要这样的邪物。”卡安伯那凄惨的死相给撒科利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让他对于有关浦雷斯特的东西都无比厌恶。 “我会派出使者通知新月诸国,告诉他们浦雷斯特已死,”撒科利叹了口气,“卡安伯有子嗣吗?” “有一子,但不足五岁,依法他目前只能继承他的爵位,成年前不能领受封地。”斯特林走入大厅,对撒科利说。 “那就由他继承吧。在他成年之前,多纳堡由我本人管理。卡安伯追授公爵,以最高规格安葬。”撒科利说完这话之后,低着头走出了大殿。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长峡的覆灭 , 法尔发王国有两种升官渠道,一种针对于贵族,一种针对于公民。贵族可以担任公民官职,公民不可以担任贵族官职。自由人和奴隶是没有参政权的(不过由于法尔发公民和自由人的待遇相差不大,且公民数量过少,所以也可能会出现一些自由人官员。) 贵族主要官制系统: 一: 领主扈从(或领主仆从)。 在领主手下,战时跟随领主征战,和平时期白吃白喝。年龄为八岁至三十岁。非世袭官职。 二: 扈从团长。 同在领主手下,指挥扈从行动,可设一个或多个。终身制,非世袭官职。 三:千夫长 一般由表现突出的扈从团长担任,领导五百至一万之间的士兵行动。在领主和王室手下做事。非世袭官职,五年一换。 四:万夫长 特殊官职,在有重大战役时指挥万人以上的军队。因为在和平时期该官职不存在,所以不存在世袭的概念。 五:将军 特殊官职,重大战役时作为指挥官,通常由领主或者高级官员担任。无世袭概念。 六:副相国 高级官职,共两位(可能有空位的情况)。大多由德高望重的贵族族长担任,处理国内的大小事件。可世袭。 七:相国 高级官职,主要是名誉职位,世袭。一般来说,该职位都会被一个家族垄断,除非它绝嗣。 八:王室近卫 一般由米坦尼家族的边缘成员担任,负责保证哈迪尔的安全。可世袭,如果在上一位近卫死时其子未成年,则取消他的继承权。 九:王室近卫大队长 职责同上,无年龄限制,世袭。 十:大统领 管理法尔发常备军的疏通,但本人无权直接率领兵力(不包括自己的扈从),由五人同时担任,可世袭。 十一:大祭司(或僧侣和造桥者) 主持祭祀事务,终身制,世袭。 十二:僧侣仆从 协助大祭司完成祭祀仪式,十年一换,可世袭。 十三:总督 每座城池一位。管理城内的大小事务,常常被该地的领主兼任。终身制,可世袭。法尔发城不设总督,由哈迪尔本人管理。 十四:贵族营造官 每座城池两位,任期一年。负责公共的建筑维护及协助其他贵族官员处理事务。不可世袭。 十五:大财务官 共一位,终身制,往往由相国兼任。管理国内的税收指标和其他事务。在经济方面享有最高决策权。世袭。 十六:禁卫军大队长 每座城池一位,职责参考王室近卫大队长,但地位要低很多,负责本部地区的治安,在战时也可作为正规军出征。 十七:传令官 每位领主一到三位。在有重要情报时负责传输消息。任期六个月,不可世袭。 十八:王室总管 共一位,管理宫中的大小事务,如食物和日用品等。终身制,可世袭。 公民主要官职系统: 一:百夫长 公民可担任的最高军事职位,管理四十至八百人间的士兵。一年一换,非世袭官职。 二:侍从(或仆人) 打理贵族的日常起居,薪水,个人地位,任职年限及可否世袭等都不固定。工资由领主分发。 三:侍臣 负责管理侍从,其他同上。工资由领主分发。 四:家臣 为领主出谋划策,打理领主的一些琐事。只有伯爵以上贵族可以拥有家臣。一般是终身制,无世袭。工资由领主分发。 五:保民护民官 为自由人和公民谋取利益,在政治决策中享有一票否决权(但不能随便使用)。只能由公民担任。每座城池设两人,不被允许随意离开由他本人监管的城池。任期一年,不可世袭。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取消了保民官举办公民大会的权力。总之是个比较憋屈的官职。 六:军事保民护民官 名誉官职,每个城池六人。曾经他们享有指挥官的权利,但是现在仅作为养老用官职。十年一换,不可世袭。 七:财政官(或财政大臣) 共二十人,任期一年。掌管国家的财政及娱乐事务,不可世袭。在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将该职位作为名誉职位和跳板来看待,因为家臣和领主本人享有绝大多数财产的支配权。不可世袭。 八:执政官 每座城池两人,任期一年。率领本城守军,管理本城的经济走向。在领主不在时享有政治决策权,由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担任。当公民做到执政官时,便有从公民晋升到小贵族的可能性。不可世袭。 九:监察官 共一人,负责人口和土地清查。从执政官和裁判官中选拔产生,任期五年。如果公民能做到监察官,在他任期结束后便会被尊为贵族并被授予贵族特有的官职。不可世袭。 十:裁判官 共一人,任期一年。在大法官审理过犯人之后,负责对其进行判决。在新的哈迪尔继位时,由他来钦定其正统性。不可世袭。 十一:司法官 共十人,任期一年,职务参考裁判官,但没有最终决策权。也有钦定国王正统性的权力。不可世袭。 十二:市政官 每座城池一人,由财政官选拔产生,任期一年。管理该城市的治安。公民成为市政官后也有可能晋升为贵族。 十三:行政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负责全国的行政事务,但是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它的大部分权力被取消。不可世袭。 十四:公民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具体事务参考上面的贵族营造官。但他们更多的为保民官和公民官员做事,且不能世袭。 十五:高级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三年。负责协调公民营造官的工作安排,从公民营造官中选出。不可世袭。 十六:督察使 特殊官职,由哈迪尔指定前去某城池进行监察事务并回禀给哈迪尔。 十七:独裁者 特殊官职,当王室绝嗣或出现重大事件时,可能会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作为独裁者来主持局面并恢复法尔发的正常秩序,以及指定新的统治者。因为是临时官职,自然不具有世袭的概念。 十八:首席大臣(或首席执行官) 共两人,即北法尔发首席大臣和南法尔发首席大臣,无任期时限。北首席大臣的权力较大,地位更高。作为哈迪尔和其他贵族的顾问,通常由年老的智者担任。不可世袭,但是首席大臣可以指定一位接班人,经检测后可以在他死后继承他的位置。 十九:市长、镇长、及村长等。 由公民自行选举,负责货物的运输和处理民事纠纷。任期不定,可世袭。 二十:“忠诚者” 在高级公民官员结束了他的从政生涯后,还没有被授予贵族身份的,会被给予一个名为“忠诚者”的称号。这些官员每年会被授予二十五个哈迪尔币,相当于是子爵的待遇,是法尔发为公民准备的退休金,但是这不可世袭,在该官员本人死后,这些福利便会被撤销。 高级公民官员包括除了百夫长,财政官,特殊官职,和不由王室分发工资的官员(如仆人,副手等)以外的,本章中列出的所有官员。 二十一:队长 临时职位,在军中辅助将军、千夫长或其他军事长官做事。 二十二:副手(或副官,副将) 被领主任命,辅助他们做事。不被王室监管,也没有具体任期或职务。 贵族爵位,均可世袭。只能被监察官和哈迪尔本人册封,他人不得随意册封贵族,否则以叛国罪论处。如果父子二人同时有爵位,死后按爵位高的继承。当某人死后没有继承人时,由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继承。女性也可以继承爵位,但一般来说,男性优先。 一:“贵族” 最低级别的爵位,几乎没有食邑。多数时候,仅仅是一种名誉。撒科利的叔伯吕波在参与远征前就属于该爵位。 二:男爵 无领地,每年十个青铜币(或者叫哈迪尔币)。 三:子爵 无领地。每年十五个哈迪尔币。 四:伯爵 至少拥有一处领地。每年三十个哈迪尔币。 五:侯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堡。每年五十个哈迪尔币。 六:公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市。每年一百个哈迪尔币。 七:大公 特殊爵位,行使摄政权,每年四百个哈迪尔币。 领主:指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或公民,管理他自己领地内的税收,军事行动等。可以拥有独立军队,但常备军不得超过五千人。 地理位置: 地处维鲁特大陆南部,哈姆斯以南,新月地区以东,东部沼泽以西,南面是大海。埃里克森山的西南部。 首都: 法尔发历一年前在米坦尼城,法尔发一年后迁都法尔发城。 法尔发城,在法尔发王国西北,中央大路的终点。法尔发建立的一百多年前,乌莫封锁了它的南部边境,使大陆中部和北部的商人无法到法尔发经商。 法尔发王国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临西境、布瑙多、瑞文、巴林顿四座城市为界,这四城以北为北法尔发,以南为南法尔发。 北法尔发包括法尔发王国的大部分城市,南法尔发有流活、极南和安怡三座城市以及一些村镇。 通常来说,由于隔得比较远,王室对南法尔发的控制比北法尔发更低,本地的行政事务基本都由领主自行裁决。 其他数据:人口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常备军两万人左右,战时最多能召集超过十万人。 贵族四千多人,公民六万人左右,自由人十一万人左右,奴隶一百一十一万人左右。其中有超过三十万人是债务奴隶。 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瑞文城为边界,瑞文以北为北法尔发,瑞文以南为南法尔发。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霍斯城战役 , 法尔发王国有两种升官渠道,一种针对于贵族,一种针对于公民。贵族可以担任公民官职,公民不可以担任贵族官职。自由人和奴隶是没有参政权的(不过由于法尔发公民和自由人的待遇相差不大,且公民数量过少,所以也可能会出现一些自由人官员。) 贵族主要官制系统: 一: 领主扈从(或领主仆从)。 在领主手下,战时跟随领主征战,和平时期白吃白喝。年龄为八岁至三十岁。非世袭官职。 二: 扈从团长。 同在领主手下,指挥扈从行动,可设一个或多个。终身制,非世袭官职。 三:千夫长 一般由表现突出的扈从团长担任,领导五百至一万之间的士兵行动。在领主和王室手下做事。非世袭官职,五年一换。 四:万夫长 特殊官职,在有重大战役时指挥万人以上的军队。因为在和平时期该官职不存在,所以不存在世袭的概念。 五:将军 特殊官职,重大战役时作为指挥官,通常由领主或者高级官员担任。无世袭概念。 六:副相国 高级官职,共两位(可能有空位的情况)。大多由德高望重的贵族族长担任,处理国内的大小事件。可世袭。 七:相国 高级官职,主要是名誉职位,世袭。一般来说,该职位都会被一个家族垄断,除非它绝嗣。 八:王室近卫 一般由米坦尼家族的边缘成员担任,负责保证哈迪尔的安全。可世袭,如果在上一位近卫死时其子未成年,则取消他的继承权。 九:王室近卫大队长 职责同上,无年龄限制,世袭。 十:大统领 管理法尔发常备军的疏通,但本人无权直接率领兵力(不包括自己的扈从),由五人同时担任,可世袭。 十一:大祭司(或僧侣和造桥者) 主持祭祀事务,终身制,世袭。 十二:僧侣仆从 协助大祭司完成祭祀仪式,十年一换,可世袭。 十三:总督 每座城池一位。管理城内的大小事务,常常被该地的领主兼任。终身制,可世袭。法尔发城不设总督,由哈迪尔本人管理。 十四:贵族营造官 每座城池两位,任期一年。负责公共的建筑维护及协助其他贵族官员处理事务。不可世袭。 十五:大财务官 共一位,终身制,往往由相国兼任。管理国内的税收指标和其他事务。在经济方面享有最高决策权。世袭。 十六:禁卫军大队长 每座城池一位,职责参考王室近卫大队长,但地位要低很多,负责本部地区的治安,在战时也可作为正规军出征。 十七:传令官 每位领主一到三位。在有重要情报时负责传输消息。任期六个月,不可世袭。 十八:王室总管 共一位,管理宫中的大小事务,如食物和日用品等。终身制,可世袭。 公民主要官职系统: 一:百夫长 公民可担任的最高军事职位,管理四十至八百人间的士兵。一年一换,非世袭官职。 二:侍从(或仆人) 打理贵族的日常起居,薪水,个人地位,任职年限及可否世袭等都不固定。工资由领主分发。 三:侍臣 负责管理侍从,其他同上。工资由领主分发。 四:家臣 为领主出谋划策,打理领主的一些琐事。只有伯爵以上贵族可以拥有家臣。一般是终身制,无世袭。工资由领主分发。 五:保民护民官 为自由人和公民谋取利益,在政治决策中享有一票否决权(但不能随便使用)。只能由公民担任。每座城池设两人,不被允许随意离开由他本人监管的城池。任期一年,不可世袭。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取消了保民官举办公民大会的权力。总之是个比较憋屈的官职。 六:军事保民护民官 名誉官职,每个城池六人。曾经他们享有指挥官的权利,但是现在仅作为养老用官职。十年一换,不可世袭。 七:财政官(或财政大臣) 共二十人,任期一年。掌管国家的财政及娱乐事务,不可世袭。在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将该职位作为名誉职位和跳板来看待,因为家臣和领主本人享有绝大多数财产的支配权。不可世袭。 八:执政官 每座城池两人,任期一年。率领本城守军,管理本城的经济走向。在领主不在时享有政治决策权,由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担任。当公民做到执政官时,便有从公民晋升到小贵族的可能性。不可世袭。 九:监察官 共一人,负责人口和土地清查。从执政官和裁判官中选拔产生,任期五年。如果公民能做到监察官,在他任期结束后便会被尊为贵族并被授予贵族特有的官职。不可世袭。 十:裁判官 共一人,任期一年。在大法官审理过犯人之后,负责对其进行判决。在新的哈迪尔继位时,由他来钦定其正统性。不可世袭。 十一:司法官 共十人,任期一年,职务参考裁判官,但没有最终决策权。也有钦定国王正统性的权力。不可世袭。 十二:市政官 每座城池一人,由财政官选拔产生,任期一年。管理该城市的治安。公民成为市政官后也有可能晋升为贵族。 十三:行政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负责全国的行政事务,但是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它的大部分权力被取消。不可世袭。 十四:公民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具体事务参考上面的贵族营造官。但他们更多的为保民官和公民官员做事,且不能世袭。 十五:高级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三年。负责协调公民营造官的工作安排,从公民营造官中选出。不可世袭。 十六:督察使 特殊官职,由哈迪尔指定前去某城池进行监察事务并回禀给哈迪尔。 十七:独裁者 特殊官职,当王室绝嗣或出现重大事件时,可能会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作为独裁者来主持局面并恢复法尔发的正常秩序,以及指定新的统治者。因为是临时官职,自然不具有世袭的概念。 十八:首席大臣(或首席执行官) 共两人,即北法尔发首席大臣和南法尔发首席大臣,无任期时限。北首席大臣的权力较大,地位更高。作为哈迪尔和其他贵族的顾问,通常由年老的智者担任。不可世袭,但是首席大臣可以指定一位接班人,经检测后可以在他死后继承他的位置。 十九:市长、镇长、及村长等。 由公民自行选举,负责货物的运输和处理民事纠纷。任期不定,可世袭。 二十:“忠诚者” 在高级公民官员结束了他的从政生涯后,还没有被授予贵族身份的,会被给予一个名为“忠诚者”的称号。这些官员每年会被授予二十五个哈迪尔币,相当于是子爵的待遇,是法尔发为公民准备的退休金,但是这不可世袭,在该官员本人死后,这些福利便会被撤销。 高级公民官员包括除了百夫长,财政官,特殊官职,和不由王室分发工资的官员(如仆人,副手等)以外的,本章中列出的所有官员。 二十一:队长 临时职位,在军中辅助将军、千夫长或其他军事长官做事。 二十二:副手(或副官,副将) 被领主任命,辅助他们做事。不被王室监管,也没有具体任期或职务。 贵族爵位,均可世袭。只能被监察官和哈迪尔本人册封,他人不得随意册封贵族,否则以叛国罪论处。如果父子二人同时有爵位,死后按爵位高的继承。当某人死后没有继承人时,由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继承。女性也可以继承爵位,但一般来说,男性优先。 一:“贵族” 最低级别的爵位,几乎没有食邑。多数时候,仅仅是一种名誉。撒科利的叔伯吕波在参与远征前就属于该爵位。 二:男爵 无领地,每年十个青铜币(或者叫哈迪尔币)。 三:子爵 无领地。每年十五个哈迪尔币。 四:伯爵 至少拥有一处领地。每年三十个哈迪尔币。 五:侯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堡。每年五十个哈迪尔币。 六:公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市。每年一百个哈迪尔币。 七:大公 特殊爵位,行使摄政权,每年四百个哈迪尔币。 领主:指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或公民,管理他自己领地内的税收,军事行动等。可以拥有独立军队,但常备军不得超过五千人。 地理位置: 地处维鲁特大陆南部,哈姆斯以南,新月地区以东,东部沼泽以西,南面是大海。埃里克森山的西南部。 首都: 法尔发历一年前在米坦尼城,法尔发一年后迁都法尔发城。 法尔发城,在法尔发王国西北,中央大路的终点。法尔发建立的一百多年前,乌莫封锁了它的南部边境,使大陆中部和北部的商人无法到法尔发经商。 法尔发王国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临西境、布瑙多、瑞文、巴林顿四座城市为界,这四城以北为北法尔发,以南为南法尔发。 北法尔发包括法尔发王国的大部分城市,南法尔发有流活、极南和安怡三座城市以及一些村镇。 通常来说,由于隔得比较远,王室对南法尔发的控制比北法尔发更低,本地的行政事务基本都由领主自行裁决。 其他数据:人口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常备军两万人左右,战时最多能召集超过十万人。 贵族四千多人,公民六万人左右,自由人十一万人左右,奴隶一百一十一万人左右。其中有超过三十万人是债务奴隶。 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瑞文城为边界,瑞文以北为北法尔发,瑞文以南为南法尔发。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福考巴尔之乱 , 远方的人啊,你可曾去过法尔发? 那里的林间静谧而忧伤。 穿着白纱衣的少女, 她坐在光滑的石面上, 红着眼等待着情郎。 在不愿被提起的年份, 连鸟儿都向银树哭诉; 它说,恶狼叼走了它的情人。 银树回答, 忘记它吧,往事不可追悔。 故乡的吟圣花,金色的稻田, 莫桑里克之塔和其他一切美好的事物 都已逝去。 去追寻新的家园吧, 忘记这被仇恨和背叛贯彻的河流, 这里只有游荡着的孤魂和异鬼。 鸟儿告别了银树, 挥翼向北飞去, 它看见抹着泪的姑娘, 便停下问她为何而哭。 “我的爱人死了,他死了,” 穿着白纱衣的姑娘这样说。 鸟儿叹了口气, 准备再次飞走。 姑娘拦住了它, 询问它的去向。 亲爱的鸟儿啊, 我仅存的伙伴, 请告诉我你为何而去。 我向未来飞翔,我在找寻我的幸福, 离开这里吧, 亲爱的姑娘, 泪水不能洗刷掉屠刀上的血, 随后鸟儿便飞走了,这次姑娘没有再拦下它。 她坐倒在大石头上,沉思着鸟儿的话。 若干年以后, 人们仍能在林间看到这位姑娘, 她还是穿着以前的衣服, 但眼上早已没有了泪水。 当有人说起她时, 只是说她在守护过去。 法尔发的人啊,去远方吧, 穿白纱衣的少女已离开了, 坐着通往将来的船只; 林间依然静谧, 鸟儿却已停止了歌唱, 只留下被乌鸦啃食着的空壳。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永春堂盛会(上) 第六十五章 法瑞在十四年下旬八十三日逝世,撒科利将他死前在黯夜谷居住的城堡被命名为永春堂,以纪念他为法尔发做出的贡献。二十天后,撒科利在这里举行会议,以商量法瑞死后他领地的分配问题和未来几年法尔发王国的发展大方向,所有法尔发官员都获准参加。有十几个贵族官员写信称自己身体不适,希望留在瑞文修养。撒科利没有多想,就在信上打了勾。 玛勒古都也没有来,不过大家都习以为常了。盖瑞斯他们也准时抵达了永春堂,在会议开始前三天就已在城堡内等候。 “朋友,好久不见。”撒科利就带着家人提前赶来准备会场,一进门就看见了盖瑞斯,激动与他握了握手。 “好像都隔了快一年没见到你们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盖瑞斯回握撒科利的手,又与吕波他们挥手打了声招呼。 “你看我可有老了?”吕波的头发此时已灰白了不少,他笑着问盖瑞斯。 “您永远年轻!祝您永寿!”盖瑞斯祝福道。 “时隔一年,你的头发还是没长出来啊。”莫贝勒开着玩笑。 “我都快三十多岁了,头发肯定是长不出来了。看来还是查莫里克森家族好,都不掉头发的。”盖瑞斯笑着回答。 “她都掉不少头发了,最近她总是要让仆人给她护理头发,昨天还往头上抹橄榄油呢。”吕波正说着,想到那股味道,语气顿时带了些嫌弃。 “听说卡国贵族会在头上戴假发,不如让莫贝勒夫人也试试?”洛黛儿搭不上他们的话,随口说了一句。 “假发?用什么材料做的?”莫贝勒显然对这个很有兴趣。 “不知道,这是以前我在一本书上看见的。”洛黛儿摇摇头。 “没关系,会议结束之后,我派人去打听打听,估计也不太难做。”撒科利安慰莫贝勒。 “南法尔发还好吗?”撒科利转过头来问盖瑞斯。 “很好。反正极南城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敌人来骚扰法尔发了,避役和安怡那边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巴里他们。”盖瑞斯答道。 “他们到永春堂了吗?”吕波问。 “今天刚到的,现在正休息着。” “那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等醒了之后再聊。”撒科利说。 “听说卡安伯死在加西里多卡了?”盖瑞斯想起来件事。 “已经安葬了。唉,也是很可惜。”撒科利回想起卡安伯的死状,还是不禁有点作呕。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先是荷尔霍,再是卡安伯和法瑞,都死在今年。”盖瑞斯想起他们的面容,心里一阵惋惜。 “罢了,不提那些伤心事了,”撒科利活动了一下颈椎,“晚上的时候,大家在内厅聚一聚,顺便谈谈各自的事。” “好的,我还有些事没办好,就先告辞了。”盖瑞斯做了个抬手礼,前往外城。 “大家还有精力吗?我想在这附近走走。”撒科利问众人。 “我体力还好,再走五六里也不是问题。”吕波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自信。 “你要是不抽烟,体力能比现在更好。”莫贝勒埋怨。 “大家都没问题吗?那就出发吧。”撒科利走在前面,带着众人在永春堂附近漫步。 作为法尔发唯一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堡,原本应该建造城墙的地方都被改造成了花园。法瑞生前喜欢宁静清幽的环境,撒科利就在这花园里栽种了许多鲜花和草木,以及一些能发出悦耳叫声的鸟儿。可惜这些花草还没迎来第一次绽放,法瑞就突然辞世了。现在的花园里,许多草牙已冒了出来,栽下的树苗也开始长高,城堡内尽是春意盎然的景象。“永春堂”之名也由此得来。 据老人说,黯夜谷曾是一片光秃秃的峡谷,峡谷内尽是被割裂的痕迹。后来下了场大雨,植被便开始在峡谷内生长,并最终填满了整个黯夜谷。永春堂建在峡谷中心,许多带着花的树藤转着圈盘到城堡顶上,还有一些更是伸进了花园内部。法瑞没有命人清理掉这些藤蔓的根茎,只是把拦路的植被砍去。这又成了永春堂的一大特色。 “密林之门中星光璀璨,百鸟笙歌,我坟茔亦在其中。”这是法瑞生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看啊,吟圣花要开了。”洛黛儿指着她脚边一束已经结了花骨朵的吟圣花,就像是个金色的鼓槌一样,似乎还发着光。 撒科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吟圣花,那是他之前离开极南城,前往新月地区时带着的。现时已变得干燥,花蕊的部分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撒科利将那花拿出来,回忆起过往种种,一时陷入了沉思。 “法尔发的官员恐怕成百上千,永春堂放不下这么多人吧?“莫贝勒的一句问话将撒科利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哦,没关系的。虽说参会的有一千多人,但真正能发表意见的官员没有多少。你让那些大字不识的村长镇长去发言吗?就是让他们发言也没什么可说的。把这些人减掉,就没多少人。”撒科利回答。 “所有贵族和官员都可以参加吗?”吕波问。 “对,你们都可以参加。不过扈从和侍从虽然也被算入‘官员’之列,但他们是没有参会的权利的。” 撒科利一行人在永春堂的内城和外城间绕了个圈,当他们重新回到城堡时,已是傍晚了。 “巴里他们应该醒了,我先去内厅了。”撒科利在城堡的大门口,朝着众人挥手告别,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嗯,再见。”吕波也向着撒科利的背影挥了挥手。 “我们的临时住宅在城堡外吧?”洛黛儿问。 “对,这座城堡的主权属于法瑞,其他人一般是不能在这里过夜的。”吕波回答。 已经有好几个人坐在内厅里了,不过奇力斯和盖瑞斯还没有来。 “欢迎,欢迎。”撒科利走到马格里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又抱了下休尔,最后跟巴里握了下手。 “为什么不抱我?”巴里质问道。 “城堡里比较闷,跟胖子拥抱容易热。”撒科利开了个玩笑。 “北法尔发再热也比不得南方,南方的夏天热的就像是在开水里泡澡一样,我开始反思自己是如何在南法尔发度过这么久的。”巴里回应。 “在南方过的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有一些大野人适应不了托撒河流域的生活,就从安怡城附近返回东部沼泽。不过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奇力斯说。 “那就好。唉,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骑兵队里学习,现在都是一座城的领主了。”撒科利夸赞道。 “是啊,我爸妈要是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奇力斯看上去很兴奋。 “休尔,与盖瑞斯之间相处的愉快吗?”撒科利笑了笑,转过头问休尔。 “很好。目前南法尔发的人口数生长得很快。”休尔还是那副样子,说出来的话都像是被精简了一遍。 “那就好。”撒科利说完这话,盖瑞斯就带着马格里回来了。 “刚才有什么事吗?”撒科利问他们。 “哦,倒也没什么,就是说说将来里安要不要跟极南合并的事。马格里是里安镇领主,就找他商量商量。”盖瑞斯回答。 “极南为什么要与里安合并呢?”撒科利问。 “里安临海,两城合并之后可以快速开发出海口。将来兴许就能与卡和法哈姆贸易了。法尔发几乎没有水军,出海口发展起来之后也可以在大海上训练。”盖瑞斯提出他的设想。 “那结果如何呢?” “还没有商量完。等到回去之后再说吧。”马格里回答。 “那祝你成功,如果需要经费的话就写信给我。”撒科利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 “今天请大家来,除了叙叙旧,也有正事要商量。”撒科利示意盖瑞斯和马格里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法尔发人原先以为东部沼泽是片禁地,生人无法入内,可是荷尔霍已经证明了之前的推论是错的。他不仅是深入东部沼泽,还将大野人带了出来为他作战。大野人的作战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虽然野蛮无比,但稍加训练,不失为一支强大的军队。今天我要说的是,我们是否有可能去东部沼泽训练一些大野人为我们所用?这里想征求一下各位的意见。” “可以尝试。但是法尔发此前从未对远东派过任何侦察队,如果要将大野人驯服并带回法尔发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盖瑞斯说。 “没事,这个不着急。将来还可以修一条横穿东部沼泽的道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东部沼泽以东是极东平原吧?将来还可以在那里兴建城市。”撒科利构想着。 “那恐怕要百年之后才能实现吧。”巴里说。 “是啊,还是先想想现在的事情吧。大家现在还没有爵位,敕封的稿子我已经拟好了,在这次会议上监察官应该就会授予给你们贵族的地位。”撒科利说。 “那多谢了。”休尔似乎是笑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永春堂盛会(下) 第六十六章 瑞文的、法多比那尔的、瑞文的和巴林顿的大臣在会议开始前陆续抵达永春堂,在大厅内落座。撒科利坐在厅堂中央的铜扶手椅上发表讲话。 “在二十三天前,北法尔发荣誉将军,法多比那尔和瑞文领主,伊·法瑞·查莫里克森公爵不幸去世,前往属于他的永恒殿堂去了。我对此感到深深的惋惜,惋惜他没能在生前看见法尔发的复兴。按照法瑞公爵的要求,他已经被安葬在瑞文东北部的一片公墓。我会在那里设立明堂,供世人敬仰。作为法尔发最伟大的开国功臣,平四国、破流活,征乌莫、攻极南,为法尔发王国奉献自己的一生而无污点,法瑞公爵无愧于任何人。愿他安息,愿他永寿。”撒科利举着白色的卷轴,吟诵悼词。 “神听见人的呼唤,神看见人的虔诚,神闻到祭品的焚香。神祝福我们,神理解我们,神宽恕我们......”大祭司双手合十,站立在神殿前,为法瑞的灵魂祈祷着。 造桥仪式开始了。大祭司引领着众人穿过树林,跨过芦苇,终于到了一处隐秘的洼地。法瑞的神像被放在洼地前,而祭司则撩起衣摆,小心地走到神像对面,伸直双臂,口中则念着经文。半晌之后,一首《引灵经》念毕,大祭司又高举起神像,让它充分沐浴到傍晚的阳光。经过造桥仪式的神像被允许送入神殿中,与法尔发诸王共享祭品。 当众人回到永春堂时,已是深夜。 “伊·法瑞公爵不再拥有瑞文和法多比那尔的统治权,他生前的爵位和荣誉由他指定的继承人撒科利继承。”监察官斯特林坐回他的位置,宣布新的北法尔发将军。 “我领受。”撒科利站起来浅弯了下腰。 “按照新规,大独裁官由哈迪尔指定。但是哈迪尔今日告病未至,请监察官宣布新的大独裁官。”撒科利坐下来,语气平和地说。 “撒科利·查莫里克森公爵,有人有意见吗?”斯特林说这话时甚至连手稿都没看。 现场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反对也没什么用处。 “很好。我宣布撒科利为第一任大独裁官。”斯特林拿起手稿,翻了一页,开始朗读后面的内容。 “法尔发历十五年贵族名单......盖瑞斯、奇力斯、巴里等为伯爵,马格里、休尔、吕波等为子爵......科诺克等为‘贵族’......” “......谨此为本人公布的全部内容,请大独裁官发言。”斯特林收起手稿。 “自哈姆斯的贸易被我们垄断,阿那吉耶珀斯大胜之后,雅里森卡、斯尔凡等势力日渐衰落,多已不足为惧。目前或许没有必要再对其进行攻伐,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待再过几年,敌人实力衰微之时,自然不攻自破。”撒科利身披青袍,头戴紫冠,端坐在众人之间。 “在之后的两三年内,法尔发王国或许应该更换一种新的发展和扩张方向。我现在还没有决定好,请诸位为我出谋划策。” “不如攻乌莫?”荷兹试探着问,他对此没什么把握。 “乌莫势大,虽然已经衰落,但实力仍不可小觑。如果与之开战,少则三四年,多则十几年都不能结束。而法尔发刚刚经过战乱,粮食储备不足,这绝不是个明智的决策。”撒科利摇摇头。 “长峡已经被灭国,它的旧土现在一片混乱。诸国争相攻伐,谁都想做新月地区的新主人。那我们为何不进去分一杯羹呢?”柯林提议。 “是啊,现在不去蚕食新月地区,更待何时?”斯特林觉得柯林说的很对,连忙出声附和。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师出不能无名,可是新月地区与我们非亲非故,也从未敌对过,又能有什么理由呢?”撒科利问。 “独裁官忘了吗?新月西部有国,名多斯克斯,与其他新月国家皆无交情,且与长峡和多尔·伊尔斯有世仇。您派兵去攻打多斯克斯,新月的其他国家大概是不会有反应的。”巴里建议。 “多斯克斯国风不良,讨伐它绝对于情于理。”吕波对那头骨杯依然记忆犹新,不禁说道。 “库里斯库人嗜杀,许多人在库里斯库边境借道,杀死来自南法尔发的旅人。也可以以此为名对其讨伐。”奇力斯看着撒科利说。 “以南匪徒侵扰新月诸国多年,要是把它干掉了,谁也不会有意见的。”科诺克一想到自己的那一大批货物就这么被土匪抢去了,就气得直磨牙。“ “还有......” “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道听途说来的传言可不能信啊。“荷兹皱起眉头,打断了科诺克他们的话。 “我可是在多尔·浦雷斯特长大的,难道会连这都不知道?您去过新月地区吗?我的忠诚者大人,没去过就不要乱说话。”科诺克嘲讽道。 “我是在极南长大的。”休尔瞪了荷兹一眼。 荷兹自知理亏,识趣的闭了嘴。不过他一想到那“忠诚者大人”的称呼,顿时气愤起来。他才三十四岁,本来还可以升迁一下的,结果监察官被那老头子占着,自己直接被迫退休去养老了。养老归养老,至少还能拿钱吧?现在可好,一分钱都拿不到,饿死都没人管。好在自己有钱,挥霍到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斯特林、撒科利,还有那个科诺克都不是好东西。荷兹确信。 “叫我荷兹就好。”他强忍着怒气说道。 “那些国家都有三四百年历史了,烂账一抓一大把,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讨伐,独裁官不必为此担心。”科诺克不理会荷兹,转头向撒科利说道。 “嗯,那这件事就敲定了。各位还有什么提议吗?”撒科利问。 “如果要长期统治新月国家的话,必要的补给和通讯必不可少。我建议在南法尔发建立新城市,以加速南方发展。”盖瑞斯提议。 “财政官,计算一下工程预算。” 法尔发的财政官有二十人,办起事来速度还是很快的。半小时后,就得出了结果。 “两千个哈迪尔币,够吗?”撒科利拿着递来的账单,问盖瑞斯。 “够了。”盖瑞斯接过账单。 “新城应叫什么名字?作为南法尔发第一座由法尔发王国兴建的城市,最好叫得好听一些。” “不如就叫凝安城吧,凝固的安宁,就是长治久安的意思。“奇力斯想了想,说道。 “那便叫这个名字吧,”撒科利点点头,“还有什么别的提案吗?没有就散会吧。”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凝安城 第六十七章 永春堂会议结束后,盖瑞斯返回南法尔发,全权负责凝安城的建设工作。 “城堡要建在河边吗?”盖瑞斯与奇力斯、巴里等人聚集在极南城商议。 “南法尔发唯一的一片耕地在极南附近,如果想让凝安城的人口数目壮大起来,只能发展别的产业。”奇力斯指着地图上托撒河下游的一片绿洲。 “打渔?还是畜牧?”既然凝安城建在河边,那不是就可以抓鱼吃吗?至少马格里是这么想的。 “放牧肯定是不行的,没人会在干草地上放羊。不过发展渔业倒是个很好的方略。”盖瑞斯摸了摸下巴。 “在托撒河口兴建海港,在海港附近建设城堡和其他区域。以渔业为主业,是这样吗?”休尔看着眼前托撒河口的位置。 “椰枣和木苹果之类的植物在极南和避役生长的很好,应该也可以在凝安种植,将来可以作为副业。”巴里说。 “嗯,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凝安城建设正式开工!”盖瑞斯略有激动地站起来,非常兴奋地说。 十天之后,一座城堡的雏形便被构造出来的,几百根长木条组成了城堡的框架,几面高大的石台作为承重墙。在托撒河边,摆放放几千吨刚烧好的泥砖,他们将作为城市建设的主要材料。南方的石头不结实,一撞就松,一砸就碎。所以房屋的建筑材料以泥砖为主。所有石料几乎都是从北方运过来的。 盖瑞斯照例前来探查,顺便散散步,感受一下干旱草原的风光。在晴朗的天气,在这里还能看得见埃里克森山脉的尾峰。盖瑞斯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山脊,一阵阵记忆的碎片在他眼前涌现。 “我的天哪!居然有人能翻得过埃里克森山?他一定被神祝福过?”在埃里克森的东山麓,一名半身人惊奇的看着他,然后又说了几句盖瑞斯听不懂的语言。 盖瑞斯从没见过这么矮的人,自己在法尔发人中就算矮的,但这个侏儒却是还不到他的大腿。 这时候他才十七岁,正值壮年,对什么都有着极大的兴趣。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特别滑稽的家伙,他有一堆话要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埃里克森山脉以东的地区被排除在法尔发地图之外。现在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远东,你们应该是这么叫的。”这个半身人看上去没什么阅历,绞尽脑汁才说出这几句话。 “亲爱的朋友,我当然知道这里是远东,”盖瑞斯有些哭笑不得。从埃里克森到极东地都叫远东,他这说了跟没说差不多,“你是哪个国家的公民?” “公民?呃......”他似乎是想了想这个词的意思,“不是公民。” “那你是贵族?”盖瑞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不是贵族,也不属于任何国度。”这一次他听懂了,连忙否认了盖瑞斯的话。 盖瑞斯皱起眉头,看样子他也是搞不明白了。 “我是自由人,都是自由人。远东有上百万人像我这样。”他努力的去说着能让盖瑞斯听懂的话。 “我明白了,”虽然那个半身人的话含混不清,但盖瑞斯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远东的半身人都这样吗?” “除了法哈姆的福拉比人,那个不自由的国王。许多,许多的半身人屈服了他们。波格鄙视他们。”说到这里,他看上去有些生气。 “法哈姆?是诺尔内海边的那个国家吗?”盖瑞斯听到这三个字,好像有点印象。 “‘夹在两片海之间,高大而邪恶......’我们这么形容他们。” “那就是法哈姆了。”盖瑞斯肯定的说。 “他们蛊惑半身人,他们驱赶半身人。所以波格讨厌他们,”波格顿了顿,“不过他们赶走了更邪恶的人,所以他们不是太坏。” “真是有趣,”盖瑞斯点点头,“我可能要去法哈姆,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南边没有路,跨过去就到。还有森林。” 盖瑞斯花了快一分钟的时间才弄明白波格在说什么。法哈姆的南边没有路,要跨过森林才能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多少岁?”波格打量了一下盖瑞斯。 “十七岁。” “头发?为什么没有?”波格看了看盖瑞斯的头顶。他们半身人都是在很老之后才开始秃发的。 “我生病了,所以没有头发。”盖瑞斯有些生气,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秃头。 “有草药,给你些。”波格转过身去自己的茅草屋里拿草药。 “不需要!”盖瑞斯拦住了他,头发的事就此作罢。 “你有家人吗?”盖瑞斯问。 他摇了摇头。 “那你的日子也过得太孤单了吧。”盖瑞斯才离开法尔发几个月就觉得烦闷无比,他对于波格长期独居的生活感到不解。 “不孤单!”他声情并茂地诉说着自己的生活,也不管盖瑞斯能不能听懂。 “在茅草和灰浆筑成的小屋里,我歌颂着世界的美好和纪予的恩惠;在墨绿色的森林里,伸手就能摘到一大筐野果。你也可以去抓鱼,或者拿着把短矛去猎杀野鹿;远东四季如春,你永感受不到寒冷或炎热;没有警觉着的,拿着鞭子的人,你可以在丛林间尽情的跳跃。波格在这里生活的很好,至少好过法哈姆的奴隶。”这些话是盖瑞斯经过排版和修改过的,原句几乎让人无法分辨。 “嗯,听上去的确很好,”盖瑞斯叹了口气,“不过我要走了,可能不会再回来。” “累了,随便找个半身人的居所歇下。永远相信半身人,是的,你可以。”波格对着盖瑞斯笑了笑,虽然他的话还是有着一堆语法错误,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温暖。 “我走了,再见。”盖瑞斯向着波格挥了挥手,两个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告别。此后,盖瑞斯一路向北,并在一年后抵达法哈姆的韦尔伯城。 但是盖瑞斯却是再没见过那个热情善良的半身人。十几年过去,也不知他此后如何,是不是依然在山麓边上的茅草屋里生活着。 当盖瑞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半小时以后的。营造官以为他睡着了,正耐心地等在他身边,准备向他通报工程进度。 “哦,抱歉,你快说吧。”盖瑞斯坐起来,活动了一下颈椎。 “城堡的的框架已建筑完成,海港的地上建筑已基本完成,码头、民居等尚未建造。整座城市的基础建设预计在明年的上旬至下旬之间竣工。当您离开南法尔发之后,工程将继续平稳进行。”营造官说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盖瑞斯感到很奇怪。 “您忘了吗?圣日就要到了,万年庆将在瑞文举行,您也获邀参加。” “圣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是法尔发历十四年下旬一百二十日,万年庆会在十四年圣日三日开始。奇力斯他们已经出发了,您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啊?是吗?我这就去!”盖瑞斯也没心思监工了,坐着马车一路跑回极南城,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便带着随从出发了。 “宴会在瑞文大厅里举办?”盖瑞斯在马车上,猛然想到一件事。 “对啊,按照惯例,万年庆都是在首都举办的。瑞文是法尔发的临时都城,宴会当然是在瑞文。您有什么事吗?”他的仆人问。 “在撒科利改革之后,许多人把他当作仇人,老死不相往来。” “那与宴会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觉得这次宴会不会像以前那么顺利......罢了,静观其变吧,到瑞文之后再说。”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宫廷惊变(上) 第六十八章 在万年庆开始的前一天,盖瑞斯终于如期抵达瑞文城,为此他松了口气。 作为法尔发王国最重要的节日,万年庆在法尔发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早在十天前,撒科利便命人将瑞文城彻底地打扫一遍,在市中心摆上早已准备好的雕像和炉台。在城郊塔起几百个帐篷,以供前来瑞文的朝圣者居住。 在圣日期间,神殿对公民开放,只有衣装整洁、没有异味和身体部位缺失的男性公民被允许进入。在圣日的第三天,宫廷内会举行盛大的宴会。当宫宴开始时,七名僧侣会端着木盘在大臣中间游走,按照惯例,每位官员都要给僧侣一些青铜币,这些钱会被转交到祭司手里,以应付来年宗教仪式和与祭品的巨额花费(当然更多被祭司本人私吞了)。 在圣日三日的晚上,所有人都已在宫内落座,酒水和美食无比丰盛的罗列在餐桌上,南方最大的节日盛会就要开始了。 “一定要给他们钱吗?”科诺克坐在格力旁边。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太想把钱交出来。 “一定要给,给的越多越好,这能增长查莫里克森家族的声望。”格力凑到科诺克耳边,小声说道。 “早上我已经给了神殿不少钱了,现在没有多少钱了,就算了吧。”科诺克还是不想把钱交出去。 “我们同为大独裁官效力,总不能让撒科利公爵蒙羞,”格力从自己的口袋里抓出一把哈迪尔币,递到科诺克手里,“就当是送你的,不用还。” “愿纪予祝福你。”科诺克连忙接过钱币,一股脑儿扔进了木盘里。至少花别人的钱他是不心疼的。 “公爵在哪里?”科诺克问。 “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就是他。”格力指了下他前面的一个轮廓。 “哦,谢谢......” “安静!哈迪尔开始讲话了。”格力提醒。 “两天后,将迎来法尔发建国的第十五年,我衷心的祝福法尔发国祚绵长,得享万年......我们感恩纪予、感恩那由托斯,感恩一切沐浴过光明的神祗,我感恩他们,真诚的感恩他们......法尔发的公民、奴隶、牲畜和山川河流都无比感恩他们........."玛勒古都坐在王座上,机械而重复的进行着枯燥无味的演讲。 现场的贵族们似乎都没有认真在听玛勒古都的演讲,反正每年的讲话内容都差不多,都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流水账,还不如干点自己的事情。 “夫人?你觉得这是什么酒?”撒科利指着他眼前的一大桶酒。 “我猜是麦芽酒?”洛黛儿只认识麦芽酒和啤酒。 “错了,是马铃薯酒,据说特别难喝。”撒科利到了一杯啤酒,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我曾经喝过梅酒,那才叫真的难喝。我至今都不敢去回味那股味道,就像是把酸梅子跟野菠萝搅拌在一起然后再喝掉,”洛黛儿接了杯马铃薯酒,小抿一口之后皱着眉吐出来,“怎么这么辣啊,真的有人会喝这东西?” “听说西边有一片地方的人喜欢喝马铃薯酒,有的人一天都是五六杯起步的。”撒科利给洛黛儿打了杯水。 “天哪,真是不敢想象。”洛黛儿拿手帕擦了擦嘴。 “他们到了吗?”玛勒古都低声问他的侍臣。 “正在门廊等候。” “嗯。”他站起来,“我先回宫了,各位请便吧,酒宴会一直持续到明天下午。”说罢他便伸了个懒腰,装出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被仆人搀扶着离开大厅。 已是深夜,洛黛儿和莫贝勒这些不能喝酒的已经回去了,宴会上的人已经走了半数。 “大独裁官,新月地区有一份协议,需要您立即签署。”一位千夫长端着些文件走到撒科利身前。 “什么协议?”撒科利喝了不少酒,稍有困意,这时候已经准备回去了。 “多尔·伊尔斯国王希望能与您签署互不侵犯协议。” “为什么非得今天签?换个时间不好吗?” “卡尔班说越快越好。而且只需要您签字就好,不需要您费什么事。” 卡尔班确实是派了使者过来,要求与法尔发签署互不侵犯协议。多尔·伊尔斯要与布达森在福考巴尔进行正面战争,卡尔班需要一个在新月内战中保持中立且具有一定实力的国家来承认他的主权和地位。不过那句“越快越好”就纯属玛勒古都他们杜撰的了。 “有这样的事,为什么行政官没有通报?”撒科利问。 “行政官多尼卡本想在永春堂向您通报这一事件,但在会议开始前因病没能到场。此后您一直在准备万年庆,他也没机会通报。” “嗯......”撒科利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还算中肯,“把文件递给我吧。” “公爵大人,文件在公务所,请您到那里签字。” “公务所距这里不足二百米,你为什么不提前拿过来,反倒要我亲自过去?”撒科利起了疑心。 “呃......为了保证机密不泄露,这类文件都是不可以随意取放的。如果您执意要属下去将文件拿过来的话......”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撒科利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把困意驱赶走。他也没必要为了那几步路去违反规定,“通知查莫里克森夫人一声,我可能会晚些回来。” “公爵去做什么了?”盖瑞斯的酒量比较好,这时候还比较清醒。他看见撒科利跟着那个千夫长走了,心中生疑。 “我猜是去解手。”巴里不假思索地说。 “怎么可能?厕所在南边,撒科利明明就是往着东北方向去的,那是内庭的方向。” “兴许是去后花园看花?”巴里说完就趴在桌上不动弹了。 “巴里,你跟着过去,看看......”盖瑞斯拍了怕巴里的背,“巴里?巴里!唉,真是的。”他叹了口气。 “喂!休尔,你去看看他们去做什么了,我在后面接应。”盖瑞斯向休尔招了招手。 “好的,长官。”休尔做了个“OK”的手势,跟着撒科利他们一起进了内庭。 “陛下,撒科利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人。”行政官多尼卡向玛勒古都报告。 “拦住他就好。只要撒科利一死,瑞文城必然会被我控制,到时候那些保王派只能选择屈服于我。”玛勒古都一想到自己能复权,不禁兴奋起来。 “为什么停下了?去公务所还要走一段路程。” 千夫长没有回答他,反手掏出匕首就向撒科利的胸部刺去。撒科利一惊,一挥胳膊,手臂上顿时迸裂出一道血痕。千夫长还想再刺,却是失手扑了个空。撒科利趁着这个空挡拔出佩剑,直直的指着千夫长,逼问道:“是谁在指使你?”休尔转过弯,连忙朝着撒科利跑过去,准备一起对付那个千夫长。 玛勒古都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一声令下,十几个扈从和大臣冲出来,直奔着撒科利和休尔而去。另有五六个人堵住了内庭口,防止他们逃出去。 “长官,快走!”休尔大喊,随后便拉着撒科利朝着大厅那边跑去。扈从们追过来,休尔便转过身来,拔剑与他们交战,为撒科利争取逃跑时间。 双拳难敌四手,不到两回合,休尔的腿便被砍伤。他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撒科利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着断后的扈从扔过去。扈从下意识的一躲,撒科利就趁着这个空挡,全力冲出了包围圈。佩剑过于笨重,索性就把它丢下以加快逃跑速度。其他扈从在他的后面追逐。所幸他们的精力全在撒科利身上,因此倒在地上的休尔得以幸存。 “早知道就应该多派几个人......”玛勒古都捡起撒科利的剑,对他身旁的大臣们说,“按照原计划,出动所有扈从,务必要将撒科利杀死。我复权之后,将恢复你们的权益。” 扈从们距撒科利仅不到十步远,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撒科利知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在下一个转弯处时他翻身滚进一个幽暗的地下室,在扈从们进去之前藏匿在一个大箱子的后面。 这是瑞文最大的地窖,方圆七八十米长。最初是用来酿酒的,后来逐渐被废弃了,没想到它后来间接救了撒科利的命。 “他跑进这里了。”一个扈从指着地窖口。 “进去搜。”另一个扈从带领着其他人在地窖里搜索撒科利的痕迹。 煤油灯被点燃,地窖里亮堂起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扈从们就会找到撒科利。 参与政变的大臣大多职位不高,且没人掌握兵权,但每人的扈从加起来也有上千人。而此时瑞文的驻军全部都在城外吃喝,短时间内很难进行支援,玛勒古都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敢发动政变。 大厅、宫门都被封锁,严防撒科利逃走。可惜玛勒古都在这方面的经验还不够,早在大门封锁之前,科诺克和盖瑞斯他们就已经离开大厅,前去帮助撒科利了。而玛勒古都的精力全在撒科利一个人身上,对于他的手下和其他大臣都没有多加看管。 地窖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内庭,还有一个通向内宫。奇力斯斩杀了几个没有武器的仆人之后,故意在内宫处发出声响,以吸引扈从们过来。盖瑞斯和马格里登上城楼,准备前往灯塔处求援。晚上的城楼上只有几个值班的守卫,所以盖瑞斯不费什么功夫就登上了城楼。 正文 大陆南方的地理环境(非正文) 法尔发王国有两种升官渠道,一种针对于贵族,一种针对于公民。贵族可以担任公民官职,公民不可以担任贵族官职。自由人和奴隶是没有参政权的(不过由于法尔发公民和自由人的待遇相差不大,且公民数量过少,所以也可能会出现一些自由人官员。) 贵族主要官制系统: 一: 领主扈从(或领主仆从)。 在领主手下,战时跟随领主征战,和平时期白吃白喝。年龄为八岁至三十岁。非世袭官职。 二: 扈从团长。 同在领主手下,指挥扈从行动,可设一个或多个。终身制,非世袭官职。 三:千夫长 一般由表现突出的扈从团长担任,领导五百至一万之间的士兵行动。在领主和王室手下做事。非世袭官职,五年一换。 四:万夫长 特殊官职,在有重大战役时指挥万人以上的军队。因为在和平时期该官职不存在,所以不存在世袭的概念。 五:将军 特殊官职,重大战役时作为指挥官,通常由领主或者高级官员担任。无世袭概念。 六:副相国 高级官职,共两位(可能有空位的情况)。大多由德高望重的贵族族长担任,处理国内的大小事件。可世袭。 七:相国 高级官职,主要是名誉职位,世袭。一般来说,该职位都会被一个家族垄断,除非它绝嗣。 八:王室近卫 一般由米坦尼家族的边缘成员担任,负责保证哈迪尔的安全。可世袭,如果在上一位近卫死时其子未成年,则取消他的继承权。 九:王室近卫大队长 职责同上,无年龄限制,世袭。 十:大统领 管理法尔发常备军的疏通,但本人无权直接率领兵力(不包括自己的扈从),由五人同时担任,可世袭。 十一:大祭司(或僧侣和造桥者) 主持祭祀事务,终身制,世袭。 十二:僧侣仆从 协助大祭司完成祭祀仪式,十年一换,可世袭。 十三:总督 每座城池一位。管理城内的大小事务,常常被该地的领主兼任。终身制,可世袭。法尔发城不设总督,由哈迪尔本人管理。 十四:贵族营造官 每座城池两位,任期一年。负责公共的建筑维护及协助其他贵族官员处理事务。不可世袭。 十五:大财务官 共一位,终身制,往往由相国兼任。管理国内的税收指标和其他事务。在经济方面享有最高决策权。世袭。 十六:禁卫军大队长 每座城池一位,职责参考王室近卫大队长,但地位要低很多,负责本部地区的治安,在战时也可作为正规军出征。 十七:传令官 每位领主一到三位。在有重要情报时负责传输消息。任期六个月,不可世袭。 十八:王室总管 共一位,管理宫中的大小事务,如食物和日用品等。终身制,可世袭。 公民主要官职系统: 一:百夫长 公民可担任的最高军事职位,管理四十至八百人间的士兵。一年一换,非世袭官职。 二:侍从(或仆人) 打理贵族的日常起居,薪水,个人地位,任职年限及可否世袭等都不固定。工资由领主分发。 三:侍臣 负责管理侍从,其他同上。工资由领主分发。 四:家臣 为领主出谋划策,打理领主的一些琐事。只有伯爵以上贵族可以拥有家臣。一般是终身制,无世袭。工资由领主分发。 五:保民护民官 为自由人和公民谋取利益,在政治决策中享有一票否决权(但不能随便使用)。只能由公民担任。每座城池设两人,不被允许随意离开由他本人监管的城池。任期一年,不可世袭。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取消了保民官举办公民大会的权力。总之是个比较憋屈的官职。 六:军事保民护民官 名誉官职,每个城池六人。曾经他们享有指挥官的权利,但是现在仅作为养老用官职。十年一换,不可世袭。 七:财政官(或财政大臣) 共二十人,任期一年。掌管国家的财政及娱乐事务,不可世袭。在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将该职位作为名誉职位和跳板来看待,因为家臣和领主本人享有绝大多数财产的支配权。不可世袭。 八:执政官 每座城池两人,任期一年。率领本城守军,管理本城的经济走向。在领主不在时享有政治决策权,由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担任。当公民做到执政官时,便有从公民晋升到小贵族的可能性。不可世袭。 九:监察官 共一人,负责人口和土地清查。从执政官和裁判官中选拔产生,任期五年。如果公民能做到监察官,在他任期结束后便会被尊为贵族并被授予贵族特有的官职。不可世袭。 十:裁判官 共一人,任期一年。在大法官审理过犯人之后,负责对其进行判决。在新的哈迪尔继位时,由他来钦定其正统性。不可世袭。 十一:司法官 共十人,任期一年,职务参考裁判官,但没有最终决策权。也有钦定国王正统性的权力。不可世袭。 十二:市政官 每座城池一人,由财政官选拔产生,任期一年。管理该城市的治安。公民成为市政官后也有可能晋升为贵族。 十三:行政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负责全国的行政事务,但是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它的大部分权力被取消。不可世袭。 十四:公民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具体事务参考上面的贵族营造官。但他们更多的为保民官和公民官员做事,且不能世袭。 十五:高级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三年。负责协调公民营造官的工作安排,从公民营造官中选出。不可世袭。 十六:督察使 特殊官职,由哈迪尔指定前去某城池进行监察事务并回禀给哈迪尔。 十七:独裁者 特殊官职,当王室绝嗣或出现重大事件时,可能会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作为独裁者来主持局面并恢复法尔发的正常秩序,以及指定新的统治者。因为是临时官职,自然不具有世袭的概念。 十八:首席大臣(或首席执行官) 共两人,即北法尔发首席大臣和南法尔发首席大臣,无任期时限。北首席大臣的权力较大,地位更高。作为哈迪尔和其他贵族的顾问,通常由年老的智者担任。不可世袭,但是首席大臣可以指定一位接班人,经检测后可以在他死后继承他的位置。 十九:市长、镇长、及村长等。 由公民自行选举,负责货物的运输和处理民事纠纷。任期不定,可世袭。 二十:“忠诚者” 在高级公民官员结束了他的从政生涯后,还没有被授予贵族身份的,会被给予一个名为“忠诚者”的称号。这些官员每年会被授予二十五个哈迪尔币,相当于是子爵的待遇,是法尔发为公民准备的退休金,但是这不可世袭,在该官员本人死后,这些福利便会被撤销。 高级公民官员包括除了百夫长,财政官,特殊官职,和不由王室分发工资的官员(如仆人,副手等)以外的,本章中列出的所有官员。 二十一:队长 临时职位,在军中辅助将军、千夫长或其他军事长官做事。 二十二:副手(或副官,副将) 被领主任命,辅助他们做事。不被王室监管,也没有具体任期或职务。 贵族爵位,均可世袭。只能被监察官和哈迪尔本人册封,他人不得随意册封贵族,否则以叛国罪论处。如果父子二人同时有爵位,死后按爵位高的继承。当某人死后没有继承人时,由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继承。女性也可以继承爵位,但一般来说,男性优先。 一:“贵族” 最低级别的爵位,几乎没有食邑。多数时候,仅仅是一种名誉。撒科利的叔伯吕波在参与远征前就属于该爵位。 二:男爵 无领地,每年十个青铜币(或者叫哈迪尔币)。 三:子爵 无领地。每年十五个哈迪尔币。 四:伯爵 至少拥有一处领地。每年三十个哈迪尔币。 五:侯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堡。每年五十个哈迪尔币。 六:公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市。每年一百个哈迪尔币。 七:大公 特殊爵位,行使摄政权,每年四百个哈迪尔币。 领主:指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或公民,管理他自己领地内的税收,军事行动等。可以拥有独立军队,但常备军不得超过五千人。 地理位置: 地处维鲁特大陆南部,哈姆斯以南,新月地区以东,东部沼泽以西,南面是大海。埃里克森山的西南部。 首都: 法尔发历一年前在米坦尼城,法尔发一年后迁都法尔发城。 法尔发城,在法尔发王国西北,中央大路的终点。法尔发建立的一百多年前,乌莫封锁了它的南部边境,使大陆中部和北部的商人无法到法尔发经商。 法尔发王国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临西境、布瑙多、瑞文、巴林顿四座城市为界,这四城以北为北法尔发,以南为南法尔发。 北法尔发包括法尔发王国的大部分城市,南法尔发有流活、极南和安怡三座城市以及一些村镇。 通常来说,由于隔得比较远,王室对南法尔发的控制比北法尔发更低,本地的行政事务基本都由领主自行裁决。 其他数据:人口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常备军两万人左右,战时最多能召集超过十万人。 贵族四千多人,公民六万人左右,自由人十一万人左右,奴隶一百一十一万人左右。其中有超过三十万人是债务奴隶。 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瑞文城为边界,瑞文以北为北法尔发,瑞文以南为南法尔发。 本书首发来自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宫廷惊变(下) , 第六十九章 “你们,去内宫搜寻,我留在这里继续监视撒科利的动向。”大部分扈从都进了内宫,只剩下七八个人继续在地窖驻守。 撒科利躲在箱子后面,知道是有人来救他了。他随手抄起一根粗擀面杖来防身,静静等待时机。 四分钟之后,科诺克带着几个忠于撒科利的侍从闯进地窖,扈从们连忙回击。撒科利翻身起来,想要趁着这个时候逃走。 “快回去传报陛下,撒科利在这里!”扈从队长猛推了一名扈从了一把,让他赶快回去报信。 “继续抵抗!”科诺克命令道,随后他转身领着撒科利离开了地窖。 “其他人呢?”撒科利神魂未定,气喘吁吁地问科诺克。 “奇力斯在内宫,马格里和盖瑞斯在城楼,休尔不知去向,其他人应该在牵制玛勒古都他们。”科诺克快速说了一遍。 “现在去哪里?” “玛勒古都现在只有一千多人,无法封锁整个王宫,所以我们只要与他周旋着,玛勒古都应该就找不到我们。”科诺克冷静地说,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神。 “嘿!过来!快过来!”斯特林扒开窗帘,招呼着撒科利他们,“想活命就跟着我走!” “好!”科诺克扶着撒科利走到斯特林身边。 斯特林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从衣服里拿出把短刀,对着窗帘后的墙壁一通猛戳。“哗啦”纸浆墙被捅出个大洞来,里面像是个昏暗的洞穴。 “啊,纪予保佑,这个洞还没被填上。”他扇了扇灰尘,拿手把其他附着的纸浆扒掉,让人能进得去。 “监察官,你怎么知道这个藏身处?”撒科利朝着洞里面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 “进去以后再说!”斯特林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的走进洞中,“这里年久失修了,脚底下小心点!”撒科利和科诺克跟着斯特林的步伐,也走入了洞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斯特林朝着眼前的黑暗摸索了一通,居然真的生起火来。墙壁上插着一支点燃了的煤油火把,把整个洞穴都照亮了。 撒科利终于看清了这“洞穴”的真面目。这是个弧形的房间,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副支离破碎的桌椅和一个散发出诡异味道的的箱子。腐烂的木头从屋顶上掉下来,此刻已几乎烂成了泥。整间屋子里除了些看不出本来面貌的东西以外,没有完整的设施,怪不得之前撒科利会以为这是个洞穴。 斯特林将从外面撕下来的窗帘铺在地上,用火把将其点燃,再捡些腐木扔入火堆,做成个简易的篝火,让这间小屋子温暖些。 “监察官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撒科利问。 “在法尔发建立之初,宣·米坦尼国王在几座大城市内建造了七个避难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的这间屋子就是其中的一个。为了藏身处的保密性,只有包括哈迪尔在内的十二个人知道这些避难所的确切位置,我就是其中之一。理论上,只要玛勒古都不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就永远找不到我们。” “其他人都是谁?”科诺克问。 “大多是一些死人,还活着的大概只有首席大臣阿卡和已经辞职的两个官员了。”斯特林回答。 与此同时,盖瑞斯和马格里登上城楼,准备前往城外向守军求援。 “玛勒古都就是带了同党也不会有多少人,只要守军入城,他们必败无疑。”盖瑞斯望着瑞文城外的营地。 “那就别再耽搁了,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时候。”马格里催促道。 “慢着……我们是不是忘了件事?”盖瑞斯一愣,打了个寒颤。 “什么事?”马格里皱起眉来。 “我们没有查莫里克森的旗帜!”盖瑞斯忧愤地锤了下石头。 “……该死。”马格里也反应过来了。 驻守在瑞文城外的士兵都是向撒科利效忠过的亲兵,只听从查莫里克森家族成员的命令。没有家族旗帜,盖瑞斯不可能去调动他们。 “银白旗帜在谁手里?”盖瑞斯问道。 “家臣格力。”马格里回答。 “那格力又在哪里?”盖瑞斯再问。 “不知道。”马格里沮丧的摇了摇头。 “可恶……”盖瑞斯叹了口气,“我前往吕波的宅邸,你去寻找格力,我们分头行动。如果找到格力了,直接去城外营地,不用管我。”说罢他便跳下城楼,朝着城西跑去。 “父亲,撒科利在你们这里吗?”洛黛儿待在家里,一直等到深夜,撒科利也没回来。她有点等不及了,便前往吕波家中询问。 “没有啊,”吕波摇摇头,“我以为你们已经睡下了。” “难道他还在宫里?”她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王宫。 “吕波勋爵!”盖瑞斯来不及敲门了,直直扎进屋里,“请随我来!” “发生了什么?”莫贝勒吓了一跳,忙问道。 “撒科利公爵在宫内遭遇刺杀,目前生死未卜,我需要您去调兵!” “什么?!”三人都震惊了。 马格里跑进大厅内,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其他官员大概已经跑回自己家中等着这场政变的结果了,现在大厅里只剩下散乱的桌椅和吃剩的菜肴。看不到玛勒古都和撒科利,他们大概在内宫里。 如果格力在家中,那盖瑞斯应该就能找得到他……马格里想,他只需要在宫内寻找就好。 奇力斯找到休尔,并为他包扎了下腿上的伤口,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撒科利在哪里。 “我去储物间看看,你且不要动。”奇力斯将休尔安置在客房,独自前往储物间。 储物间内有一名扈从守卫着,不过这对奇力斯来说问题不大。他趁着扈从转身时冷不丁的冲上前去,拿起匕首照着他的背就是两三刀。扈从应声倒地,没了气息。 “呼......”奇力斯擦了下汗。 “奇力斯兄弟,救我!”一阵很熟悉的声音从桌子地下传出来。 奇力斯踢开桌子,一具肥胖的身体映现在他眼前。 “巴里,你怎么在这里?”奇力斯惊奇的看着他。 “按盖瑞斯的吩咐,我待在这里监视玛勒古都的扈从。结果把头卡在桌子底下了。真是晦气!”巴里慢悠悠地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你看见撒科利了吗?”奇力斯帮他锤了锤背。 “撒科利?我怎么会知道。我困在这鬼地方两个多小时了,除了那个蠢东西以外什么都没看到,”巴里踢了踢扈从的尸体,“还有其他人吗?” “休尔在客房。科诺克应该跟撒科利在一起。其他人在宫外。”奇力斯回答。 “先让我歇会儿,你先去吧。”巴里疲惫地坐在地上。 “嗯。”奇力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与此同时,主殿内。 “这不是撒科利!你们这群蠢货!”玛勒古都指着面前的人,愤怒地说。 “陛下,我看他有查莫里克森的徽标,就认错了。”扈从队长辩解道。 “你叫什么?”玛勒古都沉下气来,问眼前的人。 “威尔伯·格力。”他昂着头回答。 “哦,我听说过你。你是他(撒科利)的家臣对吧?” “是的。” “撒科利在哪里?”玛勒古都问。 “不知道。”这倒是实话。 “先留着他,兴许还能有点价值。我亲自去找撒科利。”二十个人留下来看守格力,其他人则跟着玛勒古都再次进入内廷。 此时此刻,马格里正潜伏在偏殿的一张床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在玛勒古都走后,他开始想着将格力救出来的办法。 “效忠于撒科利的将士们,你们的公爵已遭遇危难,法尔发王国正面临着莫大的危机。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去拯救他,兑现你们的誓言。”盖瑞斯站在营地内的高台上,洛黛儿、吕波和莫贝勒三人站在台下。查莫里克森的旗帜在天空中迎风飘舞,犹如一条靓丽的白丝带。 火把燃了起来,城门被撞开,七千近卫军怒吼着向王宫奔去。鸟儿被纷乱的脚步声吓醒,它们拍打着鸟笼,“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天上下起了雨,淋湿了卫士们的衣裳;街道变得泥泞,但这阻碍不了战士们的步伐。 “成败在此一举,我必须做点什么。”玛勒古都被喊叫声惊扰地心烦意乱,他不停摸索着衣襟,身上冒出冷汗来。 待在主殿的扈从已无法全神贯注,马格里趁机冲出来,救走了格力。扈从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再做追赶。 突然间,马格里的背上中了一箭,他无力前行,从格力的腿上慢慢滑下去。格力惊恐地看着玛勒古都,眼中尽是愤怒。 “你们的死期以至,”玛勒古都握紧了拳头,“撒科利会看见你们的尸体,至少这能给他带来一些痛苦——这大概是我最后的奢求吧。” “我没有什么可指望的了,既然光明不愿与我相拥,那就让我为这个世界再添些污浊与苦痛吧。”玛勒古都拿起剑向马格里和格力走去,嘴里念叨着些只有他能明晓的话。 玛勒古都一剑劈向二人,马格里顿时身首分离,格力爬起来,颤抖着拿起短刀,准备与玛勒古都决斗。 “住手!”撒科利大喝一声,玛勒古都的心理防线本来就濒临崩溃,这一刺激,吓得他把刀扔在了地上。 近卫军冲入主殿,杀死了在场的所有扈从。玛勒古都则被戳瞎双眼,双手反绑扣押起来被人严密看管。 一夜过去,黎明到来了。 正文 第七十章 王冠之战 , 第七十章 十四年下旬九十日,美西斯军应多巴斯之邀,发两千军以支援福考巴尔。 七天后,马瓦三世抵达福考巴尔城南,在一片高地处扎营。 “卡尔班还在多尔·伊尔斯境内吗?”马瓦三世在主营内开会,商讨攻城事宜。 “我想是的,大军至今仍在阿里·付附近徘徊。”他的相国回答。 “美西斯的军队已经抵达福考巴尔城,现在敌人与我们的人数相差并不明显了。显然,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等我军来战了。以多尔·伊尔斯人的效率,他们来福考巴尔最快也要二十天。也就是说,福考巴尔城必须要在二十天内攻下来......这必然是场苦战。”马瓦三世抿了抿嘴唇。 “或许我们可以分兵阻截卡尔班?”一位大臣建议。 “阻截?你想让我们的大军被各个击破吗?”相国呵斥道,“你别忘了,我们只有不到六千人。” “福考巴尔的守军,加上美西斯的援军,至少也有四千人。我们这个时候分兵无疑是自取灭亡。”马瓦三世对相国的说法表示赞同。 “不要太气馁了,我们的战车和骑兵可不是群乌合之众。我相信布达森的大军会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碾碎那些渣滓。” 当日下午,布达森的先头部队将攻城塔架到城墙边陲,开始了他旷日持久的攻城计划。 攻城战开始后不久,福考巴尔的守军拿着大锤砸碎了布达森的攻城塔,碎木头砸伤了好几个人。 “我的天哪,该死的臭虫!”马瓦三世骂了一句,“拿起你们的铲子,把土堆垒的与城墙一样高!” “陛下,他们在垒土堆,大概是想这样爬上城墙。”有人向多巴斯报告。 “工兵在哪?他们垒土堆,我们就筑城墙!拖得越久越好。”多巴斯命令。 上千名提着铲子和灰浆桶的工人登上城墙,与城下的布达森工兵们展开了工作效率的比拼。双方的弓手试图阻碍对方的行动,但貌似都没有起到莫大的作用,工程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几天之后,土堆已经垒到了五米高,但还是与城墙的高度稍有差距。布达森的工兵为了让城墙更加稳固,还在城墙内侧铺上了泥砖。 又过了三天,土堆的高度已经几近与城墙平齐。这时候,福考巴尔的工兵突发奇想,从城东的林区搬来了一大摞木头,浇上棕榈油,然后将它们组装成临时的木栅栏,这大大减少了工时。布达森人拿着火把登上土堆,想把这些栅栏烧掉,却反而引火烧身,从土坡上跌落下来。 抹了油的木栏燃起火来,变得让人难以接近,一排火墙像保护罩一样覆盖了福考巴尔城。在这些火墙即将熄灭,工匠们就又搭建起第二排火墙。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布达森人都未能接近城墙半步。最后马瓦三世只得宣布撤退。 “陛下,已经过去十二天了......”相国提醒道。 “明天再试一次,如果还是没有成果的话,就只能撤退了。”马瓦三世看上去有些沮丧。 最后一次攻城依然没有奇迹发生,恐怖的火墙仍让人望而却步。在木头用完之后,工匠们便拆下一些稻草捆和芦苇草来继续烧,反正效果也差不多。 当日傍晚,马瓦三世下令拆除围城营地,准备班师。 马瓦三世唉声叹气地骑在马上,抱怨着自己事事不顺,什么也干不成,真是倒霉。但他不知道,真正倒霉的事情还没有降临到他头上。 临近深夜,正是人们最疲乏的时候,许多布达森士兵打起哈欠来。马瓦三世也觉得到了睡觉的时候,便搭起临时营地,准备歇息。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是传来了马蹄踏地的声响,在宁静的夜里,这急促的声音变得尤为清晰。 “你听见了吗?那诡异的声音。”马瓦三世一直没睡,他有些担心地爬起来,询问他的仆人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马蹄声。”仆人回答。 “快去传令,让大军保持警惕,严防敌人偷袭。”马瓦三世站起来,他看上去有些紧张。 仆人道了声“是”,便转身准备出营。这时候,外面突然喊声震天,马蹄声越发接近,似是就在耳旁回响。 马瓦三世的手颤抖起来,他戴上头盔,被仆人搀扶着走出营帐。 “怎么会?”马瓦惊呼道,穿着蓝色战袍的重骑兵在他的营寨里来回践踏;火光遍地,连天空都被映红。这是多尔·伊尔斯的骑士——新月最恐怖的绞肉机,马瓦三世确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多尔·伊尔斯的军队不是还要再过十几天才能到吗?马瓦开始怀疑自己了,但是眼前的这些恶魔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现在没空想这么多了,将他的损失降到最小才是最重要的。 马瓦三世举起号角,发布号令,让布达森士兵冷静下来,齐心对抗多尔·伊尔斯人。布达森军队的素质很强,在经过短暂的骚乱之后,重新集结起来,共同对抗来犯者。 蓝袍骑士的攻势逐渐放缓了,他们与布达森军队进行游击和周旋,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来。 马瓦三世倒也没多在意这些骑兵的行为。在他看来,大军能安全撤退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骑士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了。福考巴尔和美西斯的联军趁着夜色的掩护,逐渐赶到了布达森军的前方。刚才的那些多尔·伊尔斯人就是在等他们。 又是一番厮杀,布达森士兵这次没有信心再进行第二次抵抗了,迅速溃败起来。马瓦三世自知已无力回天,随便找了匹马逃走了。后来他清点人数时,只有七十个人跟着他回来。 “哦,卡尔班大人,我代表守护神祝福你!”塔克穿上他最名贵的长袍,上前去与卡尔班握手。为了表示欢迎,塔克还在大厅前铺上百米长的红毯与镶着金边的武士雕像。 “愿福考巴尔永存。”卡尔班倒是没有表达出他的热情。对他来说,蓝袍骑士能否安全回来,远比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重要得多。要不是布达森,他才不会在乎这些搅屎棍是死是活。 “美西斯的国王没来吗?”卡尔班环顾四周,没看见菲力那个老杂种,便向塔克询问。 “我想他不会来了。” “我记得有宴会,对吧?”卡尔班问道。 “您请吧。”塔克向厅堂内伸出左手。他是个守旧的贵族老爷,在正式被加冕为福考巴尔国王之前,他对其他国度的统治者依然保持着谦恭的态度。 厅堂里早已坐满了人,多巴斯和他的手下尤为引人注目——没人会在自己的餐盘前点一支蜡烛,霍斯人是个例外。 “卡尔班入场后,不要去提与他祖父和多斯克斯有关的事情,他至今对此耿耿于怀。”多巴斯嘱咐道。 “我想他在把刀捅进自己父亲心脏的时候没想过这些。”总管不屑地说。 “我不相信私生子会与他的‘家人’会产生什么感情。”另一位大臣附和。 “卡尔班不会允许别人提他的软肋。私生子的事不能提,多斯克斯的战争也不能提,美西斯的国王更不能提——除非是他自己先挑起的话头。”多巴斯板着脸说。 随着一阵嘹亮的琴声(貌似只能这么形容当时的景象),卡尔班和他的大臣们昂首阔胸地走进大厅,塔克的人则尾随在他们身后。多巴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场安静了下来。 “卡尔班·多恩,我以东方人的形式向你表达真挚的问候——祝你永寿。”多巴斯向卡尔班点了点头,就当是行礼了。 “祝福你,霍斯之王。”卡尔班礼貌地与多巴斯握了下手。 “失信者马瓦像一只愚蠢的土拨鼠一样滚回了哈锡,新月的黎明即将到来。”卡尔班等人落座后,塔克示意宴会可以开始。 “为了表彰这次战役的功臣,我建议授予塔克统治权,以国王的名义去治理福考巴尔城。在座的诸位可有异议?”多巴斯接着塔克的话说。 卡尔班从衣袖里拿出一封卷轴,上书“法尔发历十五年二日启”十字,里面是撒科利的亲笔信。 “托撒河畔的法尔发王国承认除布达森、以南和多斯克斯外的其他国家为长峡的继承人,允许我们享有昔日长峡的一切权力,”卡尔班顿了顿,“因此,我宣布塔克领主正式拥有行使国王权力的地位,继位典礼将在数日后举行。按照法理,凯利斯诺原野上布达森的辖地也将属于福考巴尔王国。”卡尔班命仆人将金杖和红色长衫递到自己手里,然后再交给先知。 作为新月地区的造桥者,先知终身世袭且不属于任何国家。由先知来为塔克加冕,方不会引起歧义。 “福考巴尔的首王,国王的顶戴将相伴你身,守护这如斯国土的责任也将终生与你相随。福考巴尔领主塔克,你可愿接下这沉重的金色权杖?”先知闭上眼,郑重地询问道。 “我愿意担负这责任。”塔克双手接过金杖。 “以纪予的名义,多维·塔克被正式加冕为福考巴尔国王,塔克家族将成为新月的新兴家族。”先知宣读完毕,对着塔克鞠躬退下了。 “先知大人,请留步。”塔克呼唤道。 “你还有何事?”先知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地等待着塔克发话。 “以纪予和格里芬的名义,我发誓将凯利斯诺原野上霍斯和布达森的领地交给霍斯国王多巴斯,并享有领地的全部控制权和赋税标准。”塔克看着先知,举起左手向纪予发誓。 “你愿意吗?”先知问多巴斯。 “愿意。”多巴斯直截了当的回答。 “我宣布凯利斯诺原野的西部和东北部领土为霍斯王国的合法领土。”先知又向多巴斯浅鞠一躬,转身离开厅堂。 在那之后,直至数年后法尔发王国入侵以南,新月地区都没再爆发过大型战争。慕里斯人、色维斯人、诺比亚人和凯里辛维人终于享受到了一段短暂的和平。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贝伦与奇尔本(上) , 第三篇章 第七十一章 “为庆祝公民大会的恢复,我们恭请大独裁官发表讲说。”最新一任保民官拍着手,欢迎撒科利公爵上台。 “我为什么要演讲?你从未同我报备过有这事!”撒科利被几个人强推上台,一脸不悦地瞪了保民官一眼。 “大人,这是惯例,公民大会开始前最高执行官要发表演讲。”保民官鼓励似的点了点头。 “能不能将这次演讲取消?我还要去参加贝伦的满月会。”撒科利捋了捋头发。 “这花不了多少时间,您随便讲点什么,也是给属下捧场啊。”保民官的话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唉。”撒科利叹了口气,转头面向台下的人群。 “法尔发历十八年,下旬二十日......” “大人,是二十三日。”保民官凑过来提醒。 “我当然知道!沃斯顿先生,请你不要打断我的话,”撒科利清了清嗓子,“今天中旬二十三日,我担任大独裁官的第三年。我希望法尔发的公民过得安康。”撒科利回过头去:“这样就行了吗?” “完全可以,法尔发王国的全体公民向您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保民官对撒科利鞠躬,恭送他离场。 瑞文大厅里已人满为患,因为撒科利还没有到场,大臣们没事可干,便聚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 “斯特林大人荣升副相国,我等为您送了三十个哈迪尔币庆祝,请您手下。”柯林端着个满是青铜的箱子。 “先别说这个。法尔发的王座上已经几年没有人了,大家对此有何看法?”斯特林不想收礼,便随口编了个话题让他们自己去说。 “玛勒古都不是还活着呢吗?至少他还是法尔发的哈迪尔。”格力说。 “按照规定,残疾人不能做哈迪尔,玛勒古都这时候应当被废黜了。”阿卡有些不情愿地说。 “小米坦尼那种人都能称王,玛勒古都仅仅是瞎了,貌似也不影响什么。”穿着红袍的财政官说。 “法尔发城是不是还没有领主?”荷兹冷不丁地说。 “打住,打住,”斯特林听到这话,差点被酒呛到了,“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这几年来,各家族相处的还算愉快,但是只要一提起法尔发城,这帮人必定要吵架。自打那次宫变以来,没人再敢提议让王族去统领法尔发城,于是乎,法尔发城的归属就成了问题。各贵族为了这一座城池明争暗斗,折腾了几年也没定下来。撒科利自然不想去捅这个篓子,分封法尔发城的事便搁置了下来。 “查莫里克森公爵驾到!”一个太监喊道。 撒科利跟洛黛儿坐在一起,他将孩子抱在手中。 “夫人,贝伦是不是个女孩的名字?”撒科利盯着眼前还没完全褪去胎毛的孩子,询问道。 “啊?我没想过这个。”洛黛儿摇摇头。 “那叫多里尔怎么样?”他摸了摸孩子的胸脯。 “还是贝伦更好听些。”撒科利自言自语着点了点头。 “贝伦最近不太爱哭啊。”撒科利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不爱哭还不好?”洛黛儿问。 “听说不爱哭的小孩易生病。” “你不是不信传言的吗?” “这不是传言,是谚语。”撒科利赌气似的说。 过了一会儿。 “我叔伯还躺在床上?” “是啊,我有点担心他会长疮。”洛黛儿叹了口气。 “要是长疮了,把血放掉就好,不必太担心。”撒科利安慰。 “大人,南乌莫进犯法尔发。”特使着急地冲入大厅,向撒科利禀告。 “该死的,乌莫的军队在哪?” “还在哈姆斯境内。” “宴会结束后在战情室会议。”撒科利握紧了拳头。 “法尔发很久没打过仗了吧?”撒科利问道。 “自法尔发十五年灭阿珂邦国起,已近三年没有战事。”首席大臣阿卡回答。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时间过得真快,”撒科利把贝伦轻轻放到毛毯上,“至于那些老朋友,杰德、斯尔凡、雅里森卡,估计也逍遥的够久了吧?这次就顺便也把他们消灭掉吧。” 斯尔凡也接到了乌莫进军的消息,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死期要来了。 “奇尔本小姐在何处?”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正在北方堡中休息。” “我差点忘了,这就去找她。”斯尔凡戴上帽子,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您有何事?”仆人们加紧收拾好出行时可能需要的一切行李和必需品,尽管他们还不知道斯尔凡究竟要去做什么,但这些一定是要准备好的。 “重要的事。”斯尔凡没心情回答他们的问题,三两步走出大门。 “纪予啊,给我些时间吧,奇尔本家族已经受了太多的不幸。”他低着头默念。 尊贵的小姐——或许该叫米坦尼夫人,今年已经七岁了,正值花季。为了逃脱斯尔凡这个老头子的掌控,她从阿尔托斯城搬到了北方堡,过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生活。 “啊,这甜美的花蜜!啊,这娇艳的吟圣花!花神里尔降临人间,为这世上带来从未有过的美丽!”奇尔本小姐躺在花丛中,感受着那清新的气息,“哈尔汶,你觉得我这首诗做得怎么样?” “米坦尼夫人哈迪尔,您的诗堪称精妙绝伦。”年轻的仆人奉承道。 “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奇尔本有些不悦。 “不......不知道,我的哈迪尔。”哈尔汶有些不安地说。 “我可不是那个死人的妻子,这是那些人和祖父给我强加的名号。以后直接叫我奇尔本就好,反正这个姓也没谁在用了。” “是,奇尔本小姐。”仆人半跪着说。 “小姐,斯尔凡大公到了。”管家小心翼翼的穿过花丛,免得把脚下的花草踩坏了,这会惹得奇尔本小姐不高兴。 “他为什么会来?我不是说过有事派人告诉我就行了吗?”奇尔本小姐站起来,有些气愤地说。 “呃......他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由他亲自来告诉您。”管家低着头说。 “唉,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奇尔本小姐沮丧地甩甩手,跟着管家前往客厅。 “米坦尼哈迪尔,一年没见了,您看上去比以前更高了些。”斯尔凡笑着对奇尔本行了个抬手礼。 我的天哪,又是这个该死的称呼。要不是看大公远道而来,她简直想现在就走开。奇尔本愤愤的想。 “你们都回去吧。”斯尔凡对仆人们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哈迪尔,请坐。”斯尔凡指着他身旁的躺椅说。 “如若是有庆典之类需要举办,派人来这里就好,何必要您大驾光临?”奇尔本说这话时很不客气。 “不是庆典,更不是宴会,我的哈迪尔,”斯尔凡叹了口气,“今天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 “您有什么事情要做吗?”奇尔本很不理解地说。 “当然不是。简而言之,保王派要行动了,撒科利的军队可能会荡平阿尔托斯城,而那时,将是我的死期,”在奇尔本惊讶的目光中,斯尔凡顿了顿,接着说,“为了保住奇尔本家族最后的血脉,几天之后,我会派人送你离开法尔发的国境,匿名坐上哈姆斯的船,抵达法哈姆的博洛格城,那里有线人接待您。在出发之前,我会准备好您在旅途中所需要的饮食和钱币,博洛格那边我也事先买好了一份地租,每月可以接收到相当于二十个哈迪尔币的钱。您在法哈姆依然可以过上贵妇的生活。”这段话斯尔凡已经在路上重复了许多次。 “撒科利要北征了?这不会是谣言吧?保王派已经三年没有动静了。”奇尔本仍然不敢相信。 “然而这就是事实,我的哈迪尔。”斯尔凡扶着额头,奇尔本看不请他的表情。 既然早就做好了安然赴死的准备,此刻为何会感到伤感?我在为谁悲伤?是哈迪尔吗?还是日暮西山的奇尔本家族,或是为我自己而悲哀。斯尔凡想到这儿,不住的叹息起来。 “您准备怎么办?”奇尔本小姐关心的问。 “我?您不用管我,哈迪尔大人。看见我头上的白发了吗?看到我满手的皱纹了吗?我已是个半死的老家伙,您不用为我打算。再说了,我不会背弃对马霍大人的誓言,我绝不会离开阿尔托斯。”斯尔凡抬起头来,眼角上漓满了泪水。 “可是......”奇尔本小姐还想在说什么,却见斯尔凡站了起来。 “哈迪尔大人,祝你永寿。”他披上棉袍,在奇尔本的注视下颤抖着走了出去,她知道这将是与斯尔凡大公的永别。 小姐追上去,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管家拦住了。 “哈迪尔大人,大公有些疲累了,请您不要再惊扰。” “......嗯,好的。”奇尔本小姐坐了回去,她颓废地靠在椅子上,仍无法接受这一切。 但时间不等人,出行的车队很快就准备好了,近卫军将护送哈迪尔安全离开法尔发王国。 在奇尔本小姐眼中,一切都变得很迷幻。她终生未见过的场景一幕幕过马灯似的显现在她眼前。当她清醒过来时,车队已经在哈莫斯的港口了。 这里是哈姆斯共和国的首都,南方最伟大的港湾,在错综复杂的码头,奇尔本见到了传说中的北方人和其他说不出的奇妙之物。哈莫斯港允许任何人搭船,无论他们的种族或文化——前提是你得先有坐船的钱。 接待厅车水马龙,恶棍和小偷将这里当作避风港。几十个近卫将奇尔本小姐围在中间,以防她被人袭击。 显然,他们的运气很好,才等了不到十分钟,就以五十个哈迪尔币的代价得到了一艘船的使用权。 码头附近有一股难闻的臭味,大概是从腐烂的木头那里飘出来的。近卫们买到的那艘木船还没有检修好,奇尔本小姐只得忍受着那股腐臭味在海边等候。 哈姆斯为这个大客户配备了一位向导,奇尔本小姐可以随时从他那里得知世界的最新讯息。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贝伦与奇尔本(下) , 第七十二章 “亲爱的‘刀疤’爵士?我是否应该这样称呼您?”奇尔本与向导同站在海岸边。正是涨潮,蔚蓝色的海水蔓延到了他们脚下,打湿了奇尔本小姐的鞋子。 “那您便这样称呼我吧,我不介意的。”“刀疤”笑了笑,在他慈祥的脸上,疤痕也跟着翘起来,看上去十分狰狞。 “您大概是个贵小姐吧?” “或许曾经是。”奇尔本没有继续说下去。 “哦!您不必担心,哈莫斯保证每一个人的隐私!”“刀疤”找了块被海水磨得发亮的礁石,拿手杖拂尘后便坐在上面,“无数可以被称之为‘失败者’的家伙都曾来过永恒之城寻找出路,但最后大多一事无成。为了表示对他们的尊重,作为向导我从不会刺探他们的过去。” 他掏出水袋,里面装着不知名的酒水:“女士,要喝一口吗?” “抱歉,我不喝酒。”奇尔本摆摆手。 “好吧,看来你还没有无法忘记的痛苦。”“刀疤”苦笑着抿了一口酒。 奇尔本小姐觉得有些累了,便准备去找个地方坐下。她踩着沙子攀上一块高地,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摔了下来。 她说不清自己都看见了些什么,尸体、人骨还是更加恶心的东西?她都说不清楚。“刀疤“却是大笑了一阵,站起来腾出空位给奇尔本坐下。 “南方来的贵妇,不要试图去寻觅这里的阴影,因为你根本接受不了。” “那是什么?”奇尔本着实被吓了一跳,现在还没缓过来。 “杀过人的罪犯、叛国的堕落者、浑身脏污的流浪汉——大概就是这些人。”“刀疤”平静的向奇尔本小姐讲解道,就像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哦,我的天哪。他们那是在做什么?”奇尔本小姐对那恐怖的景象仍然耿耿于怀。 “不要问我,我自然就会告诉你。” “……” “晚上的时候去外面杀几个人,白天躲在沙洞里将他们吃掉,然后再去捕杀——如此复始,直至他们死在一个昏沉的晚上。不过这也没关系,毕竟他们本来就已经是‘死人’了。”“刀疤”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灌了两口酒。 “你是本地人吗?”奇尔本开始后悔谈论这个话题。 “我想大概不是。”“刀疤”随口答道。 “您在这里多少年了?” “或许三四十年吧?鬼才知道。”“刀疤”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个问题,奇尔本也没有再为难他。 “我的女士,您的船只大概已经准备好了,或许我们应该结束这次愉快的闲聊。”近卫们已经将一艘三桅帆船拉到了港口边,它的帆升起来,看上去是要起航了。 “哈莫斯有多少艘船?”奇尔本小姐与“刀疤”一同走到船头。 “大概几百艘吧,不算外来的......这你得去问执政官。”“刀疤”摇摇头。 “为什么这里叫永恒之城?”奇尔本还有许多问题没问,似乎永远也问不完——她就是这个性格。 “‘永恒的哈莫斯’,对吧?这是外人的说法。大概是这里对所有人都开放吧——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继续留在这里吗?”奇尔本登上甲板。 “或许我会出航去北方?这些都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刀疤”最后看了一眼奇尔本,与她互道再见。 在一阵响亮的“哗哗”声中,帆船驶离码头,哈莫斯港逐渐消失在无边的大海中。这艘船将沿着哈姆斯的海岸线向东行进,最终到达博洛格。 “亲爱的南方人,我想你们大概没听说过海上的‘幽灵’。”水手长站在桅杆边,开玩笑似的对奇尔本小姐说。 “别吓唬人了,小姐对这些鬼故事不感兴趣。”近卫队长不耐烦地说。 “这可不是鬼故事,”水手长举着空烟斗,“这幽灵是切实存在的,海湾上的幽灵。他们能在水下潜伏数小时,能靠喝海水生存,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海中幽灵。” “你是说,我们有可能会遇到这些人?”奇尔本小姐不无担忧地说。 “哦......这仅仅是猜测,你们大可以不信......那群人可能住在北边的那片海湾高地上,”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兴许会在法哈姆沿岸遇到他们!” “比起幽灵,我更在乎面包会不会发霉。”近卫队长啃了块肉干。 “但愿吧。”水手长有些不高兴。 “舵手呢?鲍勃,你在干什么?!”驾驶室那边传来一阵怒吼。 “哦,我......我在撒尿,马上就过去!”水手长把烟斗放回口袋里,披上件大衣就跑到了甲板上。 “水手总是一惊一乍的。” “是吗?我觉得他们很和蔼啊。”奇尔本小姐看着水手长那副邋遢样儿,不禁笑出了声。 “许久前,我有个朋友要出海做生意,我给他咨询了个水手,想着能不能帮点忙,”队长说到这儿,有些急躁的站起来,“您先等一下,我去要个东西。”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朵罂粟回来。 “真是美好的气息。”近卫队长畅快地喝了口酒,接着说朋友和水手的事。 “本来我那个朋友想赶着下旬初出航,那时北方正丰收,白色的稻米、黄色的麦子,富得流油。结果呢,那个水手说现在是风季,不宜出海。我朋友就这样等了四五十天,期间内海上一次海难都没发生过。等到他抵达法克王国时,稻子早就被收割的差不多了,我朋友也因此亏了一大笔钱。” “天哪,真是悲惨,不过这不完全是水手的责任。”奇尔本好奇的凑到队长身边,浅闻了下罂粟花的味道,被呛得直咳嗽。 “咳咳......这‘迷人’的香味。”奇尔本捂住鼻子。 “你会发现它的好,”近卫队长笑着说,“我第一次接触它时也像你一样,后来我便深深爱上了它。瑟民河沿岸的人就日日佩戴着它,因此他们无比崇拜花神里尔。” “抱歉,我也是里尔的信徒,我相信祂更喜欢玫瑰和百合。”奇尔本不为所动。 “好吧,不过我还是推荐你品尝一下罂粟的味道,听说这种花在黑森林边缘被广泛种植,看来那里住着一群聪明人。”罂粟的花瓣逐渐掉下来,近卫长不满地将它扔进海里。 “下次我要买泰奥斯产的罂粟,就是不知道在法哈姆有没有卖的。”他气愤地说。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北方的消息 , 第七十三章 撒科利等人前往阿珂城,随时做好与乌莫交战的准备,而在此时,一条来自北方的消息却不期而至。 “你是说,狮人再次拥有了北乌莫的主权,是这样的吗?”撒科利有些疑惑地说。 “来自木里西浦大主教的公告,乌莫自愿交出他们的土地,而狮人则拥有北乌莫的合法统治权。”募兵官拿着张略有揉皱的羊皮纸,棒读道。 “怕不是被自愿的,”撒科利冷笑了声,“不过洛迪维人几百年都没有过大动静了,怎么现在又开始开疆扩土了?” “不知道。” 法尔发人对北方的了解极其有限,对木里西浦的了解也仅限于它是个洛迪维人国家而已——法尔发王国对洛迪维人总是有种深深的眷慕,这可能与吟圣花的原产地在内海北岸有关。大部分法尔发人甚至连它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 “还有别的事情吗?”撒科利问。 “没有了。” “那就下去吧,我还有会要开。”撒科利摆摆手,让他退下。 “这是个好时机啊。”格力听完撒科利的陈述后,兴奋地说。 “我们是否要承认狮人在北乌莫的合法地位?”撒科利直截了当的问。 “当然。”格力的眼眸明亮起来。 “说说为什么。”撒科利饶有兴趣地坐下来。 “伊塞人霸占狮人的领地已一百七十年之久,他们对其进行大肆屠杀和奴役,这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民愤,至今世界仍未忘记乌莫的暴行。我们承认狮人的地位,是合乎民意,伸张正义之举,大陆上的民众必然会支持我们,这是其一;法尔发与乌莫目前剑拔弩张,我们可以借此与乌莫宣战,同时与木里西浦建立友好关系,这就减少了许多外交上的麻烦,此为其二,帮助狮人与法尔发而言,堪称是一石二鸟。” “听上去不错,再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撒科利看了看科诺克。 “根据探子的报告,此次进犯法尔发国土的不是乌莫本身,而是它南方的分裂国家斯克里斯。”科诺克扶着下巴。 “这我当然也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格力疑惑不解。 “至少到目前为止,乌莫本土仍与我们保持着中立关系,我们只需要面对斯里克斯。但是如果承认了狮人的主权,那就相当于同时侵犯了乌莫国的权益,他们的头目将不得不与我们开战。而众所周知,洛迪维人几乎不会帮助自己的盟友,而且木里西浦距离法尔发过远,他就是想派兵也爱莫能助。” “这样就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法尔发王国承认了狮人在北乌莫的主权,我们除了能与木里西浦交好以外,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又给法尔发添了个敌人。虽然法尔发整体实力强于乌莫诸国,但在两线作战的情况下,想得胜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又要重新修养生息。也就是说,原本就已经延后的统一大计可能还要再推迟数年。” “科诺克先生,你说得固然很对,但我也有话要说。”格力清了清嗓子。 “从当前来看,您的计策是很不错的,但长远来讲,或许还是我的方案要好一些。首先,斯里克斯是一个新兴的王国,实力尚不稳定,而乌莫的政治局势早已四分五裂,我不认为他们会对法尔发造成过大的损害。其次,不承认狮人的主权就相当于是在给木里西浦添堵,这会不可避免的与其交恶。南方看似与北方的交涉较少,但实际上双方受牵制颇多。卡人有谚语说‘操控着你的总是你看不见的人’,如果法尔发失去了以木里西浦为代表的洛迪维人国家的支持,将来则必然会招惹祸患。” “不如我们不做表态?”科诺克仔细地听着格力的话,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维鲁特上有那么多国家,木里西浦和乌莫也不会因为一个国家的不表态而与其交恶,这样的话,我们便只需要面对斯里克斯一个国家的进攻了。” “如果有心之人借此声称王室怠政,对南方的重大变局不作为,挑拨民众与掌权者之间的关系,激化国内矛盾的话,应当如何?”撒科利问道。 “比起上两条方案所引起的后果,这只能算是小波浪罢了,”科诺克提议,“您或许可以变得更加亲民,或者增加一些福利设施,之前恢复公民大会的决策不就让您获得了很多公民的支持吗?” “那就这样办吧,”撒科利满意地点了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有关备战的话题了。” “我先说个提案,你们有异议的话可以提意见,”撒科利滔滔不绝的说起他的作战方案。 “法尔发的征召兵在两年前就全部解散了,如果再次招募,至少需要四十天的时间,除去守军,法尔发拿得出手的士兵只有四万正规军,目前尚在调动中。北方的三座边疆城市,阿珂、米坦尼和阿尔托斯,其中只有阿珂城为保王派所占领。现在我准备让这些人全部在阿珂城驻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斯里克斯的伊塞响马子会先进攻距离他们国土最近的米坦尼城。” “如果米坦尼城被攻破了,米坦尼哈迪尔被俘,那就是为我们借刀杀人了。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试图去攻打阿那吉耶珀斯的话,那就将阿珂的部分军队调集到阿那吉耶珀斯交战。此时斯里克斯孤军深入,缺乏补给,我相信法尔发的勇士能战胜他们。” “如果斯里克斯直接进攻阿珂城,那就守城等待征召兵到来。实在守不住的话就弃城南移,在法尔发城、阿那吉耶珀斯、塞文堡等城市据守。法尔发的土地足够大,一定能撑到民兵募集完毕。” 撒科利拿出新画好的南方地图,展示给格力和科诺克看:”长谷城早已废弃许久,斯里克斯只能从东乌莫城向东进军,通过走廊抵达法尔发境内,相距超过法尔发城与极南的距离。哪怕伊塞人的部队以骑兵为主,但这仍是我们的一大优势。” “走廊”,是哈姆斯建造的一条砖石道路,法尔发或乌莫若想快速到达对方的土地,就必须给哈姆斯人过路费,以穿过走廊。否则就要从南边的林地绕路,比直接从走廊穿过要多出二百里路程。在乌莫-法尔发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哈姆斯人也因此赚了不少钱。 “根据当前的情报,斯里克斯征服了南乌莫的北部和东部。除了您刚才所说的东乌莫以外,北福多尔、西乌莫、新南乌莫王庭等要塞均被斯里克斯控制。”格力指着南乌莫北部的一片干旱草原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法尔发或许还能占领斯里克斯的一些土地。”科诺克说。 “嗯,这些到真正开战时再说吧,可以散会了。”撒科利站起来,走出阿珂的临时要塞。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走廊之争(上) , 第七十四章 “你说什么?!老头把走廊锁了?”阿尔帖伯克的眉毛都竖起来了,看上去无比恐怖。 “是......是的,莫多乌斯声称哈姆斯会封锁走廊,并仅对法尔发或者斯里克斯一方开放,这要看谁给的好处更多。”外交大臣战战兢兢地说。 “这个混蛋!他为了钱,怕是自己老婆都送得出去,”阿尔帖伯克的气消了一些,“报价是多少?” “五百斤白银起价。”外交大臣有些难以启齿。 “五百斤?!”尊贵的伯克大叫一声,把堂下的人都吓得一激灵,“这是在抢钱吧?把斯里克斯掏空了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恐怕哈姆斯就是想将走廊给法尔发,南方估计只有这个冤大头出的起这么多钱。”一个白胡子老头悻悻地说。 “是啊,我以前从未听说有人会在衣服上贴黄金,直到我认识了个法尔发的贵族。”赤裸着双臂的中年男人说,他脸上有道刀疤,看上去很狰狞。 “于是你就杀了他,对吧?”白胡子老头笑着说。 “在我拔掉你的舌头之前,你最好老实点,飞鸟王公。”中年男人指着老头的鼻子说。 “贱民敢这么对王公说话?”老头有些恼怒了,他挺起腰,摆出长辈的架势。 “闭嘴!”阿尔帖伯克叫停了这场即将发生的争执,“我心情已经够糟糕了,你们要是再敢给我找麻烦的话就赶紧滚开。” “我建议伯克强取走廊。既然哈姆斯已经与斯里克斯中断了贸易关系,那我们也不必给他们好脸色了。”飞鸟王公摸了摸胸脯,平复了下心情,向阿尔帖伯克提议。 “你真的确定斯里克斯有那么强的实力?能同时与哈姆斯和法尔发开战?”中年男人对此表示质疑。 “戈尔戈,不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斯里克斯建国不过二十年,正是兵精将勇、百废待兴之时,没有什么人能击败伊塞人的游骑兵。伯克大人,我说的对吗?”老头嘲讽般地看了看戈尔戈。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里多尔?对了,就是里多尔!”阿尔帖正闷着头想着,突然冷不丁的大叫一声,把飞鸟和戈尔戈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您的意思是?”两人不解的问。 “法尔发和哈姆斯人已经默认了我们会从走廊那边进军,随后进攻米坦尼或者阿珂,然后南下的道路,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北部边界严密布防。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前去进攻东边界上的里多尔,虽然远了些,但在走廊不通的情况下路程也差不了多少。”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法尔发的东部边界一定防守薄弱,恐怕不需要多少兵力就能攻下来。等到里多尔城破,再向东进军不就轻而易举了吗?”戈尔戈露出一嘴黑牙,兴奋地笑出了声。 “全军出击,直捣里多尔,不要走漏风声。”阿尔帖下令。 与此同时,撒科利一行人正在与哈姆斯的使者讲价。 “三百斤白银,另送二百头羊,怎么样?”撒科利问。 “我们可没时间做羊肉干。五百斤白银,就是这个价钱,您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回哈莫斯复命了。” 真是狗仗人势,撒科利心想。 “财政官,库存还有多少?”撒科利问道。 “共一千四百斤,大独裁官。” “按量给他们吧,我也不计较了。”撒科利皱着眉摆了摆手。 “谢谢。”使者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吃相真是难看。”撒科利咒骂道。 “公爵,斯里克斯人在东乌莫失踪了,我们的斥候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柯林报告。 “这很正常,”撒科利不为所动,“走廊既然已经不对斯里克斯开放,那他们肯定要另寻一条捷径,比如穿过库里斯库荒原中心森林以袭击米坦尼城。” “他们有没有可能去袭击里多尔那边的几座城?”格力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他在专心思考时总是这样。 “我想不可能,这从来没有过先例,我不相信伊塞人会有那么聪明,他们只是群没开化的蛮子罢了。”科诺克摇摇头。 “里多尔、弗多里被雅里森卡控制,临西境被杰德控制,斯里克斯人要是去袭击西边境的话,先遭殃的也是他们。我们还是有时间应对的,”撒科利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瑞文的排水系统有没有建好。” 撒科利无法忍受雨季时街道上遍地的积水和腥臭味,于是便斥巨资请来上百名工程师来兴建瑞文城的排水系统。如果没有变故的话,大概会在今年(法尔发历十八年)年末建成。 “另派信使通知盖瑞斯,让他在凝安城训练海军,法尔发王国会在明年或者后年远征新月地区。”他吩咐道。 伊塞人的军队机动性极强,仅仅十三天时间,三千游骑兵便已兵临里多尔城下,阿那吉耶珀斯属国的旗帜飘在城楼上。 “阿尔帖伯克最忠诚的奴仆,冲锋!”戈尔戈头顶皮盔、肩披豹皮披风,胸前绑着块护心镜,在战场上尤为显眼。 斯里克斯旗开得胜,如秋风扫落叶般踏平里多尔城,他们杀死了所有的俘虏,并筑成京观立在城门前。雅里森卡听后大惊,连忙封锁弗多里城,将所有边军调回中央,以应对斯里克斯的猛攻。 不过阿尔帖并未理睬雅里森卡,他的下一个目标,是米坦尼城。 “大人,斯里克斯攻占了里多尔城。”科诺克报告。 “将兵力调往法尔发城和阿那吉耶珀斯,随时备战,不日后我也将亲去,”撒科利喝了口马铃薯酒,“这酒味道不错。” 至少目前为止,撒科利还是很乐观的,不过再过几天他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下旬五十五日,法尔发例行议会,在北法尔发平原上的一个帐篷内举行。 撒科利依然穿着那套绣着花纹的长袍,坐在临时搭起的宝座上听大臣们报告。 “大独裁官,斯里克斯经过数日猛攻,米坦尼城已破,米坦尼邦国哈迪尔弃城而逃,不知去向。”第一行政官通报。 “真是个坏消息,好在我们快要到法尔发城了。”撒科利揉了揉肩。 “杰德进攻雅里森卡的弗多里城,现在双方正在对峙。” “哦,我相信杰德·米坦尼那个家伙能做的这种事。我想这也不是个好消息。”撒科利笑了笑。 “希·米坦尼于二十天前在布瑙多病逝,他的儿子哈根·米坦尼继承了他的王位。” “我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这种人能寿终正寝真是神奇。” “玛勒古都生病了,医生正在为他治疗。” “全力救治,我可不想再立个拖油瓶来折腾我。”撒科利一听起这个名字就很不高兴,毕竟马格里因他而死,自己也差点没命。 “呃......查莫里克森公爵,当我说出下面的话时,请您不要太过于激动。”第二行政官小声道。 “说吧,我不信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吓到我。”撒科利喝了口水。 “斯尔凡率军倾巢而出,包围法多比那尔。” “噗!咳咳......”撒科利被水呛到了,连着咳嗽了好久,“你说什么?”他拿手帕擦了擦嘴,不可置信的问。 “斯尔凡在包围法多比那尔。” “这是什么鬼?他怎么敢做这种事?!”撒科利紧紧攥着水杯,尽量让自己不发怒。 “这是法多比那尔执政官的亲笔信,请您查阅。” “不必给我看了,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请您派兵支援法多比那尔。” “命使者回信告诉他,我率四千精兵亲自去支援,”撒科利看向第一行政官,“任命柯林为将军、科诺克和格力为副官,继续与斯里克斯对峙。军中大小事务不必事先禀告于我便可自作决定。”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走廊之争(中) , 最后第七十五章 “噶尔多·阿尔帖伯克,斯里克斯的统治者,哈姆斯执政官兼大公莫多乌斯代表哈姆斯全体公民为你带去真挚的问候,愿斯里克斯与哈姆斯间的友谊经久不衰。同为伊塞人,哈姆斯与斯里克斯的渊源不可谓不深。我们拥有着同样的外交和政治方面观念、军事与文化方面的传统,为了表彰我们的友好关系,哈莫斯城上同时插着哈姆斯与斯里克斯(实际上是乌莫的,他们两个家族的旗帜一模一样)的家族旗帜。” “对于斯里克斯未能买下走廊使用权的事,我们深表遗憾。希望在不远的将来,两国能够更多的合作共助,共同发展,为伊塞人的进步而踏出新征程。我们的国父卡利乌斯说过:‘我们作为钱财的搬运工,竭力为他国牟利,自身只赚取极少的利润。’这就是哈姆斯的国风。长峡的浦雷斯特女王也曾说过:‘哈姆斯为新月带来了极大的财富,长峡帝国感谢哈姆斯。’这更是对哈姆斯工匠精神的肯定。” “西港始建时,乌莫曾派出三万人帮助本国建设,其中就有两万斯里克斯人,这说明斯里克斯人与哈姆斯人同样吃苦耐劳,不计回报,哈姆斯建立西港的目的也是为斯里克斯人的便利服务。在西港建立前,斯里克斯人必须要去哈莫斯才能收货或出海,往返所需的时间接近半年。西港建立后,这段路程便减少了接近五百里!这样令人振奋的结果是在斯里克斯与哈姆斯人共同的努力下所得到的。” 实际上,哈姆斯兴建西港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哈莫斯的治安服务。当时法尔发人和乌莫都要去哈莫斯港接货,执政官担心他们当中的某些激进者会在港口处斗殴火拼,为哈姆斯带来一些不必要的损失,于是决定为他们两者各设一个单独的港湾,这也就是西港跟东港的由来。不过在乌莫与法尔发停战后,大多数人还是习惯在哈莫斯经商。 “最后,我衷心的祝福阿尔帖伯克多子多孙,祝斯里克斯繁荣昌盛。莫比乌斯书。” “我真想把这张废纸扔进火里。”米坦尼的神殿内,冒着腾腾热气的火炉悬挂在房梁上,雕着花纹的地板已然满是灰尘。 “王公,给我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有用的话。”阿尔帖叼着个烟斗,将莫比乌斯的信交给飞鸟。 “莫比守财奴表示,不希望与斯里克斯断绝关系,他认为斯里克斯应与哈姆斯继续保持着良好关系。嗯......就这样。”飞鸟靠在柱子上,眯眼看了看来自哈姆斯的信封。他刚剃了胡子,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刚毅。 “就这些?这也配特地送封信来?”阿尔帖伯克不屑地把烟掐灭,扔进火炉里,就当是添柴火了。 “就给他回信说,斯里克斯领受好意,就这样。”阿尔帖随口说道。 “下一个目标是谁?”戈尔戈走入神殿,他的身上沾满法尔发人的血。 “当然是弗多里,”阿尔帖坐回他的宝座——这原本是那由托斯的神位,“连最愚蠢的布罗斯人也知道打仗要找软柿子捏。”阿尔帖斜靠在扶手上,拿起马克杯喝了口果汁。 南乌莫有三万人信仰太阳神,他们学着福多尔的部落民一样,不喝酒不吃肉,而阿尔帖就是其中之一。 “圣徒军到了吗?”阿尔帖问,“我可不想白花钱。” “已至里多尔。”戈尔戈答道。 “’白皮‘的军队已经到里多尔附近了,派他们去迎击。” “是。” 青铜战车踏平了北法尔发平原上的花草,半晴的天上下着毛毛雨,太阳却高悬在空中——法尔发的天气总是这样。碧绿的草原上弯弯扭扭地挂着条金色的丝线,柯林的大军在朝着弗多里行进。 事实上,以攻为守不是上策,最保险的方案还是在阿那吉耶珀斯城内据守,但柯林并不这样想。在撒科利将指挥权交付他手后,这位年轻的贵族公子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大破敌军,证明自己的军事实力,从而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封地和权柄。 “将军,我想斯里克斯人不会在里多尔据守,这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我们应该分兵监视他们的动向,以免他们的游骑兵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格力骑着马跟在柯林身后,他尽量让自己的头顶与柯林的脖子平齐。 “格力前辈,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全力拿下里多尔才是最重要的。斯里克斯不善于攻城,我们若能攻下里多尔,就相当于是拥有了对斯里克斯的压倒性优势,他们几乎无法在城下击败我们。等到里多尔和米坦尼城皆破,斯里克斯人就只能在野外游荡了,不日后必会不战自退。”柯林披挂着齐腰长的狼皮披肩,看上去十分威风。 “如若斯里克斯转而进攻阿那吉耶珀斯的话,应当如何?”格力还是不太看好柯林的计划。 “没人能骑着马穿过阿那吉耶珀斯附近的山谷,而伊塞人要是下马了,就失去了他们的本钱,我相信阿那吉耶珀斯的守军还是有把握击退他们的。”柯林自信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意见了,祝领主马到成功。”格力抓着缰绳回到军中。 如柯林所料,斯里克斯人根本就没想过在里多尔据守。当他们到达里多尔城前时,这里的城门甚至还敞开着,两万多人(一部分士兵留在阿那吉耶珀斯驻守)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拿下了里多尔城。 由于里多尔长期缺乏管理,因此这里有一套单独的政府机构,在没有领主时基本能做到自治,因此这里的治安和维护都还做得很好。柯林的军队入城后,执政官的扈从接待了他们。 里多尔除了几处只剩残垣断壁的围墙以外,没有像样的领主大厅。柯林暂时将圣堂作为会议室和居所。 “塞文堡领主,柯林·阿勋爵大人,撒科利公爵在法多比那尔城外与敌人展开了一场艰苦的会战。我们的战士与斯尔凡的扈从激战两日,沙尘乱飞,尸首遍地,暗红色的血液洒满了法多比那尔的城墙。但令人振奋的是,法尔发的大军击败了造反者,斯尔凡率领残部退守奇尔本堡。大独裁官乘胜追击,准备将其歼灭。”瑞文的特使向柯林报告东方的战事。 “为大独裁官献上最虔诚的祝愿。”柯林笑着点头。 “公爵托人问我,您与斯里克斯的战役进展如何?” “非常顺利,我们击败了斯里克斯人,就像是踩死蚂蚁那样简单。”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向公爵报告这一喜讯。”特使浅鞠一躬,在几个人的护送下,踏着黄绿色的地毯离开圣堂。 “大人,发现斯里克斯人的踪迹了。”科诺克走入圣堂,坐到柯林旁边的一个板凳上。 “他们在做什么?”柯林问道。 “推着巨大的投石车和牛皮战车,向里多尔城行进。除了一些持盾步兵和奴隶以外,没有发现骑兵部队。” “巨大的?有多大?” “比正常的投石车大了近两倍。” “恐怕是在虚张声势,”柯林冷笑了声,“派出更多侦察队,斯里克斯的主力不在他们身上。” “好的。”科诺克小心的站起来,以免被那些低矮的房梁撞到头——托撒河流域的圣堂总是这样。 但是局势的发展超乎他们的意料。四天之后,十几辆投石车在里多尔城外三百米处排成一列,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敌人要进攻了,做好防范!”柯林站在城楼上,时刻监视着斯里克斯人的动向。 大钟十二响,正午到了,太阳在薄云中若隐若现,阳光不是特别耀眼。空气中起了雾,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柯林有些不可置信地站在城垛上,他似乎在远方看见了一群五六米高的巨物。 起初,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便拿袖子揉了揉眼睛,但是那恐怖的阴影依然没有消失。柯林戴上头盔,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两三米长的脖颈,网纹状的黄棕色皮肤,马一样的身躯和蹄子,柯林听奶妈说过这种怪兽,培尔多斯民称其为长颈鹿或者高骆驼。但他从未亲眼见过这种动物,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有能力奴役它们来作战——但伊塞人显然做到了。 每只长颈鹿上有一个拿着长弓和钢箭的重甲骑兵斜挎在上面。还有十几只无人骑乘的长颈鹿,它们跟在几个伊塞民夫的后面,不知道要做什么。 “嗖嗖嗖!”几十支箭射了出去。里多尔的城墙不高,因此长颈鹿骑兵可以轻松的将箭矢射进城内。伊塞人是天生的弓手和骑兵,弓箭的精准度令人震惊。顿时就有二十几个法尔发士兵倒在了地上。 “放箭!快放箭!巨弩在哪里?”柯林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快速的反应过来,指挥守军从容迎战。 直径近一米宽的大石头被四五个奴隶强搬到投石车上,那十几只长颈鹿十分默契的踩下杠杆,十几枚巨石飞了出去,里多尔的城墙顿时砸出了几个窟窿,站在墙垛上的长弓手们被轰了下来。 “啪!”又是十几枚巨石射过来。里多尔的砖墙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冲击,许多墙体已破碎不堪。长颈鹿骑兵踏着碎石和沙砾冲入城内,践踏着法尔发的卫士。 柯林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必败无疑了,便下令让城内守军从后门撤退。但斯里克斯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几十头浑身带着血的长颈鹿在街道上和房顶横冲直撞,再加上大雾天气,法尔发的士兵根本看不见主帅在哪里。 最后守军被冲散成两队,一支由柯林带领,向东而去,另一支由科诺克和格力带领,向北逃窜。圣徒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因此他们没有继续追赶。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走廊之争(下) 第七十六章 “万能的纪予、全知的那由托斯,请您拯救我们,我们迷失了前路。”北法尔发的夜晚是很冷的,长夜中,明朗的月光或许是唯一的慰籍。 茅草和编布搭起的营地上,几豆火光闪烁着,柯林勋爵颓废地靠在土坡上,他的衣裳早已残破不堪,露出六七处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是我的过失......他沮丧的想。 “领主,法尔发城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我甚至能看得见大灯塔上的亮光。明天我们就能获救。”一名老修士坐到柯林身边安慰道。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是常年不修边幅的人。 “大独裁官的家臣在何处?”柯林猛地坐起来。 “他们......失散了,现在不知所踪,或许往米坦尼那边去了。”老修士叹了口气。 “我到时候该怎么面对撒科利公爵?告诉他法尔发的两万精锐全军覆没,就我一个人带着四百老弱病残逃回来了?那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好。”他悲愤地躺在泥土地上,双手伏面。 “您不要太悲观了......我们这行有句话,像您这样尊贵的人可能不太了解:‘向你的苦难微笑’,这话也许不对,但至少我们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谢谢你的帮助——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对你表达感谢的方式。”柯林站起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他俯下身,与老修士握手。 柯林担忧着科诺克和格力,而科诺克和格力也同样担忧着柯林。 “谁能想得到斯里克斯人有那种招数,这不是柯林领主的问题。”被圣徒军冲散的法尔发人大都跟着科诺克和格力,因此他们的情况还不算坏,至少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这次战役出现了突发情况,但是战败是事实,我们需要找个机会来赎罪,不然回去之后还是要面临指控。”科诺克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地图,似乎是在计划些什么。 “阿那吉耶珀斯没有足够的人手,就凭我们手上的这群残兵败将,你想怎么赎罪?”格力问。 “斯里克斯有多少人在法尔发境内?”科诺克冷不丁问道。 “三千多人啊,不包括那些骑着长颈鹿的家伙。”格力不假思索的回答。 “现在我们在哪?”科诺克又问。 “可能是.....米坦尼西北,法尔发北边境?我们走的好像是里多尔的北门。”格力试探着回答。 “格力老兄,我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跟着我干。”科诺克若有所思。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胆量不胆量的,你直说就好。”格力自嘲般说。 “我们为什么不跨过走廊呢?” “啊?你指的是?”格力有些摸不着头脑。 “斯里克斯本来就没多少人,三千人就已经相当于是倾国而出。而他们的军队现在全部囤积在法尔发的西边界,我猜测他们或许根本没在他们的国境内安插守军。” “所以呢?”格力还是没明白。 “我们为什么不穿过走廊,进入他们的国境内直捣黄龙呢?” “不,不,这不行,”格力摇摇头,“斯里克斯之所以敢空国而出,就是因为法尔发王国的补给不足以让军队抵达斯里克斯。要是按你说的,恐怕走不到一半就会饿死。” “伙计,你忘了哈姆斯!只要钱给地够,它可以拿出除了军队以外的一切东西!从这里再往北二百里就是塔尔多斯,我们可以去那里与哈姆斯人做交易。”科诺克信心满满地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要是进入斯里克斯,他们的头儿一定会知道,他们的实力于我们而言是压倒性的,到时候该怎么办?” “至少斯里克斯人不可能放弃整个法尔发战场,所以他们最多只能派一部分人回来。而且,当我们能穿过走廊,进入斯里克斯后,敌人至少要走十几天才能追上我们,这时间已经足够了。”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拿下斯里克斯全境?我想这不可能,如果要进行迂回战术的话,我们大概跑不过游骑兵。”格力还是有所顾虑。他总是这样,做事要规划好了再干,这点与科诺克完全不同。 “先驻守东乌莫堡吧,”科诺克指着格尔多斯谷地中心的一座堡垒,“在这里还是可以指望援军到来的。” 与此同时,奇尔本堡内。 “开始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撒科利靠在宝座上,这次他不准备喝水。 “斯里克斯前往弗多里,与雅里森卡和杰德两军交战并取胜,雅里森卡退回城内,杰德逃回流活城。” “南法尔发派出援军三千人,由奇力斯带领前往阿那吉耶珀斯。” “第一批征召兵已经在瑞文待命,共一万人。” “里多尔城被柯林领主攻克,但不久后失守,科诺克与格力勋爵失踪。柯林领主现在法尔发城等候。” “斯尔凡逃往阿珂,欲攻下阿珂城。” “这个打不死的小强,他早在五年前就该死了,”撒科利看着战表,发布号令,“令阿那吉耶珀斯及周边城市做好防御,严防斯里克斯来袭,不要主动出击;派出搜查队寻找两位家臣;继续征讨斯尔凡,直至他死去。” “是。” 跨过边墙、越过河谷,远征队在三日后进入塔尔多斯的城郭。 “这就是黄色海岸吗?我仿佛已经听见了海风的响声!”格力从来没去过海边,他对于眼前所见无比激动。 “这里离海还远着呢,你要看海得去哈莫斯,或者凝安城也行。”科诺克喝了口啤酒,补充水分。 “你来过这里吗?”格力问。 “只去过哈莫斯,这里倒是没来过。”科诺克摇了摇头。 “听公爵说,你曾经做过商人?”格力与科诺克并排走在一起,朝粮厂走去。 “对,多尔·伊尔斯为数不多的正经军火商人。”科诺克略有自豪地说。 “合法吗?” “合法,至少我这么认为。有些不识时务,一心想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会找机会恶心我,不过他们都被我‘处理’掉了,连骨灰渣滓都不剩。” “......确实很正经。”格力无话可说。 “新月可不比法尔发,你必须要懂得适者生存的道理,不然你活不了多久。” “你是公民出身?” “挂名贵族,新月地区里,这样的人很多。” “那你的出身可能还比我高一点,”格力笑了笑,“我最初算是自由人。” “自由人?公民吗?”科诺克没听过这个词。 “确切地说,比公民低一级。不过在几年前都转成公民了。” 过了几分钟。 “塔尔多斯有多少粮食囤积?”格力忽然想起什么。 “比你想象的多,”科诺克的回答很敷衍,“至少上万人的开支是足够的。”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北方援助(上) , 第七十七章 “你知道吗?法尔发人竟是如此愚蠢!他们居然真的认为伟大的斯里克斯联盟是一帮蛮夷,竟敢铤而走险入侵我们的北边界!这可真是今天最有趣的笑话,是时候给他们点教训了,让他们明白伊塞人的强大。”无月的夜晚,灯火通明的会议室内正举行着一场紧张的会议。 “我们应该怎么毁灭掉那些杂碎?用游骑兵还是圣徒?实际上,我甚至认为仅仅驻守在走廊西部的军队就能消灭他们。”阿尔帖问道。 “保险起见,我认为还是要派兵支援,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法尔发人在危机时刻的爆发力有多强。长谷之战就是典例。”南方守卫墨耶格建议道。 “当然,”阿尔帖歪了下头,表示同意,“我自认是个稳重的人,对于法尔发人的入侵我不可能不采取措施。前线的士兵不能动,让斯里克斯的征兵去东乌莫吧。” “斯里克斯只有一千人驻守......他们要是被派出去了,斯里克斯岂不是成了空城?”飞鸟王公皱起眉头。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阿尔帖反问,“别看我们打了好几场胜仗,法尔发的主力依然还在。他们已经从东方和南方调兵了,于我们而言,现在正是最重要的时刻。哪怕让法尔发人攻下东乌莫的堡垒,前线的士兵都不能动。” “不,伯克......我是说,万一斯里克斯城被敌人攻陷了该怎么办?不只是法尔发人。乌莫、南乌莫的其他国家都想置斯里克斯于死地。如果我们的主营被攻破了,那我们在前线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徒劳,这才是我所担心的。” “飞鸟啊,你也是从政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懂?法尔发的补给跟不上,他们突袭不到斯里克斯,乌莫还在与木里西浦谈判。至于其他那几个小喽啰,能把我们怎么样?” “或许我年纪太大了吧,或许该找个机会辞职了。”飞鸟王公叹了口气,垂下头去。 自法尔发建国以来,很少有人真正去过哈姆斯的走廊,尽管它几乎被所有种族所传说。荒芜高耸的大道上,依稀只有来自北方的商人通过。伊塞人相信,他们的祖先格拉格赫尔用太阳之剑劈开了这座山谷,从而形成了这世间罕有的奇观,因此他们不承认哈姆斯在走廊的主权(尽管哈姆斯的执政官也是伊塞人)。 在陡峭的秃山上,只有金雕和秃鹫盘旋,但是它们几乎不袭击人,因此经常在这附近行商的人几乎不会对他们抱有警惕。炽热的海风会让这里的温度高到令人震惊,海湾民有句谚语:“在格尔多斯的走廊,你流的汗比海水还要多!”走廊里没有可以乘凉的树木或植被,在正午的艳阳天,你很容易会中暑,因此大多数人选择在半夜进入走廊,或者披盖着兜帽和面纱,以及足够的水——这至少能让你撑一段时间。 “我曾对走廊抱有极大的期望——直到我看见了该死的大鸟,这简直比格里芬更加恐怖!”格力害怕的蜷缩在众人间,不敢去看山上的金雕。 “格里芬可比它恐怖多了。他有十几米高,狮子的头和大鹰的翅膀,能同时抓起五只犀牛。”科诺克拍了怕格力的肩膀。 “请不要描述那些会飞的东西,哪怕是苍蝇和甲虫。”格力还是不敢站起来。 “甲虫貌似不会飞。”科诺克提醒道。 “那种红色和黄色的,浑身长着斑点的甲虫!” “那是瓢虫,格力先生。至于它算不算甲虫我就不知道了。” “哦,反正就是那些会飞的,与空气摩擦着的东西。好了,那只大鸟似乎飞走了。”格力扶着战车的栏杆站起来。 “快点走吧,我们得赶着天亮之前走完头五十里路,这里阳光的温度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科诺克扶了格力一把。 事实证明,他们对前路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滚烫的金色之海,满是坑洞的红色岩石,在世界的遥远之地。’我想纪予说的就是这里。”格力抹了把汗,抓起水壶灌了几口。 “啊,这该死的太阳,格里芬一定来过这里,我想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日出之地。”科诺克抱怨道。 “难道金色之海和日出之地是同一个地方?看来两位神明也是心有灵犀。” “不管怎样,一定没人想来这里度假——哪怕是福多尔的部落民。”部队里已经有好几匹马中暑了,格力他们不敢继续骑马,只得拿着手杖步行。 “为什么哈姆斯不在这里设几个营地?走了这么远,我连棵仙人掌都没看见!”格力不满地发牢骚。 “哈姆斯人宁愿把钱放在他们的金库里,也不会花一点钱来修饰这条走廊。别人叫他们守财奴是还是有原因的,”科诺克道,“不过我们带了些干芦苇和茅草,或许可以拿它们来乘凉。” “是啊,在这个地方,恐怕柴火都不用准备了。”格力说。 “到晚上你就知道什么叫冷了,哈姆斯走廊的晚上,除了不下雪以外,与北方的寒冬没有任何区别。这里甚至没有多少沙子,你也不能用沙子来取暖。”科诺克说。 “哦,我的天哪。”格力哀叹。 七天后。 “他们到了吗?”边境守卫老戈比例行检查。 “报告长官,还没有。”值班的卫兵回答。 “他们不会死在走廊了吧?”老戈比推开卫兵,想要自己看看,“嘿,敌军到了!”他大叫道。 “准备,快准备!架起旗帜!”卫兵连忙关上闸门。 “看来斯里克斯还是派了人把守的。”格力眯着眼看着紧闭的,不时透出阴森气息的大门。 “那又怎么样?全军突击!歼灭他们!”科诺克骑上马,举起旗帜大喊道。 红褐色的土地上,法尔发人与伊塞人挥起他们的武器,在落日的余晖下交战。最终,当黯淡的、淡蓝色的月亮升起时,最后一名伊塞人在山丘的阴影中倒下,法尔发夺得走廊西部的统治权。 “我想斯里克斯已经发现我们了。”科诺克的肩膀受了伤,他将沾了酒的面纱敷在伤口上,防止伤口感染。 “我想也是,”格力一夜没睡,困得不行,不禁打了个哈欠,“但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总不能原路返回。我宁愿死在斯里克斯也不愿意在穿越一次哈姆斯走廊。” “东乌莫离这里还有四百里,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科诺克捂着肩膀站了起来。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北方援助(下) , 第七十八章 “西走廊至少有七百人驻守,我敢说斯里克斯的首领一定知道了我们进军的消息。如若斯里克斯已经派人来支援了的话,我们至少要在十天内到达东乌莫才能超过他们。”科诺克骑在马上,与格力讨论着前进路线。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在十天内赶到东乌莫几乎是不可能的。”格力摇摇头。 “格力·伊翁先生,你知道的,我们的人在游骑兵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如若不能赶在他们前面,我们必死无疑。” “我现在对此毫无办法。科诺克,这是你的主意,你告诉过我你已经计划好了的。当你做出跨过走廊的决定时,就不应该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格力有些不悦。 “哦,好吧,我承认自己并没有考虑周全,我的计策确实有不少不可饶恕的缺陷,”科诺克懊恼地点点头,“现在我希望您能给出一个万全之策。” “我早就说过,我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我甚至没去过法尔发城以北的地区。你指望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谋划出最佳路线?这可真是荒谬。”格力反问。 “好吧,让我想想......”科诺克坐下来,“走廊东北角,长谷城的废墟矗立在那里,那里的防御工事应该还在,经过修缮之后大概能用。我们在那里等候公爵的援助。” “你确定法尔发有足够的人手来支援我们吗?”格力问。 “我不确定!但这是现在唯一能活命的机会。”科诺克坚定地说。 “唉,我相信你。”格力扶着额头。 凡是见过北方行道的人,都难以忘记这里的景色——美丽而空虚的广袤原野,沙漠植物在稀疏的红土间生长。灰黑色的碎石在山峰间滚动,每踏一步都会惊动更多的碎石。 在两座壁峰之间,陡峭的山坡上,红拱河在此发源。进入这片山谷,不到五十步,就能看见长谷城的门楼。 长谷依然是按照乌莫的风格建造的,城门处只有一个六七米长的豁口,每隔三米立一根花岗岩柱,以防城墙坍塌——当然,这些石柱早已随着长谷的大火而消散了,现在仅有倒塌的破砖烂瓦和已经腐化的木梁留存。 作为军事堡垒,长谷是没有民居的,相对于法尔发的城堡,长谷的军营堪称“简陋”。一栋门楼,两处角楼,两个厨房和厕所,简单的稻草床铺,谷仓和杂物处各一间,城内只有这些东西。这里甚至没有训练场,士兵们只能在军营外的空地操练。 但长谷工程的精华不在于此,而是山坡上错综复杂的的栈道和浮梯。在角楼的瞭望台,各设有六层木制栈道,两条栈道沿着山峰的走向,蔓延到长谷城南的环形墙壁,在此设一浮梯,连接着长谷的第二层栈道,以此类推。 第六层栈道离地五十多米高,距顶峰已然不远,有一条人口隧道直达山顶,一座阶梯型的堡垒建筑在山上,与人口隧道相连接。五条浮梯从城垛上垂下来,一直垂到地面。当栈道上的浮梯被烧毁时,它们可以当作临时通道来使用。 长谷城建立在壁峰中央,这两座山峰一直延续到中乌莫,在乌莫-北法尔发诸国战争中,运粮队从壁峰尾部进入山谷来为长谷的驻军补给,而南方来的侵略者只能从前门攻克长谷。红拱瀑布就在山顶,人们可以随时在这里取水。 “隔了这么多年,这些栈道居然还没坏?乌莫人的工匠也是有一手。”科诺克爬上城门的废石堆,粗略的检查一下长谷的整体情况。 “你不会连这里都来过吧?”格力捂着鼻子,轻手轻脚打开落满灰尘的军营大门,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 “我听人提到过这里。”科诺克扯了扯浮梯,看看还能不能用。 “将这些烂了的稻谷和其他不能用的东西在城外烧掉。”格力指着谷仓命令道。 “这附近有森林吗?我们或许应该换一个新的木梁。”格力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木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科诺克摇头,“储物间里应该有一些木头,估计有些还能用,实在不行就拿柴火来修补,这些东西可多得是。” “城门也要换成法尔发的,这种豁口不适宜防守,还有山上堡垒和浮梯......”科诺克叹了口气,“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们得赶时间。” “报告!斥候发现有一队骑兵在长谷附近巡逻!现在距离城池三百米!” “是斯里克斯吗?”科诺克紧张起来。 “他们竖着白色鹰嘴旗帜!” “该死的,他们怎么这么快!”科诺克快步跑到角楼上,“竖起旗帜,做好防御准备!” “是斯里克斯吗?”格力抚着自己的胸脯,让自己冷静一点。 “只有乌莫和斯里克斯的旗帜上雕着鹰嘴,”科诺克趴在废墟边,监视着远处敌军的动向,“注意,他们过来了。”他的声音透着些许恐惧。 “一旦他们开始攻城,就全面反击。”科诺克命令道。 “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们不是法尔发的敌人!”骑兵队在城外五十米处停下了,他们的头目带着两三个人走到城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格力厉声问道。 “乌莫可汗的仆人,‘弓王’阿多。你们是谁,法尔发的朋友?”他回答。 “大独裁官撒科利公爵的家臣格力·伊翁和科布村领主、法尔发‘贵族’,名誉军事保民官,查莫里克森家族的家臣科诺克·多瓦勋爵。”科诺克着重介绍着自己。 “你是来做什么的?”格力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可汗希望法尔发能与乌莫一同夹击斯里克斯。” “我们该怎么相信你?” “我们攻下了东乌莫,”阿多将东乌莫堡的徽标扔给格力,“这座堡垒将为法尔发所有。”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相信世上有谁会这么好心。”格力审视着这枚徽标。 “哦,我希望能进入城内与你们谈判,在这里沟通有些困难。”他建议。 “好,但只能你一个人。”科诺克使了个眼色,几名士兵带着阿多进入长谷城。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愿意合作,你们将帮助我们打下斯里克斯的其余领土,让前线的斯里克斯士兵不战自退,是这个意思吗?”科诺克问。 “是的。在战争结束后,东乌莫、长谷和新福多尔三座堡垒为法尔发所有,其余城市归还乌莫。”阿多回答。 “乌莫帮助法尔发,有什么条件吗?如果有的话,就在这里说出来吧。” “哦,当然还是有的。第一,就是法尔发要牵制住斯里克斯的主力,让乌莫有足够的时间突袭斯里克斯的大本营,这个条件现在已经兑现了;第二,可汗希望法尔发能与乌莫签署一条正式的和约,让伊塞人与法尔发人恢复以往的友谊;第三,法尔发王国与乌莫间贸易开放,允许乌莫人来法尔发及法尔发附近的国家和地区经商。可汗的条件就这些。”他概述道。 “这个不能找我们商量,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格力摇摇头,“你们的可汗应该派使者去见撒科利公爵。” “可以稍后再议的,不一定要现在就兑现,”阿多道,“如果实在不能完成,也可以用一些额外的东西来补偿。” “这些’东西‘是什么?我希望你能说清楚。”格力问。 “一些财产,不会超过一千个哈迪尔币。”阿多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乌莫的钱币。 “那就是一千个了,”格力转头问科诺克,“你接受吗?” “我认为没什么问题。”科诺克摊开手。 “好的,”格力拿出一张纸,“请你在这上面签署能代表乌莫的文字。” “哦,我们不兴这套,”阿多拿出培尔里多卡的仿制徽标,交到格力手中,“以乌莫可汗的名义,我在此发誓,如若与法尔发毁约,以此城为抵押。这样可以吗?” “我想可以。”格力拿来胶水,将仿制徽标站在纸上。 科诺克在纸上签署了王室家族的名字,在纸张顶部封上蜡,代表协议签署完毕。 “《长谷协议》在此设立,由乌莫汗国和法尔发王国共同签署。”格力将这份协议交给阿多,又给自己抄了一份。 “你们要直接去斯里克斯城吗?”格力问。 “是的,但我希望你们不要跟去,这会影响乌莫骑兵的行军速度。” “那我们继续驻守在长谷?”格力试探着问。 “或许吧,我们不强求。在战争结束前,你们可以随时向乌莫购买物资,战争结束后偿还就好。我们的军需处就设立在壁峰尾部。”阿多说完后便离开了这里。 正文 奇尔本的末枝 浪花在水面上拍打,维休尔在怒吼。吟圣花死了,就像那枯叶在凋零。 来自阿尔托斯的奇尔本,美貌而窈窕的女人, 马霍·奇尔本的子嗣,红衣家族的遗民。 将乘坐着哈莫斯的船只,南方最伟大的舰队, 驶向远方。 “有人在等待我!法尔发在等待我!没人能这样离开。”她这样说。 “鱼、山羊和野牛的头被悬挂在篝火上,祭司的双手已搭起桥梁。我们不能停留下去。”海风呼号耳边,盖过了人们的言语。 “不要惊扰我。”下人识趣的闭上了嘴,他知道触怒小姐是什么代价。 少女伫立在岸边,海浪浸湿了她的鞋子。紫色斗篷在风中飘荡,金色秀发在风中飘扬。 良久之后,她像是想通了似的,毅然决然跳上甲板。 划过浮萍和海草,“三条桅杆”像一支出鞘的宝剑,沿海岸穿行, 红衫做的帆船飞一般掠过哈莫斯和东港,破了洞的布帆随着风向而摆动。 哦,维休尔和那由托斯大概是庇佑着他们吧,一连七天,帆船都未遭遇任何波澜, 甚至是小海浪激起的颠簸。 长路漫漫,黑夜与白昼的交替永无休止。 “三条桅杆”离开了哈姆斯,离开了那由托斯所庇佑的地界, 眼前的一切如此陌生, 奇尔本知道,她将面临的,是无以言说的未知和恐惧。 蓝白色港口映现眼前,灯塔的尖顶直透天穹, 白色泡沫漂浮在水面。 博瑞格利之子,法哈姆至高王飞毛腿博瑞斯的人前来迎接。 奇尔本与之握手,以表法尔发与法哈姆间的友谊。 跨过五条大桥,走过三条街道,穿过两条小巷, 博洛格竟是如此令人惊叹,就像纪予的无限殿一样耀眼, 它比阿尔托斯更加坚固,比长峡更加繁荣(当然,是曾经的长峡), 银色的塔楼上,是世界的顶端。 “半身人讨厌我们,但光之子的后裔从不在乎,那只是群鼠目寸光的侏儒。” 光之殿堂里, 上千名修士在光之子的神像前吟诵圣歌,他们的白袍在太阳下无比光辉, 没人敢怠慢光之子,祂正看着每一个人,就在浅蓝色的天空中。 凡是听闻这美妙乐曲的福拉比人, 都不禁为之陶醉。 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度, 连洛迪维人都要为之羡慕——至少法哈姆人这样觉得。 神一般的博瑞斯,他的胡子几乎垂在地上, 他的头顶缠绕环带,他的腰间佩戴金标。 法哈姆最伟大的演说家,他的言语能让所有人感到振奋。 没有人会忘记他在远东之战中的赫赫功绩, 博瑞斯半蹲在海船上,持箭射杀卡王穆瓦达。 一支钢箭正中眉心,卡王像一只受惊的野鹿一样 滑落到大海中,被滔天巨浪所淹没。 “博瑞斯!法哈姆的博瑞斯!”他们大叫着,以掩饰心中的恐惧。 卡国放弃了他们邪恶的打算,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游吟诗人将这场伟大的战争编写成诗歌,在民众间传颂。 奇尔本得到了至高王的邀请,以法尔发哈迪尔的身份, 她跨过门槛,漫步在高大的圆柱间。 这是她见过最宏伟的宫殿之一, 仅次于阿那吉耶珀斯的大厅——虽然她从未见过。 墙壁上雕刻着白狼、袋獾和犀牛,福拉比人喜好这些。 宫殿中央的圆桌上,博瑞斯和奇尔本各坐一侧, 奇尔本的手有些颤抖, 事实上,她有些紧张,常住宫中的贵族小姐从未经受过这样的考验。 她已经获知斯尔凡的死讯,那个陪伴她整个童年的老人, 奇尔本明白,世界上最后一个牵挂自己的人已经死了, 在未来的日子里,将均由她一人度过。 “奇尔本哈迪尔,来自金色之国的贵客!我代表法哈姆欢迎你,以光之子的名义。” 奇尔本尴尬的笑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合乎于礼的。 在博洛格,人们常常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间,十天就过去了。 博瑞斯用他那清亮而温雅的嗓音,向奇尔本讲述法哈姆的历史, 福拉比人的寿命可至百年——这或许是他们身体里有半身人血脉的缘故, 因此,在他人眼中,法哈姆就像是滞留在时空内的迷茫者, 做什么事情无比迟缓。 自洛斯多斯屹立北方,福拉比人便已存在, 勤劳的人在远东和两海之间的土地上耕种, 播种下荇菜和水稻,在一年的末尾 用钩镰和砍刀收割掉它们。 这样的日子似乎是无穷尽的, 福拉比人和半身人住在一起, 像家人一样在一起生活。 但日子总不是一帆风顺的,哪怕是天神依然会遭遇危难。 卡人在他们的岛屿上, 建立起以残暴和野蛮著称的王国, 他们不满足于现有的财产, 因而将利刃和战船指向远东。 包裹着铁皮的三桅船为之战栗,远东海岸在一年之内被征服, 两族的人们退守山中,不敢与之交战, 忍受着埃里克森山脉的寒冷,在山麓中谋求生存。 茫茫人海中,所有人的救世主在太阳的光芒中显现, 备受苦难的两族人民,在光之子的带领下, 将恶魔逐回卡岛。 完成了他的使命后,光之子在日光中消散, 远东人陷入了迷茫。 直至三十年后,法哈姆的伟大先祖, 铁臂哈尔姆前往博洛格,建立福拉比人的王国。 他远途跋涉前往埃里克森山麓,劝说半身人同他们一起前往博洛格, 半身人不客气的拒绝了, 他们不希望在任何人的统治下生活, 就这样,法哈姆国至今没有多少半身人居住。 在法哈姆统治的年月中, 世界变了许多。 洛迪维的落幕,法尔发和乌莫的兴起, 长峡的覆灭和北方剧变, 格尔多斯之战(法尔发-乌莫战争,乌莫-布罗斯战争和库里斯库荒原系列战争的统称)和长峡征服战争, 但法哈姆一直都在,从未改变。 奇尔本被允许在博洛格居住, 她在自己的园地开垦了一片花园, 就像以前一样,毕竟她是个不善于改变的人。 而后十数年,她都沉浸在田园生活中, 对外界漠不关心。 此间,有人告诉奇尔本,法尔发已经被统一了, 是个叫撒科利的独裁者。 “所以,你指望我做些什么呢?”奇尔本微笑着问他。 那人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奇尔本会是这种反应。 “你不愤怒吗?你不怨恨吗?他毁灭了你的国家,他将你驱赶到这里,你应当有将他碎尸万段的想法才对。” 他抿着嘴,似乎还想再辩驳出些什么。 “我不会返回法尔发找死,没人会向着一去不回的黑暗奔去。” 她关上了门,将那人挡在门外。 有人说,奇尔本是在花丛中诞生的, 这显然有些嘲讽的意味。 试图造谣生事的人, 前往宫中报告至高王, 希望法哈姆能够撤销奇尔本的爵位, 年轻的至高王只是笑了笑:“这爵位是博瑞斯授予的,我们不能拆死人的台。” 将这事敷衍过去。 在她在法哈姆定居的头几年, 曾受到许多人的质疑, 但不知为什么, 她的声名在公民中忽然好了起来。 没人知道那是为什么,哪怕是那些拥护她的公民。 或许是因为她将几年的资产发放给穷人, 也或许是她发表了几十篇华丽而丰满的诗作。 当黑月亮第六次升起时, 卡人的大军摧毁博洛格, 将这里变为废墟。 奇尔本再次失去了庇护, 她不得不前往海湾避难。 她的身体早已不如昔日那般矫健, 当她再次乘上帆船, 驶向远方。 法哈姆的海岸在她眼中消失, 奇尔本靠在栏杆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大部分人都逃到南方了,他们回到了埃里克森山脉, 只有寥寥数人伫立在岸边 目送奇尔本的船只驶离港口。 没人再见过奇尔本, 哪怕是海湾民, 也没看到她的船只停泊在他们的海岸。 有人说她死了, 也有人认为,她已经到达卡波尔, 与花神住在一起。 有很多人认为她的一生是悲惨的, 两次背井离乡,没有依靠, 终其一生都生活在迷茫与痛苦中。 但有人不这么认为, “至少她做完了她此生想要去做的事,这又有多少人能做得到呢?”他们这样说。 时光在流逝,少有人记得红衣家族和奇尔本的故事了, 但是她的形象却永远留在远东人民的心中, 像那光之子一样,常常在茶余饭后被人们言说。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直捣黄龙(上) 第七十九章 “渡过阿格恩河,翻过两座壁峰,在格尔多斯的西南,是该死的斯里克斯。昂首挺胸,迈出步伐,神树的光芒在空中闪烁。”从夜到明,从明到夜,乌莫人在南北大道上奔驰。 北福多尔和斯里克斯在短短数日内被攻占,游骑兵的余部驻扎在西乌莫,他们拿起尖锐的钢矛和长枪,与乌莫进行最后的决战。 格力和科诺克则在长谷和东乌莫附近不间断的对斯里克斯实行骚扰策略。阿尔帖在回援斯里克斯的同时,不得不分军应付法尔发的军队。 “感谢乌莫的全力援助,法尔发王国将遵守盟约,与乌莫签署停战协议,并开放贸易线路。”撒科利与乌莫使者在阿尔托斯城下举行会晤仪式。 “请告诉我西方发生了什么,这里消息不太灵通。” “阿尔帖已经带着他的大部分军队撤离北法尔发,前往斯里克斯与我国军队交战,具体情况尚且不知;法尔发的柯林领主带兵收复米坦尼城,目前正在围攻里多尔;科诺克等已经在长谷城驻守十数日,目前正在与斯里克斯人打反围城战。” “看来西边的进展很大啊,”撒科利抬头看着高耸的阿尔托斯城墙,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快,“但愿我们能在一个月之内攻下阿尔托斯。” “祝贵国得胜。”使者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 “投石车和攻城塔在哪?没有它们我没法攻城。”撒科利发问。 “尚在路途中。”行政官回答。 “一个月前,你就是这么说的,再慢也不至于这么久啊?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呃......大人,我不是督工的,实在不知道啊。”行政官没有底气地说。 “你去营造官和大统领那里,告诉他们,要是十天之内投石车还运不来,就等着被罢职吧。”撒科利命令。 “遵命。” 长谷城内。 “不,我们不应该这样,”科诺克“沙沙”两下划掉了格力的备案,“固守城池是不可取的,我们不知道援军会在什么时候来。以进为退、以攻为守才是正解。” “嘿!我们不能就这样争吵不休,这对战局没有任何好处。乌莫现在正势如破竹一般摧毁斯里克斯的军队,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返回长谷支援。” “在这大陆上,最愚蠢的想法就是指望他国军队的力量。在撒科利大人攻下阿尔托斯之前,法尔发是抽不出援军来救援我们的,我们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那与你所谓的‘以攻为守’之策有何关联?”格力质疑,至少他相信自己战略的大体是没错的。 “在粮草方面,我们不能指望乌莫——别忘了那是个濒临破产的国家,近期还在跟木里西浦谈判。斯里克斯的营地就在壁峰脚下,我们可以居高临下向他们射箭,将他们逼走。” “你知道的,伊塞人最善游击,我们撤退后不到十分钟他们就会回来。” “他们走了我们就再射,让敌人时刻不得安息,这样就能削弱敌军实力,为我们取得先机。” “最好在壁峰口插上几根木桩,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格力点点头。 “对于这个策略,你还有意见吗?”科诺克问。 “没有。”格力摇头。 “真的?”科诺克又问了一遍。 “我出去了,随你便吧。”格力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哦,那就这样吧。”科诺克收起图纸。 经过数日赶工,长谷城已经基本重建完成,至少栈道和浮梯算是能用了。除了原有的设施以外,士兵们还将城门和训练场一并建好,加固长谷的城防。独属于法尔发的吟圣花纹路和乌莫的鹰嘴雕塑结合在一起,带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 亮橙色的壁峰之上,无数支箭同时射向斯里克斯的营地,朱红色的血液渗入土中,附近的土地都被染成了暗红色。斯里克斯人在箭雨中被迫下令撤退,他们骑上马,逃到山脚下。 法尔发本以为他们会在弓手撤离后再回来,但是,斯里克斯人却做了一个令人想不到的举动——他们爬上壁峰,准备从山上进攻长谷。 他们绕过山脊,从较为平缓的山坡向上攀登。壁峰上没有成片的树林,除了些许少得可怜的枯草就是土黄色的松散泥土,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死于山体滑坡。尽管如此,斯里克斯人依然没有对怪物般的高耸山峰表现出丝毫的恐惧。他们中的二十个人作为领队,这些在脸上涂满花纹的人带着稿子和手套在黄土上凿挖,大片的黄土在“喀哧”声中,跌落到谷底。当他们将山体表面的那片土削掉后,再踩着随时都有可能塌陷的土块和碎石朝上攀登。 “哗啦”这是石子滚落的声音,一个人从三十多米高的山半腰摔下来,他的一只胳膊和半条腿被砸了下来,从山上滚落到地上,他剩下的肢体则悬挂在山半腰的一根藤蔓上。其他人并没有对此表现出多大的反应,毕竟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山顶上留下了斯里克斯人的脚印,其他人也开始行动,沿着第一个人的行动轨迹,向山上缓慢的爬行。 法尔发人早已守候在了山上堡垒边,他们那被加厚过的盾牌和冒着寒光的长矛正对着斯里克斯的登山者。两架巨弩被建造在高大的瞭望塔上,一米多长的箭矢令人发怵。 斯里克斯人嗥叫着,挥舞起他们的弯刀冲向法尔发的士兵。两军在悬崖边厮杀,数百具尸体掉落在地上。二十多个人冒死冲上塔楼,用战斧和砍刀将那巨弩撕为碎片。西峰被攻占了,格力和科诺克撤到另一座堡垒上,法尔发的士兵退守到栈道边。 斯里克斯人从浮梯爬下,他们一手抓着梯子,一手握着砍刀。法尔发人将浮梯砍断,斯里克斯人就抓着一截绳子作战;法尔发人用火将浮梯烧毁,他们就扒在岩壁上继续战斗。 这无疑是场苦战。当最后一个斯里克斯人在血泊中倒下,从岩壁上跌落到谷底时,西部栈道早已惨不忍睹,被烧化的焦木头和已成灰烬的绳子在地上堆得遍地都是。山脚下和长谷城内堆满了尸体,几乎分辨不出他们的本来模样。西堡垒被彻底的摧毁了,其顶端瞭望塔仅有废墟留存。 正文 第八十章 直捣黄龙(下) 第八十章 “据最新通报,斯里克斯城的驻军和阿尔帖派出的援军在长谷全军覆没,无一生还。而阿尔帖的部队已经被我们牵制在了北福多尔城,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吞并斯里克斯了。”乌莫营地内,阿多恩河的水声响彻耳边。 “除非他们能撒豆成兵,或者复活死者,否则斯里克斯都必将灭亡,乌莫必然会统一南方诸部。那些脱脱布哈和魁沙尔的败类,都将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阿多拿起地图,激动的将一枚钢针扎在上面。 “大人,那是弗多里城,您看错了。”他的部下提醒道。 “这不重要,”阿多随手把地图抛在一边,“斯里克斯最后的余孽正在西乌莫据守,苟延残喘的等待着他们的末日。嗯,是的,斯里克斯人就这样龟缩在他们那弱不禁风的防御工事内。如果明天的天气不算糟糕,我将把他们的堡垒夷为平地。” “在斯里克斯被平定后,我们要按照约定将那几座城赠与法尔发吗?那可是乌莫的领土,自古以来。”他的部下问道,眼中透着些许不情愿。 “可汗下了命令,我们在征讨斯里克斯的同时,不能与法尔发交恶。现在乌莫王庭的局势非常紧张,我们作为可汗最忠诚的部下,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为好。”阿多道。 “我还记得,三十六年前,我们撤回中乌莫的时候,您就是这么说的。”他低下头。 “......”阿多无话可说,当他怀着无限的失望与不甘踏上回家的旅程时,心中又是何其悲哀?内战之后,他幻想这样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可现实仍是残酷的,他依然要放弃那唾手可得的领土(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就像以前一样。 转眼间,已是傍晚,他的仆人和侍女端着饭菜走到餐桌边,请阿多吃饭。阿多只是瞄了一眼,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作为乌莫的一等伯克,他对食物的要求可是相当挑剔。他从不吃带着腥味的猪肉和看上去很奇怪的狗肉,对于牛羊,他也从不吃隔夜的或者不新鲜的肉食。比起捏着鼻子品尝那有着古怪颜色的次品,他宁可亲自去野外打猎。 对于菜品和水果,阿多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他从不吃香菜和鱼腥草,那上面有臭虫的味道。蔬果不能有虫眼、不能有诡异的褐色斑点,更不能有那只属于泥土的霉烂味道。刚才端上来的菠菜上有几个小斑点,阿多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不久后,重新筛选好的饭食端了上来,足足有八道菜,恐怕除了尼多卡可汗以外没有谁的待遇比他更好了,“那由托斯保佑我的家人,感谢纪予的恩赐,愿神树赐福......”阿多双手合十,默念道。 多数人只崇拜一种或两种神,但阿多是个例外。自打他记事起,便似乎对所有神明都保佑尊崇,除了那几个相对常见的神以外,他还信仰着许多冷门或不受推崇的神明——维鲁特多神教中有上万神明,毫不夸张地说,阿多的家里就摆放着其中的三分之一。也有人说阿多根本没有信仰,他建神殿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不过阿多向来对这些绯闻视而不见。 伊塞贵族没有在晚饭后听音乐的习惯,尼多卡二世说过,“音乐是庸俗的享受,只有木里西浦这样的国度才会推崇它”,在他死后,乌莫再无在庆典上邀请乐师的习俗。 阿多走到床边,用烟熏过的草泥灰简单擦拭头面。这种深灰色的粉末有股奇怪的味道,阿多不太喜欢,但总比头发里长虱子要强。仆人们端上香炉和毛巾,阿多用这些简单打理了下身体,便上床睡觉了。 太阳刚升起来,阿多便醒了。他走出营帐,抬头看了看天气。蓝色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没有下雨,没有沙尘暴,日光也不算毒辣,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清晨八点钟,乌莫的大军开始向西乌莫城进发。阿多骑着一头棕褐色的马匹走在最前面,他的亲卫和骑马侍从紧随其后,骑射手和枪骑兵作为精锐部队,被后备军牢固保卫着。乌莫的骑兵只配备简单的马鞍和缰绳,以及必要和装备。在乌莫人眼中,战士的骁勇可以胜过一切铜墙铁壁,甚至是木里西浦的高桥马鞍和铁马衣——尽管他们从未尝试过。 无疑,南方没有几支军队能与乌莫的精锐骑兵相比,因为他们无所畏惧,哪怕是比他们强大十倍的敌人,乌莫人依然会义无反顾的冲锋。 西乌莫城的豁口早就被泥沙塞满,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但这阻碍不了乌莫人。他们跳上土堆,爬上城门,然后从三米多高的城墙上跳下去。利斧和砍刀照头劈在斯里克斯人的头上,鲜血随着刀刃喷出,将地面染成红色。 自斯里克斯城被攻陷后,西乌莫的守军便将所有希望寄托于阿尔帖的到来。现在这希望早已幻灭,斯里克斯人已然再无斗志,在乌莫的猛攻之下逐渐溃逃。当乌莫人占领城镇中心时,已经没有多少斯里克斯人在作战了。 此时,阿尔帖的人甚至还没走到原计划路程的一半,他着实低估了乌莫和法尔发人的骚扰能力。他们的先遣队和长弓手阴魂不散的跟在他的大军身后,不时的射出两支冷箭,有一支简直差点射穿了他的脖子,晚上就搞夜袭,让斯里克斯人睡不好觉。这样的日子就是铁人也扛不住。 万般无奈之下,阿尔帖只得再次派飞鸟王公求助圣徒军。他自认不是个懦弱无能的人,但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 “以嘎拉哈布之名,我主阿尔帖真切的希望您和您的修士能够再次帮助我们,以延续圣徒与斯里克斯之间的誓约。”飞鸟弯着腰,用恳切的语调诉说着他们的不幸。 “太阳神从不怜悯过于贪婪的人,”教主不为所动,“而且,我们的誓言已经被某人打破了,神明没有惩罚你们已是最大的恩赐。” “请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斯里克斯从未做过对不起嘎拉哈布的事情。”飞鸟皱起眉头。 “让最伟大的卡拉耶之光散布到世界各地,让嘎拉哈布的威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响,直到那海枯石烂,万物湮灭。“这是我们的誓言。可是,你们的国君,阿尔帖·格·尼多卡伯克,不仅没能完成誓言的万分之一,反而让那肮脏的火神和神树异教进入南乌莫,这是你们无可饶恕的罪过。嘎拉哈布已经放弃了你们,而圣徒军,作为太阳神命令的执行者,自然已经没有必要再为你们做事。” “大人,这是最后一次......” “事实上,嘎拉哈布早已厌倦你们了。太阳神需要足够的祭祀,而仪式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作为卡拉耶教的属国,斯里克斯理应无偿为圣徒们提供贡品,但是斯里克斯从未上贡过,这导致教会的财产全部摊在了福多尔人身上,那些部落中从仅剩无几的收入中挤出油水,凑成不足一百斤的黄金来进贡,这导致卡拉耶教的神职人员至今不足千人。这同样是斯里克斯的罪过。” “那便如此吧,”飞鸟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后他掏出短刀,“既然斯里克斯必将灭亡,那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不如便在这里自裁。”他将刀刃刺向自己的胸口。 “不,不,”教主连忙拦住了他,“卡拉耶教不允许自杀的行为出现,那是对嘎拉哈布的不敬。” “抱歉,我不信太阳神教。”飞鸟冷着脸,将刀指向教主的心脏。 教主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飞鸟随即拿刀抹了下自己的脖子,鲜红色的鲜血喷溅出来,挥洒在教主胸前。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斯尔凡之死 第八十一章 “贵族营造官格瓦斯和加仑,以消极怠工和非法雇佣骑士的罪名被罢职,革去他们的爵位的领地。他们的所有财产授予荷兹·卡利,法尔发王国的忠诚者,作为他这次功绩的奖赏。” 撒科利拔出长剑,指着阿尔托斯的高墙说道,“敌人射光了他们的箭矢,折断了他们的武器,吃尽了他们的稻谷,斯尔凡的死期已然到来。现在,正统法尔发王国最忠诚的战士,将你们的刀剑挥向敌人的脖颈!割开他们的血管,撕裂他们的肌肉!决胜就在今日,这将是流活河上的最后一次战役!” 法尔发火球射向阿尔托斯,城内顿时着起火来。斯尔凡他们也不甘示弱,他们举起燃烧着的干草和枯木,奋力向法尔发的营地扔去,干草烧完了,就拿棉被和房梁。他们拆掉了这座城市的楼房,将一切能烧起来的东西丢到墙外,城门前霎时燃起一片火海。 在熊熊烈火中,各种看不出模样的物品不停地发出“撕啦”的破碎声,浓烟升起来,飘得满城都是,士兵们不得不蒙起脸来作战。撒科利下了临时撤退的命令,等到火散了一些之后,再进行第二次进攻,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不必执着于那一分半刻。 斯尔凡独自一人,披着一身紫衣,手中拖着把短剑,从城墙的废墟中缓缓走出来,冷眼看着撒科利,眼中闪烁着无尽的仇恨和绝望。撒科利好奇他要做什么,便没有采取行动,饶有兴趣的坐在战车上。 “查莫里克森的败类,法瑞和玛勒古都的奴仆!从你那肮脏的宝座上滚下来,像个战士一样与我决斗。”他颤颤巍巍地坐在地上,将剑指向撒科利。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撒科利笑了,笑斯尔凡的愚蠢。 “如果我死在这里,阿尔托斯城则为你所有。” “这看上去是个不错的条件。”撒科利拔出他的剑,将刀柄攥在手中。 “独裁官,我不建议您出去。”斯特林凑到撒科利耳边,轻声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清楚自己的实力。”撒科利摆摆手,让他退下。 “你们在干什么?如果是在讨论阴谋诡计的话,那还是算了吧,我没必要让几位花那么多精力来对付。”斯尔凡不客气地说。 “真正拥有绝对实力的人是不会以决斗的形式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只有失败者才会奢望着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苟图性命。”撒科利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斯尔凡。 “你只是不敢而已,”斯尔凡歪过头去,不再看他,“倒也是,一个连弓都拉不起来,弩都不会使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胆量。”他嘲讽道。 “如果你现在投降的话,我会给你忠诚者和贵族的头衔。”撒科利另找了个话题,他不想回答斯尔凡的话。 “这只是些无谓的虚名,我早就不在乎这个了。你如果不愿意谈论格斗能力方面的话题,那我们就来聊聊政治吧,撒科利先生,”他顿了顿,“你弄瞎了米坦尼·玛勒古都的眼睛,废除了他的王位,将他囚禁在多纳堡的地牢里,而且没有拥立他的继承人为哈迪尔,导致你们的王国空位数年,这是真的吗?” “据我所知,你将米坦尼夫人送到哈莫斯,将她流放在博洛格,确有此事?”撒科利反驳道。 “阿尔托斯被攻破时,你会留她性命?我不相信。” “哦,或许是的。”撒科利有些不耐烦了,他厌倦了这些对战局毫无用处的话题。 “您废除大公,宣称自己忠于王室,却做出这等背德之事,与你们保王派口中的‘反派者’有何区别?”斯尔凡紧盯着撒科利。 撒科利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您连任数年独裁官,这也不符法典,您为何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的讨伐我们?奇尔本......” “嗖!”数支弩箭飞出,结果了斯尔凡的性命。 “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撒科利看了看斯尔凡的尸身,“城破之后,按照男爵的礼仪将他安葬吧。” 城门前的火早就熄了,只留下冒着浓烟的灰尘和废墟。随着一阵嘹亮的号角声,阿尔托斯的旗杆在战车的轰鸣中倒塌,紫色城堡上升腾起一阵难以弥散的黑烟。不规则的石块散落在街道上,折断的木头摞得遍地都是,整座城里没有谁的家是完好无损的。 微风吹起,无数灰尘在夕阳下飞散,如同一群飞翔着的鸟儿。 撒科利没有在阿尔托斯停留,而是径直返回了南方的河流营地,准备进行下一步行动——摧毁其他的反叛者势力。 “大人,”行政官迎上来,将一封信递给撒科利,“这是您夫人送来的。” “哦,我马上看。”撒科利接过信封,与行政官同行在走廊。 “另外,还要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您的叔伯,吕波·查莫里克森先生在几天前死去了,没有遗言。医生说是水肿要了他的命。” “确实很不幸,”撒科利停下来,叹了口气,“现在他的棺材在哪里?” “瑞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行政官拿出一份文书,“理论上,您应该在吕波勋爵死后二十天前往瑞文参加他的葬礼,但考虑到实际情况,我们建议您签署一份协议,让您的亲属代替您参加造桥仪式,或者也可以延长葬礼的时间。” “那就推迟两个月吧,叔伯的葬礼我必须要去。”撒科利走进战情室,德沃斯、斯特林和柯林早已在此等候。 “撒科利先生,对于您叔伯的过世,我表示深切的哀痛。”斯特林站起来,向撒科利微微点头。 “唉,我也很哀痛。”德沃斯跟着说。 “是的,是的,我也很哀痛,非常哀痛。”柯林连忙接话。 “好了,不必说了。吕波勋爵会在神殿度过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至少不用忍受世间那大小的苦难了,”撒科利扶着额头,“现在说说正事吧。”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阳台之会(上) 第八十二章 “噶尔多·阿尔帖死了,乌莫人像蛰伏着的猎豹一样突袭他们的营地。阿多用锤子砸碎了他的脑袋,就像碾碎一颗核桃一样。他的余党逃往南方,在阿多恩河的转弯处建立据点,不过这就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雅里森卡交出了自己的王冠,愿意向法尔发臣服,我认为这场仗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斯特林叙述。 “不管造反派了吗?他们可是一直在骚扰我们。”撒科利试探着问。 “独裁官,我愿意带兵收复法尔发的土地,以弥补在弗多里的过失。”柯林语音急切地说。 “柯林·霍华德,拿出你作为贵族的礼貌。”德沃斯沉着脸。 “德沃斯·卡,你没有权利命令我,除非你愿意亲自去阻击造反派。”柯林没好气地说。 “他叫德沃斯·特林顿。”撒科利似是随口说了一句。 “嘿,独裁官大人,请不要质疑我在巴林顿的地位。”德沃斯听出了不对。 “哦,天哪!我们现在应该谈些什么?我想大概不是领地的继承问题,这可以以后再聊。”斯特林叫道。 “查克公爵,哪怕您要派个人出去,也千万别带着这老乌鸦,他比报丧女妖更烦人。”德沃斯用手肘敲了下桌子。 “如果不是柯林,你认为谁更好?德沃斯领主?”撒科利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好,他烦透了贵族们的那点把戏。撒科利觉得叫这几个人一起是自己平生最大的错误。 “我建议不出兵。”德沃斯说这话时没有半分犹豫。 “那你还是闭嘴吧,”撒科利转过头去,“斯特林勋爵,你认为呢?” “呃......大人,事实上,我认为讨平造反派不会有任何收益,那只是一块荒地,流活、临西境、布瑙多都是。不过,如果您执意要出兵的话,我没有意见。”斯特林谨慎地说。 “米坦尼、弗多里两座城市还没有被分封。”撒科利提醒道,希望能激起他们的兴趣。 没人回应。 “好吧,五天后我会开一场大型会议,它会告诉我们答案。”撒科利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斯特林则换了个方向离开。 “明天有安排吗?”德沃斯追上去。 “你刚才在做什么?”斯特林反问道。 “大人?”德沃斯停下来,不得其解。 “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跟公爵对着干,这是在把你我往火坑里推,”斯特林呵斥道,“如果你加入特林顿家族就是为了干这个,我劝你还是趁早退出去吧。” “我这是在为你着想,副相国大人,”德沃斯向前一步,“进攻造反派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撒科利就是把未分封的土地送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不会交给我们,他愿意将阿珂分出去已经很慷慨了——特林顿家族复兴的太快了,这谁都知道。” “你既然知道这些,却为什么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明白?现在我们必须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谨慎,否则公爵一定会打压和清理掉特林顿的势力,格内尔的死就是血的教训。”斯特林停下来,皱起眉头。 “查莫里克森家族的权势还不够大到将米坦尼取而代之,撒科利还没有愚蠢到效仿马霍的做法。他很可能会长期以摄政王的姿态统治法尔发王国。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能按照十几年的国家形势来看了。以目前特林顿的发展规模,撒科利一定会出手,因为我们已经威胁到了查克家族的权势,挑战了他在法尔发的权威。” “贝伦体内流淌着特林顿家族的血,在他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前,都不会对我们大打出手的。”斯特林摇头,但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哦,您居然还指望着贝伦?贵族有一百种方法搞来继承人。” “德沃斯,我年纪大了,不想落个横死的下场。无论你要做些什么,等我死后再干。如果公爵死了,不要连带着小姐,就这样。”斯特林回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这个老头子,你最好今年就死!德沃斯暗道,心中不满极了。 撒科利回到家中,准备阅读洛黛儿寄来的信。信封刚刚展开,便有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 “大人,是安怡城主奇力斯。”仆人道。 “奇力斯?快让他进来。”撒科利很是惊讶,连忙前去迎接。 “独裁官大人,盖瑞斯先生听闻您叔伯的死讯,便请我来这边代表南法尔发参加葬礼。” “葬礼推迟了,现在有事要做。”撒科利回答。 “您有什么吩咐?”奇力斯小心的坐下来。 “四五天之后会有一场大型会议,商议法尔发是否要进攻造反派的事宜。据我估计,德沃斯等人大概率会表示反对。现在科诺克和格力都不在身边,德沃斯作为巴林顿的总督和领主,在法尔发王国有着很高的地位,我需要你来为我撑腰。” “那其他人呢?”奇力斯问。 “斯特林和柯林大概会弃权或中立,但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其他人都没有一锤定音的话语权。” “独裁官,我久居南方,对政局不甚了解。” “原本,斯特林在大型会议中会以他老臣的身份为我发声,让计划照常进行。但他在成为副相国,获封阿珂城后,权力日渐增大,想来他自己也知道,近日已与我逐渐疏远,不能指望他了。” “您或许应当在北方添置势力了。” “这又谈何容易!”撒科利摇摇头。 “您可以将阿那吉耶珀斯授予任何一位手下,这样别人就没理由反对了。” “嗯?”撒科利脑中灵光一闪,“我怎么没想到呢?奇力斯勋爵,阿那吉耶珀斯的领主就由你来做吧,安怡城我另授他人。” “恕我冒昧,安怡的下一任领主可能会是谁?”奇力斯问。 “巴林顿领主德沃斯。”撒科利回答。 “为什么?”奇力斯愣住了,他想不通撒科利的用意。 “德沃斯已经坐不住了,安怡城能让他暂时的放松警惕,从而暂缓行动。” “您要制裁他吗?” “我要把他巴林顿的封地削掉,让德沃斯再没有将查克家族取而代之的野心。”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阳台之会(中) 第八十三章 “在阿那吉耶珀斯城前设下会场,场中建一高台,名阳台,用最好的珍宝来装饰它。草原来的乌莫人会为我们无与伦比的建筑水平而惊叹。” 短短数日,八米高的阳台平地升起,大独裁官的宝座矗立其上。白色大理石平台的两侧镀满金漆,四座镀银苍鹰雕像侍立在阳台四角,吟圣花环将它们连接,象征乌莫与法尔发间的友谊久盛不衰。 阿那吉耶珀斯的城墙上,挂着金铃和蓝带,几十张长桌上摆满葡萄酒和肉串(据说乌莫人爱吃这个),铁刀叉整齐的摆放在陶盘上,四十二个酒桶瓶口朝前,组成一圈,放置在阳台周围。数百张牛皮毯铺在打扫过的草地上,五十个公羊头插在每张桌子的西北角,它们那被掏空的头颅内塞着三捆稻草。 很难想象这些是在五天内完成的,即便是在有充足材料的情况下。每张餐桌的底下都预先备着几把伞和雨披,以免在宴会的途中突然下雨——北法尔发的天气总是这样,一场不合时宜的大雨能毁了大家一天的好心情。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阳台宴会将是一个很好的宣扬法尔发国威的时机,没人能在这样的盛况下毫不动容。因此,在有了奇力斯的支持下,撒科利对于这场宴会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尤其是他得知科诺克和格力也能如期赶来的时候。 事实证明,世界总不是一帆风顺的,任何人都是。 “莫比乌斯?他为什么在这里?!请独裁官给我们一个答复,这不在计划内。”阿多愤恨地指着莫比乌斯,身体因愤恨而颤抖着,他是绝不会跟一个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同处一室的。莫比乌斯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手里揣着自带来的酒水和半斤烟草,时不时的抽两口,看起来十分悠闲。 “莫比乌斯哈迪尔(法尔发人也这样称呼外国的最高统治者),如我冒昧,我没找到查莫里克森公爵给您的邀请函,按照我们的法律,您现在的行为属于非法入侵。法尔发王国希望您可以在撒科利大人到来之前离开我国境内,否则我们将使用强制手段送您离开。”格力摸了摸额头,快步走到莫比乌斯身前。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法尔发有法尔发的法典,哈姆斯有哈姆斯的条令,两者都不可以以自己的法令去要求对家,”莫比乌斯小酌一口,“法尔发历前四年,米坦尼家族曾与哈姆斯全体公民签下协议,两国的公民可以在没有武装的情况下,随意出入双方国境。既然公民都能来法尔发,我作为执政官为何不可?”莫比乌斯张开双臂,以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 “那......您暂且留下吧,我先向独裁官报备。”格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随便打了个哈哈就走开了。 “他为什么还在那里?”阿多盯着莫比乌斯,脸色十分难看。 “没有独裁官的命令,我不能擅作决定。使者已经去了。” “好吧,我这就派人回禀可汗,请他换个人来谈判。”阿多站起来,转身要走。 “哎!”格力一个箭步,想劝阿多回来,却被他的亲卫拦了下来。 “冒犯了。”他阴着脸,右手抵着刀柄。 “......”格力无法,拂袖而去。 “遇到什么麻烦了?”科诺克刚去过澡堂,湿着的头发打成了好几个卷。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格力瞟了莫比乌斯一眼。 “哦,老朋友了,”科诺克大步走过去,“我去跟他聊聊。” “等等,‘老朋友?’”格力疑惑的看着科诺克,总觉得他要搞出些事来。 “你是谁?”不等科诺克发问,莫比乌斯先入为主道,眼中满是狐疑。 “你忘了我是谁吗?”科诺克指了指自己。 “我们从未见过。”莫比乌斯靠在椅背上,他对这家伙的无礼无比反感。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多尔·伊尔斯的多尔·浦雷斯特的南区人,色维斯族,曾经是多尔·浦雷斯特的武器商贩。”科诺克叙述道。 “哦,是容易秃头的新月人。”莫比乌斯嘲讽道,脸色挂着轻蔑的笑容。 “随意打断别人说话很没礼貌,”科诺克半个身子靠在桌边,“我的全名是科诺克·拉·浦雷斯特·多瓦,代号‘成狼’。祖上是长峡的没落贵族。后移民法尔发,现为法尔发王国的勋爵,撒科利·查克公爵的家臣,科布村领主,挂名军事保民官,公民大会嘉宾之一。我的父亲是......” “狗叫得都比你好听,”莫比乌斯再次不耐烦的打断了科诺克的话,“我不认识你,如果你只是要来说这些的话,就赶快走吧。” “莫比乌斯哈迪尔,我本希望我们可以和谐的处理大会的事情,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离开这里,否则后果我无法估量。”科诺克也没了耐心,冷声威胁道。 “您是哪位高官?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别忘了,我是哈姆斯的执政官,法尔发的救命恩人。”莫比乌斯紧盯着科诺克,眼中透着愤怒。 “是卡拉乌斯,不是你,你只是他的扈从罢了,”科诺克坐下来,与莫比乌斯对峙,“撒科利大人说过,在必要的情况下,我可以代领大独裁官的部分权力。如果你仍然无动于衷,我将用匕首割下你的头。” “你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你就别逞能了,吓不倒我的,”莫比乌斯冷笑一阵,“法尔发和撒科利没必要为了谁与哈姆斯决裂,你这么干只会将自己送上火刑架。” “是的,确实没必要,”科诺克拔剑,“但如果仅仅是我想这样做呢?你激怒了我,我杀了你,这很正常。格力与你的谈话我听了一部分,我知道你身上没有武器。” 莫比乌斯盯着科诺克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慌张和恐惧来。但他没有如愿,几分钟过去,科诺克眼中仍满是坚毅,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也有些不安。 “哦,随你便吧。”莫比乌斯终于还是有一丝动摇,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先出去了,过几天就会离开。” “您请便。”科诺克冷哼一声,将剑收了回去,伸手抹了把汗。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回营地的路上,莫比乌斯想,不过与我比起来,还是不够格。 连着过了两天,莫比乌斯仍然没人要走的意思,科诺克坐不住了,带着两个随从亲赴莫比乌斯的营地。 迎接他的只有两个老仆人,看见科诺克来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您有什么要做的吗?”一个老仆人问。 “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科诺克不客气的问。 “莫比乌斯大人去打猎了,明天就会回来。”老仆人诚恳的回答。 “他什么时候走?”科诺克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还是没说什么。 “到时候就走。”老仆人答得模棱两可。 “请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回来了就走。”老仆人敷衍的回答。 “他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科诺克知道了莫比乌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准备去将他追回来。 “不知道。”老仆人摊开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你不要撒谎。” “我们确实不知道,鲍勃,对吧?”老仆人说完还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另一个仆人,那个仆人猛地点了点头。 “将他们两个扣押在此,”科诺克吩咐,“你们跟着我走。”他指了指身旁的两个随从。 “他不会真的找到大人吧?”那个仆人有些担忧的看着科诺克的背影。 “不会的,莫比乌斯执政官的隐蔽能力无出其右,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老仆人拍了怕他的肩膀。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致吾爱,撒科利·阿·特林顿·查莫里克森公爵: 吕波·查莫里克森子爵的死,令我悲痛万分而又不敢相信,啊,愿格拉斯将他安然带向彼岸。僧侣为他进行了洗礼仪式,在他的脖子上戴上花环,现今已经送到棺材里了,与他生前最爱的酒水和羽毛笔一起。吕波勋爵没有留下遗言,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病情竟进展的如此迅速。医生给他的伤口敷上了古柯叶和罂粟花奶,因此他走的不算太痛苦。陪葬品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十两黄金、一柄剑、半斤水果和三罐葡萄酒,以及五十六只陶俑和三头猪。再有就是祭祀用的物件,羊头、稻草和狐狸皮之类。葬礼的日期定在法尔发历十九年上旬五十二日,距今二十九天,时间比较宽裕,敬请如时赶到。最后,莫贝勒夫人、贝伦和我的身体都还算康健,你不必担心。” 撒科利收起家书,奇力斯坐在他身旁,长叹口气。 “吕波勋爵,那个有趣乐观的老头儿,居然就这样死了,一时简直无法接受。”奇力斯靠在桌边,手掌扶着下颌。 “死即是新生,他会在卡波尔生活的很好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一年过去了。”撒科利闭上眼,尘事在眼前如云烟般飘散,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那年,我十一岁,他三十四岁,在宣·米坦尼的号召下,前去兵营参加远征,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许多年过去,多少人永久的离我而去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敌人。终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伴随了鲁特琴的弦声,前往大海尽头的土地。那片传说中的永生之地,”他喃喃道,“谁又知道那里有什么呢?只是我们这样幻想而已。” “大海尽头的土地,永生之土......大人,你可曾想过,既然没人能从那里回来,那么是谁告诉过我们这些?”奇力斯忽地抬起头来,不解的问。 “每个人,自打出生起便崇拜纪予,渴望永生之土,没有谁告诉过我们,只是纪予这样告诉我们而已。”撒科利感到很疑惑,他很奇怪奇力斯为什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不,我头有点疼,这些还是改日再说吧。”奇力斯看上去很痛苦,他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唉。”撒科利摇摇头。 两天后。 “大人,好久不见。”科诺克迎上来,向撒科利和奇力斯深鞠一躬。 “不必拘谨,有话就说吧。”撒科利摆摆手,将缰绳交给马夫。 “哈姆斯的执政官莫比乌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自行前来赴会,现在不知在何处。” “为什么不将他赶走?”撒科利脱下风衣,皱起眉头。他知道莫比乌斯这次来一定没有好事。 “我本想将他吓走,他却躲了起来,恐怕不到宴会开始他是不会出来的,”科诺克解释道,“阿多与他不对付,已经闹了几天了。” “科诺克,你去召格力过来,其他人跟着我去大厅。在会议开始前,我们得事先有所准备,情况没有我想象的更加紧张。”他戴上头冠,在几个近卫的簇拥下朝阿那吉耶珀斯城内走去,奇力斯拿着卷轴和旗帜尾随在他后面。 “莫比乌斯亲临法尔发,必不可能只是来吃饭的,一定有所图谋。而据我猜测,这个阴谋不会对法尔发有利。”格力入座后,撒科利首先发话,表明本次会议的主要话题。 “是的,独裁官。得到情报后,我分析了两天,总结出了三种可能,”格力道,“第一种,莫比乌斯想借战争结束之际,从乌莫与法尔发双方所得的利益中分一杯羹,得到一些金钱或土地。” “那何必要他本人前来?派使者过来就好。”奇力斯不认为格力说得对,他觉得莫比乌斯不会这么轻率的去铤而走险。毕竟像他这样未经允许出入他国国境可不算安全。 “奇力斯领主,我只是提出可能,如果您觉得不对,可等我说完后再议。” “抱歉,我这人有个坏习惯,就是经常插别人的嘴。”奇力斯往后坐了坐,示意格力继续。 “第二,他要离间法尔发与乌莫的关系,从而让哈姆斯获利。第三嘛......我认为可能性很小,莫比乌斯想给法乌两国一个威慑,让我们对哈姆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第一种就像奇力斯说的那样,莫比乌斯没必要亲自到此。第二种......我没感觉到莫比乌斯有这个倾向,或许是我疏漏了。我觉得反而是第三种最为可能,我曾见过莫比乌斯几面,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科诺克提议。说实话,他之前已经对莫比乌斯没什么印象了,只是记得在十几年前他在哈莫斯跑商时见过这个人,那时候他还是个走私商人。不过那股别样的痞气他却记得很牢。也是因为这个,他在会场才能一眼认出他来。 “我可以发言了吗?”奇力斯急不可待的问。 “可以。”撒科利点头。 “首先,科诺克、格力勋爵的话我都赞成,但是也不是完全的赞成,因为里面也有我认为逻辑不通的地方。我从未见过莫比乌斯,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如几位,因此我的建议也不一定对,只能作为参考。根据格力勋爵所说的第二个可能,即莫比乌斯希望离间法尔发与乌莫间的关系,我认为有这样几个疑点:第一,哈姆斯需要有充足的理由和条件来对两国进行离间,不然只会是徒劳;第二,还是那个......莫比乌斯的问题。离间计风险很大,无论如何,他没有必要亲自出马,因为如果他的计策失败了,他很有可能会面临悲惨的结局,派一名精通外交和诡计的大臣可能要办的比他还要好。除非是这次离间与他本人有密切关系,非他本人出马这次离间就不能成功,那才有他出动的必要。我长居南法尔发,对北方政局不甚了解,现在我说的只是一家之言,各位大可以反驳,只有在所有人都参与会议的情况下才能得出最佳结果。”奇力斯的语速很快,说得唾沫横飞,格力和科诺克一句话都没听明白,只是坐在一边发愣。 “奇力斯啊,自从新月回来以后,你很久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吧。”撒科利也没听明白,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哦,抱歉,我太激动了,”奇力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按格力所说的,哈姆斯需要充足的理由来进行离间我国与乌莫的关系,而且莫比乌斯依然没有必要亲自前去,这风险太大了。我说得不一定都对,欢迎大家来质疑,就这些。” “奇力斯领主,你可能不了解莫比乌斯这个人。”撒科利开口。 “您也听说过?”科诺克惊奇的问。 “从阿卡那里了解过,”撒科利拿出本书,边看边说,“长话短说,他是哈姆斯的塔尔多斯人,骑士家族出身,三十岁时,因家族没落而转行为寇。”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阳台之会 (四) , 第八十五章 莫比乌斯富有人脉,很多人都跟着他,后来他成了塔尔多斯城最大的匪首。那时是法尔发历前十八年,乌莫和法尔发间的战争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他们的可汗准备与北法尔发诸国做最后一搏,因此一切装备都是最顶尖的。两者驻守在走廊东西,剑拔弩张。 塔尔多斯距走廊仅数十里,莫比乌斯——哦,他那时候还叫莫比卡拉德。莫比卡拉德看上了乌莫的先进装备,便在一个晚上发兵突袭乌莫的营地,抢点东西回来。不想那时候法尔发(诸国)正好出兵,两军从北方和东方同时冲向乌莫大本营,这吓坏了乌莫人,他们认为法尔发除了主力军外还有一支从天而降的奇兵。一万二千人瞬间被击垮,西走廊被法尔发征服。而当时乌莫的领军之一,就是“弓王”阿多。 在南乌莫瓦解之后,乌莫再次丢失了一大片领土,此后其控制疆域仅限于中乌莫和北乌莫南部一带,而法尔发占据东乌莫之后,因各种原因没有对其进行有效统治。 乌莫可汗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便命令在长谷和东乌莫驻扎的士兵全数返回王庭,并将长谷城烧毁。自此,乌莫人皆视莫比乌斯为仇敌。法尔发历六年,哈姆斯执政官卡拉乌斯死,莫比乌斯凭借他多年来抢来的资产得到本地豪强的支持,成功上位。 尽管莫比乌斯偷袭乌莫根本不是为了法尔发,但“宣慰者”米坦尼还是给了他许多好处。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莫比乌斯是什么人,与他深交只会自引其祸,因此法尔发的王室与莫比乌斯向来保持在点头之交的范围内,马霍、法瑞、撒科利等掌权后,对莫比乌斯仍然保持这一态度。 “由于莫比乌斯的位子来得有些‘不一般’,他并没有得到公民们的支持,尽管他已执政十数年,但由于莫比乌斯一直没有突出的功绩,这种态势仍未改变。哈姆斯在二十年间一跃成为南方最富有的国家,就是因为法尔发与乌莫之间的长期战争。因此只有两者保持恶劣关系,哈姆斯才有可能获利。如果两国就此和解,哈姆斯共和国的经济很有可能会出现衰退的迹象,这会导致莫比乌斯拥护者变得更加稀少,甚至他可能要面临被迫退位的结局。因此,他亲去赴会,不仅是为了哈姆斯,更是为了他自己。”撒科利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您高见,于我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奇力斯夸赞,“所以,莫比乌斯是要以他本人为饵来挑拨法尔发与乌莫的关系?” “他要将这场会议搞砸,将乌莫、哈姆斯与法尔发的关系搞到我们不得不处理的地步,逼我们与其中之一断交。法尔发对哈姆斯有着很深的依赖,与哈姆斯断交是不可能的,所以到时候我们就只能选择与乌莫交恶。那时,法尔发好不容易与乌莫建立起的友好关系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会引发一轮新的战争——要知道,乌莫该履行的义务还没有完成,东乌莫、长谷这些城市应被划分给法尔发。”科诺克恍然大悟,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莫比乌斯借着我们不敢与哈姆斯直接决裂这点,居然想要在大会上肆意妄为,是时候给他点教训了。”格力愤愤地说。 “在北边界进行武装威胁,如果他们还不醒悟的话,大军直接冲入哈莫斯,现在的法尔发王国有这个实力。我们或许会承担很严重的后果,但他们会直接灭国,还白赚了个出海口,也不算亏。”奇力斯提议。 “那么会议上我们应如何应对?”格力问。 “还能怎么应对?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那就见招拆招。他一张嘴斗不过我们的。”科诺克对这个倒没什么顾虑。 “嗯,科诺克说得对,不给他发言的机会就好了。另外,在阳台上多置亲卫,这样他多少也会有所收敛。”撒科利道。 “唉,我们原本是要在大会上与德沃斯这些人对弈的,最后反倒成外国人了。”奇力斯叹息。 “德沃斯知道莫比乌斯要来搅局的事情吗?”撒科利忽然紧张起来。 “除非现在大厅里有德沃斯或者谁的眼线,否则他不可能知道。”科诺克肯定地说。 “那就好,”撒科利松了口气,“阳台会上就按原计划办,我先提议将阿那吉耶珀斯赠与奇力斯领主,奇力斯原本的封地——安怡城就给德沃斯,让他一时间对我们的推断产生怀疑,让我们有时间对他进行制裁。大会结束后,割掉他在巴林顿的封地,安怡是座小城,在那里他扇不起什么风浪。特林顿家族的实际兵权在斯特林手里,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因此对造反派的征伐大概率仍能正常进行。米坦尼城封给阿家族,弗多里给卡利家族,阿尔托斯给伦巴家族、奇尔本堡给弗格家族,让那几位断了不切实际的念想。” “柯林该怎么办?还是照旧吗?或者将他也换下去。”科诺克问。 “如果他老实的话,那就照旧,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是中立的。对造反派的远征中我会给他个职位,得胜之后就算“将功补过”了,让他逃过法庭的审判,将来或许会对查莫里克森更加忠诚。其他掌权的大臣都垂垂老矣,皆不足为惧,”撒科利道,“过度削减高级贵族的权力会让法尔发的大小官员们人人自危,这对我们来说绝不是好事。什么事都不好做得太过。” “大人,我有个问题。德沃斯为何要在此时搅局?这似乎是毫无预兆的。”奇力斯问。 “他早有预谋,只是在他看来,时机未到而已,”撒科利收起卷轴,藏到袖子里,“他固执的认为在法尔发统一之后,查克家族要对特林顿进行打压,因此才想尽办法阻挠讨伐造反派的行动,并伺机反击。然而他这样做,却让我们不得不对他施行制裁。德沃斯是个出色的领主,但很可惜,他不是聪明的政客。”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阳台之会(五) 第八十六章 “阿多伯克,这是可汗的信。”副官掏出一封包着椰子叶的信封。、 “嗯,谢谢。”阿多打开封皮,坐下来细细阅读起来。不一会儿,他痛苦的低下头去。 “可汗怎么说?”副官看他这个样子,着急的问。 “我本应将那贱人砍死,以报.....”阿多猛捶了几下桌子,桌面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缝,“派人回禀可汗,请另派人来,我实在承受不了这些。” “那我......” “不,不用了,没时间了,”他掏出令箭,重重扔在地上,“告诉独裁官,在大会上,让莫比乌斯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是。” “作为本次会议的举办者,撒科利·查克无比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赴宴,”上旬二十七日,撒科利坐在阳台上,宣读祝词,“尤其是副相国斯特林,家臣科诺克和格力,柯林勋爵和来自南法尔发的高官,以及乌莫的阿多和他的从属,你们远道而来,本人不胜感激。酒肉果蔬已备好,各位尽情享用。”这段话里没有提到莫比乌斯,谁都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莫比乌斯似是早有预料,他的表情如此淡定,甚至还撮了两口烟。阿多坐在莫比乌斯的对面,透过纷杂的人群,勉强能看到莫比乌斯的背影。他尽量扭过头去,与莫比乌斯保持距离。 “太阳行至(天空的)中央,白麦子和稻草上燃起烈火,身背环带的牛羊也已备好,纪予准许了这场宴会。拿起你们的火炬,将这最好的祭品献给那由托斯。”僧侣将一束火炬拿在左手上,缓缓走向即将被焚为焦炭的祭品。阳台的四角烧起火来,蓝色火焰在北法尔发平原上闪耀。另外几个人走到环带牛的正前方,举起火把将那五彩斑斓的丝质环带点燃,可怜的牛被几个人拿着缰绳拽住,无法挣脱,只得痛苦的忍受被火网烘烤的疼痛。当烈火燃尽,这头牛的背上已留下了一条条无法洗净的黑色痕迹。 最后,祭司手拿金刀,用它割下牛首,并抛向天空,随后又重重摔在地上。其他人则迅速的将这头牛解剖掉,一个人拿着铁桶蹲在下面接牛血,并将那牛头也装了进去。厨师们把能吃的部位架到烧烤架上,浇上盐和一点血水,几十分钟后便被端到了餐桌上。剩下的血水被密闭保存起来,在宴会结束后,这些会被倾倒在托撒河中。 其余的牛羊也以那头牛同样的方式被宰杀。阿多饶有趣味的观赏着这场表演,他觉得这种特殊的烹饪方式很有趣味性,自己回去之后也要在乌莫推广。莫比乌斯则不以为然,他平生最不爱吃熏烤过的东西,这或许是他曾不得不吃死牛时,吞了几只蛆的缘故。 “德沃斯在做什么?”格力个子矮,身前更是几个高个子,他尽量抬起头,却也还是看不到什么。无奈之下,格力只得艰难的转过身,去问隔着他两个座位的科诺克。 “伙计,我也看不清。这座椅的排放是谁安排的?这个人应当被罢职。”科诺克不满的发牢骚。 “呃......这是斯特林和撒科利大人亲自指派的。”格力小声说。 “当我没说,”科诺克识趣的闭上嘴,“我问问奇力斯,他个子高。” “嘿,奇力斯领主,请问德沃斯在做什么?” “他好像没听见。”格力提醒。 “我当然知道!”科诺克拍了怕他身旁的一名宾客,“请招呼一下您左手边的那个高个子,我有话想对他说,谢谢。” “哦,亲爱的科诺克,我让他过来。”随后他便站起来,与奇力斯换了个座位。 “有什么事吗?”奇力斯问。 “德沃斯在做什么?”科诺克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奇力斯不解。 “你觉得呢?”科诺克有些不耐烦了。 “哦,哦,我明白了。抱歉,刚才头脑不太灵光。”奇力斯探头,看了看外面的状况。 “嗯......德沃斯在吃东西,没有什么动作。撒科利大人的演讲还没结束,或许要到颁布新政策的时候他才会有所举动。” “哦,那就好。”科诺克点点头。到辩论的时候,餐桌会撤下去,到时候他就能看得见了。 “副相国,你觉得谁是最好的人选?”撒科利把弄着酒杯,有意无意的问。 “......”斯特林当然知道这所谓的人选是指什么,但他不能乱说。至少目前为止,还没到他表态的时候。 “讨伐造反派,您认为派谁去最好?”撒科利又问了一遍。 “您去问首席大臣吧,”斯特林勉强答了一句,“我去洗手。”他找了个借口,然后便起身逃窜似的走了。 “阿卡吗?那还不如不问。”撒科利啃了口羊腿,自言自语道。 “‘弓王’?我的人是这样称呼你的,对吗?”送走了斯特林,撒科利又去与阿多攀谈。他走下阳台,与阿多处在一个平面。 “叫我阿多就好。”阿多站起来,对撒科利浅鞠一躬。 “阿多伯克,你对法尔发的印象如何?”撒科利关切的问。 “很好,与几十年前有很大区别。”阿多道。 “辩论会要开始了,如果有什么疑问就先提出来,法尔发王国尽量会为你解答。” “不用了,谢谢。”阿多摆摆手。 “那就好,”撒科利点点头,吩咐仆人,“以公爵的待遇对待阿多伯克,乌莫人会感受到法尔发的慷慨。” 下午三点,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打扫干净,酒桶也见了底,营造官们命人将阳台清理了一番,准备开始座谈会。 “这次会议要干什么,大家应当也或多或少了解了,我也不再多说。关于造反派,以及与乌莫和哈姆斯的外交问题,今天都要办完。”撒科利笃定的说,言语中不容一丝质疑。 “终于要开始了吗......”斯特林搓了搓手,他从未这样紧张过。作为一个官场老手,斯特林当然知道这次会议的意义对他来说何其重大,在这个节骨眼,他一步都不能走错。 正文 注释(非) 一:昆提考特命名法 昆提考特名分为“全名”和“简名”,全名用于对旧神及其他希克莱斯以下的进行编号,不会出现重名情况。简名是诸神对自己的常用称谓,为全名压缩后得出。 如:阿克希斯·纳塔尔斯,此为全名。阿纳,此为简名。 二:咒语 同样使用昆提考特语。凡人无法发出全部的昆提考特语读音。咒语通常分为四或三部分,【作用者】【咒语本身】【创造者】【咒语本身(可能与前者是同一句)】,第一部分可以被省略,在此情况下,咒语的作用为群体性,其范围由施术者本人的法力来决定。 提到过的咒语:阿波斯尼拉尔提,多纳斯尼拉尔提。此句省略作用者,即“阿波斯尼拉尔提”为咒语本身。“多纳斯”为该咒语的创造者,“尼拉尔提”则依然为咒语本身。 卡安伯格里格尔,赫罗斯尼巴斯。“卡安伯”为作用者,“格里格尔”为咒语本身,“赫罗斯”为创造者(大野人信奉的淤泥之神),“尼巴斯”为另一段咒语。 每一段咒语都是一句话,但是浦雷斯特不解其意,只知道它们该怎么读(且发音不准)。如果未来有能够知晓一定昆提考特文字的人或神,我将写出咒语的原本意义。 三:人种 目前提到过的:达贡人、慕里斯人、色维斯人、诺比亚人、凯勒辛维人(不记得有没有提到)、混合人种(有多种叫法)、法尔发人(或叫托撒河流域民)、大野人、半身人、福拉比人、卡人、伊塞人、霍氏人、洛迪维人、狮人、福多尔人以及诺尔海湾民。 其中,前五者可统称为“新月人”。卡人、狮人和福多尔人在小说中提及过少,故在此不予概述。 达贡人,濒临灭绝的民族,仅存于多斯克斯。 慕里斯人,卡蒙、库里斯库等国的构成,往往不受诺比亚和色维斯人的待见。 诺比亚人,“第二血脉”,长峡皇族含有部分诺比亚人血统,但没有色维斯那样纯正。主要分布在新月西部的诺比亚五国。 轶事:浦雷斯特女王是色维斯人,她嫁给了布达森国王努尔贝克五世,联统布达森和长峡,并允许他继续在布达森境内治理诺比亚人,她的四个儿子都带有诺比亚血统。他们被分封在布达森南部,帮助努尔贝克五世管理诺比亚人,为数百年后的“诺比亚五国同盟”打下基础。 色维斯人,长峡的直系,新月地位最高的种族,为长峡、霍斯等国的主要构成。 凯勒辛维人,新月偏远地区的民族(尽管他们说自己是福多尔的孩子),几乎不受长峡控制,哪怕是它最兴盛的时代。主要分布在卡南及其边陲。 以上种族没有特殊能力,寿命与正常人相当。 混合人种,指同时具有三种及以上不同民族血缘,且没有一种血缘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在大陆各地都有分布。他们当中的一些散布在各国内部,还有一些独立成国家。小说提到的混合人种包括以南土匪和一些新月氏族。他们当中的一些可能带有某个种族的特殊能力,但这些能力大多都会被削弱。 法尔发人,生活在托撒河附近的民族。他们早熟而短命,伤口痊愈较快,因此很少死于伤口感染。一个正常的法尔发人,在一岁前都保持着正常的生长路线,在一岁后开始猛长,并在八岁成年。成年之后,法尔发人与常人的生理年龄相距约九年,即当法尔发人三十岁时,新月人(以他们为参照)约为三十九岁,以此类推。 理论上,按照这个定律,法尔发人的少数或许可以活到七十岁以上,但事实上,法尔发人平均死亡年龄(贵族)定格在了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有记载的活过六十五岁的法尔发人只有三个。 轶事:法尔发人认为自己诺尔内海北岸起源,因为吟圣花最初生长于此。他们传说法尔发人始祖之一安格烈·米坦尼曾将吟圣花带到了托撒河东岸,自此法尔发人开始繁衍。不过凡是有人提到他们那被压缩的生命时,法尔发人总是闭口不言。 大野人,来自多里珀斯的民族。自打大野人在东部沼泽定居后,便因未知的原因开始崇拜赫罗斯,这或许与他们的生活环境有关。他们头脑简单,无法撒谎,且双手不灵活,不能制造精密的工具。但身材高大,战斗能力极强。没人有兴趣测量大野人的寿命,不过人们普遍认为他们活得并不算长。 轶事:第三次木里西浦大会中,洛迪维人曾将大野人分划到“动物”一栏,但这一分类被狮人和蜘蛛人极力反对而被否决。 第二时期之后,大陆诸国达成共识:大野人是极其危险的,不要试图与他们结盟。 半身人,主要生活在远东地区,由于地处偏远,人们对其并不十分了解。他们善于隐藏自己,喜欢在各种幼稚的恶作剧活动中找乐子。半身人不善于战斗,且讨厌别人说他们矮,所以半身人总是喜欢挺着腰说话。半身人就像五六岁的小孩一般高,他们需要时常修剪胡须和头发,不然它们就会垂在地上。 对于半身人的寿命,按照福拉比人的说法,“比法尔发人长一些,但比我们要短,”由此推断为五十五到九十岁之间。 福拉比人,生活在远东北部,主要生活在法哈姆。他们比诺尔海湾民更善于海战,但是繁殖能力低。福拉比人能活到一百四十岁以上,是寿命第二长的民族,但还是短于洛迪维人。 伊塞人,草原民族,生活在诺尔内海西岸和南岸。他们善于骑术,臂力很强,曾一度成为世界强国。伊塞人比较自傲,他们鄙视洛迪维人,认为他们“过于小心”,因此伊塞人在骑马时从来不用马镫。乌莫不承认哈姆斯是伊塞人国家,常常嘲笑他们是“南方的杂种”,哪怕是他们最依赖哈姆斯的时候。 伊塞人的寿命与正常人相当。 霍氏人,主要生活在自由民国,少数分布在法尔发西部。作为雪原边上的民族,霍氏人比其他种族更能抵御寒冷,他们曾与蜘蛛人一样,被洛迪维人当作杂交实验品。 霍氏人的寿命与正常人相当。 轶事:在阿尼丹南征时,许多霍氏人无法忍受南方的高温,在他们到达诺尔内海时,许多霍氏人冲进大海中洗浴降温,这时一个大浪袭来,几十个不通水性的霍氏人淹死在里面。或许也是因为这个,阿尼丹最终选择了在离海近的地方定居(极南城)。 洛迪维人,最早的文明人。他们生活在大陆中部,那里是气候最好的地方。洛迪维人的寿命极长,可以达到两百岁以上,有些人甚至能活到三百岁,但是凡事总有利弊,他们的伤口痊愈速度极慢,一个小小的擦伤就需要好几个月来愈合。哪怕是一个小伤口,对于洛迪维人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为此,洛迪维人的医学非常发达,是最早发展出外科手术的民族。他们制造出了大量的弓和弩,这能使洛迪维人不用与敌人近身战斗。同时的,洛迪维人讨厌一切军事战争,在意见发生分歧时,他们喜欢以辩论的方式来解决。 轶事:维鲁特各族对洛迪维人的印象大有不同。 法尔发人非常羡慕洛迪维人,希望自己能与他们一样长寿。 伊塞人鄙视洛迪维人,原因已经说过了。 霍氏人讨厌洛迪维人,因为洛迪维人总是嘲笑他们。 法哈姆人不喜欢洛迪维人,他们认为洛迪维人过于古板。 哈姆斯人喜欢洛迪维人,因为他们喜欢贵重品,这让他们赚了一大笔钱。 诺尔海湾民,生活在诺尔海湾,由多个小国组成。善于海战,闭气能力强,可以在水中憋气三十分钟以上,寿命与正常人相当。 轶事:诺尔海湾民自称“大海的孩子”,但是他们更加仰慕在陆地上生活的人。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阳台之会(六) 法尔发王国有两种升官渠道,一种针对于贵族,一种针对于公民。贵族可以担任公民官职,公民不可以担任贵族官职。自由人和奴隶是没有参政权的(不过由于法尔发公民和自由人的待遇相差不大,且公民数量过少,所以也可能会出现一些自由人官员。) 贵族主要官制系统: 一: 领主扈从(或领主仆从)。 在领主手下,战时跟随领主征战,和平时期白吃白喝。年龄为八岁至三十岁。非世袭官职。 二: 扈从团长。 同在领主手下,指挥扈从行动,可设一个或多个。终身制,非世袭官职。 三:千夫长 一般由表现突出的扈从团长担任,领导五百至一万之间的士兵行动。在领主和王室手下做事。非世袭官职,五年一换。和平时期没有兵权。 四:万夫长 特殊官职,在有重大战役时指挥万人以上的军队。因为在和平时期该官职不存在,所以不存在世袭的概念。 五:将军 特殊官职,重大战役时作为指挥官,通常由领主或者高级官员担任。无世袭概念。 六:副相国 高级官职,共两位(可能有空位的情况)。大多由德高望重的贵族族长担任,处理国内的大小事件。可世袭。 七:相国 高级官职,主要是名誉职位,世袭。一般来说,该职位都会被一个家族垄断,除非它绝嗣。 八:王室近卫 一般由米坦尼家族的边缘成员担任,负责保证哈迪尔的安全。可世袭,如果在上一位近卫死时其子未成年,则取消他的继承权。 九:王室近卫大队长 职责同上,无年龄限制,世袭。 十:大统领 管理法尔发常备军的疏通,但本人无权直接率领兵力(不包括自己的扈从),由五人同时担任,可世袭。 十一:大祭司(或僧侣和造桥者) 主持祭祀事务,终身制,世袭。 十二:僧侣仆从 协助大祭司完成祭祀仪式,十年一换,可世袭。 十三:总督 每座城池一位。管理城内的大小事务,常常被该地的领主兼任。终身制,可世袭。法尔发城不设总督,由哈迪尔本人管理。 十四:贵族营造官 每座城池两位,任期一年。负责公共的建筑维护及协助其他贵族官员处理事务。不可世袭。 十五:大财务官 共一位,终身制,往往由相国兼任。管理国内的税收指标和其他事务。在经济方面享有最高决策权。世袭。 十六:禁卫军大队长 每座城池一位,职责参考王室近卫大队长,但地位要低很多,负责本部地区的治安,在战时也可作为正规军出征。 十七:传令官 每位领主一到三位。在有重要情报时负责传输消息。任期六个月,不可世袭。 十八:王室总管 共一位,管理宫中的大小事务,如食物和日用品等。终身制,可世袭。 公民主要官职系统: 一:百夫长 公民可担任的最高军事职位,管理四十至八百人间的士兵。一年一换,非世袭官职。和平时期无兵权。 二:侍从(或仆人) 打理贵族的日常起居,薪水,个人地位,任职年限及可否世袭等都不固定。工资由领主分发。 三:侍臣 负责管理侍从,其他同上。工资由领主分发。 四:家臣 为领主出谋划策,打理领主的一些琐事。只有伯爵以上贵族可以拥有家臣。一般是终身制,无世袭。工资由领主分发。 五:保民护民官 为自由人和公民谋取利益,在政治决策中享有一票否决权(但不能随便使用)。只能由公民担任。每座城池设两人,不被允许随意离开由他本人监管的城池。任期一年,不可世袭。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取消了保民官举办公民大会的权力。总之是个比较憋屈的官职。 六:军事保民护民官 名誉官职,每个城池六人。曾经他们享有指挥官的权利,但是现在仅作为养老用官职。十年一换,不可世袭。 七:财政官(或财政大臣) 共二十人,任期一年。掌管国家的财政及娱乐事务,不可世袭。在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将该职位作为名誉职位和跳板来看待,因为家臣和领主本人享有绝大多数财产的支配权。不可世袭。 八:执政官 每座城池两人,任期一年。率领本城守军,管理本城的经济走向。在领主不在时享有政治决策权,由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担任。当公民做到执政官时,便有从公民晋升到小贵族的可能性。不可世袭。 九:监察官 共一人,负责人口和土地清查。从执政官和裁判官中选拔产生,任期五年。如果公民能做到监察官,在他任期结束后便会被尊为贵族并被授予贵族特有的官职。不可世袭。 十:裁判官 共一人,任期一年。在大法官审理过犯人之后,负责对其进行判决。在新的哈迪尔继位时,由他来钦定其正统性。不可世袭。 十一:司法官 共十人,任期一年,职务参考裁判官,但没有最终决策权。也有钦定国王正统性的权力。不可世袭。 十二:市政官 每座城池一人,由财政官选拔产生,任期一年。管理该城市的治安。公民成为市政官后也有可能晋升为贵族。 十三:行政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负责全国的行政事务,但是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它的大部分权力被取消。不可世袭。 十四:公民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具体事务参考上面的贵族营造官。但他们更多的为保民官和公民官员做事,且不能世袭。 十五:高级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三年。负责协调公民营造官的工作安排,从公民营造官中选出。不可世袭。 十六:督察使 特殊官职,由哈迪尔指定前去某城池进行监察事务并回禀给哈迪尔。 十七:独裁者 特殊官职,当王室绝嗣或出现重大事件时,可能会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作为独裁者来主持局面并恢复法尔发的正常秩序,以及指定新的统治者。因为是临时官职,自然不具有世袭的概念。 十八:首席大臣(或首席执行官) 共两人,即北法尔发首席大臣和南法尔发首席大臣,无任期时限。北首席大臣的权力较大,地位更高。作为哈迪尔和其他贵族的顾问,通常由年老的智者担任。不可世袭,但是首席大臣可以指定一位接班人,经检测后可以在他死后继承他的位置。 十九:市长、镇长、及村长等。 由公民自行选举,负责货物的运输和处理民事纠纷。任期不定,可世袭。 二十:“忠诚者” 在高级公民官员结束了他的从政生涯后,还没有被授予贵族身份的,会被给予一个名为“忠诚者”的称号。这些官员每年会被授予二十五个哈迪尔币,相当于是子爵的待遇,是法尔发为公民准备的退休金,但是这不可世袭,在该官员本人死后,这些福利便会被撤销。 高级公民官员包括除了百夫长,财政官,特殊官职,和不由王室分发工资的官员(如仆人,副手等)以外的,本章中列出的所有官员。 二十一:队长 临时职位,在军中辅助将军、千夫长或其他军事长官做事。 二十二:副手(或副官,副将) 被领主任命,辅助他们做事。不被王室监管,也没有具体任期或职务。 贵族爵位,均可世袭。只能被监察官和哈迪尔本人册封,他人不得随意册封贵族,否则以叛国罪论处。如果父子二人同时有爵位,死后按爵位高的继承。当某人死后没有继承人时,由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继承。女性也可以继承爵位,但一般来说,男性优先。 一:“贵族” 最低级别的爵位,几乎没有食邑。多数时候,仅仅是一种名誉。撒科利的叔伯吕波在参与远征前就属于该爵位。 二:男爵 无领地,每年十个青铜币(或者叫哈迪尔币)。 三:子爵 无领地。每年十五个哈迪尔币。 四:伯爵 至少拥有一处领地。每年三十个哈迪尔币。 五:侯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堡。每年五十个哈迪尔币。 六:公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市。每年一百个哈迪尔币。 七:大公 特殊爵位,行使摄政权,每年四百个哈迪尔币。 领主:指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或公民,管理他自己领地内的税收,军事行动等。可以拥有独立军队,但常备军不得超过五千人。 地理位置: 地处维鲁特大陆南部,哈姆斯以南,新月地区以东,东部沼泽以西,南面是大海。埃里克森山的西南部。 首都: 法尔发历一年前在米坦尼城,法尔发一年后迁都法尔发城。 法尔发城,在法尔发王国西北,中央大路的终点。法尔发建立的一百多年前,乌莫封锁了它的南部边境,使大陆中部和北部的商人无法到法尔发经商。 法尔发王国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临西境、布瑙多、瑞文、巴林顿四座城市为界,这四城以北为北法尔发,以南为南法尔发。 北法尔发包括法尔发王国的大部分城市,南法尔发有流活、极南和安怡三座城市以及一些村镇。 通常来说,由于隔得比较远,王室对南法尔发的控制比北法尔发更低,本地的行政事务基本都由领主自行裁决。 其他数据:人口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常备军两万人左右,战时最多能召集超过十万人。 贵族四千多人,公民六万人左右,自由人十一万人左右,奴隶一百一十一万人左右。其中有超过三十万人是债务奴隶。 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瑞文城为边界,瑞文以北为北法尔发,瑞文以南为南法尔发。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阳台之会(八) 第八十八章 “作为安怡的领主,我自愿让出安怡的领地,遵照独裁官的命令,此后该地由德沃斯·卡·特林顿领主治理。”奇力斯见时机已到,遂向撒科利提议说。 “既然是奇力斯伯爵的话,本人也无异议。德沃斯领主,你怎么看?”撒科利似笑非笑的看着德沃斯,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德沃斯本已布好了完备的计划,只等撒科利在针对造反派发言时,他使出一票否决权,让他的决议暂时作废。这时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后要不要出兵,他也就没必要管了。现在撒科利突然说要将安怡封给他,德沃斯没搞懂撒科利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摸不着头脑。 “蒙受伯爵好意,这地我收了。”德沃斯起身向奇力斯行礼,接过安怡城的权柄。不管撒科利打的是什么主意,该要的好处他肯定得要。 “我无条件让出阿那吉耶珀斯,送交奇力斯伯爵治理。”撒科利趁势说道。 奇力斯也站起来,向撒科利深鞠一躬。 “我反对,他是极南人,对北方毫不了解,虽然我对奇力斯像如兄弟般尊重,但为大局,我不能同意。”德沃斯忽地明白了撒科利的真实意图。他要加强自己在北方的势力来与反对派对抗,而将自己的一部分土地送交亲信就是个很好的方式。这对他绝对没好处,因此他一定不能同意。 “按照惯例,不能洽谈解决的投票解决,我投给奇力斯一票。”撒科利道。 “我支持我自己。”奇力斯附和。 德沃斯看向斯特林,只要他肯给自己投一票,两票对两票,那么这项决议就算作废。现在正是阳台之会的重要时刻,他相信斯特林会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可惜,斯特林不这样想,他看着德沃斯那期盼的目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他还是不敢公开与撒科利的竞争关系。不知为何,自格内尔死后,他变得愈发优柔寡断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斯特林曾是个杀伐决断的人。他无法忘记家族二十八口横死在眼前的模样,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般时刻警醒着他,那次屠杀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朋友不可相信,同盟也只是暂时的。 他叹了口气,抱歉的摆摆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德沃斯。 撒科利笑着看了眼斯特林,眼中包含深意。他终归没能战胜自己的内心,尽管他和撒科利都明白,这样僵持下去有害无益,不如早点来个了断。 “......”德沃斯失望的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次要失败了。 “我......我赞成德沃斯的提议。”谁都没想到的是,北方首席大臣阿卡忽然间,犹豫着颤颤巍巍的举起手。 “嗯?”撒科利疑惑的看向阿卡,心中满是不解。尽管阿卡可以在会议中代表自己投票,但他多年来从未使用这项权利。原因很简单,不是他不想用,在法尔发王国,只有领主的权力是最大的。作为一个手中没有兵权的大臣,贸然惹恼了哪位大人可能会面临着严重的后果。 “我反对。”阿卡重复一遍。 “......”撒科利无奈地说,“不做改变,一切照旧。”同时向科诺克使了个眼色。科诺克微微点头,心领神会。 “目前尚未分封的城市,刚投降的雅里森卡属地弗多里,反叛者斯尔凡的领地阿尔托斯和奇尔本堡,以及曾被斯里克斯征服过的里多尔和米坦尼,一共有五座。具体该怎么办,我已经写在羊皮纸上了,你们看看吧。”撒科利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包着羊皮的长筒卷轴,上面镌刻着黑色的雕花图案。镶着黑曜石的楔形纹路在明亮的灯光中闪烁着白光。 除了少数几个好奇心泛滥的青年,其他人都没兴趣凑过去。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想到,这些土地绝不会交给政坛上那几个声名显赫的大家族。至于到底是那几个家族能有此幸运,马上就见分晓。 “阿尔托斯被分到伦巴家族手上,作为永久封地,阿尔托斯将作为该家族的家族城堡,”见所有人都回去了,撒科利便开口道,“伦巴家族现在没有族长,我希望参会的成员们能够在此选举出一位新人,这能给众多行政官们减去不少麻烦。” “还要乌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阿多有些不耐烦了,对他来说,与莫比乌斯在一起共进晚餐简直是一种折磨。况且作为友邦,在此听候他国内政似乎也不事他该做的事情。 “阳台会结束后还会有一场宴会,我建议您在这里多停一会儿。如果您实在不愿意,我可以带您去旅舍休息。”莫贝塔监察官站起来,护送阿多离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阿多起身,在莫贝塔的指引下前往旅舍,临走前还略带仇恨的瞟了一眼莫比乌斯。 “莫比乌斯哈迪尔,不如您也走吧。”撒科利实在是不太喜欢这个一身痞气还招人烦的家伙,要不是实际需要,他才不会跟莫比乌斯一同参会。 “我还要再吃些东西,希望您能让我再停留一会儿。”莫比乌斯说完还吞了两口肉,像是真的没吃饱一样。他知道自己在阳台之会上是做不了什么了,但是旁听一下法尔发人的会议还是有必要的,说不定就能有些重要的线索来等他发现——他莫比乌斯是个实干派,不管事情的成功率是多少,他也一定会去做。 “那您自便。”撒科利眨了眨眼。就当他不存在吧,撒科利想。 “有结果了吗?”半个小时过去。 “暂时没有。”一个人摊开手。 “那你说说,候选人都有谁?”格力问道。作为公爵的家臣,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代表查克家族去办撒科利没兴趣去干的麻烦事,帮人选新族长就是一项。 “哦,有这么几个人。‘一脸痣’苏鲁班,现在担任裁判官。胖子巴里,现在是避役领主,以及格瓦斯,不过他现在被罢职了,是撒科利公爵大人下的命令。”一个长着黄色胡子的青年人通报。 “大人,您认识苏鲁班吗?”除了巴里以外,格力不认识其他人。他不敢贸然决断,准备先问问撒科利。 “苏鲁班,曾经在讨伐霍氏人的远征中与我同为法瑞的副官,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撒科利叹息一声,感慨时间流逝之快,“格瓦斯违反了法典,已经被革职了,不用考虑他。” “那您怎么看?”格力悄声问道。 “就两个人选,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选巴里当族长吧,其他人又不是傻子。” “明白了,”格力点点头,回过身去,“苏鲁班大人,参政多年,很有经验,他堪当族长。”黄胡子也大致猜到了这一结果,没作什么反应就转身去通知其他人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阳台之会(九) 第八十九章 “阿家族的候选人,阿克索尼·弗格·阿、姆约里·阿两个人,”格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第二次任命,“姆约里年迈多病,由阿克索尼担任族长。” “卡利家族,没有合适的人选,由上一任族长福利·卡利第三子玛尔纳·卡利继任。” “弗格家族的族长由莫贝塔·弗格监察官担任。法拉博·弗格死在马霍叛乱时,大会结束后他将在该家族中被登记死亡。” “塞文堡,法多比那尔等领地归属不变。” “斯里克斯的那几座城市,由王国统一管理,不设领主。” 德沃斯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巴林顿还是他的,撒科利在短时间内很难对他有什么动作。阻挠撒科利讨伐造反派变得不再重要,因此这一提案几乎未经反对就全票通过。 “阿卡是个懦弱者。”尽管心中有万分不情愿,德沃斯还是与斯特林坐在同一辆车辇上,沿着北法尔发平原的棕褐色小路,返归巴林顿。 “在背后嘲弄人家可不是特林顿家族的一贯作风。”斯特林靠在扶手上,正午的阳光映射在他脸上,微风于他身旁徐徐飘过,墨绿色的牧草缓缓滑过眼前。 “嘿,斯特林领主,我最讨厌的就是像阿卡这般人,忘恩负义不说,用卑劣的方式来洗刷心中内疚更加可恨。况且我与他并无交情,他反对撒科利也不是为了我,我又何必给他说好话。”德沃斯不满的看着斯特林,这个老头子确实心善,就是敌我不分这一点有点让他反感。 “我也向米坦尼家族宣誓效忠过,你这么说岂不是连我也骂了?”斯特林苦笑着说,刚才的谈话激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斯特林,你的嘴简直比刀尖还要锐利,我建议你去护理鸡蛋。” “为什么?”斯特林被他逗笑了。 “没人比你更擅长在鸡蛋里挑骨头。” “呵呵。”斯特林扶住额头,这个冷笑话真有意思。 “我先前说过,你要去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哪怕是去远礁猎捕鲸鱼,或是去福多尔抓蝎子,亦或是去北方荒原找弑神者,我都不会管,但你千万不要将我也拉下水。这可不是玩笑,德沃斯,你该知道现在正做的事有多么危险,与独裁者争权,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斯特林收起笑脸,严肃的警告德沃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与自己的家人翻脸,亲族残杀是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当政斗白热化的时候,哪怕是他斯特林也保证不了自己女儿的安全。 “不必担心,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知恩图报这一点我还是懂的。你将我从危难中捞出来,我自然不会将你拉下水。”德沃斯也正经起来,信誓旦旦的向斯特林保证说。 “你的保证不值半个哈迪尔币,”斯特林不屑的转过去,德沃斯这个纨绔子弟是什么心性他还不清楚?今天说完明天兴许就忘了。要不是其他人更加刁恶,他才不会让这个家伙做领主。 “等车驾停在托撒河西岸的时候,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回巴林顿,我待在阿珂,若无要事,不再往来。” “哦,好吧,没谁能阻挠你的决定,”德沃斯叹了口气,“据探子的报告,撒科利最近有迁都的打算。” “老生常谈了,几年前就有人这么说。”对于这种没什么根据的谣言,斯特林一概不信。 “这可不是传言,”德沃斯反驳,“莱特·伊斯特是我的眼线,撒科利举办的大多数会议,他都有参加。在昨天的领主会议上,撒科利就明确表示了要迁都的打算。”、 “瑞文作为查莫里克森的家族城市,不能作为都城。独裁官要迁都,只是时间问题,关键在于迁都的时间。讨伐杰德等人准备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众多领土被分封必然会引得许多人不满。迁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我认为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斯特林有些动摇,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以他对撒科利的了解,除非是特别有必要,否则撒科利绝不会干这么冒险的事情。 “撒科利的亲信都在南方,他需要一个更加靠南的都城来增强自己的权力。”德沃斯道。 “更靠南的城市……你是指布瑙多?” “没错。瑞文往南,只有布瑙多、流活和极南三座比较大的城市。流活人口不多,极南太过靠南,只有布瑙多是最合适的,这或许也是他迫切的要攻下造反派势力的原因之一。”德沃斯自信的分析。 “那你怎么看?”斯特林问。 “现在撒科利和他的手下们有一堆麻烦事,莫比乌斯,还有哈根与杰德。如果你我不再有太大的动静,我想他乐于保持现状。” “你不准备与撒科利分庭抗礼了?”斯特林一脸狐疑的看着德沃斯。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谨慎了? “我本无夺权之心,只要该有的权力都在,那我宁愿老死巴林顿。”德沃斯看上去也很惊讶,看来他们一开始就互相理解错了。 马车的前摆搭在河边的淤泥里,托撒河西河岸到了。 “再见。”德沃斯向斯特林挥挥手,翻身下车,跳上离他最近的一艘船。 “再见。”斯特林看着德沃斯,心中感慨万千。马头偏向北方,浩荡的车驾开始向阿珂驶去。 “独裁官,德沃斯送来信件,表示自己愿意为政府献出二百个哈迪尔币。”瑞文迎客厅内,奇力斯近前将一封信递给撒科利,他身后的仆人搬来一镶红铜的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钱币。 “德沃斯这是服软了,”撒科利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暂时先不管他。来,奇力斯。”他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莫比乌斯在返归哈莫斯后,屡次扣押法尔发的商队,强行掠夺其贵重品,大有挑起纷争之势。我命姆约里伯爵带三千卫队至两国边界处进行武装游行,之后几天他们收敛了些。奇力斯领主,你觉得我办得怎么样?” “很好,对于莫比乌斯这样的人,还是采取强硬手段比较好。”奇力斯答道。 “讨伐造反派的远征军已经准备好了,由盖瑞斯为将军,柯林和你是副官,不需要做什么,安心在南方筹备海军吧,不求速度,只要质量。明白了吗?” “明白了。”奇力斯点头。 “我明天要去城郊参加叔伯的葬礼,这几天的内务就交给你了。” “是。” 正文 第九十章 过往 第九十章 瑞文城郊,一口石棺摆放在彼岸居的庭院内。正是盛夏,在吕波死后五六天,尸体便开始腐烂,尽管祭司已经在他身上涂抹过树脂和其他防腐药了。僧侣们不得不将棺口封死。吕波子爵的等身雕像躺卧在棺盖上,一束吟圣花攥在它手中。圆筒形的院子四角,整齐的挂着四台青铜吊灯。蓝色的磷火燃烧着,给这里带上了一丝阴森。 灵柩上雕着亡灵书和衔尾蛇徽标,这些是经过造桥仪式后才刻上的。“灵魂随着卡的指引到一切远离的大地,他随那飘渺的云一样在天际浮沉。”在追悼会开始前,撒科利在祭司的带领下,前往圣堂祭奠。 撒科利遣散了他的仆从,独自走入彼岸居。他搬来把凳子,静静坐在棺边,缓缓靠在石棺的沿壁上,轻抚上面的纹路。 波纹状的亡灵书,像浪花般上下起伏,撒科利此时已然感受不到吕波的任何气息,只能从那栩栩如生的雕塑上寻求慰勉。 “叔伯,你的愿望达成了。你会被以公爵之礼安葬在法尔发城的贵族墓地,像法尔发的众多功臣一样受人敬仰。到了那最远的土地,你会住进最奢靡的宫殿中,那里有一切你想要得到的东西,金钱,各种瓶瓶罐罐和酒,你不用再担心这些会损害你的身体。来自浩瀚星穹的那由托斯之光永远照耀你,愿你永寿。”撒科利叹息一声,掏出一束花,放在吕波的雕像胸前,自言自语起来。 “你啊,大半辈子都陷在不该回味的痛苦中,末了才告诉我一句,向着前方行进,切莫眷恋过去,不要回头。我没有回头,可然后呢,你就躺在棺材里了,这恐怕就是世事无常吧。” 吕波·查莫里克森不算是个多话的人,至少他不怎么喜欢跟撒科利吹嘘自己年轻时的“壮举”,撒科利对他的身世向来是一头雾水,后来道听途说才知道了些。吕波是他祖母众多孩子中最年长的,出生在旧法尔发城东边一个名为“阿拉布”的小村落。撒科利没去过那里,不过听他说,那是个“空气中都透着水分的地方,如若让他再活一次,他宁可长在极南城。”极南是个什么鬼地方撒科利还是知道的,尽管那是南法尔发最好的土地,但那夹杂着红沙的海风和火烤般的气候仍让一个纯粹的北方人难以接受,哪怕是待了四年也是如此。如果有比南方沙漠还要差的地方,他撒科利是打死也不会过去的,这也是他多年来从未造访过阿拉布的原因。尽管吕波的话不是全部可信,但那骇人的描述还是无法完全造假的。 尽管吕波家是瑞文领主莫尔斯·查莫里克森的远房表亲,但北托撒河局势紧张,消息闭塞,他们也没有从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中得到什么红利。撒科利的亲生父亲是吕波的异母弟,他祖父卡尔·查克与一名姓阿的情妇的孩子,吕波对这个河边来的女人并不了解,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孩子一岁后,卡尔·查克给他起名叫伊索尼·阿·查莫里克森,这样与他的其他儿子作区分。 像吕波这样的孩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他登上河堤旁废弃的灯塔,像敲钟人一样摆弄着那生锈的大铁钟。结果锁链断了,钟从灯塔上滚下来,砸到托撒河里,溅出巨大的水花,这吓坏了打渔人。他们的衣服被浇得湿透,连滚带爬的逃上岸,生怕河里跳出来什么“大东西”来。吕波站在塔顶上捧腹大笑,渔夫的滑稽样让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圣堂里看过的一次表演。 有一次,他抱起伊索尼,把他带到灯塔上。塔楼离地有十几米高,伊索尼简直不敢往下看。他请求吕波将自己放下了,但是吕波却将他推到护栏边。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伊索尼吓得大哭起来。后来被卡尔训斥一通后,吕波才收敛了些,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迷上喝酒的。 一场洪水之后,卡尔全家搬到城里。伊索尼在财政官底下当会计,吕波在北方的几个城市间跑商,其他几个兄弟做了骑士扈从。吕波是卡尔所有子嗣中最富有的,他后来拍下了城北的一条街道,在那里兴建四栋房屋,以供居住。卡尔很喜欢吕波,常年住在他那里,这让他的几个弟弟感到不满,除了伊索尼,他还是经常来到吕波的家里,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因此吕波与伊索尼关系最好。 卡尔做事很没考量,整个法尔发就没几个人比他更不着调,尽管他是个成功的投机者。吕波的那股脾性估计就是跟着他学的。他沉迷于探险与赌博,经常赖在酒馆里,几天不出来。他的几个朋友都劝过他,卡尔嘴上说着自己要改,没过两天就又倒回来了。大概在法尔发历前四年,卡尔在酒馆喝醉了,光着上半身在大街上跑。碰巧天上下起大雨,他回去后得了病,没过几天就死了。 两年之后,伊索尼与他那个同样姓阿的新娘诞下一子,起名叫撒科利·阿·查莫里克森,据说是按查莫里克森一位伟大祖先的名字命名的。他们希望这个孩子能像那位祖先一样留名青史。当时,瑞文哈迪尔伊·法瑞加入了米坦尼邦国之王宣·米坦尼的联盟,北方的威胁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吕波停止了他所有进行着的产业,并告诫其他人也要防范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战争。吕波就是那种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的人,他禁止其他人到处乱走,自己却仍经常在法尔发的郊外打猎。为了防止战争发生时自己没酒喝,吕波还提前买断了法尔发城两个酿造坊的葡萄酒。 法尔发历前一年,米坦尼的大军攻入法尔发的王宫,庙宇之间一片哭喊之声,原本的法尔发哈迪尔被废黜。而宣·米坦尼为了照应那句预言:“偌大的法尔发会被一个王国统一,一个新的纪元将会开始。”不仅将自己的国名改成了法尔发王国,还命大臣们修订法尔发历,设立统一的货币,以彰显自己的正统性。 开国之初,国库总是匮乏的。于是米坦尼命令所有“非本国民”每家捐献八十个哈迪尔币,便可以获得公民身份,五十个哈迪尔币,获得自由人身份(不能参与选举),否则就去充作债务奴隶,还完“债”后,才可恢复自由。五十个哈迪尔币,相当于子爵三年多的收入(不包括花费),显然大多数法尔发城人都付不起,包括吕波还活着的所有兄弟。 伊索尼最后一次造访吕波的家,将不到两岁大的撒科利交给吕波,渴求他能将撒科利养大。吕波看着自己相伴多年的兄弟,心里终究还是不忍心,可惜他只能付起两个人的“自由人税”。最后,吕波抱着撒科利,与伊索尼告别,此后他们再没见过。 法尔发王国的奴隶迅速扩张到了百万以上,超过本国公民人口数的六倍,这样巨大的差距让本国的局势变得充满火药味,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发生民变,这也为他后来被刺杀的结局埋下了隐患。米坦尼被迫解放一部分奴隶,将其余人的财务负担也大大降低,可惜撒科利的父母没能活着等到这一天。在之后几年社会的动荡中,吕波因大量的财务支出而宣告破产,他不得不变卖了他的房产和所有家资,所幸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贵族身份”终于起了点作用,法瑞给每个查莫里克森的成员每年三个哈迪尔币的补贴和一个挂牌贵族爵位,这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吕波的妻子无法忍受这种生活,在一个晚上悄悄离开了吕波的家,此后便人间蒸发了,吕波怎样也找不到她。 曾经的从商大富变成了靠吃补贴生活的失败者,仅有的家人也大多死于非命,连自己的家庭也没有了。孑然一身,只有一个小孩子相伴,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难以接受。而更令他气愤的是,造成他这般境况的,不是吕波自己的失败,而是宣·米坦尼,是那无可阻挠的命运。吕波已经三十岁了,在法尔发人中,他已经算是中年人了,在这个只属于年轻人的年代,他没有机会再从头开始了。吕波恨透了米坦尼家族,也同样讨厌法尔发王国。如果可以他,宁愿冲入城中心的王宫,与宣·米坦尼同归于尽,但是,他做不到,他甚至突破不了青铜大门前的守卫,弊大于利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在吕波眼中,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他抬起头,低下头,都只是无尽的昏暗。他变得消极而悲观,整日酗酒消愁,六边形的泥砖房子不挡雨,雨水沿着房檐流下来,滴到屋子,他也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的饮酒。这就苦了撒科利,他不愿意与这个酗酒成性的叔伯待在一起,除了饭点和晚上,他几乎不与吕波在一块儿。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年,直到法尔发历六年的一个晚上,吕波忽地醒悟过来,他还是那样喜欢喝酒抽烟,但不再沉迷于此。此刻的公民地位与自由人已无太大的区别,加入门槛也大大降低,他就用几年的积蓄给撒科利买了个公民身份。吕波似乎重新找到原来的自己,他的脾气开始好起来,平时也乐于与他人交谈。撒科利为他的改变感到高兴,他们二人间的交流也变多了。 此后,吕波经常坐在一把旧凳子上,给撒科利讲述他年轻时的所见所闻,但对他本人有关的事情一概闭口不谈。 “我赌你没听说过阿那吉耶珀斯的宫殿,那里比宣·米坦尼所兴建的任何一座宫舍都要华美,在宫廷的四大门楼,每所门楼上都挂着两朵黄金做的吟圣花,是纯金的!在大殿的主位上嵌着阿那吉耶珀斯哈迪尔的王座,上面镶着至少二十颗宝石,红的、黄的、蓝的都有,可惜我当时没能看清楚,除了这些,还有全法尔发最大的万神殿,和圣堂,等等。特林顿家族真是好福气,能住在这样奢华的宫殿里。这也是我此生最自豪的经历之一。”吕波吹嘘道。 “那你当时是去干什么的?旅行吗?”撒科利问。 “经商。”吕波只答了两个字,此后撒科利再问什么,他也不回答了,只偶尔冒出几个“不知道”,“不记得了”之类一看就不是真话的词汇。 吕波对待自己的人生过往也乐观了些,他尽管仍对法尔发王国及其统治者家族毫无好感,但至少不再整日喊打喊杀(当时没被逮捕就是万幸),哪怕是后来他得知宣·米坦尼的死讯,也没有过大的反应。他也经常告诫撒科利:“向着前方前进,不要眷恋过去,无论怎样,不要回头。”这是他活了三十多年得出的经验。 吕波知道自己的人生不会再有太大的波浪了,于是他将期望寄托到撒科利身上。他开始寻找一切机会,帮助撒科利寻找契机。幸运的是,这契机马上就来了。 法尔发历八年,宣·米坦尼下令讨伐南霍氏人,当吕波知道将军是法瑞时,吕波高兴地跳起来。法尔发一向有条潜规则:在军中,有将军家族血统的人更容易受到提拔。不管他离将军本人的血缘有多远。于是他动起了让撒科利参军的打算。担心撒科利不同意,吕波在与撒科利行至石碑前时,看见底下那类似于祈福一类的文字,便说:“你看,下面还说了,哈迪尔能驱散寿命的魔咒,让法尔发人的寿命比肩洛斯底斯。”也不知撒科利信不信,不过他反正是同意了。为了表示决心,吕波也跟着他一同前去。此后便发生了先前章节中讲述的一切。 此后数年,当极南城失陷的时候,当他们在新月诸国中流亡的时候,当商队被强盗冲散时,当他们迷失在加西里多卡的时候,吕波都曾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当初做得真的对吗?如果他们一直留在法尔发,平平淡淡度过余生,或许会更好。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反悔毫无用处,看向前方才是最重要的。命运终究还是眷顾了他一次,撒科利做了法尔发独裁官,而他也连带着成为了贵族,这比他先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荣耀。当吕波重病缠身,行将就木的时候,他心中仍是无悔的。 撒科利贴在棺边,聆听着那并不存在的,来自吕波的独白。他仿佛听见那个苍老的声音在给他讲述着自己的过去,但是每当他抬起头,这种声音又无影无踪了,只有冰冷的石棺和闪着蓝光的吊灯。他站起来,轻轻说了声:“再见”,便转过身,长舒一口气,慢步离开了这里。一路上,他总觉得吕波在看着他,看着他继续前行。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卡尔班的来信 , 第四篇章(终章) 第九十一章 “盘踞交错的飞鸿峡,世界边缘的海洋,福多尔的赤色沙海,新月地区的浩瀚戈壁,这都是你将去的地方。我终要老去,像你叔公一样前往那不可言说之地。未来属于你,我的孩子。” 今天是上旬五日,一如既往,盖瑞斯勋爵独自坐在茶水间里写书。自打上上次万年庆,他的独生子不幸死于溺水,盖瑞斯便一直宅在家里鼓捣那点笔墨,撒科利一连几次去问,盖瑞斯也不说自己写的是什么,只说来日便见分晓,颇富神秘感。公爵自讨没趣,带着人回布瑙多了。据他估计,大概又是与酿酒或者其他一些只有盖瑞斯自己会喜欢的书。 在法尔发的众多贵族老爷中,盖瑞斯大概是除了科诺克以外最能喝酒的人。尽管年岁渐长,鬓角和两腮上的须发已然褪去,他还是对那些新奇玩意抱有好奇。撒科利和洛黛儿永远忘不了他喝了一杯“乌莫龙舌兰金黄色气泡酒”(法尔发人是这么叫的)后的场面。盖瑞斯一次性灌入了太多的酒水,无数金色的气泡在他嘴里堆积,最后一股脑儿的喷发出来,撒得满衣服都是,大半个餐桌都变得惨不忍睹。乌莫来的调酒师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给盖瑞斯捶背,让他把还留在口腔中的酒吐出来,生怕这个冒失鬼再搞出点别的乱子。他责备道:“就是乌莫的酒鬼也不敢这样喝。”盖瑞斯找来张纸巾擦干嘴,不停的道歉。 出糗不能阻碍盖瑞斯品酒的脚步,在新月地区还算消停的那几年,这位大人曾亲赴美西斯,向他们的国王购买从福多尔沙漠进口的果酒。贪婪的格内玛·菲力为赚取更多的利润,将这酒的价格提到了七百银币每桶,这几乎是原价的三倍。但盖瑞斯还是买下了这桶酒,并在当晚就喝了好几杯。 好吧,回归正题,盖瑞斯找到了当年荷尔霍留下的部分遗稿,上面记述了自法尔发历八年到十四年的大事小情。说实话,这不太容易。稿子是写在羊皮纸上的,而且荷尔霍似乎并没有将它们装订成册的打算,在之后多年的动乱中,这些羊皮纸被散落到各个地区。盖瑞斯在极南的监狱里,避役的宫中和安怡城都找到的几十页,但这仍不是全部。他将其余的内容补全,并准备写完其余十几年来发生的内容,当作一个纪念。 还有十三年要写,这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盖瑞斯收起书卷,中饭已经做好了,他起身下楼吃饭。废寝忘食对身体不好,奇力斯这样告诉他。 “大人,休尔·卡洛多子爵前来拜访。”盖瑞斯听了这话,差点噎着,戴上假发便准备出门。他了解休尔,这个人几乎不参加各种庆典和宴会,很少走南闯北。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他是绝不会来的。今天过来,一定是出事了。 在扈从的簇拥下,盖瑞斯走出城堡,到山下的会客厅去接见休尔。 休尔正一脸不耐的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看上去很着急。他的手在桌上不住地动来动去,很不安分。盖瑞斯上前坐在他对面,他倒了两杯蜂蜜水,将其中一杯推给休尔。休尔摆摆手,表示不喝。盖瑞斯自讨没趣,又喝起茶来。 “你戴了假发?”休尔也意识到自己把刚才的氛围弄僵了,便想要拉拉家常缓解气氛。 “哦,哦,是的。你还记得当年在永春堂我对莫贝勒女士说过的话吗?我在七个月前专程派人去法哈姆和福多尔买了几百顶最好的假发,用黑猫毛和最好的生丝制作,先用特殊的水洗涤,再用小火熏香,最后还要除潮除湿才算完。听说用这种假发不容易长虱子和跳蚤,已经给她寄过去了十几顶,她说很好用。”提到假发,盖瑞斯便兴奋起来。他激动地向休尔讲述了一番与假发有关的知识和好处。休尔叹了口气,摸了摸额头,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宁可让气氛僵下去也不提这事儿。 “嘿,好了,好了。我来这儿是有事要谈,这你大概也知道。”休尔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盖瑞斯闭嘴。 “哦,啊对。刚才太激动了,忘了正事了,你说,你尽管说。”盖瑞斯自觉失态,连忙噤声解释。休尔皱起眉头,一顶假发有什么可激动的? “卡尔班来消息了,是关于以南的。撒科利公爵暂时没下决定,便命我来咨询一下你,共同商讨该怎么办。” “能否详细说说?” “十二天前,多尔·伊尔斯国王卡尔班遣人到布瑙多见独裁官,声称他组建了一支联军,准备在今年讨伐以南,彻底根除那里的匪徒,希望法尔发也能派兵参与,并说战争结束后会分给我们一些财宝。独裁官没有当口同意,而是说法尔发要仔细斟酌后再办。卡尔班这个人虽然品行不端,但在大事上还是守信用的,分财宝的话大致可信。我建议与多尔·伊尔斯合作,共同打击以南。” “又是卡尔班?”盖瑞斯的脸色凝重起来,“这是第几次请求我们帮他做事了?从一开始的获取宣称,到要我们帮他争取王位,再到现在的要求我们出兵。法尔发王国可不是多尔·伊尔斯的佣人,给钱就随叫随到。更何况以南距离我们过远,派军过去必然要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最后是赚是损都不好说。”盖瑞斯显然不赞同休尔的意见,除了现实情况外,也带点个人因素。他讨厌卡尔班,而且不是一般的讨厌。不是因为他卑贱的出身,盖瑞斯一向不信奉那一套,而是他对这个人行事作风的发自内心的反感,即便是盖瑞斯很少见到卡尔班本人。 “但是,以南的土匪对法尔发也有诸多烦恼,”休尔道,他仍不甚认同盖瑞斯的看法,“在库里斯库荒原,有好几个匪首的根据地,在法尔发攻下加西里多卡和斯里克斯的一些土地后,便三天两头的骚扰我们,整日不得安生。当地的领主和大统领也派兵屡次剿匪,结果要么是因为库里斯库荒原上地形复杂,峡谷戈壁纵横交错,找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看见,要么是今天灭了一个匪窝,明天就又多出两个匪窝。其究极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我们治标不治本!匪徒的大本营就在以南城,他们的一切军事决策都在那里进行,我们捣掉的只是他们的分部。不斩草除根,他们必然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是的,你说得没错,”盖瑞斯倒是略有惊讶,他很少见过休尔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他觉得休尔说得很有道理,态度也转变了些:“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与卡尔班联手,尽管我相信他不会在战争中背后谋害我们,但我认为卡尔班这种人不可能不在其中捞油水,这对我们不利。如果可行的话,我建议法尔发自行去讨伐以南。” “要去以南,要经过库里斯库、多尔·伊尔斯、还有伊尔康和克林堡……哪儿有那么容易。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放我们过去吗?如果要付过路费之类还好说……若是他们误解了我们的来意,法尔发将来与新月的外交还怎么进行?若是海军还好,但你知道,法尔发目前还没有发动过海战,光靠海军是绝对不行的。以卡尔班的名义扫清以南,才是上策。” “嗯……我想,你或许是对的,”盖瑞斯动摇了,“你回去通报独裁官吧,我全听他安排。巴里他们怎么看?” “他们没看法,德沃斯他们弃权了,看来不想表态。”休尔答道。 “我要做什么?” “操练海军,时刻准备出兵。撒科利大人这次准备分兵,水陆同时出兵。他对海上部署不甚了解,于是决定将海军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你来安排,他本人只负责陆军。” “唉,我也没指挥过啊,到时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感谢公爵对我的信任。” “好的,我这便回禀公爵。”休尔自觉嗓子有些渴了,端起刚才盖瑞斯送来的蜂蜜水,喝了个精光。 “不送。”盖瑞斯站起来,向休尔告别。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部署 , 第九十二章 “一群饭桶!都滚开!”在阿里·付,约瑟夫刚走到客厅门口,便听到一阵吵闹声,他停下脚步,侧耳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切都被搞砸了!你们不知道塔耶卡是什么人吗?你们不知道他多疑吗?是哪个闷棍这么冒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们的目的,给我站出来?!” 无人回应,只有急促的心跳声和紧张的喘息声。 这是卡尔班的声音,约瑟夫想。他知道这个时候劝他是没用的,只能在这儿等着卡尔班消气再去安慰他。 “你们出去,你们出去!”卡尔班吼道。人们低着头走出去,有几个人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约瑟夫两眼,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约瑟夫在大门踱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进来吧,大主教。”卡尔班的气消了一些,看到约瑟夫来了,便出声让他进来。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如此愤怒?”约瑟夫故作不知。 “哦哦,没什么,只是一些最寻常不过的事,就像邻里间串门一样寻常。斯兰克的猫抓伤了一个贵妇家的小孩子,现在他死了,有几个人跑到王宫里闹,被我赶了出去。仅此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卡尔班的话语中透着些许心虚,他不想将这种事告诉约瑟夫。 “有什么事,去长廊里谈吧,我刚才在门外都听见了,不是陛下刚说的那些。”约瑟夫拉起卡尔班,朝着长廊的方向走去。 “唉,你耳朵真尖,”卡尔班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别的,派往多斯克斯的使者把事儿办得一塌糊涂,现在塔耶卡那家伙开始跟着格劳力,变得更难对付了,我刚才在对他们发脾气。不过这影响不到什么,就是他们两国加在一块儿,也没有多尔·伊尔斯的人多,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卡南会有所动作,它才是新月的大敌。” “还有菲力和马瓦三世,在抗击凯勒辛维人上,我们至少是处于统一战线的。”尽管约瑟夫这么说,但他也知道卡南的厉害。能打败长峡五万大军的国家绝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现在新月地区的正规军加一起也不到三万人。同时,他更明白现在不能慌神,冷静面对才是上策。 “兄弟,我跟你说过,这世界上除了多尔·伊尔斯以外,哪个国家都不能指望。新月西部与无人区没什么差别,卡南的大军要是想过去几乎不用花什么力气。如果他们试图从布达森借道,我敢说马瓦三世也没心情打一场必败之战。长峡灭亡打破了卡南与新月间最后的屏障,近期格拉多已经宣布卡南正式脱出新月诸国的联盟了,发动入侵只是时间问题。” “那只是一个宣称,”约瑟夫尽量安抚,“而且他们的土地距离多尔·伊尔斯之间的距离可不小。与其担心卡南和库里斯库,或是圣徒和南乌莫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危机,不如先将眼光放到以南上。法尔发的使者已经来了,至少这一步我们办得很好。” “啊,终于有个悦耳的新闻了,”卡尔班似乎是松了口气,“撒科利怎么说?法尔发会发兵来吗?” “会有两支部队到达新月,其中一支会从海上来,这些是他所承诺的。但是撒科利不愿透露这些军队的具体细节,诸如数量和统军将领之类。但这至少是件好事,不是吗?总比成天听着那几个扫帚星的话要好,他们比那些长舌妇更加多嘴,且毫无用处。” “你是怎么回复他的?”穿过长廊,终于走到内室,卡尔班坐在一把橄榄木椅子上,约瑟夫则靠在厨房边的壁炉旁与他谈话。 “我告诉使者,记得从多尔·伊尔斯进入新月,祝愿我们旗开得胜。就这些,”约瑟夫话头一转,“不过我可不觉得他们真的会这么做。” “此话怎讲?” “法尔发人不会完全遵循着他国的话去办事,这会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低人一头。因此撒科利一定会做出点与我们计划不同,但对他们来说无伤大雅的事。而且走申肯无疑是绕远,对于远征军而言,走的路自然是越少越好。” “这脾性真是奇怪。你觉得法尔发人会走哪里?库里斯库?还是伊尔康和克林堡。” “这我就不清楚了,”约瑟夫摇头,“或许是库里斯库吧,撒科利去过那里,可能对那边比较熟悉。” “嗯,只要法尔发不与格劳力狼狈为奸,他们爱走哪里走哪里。诺比亚五国是指望不了了,多斯克斯、卡南与我们没什么交情,福考巴尔和霍斯没什么实力,伊尔康和杰恩大概也不会来。让我想想还有谁……”卡尔班灵光一闪,“还有美西斯!只要钱给到位,我相信菲力会出手,还有克林堡,它离以南那样近,就是想当没看见也难。我这就派使者过去。” “库里斯库也可以考虑,以南可是个硬骨头,不是一两万人就能打下来的,何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法尔发他们来了多少人,”约瑟夫建议,“不过要对格劳力做好提防,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要背刺我们。当初就是多巴斯他们对库里斯库太过于掉以轻心,才导致霍斯城被攻,霍斯险些灭国。” “所以斥候还没有探出匪徒的大本营在哪?”卡尔班的关心点不在这儿。 “以南多山,且道路荒废,少有人通行,一些隐秘的小路估计只有那些土匪内部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凭空寻找匪窝说是难若登天也不为过。目前斥候只找到了几个荒废的疑似聚居地的山洞,如果他们自己被逼急了主动出击还好说,要是这些响马子能耐住性子等他个五六十天,恐怕我们是要无功而返。” “以南的王室能找到吗?波海和非朗卡那些人。” “几十年前就断联了,现在恐怕不知被土匪们藏到某个隐秘的角落了,等时机到了就把他们杀了,或者说,他们可能已经被偷偷活埋到某个乱葬岗了,陛下,我敢相信他们能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来。要是没有线人,几年也别想找到他们。” “唉,”想到曾与自己同起同坐的人落到这种地步,卡尔班也不禁为他惋惜,不过他很快就又恢复过来,“既然以南已经没有国王了,那是不是说明那里现在是一片无主之地?” “您可以这么认为,陛下。”约瑟夫猜出了他的意图。 “此战之后,其他的财宝之类我不管,以南的土地必定要归于我们。长峡是,以南也将会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必须要学会深谋远虑,我们最好现在就考虑一下如何让其他国家心服口服的将以南交给我们。”“陛下,攻下以南对我们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些。当初新月诸国不愿拥立您为皇帝的原因就是‘王冠之战不是为新月公民服务的,只有为所有新月人造福的统治者可以被加冕’,剿灭以南匪徒是对全新月的功绩,有了这一荣誉,您离被加冕还远吗?到时候整个新月地区都会是您的臣属,您还用忧心以南那一亩三分地吗?” “你说得在理,不愧是我的近臣。”卡尔班笑着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随即开始着手操办进攻以南事宜。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黄沙港浓雾 法尔发王国有两种升官渠道,一种针对于贵族,一种针对于公民。贵族可以担任公民官职,公民不可以担任贵族官职。自由人和奴隶是没有参政权的(不过由于法尔发公民和自由人的待遇相差不大,且公民数量过少,所以也可能会出现一些自由人官员。) 贵族主要官制系统: 一: 领主扈从(或领主仆从)。 在领主手下,战时跟随领主征战,和平时期白吃白喝。年龄为八岁至三十岁。非世袭官职。 二: 扈从团长。 同在领主手下,指挥扈从行动,可设一个或多个。终身制,非世袭官职。 三:千夫长 一般由表现突出的扈从团长担任,领导五百至一万之间的士兵行动。在领主和王室手下做事。非世袭官职,五年一换。和平时期没有兵权。 四:万夫长 特殊官职,在有重大战役时指挥万人以上的军队。因为在和平时期该官职不存在,所以不存在世袭的概念。 五:将军 特殊官职,重大战役时作为指挥官,通常由领主或者高级官员担任。无世袭概念。 六:副相国 高级官职,共两位(可能有空位的情况)。大多由德高望重的贵族族长担任,处理国内的大小事件。可世袭。 七:相国 高级官职,主要是名誉职位,世袭。一般来说,该职位都会被一个家族垄断,除非它绝嗣。 八:王室近卫 一般由米坦尼家族的边缘成员担任,负责保证哈迪尔的安全。可世袭,如果在上一位近卫死时其子未成年,则取消他的继承权。 九:王室近卫大队长 职责同上,无年龄限制,世袭。 十:大统领 管理法尔发常备军的疏通,但本人无权直接率领兵力(不包括自己的扈从),由五人同时担任,可世袭。 十一:大祭司(或僧侣和造桥者) 主持祭祀事务,终身制,世袭。 十二:僧侣仆从 协助大祭司完成祭祀仪式,十年一换,可世袭。 十三:总督 每座城池一位。管理城内的大小事务,常常被该地的领主兼任。终身制,可世袭。法尔发城不设总督,由哈迪尔本人管理。 十四:贵族营造官 每座城池两位,任期一年。负责公共的建筑维护及协助其他贵族官员处理事务。不可世袭。 十五:大财务官 共一位,终身制,往往由相国兼任。管理国内的税收指标和其他事务。在经济方面享有最高决策权。世袭。 十六:禁卫军大队长 每座城池一位,职责参考王室近卫大队长,但地位要低很多,负责本部地区的治安,在战时也可作为正规军出征。 十七:传令官 每位领主一到三位。在有重要情报时负责传输消息。任期六个月,不可世袭。 十八:王室总管 共一位,管理宫中的大小事务,如食物和日用品等。终身制,可世袭。 公民主要官职系统: 一:百夫长 公民可担任的最高军事职位,管理四十至八百人间的士兵。一年一换,非世袭官职。和平时期无兵权。 二:侍从(或仆人) 打理贵族的日常起居,薪水,个人地位,任职年限及可否世袭等都不固定。工资由领主分发。 三:侍臣 负责管理侍从,其他同上。工资由领主分发。 四:家臣 为领主出谋划策,打理领主的一些琐事。只有伯爵以上贵族可以拥有家臣。一般是终身制,无世袭。工资由领主分发。 五:保民护民官 为自由人和公民谋取利益,在政治决策中享有一票否决权(但不能随便使用)。只能由公民担任。每座城池设两人,不被允许随意离开由他本人监管的城池。任期一年,不可世袭。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取消了保民官举办公民大会的权力。总之是个比较憋屈的官职。 六:军事保民护民官 名誉官职,每个城池六人。曾经他们享有指挥官的权利,但是现在仅作为养老用官职。十年一换,不可世袭。 七:财政官(或财政大臣) 共二十人,任期一年。掌管国家的财政及娱乐事务,不可世袭。在通常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将该职位作为名誉职位和跳板来看待,因为家臣和领主本人享有绝大多数财产的支配权。不可世袭。 八:执政官 每座城池两人,任期一年。率领本城守军,管理本城的经济走向。在领主不在时享有政治决策权,由二十五岁以上的人担任。当公民做到执政官时,便有从公民晋升到小贵族的可能性。不可世袭。 九:监察官 共一人,负责人口和土地清查。从执政官和裁判官中选拔产生,任期五年。如果公民能做到监察官,在他任期结束后便会被尊为贵族并被授予贵族特有的官职。不可世袭。 十:裁判官 共一人,任期一年。在大法官审理过犯人之后,负责对其进行判决。在新的哈迪尔继位时,由他来钦定其正统性。不可世袭。 十一:司法官 共十人,任期一年,职务参考裁判官,但没有最终决策权。也有钦定国王正统性的权力。不可世袭。 十二:市政官 每座城池一人,由财政官选拔产生,任期一年。管理该城市的治安。公民成为市政官后也有可能晋升为贵族。 十三:行政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负责全国的行政事务,但是在法尔发王国建立后,它的大部分权力被取消。不可世袭。 十四:公民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一年。具体事务参考上面的贵族营造官。但他们更多的为保民官和公民官员做事,且不能世袭。 十五:高级营造官 共两人,任期三年。负责协调公民营造官的工作安排,从公民营造官中选出。不可世袭。 十六:督察使 特殊官职,由哈迪尔指定前去某城池进行监察事务并回禀给哈迪尔。 十七:独裁者 特殊官职,当王室绝嗣或出现重大事件时,可能会选择一位德高望重的官员作为独裁者来主持局面并恢复法尔发的正常秩序,以及指定新的统治者。因为是临时官职,自然不具有世袭的概念。 十八:首席大臣(或首席执行官) 共两人,即北法尔发首席大臣和南法尔发首席大臣,无任期时限。北首席大臣的权力较大,地位更高。作为哈迪尔和其他贵族的顾问,通常由年老的智者担任。不可世袭,但是首席大臣可以指定一位接班人,经检测后可以在他死后继承他的位置。 十九:市长、镇长、及村长等。 由公民自行选举,负责货物的运输和处理民事纠纷。任期不定,可世袭。 二十:“忠诚者” 在高级公民官员结束了他的从政生涯后,还没有被授予贵族身份的,会被给予一个名为“忠诚者”的称号。这些官员每年会被授予二十五个哈迪尔币,相当于是子爵的待遇,是法尔发为公民准备的退休金,但是这不可世袭,在该官员本人死后,这些福利便会被撤销。 高级公民官员包括除了百夫长,财政官,特殊官职,和不由王室分发工资的官员(如仆人,副手等)以外的,本章中列出的所有官员。 二十一:队长 临时职位,在军中辅助将军、千夫长或其他军事长官做事。 二十二:副手(或副官,副将) 被领主任命,辅助他们做事。不被王室监管,也没有具体任期或职务。 贵族爵位,均可世袭。只能被监察官和哈迪尔本人册封,他人不得随意册封贵族,否则以叛国罪论处。如果父子二人同时有爵位,死后按爵位高的继承。当某人死后没有继承人时,由他的兄弟和侄子们继承。女性也可以继承爵位,但一般来说,男性优先。 一:“贵族” 最低级别的爵位,几乎没有食邑。多数时候,仅仅是一种名誉。撒科利的叔伯吕波在参与远征前就属于该爵位。 二:男爵 无领地,每年十个青铜币(或者叫哈迪尔币)。 三:子爵 无领地。每年十五个哈迪尔币。 四:伯爵 至少拥有一处领地。每年三十个哈迪尔币。 五:侯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堡。每年五十个哈迪尔币。 六:公爵 至少拥有一座城市。每年一百个哈迪尔币。 七:大公 特殊爵位,行使摄政权,每年四百个哈迪尔币。 领主:指拥有独立领地的贵族或公民,管理他自己领地内的税收,军事行动等。可以拥有独立军队,但常备军不得超过五千人。 地理位置: 地处维鲁特大陆南部,哈姆斯以南,新月地区以东,东部沼泽以西,南面是大海。埃里克森山的西南部。 首都: 法尔发历一年前在米坦尼城,法尔发一年后迁都法尔发城。 法尔发城,在法尔发王国西北,中央大路的终点。法尔发建立的一百多年前,乌莫封锁了它的南部边境,使大陆中部和北部的商人无法到法尔发经商。 法尔发王国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临西境、布瑙多、瑞文、巴林顿四座城市为界,这四城以北为北法尔发,以南为南法尔发。 北法尔发包括法尔发王国的大部分城市,南法尔发有流活、极南和安怡三座城市以及一些村镇。 通常来说,由于隔得比较远,王室对南法尔发的控制比北法尔发更低,本地的行政事务基本都由领主自行裁决。 其他数据:人口一百四十万人左右,常备军两万人左右,战时最多能召集超过十万人。 贵族四千多人,公民六万人左右,自由人十一万人左右,奴隶一百一十一万人左右。其中有超过三十万人是债务奴隶。 分为北法尔发和南法尔发两大行政区,以瑞文城为边界,瑞文以北为北法尔发,瑞文以南为南法尔发。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首次冲突 第九十四章 今天盖瑞斯的心情坏透了。昨天半夜,晚饭结束后,他让几个人把他的假发带到海边洗一洗,然后准备将它放在篝火上烤干。第二天他却发现篝火早在他睡着后不久就熄灭了,假发还是湿的,带着一股鱼腥味。看来今天只能光着脑袋出航了。他本来是戴了三顶假发的,一顶被风刮跑了,另一顶被几只该死的海鸟叼到了悬崖上。现在这顶已经戴了几十天,尽管偶尔会爬两只虱子,但到底还是比其他人要好些。 “还有酒吗?”日出的时候,他有点困,便问休尔给他点酒让自己清醒一点。 “麦芽酒还是葡萄酒,你选一个吧。”休尔让水手们搬来两个酒桶。 “为什么是酒桶?”盖瑞斯大惑不解,休尔也太高估他的酒量了吧。 “听别人说你很能喝,怕一桶不够,就拿来了两桶。”休尔说完这话,便回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就像往常一样。盖瑞斯看着他的背影,眼皮一愣一愣地跳着。 “听说在主大陆的东海岸有好几只能一口吞掉舰队的大家伙,据说有三四十米长。休尔,你听到过这样的传闻吗?”盖瑞斯喝完酒,清醒了一些。他走到船舵前,觉得船上的气氛有些死气沉沉,想要找找乐子来活跃一下气氛,鬼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是说南方海域?从没听说过。我不记得有谁讨论过这些。”休尔摇摇头,又开始干起自己的事情。 “呃……满布鳞片的粗糙皮肤,红色的牙齿和鞭子状的尾巴。乌戈和赫罗斯的恶心子嗣在远洋漫游,它像最幽暗的恶灵一样潜伏在霜冻之海的浮冰下,斐卡那兹多尔的秘境中;它的大嘴朝向天空,亿万鱼虫在庞大的旋涡中被它吸纳入口。海劳、海力和海肯是它们的名字,深蓝蝎子旗是它们的象征。据说,在二百年前,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它们窜出水面,吃掉了三个村子的人,连房子和农田也被它卷入口中。最后,它们巨大的身体在陆地上搁浅了,为了回到海里,几只怪兽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将它们脚下的陆地砸个粉碎,大量石头块被奔腾的海浪拉入海中,它们也乘机顺着洋流回到海里……”盖瑞斯尽量回想着他当初从几个霍氏人口中听到的内容,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番。 “哦!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听过这个故事,是酒窖里几个老妈子提到的,不过那个版本中巨兽是在次大陆那边,不是你说的那个霜冻之海。具体的你去问奇力斯吧,他这人最爱打听那些诡异小童话,懂得指定比我多。” “次大陆?在哪?”盖瑞斯好像是隐约听说过这个名词,却是不了解它到底在哪里。 “霜冻之海,它在哪?”休尔反问道。 “嗯……我不知道。”盖瑞斯颇为尴尬的摇摇头。 “巧了,我也不知道。”休尔摊开手。 “唉,算了吧。”与其在一起讨论着连大概位置都不知道的地方,还不如不说。 “去木里西浦或者布罗斯,那里会有答案。”休尔想起自己曾听到过的一句话,便转告给盖瑞斯。 “但愿我有生之年能去一次,至少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盖瑞斯苦笑着,转过身去掌帆了。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无数高山丘陵在他们眼前掠过,海岸的颜色逐渐深了起来,这是进入克林堡的地界了。 “能看见国王的殿堂吗?”休尔顶着阳光,朝他东方的群山间眺望。山的那边只有几片森林和几座小丘,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不能,或许还要再走几里地,”盖瑞斯也朝着休尔的方向看了两眼,依然什么也没看见,“不过你不用担心,根据情报,阿那布·伊那尔的城堡建在克林堡王国唯一的平原上,黑色的城墙相当引人注目,哪怕在大雾天气也能窥见其轮廓,完全不用担心会错过这座城市。” “我的伯爵……海边有人。”领航员指着他右前方的一座沙石海岸,上面隐约有些人影,似乎是正朝着舰队在挥手。 “有人?是伊那尔的人吗?”他下令舰队向岸边靠拢,在离沙滩三十米的地方停下。 “我看不是,克林堡人不知道我们造访的准确时间,况且他们大概也不会在中午出门。在这样的荒野,机缘巧合碰到旅行者的概率基本为零。”休尔看过去,那些站在海边招手的人似乎穿着黄色的衣服,这让他更加警觉了起来。 “既然不是克林堡人,那就只能是……”盖瑞斯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人忽然停住了招手的动作,转而掏出了飞刀和标枪,朝着船队抛去。好几艘船中了招,所幸船体比较坚固,因此都没什么大碍。 “撤退!”看见是匪徒,盖瑞斯下意识发令。 “等等!”休尔突然喊道,“我们需要向导。” 盖瑞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由于以南已经与世隔绝了几十年,原本的王宫和神殿都已变作废墟,那些土匪的老巢更是无所寻觅。要是能抓来几个人当向导,平乱行动就会容易许多,至少不用一座山一座山的搜罗了。 想到这一层,他当时便命令船只掉头,向着岸边驶去。人们搭起浮桥和踏板,拿起手上的兵器和弩箭饿虎扑狼般朝着以南来的不速之客拥去。多数匪徒看见法尔发人冲过来,便四处逃窜,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象征性的抵抗一下,随后便被擒获。这些叛军的总数不过五百人,不知是发了什么疯才敢挑衅他们,具体是为什么盖瑞斯也懒得想,毕竟这些小插曲无伤大雅,法尔发海军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便将以南人击溃了,他只要准备好接收俘虏就好。 “总共十七名俘虏,有五个人愿意效忠查莫里克森家族。”一番拷问之后,水手长带着其中几个比较听话的人到盖瑞斯和休尔面前,逼迫他们告诉自己窝巢的具体位置。 “说吧。” “从这里出发,向前行驶四百六十里上岸,翻过三座山之后能看到一条碧蓝色的瀑布,在那瀑布的西北边有一座灰色的废弃堡垒,在这堡垒底下就是。” “其他的呢?!”休尔厉声问道。 “我们几个都是一个路子来的,不知道其他窑子在哪儿啊。如果您能找到其他的‘黄袍子’,或许会有答案。”他的话听上去很诚恳,似乎像是真的。 “嗯,我知道了。”盖瑞斯环视四周,雾又要起了,今天就此歇息吧。 “将他们几个关在底舱里,窗户别关得太紧,免得憋死了。”下船前,盖瑞斯吩咐道,一个以南叛徒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当水手们准备将引火物和其他一些必要的东西搬下船时,几个土匪突然大声叫住了他们。 “亡命徒,瞎叫什么?!”水手长拿小刀抵住他们的脖子,半带威胁的问。 “不是叫你,是法尔发来的贵人!”这人推开水手长,朝着盖瑞斯呼叫道。 “你!”水手长觉得自己被一个俘虏嫌弃了,一阵怒火涌起,下意识就想揍他。 “你要说什么?”盖瑞斯停下了脚步,令水手长下去。 “我的伯爵,你知道的,我们的头头为了根据地的隐蔽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据点。现在距离更换藏身处只差十天了。更何况再过几天他就会得知我们败退的消息,有可能会提前迁移据点。” “十天?”盖瑞斯估计了一下,按照现在船队的最快速度,日夜兼程九天,大概就能到那个匪徒所说的根据地。但冒着浓雾行军,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做的。 “千真万确,就是十天,以格里芬的名义,我向您保证。要是不现在出发的话,很可能就赶不上了。”他一脸恳切的说,几个同伙也跟着附和。 “现在就走?你要我们冒着大雾行军吗?如果你们试图撒谎的话,我们不介意把你们扔到海里喂鲨鱼。”休尔觉得这几个家伙说的话很不靠谱,可能有诈,便想刺探一下刚才他们言语的真实性,顺便套套他们的话。 “长官,”这个黄袍子不知道休尔的爵位,便只以“长官”来称呼,“我听说法尔发人要么不接受他人的效忠,如若允诺了便会无条件的信任他。您既已同意我们终生为查莫里克森家族的仆人,便不应再怀疑我们。从克林堡到以南的几百里没有暗礁,您完全不用担心,浓雾只是一层蒙蔽双眼的面罩,完全影响不到什么,如果过于顾忌,反而会被其所困。这是我们航行无数次后总结的经验。如果您们不相信我,我愿意发毒誓,”随后他便抢过一张便签纸,在上面书写起来,“以纪予和格里芬的名义……” “等等,你会写字?”盖瑞斯的关注点很奇怪,在他的固有印象中,大多数匪徒应该是大字不识一个,不修边幅,衣服破破烂烂的。尽管他曾在库里斯库荒原上见过全身披甲,持刀跨马的强盗,简直比某些小国的常备军还要厉害。但在他看来,这也只是“袍子披在癞蛤蟆身上”罢了。今天看见个有文化的叛徒,让盖瑞斯十分惊奇,顿感这个黄袍子可能不是一般的土匪。 “学过几年。”他“刷刷”几笔写完,将它递给休尔。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背叛他们本国国王的人会诚心帮助我们。”休尔看了那便签两眼,又扭头看了看盖瑞斯,随后转过身去,让盖瑞斯自己做决定。 “他们给我们钱,他们给我们饭食,我便跟随他们。我没有参与对以南王室的屠宰行动,只是助纣为虐的一份子,或许并不如各位大人眼中的那样十恶不赦。”这个叛徒似是有点慌了,他开始担心上面交给他的计划会失败,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暂时按他说得做吧,现在正是需要赶时间的时候,”盖瑞斯思想斗争了许久,终究还是下了决定,“至少我相信他说的话中大部分是真的,如果后面发现他弄虚作假再审问他也不迟。” 随后他转过头来吩咐:“看好那几个叛徒,接下来几天一切小心。” 一阵“哗哗”声响起,停泊在岸边的四十艘四列桨座战船向着前方驶去,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以南 , 第九十五章 “跟紧风帆!”休尔顶着大风,双手牢牢把握住船尾的横木,向身后的几十艘船吼道。雾越来越大,他几乎看不见下一艘船的船舵,每一艘船都变得潮湿无比,看来明天必须将它们搬上来晾晒一会儿了。 “哪里有水?哪里有避风港?船舱里的淡水储备又要耗尽了。”盖瑞斯扯着一名匪徒的衣领问。 “在……在三海里外。水和吃的都有。”他紧张的回答。 “但愿你说得没错。”盖瑞斯松开手,伸手摸了摸脸颊,一大串吸附在他脸上的水珠从他衣袖处滴落下来。雨下得很大,几个蓄水池里面盛满了水。 “扔掉一些累赘的物件,免得吃水太深。”盖瑞斯命令道。 “盖瑞斯·多诺斯勋爵,我敢说选择继续航行是个错误的决定,”盖瑞斯忙完之后,回到甲板下面避雨,休尔坐在他身边劝说,“现有的粮食和淡水储备早在几十天前就用尽了,在没有足够休息时间的情况下,临时去捕猎显然不符合我们出战所要遵循的严谨原则。” “无论如何……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不能这样放弃它,”盖瑞斯沉下脸。“总之一切小心,休尔,乐观点,你要相信我们能赢。他们只是群没见识的宵小之徒,没人能击败法尔发。” “我尽量这样安慰自己,不过到时候要是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休尔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盖瑞斯了,只得起身离开。大风大雨中,桨帆船仍在漫无目的的航行,有几个人发热咳嗽起来,搅得所有人心思不安,恐怕除了神仙,谁也不会知道它们会最终会驶向何方。他们带了两万来人,但能够战斗的只有数千,哪怕是正面对决,谁胜谁负仍是尚未可知,更别说现在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特殊情况了。盖瑞斯的想法他也明白,在士气本便低落的时候,下令撤退无疑不是上策,但他更担心这样耗下去会为法尔发带来更大的损失。现在已然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休尔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什么变故。在这大海上,他们不可能去指望别人。 新的补给处到了——一处小沙滩,上面积满了水,这显然不是个好去处,但至少比什么都没有要好、正好赶上退潮,海边的淤泥里搁浅了不少月亮贝和海星,划桨手将几吨重的桨帆船抬上岸,用渔网和鱼叉捞了不少小鱼小虾过来,在上面浇上漂浮着绿藻的啤酒,就着面包就可以生吃。那些匪徒,在船只上岸前就被扔到了岸上,他们的身上还捆着粗麻绳,在青灰色的泥巴里痛苦的蠕动着。离海滩二百米外有几处小水潭,在几个小洼坑中还能找到耙子和铲子的痕迹,这里显然有人来过,估计就是那帮黄袍子的同伙。 “再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如果你真心效忠我们的话,红发佬。”盖瑞斯将那个看上去比较有文化的匪徒从淤泥里拽出来,继续询问他有关以南的信息。他打心底看不起这些匪徒,故而不愿去询问那些匪徒的真名,只起个带有侮辱性的外号了事。对于这个人,盖瑞斯直觉他一定隐瞒了些什么,如果不趁早套出他的话,迟早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我不知道。”他仍是那个答案。 “你确定?”盖瑞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我确定。” “……你听说过轮刑吗?”看来常规的法子是不行了,他准备试试威逼利诱发,招总是百试百灵。 “听说过,将人绑在很大的木轮上,然后滚动木轮,让那个人四肢尽断,五脏皆碎,死状极其痛苦。”匪徒描述了一遍,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还有火刑,将人绑在木柱子上,下面铺满茅草,再撒上油。然后点燃茅草,升腾的火焰就会将人活活烤死。这两种死刑在法尔发都是专门用来惩罚失信者的。如果你们当中的那位对查莫里克森家族撒谎了,那么火刑架就将会是你们的归宿。” “哦。” “法尔发会不惜财力奖赏有功劳的人,如果你们在以南战争中为我们提供了帮助,战后被晋升为贵族是不难的。如果撒科利公爵高兴了,兴许还会封给你一个子爵。” “知道了。” 盖瑞斯放弃了,这家伙软硬不吃,他也没办法。目前来看,这个黄袍子说的话还暂且可信,至少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撞上暗礁或者海啸,但他仍无法保证这家伙将来会不会在暗处捅自己一刀,尤其是在这样的大雾天气。舰队要是哪天淹没在海里,恐怕连遗骸都找不到。但事已至此,再担心这个已经毫无用处,他已经不能再反悔了。 人的直觉有时异常的精准,对于盖瑞斯和休尔来说,他们此生最大的一次危机即将到来。 几天几夜过去,雨仍下个不停,大雾也丝毫没有要减下去的趋势,怪不得克林堡人要称新月南岸为“雨国”。当领航舰经过一片大理石海岸的时候,匪徒们突然躁动起来。 “到了!到了!”他们大喊道,方圆几百米的人都能听得见他们的喊声。 “到了?!”盖瑞斯也激动不已,比起这里,他已经不觉得极南的环境有什么了,现在他只想马上下船,然后把衣服扔进淡水里。 “是这里吗?”休尔也听见了喊声,赶忙跑出来拿起火炬站在桅杆旁眺望。 “收起船帆,降下桅杆,通知划桨手们准备下船。记得在船上留些吃的和武器,以备不时之需。”盖瑞斯戴上帽子,在几个水手的簇拥下跳下船,踉跄了两下后才站稳脚步。 “是的,长官。”水手长向盖瑞斯鞠躬,随后便去赶桨手们出去。 “带路吧,红发佬。”盖瑞斯招呼那个文化人,让他走在前面。 红发佬叹了口气,出乎意料的紧张了起来,连步伐都蹒跚了起来。但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来,他尽量装得正常一些,在这最后关头,他绝不能掉链子。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风波迭起 , 第九十六章 刀削般的白色山峰,暗红色的风蚀沙石与灰白色的沉闷天空,以南绝对不是旅行家眼中的好去处,在普通人眼中以南更是不可逾越的高墙。盖瑞斯不禁皱起眉头,眼前白茫茫一片,除了错综复杂的山谷和随处可见的针叶林以外,他们没有看见任何像样的道路。是的,在新月,没有一条公路通向以南,因为没谁能将石头和沙子铺到两三千米高的山上。当地人知道一些山脉间天然形成的路口,他们在这些狭窄的通道间生活。在以南沦陷后,这些通道大多被永久地封闭了,只留下一些小路供匪徒穿行。以南能够独立数十年而不被平定,其地形占据了极大的功劳。 对于红发佬来说,在这附近行走就像散步一样轻车熟路,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在进山之前,红发佬要求盖瑞斯放下战车和巨弩,他确信这些带不进山里去。盖瑞斯和休尔对视一眼,同意了他的请求。 先是穿过一片桦木林,林子深处有一座一人高的山洞,在山洞的角落可以发现灰烬和枯草,以及早就霉烂了的被褥和提篮。这里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经过山洞,就到了半山腰,这里的石头异常的平滑,几乎没有可供抓握的石缝。在山峰东南角的峭壁上,有一条半米宽的石栈道,栈道的边沿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人们唯有紧贴着石壁才能勉强挪步。栈道通往山下的一片小丘陵,上面长着荒草和荆棘,用梯子或抓钩可以爬上去,三步两步跨过草地,再爬上下一座山包,如此反复几回,就又到了一片森林。 再次穿过森林,再次经过山洞,再次通过栈道,再次爬过丘陵,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翻越好几座山了。当他们抵达最后一座山的山脚下时,映入眼前的是一处山谷,一条碧蓝色的小溪于其间流淌,两旁长有一些高山植物,是以南山区难得可见的绿色。山谷尽头是一道瀑布,在瀑布的西北角,有一座黄青色的城堡,菱形的窗户,圆形的宝顶和透着荧光的白色大理石地基,在城门口的台柱上,插有以南王室的旗帜。这座城堡的样式与新月的任何一座堡垒都不一样。显而易见,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维护或修缮了,连最耐时间腐蚀的石头都已满目疮痍,百孔千疮,石头上面遍布孔洞,似乎用锤子轻轻敲打一下就会粉碎。大厅残破不堪,用于支撑的六根顶梁柱已经垮了四根。城堡里的房间已经塌了一半,另一半也是摇摇欲坠,早已燃尽的羊油灯在雾中摇摆。 “你们不用担心这里会坍塌,”红发佬看出盖瑞斯他们的担心,出声解释道,“别看这里这么破,但城堡的核心还是完好的,他们的首领每隔几个月就会叫人加固一下承重的柱子。作为藏身处,将外表弄得残破是为了增加它的隐蔽性。” 休尔环顾四周,这里三面环山,仅有一处几人宽的隘口可以出去。不禁问:“这里这么封闭,你们不怕泥石流吗?或者说,要是有人来进攻这里,你们怎么逃生?”休尔在问后一句话时留了个心眼,他一直相信这帮土匪的意图没那么简单,如果这里还有其他好走的出口的话,要是遭遇伏击的话也能尽快逃走。 “哦!你们不用害怕,以南的石头非常坚固,在我住在这里的五年中,从没发生过山洪或是其他灾难,这里非常安全!因此我们也不需要为在天灾中逃生做准备。至于外敌……不开玩笑,没人能找到这里,除了我们自己。” 盖瑞斯点了点头,姑且算相信他了,但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有个疑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黄袍子明明告诉他城堡是灰色的,可为什么到了这里却成了黄青色?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顾虑,那个匪徒估计离家许久了,记不清或是嘴瓢了也是正常,没准在他走后有人又给城堡上了层漆也说不定。 以防万一,他先派两个划桨手去勘察城堡内部。两人站在大门外,用木棍敲打墙壁,用竹竿轻触天蓬,无事发生。他们松了口气,屏住呼吸,大胆地走进去,脚踩在腐坏的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跺一下脚,地板就踏出个窟窿,白蚁和老鼠潜伏在地板下,在失去遮蔽后发疯的逃窜,差点把这两个人吓了一跳。几分钟后,他们走出来,打了个手势,表示里面安全。 在斥候的带领下,一群人跨过壕沟,小心翼翼地踏进城堡内部。据红发佬所说,在城堡的中心处有地下室,那里直通向一座山洞,那里就是叛乱者的藏身处。他们穿过大厅,用镰刀和火把清掉障碍物。银色的王座辅以绿松石和白珍珠装饰,堡顶上有好几个窟窿,已是深夜,月光从这些孔洞中照射下来,倒映出亮白色的荧光。以南国王的冕冠被摆放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数十年过去,仍未有人将它取走。 盖瑞斯走上前去,将冕冠放在手中端详,叹了口气。他的扈从拿来一口华美的云杉木箱。这是卡尔班托人送来的,他希望法尔发人能在造访以南时将冕冠一并带回,这是唯一在动乱中保存完好的王室宝物,他会将冕冠交还给先知,同时宣布以南的国号正式被废除,同时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功劳。木箱内盛放有一条红色的束带和一卷淡蓝色的绢布。束带在冕冠上缠绕三圈,再用绢布包裹,最后放回箱子里。 大厅内铺有一层牛皮地毯,与这里的其他物件比起来,它显然新了许多。匪徒们通常不会对地表的建筑物多加修饰,在这里凭空铺一层地毯显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果然,掀开地毯,王座前有活板门,有梯子可供上下。地下室里黑洞洞的,看不清具体有什么。保险起见,盖瑞斯和休尔决定再派红发佬去打探情况,只要他愿意,那下面应该就没有太大风险。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逃亡 , 第九十七章 红发佬爬下梯子,双脚站立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点燃火炬,光芒照亮了地下室的一小块。地下室离大厅约有五米高,下面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落灰的桌椅,各种废墟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子,一条隧道向前延续,看不到尽头,一如既往。他摇晃了几下梯子,告诉盖瑞斯下面没有危险,叫他们一起下去。 “地下室里有什么?他们到底在不在这里?”休尔站在洞口。 “在!当然在!”他对着上面喊叫,语气相当肯定,“我已经能隐约看见隧道尽头的火光了!快下来吧!我在这里照应着你们!” “他们发现我们了吗?”盖瑞斯问。 “没有!我确定!尊贵的伯爵大人。” “要下去吗?”盖瑞斯问。 “且先等一会儿。”休尔低声回应道。 “快下来啊!我可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些虫子,它们可是相当瘆人。”半分钟过去,红发佬发现还没有人下来,有些着急了,出声催促。 “你们先下去。”盖瑞斯指着几个匪徒,他们战战兢兢爬到洞口,闭着眼睛跳了下去,与红发佬站在一起。 冷静……冷静……红发佬已经几乎握不住火炬,他单手扶着墙,不让自己摔倒。 “拿绳子固定住我的腰。”盖瑞斯站在洞口,被牵引绳缓缓放下去,当他的脚刚刚触碰到地面时,一阵簌簌声传来,活板门和梯子连着几块地板掉了下来,几个水手险些摔下去。紧接着,隧道深处涌出无数黄沙,迅速淹没了地下室的三分之一。 盖瑞斯吓得浑身一颤,用力扯了两下绳子。划桨手们连忙开始将牵引绳上拉,准备把他救出来。地下室里光线暗,红发佬这时候才知道他们还留了一手。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把抓住盖瑞斯的小腿,划桨手对这突然增加的重量毫无预料,差点没握住绳子,直掉了几十厘米才找回重心。盖瑞斯摸索着腰间的佩剑,但红发佬不会让他如愿,他疯狂地撕扯着盖瑞斯的衣服,紧紧抓住盖瑞斯正摸索刀鞘的双手。牵引绳在两人的牵扯下,又下滑了十几厘米。在这剧烈的晃动中,红发佬的匕首掉落到地上。 “去死!叛徒!”盖瑞斯不想再与他交缠,猛地一用力,红发佬的身体重重撞在了地下室的墙壁上,趁着这个空档,他拔出佩剑,一刀砍断了红发佬的右手腕。他惨叫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跌落到地板上。他扯烂了左手的袖子,简单包扎在右手上,纵身一跃,想要再抓上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黄沙淹没了他,同他的几个同伙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盖瑞斯浑身冷汗直冒,几乎不敢回味刚才几十秒发生的事。休尔惊恐地看向洞口,那里已经没有声音了,他松了口气。 在手下的搀扶下,多诺斯伯爵离开大厅,朝着城门走去。在门口,他站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隘口,在壕沟,在山底,在溪流,到处都是以南人,鬼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拿着双刀和短剑,将山谷围得水泄不通,天太黑了,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 “突围!”盖瑞斯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未经思考。战车和其他大物件都留在海边了,现在他们手上只有一些弓箭和弩可供御敌。更何况黑灯瞎火的,地形又复杂,没有向导的带领,他们靠自己肯定是找不到回去的路的,若从这里逃脱堪称九死一生。 “走!”盖瑞斯咬牙下了命令。 他罩上头纱,在扈从的掩护下逃到了隘口处,那里依旧守着许多匪徒。休尔跟在后面,用铁弩箭和长刀驱赶叛军,他们的首领没见过盖瑞斯和休尔,自然也不晓得他们的模样,这至少给予了他们逃生的可能。许多尚不明所以的划桨手被叛军穿透了胸膛,砍掉了脑袋,更多人不知所措地在山谷间奔窜,还有些逃出了隘口,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还有一些人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多诺斯伯爵和其他长官们,希望他们能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为他们指一条生路。盖瑞斯看到了这些可怜人,却不敢有所回应,那些匪徒会顺着他们的眼神注意到他。伯爵回过身去,深吸一口气,两三步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叛军们看见有人逃走,便追上去,伯爵的身上中了两箭,一箭射中小腿,一箭正中前胸,所幸的身披鳞甲,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忠于盖瑞斯的仆人和扈从用刀枪为他断后。当盖瑞斯跑到隘口外几十米时,匪徒们停住了脚步,毕竟在他们眼中,这或许只是个普通的划桨手,没必要他们花太多功夫去追捕。 水手长、领航员等军官看到盖瑞斯走了,也不愿在此多做停留,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快地跨出隘口。只有两三个水手和休尔还在军中,他们似乎想指挥其他还有战斗力的人继续作战,但没人听他们的。休尔略低着头,投给已然远去的盖瑞斯一个奇怪的眼神,他在胸前比画了几下,随后冲出隘口。 这些划桨手本就是战俘,与奴隶没什么区别,对法尔发更谈不上什么忠诚,在军官们离开后,更是树倒猢狲散,要么误打误撞被野兽咬死在哪个昏暗的角落,要么就被匪徒们俘虏,只有三百多个扈从和水手愿意继续跟着盖瑞斯。天逐渐亮了,尽管看不到太阳,但天空中淡淡的红光已经预言了黎明的到来。 爬过丘陵,通过栈道,经过山洞,穿过森林,转眼已是天光大亮。盖瑞斯一行人一路上碰了无数次钉子,错走了不知多少次死路,才终于走出以南山区,回到了那片小树林。已经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了,盖瑞斯从兜里拿出一袋黑面包,吃两口垫垫肚子,同时命令其他人原地安置。 不久后,休尔带着一队人跟了上来,盖瑞斯看见他还活着,激动地走过去与他握手。休尔看了看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大步朝着停靠在海边的舰队走去。盖瑞斯顿觉十分尴尬,但他没办法,只得坐下来一个人吃饭。 两个小时后,他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元气,他登上船,开始筹划起下一步计划。划桨手已经没了大半,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船都开回去,只能先挑选其中最好的几艘,到克林堡后再派人把船拉回来。那座堡垒一定是匪徒们专给他设计的陷阱,真正的城堡恐怕不在那里。这时候他开始回想起当初红发佬口误的话了:“从这里出发,向前行驶四百六十里上岸,翻过三座山之后能看到一条碧蓝色的瀑布,在那瀑布的西北边有一座灰色的废弃堡垒,在这堡垒底下就是。”看来真正藏身处的城堡是灰色的——这是他们在以南九死一生所换来的唯一收获。 卡尔班的援军应该快到了,法尔发的陆军大概距离多尔·浦雷斯特也不远了,现在可不是灰心的时候。盖瑞斯叹气着安慰自己,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他命令水手们把还能运走的战车和巨弩搬到准备带走的几艘船上,丢掉所有酒桶和其他重物,以保证船队能以最快速度到达克林堡。在此过程中,休尔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参与部署。盖瑞斯大概能明白他在愤慨什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先这样放着,等他气消了些之后再劝劝他。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合围 第九十八章 “请尊贵的阿那布·伊那尔王再次搜寻一次,是否有我国海军的音讯?或是盖瑞斯和休尔勋爵的去向?万分感谢,我代表撒科利公爵感谢你。”奇力斯已经在多尔·浦雷斯特等候十七天了,可还是没传来盖瑞斯和休尔的消息。这样下去,原本的计划都要停滞了,如果克林堡那边还是没找到人,那他就只能亲自去匪巢了。 “没有就是没有,我们现在也很着急,您这样盘问下去对战局没有任何好处。法尔发与克林堡是盟国,国王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对您撒谎。如果您还是不信,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您大可以亲自带人来克林堡找人。”这几天使者也是被奇力斯搅得心烦意乱,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直接摔门而去。 “依我看,还是在这儿等着吧,跟那使者生气也没用,他们是真不知道,你再怎么问他也不管用的。”巴里倒是气定神闲,一手端着啤酒,一手揉着太阳穴,一副万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卡尔班的人已经要来了!我们怎么与他交代?告诉他,我们的海军走丢了,事先制定的计划无法如期进行?那法尔发的信誉岂不是要丢尽了!撒科利大人还在布瑙多静候捷报,我们就这样通报给他?我们自己带来的粮食消耗完了,只能在多尔·浦雷斯特打包三倍价钱的粮草,已经投进去二百多个哈迪尔币了,再在这里等下去,过不了几个月,我们这一万多人都够把国库拖垮了,你又如何让我不着急?”奇力斯本就不是个慢性子,这几天更是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整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卡尔班?他可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霸占以南的土地,得到称帝的资本而已。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求我们给他拿回以南国王的冕冠?尽管我们不知道叛军几个藏身处的具体位置,但可以肯定,它们一定都在海边某处。因为山区难走,而新月近百年来都没有正式的海军了,将根据地设在海岸附近显然是最优选。法尔发令海军为先遣队一定是没错的,我也相信盖瑞斯和休尔作为统帅的能力,他们一定还在以南附近。” “他们已经连续行驶数十日了,怎么可能不在最近的盟军地点休息?我看最大可能还是他们在海上出了什么事。”奇力斯喜欢黄色,卡尔班就把整个客厅都涂上了硫磺染料,连送来的水果都是榴莲和香蕉。此后屋子便时刻弥漫着一股辛辣的味道,让奇力斯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现在他可对黄颜色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现在这股味儿更是刺激了他的神经,让奇力斯变得更加冲动。 “不,你不了解盖瑞斯,”巴里摇摇头,“他算是个冒险主义者,但凡有丝毫可能,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更何况匪徒的藏身处何其难找,他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去尝试。我看他是在哪里发现了什么,故而越过克林堡直奔以南而去,且现在可能还在那里。” “唉,那又能怎样呢,我们还是无法确定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说了,我出去散散心吧。”奇力斯站起来,捋了捋袖子,打开门窗后就出门了。 太阳要落山了,一天又要过去了。奇力斯看了看绯红的夕阳,不禁叹了口气。多尔·浦雷斯特还是老样子,街上永远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永不停息,哪怕是深夜也是这样。在长峡灭亡后,无家可归的难民大多逃到了这里,更是让这座城市人满为患。初夏的傍晚本应很宁静,奇力斯却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感到一阵躁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不知为何,这几年来,他总是会不时地感到不安。按常理说,自己已经身居高位,原有的敌人此时大都已经死去,他理应不应该这样烦躁。或许是对物质追求的空虚感导致的吧,奇力斯想。战争结束后,他应该去散散心了。 说实话,他实在不喜欢巴里,他就像荷尔霍一样傲慢且高傲——虽然指责一个死人并不好,但他第一时间只能想起荷尔霍。大部分贵族世家或是自视甚高的人都这个样子,在他的印象中,阿卡、斯特林或是柯林都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这都是他们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同他们站在一起的缘故,毕竟他只是个“外来人”,掺着色维斯血统的外来人。 不过,他或许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阿卡和斯特林已经死了,柯林处在权力边缘,现在掌权的撒科利还算是公民出身,他是个比较理性的人。他对盖瑞斯他们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在他眼中,盖瑞斯和休尔是在法尔发诸多领主中唯二与“理想主义”搭边的人。巴里不算是什么“坏人”,这点他知道,至于为什么他们两个总是走不到一块儿,或许只能归咎到思想上的差异吧。对于奇力斯自己来说,在这个算不上安定的年代,生存下去就是他最大的奢望,能过一天就是一天,这也就是他去参军的原因。他并不在乎法尔发王国在极南城是否算得上“正统”,他只在乎法尔发能否给予南方人像样的待遇和薪水。 奇力斯在街边盘旋,路过一个又一个摊铺。人们看见他穿着贵族的服饰,本能地避让出一条道,弯着腰不敢抬头,奇力斯对这些早已习惯了。他在人群间穿行,经过集市、广场和剧院,一切仿佛都那样熟悉,但当他真正近前观瞻时,却又那样陌生。 终于到了中心街道的尽头,行宫前的大门挡住了奇力斯的去路。外墙是蓝色的,城门是红色的,地砖是白色的,门楼是黑色的,奇力斯实在是不太理解卡尔班的审美,更是不清楚为什么新月人对纯色调有着那么高的追求。天要黑了,他也该回去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克林堡 第九十九章 “你看见了吗,休尔,那就是克林堡。”历时数日,盖瑞斯终于在远方数百米的山峰上看见了城市的轮廓,他兴奋地大叫起来。这几天天气异常的好,没有什么大的风浪,不然他们绝不会来的这么顺利。 印着狮鹫的旗帜在城堡上空飘扬,登上城堡的小路在崇山峻岭间弯曲缠绕,在三四座山间旋转了好几圈。这是为了保证马车和迎宾队可以安全抵达山上。克林堡公国的外堡异常的小,一道青蓝色的狭窄城墙沿着山脊直至山下,再与下一座山相连,在内城周围的大致的围了一圈,在城墙外,插着防卫敌人用的木制拒马,上包有铁制尖头。内城则稍大些,数十座紧靠着内城墙的锥形房屋众星捧月般对外朝向城堡中心的大厅,在大厅后,是神殿和伊那尔国王的王座。克林堡超过半数人都住在城里,其他那些都是零散四落的奴隶主庄园,新月地区没有独属于商人和贵族的专门制度,所有自由人都是公民。 克林堡公国是长峡最早的封国,它的第一任大公是慕里斯人,浦雷斯特女王将他们安置在这里,以求新月几个人种能够和善共处,但她没有想到克林堡的环境是这样恶劣,以致多数慕里斯人宁愿没有名分的在多尔·伊尔斯附近荒原定居,也不愿意去南方淋雨,这点盖瑞斯深有共鸣。 当他们的船队停泊到岸边时,就有几十个人跑过来迎接。终于找到这两个人了,不然奇力斯非得把这里弄个底朝天。 风尘仆仆的盖瑞斯和休尔从码头上下来(是的,克林堡也有码头),一阵湿气扑面而来,几乎淋透了使者的袖子,鬼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使者想。只来了几艘船,看来他们一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狼狈。不过这不是他应该掺和的事情,还是不要多嘴为妙。 “伊那尔王在城里吗?”盖瑞斯下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已经与布瑙多和陆军失联数十日了,迫切的需要得知他们的去向。 “正在宫中等侯两位莅临,”使者道,”请二位先去会客厅修整。” “好。”盖瑞斯点点头,劳累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 步入会客厅,顿时感受到一股暖意,两台壁炉摆放在室内两侧,柴火被焚烧的声音呲呲作响,梅花水和松鼠汤的香味在屋中弥漫。空气被烤的很干,他们额头和肩膀上的水珠很快就蒸发了。在会客厅西边摆放有格里芬的神龛,它的雕像以一种极其威武的形象竖立其上,给人极强的威慑感。阿那布家族的勋章纹刻牢牢印在格里芬的手掌和下巴上,作为新月唯一一个如此直接崇拜格里芬的王国,有这样大胆的举动也不奇怪。 “休尔?休尔?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时隔数日,盖瑞斯心想休尔大概气消了,便开口希望与他和解。 “怎么了?”盖瑞斯松了口气,至少休尔这次回应他了,那就有机会,毕竟在未来的日子中他们还要多次合作,不能就这样僵下去。 正文 第一百章 闪电战 “灰色的城堡?”伊那尔倾听着盖瑞斯的描述,突然惊叫一声。 “没错,灰色的堡垒,这是我们捕获到的一个以南俘虏告诉我们的。”盖瑞斯肯定地说。 “你可能不信……我可能知道。他们怎么敢……真是不知死活。芬里尔会惩罚他们,像抛弃长峡一样将他们丢下深渊。”伊那尔沉闷了一会儿,眼神忽地明亮,进而自言自语起来。 “请您告诉我它的具体位置。”盖瑞斯认真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把握住任何一个契机。 “理应我是不该向你透露的,这是亘古以来的规定……不过……不过浦雷斯特已经死了啊,没人会在意吧……嗯,浦雷斯特已经死了,”伊那尔紧紧抓着心口,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思想斗争一般。他看了几眼自己的王座,又看了几眼盖瑞斯,终于还是下了决定。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张揉皱了的卷轴,“拿着它,你就能找到那里。别问我任何其他的细节,这已经是我对外来人最大的宽限了……你真该庆幸我还活着。”伊那尔叹了口气。 “感谢克林堡王。”盖瑞斯察觉到了伊那尔眼中的疲惫,识趣的站起来向他告别。伊那尔只是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马上写信给奇力斯,让他和休尔速来克林堡。”盖瑞斯打开卷轴,浅浅看了眼里面的内容,随即向他的佣人吩咐道。 “那个黄点……我想就是灰城堡,”在等待奇力斯和巴里的时间里,盖瑞斯也没闲着,他不停的翻阅着那封卷轴,想要找出什么线索来。可半天过去,除了那个显目的黄点以外,什么都没发现。 这张羊皮卷轴至少有几百年头了,上面映现出的山川河流,城市乡镇几乎都褪色到看不见。仅有的能勉强看出点眉目的几条栈道他也不敢走,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它们还是否存在。休尔静静坐在他旁边,与他一同注视着地图,只是不发表什么意见。 “黄点离海很近,所以出动海军仍是必要的……”没有其他线索,盖瑞斯只能尝试着从那个黄点入手,希望能再看出点东西来,“奇力斯会带来五千人的征召兵,他们会成为我们新一批划桨手。黄点附近似乎被山包围,或许是一片盆地,在盆地内没有画出任何能看到的结构,可能画这幅地图的人根本就不想画出那里。” “既然叛军会选择将藏身处设在那里,就说明它一定易守难攻,就像先前的山谷一样……”盖瑞斯摸了摸他的光头,脑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呢?”休尔忽然来了一句,把正在全心思考的盖瑞斯吓得一个激灵,“这样的盆地如若在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围攻,如同瓮中捉鳖,在巨弩和投石机面前,他们将毫无反抗之力。只要我们能赶在他们发觉之前堵截住盆地的出口,那就相当于赢了一半。” “至于地图的事情,我相信伊那尔国王不会骗我们,它一定会有用处,只不过不是现在。” “谢谢你,休尔。”盖瑞斯放下卷轴,再次向休尔伸出了手。 休尔皱了皱眉头,用左手紧握了两下盖瑞斯的食指和中指便嫌弃的松开了。盖瑞斯却是松了口气,只要休尔愿意与他正面接触,关系就算缓和了一大半。 “对于这张卷轴,你还有什么见解吗?” “在危机时刻抛下部下的人,我不会与他做朋友。”休尔冷冷答了一句,随后转过头去。 “他们……” “他们只是战俘,对吗?”休尔的脸上满是讥讽,“哪怕是有良心的主人也不会让他的狗去虎口中送死,我们本不应死这么多人的,你抛弃了他们,就像个懦夫一样。在匪徒的团团包围中,作为主帅的你率先不见踪影,水手和扈从们顿时丧失了锐气,再没人去组织桨手有条不紊的撤退,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踏着桨手们的尸体逃走。这是你作为将领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误,盖瑞斯·波洛格夫多诺斯伯爵。”休尔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儿的把自己这几天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在盖瑞斯的记忆中,他似乎从未这么激动过。 “嘿,卡洛多勋爵,请你冷静一下,我或许应当表达自己的看法。我们被匪徒们包围了,几乎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当我看见隘口还没有被完全堵死时,就下意识的朝着那一线希望奔去,因为我知道,我们还有更多未尽的事业和野望尚未完成,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尽管当时军队还尚未溃败,但是更多的叛军已经涌现出来了,我无法保证在不行动的话还能不能再跑出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会有许多人这么选择。休尔,我很感激你能原谅我,但我恐怕无法再像你心中期望的那样发展了。” “由此可见,我们心中对对方的期望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会继续合作,但或许不会再成为朋友了。”休尔的心里仿佛空了,没有再多顾虑。他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与盖瑞斯研讨战役规划。 几小时之后,奇力斯和巴里终于从多尔·浦雷斯特赶了过来,刚一下马车便直奔会客厅而去。 “商讨出什么了吗?”奇力斯推开门,看到两人之后,当即问道。 “你看吧。”盖瑞斯将卷轴和先前书写的笔记交给奇力斯,让他自己看。 “交给你们几千兵力……一些补给……作战方针……这些都好说,”奇力斯一目十行看完了笔记,又扫了几眼卷轴,道,“但是盖瑞斯,我需要知道黄点附近地形的具体情况。我们带了许多大型兵器,没有地图的话,我可不敢在山区里随意行动。” “我了解,但我们所能知道的也仅此而已。”盖瑞斯遗憾地摇了摇头。伊那尔的话已经说到那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去问,只能抱着眼前的线索去安排了。 “若要从大路进或出山,只有一条路,穿过两座膏肓山,向南行走数十里,那里的山尾与以南群山相连,这是在不爬山的情况下进入以南唯一的方法。”盖瑞斯看着手上的另一幅地图,道。这张地图还是十几年前他们从卡蒙带回来的,盖瑞斯一直留着它,不想今天派上用场了。 膏肓山,曾经长峡帝国的天然屏障,现为多尔·伊尔斯的西边境。 “伙计们,我有个法子,”休尔道,“匪徒的人数绝不算少,如果要硬拼,恐怕我们的损伤也不会小,所以我们要想个计策来减少损伤。奇力斯与巴里带兵守在进山的道路上,我和盖瑞斯从海路进军,到时候包围住那片盆地,在北边的通道处留下一个口子,他们困兽之斗下必会往北窜逃,此刻伏击,必定让他们全军覆没。” “叛军不会不设巡逻队的,上万人埋伏在山里,他们只要眼睛没瞎就都会知道。”巴里摇摇头。 “是的,他们必然会知道……但如果我们足够快呢?” “你是指什么?”巴里疑惑的看着他,没搞懂他的意思。 “在他们发觉之前,包围城堡,拿下盆地!那时叛军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场阴谋的时间了。你看我这个计策怎么样?” “那样的话……我们需要约个时间,我和休尔从水路走,到膏肓山的时间一定比你们要早,那就需要我们先在克林堡附近等候一段时间……”盖瑞斯拿出笔来,大致算了下他们走水路到以南盆地的时间。不过他数学不好,最后还是找了个会计帮他算了下。 “嗯……从克林堡到盆地需要七天,从克林堡到盆地最快要十六天,这是最乐观的估计。”会计看了眼算本,答道。 “所以,在你们出发之后,我们会继续在克林堡等待八天后再出发,少一天是为了能有相对充足的时间准备围城营地。” “多说无益,那就这样办吧,我们今天就走。”奇力斯起身,与盖瑞斯和休尔握手告别后便往马车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