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踏青云》 正文 第一章 遇山匪 , 大丰十四年冬。 入冬后,天气越发凉了,大道旁散落一地的落叶,大树上徒留几根干净的枝丫,看着更觉寒冬的来临。 进京的主路上,一个车队缓缓而行。 走在最前头的青年人,背着一面旗子,上面赫然三个大字“郭家班”。 郭家班是跑场戏班子,车队走到哪演到哪,一般在一个镇上待个半个月就会转下一个场地。 入秋后郭班主就带着戏班子往金陵都城赶。 临近年底,各府喜事宴席多,豪门贵族都喜欢在冬日办酒席,每年冬天都能在金陵城大赚一笔。 郭班主正盘算着路程,车队突然就停了下来。 郭班主一皱眉,尖酸刻薄就写在了脸上。 “谁叫停车了,耽误进城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话说着,郭班主一脸怒容的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立时顿住了。 车队前方围了几十号人,带着头巾,手握大刀,一脸凶神恶煞。 这这。。。遇上山匪了! 前两年走这条路很太平啊,怎么今年就碰上山匪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看着对方气势汹汹,戏班子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郭班主脸一抹,扯了扯嘴角,下了马车,端着一张笑脸上前。 “呦,各位好汉,这是做甚,大家出门在外,都是为了讨生活,都不容易。” 郭班主说着,肉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带头人。 那人一脸胡子,都快跟眉毛长一起了,可能是长期不洗脸的关系,脸看着比锅底还黑,只见那人眉毛一横,瞪了郭班主一眼。 “你打发要饭的呢!” 郭班主一听这话,立即跪下,抱住那人的小腿,挤出几滴泪。 “大哥,你行行好吧,我班里都是孤苦伶仃的可怜人,为了讨生活四处奔走,您看看我这马车破的,那车轱辘都磨的只剩下一半了,你看我们穿的,哪里像是有银钱的人啊!” 郭班主声泪俱下,这事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叶青和王腾坐在堆满东西最后一架马车上,看着热闹。 “青弟,我们要不要上去帮他们一下。” 王腾紧了紧拳头,他此次虽然是以举人身份入京,来参加会拭的,但从小进山打猎,论身手还是有一些的。 这些山匪看着气势大,其实都是粗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练家子。 叶青淡淡地道:“你忘了这郭班主怎么坑我们了,别的马车走这段路都只要收五两银子,他倒好,硬要两倍才肯带我们,这种大出血的机会,可不能便宜了他。” 王腾欲言又止,对方人太多,叶青要是不出手,他一个人招呼不过来。 山匪头子一脚把哭惨的郭班主踢开,招了招手,立即有几个小弟上前去翻马车。 戏班子里自然不缺长相出众的角,那粗鲁的山匪一掀开第二个马车,立即兴奋地叫了起来。 “大哥,这里有美人!” 山老大闻声大步走了过来,看着那姑娘嘿嘿笑开了。 叶青嫌弃地看了山老大一眼,笑起来真像个傻子。 山老大脸一横弯腰把那姑娘一抱,直接扛到肩上就往回走。 车厢里其他人都尖叫起来,可那被抢的姑娘却一声不坑。 走到郭班主面前,那山老大把刚刚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往郭班主身上一丢。 “这银票,就当我给的聘礼了,你们可以走了。” 居然把银票还回来做聘礼。。。。 中华文明五千年,礼不可废! 我敬你是一条好汉! 郭班主眼睛一转,似在思考是这被抢的姑娘值钱,还是这一百两银票值钱。 被抢的姑娘叫秀芳,在戏班子里很多年了,虽也算主角,但找个代替肯定用不了一百两。 郭班主正想答应,王腾忍不住了,跳下马车跑到两人跟前。 叶青看着他那急吼吼的样子,抚额,难不成他也是看那姑娘长得漂亮。 嗯,肯定是的! 这被抢的姑娘都还没出声反抗呢!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还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太监。 “抢银钱就罢了,青天白日的,你强娶良家妇女,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腾底线,抢钱可以,抢妹子,不行!!! 闻声,山老大和郭班主同时看过来,就连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那位姑娘,也抬了抬眼皮朝王腾看了过来。 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王腾脸红了红,有些不自然地转了转头。 叶青偷笑,他那张黑脸,还怕别人看出他的窘迫。 “哪里来的黑子,坏老子的好事!” 山老大一挥手,数十名山匪就从后面窜了出来,把王腾围在了中间,然后很不要脸地一起招呼上了。 一对一,不存在的,做了山匪还要什么脸! 眼看着王腾要吃亏,叶青不能再坐视不理,她右手轻拍马车,顺势飞遁而起,脚尖轻轻点过前面几座马车的车顶,堪堪落在了王腾旁边。 几个扫堂腿快速将人踢翻,再来几个手刀便将围在王腾身边的山匪全部击落在地。 剩下的那些山匪见状,立即很有默契地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只剩下山老大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风中零乱。 这不是一般人,这不是围殴能解决的,也不是三板斧能解决的。 山老大脸冒黑线。 “你你是何人?” 山老大紧张了结巴了,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做的山匪啊,之前他就是个杀猪的,这咋第一回就碰上个行家... 叶青淡淡道:“把人放下再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 山老大把肩膀上的姑娘抱着更紧了,像护着糖的小孩子,在做最后的挣扎。 叶青低头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敲了下山老大的手肘,腰窝,膝盖三处穴位,快得众人都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身影一闪而过。 山老大立即疼的叫起来,腿不受控制单膝跪了下来,不得已放下了那个姑娘。 或许是担心那姑娘摔着,忍着疼痛还去扶了那姑娘一下。 最后人自然是被动手的叶青接住了。 叶青扶着那姑娘的肩膀,勾唇一笑,原本以为自己这仙人之姿,又英雄救美,会得到一个娇羞的眼神,却不想那姑娘眼里竟闪过一丝厌恶,站定后立即推开了叶青。 这是被嫌弃了! 叶青摸摸鼻头,刚刚那个山老大抱着那姑娘的时候,她好像没看到那姑娘有这样的神情。 被一个山匪比下去了,叶青有些郁闷。 这时的郭班主眼睛一亮,发现队伍里有能人之后,腰板立即直了,走到山老大面前叫嚣起来。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 “尔等匪徒,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等要是报了官,把你们统统抓去蹲大牢,有你们好果子吃。” 看着放着的口沫横飞的郭班主,叶青翻了个白眼。 “哎,你编戏文呢,我说要帮你了吗!” 正文 第二章 我愿意 , “我说要帮你了吗!” 郭老板后背一凉,突然想起自己讹叶青和王腾那十两银子。 山匪们也愣住了,看向叶青的眼神变了变,尤其是那山老大,明显闪过殷切的目光。 呃。。。。。 王腾走过来,拉了拉叶青的衣袖。 他们和郭家班一起,难道不帮郭家班,反倒帮山匪吗! 叶青看向山老大:“钱还抢吗?” 山老大站直身子,摇了摇头。 “那老婆还要吗?” 山老大眼睛一亮,又点了点头,要的。 叶青看了看郭班主,又转头看向秀芳。 “那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王腾不解,其他人也一脸懵懂。 秀芳却第一时间领会了叶青的意思。 她年纪不小了,跟着戏班走南闯北,颠沛流离,打从心眼里希望能安定下来。 她看了看郭家班的人又看了看那山老大。 “我愿意。” 这话犹如惊雷,嘭地一下炸开了,就连山老大也有些不相信。 “我我,你你......” 山老大结巴了,他又结巴了! “你认识他?” 叶青心中了然,虽是提问,语气却笃定。 秀芳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山老大的身边,站在了他身后。 就是这么小小地一个动作,山老大突然紧张的不敢动了,一米八的大块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一时间,人群安静了。 叶青一笑,看向那山老大。 “以后不准打劫了,你可以以打猎为生,或者在山里养些牛羊,开垦荒地,在山里与世隔绝过你的小日子,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了。” 叶青从怀里拿出五十两银子, “如果被我发现再打劫!”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山老大保证之后,带着人走了。 郭班主指着叶青,骂人的话终究不敢说出口,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叶青。 叶青淡定坐回原位,淡淡道:“你如果不介意这车上的细软白银被抢,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再叫回来。” 一听这话,郭班主立即焉了。 王腾显然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帮了山匪一样。 马车往前走了好一会,王腾缓缓问道:“不怕他报官吗?” “你觉得他敢惹我,更何况,你看看戏班子里的人,有谁说一句话,他自己本身就不干净。” “可是那姑娘?” 姑娘姑娘,光记着姑娘了。 “平日里你也看到这郭班主怎么对手底下的人,那姑娘这样选,定是觉得跟着山匪也比跟着戏班强,路是她自己选的,你操什么心,更何况,人家是旧相识。”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不过,还有一个事。 王腾:“我刚刚看那个姑娘给你塞了个东西。” 叶青:“就你眼毒,问这么多!” 马车又走了五日,终于到了离金陵城最近的赤霞镇,到这里,叶青和王腾也要和戏班子分道扬镳了。 这些天夜里,王腾都不敢睡熟,生怕郭班主半夜使坏。 这会子脱离了戏班子,找了个客栈,狠狠地睡了一觉。 梦里又回到两人初见时,叶青一身血,手臂被咬伤,明明一身狼狈,却没有一丝烟火气。 当时,他正在山里采药,听到林子里有动静,循着声音找过去,就看到叶青正和一只野猪缠斗在一起。 那时的叶青还不到十二岁,瘦小的个子,坚定的眼神,王腾看着她割下野猪的头,还有鲜血直流手臂。 他吓坏了,连忙跑上前去帮她包扎止血,而叶青只是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便将他推开,自己起身准备离开。 才迈出一步,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腾看着倔强的‘少年’,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带回了家中,还有那头被叶青杀死的大野猪。 力气倒是真大! 那时候的叶青还未发育,瘦小干瘪,又穿着男装,王腾就把她当男子了,这么多年,也没发现。 从那之后,两人成为了朋友,话不多,偶尔见面,经常都是叶青给王腾拖来野味。 刚开始是鹿松鼠等比较温顺的动物,后面就变成野猪豺狼老虎,一次比一次骇人。 人狠话不多,说了就是她了。 这也野味改善了王腾家的生活,让他不用为了生活奔波,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读书。 这次秋闱高中,他成了黑水河近百里第一个举人也是唯一一个,父母高兴地合不拢嘴。 就连一向对黑水村视若无睹的县令大人,都亲自派人送来了十两银子,算是奖励王腾,也是赞助他用作上京的路费。 王腾父母感恩戴德,对着来人拜了又拜,只有叶青看着那十两银子,瘪了瘪嘴。 “十两银子恐怕就只是那县令的一顿饭钱,还真是大方。” 王腾现在还记得叶青说这话时的神情。 黑水村距都城上千里,十两银子连路费都不够,一路上的开销都是叶青给的。 他知道,叶青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虽然她常年穿着一身黑衣,身上也无任何饰物,但骨子里的贵气却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了的。 王腾听爷爷说过,说越过家门前那几座山,在那山林深处,野兽横行的地方,有一处修罗场,那里住着一群很特别的人。 王腾的爷爷年轻时曾闯进去一次,那次险些要了他的命。 对于叶青的身份,王腾很识趣地,从不过问。 这次王腾高中后,叶青说要跟着一起去金陵,也没说去干什么。 在王腾心里,他从未见过像叶青这样的人,高贵,坚忍以及那偶尔散发出的戾气,都在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身体里呈现出来,有时候会让人忘了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正文 第三章 渊源 , 叶青和王腾赶到金陵城门口,刚好酉时一刻,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打在庄严厚重的城墙上,熠熠生辉。 从九月中旬得知中了举人之后,王腾和叶青就马不停蹄地往金陵赶了,走了两个多月,终于在腊月赶到金陵。 虽说会试在来年二月初,还有一个多月让王腾做准备。 两人风尘仆仆地站在城楼前,透过大开的城门已经可以窥探里面的繁华。 这是王腾第一次出远门,一路走来,路过不少城池,但都不能与帝都的威严和繁华相提并论。 看着这座城,听着里面熙熙攘攘的人声,王腾立誓要在这里立足。 而叶青心情比较复杂。 她是叶青,也是晔卿郡主。 十六年前,北境甘南战场上,在鏖战了三天三夜后,她最终倒在大周铁骑的刀下,血从额前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旁边响起护卫的呼喊声,最后看到的是父亲向她奔来。 而当她再次睁眼,竟来到了十二年后,成了身在金陵的叶家小姐叶青,一个养在深闺,命不久矣的病小姐。 魂穿到叶青身上,也继承了她的记忆。 原主是目睹了父亲母亲被害,受了惊吓一病不起,就这样死了。 只是顾晔卿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十二年,怎么还会魂穿到叶青身上。 是心有不甘戾气太重,阎王不收,才让她这孤魂野鬼飘零了十二年后重生到叶青身子里。 又或者是老天有眼,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为亲人报仇。 晔卿郡主是谁,她的父亲是顾北王,是大梁唯一的外姓王爷,她是顾家二小姐,从小跟着父亲守在北境,精通武艺和兵法,是大梁第一位女将军。 她的长姐顾晔君金陵第一才女,嫁与三皇子为妻,虽是政治联姻,但三皇子品性端正,仁义宽厚,在当年素有贤王之称,夫妻两人举案齐眉,琴瑟静好,是令人艳羡的一对。 可所有的幸福美满都截止在十六年前的秋天。 谁也没想到,大齐会举全部精锐专攻顾北王所镇守的甘南,本来可以守住的战局因为粮草补给断绝,援兵不到位而战至空城。 十万顾北军全部葬身甘南,而迟来的援军竟在顾北王的住所搜出勾结大齐的信件。 于是,顾北王府被抄家,全府上下一百多号人,连同母亲和弟弟在内全部被屠杀殆尽,顾北王与晔卿郡主因为反抗而被就地正法。 脑海里闪过这些,叶青的双眸满是戾气,她明明是战死,结果却被说成是反抗而被杀,这说法只是想坐实顾北王府勾结外邦。 而她的长姐顾晔君,全天下最温柔的一个人,虽因三皇子求情而未被牵连,但逢此大变,缠绵病榻不足两年便去了。 顾北王府就此凋落,曾经的百战百胜成了传说。 而之后没过多久,皇帝皇后先后去世,四皇子继承大统,改年号为大丰。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血洗格局,一切都变了,曾与顾北王府交好的朝臣几乎都不在了。 这些事情,都是叶青重生后打听到的。 远赴边境,收服顾家卫,就是为了回来报仇。 叶青收回心思,扬起一抹笑意。 “走,请你下馆子去。” 仿佛一切见不得光的阴暗都随着叶青的笑而散去,此时站在夕阳下的,依旧是个明媚的少年。 王腾点了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他那一口白牙,衬着他那张似包公的脸。 吃过饭,叶青把王腾送到专门接收学子的驿馆,才往叶府走去。 临近除夕,即使入夜后,大街上也是一派热闹景像,四处张灯结彩,预示着新年快要到来。 有小孩子拿着红红的灯笼争相玩耍,咯咯笑得欢快,大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叶青不紧不慢的走着。 前世晔卿郡主一直随顾北王在北境驻守,很少回金陵,对金陵城的一切都不是很了解。 而叶青这个原主也差不多,从小身子比较弱,经常吃药,甚少出门。 而说起来,顾北王府和叶家,还有些渊源,顾北王和叶青的爷爷叶问天曾是同窗,又共事多年。 顾北王府出事后,叶问天就辞官退隐了,一直住在城外的清心观。 叶问天育有两子,一个是叶青的父亲叶司远,一个是大伯叶司重。 在叶司远还未暴毙前,两人就因某些原因分了家。 这些年叶司重得圣心,官居太尉,红极一时,世人倒只知一个叶府了。 叶青望着远方无边的夜色,眼眸坚定,未来不管是为顾北王府还是为叶家,都有很多事情要查,很多事情要谋划。 四年前刚醒来时,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回顾家卫。 顾北王府几代都是将臣,军功赫赫,深得百姓爱戴, 树大招风,皇帝让顾家宗祠留在金陵,其实就有牵制的意思。 母亲带着长姐和弟弟顾靖麒留在金陵照看祠堂。 而自己因为从小就顽皮好斗,母亲实在管教不了,这才让父亲将她带去了北境。 跟在父亲身边,晔卿郡主她自小就学了骑射和拳脚,行军兵法也是因为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学会的。 在甘南被破城的前一天,顾北王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把顾家卫的事情告诉了她,并把信物交给了她。 顾家卫是顾家的祖先创立的一支队伍,以世代保护顾北王府为责,最鼎盛的时候,在各国都是有顾家卫的存在的。 黑云寨是顾家卫训练的地方,每个合格的顾家卫都要通过这里的九九八十一个关卡,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英。 而叶青在四年前离开金陵就是为了来黑水河寻找黑云寨所在。 重生后的她当然不可能有信物,她只能告诉顾家卫领头人祈叔,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就是当年顾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晔卿郡主。 她只能用当年事无巨细的细节让祈叔相信他,用这四年的时间让顾家卫对她臣服。 前世的她就是练武奇才,她在黑云寨花了四年多时间,用几近疯狂的状态把这副病弱的残躯练到前世的那个状态。 正文 第四章 聚贤居 , 金陵城,天下文枢所在,有龙气将养,已是六朝古都。 城中一隅,名为紫京府,住的大多是达官显贵。 叶府就座落在紫京府内,一进院,一条青石砖路直达厅堂,院中一处一景皆如水墨画般,透露着浓浓的文人气息,少了些许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风味。 后院种植了一大块药圃,院中时不时飘来几丝药草香,闻着让人精神舒缓。 这便是叶青的家。 平静的府邸因为叶青回来而变得有些慌乱,这慌乱中透着浓浓的喜悦,这份喜悦透露在叶府的每个人脸上。 叶司远夫妇蒙难后,叶枫就遣走了大部分下人,留下的几个都是亲近之人。 此时,都聚集在叶青居住的小雅阁外。 叶枫拄着拐杖,一大清早就守在了妹妹屋外,昨晚叶青突然回来,他高兴得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小厮阿福看着叶枫,心里也是高兴。 他娘是叶夫人的陪嫁嬷嬷,自小是跟着叶枫一起长大的,虽是主仆,却似亲人。 “少爷,院里风大,小的在这守着,你还是回厅里等,免得着凉。” “没事。” 阿福只得双给叶枫加了一件袄子,把他手里的暖炉换了又换。 离家四年多,叶青已经长成十七岁的大姑娘了。 要不是父母不在,这个年纪已经成亲了。 当初父母爆毙,叶青病重,那时候的叶枫真恨上天不能给他一个好的身体。 后来,叶青不顾他的反对,毅然决然地离家外出学艺。 这几年写回来的信中,叶青丝毫不提在外面的苦,但叶枫知道,那肯定不会容易。 四年前好像是他们叶家一个大的转折点,父母去世,妹妹出走,祖父归隐闭关。 原本他们家风头正盛,门庭若市,祖父和父亲都是朝中重臣,却在一夕之间打落到底层,现在只有外祖家还有来往。 而大伯叶司重却以惊人的速度入主中馈,独得圣心,如今已高居太尉。 世人只道叶家依旧鼎盛,却不知此叶家早已不是当时的叶家,跟他们也再无关系。 叶枫正胡思乱想着,叶青出来了。 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叶青眉眼微抬,前世在边关那么多年,她都是不用小厮丫鬟的。 “大哥,早。” “吉嬷嬷,冯叔,小丽,还有阿福,好不没见了。” 叶青款款走来,自信从容,举止大方,这跟叶枫记忆中的叶青似乎完全不同。 以前的叶青,娇弱胆小,说话也是怯生生的。 吉嬷嬷和冯叔听到叶青这般,忍不住红了眼眶。 吉嬷嬷拉住了叶青的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兄妹俩用过早饭,决定出去逛一逛。 离开金陵这么多年,有些地方确实需要去认认。 叶枫体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但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是多走些路都会喘,一吹风就容易着凉,一年大半的时间都需要吃药。 这几年,叶枫就没出过门。 冯叔怕有问题,把马车从外到内都围了一遍,还备了锦被和暖炉。 看着那包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叶青抚额,掀开车帘准备走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和外面生冷的北风简直是天差地别。 叶青退了一步,想着那件事要不要回去再做,这马车太暖和了,不适合她。 叶枫先一步进了马车,把叶青拉了进去。 “你想骑个马在大街上,被人围观。” 叶青摸摸鼻子,好吧,现在她不能太高调。 大丰民风开放,现在又是大年下,外面结伴游玩的公子小姐不在少数,只不过,京都重地,大街不可急纵马,叶青骑个马逛街还是会引人注目的。 更何况,叶青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她的母亲林瑶出身显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得极美。 曾有学士形容她有倾国倾城之貌。 而叶青的容貌七分肖母,另外三分是这几年磨炼出来的坚韧和那骨子带来的英气。 叶枫一直盯着叶青看,仿费怎么都看不够,看着叶青给自己搭脉,也不惊讶。 “哥,你是不是想母亲了。” 叶青松了手,擦了下额角的汗。 马车里太闷,火炉就烘得她双颊微红。 叶枫扬起一抹苦涩地笑意,不答反问。 “看出什么来了?” “你是中毒,不是生病。” 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被自己的妹妹发现,叶枫眼里自是化不开的深沉。 叶青握住叶枫的手:“我会治好你的。” 叶枫笑着摸了摸叶青的头发,笑意直达眼底,一扫刚刚的阴霾。 两人逛了金陵城两条主街,来到金陵城中最大的酒楼聚贤居吃饭。 父母过世前,带他们兄妹来过,叶青最爱吃这里的清炖狮子头。 两人来的比较早,要了一间位置绝佳的雅间,临街,背风口,在这样的冬天吃饭,最合适了。 叶枫点了几个叶青往年爱吃的菜,叶青看后点了涮羊肉锅子,要了一壶酒。 小二把肉片小菜上齐后,叶青亲自配了两碗料,等到水开,叶青就先夹了肉片放下锅。 羊肉被切的极薄,不需要久煮,只微微涮了几下就能吃。 “尝尝,煮到这个阶段的羊肉最是鲜美。” 说完,立即给给自己也涮了几块。 聚贤居不愧是金陵城有名的酒楼,味道还不错。 叶青吃的津津有味,自然也没有错过叶枫眼里的怀疑。 原来叶青是不吃羊肉的。 楼下聚贤居大厅内,来了几位贵人,为首的身着蓝色锦衣,头顶玉冠,气势不凡。 来人是庆南王世子萧钰方。 “世子爷,实在抱歉,今天黄大人宴客,右厢的雅间他一个包了,其他的现在也满了。” 掌柜的说着,看了看大厅里仅剩的几个位。 要吃饭只能坐大厅了,可大厅鱼龙混杂的。 萧钰方身后一位紫衣少年道:“没位了,你看清楚我们是谁。” 同行的黄衣女子道:“郭景胜,你能不能别嚷嚷。” 郭景胜不服道:“要不是你,非要找那店家理论,能耽误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这回连聚贤居的酒菜都吃不上。” 郭景胜是刑部尚书之子,而黄衣女子是她的姐姐郭婷婷。 正文 第五章 争风吃醋 , 郭家这姐弟都不是好惹的主,刚才因为一个店家养的一条看门狗惊了他们的马车,郭婷婷非得下车把人骂一顿,这才耽误了时间。 萧钰方道:“琪字房里是谁?” 琪字房说的正是叶青所在的雅间,那是他们常坐的雅间。 掌柜回道:“是两位年轻的公子小姐,小人不认识。” “既然你都不认识,就去解决一下,我们先在这坐一会。” “这。。。。” 掌柜看萧钰方的脸色,只得让小二先领他们在大厅坐下,舔着脸上了二楼。 聚贤居是老字号,开了几十年了,京中大小官员及公子小姐,掌柜的都认识。这点萧钰方也很清楚。 所以两人心里都猜想,叶青和叶枫可能是刚来就京城不久的商户。 雅间里,饭才吃到一半。 “两个客官吃的可好,饭菜可还合味口?” “还可以。” “承蒙光顾,荣幸之至!” 掌柜还在客套着,叶青却听不下去了,在她示意下才道明来意。 叶青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看向掌柜的眼神带着审视。 掌柜的突然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一个小姑娘有如此气场,心道糟糕,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之前这种情况,一般不收酒菜钱,客人都会高高兴兴地让出雅间。 难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雅间内掌柜还在赔罪,萧钰方三人却已等的不耐烦,直接来了雅间。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 “办的什么事,磨磨唧唧的!” 郭景胜年少气盛,可三人却在打开门看到叶青的那一瞬间呆住了。 有风蹿进屋,叶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叶青站起身帮叶枫顺气,三人回过神来,萧钰方满是惊艳,郭景胜难得有些局促,郭婷婷闪过一丝嫉妒。。 “在下萧钰方,惊扰二位了。” 萧世子愿和解,掌柜眼疾手快地关上门,叶枫喝了热茶顺过气来。 叶枫:“原来是世子爷,幸会,在下叶枫,这是舍妹。” 姓叶?这个姓氏在金陵倒少见。 还第一时间猜到萧钰方的身份。 “不知阁下和叶太尉?” “叶太尉是我大伯。” 虽分家,但这层关系抹不了。 郭家姐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听说叶太尉有兄弟,而且有这么好看的侄女,那些要巴结他们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 萧钰方年长几岁,立即就明白过来。 “原来是小叶公子,多年未见,身体可好些了?” 两人寒暄起来,掌柜立即给他们添了碗筷。 出了雅间,掌柜这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见京都守备刘家公子刘彻带着四个家丁,手拿铁棍往二楼走。 小二在一旁急的都要哭了,却也不敢拦。 喧哗声惊扰到了雅间的人,好事的郭景胜打开窗。 就看到刘彻一脚踢开掌柜,撞倒小二,还从小二身上踩了过去。 “刘彻又惹事!” 仗着刘贵妃的势,他这一辈只有他这一个男丁,刘家都快把他宠上天了。 郭婷婷道:“我猜聂欢肯定在这。” 前几天,倚红倌来了个新花魁,听说原本是刘彻先看上的,结果阴差阳错的被聂欢尝了新鲜。 这两人不对付很久了,聂欢是忠肃候府的小公子,背后是老牌世家,而刘家则是朝中新贵。 话音刚落,就听到聂欢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几人透过窗子看到隔壁雅间的阳台上,聂欢已经被逼的抱着柱子踩在栏杆上了。 旁边地上,还跪着一个哭泣的女子,刘彻已经命家丁把她绑起来了。 刚刚掌柜说黄都督在此宴客,不知会不会管此事。 几人刚想到这个,就看到黄大人连同几位朝臣慌忙遁走。 叶青看到黄连,手握成拳,这般小人竟然还没死,事发前,她记得黄连是被下狱了。 为何他没事,看他品阶,正四品。 一个正四品的官员居然会对五品京都守备之子,如此避之不及,可见朝中腐败。 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看热闹的百姓。 萧钰方站起身,欲走到隔壁雅间制止此事。 事情发展却急转直下。 聂欢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刚刚已经打发去家里搬救兵了。 聂欢一个人抱着柱子,好像只有跳下去这一条路。 刘彻起了戏耍的心思,让家丁靠边,拿着铁棒一下一下地捅着聂欢,声音太过放浪,像是猫戏老鼠,惹得围观人指指点点。 刘彻正得意,脚下不知为何一滑,身子扑向聂欢。 萧钰方走进隔壁雅间,看到的就是刘彻拿着棒子扑向聂欢欲行凶。 而聂欢抓着栏杆往旁边一躲,刘彻就直接摔了出去。 啊! 嚎叫声响彻长街。 刘彻落在聚贤居门前的青石地上,头着地的那种。 “我没碰他,他自己掉下去的。” 聂欢惊呼道,看着刘彻倒在地上不动了,顿时吓坏了,脸色苍白,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 伤了人,这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家丁把刘彻扶起来,一脸的血,更惨的是,地上有石子,刚好插进了刘彻的右眼。 聚贤居的掌柜脸色一白,想了想,朝着京兆府去了。 叶青从聚贤居出来的时候,看到对街头拐角处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起,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眼。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看过来,还特意眨了眨眼。 叶青淡定的转头,当作没有看到。 下午不多时,刘彻和聂欢的事就传遍了都城。 刘彻的右眼是彻底废了,刘老太太有诰命在身,她穿着诰命服亲自到京兆府鸣冤,状告聂欢杀人未遂。 事发时,聚贤居掌柜来报过案,所以,京兆府已经派人把忠肃候府给监视起来了,聂欢要跑,也已经被拿下。 事情其实很简单,那花魁也扣起来了,当场又有那么多人证,刘彻理亏在先。 可是,有刘贵妃,刘彻又伤了一只眼睛,他掉下去的时候只有聂欢离他最近,这。。。。 不管谁家有理,聂欢不能跑了,跑了他这府尹也做不下去了。 所以,刘老太太状纸一递,聂欢就已经被带回来了。 捕快询问了当时所有在聚贤居出现的人,整理了经过让府尹看如何过堂。 正文 第六章 赏花宴 , 刘彻抬回刘府治伤,大夫发现了他脚踝处的小淤青,他清醒后也如实说了当时的情况。 聂欢确实是没有碰到他,他也不知道怎么摔下去的,就脚上一滑,人就不受控制栽出去了。 不过,刘家还是把责任都推到了聂欢身上,至于暗中出手的人则是派了心腹秘密调查。 刘贵妃出面给了京兆府压力,中途又有人跳出来做证,禀明刘彻和聂欢之间的恩怨纠葛。 最终聂欢认罪,判伤人罪成立,打二十大板,罚苦役两年。 京兆府尹案件在审结提交后的当天,有御史弹劾守备刘景同和京兆府尹。 状告两人在刘彻与聂欢的案子上,合谋屈打成招,扭曲事实,扰乱法纪。 而他的证人居然是七公主和萧钰方,两人都能看到了刘彻从二楼跌落的时候,聂欢双手是抱着柱子。 不只如此,奏章上还言明聂欢是在严刑逼供下画押,如今双腿已废。 这事捅到朝堂上,皇帝倘若再偏私,势必会凉了一众世家的心。 刑部就此案复查,牵扯出了刘贵妃。 案子查实后,刘贵妃被关禁闭,刘景同和京兆府尹被革职,聂欢无罪释放。 这事还真是在年底热闹了一把。 小叶府里,叶枫将药一口饮尽,一向清心寡欲的他都忍不住皱眉。 这药可比其他大夫开的,苦十倍不只,要不是叶青当着他的面写的药方,药也是府里备的,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叶青巨大的变化让他心不安,但是这些天相处,几次试探之下,他也确认这个就是他亲妹妹。 愧疚的心理让叶枫什么事都由着叶青。 这几天,叶青早出晚归的,他都没问。 这不,外面天色已暗,叶青才踩着夕阳余光进来。 “在等我。” 叶枫点头,递给叶青两张请帖。 “庆南王府邀请我们赴宴赏梅。” 两家并无交情,叶青的帖子是淑兰郡主下的,叶枫的帖子是萧钰方下的。 “估计是萧世子的手笔。” 叶枫看着叶青:“你的婚事怎么打算?”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我有事要做,暂时不考虑这些。” 叶青父母的命案,还有顾府的血仇,这些都等着她去做。 “那就推了吧,反正外面知道我们身体都不好。” 庆南王府内,淑兰郡主听到消息,不禁扬起眉。 原本她对小叶家那病秧子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大哥跟她说,叶青的美貌可以压岳婉容一头,她想杀杀岳婉容的气焰。 叶青这一拒绝,反倒勾起了她的兴致。 谁让生活这般无聊。 “把这个请帖送到叶太尉府,给叶灵韵,请她从中说和。” 叶灵韵与她还有几分交情,而且依叶太尉的家风,这根本不算事。 当叶灵韵时隔多年后,坐在叶府客厅内,没想到等了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叶青。 幼时,两家没有分府,她和叶青叶枫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只是他们两兄妹一直身体不好,所以接触也不多。 后来不知为何,从二叔二婶过世后,父亲就不允许他们来往。 一晃大姐出嫁了,大哥都有孩子了,叶枫却还是孤身一人,叶青的婚事也没着落。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气氛有些尴尬。 叶灵韵坐的有些煎熬,她转交了请帖,说明的父亲的意思就匆匆离去。 叶枫看着去而复返的请帖,看来这宴会竟是不去不行了。 翌日,叶枫收拾好,在大门出等叶青。 叶青穿着一件银白接针填花燕纹锦缎面袄裙和水灰珠绣褙子,两色相近,衣服上只有刺绣点缀。 这身打扮是极为低调了,倒也不失礼。 只是,头上只别了一支玉簪,未免太素净了些。 叶枫又让叶青加了一支梅花琉璃金钗,一对白玉耳坠,削减了她身上的清冷添了一份温婉。 这些首饰都是他们母亲留下的。 纵使他们府上沉寂多年,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寒碜。 到了庆南王府,递上请帖,随下人进入花园。 庆南王府的梅花,京中一绝,每到了这个时节,都会邀请京中的世家子弟前来。 大家以诗咏情,以酒会诗,也是各家在变相相看成亲人选。 叶青被带到一出圆桌坐下,附近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样的圆桌,桌上放着水果和点心。 场景布置的很用心,临近梅林,接壤着一汪碧水,就连摆设和侍女的衣服都相得益彰,真是花了功夫的。 到场的贵女,无不是盛装出席,多以红色粉色黄色这样鲜亮的颜色为主,首饰也比较复杂,错落在各处,也像是那盛开的花。 叶青一到,清雅的装扮就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 就像是一众牡丹月季杜鹃中间,突然出现了一株白玉兰花。 她不卑不亢,款款而坐,一身的气度,让在场的人以为是哪家罕见的公卿贵族小姐,怕有冲撞,一时竟无人上前搭讪。 叶青倒也乐得清闲,没有认识的人,也省得应酬。 不过,很快,这份清闲就被打断。 淑兰郡主直奔叶青而来,为她领路的就是刚刚带叶青进来的那个小侍女。 竟是特别吩咐,该受宠若惊。 “这位是叶家妹妹吧,你我同在京都,却是第一次见,今天可要尽兴。” 面对淑兰郡主的亲近,叶青回以一笑,大大方方地见了礼。 淑兰郡主眼里的惊艳赞赏之意毫不掩视,难怪能得她大哥高看。 与她一同前来的叶灵韵,也是许久才回过神。 她应该想到,婶婶容貌那般出色,叶青又怎会差。 “不要说郡主了,我这做堂姐的,也是几年未见小青了。” 说完,叶灵韵挽起叶青的手,好似许久未见的闺蜜。 其他人听见,纷纷靠过来。 “灵韵,这是你堂妹吗?刚到京都吗?” “长得真好看!” “平日里喜欢什么,过两日我们行飞花令,我给你下帖。” “你跟岳妹妹简直不相上下。” 有了淑兰郡主在,姑娘们显得异常热情,好似对叶青充满了好奇。 看着话题转到了岳婉容那,而她本人正冷冷清清地坐在那边。 淑兰郡主眉眼含笑,一脸得意。 正文 第七章 变故 , 开席后,淑兰郡主拉着叶青和叶灵韵一起坐。 没多久,就有侍女过来,在淑兰郡主的耳边告知,岳婉容刚刚离席,见了她的二哥岳永安。 淑兰郡主挑眉,看了眼叶青。 挥手让侍女下去了。 不到一刻钟,就有侍女过来找叶青。 “叶小姐,外面有个叫阿福的小厮有急事找您。” 阿福跟在叶枫身边从不离身,他来肯定是叶枫出事了。 叶青连忙向淑兰郡主致歉,跟着那侍女匆忙离席。 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过来,淑兰郡主招呼了两句,也带着侍女跟了出来。 “叶家公子突然晕倒抽搐,府上的大夫束手无策,因不知其病因,不敢贸然下药。” 侍女匆忙交待事因。 叶青到的时候,看见那些人远远地围着一个圈,正中心的叶枫,身体还不断的抖动着,旁边的大夫半跪着,正焦头烂额。 阿福帮叶青拨开人群,叶青跪坐在地上,让阿福先按住叶枫的右手。 简单的探脉之后,叶青翻看了叶枫的眼珠,凑近闻到叶枫嘴里的酒味。 她借来大夫的药箱,找到针灸包。 “大夫,您帮我按住左边,阿福,你按右边。” 人群中,萧钰方听到叶青如此说,便命家丁上前帮着大夫一起。 叶青施针后,抽搐止住了,等到叶枫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尽,眼皮动了动,微微转醒。 叶青给他喂了一些清水,服下一粒药丸,探着叶枫的脉搏慢慢平稳,叶青的脸色才慢慢回暖。 她让人先把叶枫送回马车,才起身准备处理这件事。 阿福说,是岳永安端着一杯酒,非要来敬叶枫,叶枫推脱不过,喝下就这样了。 叶枫身体差,却也并非滴酒不沾,寻常的酒不可能会这样。 叶青站起身,审视一圈:“哪位是岳二公子?” 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这姑娘年纪小小,气势不得了呀! 刚刚叶青一直忙着抢救叶枫,浑然不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众人惊艳于她的容貌,惊讶于她的医术,惊喜于她的胆色和魄力,丝毫不输在场的世家小姐,还更胜一筹。 四周人看向岳永安,他只得站出来,脸色有些讪讪地,尤其是对到叶青的眼睛,竟有些后怕,不知哪里来的杀气。 他是庶子,在家里也是要仰仗嫡母嫡妹妹过日子,岳婉容这一点小小要求,根本不算什么! 原本他也只是想把叶枫灌醉,逗他出糗,却没想到一杯下去人就倒下了。 “叶小姐勿怪,我实在不知令兄身体如此差,竟不能沾酒。” 不能喝酒还来这种宴会,这是骂叶枫活该! 叶青怒了,质问道:“我哥虽然身体差,但并非不能喝酒,日前还曾与萧世子对饮,而你端一杯这样的酒给他,是何意图。” “酒是王府的,我就是随意倒了一杯,你的意思是王府的酒有问题!” 淑兰郡主:“岳公子慎言!” 泼脏水泼到王府了。 岳永安连连作揖:“郡主见谅,我也是说明事实。” 叶青:“今日王府宴客,一共备了六种烈性不一的酒,而你端给我哥哥那杯酒里有一线喉、新丰酒、罗浮春、庆余,光我能闻出来的,就有四种酒,你将这四种酒混在一起骗我哥哥喝下,敢说不是意图不轨。” 岳永安没想到叶青竟然将四种酒全都说中了,一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不打自招,事情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庆南王冷哼了一声,岳婉容见事态不妙,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二哥,你玩笑开大了,你平常在家里逗逗我们还可以,叶公子这般身体,你怎么能!” 说完,转头对着叶青行了个礼。 “叶小姐,实在对不住,我二哥一喝酒就没个正形,爱开玩笑,今日之事,我一定禀报母亲严惩。” 说完,又走到庆南王和王妃面前郑重道歉。 身为金陵城第一美人,这般真诚,立即就有不少贵夫人出声帮腔。 “年轻人爱玩闹,这也正常,莫要太自责,我们叶家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叶太尉夫人李氏拉着岳婉容的手安慰,她相中了岳婉容,想拉她作儿媳妇。 叶太尉在朝中地位超然,李氏一开口,附和的人就多了。 叶青一脸,你谁啊,正要开口怼回去,就见叶灵韵上前挽住了李氏的手。 “原来是伯娘,侄女失礼,许久未见,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叶氏分家当时也是闹得纷纷扬扬的,两家不和众人皆知。 李氏:“无碍,你们兄妹俩身子不好,以后出来还是要注意点。” 叶青恭敬地回了话,转头就抛在脑后。 “父亲在世常教我,冤家宜解不宜结,哥哥现在这个情况,我就代我哥请岳公子一杯,礼尚往来!” 淑兰郡主一听话音就明白过来,立即让侍女端来刚刚叶青所说的那四种酒。 今日宴席,除了这四种度数高一点的,其他的两种是供女客饮用的果酒。 叶青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四种酒倒在了一个杯子里。 “请。” 岳永安面色不郁,他之前只知混酒喝容易醉,但看先前叶枫的情形,不免有些害怕。 酒是王府侍女端来的,他总不能说酒有问题。 岳婉容跳出来阻止。 “我二哥已经喝了很多了,不能再喝了,还请叶小姐不要勉强。” 叶青轻哼一声。 “怎么,同样一杯酒,我哥能喝,你哥就喝不得,难不成,岳公子身体有难言之隐,比不过我哥哥。” 四周瞬间安静了,有人拍掌走出来。 “说得有理,今日这酒喝了,这事就了了。” 说话的竟是十七爷萧子衿,这位可不经常管闲事。 “见过皇叔。” 萧钰方和淑兰郡主忙行礼,众人也跟着参拜。 萧子衿!叶青恍然回头,这是她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故人。 十六年了,曾经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熠王。 少年成名,军功赫赫! 记忆中两人一起习武练剑,好像就是昨天的事。 叶青转过头,压下眼里的热意,不敢让人看出端倪。 岳永安不敢再推托,当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青见目的达到,不再逗留。 正文 第八章 大周公主 , 叶枫卧床休息了两天,叶青也寸步不离照顾了他两天。 浑然不知,两人已经成为各家谈资。 宴席上的事情就足够让叶青扬名金陵了,更诡异的是,岳永安在喝下那杯酒后,还未出王府,就开始耍酒疯。 满口的污言秽语不说,还当众脱了衣裤,场面一度不可控制,最惨的是与他同行的岳婉容,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最后是王府的侍卫将人捆了送回去了,听说昏睡了一天一仿毛,此番岳家丢尽了颜面,已经闭门谢客了。 而淑兰郡主这两日心情极好,正张罗人给叶枫送药材。 叶青这个朋友她是认定了,要知道,岳婉容的暗亏她可吃了不少,这一次什么都扳回来了。 萧钰方看着自己妹妹哼着小曲,觉得好笑,提着酒从她旁边经过。 “大哥,你白天拿酒干嘛?” “十七皇叔要的,我也正奇怪呢!” 萧子衿拿到酒之后,照着那晚叶青的倒的份量调了一杯。 坐在一旁的张简道见状。 “怎么,你也想试试。” 萧子衿将酒一饮而尽,味道很奇怪,酒也很浓烈,但他依旧是面不改色,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张简笑道:“可惜当晚我不在。” 从听说这个事情,张简就觉得蹊跷。 这几日,突然刮起了一阵混酒风,那些闲来无事的公子爷把这酒当惩罚。 但喝下这四种酒的人不少,也没出现叶枫和岳永安那种反应,一杯倒的,确实不少。 是以,大家都私传,莫非岳永安也身有旧疾? 为此,萧子衿还让药疯子夜探岳府,给岳永安断脉。 但他的脉象并无中毒迹象。 不过,不管是酒精还是药物,都可以让人兴奋。 “你怎么突然对这事这么上心,还派人出去打听那叶家小姐。” 叶青,名字倒是跟一位故人很像。 “当晚见她那么冷静地施针,还有质问岳永安的时候,倒真觉得她有一点点像某人。” 萧子衿派人打听过,叶家没有请过先生或者大夫,只有几个屈指可数的家仆。 叶家兄妹父母双亡后,兄妹俩几乎就没出过门,叶青的医术不知从哪学的。 张简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阿业传来书信,大周的和亲队伍还有三天到达。” 萧子衿眸色深沉,点了点头。 曾经在北境甘南,大周的铁骑和顾家军交手长达数十年,两方常年见面都是剑拔弩张。 不过,在顾北王府陨落后,陆易慢慢掌控军权,一切慢慢发生了变化。 近十年来,北境边境和平,大周也表露出要与大梁交好的意思,这次和谈,两国通商,为表诚意,大周国主将大公主周瑾送来大梁和亲。 大公主已年二十二,说实话,年纪有些大,不过来头可不小。 她两岁提笔,五岁画画,在十一岁的时候就有明篇江山志传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善骑射。 能力出众的她更是拥有大周第一美女之称,传闻她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外界已经传的神乎其神。 当她的名字出现在和亲名单的时候,震惊的不只是大周子民,连同大梁也是一样。 大周现任太子就是这位长公主的同胞弟弟。 迎亲队伍已经走了三个多月,马上到金陵城。 最近,大街上多了许多富家子弟高门贵女,主街旁的茶楼戏楼饭馆生意红火,天天爆满,大家都想目睹这位大周第一美人的风采。 同外面的热闹不同,叶家依旧是清幽静谧。 叶青拒了所有帖子,闭门谢客。 后院里,叶枫坐在一旁看着叶青练功,偶尔说说闲话。 一套拳打完,叶青收回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大周的使团后天进城,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叶枫给叶青倒了一杯茶。 “我就不去了,你要是能看到这大周公主,回来跟我说说。” “也行。” 叶青在叶枫旁边坐下,手顺势搭上他右手上。 “调养的还不错,你身子底子太虚,等稍微好点,我带你出去走走,锻炼锻炼筋骨。” 使团进城这天,金陵城好不热闹。 临近街道的商铺,有些客人占据好位置,吃个早茶从早上吃到了中午,午饭也一起吃了,就是不肯走。 大路拥挤,马车难行,那些下朝的官员,家里离得远的,平常半个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半时辰。 叶青用过午饭,换上一身男装,出了叶府。 她没有向主街道而去,而是先来到城东一家院子外。 敲门声三重两轻,敲了两次,里面的人才打开门。 这是顾家卫的一个联络点。 “少主。” “祈叔一路辛苦了!” 叶青对着为首的人点点头,然后带头走进了在大厅。 她和祈叔坐下后,看着大厅里站着的五个顾家卫。 祈叔道:“这个院子以后就是我们会面的地方,他们五个会留守在这里,有事就直接过来找他们,另外,我还带了十几人进城,现在已经安顿好,我已经在尝试联系以前顾家卫在京中的人手。” 祈叔想了想,又道:“此事大梁和大周和谈,我们是否需要做些手脚?” 叶青摇头,她确实怀疑过朝中有人和大周串通一气,陷害顾北王府。 只是现在还没有查清楚。 如今边境平稳,百姓安居乐业,这何尝不是父王当年的心愿。 顾家人,绝不会因为一已之私,陷百姓于不顾。 看到叶青如此想,祈叔深感欣慰。 离开了小院,叶青决定去大街上看看热闹。 说起来,这位大周公主她还曾有一面之缘。 当年她曾乔装去过大周都城凉都,那时候这位公主才六岁。 那时,叶青只带了两名亲兵,在探查消息时不小心泄露了露出的马脚,被追杀时,无意中闯进一座寺院,就遇到了这位公主。 她扒在桌子上,正在看一本比她脑袋都大的书,扎着两个揪揪,一双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闯进来的她。 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呼救。 前世的晔卿郡主虽常年随顾北王在外征战,但并非嗜杀之人,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叶青便离开了。 直至离开那座寺院,这位公主始终没有呼救。 要知道,常年在战场上的人,即使乔装打扮,身上的杀伐之气也是掩盖不了的。 这位公主从小聪慧,又岂会感受不到。 正文 第九章 怕你要我负责 , 叶青延着主街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看到可以歇脚观景的地方。 就连酒楼挤角处的简陋茶棚,都坐满了人。 茶棚掌柜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妇,此时正手忙脚乱的招呼着客人。 店里的木凳木桌,连漆都未上,保留着最原始最朴素的颜色。 店里坐了几个格格不入的年轻人,玉冠华服,身姿挺拔,看样子也是为了看热闹。 他们吃着老人家自制的果干,面上无丝毫嫌弃之色,谈笑间满是少年的直率爽朗。 叶青突然就想起了前几天在庆南王府见到的萧子衿。 幼时两人一同学艺时,犹记得他好像也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性子。 地方倒真提不错。 叶青看到茶棚是用木板搭起来的,正好可以坐人。 她走进店里,递上几个铜板。 “公子,满座了,要不您去别处看看。” 老人家一脸歉意。 叶青大大方方地指指棚顶。 “我坐上面就行,这钱给您。” 铜板直接塞到掌柜的手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叶青轻轻一跃便上了棚顶。 茶楼的人看着叶青跳上去,纷纷抬头看,也有人赶紧护住了手中的热茶,怕落灰尘进去。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众人甚至连一丝抖动都没有察觉到,叶青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茶棚顶上。 在茶棚中静坐的吴家兄弟还有张简,不约而同的停住话头,看了眼棚顶。 “轻功不错。” 年纪较小的吴越来了兴致。 “跟张简大哥比呢?” “在你眼里,我就这点本事啊!你怎么不说你大哥。” 张简拍了下吴越的头。 “我大哥肯定比他厉害。” 在上面的叶青听着三人的对话,眉头微挑。 厉害不厉害的,总要打过才知道。 老人家看着人是没办法拉下来了,既然收了钱,总不能啥都不给吧。 本着做生意要厚道的精神,他用那宽宽的扁担,拿竹蓝装着一些茶果红薯干,给叶青送了上去。 “都是我那老婆子自己做的,您尝尝。” 叶青顺手接过,她腰间还带着酒,正好。 时间慢慢地过去,就在众人快望穿秋水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了阵阵骚动。 “来了来了!” 吴越兴奋地站起来,好像来的人跟他有多大关系似的。 吴少杰摸摸弟弟的头,打趣道:“看了也没用,你年纪太小了。” “我才没有!” 吴越红了脸,他只是好奇,又没想其他的。 而吴少杰和张简,依旧喝着茶,连头都没转一下。 大周第一美人又怎样,也不过就是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这场政治联姻背后,还不知道藏着多少事情呢! 今天来,主要是想看看大周使臣的风貌。 现在的大周和大梁能和谈,站在同一起点,可在十几年前,大周是四国中,军力财务都排在最末的国家,焉能和我大梁相提并论。 那时,何曾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现在,被大周夺去的北境一洲六城,已经成为了大周的一份子。 论如今的国力财力,我国已不能轻易和大周宣战。 此时大周公主周瑾正坐在由八匹大马所拉的豪华马车上面,马车车帘全部掀起,周瑾微笑着看着外面围观的百姓,没有丝毫拘谨之色。 听说大周民风比大梁更为开放,大周子民在路上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直接表明心意。 原本喧闹的人群因为长公主马车的到来,变得更加喧闹。 大周和大梁的交战,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记得的人也不多了。 大家都忙着去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管是她的眉眼,还是朱唇,都极尽完美,多一分妖艳,少一分平淡,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她嘴角轻扬,眼睛都是带着笑意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是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就像向日葵追随着太阳。 而就在马车快要驶过茶棚时,长公主看向了这边,棚顶上的叶青很扎眼,靠在木板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壶。 而棚里吴少杰和张简面对面坐着,在刚刚扫过一眼之后,就没把目光放外面。 怎么有人看到她还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算不着迷,也会多看两眼。 心中气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在看到叶青坐直身体后,睁大了眼睛。 “停车。” 周瑾急促的,有些失态的声音响起。 车夫惊了一下,下意识拉车绳,马车停的太急,周围全是人,马儿受了惊,使的长公主身子向前方倒去,而她旁边此时没有人。 因为进城受要受百姓瞻仰,侍女都被安排到后面马车了。 有一道人影飘过,在护卫赶到之前接住了周瑾。 不过,不是用手,而是用刚刚茶棚掌柜用的扁担。 扁担上因为用了很多年,表面被磨的很光滑。 因为周瑾是往前栽倒的,她感觉到有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顶住她胸口,将她扶住。 当看清楚是一根发亮的木头时,立即嫌恶的缩回身子,虽然竭力克制表情,保持风度,还是被不少人看到了。 当叶青把扁担放回原位,扁担旁边还放着一对有些破旧的竹框。随行的大周使臣见状沉下脸,大喝道:“什么腌臜东西,就敢往我们公主身上使。” 四周瞬间安静了,叶青出手救人,百姓都是看到的。 那根扁担,对于他们而言,是生活必须品,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民者,国之根本,诚宜重其食,改其生,难道百姓用过的东西,在你们大周人眼里就如此污秽不堪,那在你们眼中,将百姓放在何处!” 张简一边说,一边从茶棚里走出来,眼光清明,神情肃穆。 周围的百姓都开始鼓掌。 大周使臣被呛的无话可回。 “大周自是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刚刚是担忧我的安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请不要介意,在此,还是要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可否留下姓名住址,改日我一定携礼相谢。” 周瑾目光微闪,盯着叶青不放。 幼时的记忆早已经模糊,可眼前这人竟给了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公主不要介意就好,道谢就免了,毕竟我不这样做,你有可能摔个狗吃屎。” “至于我为什么不用手去扶你,这个实在是我自己的原因,大梁民风淳朴,听说公主是来和亲,我怕你要我负责啊!” 正文 第十章 觐见 , 此言一出,四周响起隐隐地低笑声,大家对于这个别国公主的敬意已经大打折扣。 不过,还是会在心里鄙视叶青。 真不要脸,就算你长得好看,但也没有那公主好看啊! 做人,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不过,同是大梁子民,在心里鄙视一下就好了,不能说出口,失了自家威风。 大周使臣于谦怒道:“黄口小儿,竟敢对我国公主无礼!” 转头瞪着鸿胪寺倾和长公主:“这就是你们大梁的待客之道吗?” 此次迎接大周使臣的正是这二人。 皇子中只有大皇子成年了,其他都太小了,而大皇子正是要立心性的时候,皇帝不敢让他和大周长公主多接触。 大梁和大周国力旗鼓相当,又是主动议和,鸿胪寺卿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做哈腰陀背这种事。 “于大人,莫要生气,我们大梁子民,性子确实直些,但是他确实是救了贵国公主,若不是他,公主跌下马车,岂不是更无颜面。” “可他说我们公主......” 狗吃屎这种词怎么能用在堂堂公主身上。 “这是比喻,并无恶意,你不要和年轻人计较。” 大周使臣于谦又道:“可他还忒不要脸的说我们长公主肖想他!” 鸿胪寺卿一脸慈母笑:“这也不能怪他,刚刚公主确实是盯着他看,然后才紧急叫停马车,依我看这位公子生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我都想纳他为婿,也难怪能入长公主的眼,不过,婚嫁之事讲究你情我愿,你且待我问问他可愿意,我们陛下还是很开明的。” “哎哎” 没有见过这么叉开话题的,于谦连忙去拉脚下生风的鸿胪寺卿。 胡搅蛮缠,眼看要成闹剧。 周瑾捏碎了指甲,怒道:“事情已经解决,就莫要再耽搁,误了进宫的时辰,两位大人可担待不起。” 一听这话,鸿胪寺卿立即回身。 “还是公主英明,我们这就起程。” 说完,鸿胪寺卿大手一挥,车队又重新动了起来。 临走前他还特意多看了叶青两眼,带着一脸后生可畏的慈母笑。 车队远离,看热闹的人也都慢慢散去,叶青就像是那名画,人人都带着笑意多看了她几眼。 “哎,你叫什么?” 吴越和吴少杰向他走来。 张简拍了拍吴越,暗示他没礼貌,拱手对叶青示意。 “公子莫怪,小孩子口无遮拦,在下张简,这是我的好友吴少杰和他弟弟吴越,可否交个朋友?” 叶青双手抱拳回礼:“叶青,幸会。” 叶青,这名字,张简眉头一挑,眼里闪过疑惑。 叶青自然没有错过他这细微的表情,目光坦荡地看回去。 吴越道:“我觉得你比这公主厉害。” “那你可折煞我了,怎么能拿我跟她比,毕竟不管在哪一方面,我都是要比她强的。” 吴越原以为叶青是谦虚,却不想被秀了一脸。 张简偷笑,吴越愣了一会儿,竟点头赞成。 什么大周第一美人,传得那么神乎其神,和他家那些表姐也没什么差别,脸上都是抹的白的红的厚厚的脂粉。 那些姐姐,一到他家就往哥哥身边凑,这公主也差不多,看见好看的哥哥也走不动道。 张简问道:“叶兄可是和这大周公主是旧相识?” “怎会,在下都没去过大周,何来相识一说。” 吴越插嘴道:“她就是垂涎叶大哥的美貌。” 吴少杰:“美貌不是用在这的。” 几人又聊了几句,叶青拒绝了张简的邀约,告辞离开。 她一走,张简便命上悄悄跟了上去。 吴少杰发现了,也没有问张简原因。 刚刚那大周公主的态度,他也觉得奇怪。 而另一边,长公主平和了心境,难得的皱起眉,似是有些困扰。 要在平常,她一定会克制自己不要出现这个表情,因为那样会有皱纹,会很丑。 但是现在的她无暇去关注这个。 刚刚那个年轻男子,竟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从小就生活在都城,除了这次和亲,未离开过都城,为何会对一个大梁人有这种感觉。 她自小记忆好,一本书看过两三遍就能记下来,为何却怎么用力也想不出在哪见过。 而这种感觉这么强烈,强烈到,他明明一直是嬉皮笑脸的,她却感觉到了对方骨子里的杀气。 这种感觉让她心慌,她不喜欢超出自己掌控外的情况。 到了宫门,周瑾让侍女整理了一下妆容。 携使臣进了宫,奉上了大周国主亲笔国书和礼单。 大梁皇帝见到周瑾,眼里也升起惊叹之色。 这样的人放在他那百花齐放的后宫,也毫不逊色。 众臣看着皇帝的表情,心下了然。 陛下起了小心思,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要迎合。 原本礼部定的是,将周瑾安置在宫墙外一处院落,待日后定了和亲人选,再做安排。 后来,就直接将人安排在了宫里。 虽是突然情况,但底下的人做事利索,旨意一出,掌事太监就迅速地安排了后续事宜。 等到觐见完,小太监带着周瑾到达那处宫殿,一切的东西就好像是为了欢迎她而精心布置的。 周瑾是个聪明人,虽然今天出了点小状况,但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现任皇帝才三十八岁,正值盛年,现在皇帝最器重的是大皇子,而大皇子今年也才十六,算起来,比她还小。 就算能成为大皇子正室,按照现在皇帝的年纪来看,不熬个十年是没有希望继承大统的,而这十年变数太大,那还不如自己生一个。 今日在朝堂上她匆匆地瞟了一眼大皇子,她觉得过于平庸了。 虽然父皇曾说,现任的大梁皇帝是个心狠手辣的,当年顾北王府消失,他突然继位,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虽然隐晦不为人知。 但有些事不需要有证据,只需要多年为政的直觉。 其实,周瑾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熠王萧子衿,他是大梁皇帝最小的弟弟。 他手握重兵,威慑邻国,听说他功夫好善骑射,十六岁就领兵出征,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且他还是儒学大家诸葛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得老先生青眼。 正文 第十一章 瑾贵妃 , 只是,这位熠王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一直没有娶亲。 有人说,他那方面不行。 也有人说,他有一钟情女子,只是不能在一起。 以他的身份地位,竟有得不到的人。 皇室八卦,最让人津津乐道。 不过,他今天都没有出现,显然是对周瑾无意。 大梁皇帝的态度,让周瑾决定顺势而为。 而张简回到熠王府,跟踪的人回来,也给了他一个惊喜。 “猜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他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萧子衿正在书案前处理公务。 “怎么,看上大周公主了。” “我觉得你在讽刺我!。” 张简控诉,见正主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如实道:“我看到叶家那小姑娘了。” 叶青! 萧子衿抬头。 张简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这位叶家小姐,会武功,而且很不错,至于到哪个程度,要打过才知道。” 张简摩拳擦掌。 “她的武功就和她的医术一样,不知从何而来。” 萧子衿听完,从桌上拿了两本帐本递给他。 张简粗略翻过。 萧子衿:“这是叶府的采买帐册,日常花销也在上面,我让人暗中抄录了一份,看看。” 张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仔细地看起来,翻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从四年前开始,按照帐册所记,叶青这四年多根本就没有在叶府生活。” 小叶家人口简单,只有几个仆人和叶青两兄妹。 可奇怪的是,过去四年采买清单上并没有任何姑娘家的首饰和衣物,最大的开销是叶枫所需药材。 而且在吃食上面,从最近开始才多荤腥,之前也是清淡的可怜。 若不是知道叶家有田地铺头,萧子衿都要怀疑这两兄妹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而改变的契机,就是叶家夫妇被害之后。” 张简一拍桌子:“这就可以解释了,这四年,她肯定是跟着高人外出学艺了。” 张简激动地想一探究竟。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有勇气离家学艺,更奇怪的是,”萧子衿放下笔,“我自问我的碟网也算遍布五洲大地,但是查不出任何关于她学艺的信息,一丝都没有。” 不管是在朝在野,名门正派,包括那些野派和杀手组织。 他都托人打探过,没有出现过一个这样子的小姑娘。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都城的安定,萧子衿都已经命人暗中在叶府外监视了。 说完叶青,萧子衿又把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给张简看了。 皇帝看上了周瑾。 果然,周瑾住进信阳殿的第三天,皇帝昭告天下,立大周长公主为瑾贵妃,于三日后进行册封礼。 消息公布后,任谁都要说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只是在感叹中,又突然想到周瑾进城那在,那个大言不惭的年轻人。 两相一对比,还真是。。。 不可言说,不可言说啊! 册封典礼弄得很盛大,皇帝红光满面,好像还年轻了几岁。 与之相反的,皇后娘娘板着脸受了礼之后,就回坤宁宫躲清静了。 皇帝也不在意,宴会不只请了皇亲贵族,还叫了一些重臣携家属共襄盛举。 这种场合对萧子衿来说,一向是能躲就躲,但这次,皇帝派了近侍上门,勒令他一定要出席。 萧子衿躲不过去,只能赴约。 他自顾自的喝着酒,身边官员的敬酒一概不理。 正当吃得尽兴的时候,八名穿着水袖舞裙的宫女像鱼儿般游了进来,在这大冬天里,竟然只身着轻纱,曼妙的身姿尽显无疑。 如此大胆的装扮,想必是周瑾精心安排的节目,只是不知道跳完这一支舞,这些姑娘会不会被冻坏。 据传这是大周特有的水袖舞,舞裙是粉白渐绿,像是荷叶衬着荷花,轻袖飞舞。 在如此寒冬腊月,只看他们轻扬的衣角,顿生清凉之意,让人精神一振。 正当众人惊叹时,有倾国女子,丽颜黄衫,青丝墨染,从天而降。 她以轻纱覆脸,纱质极薄,透过那层白纱可以窥见那精致的五官,绝美的脸庞。 她手中握着丝带拍扇,随着她的转、甩、开、合、抛,拧、曲,丝带在她手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曼妙到极。 萧子衿抬头瞄了一眼,再看看大殿里被她迷的五荤八素的人,尤其是坐在上首的皇帝,眼神已经迷离。 不知是今夜酒醉人,还是眼前这人更让人心醉。 一曲舞完,殿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那女子轻轻揭下面纱,可不就是长公主周瑾。 “嫔妾见过皇上。” 清亮的声音响起,犹如空谷幽兰。 皇帝起身走下来,亲自将周瑾扶起。 “爱妃快快起来,朕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爱妃还有如此舞功。” 手揽上周瑾的腰,直接将人带回了主位。 周瑾微微推辞了下,就紧挨着皇帝坐了下来。 如此尤物在怀,皇帝端起酒杯,想找人共饮,一眼就看到了萧子衿。 “十七弟,来,今天高兴,我们兄弟喝一杯。” 萧子衿站起身,端着酒杯。 “臣弟的荣幸,恭祝皇兄喜得佳人。” 而周瑾也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到了萧子衿。 两人的目光撞上,周瑾觉得有东西在心里散开了,麻麻的,她只看到萧子衿抬起手,将酒凑近唇边一饮而尽,酒杯放下时,她还清楚地看到萧子衿唇边那颗残留的酒珠,以及被酒滋润过的双唇。 红红的,带着无尽欲望。 再看不到周遭事物。 “哈哈哈,说得好!” 皇帝将酒一饮而尽。 皇帝的声音将她拉回来,她低头倒酒,掩示自己那一瞬间的慌乱,强迫自己不再看向那个方向。 从知情事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心境,一种理性外的状况。 夜里,她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闭上眼,脑子里却是萧子衿的样子。 她幻想着,是那个人。 清晨,皇帝醒来,看到周瑾窝在他的臂弯中,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觉得自己雄风依旧,当下又赏赐了一大批珠宝给周瑾。 他不知道,眼前美人如斯,但美人的美梦中,可不是他这膘肥的身子。 正文 第十二章 刺客 , 夜里的金陵都城,显得格外静谧肃穆。 城东,一家院子的门被轻轻敲响。 咚咚咚! 三声重音后,又轻扣了两声。 如此反复两次之后,院门开,人进。 不到一刻钟,有两人分别从前院和后门,同时离开。 叶府外,三木奉命守在外面,嘴里嚼着生姜提神,正无聊之际,看到有一个黑影从围墙外翻进了叶府。 原来还以为是一件顶无聊的差事。 他眼睛一亮,看着那人进了后院,悄悄地跟了上去。 来人是祈叔,自他启用金陵谍网之后,联络到的同仁,还有这些年统计的消息,都陆续让人扮作菜农,悄悄把消息带进叶府。 这次之所以亲自前来,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叶府会被人监视。 当他扣响叶青的房门,等了一会儿,叶青没有从屋里出来,而是押着三木从他身后现身。 三木已经被她打晕,看着她把高她一头的三木像麻袋一样扔到地上,这场景还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合。 祈叔回身赶紧关好门。 “有人跟踪我?” 他竟没有发现,他仔细回想了这一路,夜深人静,路上确实是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难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到大师级别的高人,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可又怎么会让叶青放倒。 难道,有人监视叶府。 这一发现非同小可,叶青自问回京后,从未露出破绽,怎的就惹到了哪位大人物? 祈叔搜遍三木身上,找不到信物,只得将人先绑了,将今晚听到的事情先跟叶青说。 当今皇帝在皇子排行中位列第四,而当时的三皇子就是叶青的姐夫。 当年顾北王府陨落后,三皇子因查出与顾北王府私交过甚,有谋反之嫌,全府被拿下狱后被囚禁于化业廊。 不得外出,不得探视。 她的长姐顾晔君,也在入化业廊后,不足两年便过世了。 这是之前叶青打听到的消息。 但是今晚来的这个顾家卫,却带来了另一种说法。 原本他是被安排在御林军中,顾北王府出事后,他联系不到上级,因而选择潜伏,这次是看到祈叔的信号才找过来。 据他所说,当年三皇子一家被押往化业廊,他是押送的侍卫之一。 他亲眼所见,被押进化业廊的只有三皇子和小世子,并无顾家大小姐的踪迹。 他心中奇怪,便时时留意化业廊的动向。 在顾家大小姐的死讯从化业廊传出,他可以确定顾家大小姐从未出现在化业廊中。 这位顾家卫一直在金陵潜伏,这让他想起一则关于顾家大小姐的传闻。 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钟意顾大小姐顾晔君,曾上门求娶。 只是那时顾晔君已经与三皇子情投意合,便委婉地拒绝了。 因为这个事情,他想办法进了宫,成为了一名宫中侍卫,为的就是查清这个事。 他暗中查过,宫中没有顾晔君这号人物,但是,在皇帝继位后,所修建的宫殿中,有一处名为迎君台的地方。 地处偏僻,知道的人不多。 里面就关着一名妃子,不知姓名,不知来历。 据宫里的人说,皇帝刚继位那两年,经常去,但之后就未再踏足,迎君台也因此落败,成了冷宫。 可就算是这样,迎君台仍有侍卫把守,且是皇帝的近侍,特定那种。 宫里每次换防调岗,那个地方的护卫从没有动过。 那名顾家卫在宫里多年,也曾多次试图闯进这迎君台,最成功的一次,也只是看到了一个消瘦的背影。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名妃子,很有可能就是顾家大小姐顾晔君,因为她出现在宫里的时机真的太巧了。 叶青听完这些,久久回不过神来,心里又惊喜又害怕。 惊喜的是长姐可能活着,可又害怕希望变失望。 “明晚是除夕,趁宫里举行宴会的时候,我夜探皇宫。” 叶青下了决心。 “我跟你一起去。” 祈叔不放心她一个人。 “祈叔,我的轻功可是云叔亲自教的。” 要论当世轻功,云叔能排前三。 看着地上昏迷的人,叶青道:“我想你去查一下岳府和庆南王府,这人我来审就好,你们不能出面。” 除了这两家有可能,她想不出还有谁会监视她家。 叶青态度坚决,祈叔只得遵从。 等他离开后,叶青弄醒了三木。 三木的震惊是没办法控制的,他被叶青击晕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靠近,这对于一个暗卫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他忍不住要问叶青功夫的来历。 从他的表情和态度,叶青确认对方是在监视她。 三木什么都不肯说,叶青便对他用了针刑。 她先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声穴,让他短暂性的失声,然后才动的刑,所以即使三木已经疼的满头大汗,都只能咬住牙,无声嘶吼。 三木如此冥顽,倒让叶青想起来曾经的顾家军,她在三木身上看到了顾家军的影子。 叶青放过了他,将人绑住,迷晕了他。 对方是敌是友尚且不知,动极刑她也确实于心不忍。 第二天除夕,按照规矩,萧子衿早早进了宫。 二林来换班,却不见往日平安的信号。 他不敢轻举妄动,利用街上的小孩子探查后,发现三木失踪。 遍寻无果后,只能看着叶府的高墙,不敢再上前,匆匆赶回了熠王府。 此时萧子衿正在宫里陪着皇帝和一些宗族。 张简得知消息后,将消息传进宫,就一直等在宫门口。 萧子衿和张简碰上面,已经过了申时。 一成,二林,三木三兄弟从小跟着萧子衿,因为五行缺木,才取了这么怪的名字。 三木虽是三兄弟中功夫最差的,但却是最机灵,轻功最好的。 因为他的突然失踪,张简只好在外围安排人,不敢再深入。 现在只知叶家兄妹都没出门,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萧子衿脸色变和郑重起来,难得露出饶有意味的神情。 他让二木在外围留守,和张简潜进了叶府旁边的一座宅邸,选了一个最佳的位置监视。 天黑后,他计算着宫里宴会开席的时间,正准备离开,他看见从叶府飞出来一个黑影。 “叫所有人都不要动,后面的事情交给你。” 正文 第十三章 出手帮忙 , 留下这一句,萧子衿就追了上去。 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也掉以轻心,当跟到宫墙外的时候,那人回了头。 那双眼睛,除了叶青,还能有谁。 萧子衿看叶青回头,便回身躲了一下,再看就只看到她跃上皇城,消失不见。 她这架式,是要闯宫。 萧子衿不知道叶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看开席的时间快到了,只得放弃追踪,奔向离最近的南门。 萧子衿刚刚赶到宴席上,周瑾也就是瑾贵妃就和皇帝皇后一起来了。 因为她是大周公主,又得皇帝喜爱,座位便直接安排在了皇帝下首,只比皇后低一个位。 萧子衿有些心神不宁,几杯酒下肚后,就说有些头晕,离开了大殿。 而另一边,叶青以最快的速度蹿入后宫,朝着迎君台而去。 她今天在屋里研究了一天的皇宫舆图,下午已经推演了各种逃跑路线。 据顾家卫报,迎君台日夜都设有两班岗哨交叉巡逻,还有可能有潜藏在暗处的暗哨。 曾传慧妃曾因为好奇,派身边人进去探查,不想被万箭穿心,死在迎君台外,她本人也因此被夺了妃位,降至嫔。 今晚行动前,祈叔知会了潜藏在宫中的顾家卫,让他们相助叶青行动。 当叶青到达指定的死角,这个地方和迎君台仅有一墙之隔。 不过,墙的那头是个空旷的演武场,一旦有人潜入,几百米开外的巡逻队都能看到演武场的情况,并不是一个好的潜入点。 也因为这样,这里的防卫是最松的。 叶青蹲到墙角,等宫外的祈叔给信号,约莫一刻钟后,宫门外点燃了信号烟花。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暗号。 头抬起,叶青看着清冷月亮,静静等着。 很快,离迎君台不远的长廊内传来了骚动,脚步急促,听声音正朝着迎君台而来,似有击打声。 一队巡逻队正在附近,听见声响就立即赶过去了。 叶青看看另一边,另外一队刚刚绕到后院去了,前院现在是空的。 至于门口值守的人员,叶青轻松的就把人解决了。 她飞身一跃,落到前院,迅速闪进前厅。 躲在柱子后面,静默一会儿,四周一片安静。 看来暗哨是撤了,现在巡逻队被引开,叶青再不耽误,在夜色中摸索前进。 这迎君台比叶青想像中还要破败,窗户和门都是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口子,前厅一样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一路走来,还能听到老鼠发出吱吱的声音,谁能想到,这竟是在皇宫内。 没有宫女太监,倒省了很多事,但叶青把几个厢房都看过了,却不见人影。 可是地上有杂乱的脚印,应该是有人才对啊。 叶青点燃一个火折子,延着脚印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柜子前。 她贴近柜门,听到里面传出来微弱的呼吸声。 叶青呼吸一窒,颤抖着手轻轻拉开柜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腐臭发霉的味道,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蜷缩在里面,裹着黑乎乎的被子,脸全被茅草一般的头发挡住了,看不见五官。 叶青伸手的瞬间,那双眼睛突然睁开,隔着散乱的头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叶青。 那双眼睛很黑很黑,没有一丝活力。 叶青被震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柜子里的人却突然像野兽一般扑出来,掐住了叶青的脖子。 枯瘦的手像年老之人,干枯发黄布满青筋。 叶青抓住那双手,想用力掰开又怕伤到她,正纠结之际,那人竟一口咬上了她的肩膀,瞬间肩头就见了血。 纠缠时,那人撞倒一个台子,声音正好被返回的巡逻队听到了。 脚步声接踵而来,叶青不敢再耽误,出掌将人击晕。 她将那人的头发拨开,那人的脸上太脏,全是麻麻点点,让她无法和记忆中的人重合。 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她只得将人放在地上,迅速地离开了迎君台。 但是刚刚顾家卫弄出动静引开巡逻的人,这会又有声音,御林军当即预警,周围的御林军立刻向这一块围了过来。 燃烧的火把把后宫照得通亮,这大大地限制了叶青逃离。 她循着地图上的死角,一点一点绕开,走进一处拐角,看着前面那个小花园,只要从这里越过去,再穿过一座院落就能出去了,可此时这个小花园里被御林军守住了,出去一定要正面交锋。 看着前面驻守的六名御林军,林岚双手拿出飞镖,准备动手。 突然一个黑影迅速向她靠拢,她大惊之下,迅速拿出匕首朝着来人刺出。 来人闪身躲过,反手擒住她的手,再将她锁喉,而叶青的匕首也抵上了那人的心脏,一瞬间,两人成了相互制衡的画面。 “你是谁?” 黑暗中,叶青看不清那人的脸,却看见他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不想被发现,就乖乖跟我走。” 不是顾家卫,这人身上的气息不同。 “我凭什么信你!”叶青反问道。 那人凑到叶青耳边:“因为你没得选,叶青。” 来人正是萧子衿,他看着叶青,为表诚意,先放开了手。 叶青没想到会被人识破,瞬间想到被她抓起来的三木。 “你手上的皇宫地图是近期的吧,我知道有一条无人踏足的小路。” 说完,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叶青咬咬牙,跟了上去。 在幽暗处七转八转的,两人真的到了宫墙旁边,借着月光,叶青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熠王萧子衿! 看来,绑在家里那个,是他的人。 叶青不再耽误,出了宫城。 而萧子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了大殿。 御林军以迎君台为中心,搜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倒是看到几只狸猫,以为是自己紧张,这事就没再上报了。 至于躺在地上的疯妃,那都是再正常不过。 等叶青回到叶府,绑在她房中的人,已经被张简救走。 叶府内叶青并没有留人,没弄清对方的身份,她不想顾家卫被曝光。 这样一来,只要张简敢赌一把,带人潜进去,就能把人救走。 正文 第十四章 上门提亲 , 叶青回到叶府,人果然被救走了,地上只留下两截断绳。 不过,知道对方是谁,倒也无所谓了。 这一趟回来,她心里有点乱。 那双手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是那样决绝,虽然力道一般,但那双黑转腥红的眼睛,证明主人是在极度害怕中用尽全力来保护自己。 一个深宫弃妃,何以有那样的警觉心,她经历了什么,她又在害怕什么! 想到这些,她感到心疼,虽然她在对方身上,找不到一丁点长姐的影子,但不知怎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 肩膀上还留着对方的齿印和血痕,下手也真够狠的。 萧子衿一出宫,就派人去打听迎君台的事。 他对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印象,他好奇叶青的目的。 回到王府,三木已经醒了,对于被擒的事,他实在是无颜见关东父老,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出手伤你的是叶青?” “是。她问我的来历,我没说,便对我用了针刑,只插了一针,她就收手了,没再逼我。不过,她那个针好像真的很厉害,插在我脖子上,我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疼吗?” “不疼!” 三木说的很大声,一木在旁边偷笑。 “进叶府那个人呢?” “男子,身高和我差不多,我只看到他的眼睛,有褶子,年纪应该不小了,功夫的路数看不出来,不过,叶姑娘袭击我的招式,倒是和王爷有点像。” 张简补充道:“三木中的蒙汗药江湖人士用的多,没什么特别,你看,叶府外还要不要放人?” “人先撤了吧。” 以三木他们的身手,跟不上她。 这个年,叶青祖父叶问天,依旧待在清心观,没有回来。 大年初一,叶枫带着叶青祭祖,忙完后,两人在前厅喝茶聊天,挑选去外祖家拜年的礼品。 叶青的外祖家曾经也是朝中重臣,家世显赫,因此才能和叶府结亲,只因当年顾北王府的事牵连,被罢了官职,子辈中没有出彩的,现在无人在朝中为官,便没落了。 往年,都是叶枫一个人去,每次都是绞尽脑汁解释叶青不能出现这个问题。 想到每次去,外祖母都要念叨叶青半天,估摸着肯定要留宿,便提前让人备了衣裳。 兄妹俩正商量着,另外一个叶家来人了。 来的是伯娘李氏和叶灵韵。 叶枫挑挑眉,想到当时赏花宴上,李氏的作派,也提不起多大的热情。 外人不知,自从叶家两兄弟分家后,就再无来往,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红白喜事。 “伯娘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有兴致到我这小地方来。” 李氏面上有些立不住,轻哼一声,走到上位坐下。 看到桌上放着礼单,语气有些酸。 “给外祖家备礼呢!我们俩家这么多年不走动,怎么也没想起去看看你大伯和我,还有这些堂兄妹。” 叶枫:“大伯如今位高权重,不敢高攀,我这些东西,想来伯娘也看不上。这大年下的,想必伯娘也忙,有什么事情,您不妨直说。” 叶灵韵:“堂兄,你说话何必如此刻薄,我们亲自上门探望,大家同根连支,此番作派岂不让外人看笑话。” 叶枫:“得父亲教诲,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分家那日起,我们就再无关系,只不过遵祖父意愿,在外维持体面罢了。” 叶灵韵瞪大眼睛,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一回事。 李氏在心里道,果然,无父无母的孩子就是没有教养。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多想,我今天来呢,是有好事。岳家托媒人上门,想为他家的二公子求娶青儿,岳大人贵为朝廷四品大员,那孩子你们也都见过,生得周正,以青儿现在的情况,这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我已经答应下来了,过两天请媒人上门。” “你说的是岳永安!” 叶枫激动地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像是要打人似的。 岳家什么意思,故意羞辱他们!还是要青儿嫁过去好折磨她。 叶灵韵退到李氏身后,她早跟母亲说了,这门亲事成不了,偏偏她不信,非要答应的那么快。 “怎么,你们还看不上,岳二公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岳家的门楣比你家可是高了不只一星半点!你们可别不识抬举。” 叶枫气得忍不住咳嗽起来。 叶青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说:“既然伯娘如此中意,不如从堂妹中挑一个嫁过去,我们俩兄妹就不需你操心了。” “还有,伯娘可能记性不好,刚刚哥哥就已经说过了,我们俩家分家的时候已经说好互不干涉,你现在来插手我们的婚事,是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让大家看看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吗!我们现在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你!” 李氏一拍桌子站起来,想不到叶枫和叶青如此不识好歹。 “真是可笑,你哥哥现在二十好几都无人上门提亲,你以为你们还是什么香饽饽不成,我好心上门,竟被当成炉肝肺,好,我就等着看你们兄妹的好归宿。” 说完,带着叶灵韵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了马车,李氏气红的脸还没缓和过来。 “娘,我早跟您说了,你非要答应,这下怎么弄?” 对啊,她已经答应岳夫人了,难道要食言。 李氏缓过神来,叶青态度这么硬,估计是行不通了,可她如果反悔,不是遭人耻笑。 回到家中,李氏看到家中的几个庶女,突然计上心头。 晚上用过饭,特意去了书房和叶司重商量。 她想将一个庶女嫁过去,这样岳家还得了便宜,只会对她感恩戴德。 不料刚一开口,就被叶司重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岳永安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闲散人,连功名都没有,怎么可能纳他做女婿。 叶司重坚决否定了李氏的这个想法,让她自己去跟岳家的人说清楚。 李氏不敢忤逆叶司重,对叶青的厌恶又加多了几分。 正文 第十五章 约见 , 从外祖家回来之后,叶青就一直在看各方来的消息。 而萧子衿那边,一直没有动作,她拿不准他的态度,决定静观其变。 直到正月初七,有人给叶青递了一封信,约她今晚戌时一刻,在城东望月亭相见。 信里没有署名,只是在最下方的角落里,画了一块玉佩。 这让叶青想到那两句有名的词,她记得,萧子衿的名字就出自那,小时候她还笑过他,说这是个姑娘的名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以现在两人的关系,本来情意绵绵的一首词,读来竟有威胁的意思。 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 这是让叶青想想她身处的位置! 叶青把信烧了,怂恿叶枫晚上跟她出去。 “你想出去玩?” “我听说城东的夜市特别热闹,现在是过年,还有灯会,想去逛逛。” 叶青换了一件红色的袄子,戴了一支红梅簪,整个人明媚活泼了许多。 大街上的人穿红的人也多,喜庆洋洋的。 街道上挂满了灯笼,恍如白昼。 叶青在边关多年,许久未见如此多样式的花灯,饶有兴致地一路看着,叶枫见她喜欢,便给她买了一只兔子灯,让她拿着。 大街上不乏年轻男女结伴出游,看到叶青和叶枫两人,纷纷献上惊艳的眼神,胆子大的,还想把花灯递到叶青手里。 叶青带着叶枫走,看似毫无目地逛着,实则是一直往东。 等到叶枫察觉不对,他们已经到了望月亭。 望月亭在一个小矮坡上,被旁边的屋舍所档,是一个身处闹市却又比较静谧的地方。 萧子衿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酒,入口处站着两个护卫,看来是清过场了。 叶枫拉住叶青。 “你拿你哥当幌子是不是?他是谁?” “这是熠王萧子衿,上次在庆南王府,他帮过我们,具体的情况,我回去跟你解释。” 这时,一个护卫上前。 “叶小姐,那边备好了马车,马车上有暖炉,叶公子可以上去休息一会。” 叶枫还没拒绝。 “哥,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叶青说完,转身朝望月亭走去。 叶枫想跟上去,却被那两名护卫拦住了,只能看着叶青走近萧子衿。 萧子衿看着叶青走上来,思绪万千。 他之所以拖了这么多天,是等迎君台的事情查清,他才有底牌。 迎君台的来龙去脉好查,但是住在里面的人的身份却一点信息都查不到。 她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无人知她来历姓名。 更奇怪的是,皇帝那样处心积虑带她进宫,抹去她过往的痕迹,也没有在宫里留名份,却在入宫两年不到,失去恩宠成为弃妃,迎君台也成了冷宫。 而所有在里面服侍过的太监宫女都消失了。 他怀疑过,这名女子是不是叶家的人,但没有符合条件的。 直到张简找到一个出宫多年的老嬷嬷,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她说迎君台这个名字都是皇帝御赐的,因为那名妃子的名字里有一个君字。 那时他们还在说皇帝如此痴情,好奇去偷偷看过那名妃子。 老嬷嬷说,她从未见过眉目如此温婉的女子,至今都印象深刻。 听到这样的形容,再加上那一个君字,萧子衿想到记忆深处的一个名字。 他的书房暗格里,藏着一幅丹青,从不会轻易示人。 那是小时候,他在顾北王府习武,晔君姐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画上还有他三皇兄。 得知这一切他心里是高兴的,只是他想不通,这和叶青有什么关系。 “叶姑娘,久仰。” “王爷客气了。” 亭子立在坡上,风很大,吃起了叶青额间的几缕碎发,她坦然地看向萧子衿,并无一丝怯意。 而萧子衿看着叶青一身红衣,恍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她最爱穿一身红色。 是因为名字相像吗?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总是会想起那个记忆里的那个人。 萧子衿打量着叶青,不说话,叶青也按兵不动,拿起桌上的酒杯,细细看着,仿佛上面能长出一朵花来。 “叶姑娘好定力。” “王爷过奖。” 叶青言简意赅,似是不愿多说一个字。 四周又陷入安静,半响,萧子衿道:“叶姑娘就不想解释一句,不怕我去向皇兄告发。” “你不会的。” 叶青如此笃定,倒让萧子衿觉得自己像个卖弄的小丑。 萧子衿摊牌:“你和顾北王府有什么关系?” 直接道出顾北王府,难道已经确认。 叶青注视着他:“王爷可还记得幼时曾在顾北王府习武?” 萧子衿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酒。 记得,当然记得。 三岁启蒙时,父皇把他带到顾北王府。 父皇说,要学武,跟着你顾伯伯最合适。 顾北王府里,有一个大他两岁,性情飞扬的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她就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 之后练武的日子里,他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长到十岁时,他的个头终于超过她了,可仇还没报,她却被她母亲送去了北境,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事后,他得知,她揍了太后最疼爱的外甥,一个比她大了五岁的人,她打掉了那人两颗门牙,顾家管不了才送到边关。 她只留给他一句话,我小弟只有我能欺负,下次他们再敢说,你一样打回去,打坏了,我回来给你撑腰。 他这才知道,打人是因为他。 小孩子的戏言,被他一直珍藏。 后来她只回来了一次,那时他已经十五岁,也早已不去顾北王府习武。 收到消息他第一时间跑去见了她。 她的样子没怎么变,就是比以前更好看了,但是他,却已经高过她一个头。 她惊奇地打量着他,兴奋地问他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然后就直接招呼上了。 顾北王妃在一旁气极丹败坏,此番回来是给她相看人家的,却不想越大越野。 过了上百招,她玩笑的神情,从惊讶变得慎重,两人打得气喘吁吁才停下。 事后,每天他都会上门找她打上一架。 再后来,顾家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他心里正着急,却听说她又把人打了逃回北境了。 他暗自高兴,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还有时间等他长大。 可不到一年,顾北王府谋逆,全门被杀,她也死在了北境。 而他,想去北境找她,刚跑出金陵,就被母妃派人逮了回来。 那时候他太小了,连一个人去北境的能力都没有。 正文 第十六章 不如我们联手 , 所有的回忆清晰地刻在萧子衿的脑子里,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他却清楚地记得,她好看的唇角,飞扬的眉,甚至她剑柄上的花纹。 “记得,当然记得。” 萧子衿认真的神情,竟让叶青觉得可以信任他。 对于萧子衿,她只记得幼时练武时一些很模糊的片断,他好像很笨,呆呆的,老是给她欺负。 其他的就再想不起来了。 叶青试探性地问道:“你确定她的身份了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和顾北王府有什么关系?” 萧子衿贴近叶青,说出的话带着浓重的酒气,显示在她来之前就喝了不少。 叶青后退两步,背就抵上了柱子,直视他的眼睛。 “我父亲叶司远和顾北王是好友,父亲逝世前,曾留有遗言,若遇顾家旧人,能帮则帮,能救一定要救,我无意中得知,迎君台中被关的,可能是顾家旧人,这才挺而走险闯宫。” 叶青说的是实话,顾北王年轻时,曾和叶司远是同窗至友,后来他常年出征在外,鲜少回京,但在叶府有难时,曾出手相助。 这段关系不为世人所知,但萧子衿既要查她,这点事情还是能查到的。 “那你的武功和医术从何而来?” 叶青瞪回去:“这与闯宫的事无关,我习武,不过是想在金陵这股乱流中自保而已。” “因为你父母的死?” “我说了,这和你无关!既然你不愿告知,我自有我的办法。” 叶青推开萧子衿,往坡下走去。 刚刚萧子衿逼近叶青,底下的叶枫看得一清二楚,他想上来,却被护卫死死拦住,此时正因为气愤又站在风口,咳嗽不止。 叶青担心叶枫的状况,却被萧子衿拉住。 萧子衿往旁边看了一眼,立即有暗卫跳下坡底,直接将叶枫扛进了马车里。 咳嗽声渐止,还能听见叶枫骂人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叶青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萧子衿。 “可以放开我了吗?” 萧子衿仅凭她闯迎君台,就能想到与顾北王府有关,或许他真的查到了什么。 萧子衿松手,叶青又了坐回去。 黑暗中隐隐传来几声低笑,像是极力克制,声音卡在喉咙一般。 萧子衿长袖往后一甩,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未见人,只有黑漆漆的草丛和树木。 “迎君台里的疯妃,就是顾大小姐。” 果然,叶青手捏成拳。 “怎么确认的?” “一位宫中老嬷嬷指认过画像,不会有错。” 叶青下意识地抚上左肩,那个被咬过的地方。 知道长姐还活着,巨大的喜悦淹没了她,以至于没有发觉,萧子衿怎么会有她姐姐的画像。 不管怎样,活着就好,叶青倒了一杯酒,真心实意的向萧子衿鞠躬致谢。 “你想自己去救!” 萧子衿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 “当然,这是父亲临终所托。” “你一个人不行,不如我们联手。” 叶青有些惊讶。 萧子衿又道:“念旧情的,不只你一个,何况,要闯宫救顾大小姐,还要顾及到另外两个人。” “你是说三皇子和世子。” 三皇子,这个称呼竟让萧子衿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宫里,只有三公主,没有三皇子,会这样称呼的,只有十几年前的人。 萧子衿眼里闪过怀疑,但没有戳破。 叶青心里在计划着,也没有留意到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 “宫里你比较熟,你来安排,化业廊在城外,我去打探。” 两人就这么顺利地达成了联盟。 连叶青自己都有些惊讶,她对萧子衿的信任来得那么快,难道就因为幼时相识,因为他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故人。 确定的长姐的身份,就要赶快救她出来,不能再让她受苦。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叶青没有发现,叶枫是一路生着气回到家的。 回家后,叶青自顾自地回了院,留下叶枫在原地跺脚。 阿福在一旁偷笑,想去跟小姐说一声,偏偏公子还拉不下面,只能生着闷气回房。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叶青一直想着要怎么营救,而叶枫则是气的。 早上,阿福给叶青提了个醒,叶青从书房里拿了一些东西,去跟叶枫摊牌。 这些东西,叶青是无意中从书房发现的,这才知道叶家和顾北王府的渊源。 她想,可能是父亲修了善因,得了善果,这才让她重生到叶青身上。 有几封信件,是顾北王写给叶司远的回信,还有一本记事蒲,记录的是顾北王府谋反案的细节,和叶司远自己的调查。 原来,分家竟是因为叶司远查到自己的大哥叶司重,可能参与了这个案子,因为叶司远一直都相信顾北王府是被陷害的。 簿子上最后的日期,就是叶司远死的前一天。 上面说,他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证人,后来他就死了。 叶枫一脸震惊。 “这跟你见熠王有什么关系?” “哥,我怀疑,父亲母亲的死,跟这上面写的有关,父亲是因为调查顾北王府的事被杀的,要找到杀他们的人,就得查清这背后的事,为此,我除夕闯了一次皇宫,被萧子衿发现了,所以他约我见面。” 那晚叶青不在,叶枫是知道的。 “宫里有线索?” “是,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查清父亲母亲的死因。” 叶青之所以把话和叶枫说开,是因为日后她肯定会做更多出格的事情。 如果连这个叶枫都不能接受,那她会将他送出金陵城。 但如果他能理解并支持,那也能助叶青一臂之力。 她留下叶枫一个人独处,让他自己想通这一切。 当年父母同时离世,自己出走,叶枫从一个病公子,到把家里撑起来,还有名下的产业做大,以他的心性手段绝不是泛泛之辈。 在看过叶司远留下的东西后,和他为顾北王府做的那些努力,叶青真正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叶枫当大哥。 她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叶枫在房间一个人坐了很久,得知叶青又出门后,他开始细算他所有铺头的现银。 正文 第十七章 清心观 , 化业廊在城郊皇家别院背后的一个山谷里面。 这里常年雾气弥漫,湿气极重。 一些犯了错的大家族,经常被关在这里,饲养一些动物种些花草,因为皇家别院旁边,就有几座山头,是皇家猎场。 山谷只有一个出口,且有重兵把守,里面也没有顾家卫的人,而且,这里离纪城军的军营只有几里路。 她进去简单,但要把人悄无声息地带出来,有点麻烦。 叶青进去了几回,山里的路极不好走,那地方鲜少有人去,全是羊肠小道,还多乱石和荆棘窝。 如果有追兵,很难逃脱。 晚上,叶青就宿在这片山林里,她寻了一颗大树,躺在树干上休息。 夜半时分,突然被惊醒。 她睁开眼,看到有两只大雕盘旋在空中,硕大的翅膀飞舞着。 这样有灵性的动物,要是能驯服,那救人就简单了。 叶青胡思乱想着,眼睛随着大雕而走。 当看到他们停留在一颗已经放了云的苍天大树上,她突然灵机一动。 她记得,清心观位于高峰绝壁,之前她曾想去找祖父叶问天询问当年的情况,曾看过地图。 而那里,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正好和猎场在相反的方向。 从山下走,可能要一个时辰,但如果从空中拉画直线,那距离就近很多了。 如果拉一根绳索,从那颗大树拉到清心观,就等于踏着云雾离开,底下的人根本看不到。 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是总比硬拼好。 她立即起身,前往那颗大树探查情况。 那颗大树立在一座高峰上,要上去,也是个难题。 叶青在里面研究了一整天,夜深后,她从那颗大树的位置出发,直奔清心观的位置。 此时,山已经被云雾遮盖,叶青借由茂密的树木,就像小孩子跳石子棋一样,从这颗树到那颗树。 在上空不好明辨方向,叶青来回跑了近十趟,才找好最佳的路线。 清心观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木,寻一颗大树不难。 不过,清心观所在的飞天顶不大,要在这里行事,一定会惊扰到里面的人。 考虑了下,叶青来到清心观门前。 看着天就要亮了,她没有扣响寺门,而是坐在石阶上靠着门边的石狮子。 两天没有怎么休息,她眼睛里已经满是红血丝。 佛门清静,寺里的香烛味更让人心静,叶青竟睡了一个时辰,直到扫地的小和尚发现了她。 济怀大师看到叶青时,竟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大师,叨扰了。” 看着叶青眼里的红血丝,道:“施主想来是赶了一夜的路,先去厢房歇会吧。” “不了,我是来求见叶老爷子的。” 济怀没有直接拒绝,让小和尚先带叶青去吃点东西,而后来到后院厢房处,此时叶问天正在喝茶。 “来了一位女施主,说要见你。” “无名告诉我了,昨晚就到了。” “那你见还是不见?” 叶问天笑道:“你都亲自来了,自是要见,若是寻常人,你肯定就挡在外头了。” “说来惭愧,那位女施主的面相,既挡不住的贵气,又有杀伐之气,她眉心聚有黑气,是孤苦的命,关于她的命数老衲竟也观之不透。” 叶问天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致。 这清心观地势奇险偏僻,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 他走出去,叶青正站在东边的飞天崖边,看着那云雾环绕的悬崖深处。 叶青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身着白袍,仿若世外高人的叶问天。 “见过祖父,我是叶青。” 她行了个礼,手里拿着一块玉牌,叶家每个孩子一出生,长辈都会送孩子一块玉牌。 叶问天在这清心观清修,十几年未下山,哪里还会认得叶青。 不过,叶青长得很像她母亲,叶问天看仔细了,也就认出来了。 “哦,是你啊,你来这做什么,不是传信回去,不必过来吗!” “孙女好奇,所以来看看,另外,有件事想找祖父帮忙。” 一说到帮忙,叶问天板起脸,转头就走。 “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你下山吧。” 他以为叶青是要求前程求富贵的。 “其实也不是求您,就是想让您身边的这位无名前辈,做几天聋子瞎子。” 无名没有现身,叶青却一早知道他。 话落,无名就走了出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叶青。 叶问天也因为她的话而停住脚步,他这个孙女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去哪里,就在这,不干涉我就行。” 叶问天在清心观十几载,能安然无恙,身边肯定有高手,而这高手,还是晔卿郡主时,她就听说过。 无名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 叶青恭敬地抱拳:“久仰大名,在下此举只为救人,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无名来了兴致,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跟这老头子下棋,赢了,我就答应你。” 赢叶问天,叶青没有完全的把握。 “如果是平局呢?” 无名哈哈大笑起来。 叶问天胡子翘了起来。 “大言不惭,要是平局,也算你赢。” “好,一言为定。” 话落,立即有小和尚取来棋盘,两人席地坐在崖边,颇有一种高手对阵的感觉,而无名和济怀大师一左一右立在两人旁边。 叶问天让叶青执黑,叶青也不推辞,下了先手。 初初,叶问天只觉得叶青沉稳,与他对弈并无一丝怯场。 落的子极具个人风格,不似京中闲散风格,反倒带着杀伐之气,每步棋都步步紧逼。 叶问天悠闲的喝着茶,每次叶青落完子,他就紧接而上,似是不假思索。 他承认叶青棋下得不错,但是棋路太像武人思路。 棋已过半,叶问天开始收网,却不想叶青竟不阻拦,而是和他一样,不计后果开始进攻。 叶青的气场也一下子变了,每次叶问天一落完,手还未收回来,叶青就已经落好子。 弄得叶问天想多思考一下,旁边都会响起无名低低地笑声。 想打心理战,你还嫩点。 叶问天哼了一声,两人就如急风骤雨一般,疯狂地攻城掠池,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这一局。 正文 第十八章 计划 , 一局下罢,竟有两军对阵,能感觉到身处战场的凌厉杀气。 三人缓过来看向棋局,就好像看到叶青奸计得逞的嘴角。 这局平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釜底抽薪,女施主高明。” “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青从没想过赢,却一直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叶问天看着叶青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棋跟谁学的?” “父亲启蒙,闲来时和哥哥下棋多。” 叶问天轻抚胡须:“枫儿的身体怎么样?” “劳祖父挂念,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叶青起身,行了一礼。 “晚辈还有事,就不再耽搁了,两天后,我会再来,祖父多保重身子,前辈,大师,晚辈告辞。” 叶青礼数周全,既没有刻意的亲近,也没有埋怨疏离之色,对待三位长者是同样的恭敬。 望着叶青的背影,无名一边笑着,一边坐到叶青原来的位置,看着棋局。 “你这个小孙女,不一般啊!你看她眼下有青色,眼珠有血丝,明显是长途跋涉,没有休息,可她走起路来,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一个人能上得了这飞天顶,这功夫可不一般。” 济怀大师看着那些被风吹得四处摇晃的大树。 “起风了。” 回到城中,叶青直接去了熠王府。 她翻过院墙,跳进去,瞬间被三个人包围了。 她看着一成,二林,三木这三张相似的脸,笑了。 “我找你们王爷。” 三人没有动,叶青很明显能感觉到,四周还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想打一架?” 三木上前抱拳:“请姑娘赐教,打完我自会向王爷请罪。” 三木的武人脾气很对叶青的胃口,当年在军营,她身边就全是这样的人。 “不错嘛,叫什么名字?” “三木。” “来!” 三木看叶青没有兵器,便将刀递给了一旁的二林,赤手空拳招呼上了。 三木是萧子衿从军营里带出来的,强的就是拳拳到肉的打法,他的轻功还是后来学的。 而叶青对于这种打法,再熟悉不过了。 三木先是平勾拳左右招呼,叶青轻松挡下,三木顺势左手握住叶青的前手臂,将她往身前拉,想来个肘击二连斩,叶青早就料到,身子往后一翻,一脚直接踢在三木胸口,将他踢到几步之外。 数招过后,三木败下阵来。 两人停手后才看到,萧子衿不知何时已经入了观战队伍。 “叶小姐好身手,若不是奔波劳累,三木过不了三十招。” “王爷过奖,你的护卫也不错。” 三木惭愧道:“末将擅做主张,这就去领罚。” 萧子衿叫住他:“距离你上次受罚才几天,那马儿毛都要给你刷没了,去蹲一个时辰的马步。” 叶青有些惊讶,这曾是她父王的做法。 三木面色沉重的下去了。 叶青跟着萧子衿来到了书房,她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一遍。 “叶小姐要我找一万米的绳索,还得是能承载两个人的那种。” “王爷觉得为难?” 看叶青说得云淡风轻,萧子衿有种拳头打在绵花上的感觉。 “就算我真可以找到,但你这法子,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 “任何计划都没办法万无一失,虽然冒险,但是能一绝后患。” 只要能把三皇子和世子送出来,叶青会留在化业廊善后,她会放一把火,让那里的人以为他们死在大火中了。 叶青如此尽心竭力,让萧子衿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久违的热血似乎被唤醒。 “好,东西我解决,你找一个人跟二林他们进宫救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跟你去化业廊救人。” 叶青确实是想让祈叔去宫里救人的,她会担心萧子衿把姐姐救出来,反过来要挟她。 可是,她没想过,他会提出跟自己去。 看出她的疑惑,萧子衿道:“就算你轻功超绝,也不可能同时带两个人吧,我这里,就属我轻功最好,更何况,如此脱俗的一次营救,我不想错过。” 叶青想了一下,原本她是打算一个人跑两趟的,如果萧子衿在旁边帮忙,营救过程会更迅速不说,把他放在身边,长姐那边他更放心一点。 “好,那就大后天,我们先上飞天顶,东西就你来安排了。” 说完化业廊这边,萧子衿去拿皇宫地图,准备把进宫营救的计划跟她对一次。 就那么一会功夫,萧子衿拿着两份地图回来,叶青闭着眼睛单手撑着脑袋,似是睡着了。 萧子衿立在原地,看着叶青,明明刚相识的人,却总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看得有些出神,却不想叶青悠悠地睁开眼。 “王爷在看什么?” 好像他一站定,她就已经知道了。 “若是累得狠,不妨去客房休息一下。” 突然其来的关心,让叶青有些不适应。 “谢王爷好意,我安排好这些事,才能睡得安稳。” 两人又聊了半个多时辰,把各个细节处都对了一遍。 通过这次合作,俩人都发现,对方的认真严谨倒是和自己一样。 这次,萧子衿让张简带着二林,还有叶青这边的祈叔进宫,外面安排好接应的人。 自己和叶青一起,去化业廊。 他们约定在子时同时动手。 回到家的叶青狠狠的睡了一天一夜,吓得叶枫几次来试她的鼻息,确认她是睡着了,才敢放心。 养精蓄锐两天,约定动手那天,叶青来到城外和萧子衿汇合。 清心观那里要提前绑好绳索,下午叶青便和萧子衿带着人先上了飞天顶。 他们登顶的时候,无名正盘坐在山口,坐在他旁边的,是他徒弟关乐,他是被无名紧急叫过来的。 为了方便晚上的行动,四人皆是一身黑衣装扮。 五人一出现,关乐就护在了无名前面。 他以为是来寻仇的。 无名站起身:“小姑娘阵仗搞得大呀,这背的是什么呀?” 见叶青只问好,不回应,无名顿感没趣。 “你祖父在等你,让你去见他。” 叶青点头,带着萧子衿他们走到飞天崖,指着旁边的一颗大树。 那颗树要五六个人手牵手才能抱住,承受力肯定是够了。 萧子衿留下绑绳锁,叶青去厢房见叶问天。 正文 第十九章 前辈的风度 , 无名领着叶青到后院见了叶问天,刚进门叶问天就问起了萧子衿的身份。 叶青没有隐瞒,如实告知,叶问天隐退前,萧子衿也一直生活在金陵,以他和先帝的关系,两人肯定是认识的。 “老十七萧子衿,你怎么会认识他?” 叶问天多少有些惊讶,萧子衿现在的情况他知道。 当年先帝暴毙,四皇子登基,三皇子被牵连,其他几位稍有权势的皇子,因为各种原因发配的发配,处死的处死,只有老十七萧子衿自请出战,成了幸存者。 当年朝廷动荡,邻国虎视眈眈边境不稳,是他在边关驻守了十三年,守得边境太平。 不过,现在也是被皇帝忌惮拘在金陵城内,军中的情况也比较复杂。 和这样一个人合作,太危险,而且有可能将整个叶家拖下水。 叶问天原以为叶青只是小打小闹,他可以袖手旁观。但现在跟萧子衿有关,那事情肯定不会单纯。 而她对于此行的目的,又半字不提。 “你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祖父!” 无名在一旁劝说,叶问天也颇为生气,拿出戒尺就要处罚叶青。 叶问天曾是教过先帝的太傅,对待君主都可教育,还怕一个孙女。 叶青伸出左手,乖乖受罚,叭叭几下,手掌心就全红了。 叶问天这力道可不轻。 “事后,我一定告知原委,现在恕孙女不能告知,我只能说,我在做的是父亲未做完的事,绝不伤天害理。” “我也不会拉叶家下水,现在大伯权势正盛,叶家旁支也只与他们来往,和我都并无瓜葛,祖父长年清修,也跟您无关,这件事哥哥同意,后果我们俩一起承担。” 如果叶司远说的那些情况属实,叶司重和当年的事情真的有关。那他以及叶家旁支就站到了叶青的对立面。 如果要叶问天选,叶问天怎么会舍了那边去保叶青。 叶青提到叶司远,叶问天眼里闪过一丝伤痛,那是他最喜爱的幼子。 而因为叶青的这几句话,叶问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曾经的三皇子被囚禁在化业廊,那地方离这里不远。 看着依旧是油盐不进的叶青,叶问天摆摆手,示意她滚出去,一副不想再管的样子。 叶青恭敬地行礼后,退了出去。 她一出去,叶问天就让无名去看着她。 无名回道:“我可是立过誓的,你死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我视线范围之内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把关乐叫过来,就是以防万一的。” 说完,无名又一边笑一边用揶揄的口气道:“你这个小孙女啊,心眼真多,你要打她的时候,特意伸出左手给你打。” 上次棋局,叶青是用右手落子的,右手的茧子也比较重,明显是用惯右手的。 两人说着,也出了后院,看到叶青和萧子衿站在一块。 叶青跟萧子衿说过,从那个山头到达飞天顶,是两柱半香的时间,但今天他们带着很多东西,山顶的风又较平地更急些,萧子衿让三木在四柱香烧完之后,点燃特制的红烟。 今天阳光充足,又正是下午,山间的雾气被风吹散了许多,算是得了天时。 这飞天绳的表面被磨得有点亮,一看就是用惯的旧物,这么长肯定是数条搓在一起的。 无名一看,不由得眼睛发亮。 等到叶青和萧子衿还有一名护卫背上东西下了山崖,关乐忍不住问道:“师傅,那绳子好特别啊。” “那东西来自拾荒者,是那些人上山下海盗墓的工具。弄到这么多,也没听说拾荒者在金陵出现过,东西哪来的!” 无名不得其解,拾荒者作为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很少有门人面世,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无名也只遇到过一次。 无名捡起一粒石子,丢到三木身上。 “哎,那绳子怎么来的?你家王爷什么路数啊?” 三木恭敬转身:“不知道。” 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人如其名,像根木头一样。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吧!” 三木点头:“知道的,不过叶小姐说了,前辈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既已答应,自不会和我们小辈一般见识,若是前辈动手,我们乖乖救范就好。” 说罢,两人同时转身俯首。 “任凭前辈处置。” 不反抗,任你处置,但就是什么都不会说。 这话说的,这态度端的,真要动手,真成欺负晚辈了。 无名郁闷地坐回到叶问天旁边,看他和济怀大师下棋,也比对着两根木头强。 而下了崖的叶青,在前面开路,如此崎岖不平,山势险峻的路,还背着东西,叶青走的驾轻就熟。 不叫苦不叫累,一路沉默。 遇到要攀岩的地方,叶青会回过头伸出手拉萧子衿一把,完全没把自己当个姑娘家。 不扭捏不造作,大大方方。 反倒是萧子衿有些不习惯,在叶青拉他的时候,竟有一丝紧张,手心也些汗, 还好碰触只是一瞬,还好他是走在后头的,叶青看不到他擦汗。 叶青这番作态,像是行军多年的老兵。 在萧子衿眼里,叶青就像是一个深渊,看不到头,到不了底,越接近就越能发现更多惊喜。 时间过得很快,四柱香烧完,下棋的和观棋的,虽然处在棋局中,却也时时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三木来到那颗大树前,点燃特制的红烟,一成站在下风口处。 三木回头对旁边的人道:“前辈小心,或者可以移步到亭子里。” 几人不以为然,叶问天也暂停了棋局,专心地看着这边。 “这燃料是什么做的,颜色和凝聚力都不错。” “这小子手里的好东西不少。” 几人说着话。 而燃料烧尽,没有动静。 三木和一成对视一眼,难道萧子衿和叶青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 想了想,三木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点燃第二支,大树枝杆太大,他绕不开,只能蹲低。 就在这时,破空声从崖外传来。 三木回头,箭已至身前,情况惊险万分。 忽然腰上一紧,瞬间被无名拉到一边。 那支箭直接插入大树上,入木三分,离地不过三尺。 “多谢前辈。” 正文 第二十章 潜入 , 三木立即单膝跪地致谢,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他们成功了。 无名看着那箭,和叶问天关乐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臂力,恐怕连他都比不上。 他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三木和一成。 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一箭是萧子衿射出的。 只有一成和三木心里清楚,这箭是叶青射出的,这箭并不是他家主子惯用的箭。 那箭身上的线是蚕丝做的,又细又轻但韧劲还不错。 线缠在箭身上,随着箭没入树干,线也被拉直。 看一成和三木都守在了箭旁边,想来是不会有冷箭了。 无名几人好奇地走过去,弹了弹那绷直的线,不知道这么细一条线能干嘛。 有趣的是,围观的这几人,不管是谁,只要弹一下那根线,三山的眉头就要跳一次,一脸严肃,又不敢轻易出声。 无名觉得好玩,试了几次,看他完全是条件反射一样,不由得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一成和三木依旧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们王爷不嫌你们闷啊!” 话落,突然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无名安静下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小小的溜滑带着绳索滑到众人面前。 三木拿起绳索,按照约定,拉长三下,又停顿三下,得到叶青他们的回应,拿起绳子和一成一起,捆结实了。 事情好像有些明了了。 和尚一早都被济怀大师早就遣开了,此时他和无名,叶问天三人站在崖边,看着那绳子消失的方向。 “大师有何高见?” 无名问道。 济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照这个方位,以及几位施主的一番作为来看,离开的两位施主应该是在瞭望峰顶,要从那里连接一条绳索到这里。瞭望峰山势险峻,多是悬崖峭壁,他们两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爬上去,真是不简单。” “那瞭望峰上有人住吗?” “老纳在此处半生,从未听说。” “那她要救哪个,这么大费周章?” 叶问天长叹一口气,他现在可以确定叶青做的事和化业廊有关。 化业廊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还没有听说能从里面把人劫走。 他们是想反其道行之,往化业廊山谷深处去,爬过悬崖,登上瞭望峰,然后用滑索到飞天顶。 这计划是妙,但风险太大了,稍不小心,摔下悬崖,便是万劫不复。 绳子绑好,三木传送了信号,此时太阳已经渐渐下山。 叶青和萧子衿绑好这一头的绳子,准备下山去救人,留下那名护卫在山顶接应。 以叶青和萧子衿的身手,可以登上这瞭望峰,但是以三皇子和世子的身体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情况叶青想过了,绳子本来就有多备,到时候看利用杠杆原理,用比他们重的东西将他们带上去。 两个蒙上面,下到山脚,天就已经完全黑了。 他们穿过丛林,来到化业廊旁的一个小坡。 两人蹲在草丛里,靠得很近。 叶青看到,屋里坐了几排人,每个人面前放着一只碗,太监正从木桶里给他们分食。 远远看着那糊状的物体,叶青都觉得胃有不适。 那些人表情呆滞,神情麻木,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的东西,好像不需要嚼。 安静地吃过饭,这些人被赶回厢房。 在等待的时间里,叶青和萧子衿也稍微吃了点,两人坐在地上,萧子衿这才发现,叶青的袖子被树枝划开了,还微微有血迹。 他从怀里拿出金创药,拉过她的手。 叶青转头。 “你干嘛?” “你受伤了。” 说话间,已经把金创药倒在帕子上,覆在叶青的手臂上。 叶青反驳的话,被药的清凉之意挡了回去。 萧子衿一脸认真的帮叶青包好伤口还打了个结。 “姑娘家的,若是留疤总是不好的。” “我不在意。” 萧子衿扬起一抹笑意。 “就不怕你未来的夫君在意。” “你觉得我需要怕。” 这般自信,让萧子衿忍不住低笑两声。 你这么能打,确实是不怕。 等到夜深,叶青看到巡逻的人都窝在前厅打起瞌睡,两人轻手轻脚地潜了进去。 被关在这里的人,即使睡觉,脚上都戴着镣铐,睡的大通铺。 为防万一,他们还是用了迷药,等到屋里的人都昏睡后,他们才开始分头寻找。 叶青去了东厢,萧子衿去了西厢。 刚进西厢,萧子衿突然想到,叶青好像从没问过他三哥什么样子。 不过,她既没问,肯定是知道。 这里关着的,不到百人,原以为找起来比较简单,却不想两人都一无所获。 萧子衿决定再去东厢看看。 叶青也不恼,也许十几年过去,她真的没认出来。 当走到东厢最里面,一个脸上不到二两肉,只剩下一副骨头的男子面前,萧子衿停住了。 叶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是不是他,验证一下就知道。” 萧子衿把那人翻过来,掀开了他的衣服。 那人后背中间,有一颗拇指大的黑痣,上面还有几根汗毛。 萧子衿郑重点头,眼眶发红。 眼前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三皇子,他的三哥。 叶青捂住嘴,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原来的三皇子,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神采飞扬,是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好儿郎。 而如斤,竟成了这副样子,这她怎么认得出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转过身,缓和自己的情绪。 萧子衿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他自己也没想到,化业廊的环境会这么差,早知道,他应该早一点来。 他把他弄醒,看着他张大嘴巴看着他,却没有发出声音。 “三哥,我是十七。” 说完,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给他看。 看着对方眼里涌出泪水,他连忙道:“小侄子在哪?”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指向旁边的那个小男孩。 算起来,这个侄子应该有十八岁了,可他旁边躺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 顾不得问那么多,萧子衿打开两人脚上的镣铐,锁起来放到包袱里绑在胸前。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你什么意思 , 叶青过来帮忙,怕惊吓到小煜,萧子衿不弄醒他,直接将他背了起来,那重量让萧子衿鼻头一酸。 愣了一下才将人背起。 叶青走过去扶着三皇子,四人小心的退了出来。 三皇子以为叶青是萧子衿的手下,也没有多问。 这里的守军也是御林军出身,四人不敢轻怠,循着巡逻的空档,将人带出了院子。 这里的重兵,都在前头那个唯一的出口那里。 后面是山谷悬崖,一直是爬坡路,这里就只有巡逻的士兵,并无值守的。 他们算好时间,到达悬崖时,巡逻队刚经过不久,绕回来也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到达悬崖边,他们翻开荆棘窝,钻进了丛林深处。 刚进丛林不久,三皇子萧棋柯就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虚浮。 这是常年营养不良,身体孱弱所致。 “我来背小煜,你来背他。” 萧子衿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也不再顾忌叶青地个姑娘,将小煜放下来过到叶青背上。 还将自己的外衫给他蒙住头。 “小心些,出了这片林子,我们再休息。” 小煜确实是比想像中轻,十八岁的人,叶青感觉他都没有六十斤。 不过,这个重量压在她背上,速度还是慢了很多。 好在叶青这几年练武身体底子好,硬撑着走了半个时辰。 从那边密林里钻出来,她已经是满头大汗。 汗延着脖子流到锁骨,擦都擦不过来。 叶青把人放在一块石头上,大口的喘着气。 萧子衿递来手帕给她擦汗,叶青坐在地上,低头喘气没有看到。 萧子衿看着她额头冒出的豆大的汗珠,忍不住伸手帮她擦。 才碰到,叶青抬起头,两个人都愣住了。 萧子衿率先收回手:“用这个擦吧。” 叶青接过,当做刚刚没有事情发生。 擦完后,手帕已经半湿,还给他好像不礼貌,丢在这里也不行,叶青想了想,把手帕收起来了,抬头却看到萧子衿含笑的眼。 “洗完还给你,不会要你的。” 萧子衿愣在原地。 短暂的休息后,几人再出发,这次花了小半个时辰,几人终于到了瞭望峰山脚下。 他们把小煜弄醒,在萧棋柯的安抚下,小煜没有闹,但也没怎么说话,就是眼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揪着叶青和萧子衿看。 他们带了厚厚的绵衣,就藏在这三脚下,萧棋柯和小煜把身上的麻衣换下,穿上柔软舒适的绵衣。 叶青和萧子衿原先已经找到了一个过渡点,在距离山顶不远处的悬崖边,有一颗长得像扫帚一样的大树。树枝长长地伸出悬崖外。 萧子衿率先爬上去,然后把备用的绳子丢下来。 叶青把绳子绑在萧棋柯的腰上,他们准备的,都是比较厚的绵衣,就是担心他们太瘦,绳子会勒伤他们。 方法很粗暴,叶青绑好后,发了信号,萧子衿直接从崖顶跳下。 两人的体重落差比较大,再加上萧子衿是急速落下,萧棋柯瞬间就被绳子带到了高处,他双手紧抓着绳子,咬破了嘴唇,才没有叫出来。 而这么快的下降速度,到下面,萧子衿的安全就全在叶青身上了。 叶青双掌蓄力,用尽全部力气在这落花掌上,地上的枯叶漂浮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笼罩着这一块。 看见萧子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叶青将掌力打上天,而萧子衿也适时发掌,两相掌力一遇,巨大的冲击力缓和他下降的速度,但他也受了叶青部分掌力。 叶青一跃而起,将他接住,平安地带回到原地。 萧子衿踉跄两步,唇间溢出鲜血。 叶青皱了皱眉,其实她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打得不错。” 这种配合,只有他们俩个能做到。 人被送上去,上面留守的护卫接住人,把人拉了回来,重新把绳子放了下来。 小煜也看到了萧子衿沾着血的嘴角,道:“我可以自己抓着绳子爬上去。” 他刚刚在下面看得惊险万分。 叶青摸摸他的头:“知道你可以,不过,这样更快一些,我们要的是时间。” 说没说完,萧子衿又上去了。 第二次两人都有经验了,再加上小煜的重量比他父亲要轻的多,萧子衿借助一些攀附点,缓和了下降速度。 叶青用同样的方法接住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萧子衿抱住她的力道更重了些。 看他脸色有些发青,叶青把人送上去后,就地盘坐给萧子衿疗伤。 而瞭望峰上,蒙脸护卫用绳子简单地做了个网兜,让萧棋柯和小煜坐在那里,抓着绳子,一个一个地将人送到了飞天顶。 三木和一成接到了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其他老前辈撑不住去睡了,只剩下关乐在盯着。 半刻钟后,叶青收回内力,扶萧子衿起身。 等他们到达瞭望峰顶,萧棋柯和小煜已经平安到达飞天顶了。 只有那个一直不说话,蒙着脸的护卫守在那里。 “你家主子有伤,你带他过去,我留下断后。” 这是真没把自己当个姑娘家,她就不能稍微示弱一点。 萧子衿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被叶青嫌弃了。 他看了一眼蒙脸护卫,那人心领神会,自己弄好滑过去了。 等到护卫平安到达,传来讯号。 萧子衿开始解绳子,处理善后的事情。 看样子,两人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绳子收回,地上的痕迹他们也清理了。 两人又回到化业廊。 他们寻了一块土质松软一点的地方,先将山崖的乱石移开,然后用长剑试了之后,插了很多个孔,然后两人同时以掌力打向那边缘的地方,造成塌方的假象,再将移开的石头推了下去。 趁着巡逻兵赶到之前,他们把萧棋柯和小煜穿的鞋子扔在了塌方附近。 做完这一切,两人趁着夜色离开,来到清心观山脚下,看到三木在等他们。 这时,天已经亮了。 叶青率先上前:“他们俩人呢?” “叶小姐放心,他们已经安置在一处庄子上了,绝对安全。” “无名前辈没有为难你们?” “那位道明了身份,他们就放我们下山了。” “那带我去见他们。” 三山低下头不说话了,叶青转身看着萧子衿。 “你什么意思?”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装死 , 萧子衿受了伤,担心叶青翻脸,连忙安抚。 “叶小姐不要动怒,人我安排在城外了,你如果要见,随时可以,不如我们先进城,看看宫里那边的情况。” 叶青走上前,贴近萧子衿,一边说话,刀一边抵上了他的某处。 “王爷说的也在理,既然我们都合作了,自然要信任彼此。” 说着要搜他的身。 萧子衿一动不动。 三木看着自家主子被人上下其手,又不让他妄动,不管他是不是自愿或者享受其中,三木都觉得,此时他不应该出现在这。 不知道王爷事后要是后悔,会不会杀他灭口。 萧子衿低头看着叶青,调侃道:“叶小姐一向都如此不拘小节吗?” 此时叶青手正搭在他腰上,男女大防在她这里,好像形同虚设。 叶青没理她,手摸到一个东西,眼前一亮,拿出来一看,是一块青龙玉佩。 “那个,”不行。 三木话还没说完,就被叶青给瞪了回去,而萧子衿没有出声。 那玉是萧子衿皇家身份的象征。 叶青拿着玉:“我们是盟友,交换信物也是给双方一个保障。” 一边说,一边把玉揣到了自己怀里,然后拔下头上唯一的簪子,递给萧子衿。 随着簪子拔下,叶青的头发披散下来。不是一般的黑亮,叶青的头发偏亚棕色, 只见她随意的挽了几下,将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 那不经意的神色和熟练的手势,让萧子衿又想到少时的顾晔卿。 她爱打架,每次不小心把头发弄散后,就会随手盘在脑后,王妃骂了也不听。 他有些失神的看着叶青,难道真是上天不忍看到他孤独一生,所以派来一个和她如此相像的人。 叶青看到萧子衿嘴角那丝苦涩,以为他嫌她的簪子太便宜了。 “我那簪子虽不及你的玉佩,但也不会差多少,你不用觉得亏,到时候会换回来的。” 萧子衿拿着玉佩,抬头。 “挺好的。” “你说什么?” 萧子衿声音很轻,叶青没听清。 “没什么,我们先回城吧。” 回城的路上,叶青一直保持着戒心,走在他们俩后面。 他们在城门口和张简他们汇合,看到张简,叶青没有很惊讶,只不过看到祈叔脸色不是很好。 行动很顺利,他们从乱葬岗找了一具女尸,跟着倒夜香的车,把尸体带了进去,换了人之后,又原路送了出来。 然后他们放了一把火,烧了迎君台,伺机混进侍卫队中,再找机会脱了身。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但救回来的人始终在张简手里,祈叔想确认一下身份,张简以还没有脱离危险为由,一直阻拦。 为了大局,祈叔一直忍着。 直到出了城,张简直接把人送上马车,不让他跟着。 对方人多,叶青又有交待,不能暴露顾家卫其他人,祈叔不能硬拼,只得看着马车走远。 虽然有顾家卫暗中跟上去,但张简早有准备,跟到郊外就跟丢了。 要说萧子衿不是早有预谋,叶青头砍下来给他。 叶青正要发难,就看到萧子衿身子一软直接倒向地上,昏迷了过去。 。。。。。。 这么不要脸的招数,他倒是用的熟练。 三木扶住他,几名暗卫也纷纷现身,紧张的围了过去。 张简回过头,满脸焦急之色。 “叶小姐,你把王爷怎么了?” 倒打一耙! 叶青气冲冲上前,要给萧子衿号脉,可那几个护卫已经迅速地将人背起,护在中间。 三木道:“叶小姐,可否让我先送王爷回府给太医诊治,有什么事等王爷清醒了再说,他不开口,我们也什么都办不了啊。” 七个人齐齐看向叶青和祈叔。 这根本就是仗着人多! 打不打得赢先不说,就算打赢了,萧子衿装死,这些人也不会告诉她那三人的下落。 不远处的城卫,已经开始注意到这边,叶青咬碎牙捏紧拳头,只能先让他们离开。 马车里,张简和三木刚把人抬进去,萧子衿就睁开了眼睛。 那一脸得逞的笑意,让张简很无语。 “我看这位叶小姐可气得不轻,你日后可要小心点。” 庆南王府的事,他可是印象深刻,听说岳永安因为连累了岳婉容的名声,已经被岳家人打发离开金陵了。 “不过,”张简托着下巴:“装死这种烂招都用上了,这不像你啊!怎么,怕跟人家翻脸!” 萧子衿不理会张简的调侃,这次行动之后,他觉得,在对待叶青的事情上,他要更谨慎一些。 “有些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 “那回王府?” “去简山居吧。” “要躲叶青?” 萧子衿白了张简一眼:“你今天话有点多!” 张简哈哈大笑。 两人说着,萧子衿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昨晚救三皇兄时,叶青的反应。 当时无暇追问,但现在想来,叶青的反应确实奇怪,依照叶青的年纪,萧棋柯被关进化业廊时她才一岁多,她不可能认识萧棋柯。 但是两人分头寻找时,她又明明是认识的,或者说她知道萧棋柯的长相。 张简道:“你要确认的是这个?” 萧子衿摇头:“这个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给我答案,而她可以有很多个理由来搪塞我,我想确认的,是她和叶司重的关系。” 张简道:“这些年你和叶司重,明里暗里斗的也不少,他毕竟是叶青大伯,你谨慎些是对的。” 萧子衿一直有让人留意叶司重的动静,这事张简知道,大叶府外也常年有人盯着。 这么多年,小叶府门庭冷落,也确实是源于和大叶府毫无交集。 但最近他们两家碰面了两次,一次是叶青闯宫前在庆南王府。 一次是叶青闯宫后,叶司重的夫人曾到小叶府做客。 虽然闹得不欢而散,原因他们也打听到了,但这未必不是叶家粉饰太平暗通款曲的伎俩。 因为叶青身上有太多未解之谜,如果这些谜底和叶司重划上等号,那似乎一切又能解释的通了。 叶司重绝对有这个本事,把叶青培养成这个样子。 “哦,对了,按时间算,化业廊报信的人应该进宫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旧人 , 迎君台起火时,皇帝正在信阳殿中,美人在怀。 首领太监李公公是幼年开始侍候皇帝的,几乎皇帝的一切他都知晓。 当御林军把迎君台失火的消息报上来,他略微思考后,进殿唤醒了皇帝。 皇帝浅眠,倒也没生气,听到李公公话后,愣了半响,似乎才想起来迎君台是何处。 他起身,吵醒了周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第一时间起身,为皇帝更衣。 皇帝爱怜的眼神,让周瑾很满意。 等到皇帝离去,她才问起事情的原由。 宫中走水,皇帝为何要亲自去,这迎君台又是什么地方,为何她没有听说过。 想了想,周瑾突然哎呀一声,女子的娇俏尽显无遗。 “冬夜里风凉,陛下着凉可就不好了!” 说着命侍女拿来一件厚厚的披风,急急地追了出去,一脸关切之情。 延着火光追来,能看到大火时,周瑾才追上皇帝。 熊熊大火包围着一座小巧的宫殿,仿佛要将它吞噬,热气扑面而来,直打的人脸热,哪里还有冬夜的凉意。 侍卫和太监都急着救火,但冬天干燥,火势太大,眼见着这火烧的愈演愈烈。 而一路走来的情形,再看这宫殿外的杂草,这分明是一座冷宫。 周瑾走上前,脸上开始浮现害怕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站皇帝身边,递上披风。 “陛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有些抖,不知是被夜风吹的,还是被眼前这大火吓的。 皇帝回头,接过周瑾手里的披风。 “爱妃有心了,你站外面点,别被火星子打到了。” 说着,将周瑾揽在怀里安慰她。 周瑾看皇帝的眼神里并无伤痛,至多是有几分怀念,想来应该是皇帝身边的旧人。 她安静地依偎在皇帝怀里,静静地陪他站着。 等到大火被扑灭,剩下一片废墟,御林军废墟里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具女尸。 皇帝眸色深深,却不见伤情。 周瑾吓得将头埋进皇帝胸前,皇帝一边轻声地安慰她,一边看着那具烧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仿佛那是一个陌生人。 御林军统领张军道:“起火点是厢房的烛台,因为门窗年久失修,火势一烧起来就很快蔓延了,巡逻的侍卫没有听到异响,发现火势后,立即封锁了宫门,没有人离开,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初步怀疑是死者小心打翻了烛台,引起了大火。” “所以,是意外?” 张军:“尚不能完全下定论,但微臣觉得八成是意外。” “行,后面的事情你处理吧!” 皇帝对着李公公交待了一句,揽着周瑾往回走。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皇帝让周瑾回信阳殿,一个人回了御书房。 周瑾回到信阳殿后,悄悄遣了人去打听。 李公公回到御书房时,皇帝正在看一幅画像,画的正是年少的顾晔君。 “小李子,你会不会觉得朕无情?” 李公公走上前,看着画像中温婉动人的顾晔君。 “皇上对她用尽心思,是她不愿,今日这结局,也怪不得您。” “唉!” 皇帝长叹一声,似在可惜。 看他这伪善的一面,李公公又怎会不知。 “已经安排葬在青龙寺山脚下了,您可以放心。” 皇帝收起画卷,看着李公公。 “只有你记得,那是朕和她初遇的地方。” 说完,起身准备上朝去了。 李公公将画卷交到徒弟玉喜手上。 “收进藏书楼吧。” 玉喜惊讶地抬头,这画原本一直是收藏在御书房的暗格,师傅让放进藏书楼,怕是陛下不会再想看了。 要说这宫里最了解陛下的,一定非他师傅莫属。 本以为这件事会悄然无声地过去,就像风过无痕,但当萧棋柯与其子意外逝世的消息传到御前,皇帝的眼神,看得传话太监头皮发麻。 “传钦天监和叶司重觐见。” 钦天监就在宫内,很快监正就赶来了。 “最近天象可以异动?” 钦天监只研究天象,不理俗事,并不知其原因,只是如实回道:“天象并无异动,紫微星强宫正亮,偶有乌云,在这个时候也属正常迹象。若陛下担心,本道会命人记下其规律和变化,日晨卜卦。” “好,若其他星象有异动,也随时来报。” 钦天监退下后,叶司重匆匆赶来。 昨夜宫中大火,他已经收到消息,对于皇帝的隐晦,他从不去触及。 当李公公把前因后果道明,他瞬间明白,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皇帝肯定是起了疑心了。 在化业廊值守的人说,萧棋柯与其子是在逃跑时,遇见山体滑坡,被活埋,侍卫发现他们逃跑的脚印,还在滑坡处找到了一只他掉落的鞋子。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半夜逃跑,其因不祥。 而化业廊昨晚除了这个事情,没有任何异动,里面值守巡逻的官兵,以及外围驻扎的士兵,都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动静,那里白天夜里都很安静,只偶尔有飞禽走兽的声音。 皇帝道:“昨夜宫中走水的事,你听说了吧。” 叶司重点头,明人不说暗话。 “朕不相信巧合,即使这两件事情看起来都像意外,但是不查我不安心。” 叶司重皱着眉,仔细将奏折看了几遍。 “确有可疑之处,当晚同他们睡在一个厢房子的人,没有听到任何异动,臣记得,在那服刑的人员脚上是要戴镣铐的,两人同时离开这么大的动静,不应该无听人见。” 叶司重这样说,皇帝甚为满意。 “这事你亲自去查,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有人敢包庇或串通,你看着去办!” 这是生死不论了! 叶司重出了御书房,找到了御林军统领王军。 在得知尸体已经被李公公安排下葬之后,面色有些纠结。 这肯定是皇帝的意思,而且下葬的地方那么远,肯定有其意义所在。 想到那人的身份,叶司重决定先去一趟化业廊看看情况。 此时的叶司重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把矛头对向了他。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精彩的折子戏 , 叶司重秘密前往化业廊调查,三天内审遍了里面的所有士兵和犯人,一丝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得到,反倒开始出现一些怪异的现像。 为了方便查案,这几日他住在山谷内。 第一天晚上,山谷里就响起很奇怪的鸟叫声,有时声若婴儿啼哭,有时又凄厉无比。 这是一种很不吉利的鸟,一般它一出现,总是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坊间传,这种鸟一般如果出现在某户人家,就预示着这户人家家里要出事,大家把这种鸟当成死亡的象征。 以前也听过,但从未有这么密集。 在化业廊服刑的人死后,因为其身有罪,通常都是直接丢到山谷深处,任野狼吞食。 而这声音偏偏就是从那山谷深处传出来的,听起来极为骇人。 这鸟不停的叫,引得山林中的野兽也躁动不安,夜里有时候传来狼嚎,吓得人都睡不着觉。 再加上被训问被严刑拷打,人人精神紧崩,诡异的事情开始频发。 夜里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老鼠爬过枯草堆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杂房那扇年久失修的窗户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有人听到磨牙声,吓得夜里不敢睁眼,有人听到哒哒哒的声音,总感觉有东西在窗外游荡。 所有人心里都崩着一根弦,当化业廊黑云压顶,压抑的气氛到达顶峰,一场爆雨倾泻而下。 这时,雷声、风声、雨声搅合在一起,就像天要塌了一样。 人们躲在一起,等到大雨过后,发现原来山体滑坡的那个地方塌陷的更厉害了。 这场大雨让官兵这几日的成果全部泡汤,刚刚清理出来的地方又被流石与沙土堵住了。 叶司重自从来到化业廊,感觉自己完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着走。 他被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缠得脱不开身,清理山体滑坡的事也因为大雨而搁置。 开始有谣言出来,皇家子弟死的如此凄惨,这是上天给的警示。 官兵越发不敢用心,清理的工作一天比一天慢。 叶司重计划完全被打乱,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萧子衿盯上了。 而叶青跑了三次熠王府,都没有见到萧子衿,回回都和熠王府的人动了手。 但那几个护卫被揍成猪头也依旧是半句话都没有,还越打越兴奋,没有仗势欺人,也没做出任何为难叶青或叶家的举动,只说萧子衿重伤昏迷,要等他醒来才能定夺。 这鬼话,叶青才不信。 萧子衿既然避而不见,叶青就剑走偏峰,逼他现身。 临近元宵,金陵城中最大的红人馆里,灵羽先生新写了一出折子戏,一经上演,爆红金陵。 戏中讲了一位将军,年少时爱慕一女子,为其费尽心思。不想女子另嫁他人,深深的伤了这位将军的心。 将军心死,远走边关数十年,功成身就回来后,年过三十,也未成婚。 两人因缘际会相遇后,那女子悔恨不已,但已有夫有子,面对这份情意会如何抉择。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情意无价!一时不少人生出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 故事曲折唯美,跌宕起伏,细节处理的极好,还未演完,就已扣人心弦,让人欲罢不能,最后两场戏的位置更是被人哄抬,千金难求。 无数人在私底下八卦,这说的不正是十七王爷萧子衿。 金陵城中谁人不知,他年少出征,守边关数十年,胜仗无数,至今无妻无子。面对陛下的赐婚都几次拒绝。 他的婚事一直是被津津乐道的事,如今红人馆这出戏演出来,大家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私下里议论纷纷。 看,也是红尘中的伤心人! 不知道是哪位佳人让他爱而不得。 在道德和心爱的人面前,他会怎么选。 听说他府里也无侍女,难道是。。。。。 别人私下里讨论,也只是偷笑几句,但张简却是明目张胆的在本尊面前,笑得张狂,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样子。 “哈哈,这几天过得真热闹。” 流言愈演愈烈,某人的脸越听越黑! 虽然知道萧子衿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坊间传的有些话,真是有些不堪入耳。 张简斜靠在长椅上,翘着腿,欣赏着萧子衿的反应。 不管他爱不爱听,转达外面那些话,已经成了他这几日的乐趣所在。 看着萧子衿依旧不动声色,他忽然俯身靠近他。 “不要说外面的人好奇,我跟着你快十年了,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真的身体有缺陷。” 说着,还往下看。 萧子衿白了张简一眼,将他那张大脸推开。 “你这不屑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呵,我对女人没有兴趣!这么多年,你说说,就没有从你嘴里听到过任何姑娘的名字,你给我坦白,那戏里说的是不是就是你的事?你喜欢的姑娘是谁?是京中哪位贵夫人?” 萧子衿掏了掏耳朵,觉得张简这几日太过聒噪。 “天天问,你不烦啊!” “谁让你像封了嘴的八哥儿---一声不吭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事幕后之人是谁啊?” 萧子衿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张简,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说呢。” “叶青。”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张简正经道:“这小姑娘不简单啊,戏编得这么好,还能搭上红人馆这条线,也不怕开罪你。这事要是继续发酵下去,我怕陛下为了止住流言,要给你指婚。” “听你这语气,好像有些遗憾啊。” 张简笑得真诚:“我是既担心,又期待,不过,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吧!” 萧子衿:“时机还没到,到了我自会找她算帐,到时候连本带利算回来。” 看着萧子衿的眼神,张简默默为叶青捏了把汗,这人心里肯定憋着什么坏主意。 “不过,皇帝那边,要不然我们先下手为强,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先给你物色物色,到时候陛下一提,你就直接求他指婚。” 萧子衿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办法。” 听他这样说,张简跳了起来:“我这里有金陵城中各家贵女的情况,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还有画像,我这就叫三木给你拿过来。” 看着张简兴冲冲地跑出去,萧子衿嘴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叶青的名字。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文德桥 , 元宵节当晚,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的繁华热闹,街上全是结伴游玩的人。 在城东,百家河连接着东西两边,有一座文德桥,是百姓来往的重要通道。 逢过年过节,河边两岸小摊生意都爆火,店家笑得合不拢嘴。 正当大家玩得开心,吃得尽兴时,忽然轰隆一声,文德桥塌了! 桥上的行人纷纷掉进水里,其中还有京都守备营参将吴少杰,他到河对面给弟弟吴越买糖葫芦,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桥塌了。 好在他身手矫健,跳上岸时,还救下了一位大娘。 河两岸的百姓,也都纷纷下水救人,河水刺骨,但好在人心是热的。 大家救援及时,桥上也无小贩,只有几个过路的行人,人全部被救了上来,只有一个伤势重些。 后面巡逻的城防营官兵赶到,迅速地将桥周围封锁了起来。 但这桥,是三年前修的,当时是工部操办,修桥的银钱,一半是朝廷给的,另外一半是附近的商户募捐来的。 修桥是利于民生,造福子孙的大事,向来也有募捐的习惯,百姓也愿出一份力,为自己家里积功德。 文德桥边,立有一块功德碑,石碑上还有捐赠者的名字。 这才三年,桥就塌了,虽然没有伤亡,但这肯定是不正常的。 第二天,捐赠的百姓就连名上书,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执笔,一纸状书递到了京兆府,这事也在金陵城中,迅速的传开,引发民怨,金陵城中的百姓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京兆府的人赶到文德桥时,桥周围满了百姓,幸而桥塌后,城防营的官兵一直守在此处,现场没有被破坏。 京兆府原本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前两日的暴雨,还有河流改道。 可当他们请来有几十年修桥的老匠看过后,说出的话,让他不由一震。 一般这类的石桥使用年限都很高,我朝有名的济州桥就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而这桥身没有外力破坏的痕迹,就石桥残留的两头来说,老匠说这桥修的不合理,具体的情况要对照当时的图纸,再把掉落在河底的石头打捞上来测量,才能得出最终的结论。 这话一说,京兆府的人当下就有点明白了。 而且这个案子刚递到京兆府,刑部吴尚书就派人来问过,因为吴尚书长子吴少杰昨晚也身在其中,险些遇难。 得大人物注目,又是工部监造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不是他能处理的。 府衙派去工部拿图纸文书的捕头上午就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想来没有那么顺利。 京兆府尹当机立断,带着卷完,上呈给了刑部。 现任的工部尚书徐志,在得知这个事情之后,第一时间看到了参与此事的官员名单。 他问:“周侍郎人呢?” “告假了,下了朝就回家了。” 徐志手轻扣着桌子,似在思考什么,修桥时,他还不是尚书,正外出考察,不在都城。 部下心急,忍不住问道:“京兆府的人还在等,这图纸和文书要不要交出去?” 徐志看了眼天色,道:“年初刚复辟开朝,这几日大家都忙得脚不点地的,你好生招待府衙的人,尽量在日落前把东西给他。” “属下明白了。” 那人领命而去。 第二日开朝,刑部和京兆府同时上书,表明文德桥塌陷一案,案情复杂,牵连甚广,希望共同办案,皇帝当即应允,命两人在五日内查清真相,不可让民怨沸腾。 有了刑部官员在,工部的人不敢再懈怠,文德桥的采买帐册及材料商目录,各类相关文书在一个时辰内全部搬到了刑部公堂。 刑部主司亲自找了徐志问话,但在筹建的初期,徐志便被委派到广陵一带巡查水利民生事宜,随行的还有刑部官员。 此次巡查花了足足八个月,上报贪污案七起,发现数十条民生问题,徐志的官声也是在那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能晋升到尚书一职,全凭了那次巡查。 换句话说,修桥时,徐志还只是一个副职,人又不在金陵,此事跟他没有关系。 而文德桥主事之人,是周侍郎,捕快去找他时,他已经悬梁自尽。 昨天还在工部当职,今天就死了,一下子,工部变得人心惶惶。 刑部见事态严重,当即把参与修桥的一干人等,全部羁押看管。 这番动静,自然惊到不少人。 两座叶府,似乎都不太平。 大叶府,有人快马加鞭给身处化业廊中的叶司重送信。 而小叶府,则是有人上门。 叶枫和叶青看着眼前的余嬷嬷,有些惊讶。 这位老嬷嬷是她外祖母身边的人,在外祖林家地位超然,鲜少出门,她亲自登门来请,想必不是小事。 兄妹俩个不敢耽误,换了身见人的衣服就随着余嬷嬷到了林府。而守在林府外面的人,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了萧子衿。 大厅里,几个表哥表妹都不在,只有林家老太君和舅舅林冲,下人都被遣到了院子里。 这般郑重,让叶青和叶枫不由得将背挺直了几分。 “今天唤你们来,是让你们见一个人。” 话落,余嬷嬷带着一男子走进大厅,大约三十来岁。 “他是林家的宗亲,叫林文康,三年前在工部任职,任工部检校员外郎。” 文德桥一事,兄妹俩略有耳闻,一说到工部,叶青就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案子。 “他跟文德桥一案有关?” “正是。” 工部检校员外郎,从六品,在工部其实是一个闲散官职,算是工程的巡视员。 朝庭大多的工程建造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他们要做的其实不多。 林文康无心学问,倒是对这修造设计感兴趣,在这方面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才入了工部。 文德桥在修建时,林文康就曾到现场巡视。 因为他之前仔细研究过桥身图纸,所以一到现场就发现了不对。 实物和图纸不符不说,还存在偷材减料的情况,甚至于出现了一些不在图纸中的次等材料。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苦肉计 , 林文康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相反他骨子里还带着懦弱。 当时发现问题后,他不敢声张,只是悄悄看了情况,然后找了自己最要好的同僚商量。 原本两人约定把情况调查清楚后,再一同向当时的柳尚书举报。 却没想到,他们约定好的第二天,那位同僚就被发现意外死在烟花巷中,还成了工部的一桩丑闻。 林文康觉得蹊跷,打听之后得知,这位同僚当天和他见过面之后,回了工部去见了柳尚书,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又意外从他妻子口中得知,他是深夜被某位大人约出去的。 同僚死的蹊跷,柳尚书又是两朝元老,就他有重大嫌疑,林文康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而且文德桥马上就要竣工了。 工部作为六部里面最不起眼的,水都如此深,林文康对官场心灰意冷,便辞了官。 就是因为偷材减料,才导致文德桥修成才三年就塌了。 叶青明白案情始没,却不明白这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林文康看了林老太君一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 “离开前,我把有关文德桥的来往信函、账册,还有仓库的记录全部誊抄了一遍,私下保存了。” “之后我明察暗访,还改名换姓进了采石商那里,做一名账房先生,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拿到了关于文德桥的送货账册和采买清单!” 叶青越听越惊讶,这位你不该去工部,应该去刑部啊! 她很疑惑,从发现问题之后,林文康的种种逃避行为,让叶青无法相信他有勇气去追查这些事情。 “为什么会去做这些?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林文康红了眼睛:“我这位同僚死后,宗族因为他那不光彩的事把他妻儿赶出了府,他妻子承受不住,不到一年就去了,那孩子成了孤儿,虽然是他起了贪念,但若不是我告诉他这些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说完,他擦干眼泪。 “你知道采石商幕后之人是谁吗?是叶家二公子叶子明。” 叶家二公子叶子明娶了柳氏,采石场是柳氏的陪嫁,因为叶子明的关系,文德桥的石材就是在那里进的。 而当时主事的周也就是周侍郎,是叶司重的学生。 从当时的采买清单以及付款收据,对比仓库实收的那些石材来说,市场差距竟高达十万两。 而相比采石商的收益,周侍郎拿的,可能不及其十分之一。 当然,这还只是林文康预估的,可能实际数额远不只。 可拿到这些东西后,林文康也只敢隐忍,直到前天文德桥事发,他才来找林老太君,希望她出面把这些东西交出去。 林家现在虽无官身,但林老太君身上的诰命是先帝亲封,地位自然不同。 自庆南王府一事后,林老太君知道叶青是个心有成见的人,所以叫她过来,一是怕叶司重的事情牵连到他们,二则也可以一起出出主意。 于国于法,这些东西都必须交出去,想到父亲叶司远留下的那些东西,还有对叶司重的怀疑,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至于人选就完全交由林老太君负责了。 回府的路上,叶枫问起萧子衿,叶青压制住怒气把话题扯开了。 她没有跟叶枫说实情,只说将人救出后送到城外了。 因为萧棋柯和顾大小姐的身份,这事并没有被宣扬,知道的人很少,就连叶司重去调查也是秘密进行的。 而在化业廊的叶司重,听到家里传来的消息,悄悄赶回了城。 周侍郎已经死了,大头可以推到他身上,明面上,叶子明从未到过采石场,这产业是柳氏的,就算两人是夫妻,也可以推脱自己完全不知情,毕竟作为夫君是不会动妻子的嫁妆的。 叶家也不缺钱,至于柳氏,不管嫁人前或者嫁人后,都居深宅,不曾抛头露面,铺子产业都是指派管事的去做的,这里也可以做文章。 只要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叶子明参与了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就是把柳氏推出去。 叶司重心狠,一个媳妇而已,就算她已有身孕,只要叶家的声势在,再娶一个就行。 最紧要的是确认帐目单据这些有没有问题,叶子明就是个拿钱的,这些一问三不知,叶司重再恨铁不成钢,也只得派出心腹,希望赶在刑部前面了结这事。 在叶司重想办法补救的时候,他不知道,林老太君已经带着林文康,和另外一位老臣亲自去了刑部面见吴敏。 吴敏出的名的刚正不阿,维护法纪,拿到这么关键性的证据,他当即派出官兵前往采石场。 叶司重的人虽然早到一步,但是还没来得及把东西完全销毁,官兵就已经赶到了。 采石场被封锁,一众管事的被羁押。 而上届柳尚书那里,早有人把他抓了起来,就等着刑部的人来了,这一次,叶司重是完全失算了。 而红人馆里,那出相见恨晚的折子戏终于迎来了大结局。 馆里座无空席,这个年太热闹了,白天围观完文德桥一案,晚上还有这么精彩的折子戏,馆里,戏未开锣,看客们激情满满。 叶青独自坐在红人馆中二楼的雅间里,这是红人馆老板特意给她留出来的。 她正喝着酒,想着今晚这出戏放出去,萧子衿不可能还沉得住气。 不过,如果他真的没动静,那自己该怎么办! 正胡思乱想着,雅间的门开了,山木背着面色苍白,嘴唇乌青的萧子衿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沉重的张简。 。。。。。 叶青的目的是达到了,但这情况怎么有点诡异。 走在最后面的张简,脚步顿了顿,让自己隐身上萧子衿和三木的背影里,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太损了,萧子衿真是太损了。 下午得知林家已经把证据提交了刑部,刑部也派人去了采石场和大叶府,这就确认了叶青和叶司重之间绝不会存在合作关系。 萧子衿在高兴的同时,想着要怎么平息叶青的怒火,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用意 , 红人馆的老板有些心虚,把人送进来后,立刻溜了。 叶青看着半死不活的萧子衿,一脸的不信,直接拔剑。 “萧子衿,你什么意思!” 萧子衿一震,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连名叫姓的喊过他,幼时习武时,只要一惹她生气,她就会连名带姓的喊他。 萧子衿,你笨死了! 萧子衿,你别跑! ......... 回忆接踵而来,心中惊涛骇浪,萧子衿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病的快要死了?” 三木:“。。。。。” 叶青起身假意去扶,握住萧子衿那双手用力捏紧。 张简和三木看着肉疼,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出手。 但萧子衿只是皱紧了眉头忍着,不让他俩出手。 后面张简在身后,快要憋出内伤了,只能控制不住的跺脚。 叶青看了张简一眼,又见萧子衿毫无反抗之心,便松了手。 萧子衿将气喘匀后,哑声道:“实在对不住,那日受伤引得我旧疾复发,一直昏迷,今天醒来,才知道你找了我多次,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急忙赶过来了。” 说着,他咳嗽两声,三木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叶青静静看着她,也不出声。 “你肯定是着急了,你想见他们,我现在带你去。” 这么简单,叶青一脸狐疑,看了一眼三木和张简。 三木立即单膝跪下请罪。 萧子衿道:“刚刚来的路上,我已经罚过他们了,你我是合作关系,没有你,这人也救不出来,而他们竟因为我昏迷,不让你见人,实在是迂腐。” 这么义正词严,实在太奇怪了! 语气也不对,什么时候他这么客气了,也不叫她叶小姐,他们俩好像没有这么熟吧。 “我略通医道,给你看一下吧。” “好。” 萧子衿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张简忍不住悄悄在身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还好事先服了药,不然要露陷。 脉象果然就如萧子衿的面相,脉象虚浮,气血失和,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叶青凝神,想再仔细探看,却发现这人脉搏突然快了起来。 “有没有呼吸局促的感觉?你心突然跳得好厉害。” 这是紧张了! 三木作为一名暗卫,最厉害的就是忍,张简不行了,丢下一句尿急,跑出门去,在大厅的嘈杂声中,捂着肚子笑。 萧子衿也有紧张心慌的一天,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 而萧子衿为了不让今天自己的面子掉到底,淡定的收回手。 “我没事,我的身体我清楚,你想见他们,现在就去吧。” 说着要起身,而外面,戏已经开锣。 三木忍不住道:“可外面戏已经开始……” 演这一出苦肉计,不就是先要解决这个问题吗? 后面的话,在萧子衿的目光中卡在了喉咙。 萧子衿道:“没事,我们先出城去见他们。” 说完,三木立即蹲到萧子衿面前,费力地将他背起来,场面一度有些滑稽。 叶青狐疑地跟着下楼,第一次产生了怀疑,难道真是不是故意的? 红人馆老板在楼梯口目送他们下楼,叶青思虑再三,让那老板执行第二套结局,一场戏变两场,今晚只演一半。 戏剧充水无故加长,甚至可能烂尾,势必引起看客不满,影响到红人馆的声誉,作为补偿,叶青提前就说好会再给一出精彩的话本,作为补偿。 所以,当剧情急转直下,看客们骂骂咧咧,却也不肯离席。 他们几个从后门偷偷离开,三木把人放到马车上,请叶青进去,他坐在外面赶车,张简则选择骑马。 马车上有茶壶,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两人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倒也没有尴尬。 萧子衿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到叶青身上,叶青感觉到了,却也没说话。 马车出了城,路变的颠簸起来,一个大转弯,茶壶往萧子衿身上倒去,而他此时看着没有任何自救能力,万一里面的水是热的。 叶青脑子一转,立即扑了过去,一手拿住茶壶,一手扶住桌子,身体还未稳住,马车又是一颠,她控制不住,手里的茶壶是热的,又不好丢了,没有支撑点,她便摔了下去,刚好倒在了萧子衿怀里。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萧子衿先反应过来,用脚抵住那张小桌子,接过叶青手里的茶壶,放到一边,抓起叶青的手查看。 “烫到了没有?” 叶青抽回手,迅速地坐起来,因为萧子衿那句满怀关怀的话,耳朵变得有点热。 “没事,不烫。” 话活,车子又是一颠。叶青掀开车帘,对正在驾车的三木说道:“你要是驾不好车,就我来。” 张简偷笑,三木忙赔罪。 “抱歉,刚刚路上石子多,后面这路就不会了。” 警告完三木后,后面的路果然平坦了很多。 叶青看向萧子衿,他的目光却很坦然,相较以前,少了一丝锐利。 叶青别开目光,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夜色。 叶青努力回想两人一起去化业廊救人,这是他们除今天外最近的一次接触,她在想是什么原因,让萧子衿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虽然救人时,他是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但这个也正常,毕竟面对叶青展现出来的一系列技能,是个人都会好奇吧! 难道! 叶青突然想到自己编排萧子衿的那出折子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即被叶青否决掉,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决定不去揣摩他。 没多久,马儿停了下来,他们到了。 三木去敲门,叶青跳下车,算算时间,这地方离金陵城并不远。 回头看到萧子衿正艰难地挪到车厢外准备下车,而张简和三木都在院门前。 叶青下意识地上前去扶萧子衿,当初爬瞭望峰的时候,她也是把他当战友,会回身拉他一把。 眼下看他伤重,她没有想太多,可刚伸出手,刚刚那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一抬眼,对上萧子衿的眼睛,刚想把手收回来,可萧子衿快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小心地跳下了马车。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会面崩溃 , 还是晔卿郡主的时候,她一直生活在军营里,四周都是男子,在战场上拼命,她并没有把自己当女子。 但这会萧子衿握住她的手时,感觉却有点怪怪的,正要松手,萧子衿先一步放开了她。 没走两步,看着萧子衿像是要摔倒,叶青只好又扶住他,却感觉萧子衿半个人的重量都在她身上了。 “张简。” 叶青喊了一声。 张简忙走过来,扶住萧子衿的另外一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慢慢来,别急。 叶青没有听到,看到打开的院门,她的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走进院子,院里的人已经等在了大厅内,叶青看到那三人并排站在大厅里,仿似回到了顾北王府。 曾经的顾北王府,已经被推倒重建,皇帝登基没多久就拆了那里,过往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但眼前这个大厅,却让叶青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他们三个都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整理好了妆发,再不是前几日初见的模样。 十几年过去了,岁月无声流过,改变了很多东西,也包括他们的音容相貌。 但叶青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最疼她的长姐,是永远都以温柔示人的长姐,看着她瘦弱苍白的脸色,还有细纹,叶青情绪开始泛滥。 两人一走进大厅,眼前的三人就齐齐跪了下来,因为萧子衿也是第一次来。 “谢诸位救命之恩。” 张简和三木正准备将人扶起,叶青突然半跪下身子抱着顾晔君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举动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顾晔君。 这十几年在迎君台,她的神智一直都是清醒的,为了活命,她只能装疯卖傻。不过,被关的太久,她的情绪也很不稳定。 当叶青紧紧地抱着她,她能感觉到叶青那股悲伤委屈的情绪,虽然样子陌生,但情绪很快就被叶青渲染,她也开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相较于叶青的发泄,顾晔君即使哭,也是隐忍的,这十几年已成习惯。 萧棋柯蹲在旁边,轻轻拍着顾晔君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妻子,其他人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明白叶青这是怎么了! 哭了一刻钟,叶青才缓缓停下来,只是身体还忍不住抽抽。 有人把手帕放到她手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根本没看是谁。 这是她这辈子,不,两辈子加起来,哭的最放肆的一次,重生以来,她一直隐忍,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放纵自己。 因为眼前的人,是疼她宠她的人,是她幼时依靠的人,是每次父王母妃要动手的时候,保护自己的人。 所以,看到她,叶青的心才落到实处,才觉得有依靠,从心底里那股委屈就忍都忍不住。 为自己,为父王,为整个顾北王军。 情绪平复后,叶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看萧子衿和张简,她选择不解释。 反正也解释不清,以现在叶青这个身份,再好的借口都显得苍白。 几人都被扶着坐了下来,顾晔君明显对叶青亲近了很多,拉着她坐在了一起,握着她的手,像个长辈一样。 按现在顾晔君的年纪算起来,她确实同叶青母亲一般大。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北王府一案内幕,萧棋柯也不是很清楚。 当时甘南前线告急,顾北王求援,先帝派出霍都大将军率兵增援,而一惯长胜的顾北军一连两次交手都败下阵来,连失两城。 这时有大臣秘密上奏,说顾北王勾结大周,要图谋北境的十二城,来人还奉上了两人来往的密函。 先帝起初不信,不料霍都也发来密函,称他带领的援宫在路上遇到各种阻碍,细查之下竟发现顾北王军的人。 先帝当场气得吐血,一病不起,但事情还需查实,当时皇子中,只有四皇子曾领兵,皇帝遂命其秘密前往,查实这件事。 但这些事情,先帝当时并没有对外公开,萧棋柯和顾北王府的人都不知道。 后来,传回来的消息是,霍都带援军赶到,击退了大周的铁骑,收复了两城,却还有三城未收回。 当时他们都以为收复是迟早的事,但顾北王府的人,却和北境断了联系,也没有收到捷报和平安信。 “当时,岳母请我和晔君过府,想打听一下消息,可我们才进王府没多久,御林军就把王府围了起来,碍于我的身份,他们没有动我和晔君,但是顾北王府所有人都被抓进了地牢。” “我立即进宫,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却被御医拦在殿外,说父皇昏迷情况危急,已拟下诏书,命皇后辅佐四皇子监国,当时叶首辅辨认过,确实是先帝手书。” 后来,四皇子从北境把证据带了回来,先帝下旨,顾北王府勾结外邦,满门抄斩,顾北王军里数得上名字的人,死的死,抓的抓,顾北王和晔卿郡主因反抗,就地正法。 当时的四皇子就是现在的皇帝。 当时叶首辅和萧棋柯,以及一众老臣连名上书,要求重新审理此案,但先帝不允,还因此事牵连了不少老臣,杀了不少人。 事后不到一个月,先帝驾崩,四皇子继位。 叶首辅辞官,萧棋柯被关化业廊。 萧棋柯一直沉迷书画,无心朝政,也是因为这样,才能结顾府这一门亲,这一场变局击碎了他前半生所有的认知,当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到他头上时,他才知道人心可以险恶至此。 说来惭愧,这些年一直被关在化业廊,他对外界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 大厅陷入一阵沉默,萧子衿突然道:“当年带兵抄顾北王府的,是叶司重。” 萧棋柯道:“我是听别人叫他叶统领,但人我并不认识。” “没关系,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虽然现在一时瞒了过去,但你们身份太特殊,还是要尽快离开。” 萧棋柯道和顾晔君没说话,叶青道:“去广陵吧,那里是诗人文人的天下,风景秀丽,又远离都城。” 萧棋柯:“去广陵定居?” “对,或者你有其他喜欢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只要远离都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离开 , 萧棋柯和顾晔君对视了一眼,“这两天我们已经考虑过了,我们想去甘南。” “不行!” 叶青和萧子衿同时出声,边境苦寒不说,那里现在也不是太平之地。 对于北境甘南这个地方,叶青不想提。 萧子衿道:“边境苦寒,你们的身体受不了,何况还要长途跋涉!” 顾晔君:“母妃和弟弟尚有处可以拜祭,可我父王和妹妹,十几年来,连牌位都没有,我不能让他们沦为孤魂野鬼,孤零零在北境飘荡。” 叶青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情绪,想起当年那尸骨累累的惨状,就算去了,又能寻回什么呢! “当年出征后,我曾去过甘南。” 萧子衿缓缓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叶青也很惊讶,他居然去过甘南。 “当时,战事惨烈,堆尸如山,敌我都分不清,全部化作白骨,你去了也没有意义。” “就算真的要去,也不应该急在这一时,听我们的,先去广陵住两年,我派大夫随行,把身体养好了再去,就算不为你们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要为小煜想想。” 说到小煜,夫妻俩又是自责又是伤心。 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化业廊,小煜的神情一直是畏畏缩缩的,看人也不敢直视,长期营养不良的生活,使得他面容腊黄。 养好身体是第一要事,还有读书的事。 在众人的劝说,他们终于将去甘南的事情推至几年后。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萧棋柯看向叶青,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因为我父母的死和顾北王府有关,我父亲曾和顾北王是莫逆之交,我相信我父亲,也相信你们。” 萧棋柯虽然没有全信,但也没有再深究。 “年轻时,我认识你父亲,我俩虽性情不同,但我也是从心底里敬佩他,如今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替你父亲开心。” 几人又聊了一会,此时天色已晚,他们商量好明天启程,叶青就没有回城了,打算住在别院,明早送一送他们。 她让三木带消息回去给叶枫,实际是把消息带给祈叔,让他带两个人护送他们去广陵。 对于叶青如此坦然,萧琪柯和顾晔君都有些不适应,难道现在民风已经如此开放了。 倒是萧子衿,知道后,特意将叶青安排在另外一边,和顾晔君他们的房间相邻,他自己则和张简住在另外一边。 晚上,大家各自回房一,张简按时辰把解药给萧子衿服下。 “还好你精明,居然猜到叶青会号脉,不过,虽然有解药,但是药总伤身,你可悠着点。” “我心里有数。” “怎么就看上她了?” 两人相识十几年,第一次见萧子衿如此用心良苦。 “说不上来,但你知道我的,想做就去做了。” 张简轻笑两声:“不怀疑她了。” “虽然她身上真的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但是,我觉得她和我是一样的人。”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张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凑近窗户看到叶青正往这边走过来。 两人迅速的收拾了一下,萧子衿躺到了床上。 叩叩! 两声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来。 张简打开门:“这么晚,叶小姐有事?” “你们王爷睡了吗?” 张简摇头,请叶青进屋。 萧子衿半躺着,橘黄色的光打在他脸上。 “我略通针灸之术,可以施针止痛,让你夜里睡的好一些。” “不用,只要你不计较前几天的事就行了。” 张简也道:“我们带了药,他刚刚已经吃过了,叶小姐可以放心。” “那行,有需要随时叫我。” 张简应下,等到叶青走后,才道:“看来你这苦肉计奏效了,她估计是有愧疚之意,才特意过来的。” 萧子衿:“我还是觉得,她和顾北王府绝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简单,红人馆里还刀剑相向,在见过他们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 “她好像也不怕我们怀疑。” 两人陷入深思,而这晚,叶青却睡得极好。 准时醒来,虽然在陌生的地方,但还是打了一套拳。 小煜也早早地醒了,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 叶青练完,朝他招了招手。 “想学吗?” 小煜点头。 “来。” 叶青拉着他走到院中,带着他做了一套最基本的拳法。 不过,小煜的身子比寻常人还是弱很多,练的比较吃力,叶青一招一招地给他调,带着他打了三四遍。 虽然他有时还是站不稳,动作也不标准,叶青却很有耐心。 几遍下来,小煜已经是满头大汗。 顾晔君端来茶水,喊他们过去休息一下。 萧子衿慢慢走过来,笑着说:“我小时候要是有个这么耐心的老师就好了,也不用天天挨打了。” 似是想到什么,顾晔君也笑了起来,嘴角刚扬起,心里又升起无尽的苦涩。 叶青却觉得有一种指桑骂槐的感觉,白了萧子衿一眼。 “你先把身子养好,这套拳你每天早上打几遍,等到你练熟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小煜回道:“你会来看我?” 叶青摸了摸他的头。 “当然。” 几人说笑着,他们没有行李,倒不用收拾什么。 临行前,二林送过来一幅画,是萧子衿找鸿山书院的秦先生临摹的。 是送给顾晔君和萧琪柯的礼物。 萧琪柯爱画,迫不及待的打开,发现这竟是自己的画,墨迹尚新,是别人临摹的。 他记得这幅画,是在顾北王府画的,当时晔卿在指导萧子衿练武,晔君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还把自己画在了晔君身后。 当时画好后,萧子衿死乞白赖的把画要走了,这么多年,竟还在。 当年顾北王府被抄家,什么都没留下。 再看到这幅画,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能仿到这么像,是秦先生的手笔吧!那原稿?” 萧子衿回道:“在我那里。” 原画在萧子衿手里,叶青目光灼灼,萧琪柯和顾晔君也对这画爱不释手。 “有心了,我们很喜欢。” 叶青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之前让那个老嬷嬷认人的画像,就是这幅吧。” 正文 第三十章 叶问天下山 , 一行人从别庄里出来,行至五里亭,就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分岔路口,祈叔带着两名护卫,一早等着了。 顾晔君觉得他似曾相识,却叫不出名字。 这次的护卫,加上叶青这边的三人,一共八人,保护他们两个肯定是不成问题了。 送别了一行人后一起回城,叶青直接抢了张简了马,让他和萧子衿去坐马车,方便照顾他。 刚到城门品,就看到阿福等在那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怎么了?” “小姐,你赶快回去吧,老太爷回来了,发现您夜不归宿,正发脾气呢!” 叶青一拍脑门,呀,把这老头给忘记了。 救了人之后就没清静过,想来叶问天是没有等到她的解释,跑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祖父十几年没下山,这次居然特意跑来。 叶青连忙上马,赶回了家,途中绕行,去了一趟红人馆,把那出戏的结局给定了。 老板虽然觉得很可惜,但看到叶青给的新戏,顿时眼睛又亮了,这个人妖恋,禁忌之欲,也是很好的话本了。 回到家中,叶问天坐在主座上,叶枫和无名各坐于左右两侧,关乐则立于无名身边。 看到叶青,叶问天鼻子一哼,白花花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充分彰显着他的愤怒。 “祖父,无名前辈。” 叶青见礼,坦然地走到叶枫身边坐下。 叶问天一拍桌子。 “我让你坐下了吗!” “没有。” 叶青答得坦然:“这十几年,您也没让我吃饭,我总不能不吃饭吧。” “你在怪我没有照顾你!” “孙女不敢,您也没有义务要照顾我,就如我现在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听您的。” 无名轻笑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事情办成了,就露出真面目了。” 叶青:“前辈见笑了,我们现在也算同谋,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 说完,叶青站起身:“祖父,我们去书房谈吧。” 叶枫安顿好无名和关乐,来到书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和叶问天气急败坏的声音。 祖父年纪都这么大了,发起脾气来倒是中气十足。 两人谈了小半个时辰,以叶问天一声暴喝结束,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叶枫面前,叶枫以为他要离开,便道:“马车已经安排好了,可以送您去大伯那。” 叶问天刚刚落下去的胡子又翘起来了,谁说他要走了。 “厢房在哪儿!” 叶问天几乎是用吼的。 叶枫愣了一下,才起身将他带往父亲以前住的院子。他以为,祖父会去大伯府上。 “你妹妹是你教的?” 叶枫偷笑:“妹妹平时不这样,平常很乖巧的。” “我第一次见她,也挺乖巧的,可刚刚顶嘴不说,我打她,她还敢跑。” 想到刚刚自己拿出戒尺,叶青的样子,他就气打一处来。 什么祖父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是既打不过来,也跑不过我。 第一次打的时候,装得跟鹌鹑似的。 抱怨完了叶青,叶问天问起叶枫的身体情况,最后还特意交待了他,他回城的事情暂时先不要让大伯叶司重知道。 安排好后,叶枫来到叶青的院子,见她正在写字。 走近一看,写的居然是拳法要诀,还很贴心在一旁配图,这是她准备写好送给小煜的。 “你还有这个闲心。” “安排祖父住下了。” 叶枫点头:“你怎么知道祖父会住下来?” “叶司重这些年这么风光,祖父还不是看都不看,一次也没下过山,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事。” “你今天是故意气祖父的?” 难怪,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万一祖父要长住,我得先让他有心理准备,他身边那个无名前辈,我暂时打不过,万一关键时刻,他要给我捆起来怎么办!所以,我先要拉低祖父的下限。” 叶枫笑起来,笑完之后摸了摸叶青的头:“我对你做的事情并不清楚,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一定给你支持,不拖你后腿。” “哥最好了。”叶青回以一笑。 叶问天住下来,叶枫想着家里统共就几个下人,怕忙不过来,就找了人伢子,想买两个伺候的人。 可两天下来,发现并没有这个情况。 每天早上,叶问天和无名就自顾自地在院里溜达,当然,最后一定是会走到叶青院子里,看她练武打拳。 一边看还一边点评。 关乐几次动手,再加上两个年纪大的在一旁吹风,每次都能成功把叶青的心情弄不好。 接下来的时间吃饭下棋钓鱼,还有逗叶青,他们身边完全不需要人,有时候叶枫去了,还嫌他碍事。 叶青家里热热闹闹的,红人馆也终于迎来了结局,那名女子想到自己的儿女,幡然醒悟,在大义面前,她选择了家庭,而这位将军也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一位温婉贤淑的贵女,两个人至此之后,再无纠葛。 故事的最后,还交待了那位将军的背景,明眼人一听,这不是在前朝很有名的聂将军,听说他三十才成婚,还生了七个儿子,六个女儿。 故事一下子变得狗血,把前面的意境都破坏了。 虽然这是最贴近现实的结局(只是那两个人,不关生孩子的事),却也挡不住的骂声,原来那些相逢的戏码,那些诺言全部都是放*。 为避免被骂得不那么惨,这一场和前天那一场只收了一回票钱,相当于是免费的。 当然,这也没有缓解多少,当场看完,就砸坏了不知道多少张桌子。 小二把砸坏的东西报上来,老板拿着金算盘,就那么一拨。 “没事,这点不算什么,跟所有伙计说,赶紧把东西全部换好,今晚多发一月例银。明天把所有人召集过来,我们排下一出。” 而化业廊那边,进度始终缓慢,虽然有将士在峡谷的山林里发现了几个脚印,但是山林里偶有野兽出没,痕迹杂乱无法追踪。 叶司重察觉到,萧棋柯和失踪可能没那么简单,但他时间并不多,拖久了,皇帝质疑他的能力,还有他小儿子的事情,现在也已经完全是被动的局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红鸾星动 , 叶司重回了京,结案奏折里,在塌方的地方找到一截尸骨,确认萧棋柯死亡,而皇宫这边,也没有调查出任何问题,直接以意外结案了。 而且,顾晔君在宫里没有名份,宫廷的记录上只是一次意外走水。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看了叶司重的折子,皇帝叫了钦天监的人。 “乌云已散,星耀光辉,我朝势头正强,若说其他的,依附在紫微星附属的星象上,倒是有见红鸾星动,这是等待已久,终成正果的势头,这应该是陛下身边的人。” 钦天监的话,一向是说的玄乎,全凭皇帝去猜。 而听到这个,李公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笑着道:“陛下,可还记得前几日风靡金陵的那出折子戏。” “你是说老十七。” 李公公点头,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这倒是有点像星象上说的。 “他一直不肯成亲,你说,这次会不会是真的?” 李公公陪笑两声:“这老奴可不好说。” “你啊,一向不说一句准话。” 皇帝笑着说了李公公一声,转头看到叶司重还俯身站在下面,面色纠结的样子。 “文德桥那件事,御史的折子都递到我案前了,你呀,赶紧了了,别生事端。” 没有出重大事故,也没有死人,这种工程建设下面的人吃一点回扣,他不在意,叶司重是他最为器重的人。 叶司重明白过来,连忙应下。 出了宫后,叶司重回到府上,把叶子明叫过来,狠狠地训了一顿,让他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后,拿着叶子明给东西,亲自去了刑部。 叶子明的夫人柳氏,日前已经被刑部羁押,现在还在审理阶段。 林文康提供的证据,还有帐目都在紧张的核对中,前工部尚书也已经被缉拿。 采石场的业主是柳氏,现存的所有账目都是管事处理,票据也只有几个管事的画押。 但柳氏这个业主肯定是推脱不过的,大家也是因为这个,把矛头指向叶府。 而叶司重手上的证据,就是可以给柳氏定罪的。 叶府没有人参与到采石场中,但是柳家有个表亲,是里面的管事,就是柳氏安排进去的。 可谁都不相信,一个商家之女,能跟前工部尚书做成这么大一笔买卖,得利还能高过对方,这背后若没有叶家的助力,怎么可能。 可叶司重大义灭亲,主动提供证据,吴敏就算心有怀疑,也不会在当面质问叶司重。 叶子明也随行到刑部录了口供。 柳家的那个管事也被抓了起来,一番审问之下,招了个干干净净,他确实只和柳氏对接过。 要不说叶子明,懒还懒出生机来了。而且也不知道他给柳氏灌了什么迷魂汤,柳氏被抓后,主动承担责任不说,还把叶子明摘了出去。 这主犯都认了,罪证也齐了,吴敏想再追究,可没有关键证据,他不能动叶子明。 案子拖了几天,终于还是结案了,当判决下来,不少人对叶家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 推个女人出来,叶司重也是越活越不要脸。 叶问天在小叶府听说了这事,当场摔了一副茶壶。 这件事情风平浪静之后,红人馆的新戏又爆火起来。众人一边担心烂尾,一边又忍不住不去看。 这天李公公把这当趣事说给皇帝听时,皇帝突然就来了兴致。 “要不,我们去看看老十七,顺便看一看最近最火的戏。” 没有提前传旨,皇帝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熠王府。 接到门房通传,萧子衿很意外,急急忙忙地迎出来。 他作为最小的皇子,其实和这些哥哥的关系都不算太亲近。 “十七弟最近在忙什么,都不见你进宫?” “最近西山城营换防,出去了一次。” “这个朕知道,看到你的折子了,对了,我听说最近有出戏特别火,我们俩去看看。” 一旁的李公公忙解释了一次。 萧子衿反对道:“戏院人多口杂,里面什么人都有,那地方不安全。” “你和张军都在,有两大高手保护我,还怕出事,何况我是偷偷来的。” “可是,” 皇帝打断了萧子衿的话:“我心意已决,你去安排吧。” 萧子衿没有办法,只能遵命。 红人馆一票难求,现在去肯定没有位置了,不过,可以找叶青。 萧子衿转念想了想,吩咐人去牵马车。 皇帝的座驾还是放在府里,这样没那么招摇。 三木到了叶府,转达了萧子衿的意思,还催她快些。 “你家王爷急着看戏,找我要座?以他的地位,随便找个包间别人都会让吧。” 三木:“难道在叶小姐眼里,我家王爷是会仗势欺人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家王爷的伤还一直没好呢,这点小要求,叶小姐也不愿意帮忙吗?” 叶青白了三木一眼,原来那么认死理的人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找那掌柜的。” 三木又道:“那块玉佩姑娘有随身带着吗?” 叶青皱起眉:“你问这做什么?” “那个东西对王爷来说很重要,是皇家下聘要用的,是给未来王妃的,王爷虽然不在意,但放在姑娘那,终归是不好,要不然换一样?” “好,我知道了,我等会跟你家王爷说。” 他们先一步赶到红人馆,老板很爽快的让出了自己的包间。 而往这边赶的皇帝,在马车里和萧子衿说起了钦天监说过的话。 萧子衿不动声色,这话也可以用来形容萧琪柯。 其实他并不了解当今皇帝,顾北王府的命案是父皇判的,他那时太小了,很多东西不明白。 但是在救回萧琪柯后,他才看到皇帝自私黑暗的一面,以前他确实没想到化业廊是那样一个地方。 他回京还不到一年,很多事情他想去查,但是太难了,他需要时间。 萧子衿对着皇帝拱了拱手,郑重的回道:“臣弟确实有一心怡之人,想请陛下成全。” “果然,快说说是哪家姑娘?” “等下她会在红人馆等我们,陛下先见见。”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喜欢扎针 , 萧子衿对皇帝道明了叶青的身份,并道出当时在庆南王府,两人相遇时的情形。 叶青现在的身份,和萧子衿差的太远,如果和叶司重扯上关系,又会变得复杂,毕竟在外人眼中,他们的关系是很亲的。 但实际两个叶府关系如何,皇帝是知道的。要说萧子衿想通过叶青拉拢叶司重,那叶司重还有两个女儿未嫁,怎么也不会轮上叶青。 皇帝听得这段趣事,有点明白过来,萧子衿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娶妻,想来一般人也入不了他的眼,这么一来二去的,他倒是对叶青好奇起来。 到了红人馆,几人依旧是走的后门,馆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皇帝看着高兴,觉得国势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这不就是自己的功劳,心情也更加好了。 到了雅间,叶青正倚着栏杆看着戏台,正戏未开锣,台子上有小丑正在助兴。 看到皇帝,叶青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掩盖自己翻涌而上的情绪。 她认识皇帝的,虽然样子变了很多,但他还是四皇子的时候,也经常会到顾北王府去。 顾北王府的案子跟他有没有关系,她还不知道,但是姐姐被关迎君台,这么多年和家人分离,都是他造成的。 他自私,不顾伦理纲常抢了姐姐,又把她一个人丢到一边,这算什么。 可是身为叶青,她是不认识皇帝的。 萧子衿率先道:“这位是我朋友,他也想来见识一下红人馆的戏。” 叶青点点头,装作不知道,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握成拳。 不知道萧子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早知道会这样,刚刚把雅间定好,她就应该先离开。 本来还想看看他身上的伤,现在看来是多余了,眼前红光满面的人,哪里像有伤。 皇帝坐到叶青对面,萧子衿顺势就坐到了叶青边上。 叶青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对方却回以一笑。 这一幕落在皇帝眼里,以为两人在打情骂俏,注意力完全没放到戏台上,只看着两人了。 这位叶小姐的确是个美人,难怪十七弟会动心,当然,不及周瑾,放在后宫里也不是最出彩的,但身上清冷的气质很特别,眼睛炯炯有神的,一看就跟其他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叶小姐平时喜欢做什么?” 叶青没回答,这情况怎么看都有点不对。 萧子衿道:“这位如同我兄长,我已经将我们俩的事情告诉他了,庆南王府的事他也知道。” 我们俩的事,什么事,劫囚吗! 叶青觉得自己又被算计了! 皇帝笑了两声,又道:“喜欢钻研医书?” 叶青抬头,却发觉萧子衿已经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紧攥的五指分开,还塞了块帕子到她手心。 “我喜欢扎针。”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萧子衿的动作一顿。 “他那块玉佩在你那吧?听说你要还给他。” 叶青突然想到三木说的,这块玉佩是给未来王妃的,她转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子衿。 那块玉佩现在就在她身上,她拿出来不就等于坐实了这件事。 “没有,没这回事。” 萧子衿小声道:“那块玉佩的玉质天下难寻,在暗处会透出一丝绿光,你刚刚起身行礼时,我们已经看到了,就在你的荷包里。” 萧子衿这话说的很有水平,看着像是低声和叶青说悄悄话,实际一字不落的全让皇帝听到了。 底下戏终于开锣,皇帝丢下一句,这个事情他作主了,便转头专心的看起戏了。 叶青心里天人交战,她已经明白萧子衿的意图,但一时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局。 张军一直非常警惕地站在皇帝旁边,叶青能感觉到那种强者的压迫,不敢有一丝怠慢,怕对方察觉到她。 就这么如坐针毡地看了一个时辰,叶青的屁股和腿都坐麻了。 皇帝看得很高兴,酒也喝了几壶。 离开时,叶青跟在后面,皇帝有些醉意,萧子衿不放心,便让三木送叶青回去,他和张军一起送皇帝回了宫。 萧子衿送皇帝回到后宫,一出宫门就看到三木在那等着自己,一脸愁容。 看到萧子衿,连忙跑过来。 “叶小姐等在王府,不肯走,好像很生气。” 萧子衿笑了笑,没说话,走到大门口时,突然站定,深吸了一口气。 三木愕然,王爷以前只有在大战前才会这么紧张。 花园里,叶青拿着一把剑,漫无目的地在乱砍。 院子里的植被都伤痕累累,还有王府中唯一一个花槽,也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叶青本来想摔家具的,被几个护卫死死拦住了。 他们只知道那个瓶子罐子贵,却不懂那花槽里的兰花价值也不菲。 萧子衿还没来得及心疼,叶青已经提着剑砍过来了。 叶青是越砍越气,此时面对萧子衿,也是半分没留情。 两人你来我往的,战了几百个来回,看得围观人群目瞪口呆,在他们眼里,这可比红人馆的戏好看多了。 张简更有意思,搬了张凳子,拿了些瓜果。 三木凑过去,抓了把瓜子。 “你说,谁先认输?” 一成也凑过来:“肯定是叶姑娘,王爷都没用全力。” “说话小心点,小心叶姑娘找你麻烦,到时候你家王爷可不会保你。” 几人连忙放低了声音。 “我赌王爷先认输,三匹马。” “小家子气,五天,输了的打扫五天马厩,赢了的,这两个月就不用扫了。” 最了解情况的三木和张简选了萧子衿认输,其他人则选了叶青。 他们觉得姑娘家的耐力肯定不如男子,而且堂堂王爷,肯定不会先开口认输。 赌局一开,三木和张简高兴地击掌,张简小声道:“你们啊,太年轻,不懂男人。” 说完,和三木嘿嘿笑起来,其他人看他俩像个傻子。 又一招毕,萧子衿退后几步,此时的两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 打得是真痛快,也是真累,叶青手都麻了。 在体力方面,她不如萧子衿,她也能感觉到,萧子衿后面有让着她,可她就是生气。 气愤之下,她把所学都用上了,完全没再避讳萧子衿,这让萧子衿的眸色更加深沉。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袒露心声 , 叶青揉了揉酸痛的手,提气又要上,萧子衿眼里闪过心疼,率先认输。 三木欢呼,喊出来后,又觉得失礼,连忙改口。 “王爷你可算停了,您就不怕把叶姑娘累着。” 说完,给叶青端去茶。 叶青没接,虽然她确实口干舌燥。 萧子衿接过,摆摆手,让所有人都下去。 院中,叶青无力地坐在石板地上,拿出手帕擦汗,擦完才发现,是之前萧子衿塞她手里的那一块。 上面还有一点淡淡的血迹,是她自己弄的。 烦躁顿时涌上来,她生气地把帕子丢到一边。 萧子衿低头一笑,难得见到叶青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萧子衿把茶送到叶青面前,叶青扭头不喝。 “没有毒,那要不我先喝一口。” 萧子衿抿了一口,又递过来。 叶青怒道:“你有病啊,当我唱戏的!” 萧子衿叹了一口气,把茶杯放到一边,将叶青打横抱起。 叶青挣扎着,萧子衿却死死地将她固定住,叶青刚刚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此时她才知道,萧子衿是真的没尽全力。 “你是女子,要赢我,肯定不是靠力气。” 这是给叶青找补。 “你就乖一下下,很快。” 叶青愣住了,这人怎么突然就温柔起来了。 萧子衿在叶青发呆的瞬间,以移形换影般的速度飞到了书房。 那心急的样子,比入洞房都有过之而不及。 他一消失,躲在长廊上的几个人头就冒了出来。 “王爷这么心急,真的要入洞房吗?” 张简拍了一下三木的头。 “你家王爷是怕叶姑娘回过神来反抗,他搂不住,那多丢人啊!” 到了书房,叶青自己倒了两杯茶喝,理智恢复了些。 “你想娶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你看上我哪一点?” 萧子衿打开暗道,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会看上你。” 叶青看着密道,看着萧子衿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家的密道展示给她看,她在心里跟自己说,这一定是个无关紧要的密道。 “你是不是想报复我,因为我编了那出折子戏,让你被人笑话,你就要拿我堵悠悠众口。” 叶青不见,萧子衿一手拉着她,一手拿着一个蜡烛带着她往下走。 “要堵世人的嘴,谁都可以,我为什么不找一个世家小姐呢!这样不是对我更有助益。” “这要问你了,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些想嫁给你的姑娘。”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 萧子衿突然回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叶青。 两人对视着,叶青率先别过头,有些东西她承受不了。 “我不想嫁给你,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正说着,底下亮堂起来,看着像一间书房,也像一间画室,还有练武的木桩。 在看到画室墙壁上挂着的画像时,叶青脚步顿住了。 萧子衿拉了两下没拉动,就松开了她。 他率先走到密室里面,从墙上拿起了一把剑,剑身很短,样子老旧,一看就是旧物。 “这是她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叶青心里翻江倒海的,因为那画像都是幼时的自己,最大的那幅,是在顾北王府出事前,她最后一次回家,穿的那身衣服还是从北境带过去的。 他带自己来看这个,难道是她身上发现了什么? 他们之间联系最紧密的一次,就是营救萧琪柯和顾晔君,显然,从一开始,她的那个理由就没有说服他,所以,人救出来后被带走,是他在怀疑自己。 还有对顾晔君和萧琪柯的态度,叶青承认自己没有控制住,那肯定还有什么细节被他抓住了。 叶青脑子有点乱,她定定地站在密室的石阶上,看着萧子衿在那自言自语。 “第一次见她时,我才三岁,我只记得她很凶,我那时拼了命想打赢她,却老是被她揍。” “但宫里的人都没意思,只有她敢真正骂我,教我,和我打架,所以,我天天都去找她。” “后来,她因为闯了祸去了北境,没人陪我练武了,也没人陪我一起打架了,我就特别想要见到她,天天想,还把她送的东西都收藏起来,还给她攒了好多好玩的东西。” “可她一直没回来,我慢慢长大,父皇开始拘着我,不让我乱跑,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会想尽各种理由出宫,去她家看一看,看看她有没有回来,想在第一时间打败她,告诉她这么多年,我没有偷懒。” “后来我十五岁时,无意中听到母妃说要我在宫外开府建院,还要给我订亲,那时我想到那些动不动就哭,只会请安的世家小姐就头疼,正发愁时,你回来了,我高兴地跑过去,跟你打了一架。” “那一次,我好像看到了以后几十年的日子,我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了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没有她,我的日子平淡的无一丝盐味,她一回来,我的世界都明亮了。” “可母妃不同意,说父皇不会让我和顾北王府结亲,而且她还比我大,当时顾北王妃已经给她找好婆家,我一边要说服母妃,一边又担心她的亲事会被订下来。 等到她打人逃走的消息传来,我高兴,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可当母亲把顾北王府出事的消息告诉我,并且把我锁在宫里,我彻底慌了。” “我用尽一切办法都没用,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等我能出宫,顾北王府的人都不在了,我看着贴着封条的顾北王府,看着那个自小玩闹的地方,我不信,我抢了一匹,直奔城外,我要去北境看一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可我没跑多远,就碰到黑店,马跟银子都被抢了,我像个乞丐似的走了两天,被我母妃找到带了回来。我母妃本来就身体不好,父皇对她又不好,被我这么一闹,不到三年就去世了。” “我气我自己无能,所以毅然投军,想惩罚自己,也想尝尝你以前的日子。” “边境那么冷,条件那么差,没有净房,甚至于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有时候随军扎帐篷睡在地上,咯得我都睡不着,那时候我就在想,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惧内 , 说完这些,萧子衿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叶青,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在救人前,你认识萧棋柯和顾晔君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按你的年纪应该不认识他们,可你表现出来的,你不只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还对他们很了解。” 萧子衿走近叶青,就站在石阶下,抬头看着叶青,她所有的表情都在他眼里尽揽无遗。 叶青回答不了,所以她跑了! 她飞奔出王府,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原来的顾北王府。 这里已经被分成两个府,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以往如故的,怕只有府门前这条青石板路了。 叶青呆呆地立了一刻钟,才缓缓地往回走,心里乱糟糟,没注意萧子衿一直尾随。 直到看着她走进叶府,萧子衿才离开。 这么晚了,叶问天居然没睡,和叶枫在厅里下棋,像是在等她。 “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这才老实了几天,就又这样。” 叶问天头也没抬,他今天心情不佳,口气也不怎么好。 叶青不在状态,也没回他。 她坐到叶枫旁边,看着杂乱的棋局,叹了口气:“既然你们俩都无心下棋,就别下了,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两人看过来,叶青缓缓道:“萧子衿要娶我。” 嘀嗒两声,两人握在手里的棋子掉落在这一场乱局中。 “什么!” “没有媒人上门啊,他自己跟你说的。” 叶青闷闷地点头:“算是吧。” 叶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气无力地又坐回去。 这时冯叔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这是刚刚一位姓萧的公子送来的,给小姐的。” 叶青心头一惊,他刚刚难道一直跟着她! 叶青没有动,无名上前接过,打开门闻了一下。 “你打架了?” 无名探了下她的脉,又看她眼下浮肿,手腕处也有一点肿,除了这些,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 “嗯。” 无名笑道:“这个药极好,擦手腕那里,明天就不会肿了。累成这样,打了多久?” 说完,把药递给叶青, 叶青没接:“过了几百招吧。” 叶问天看叶青心里不痛快,便道:“你既不想嫁,就不嫁,他还能强娶不成。” “事情有点麻烦,今晚我见了皇帝,他故意让皇帝以为我和他是……” 叶青把今晚的事情大概地说了下,略过了一些细节和那间密室。 无名知道叶青是和萧子衿打架,还没打过,立时笑出声来。 “你当这是比武招亲,打赢他就能让他退缩。” “不管是什么,都得先问过我的意愿,他这样跟打劫有什么区别。” 说完,叶青拉了拉叶问天的袖子。 “祖父,这事还有转还的余地吗?” “这个时候装兔子了,你们兄妹俩也老大不小了,萧子衿的年纪是大一点,不过,这孩子心不坏,我看这门亲事可以。” “祖父,你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呢!” 无名道:“你会不会多虑了,他是王爷,你现在就是一个平民,门不当户不对的,皇帝未必会下旨。” 叶枫道:“前辈有所不知,萧子衿拖到三十过都没有成亲,即使皇家事条成为百姓饭后谈资也不管,就是这个人选不好订,皇帝下旨赐婚简单,但如今萧子衿军功赫赫,不管是金陵这些世家大臣,还是清流人家,皇帝都不愿意他们结亲。” 若指一个小户人家的,又会遭人口舌,所以,皇帝就任由萧子衿去闹,不管他。 但现在是萧子衿主动求亲,而叶青的身份恰好在皇帝顾忌之外,皇帝当然求之不得。 叶问天远离朝堂数十几年,一直隐居不出山,叶司重和叶青的关系,皇帝肯定清楚,所以,一下子,叶青就变成最合适的人了。 而且昨晚已经那种情况了,如果现在说叶青有婚约,那不就是欺君,说明叶青品行有问题,那又得连累叶枫。 逃出金陵城,拒不接旨,那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而且,她不能离开金陵。 叶枫的一番话,倒让叶问天眼前一亮,为官的政治敏锐度他有,是一个走仕途的料子。 其实两人合作救过人,绑在一起其实是好的,如果他们成亲了,就不会怕萧子衿哪一天反咬一口了。 但叶青就是不服气,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根本没法去考虑这个人合不合适,她也不想去考虑。 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一个好办法,叶青气呼呼地回房了,药也不肯拿。 第二天醒来,手腕酸痛的厉害,定睛一看,果然是肿了。 练功是不行了,叶青泡了壶茶,坐在院子里发呆。 没等到叶问天和无名,倒是阿福兴冲冲地跑过来了,说传旨的太监到了。 这么快! 叶青腾地一下站起来,原地来回地走来走去。 阿福在一旁看得着急。 “老太爷躲起来了,公子已经去前厅了,小姐,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你先过去,就说我还没起。” “这。。。” 阿福没办法,只能先去前厅通传。 他刚走,萧子衿就过来了。 “其实我帮你想好了。” “想好什么?”叶青没好气地回道。 “你就把这一次订婚,当成是一次联盟,你父亲的死跟叶司重有关,我的目的也是叶司重,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生的盟友,这样我们的关系更牢不可破。而且你哥都没成亲,你也没有出嫁的道理,我们只是订婚而已。” 说着,萧子衿已经坐到了叶青身边。 叶青下意识地转过身不想对着他,却被萧子衿看到了她肿起的手腕。 “你昨天没擦药!” 说着,就要去抓叶青的手。 叶青像是吓了一跳时,手往身后一甩,想要躲开,刚好就撞上了石桌,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头声响。 “啊!” 叶青捂着手腕蹲下身来,这一下撞得可真疼。 萧子衿急忙跑过去,被叶青一句走开吼得不敢接近。 叶青蹲了一下,才缓过来,这时阿福又跑过来了,站在那欲言又止的。 叶青气呼呼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子衿在她走后,摸了摸鼻子,也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无名和叶问天从后墙走出来,两人看着心情都不错。 关乐跟在两人身后,暗道这两人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听墙角。 “看你孙女厉害的,这要成了亲,这王爷肯定惧内!” “那不是,我孙女!”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赐婚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家有女叶青,惠心纨质、仪态万方、谨谢不敏、德才兼备。特赐婚与皇十七熠王萧子衿……” 这一通赞美之词,跟叶青也没多大关系。 皇帝身边的太监亲来叶府传旨,还有萧子衿陪同,这桩婚事在半日内,迅速传遍了整个金陵。 不单是赐婚的功劳,就凭萧子衿这个名字,就够引起轰动了。 红人馆之前那出戏,虽然结局避嫌了,但萧子衿的这个婚姻大事,还是让不少人惦记着。 一时间,什么说法都有。 有人说,皇帝是为了皇家颜面,给萧子衿选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以堵悠悠众口。 也有人说,萧子衿闭门不出,是在跟皇帝抗议,因为他不想娶亲。 还有另外一种声音从世家大族中传出,有人说起在庆南王府那场闹剧,萧子衿替这位叶小姐说了话,在那时就看上了这位叶小姐,所以皇帝要他娶亲的时候,就直接订了。 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这位订婚的叶小姐是叶司重的女儿,一些想巴结叶司重的人,纷纷递上拜帖送去贺礼,择日登门拜访。 叶司重一共有三个女儿,长女叶灵惜已经出嫁,三女叶灵韵四女儿叶灵晓都待字闺中,两人都正是说亲的时候。 叶家人不知道此事,来人都说恭喜她女儿得了御赐的好姻缘,收到拜帖的李氏也是一脸懵。 看到流水一般的礼品送过来,一份份礼单上,这礼还不轻。 李氏心里没底,打听之下,才得知他们是因为皇帝给叶家小姐和熠王萧子衿赐了婚,传旨公公已经去过熠王府。 要说金陵叶家,那可不就是叶太尉府上。 可传来传去的只知道是叶小姐,不知道是哪一位。 叶灵韵和叶灵晓收到消息,看到满厅的礼物花了眼。 想到萧子衿的丰神玉树,还是那样英雄般的人物,两人的欣喜之色藏都藏不住,只是不知道订的是谁,一下子两人看各自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李氏笑开了花,她娘家哥哥为了此事都亲自上门,说宫里的娘娘都说陛下提到叶大人,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现下就只等叶司重回府,确认是谁就可以了。 李氏以为,一定是皇帝跟叶司重说好了这事,被宫里的人传出来了,而外面传的赐婚圣旨已下,她以为是去了熠王府,等下就轮到她这边。 李氏一边让人清点礼单入库,一边让人准备接旨,并吩咐两个女儿都换上最隆重的衣服,她自己也好好打扮了一下。 叶司重忙完出宫,路上偶遇到同僚,都对他道贺,他正奇怪着呢。 一进家门,就看到全家人都出来迎接他,一个不差,比除夕夜到的还齐,还一个个都穿的特别正式。 李氏迎出来,见只有叶司重一个,忙问:“老爷,宣旨的公公呢?” 叶司重莫名其妙:“宣什么旨?” “赐婚的旨意啊!陛下不是给我们叶家和熠王订了亲,传旨的公公都去过熠王府了,订的是灵韵还是灵晓?” 人群里,叶灵韵和叶灵晓害羞地低下了头。 叶司重看看这个头插满了翡翠玉簪,那个插满了金簪玉坠,一个个华丽尊贵,这难道是要行册封礼吗! “我今天忙了一天,陛下并没有跟我说此事,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李氏有些不相信,她连忙拿来礼单,叶司重看着上面的人名,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人。 想了想,连忙让管事出去打听。 没多久,管事的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李氏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订的是谁?叶青!” 叶灵韵和叶灵晓的脸瞬间唰白,所有人的眼光看过来,一时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是她!” 两人呆立在原地,叶司重想了一下,让李氏换了身衣服,两人亲自去了小叶府。 叶灵韵看向二哥叶冠源,神情里有着央求。 叶冠源朝她点了点头,连忙追上叶司重。 到了叶府,门庭冷阔,没有一丝喜庆之色,冯叔将三人迎进去,叶青正和叶问天在后院下棋。 听到冯叔来报,叶问天鼻子一哼,直接起身走了,摆明不想见人。 一股缓缓的药香在院里飘散,叶司重看着朴素的前厅沉思。 当叶枫和叶青一前一后走进来,他看着两人愣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下。 恍然间,他像是看到了他弟弟和弟妹。 他们刚成亲时,就是这样相携而来,向他行礼。 两人中,尤其是叶青,长得特别像她母亲。 “大伯父,大伯娘。” 李氏面色不好,板着脸没有出声。 叶司重则笑着让两人先坐。 一番尴尬的寒暄后,叶司重问起了赐婚的事情。 叶枫点头应是,然后从袖子里拿出圣旨递给叶司重。 叶冠源和李氏也凑过去看,看过后,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尤其是对着叶青那一脸平静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给他们看的。 叶司重笑道:“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没去通知我们一声,要先给青儿道喜了,婚期订在什么时候?需不需要帮忙?” 叶枫回道:“王爷说婚期再商量,具体还没订,至于成亲的事,双亲既不在,长兄为父,这些事情我能处理。” “好,有需要就派人去府上说一声。” 说完,叶司重起身告辞。 李氏走之前,还不忘面带嫉恨看了叶青一眼。 叶青不知道李氏收礼的事,还以为叶司重只是单纯地听说了这件事,赶过来确认而已。 叶司重回府后,看着全家人像小丑一样穿得这么隆重,把李氏好一通数落。 “什么都不问清楚,就把东西收下,你什么时候把你那小市民的心态收一下!” 礼这么重,多半是奔着添妆来的,有一半是看在萧子衿的面子上。 现在礼收了,人却不是他家的,退回去,不是成了别人的笑柄了。 不退,难道把礼物转送给叶青,这两兄妹油盐不进的样子,难不成他们收了礼,让他们家来承这个情,这不可能。 叶司重看着这些礼单,对送礼的这些大臣更是厌恶了,没打听情况就乱来,把他陷入这尴尬的境地。 但是再烦,东西也得退,否则被人知道他借侄女的婚事收礼,那就更难听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勾引 , 叶家这一番作为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原本因为文德桥案柳氏被判刑的事,已经被人非议,此番又闹出这样的闹剧,不少人暗地里笑话他们家想攀高枝。 叶司重很生气,发了话,全家老小非令不得轻易出门。 李氏咬碎了牙,原本叶灵韵和叶灵晓的婚事已经在相看了,前头因为柳氏的原因,不少门当户对有意向的人家都婉拒。 现在又闹了这个笑话,近半年是不能给两人说亲了,到时候她看好的那几个人,说不定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作为李氏和叶司重同样看好的刑部吴尚书家,自然也听到了萧子衿订婚的消息。 吴少杰年纪轻轻,已经是京都守备营参将,吴家家风清明,人口简单,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是百年祖训。 所以吴尚书只有一位夫人,膝下两个儿子,家里再无其他人,这是多少女子所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吴敏为人严谨正直,在朝官声很不错,叶司重一直有拉拢之意。 吴少杰和叶灵韵年纪相近,原本想通过结姻亲来拉近彼此的关系,但吴夫人那边都一直都未松口,只说吴少杰还不愿意娶亲。 眼下消息传开,吴夫人反倒松了口气,以叶司重的身份,不好得罪太过,现在叶家不好意思开口,她想着,是不是把儿子的婚事给订下来。 一直被人这么觊觎着,也不好,叶家那两个女儿她都不喜欢,怕就怕万一哪天儿子犯迷糊。 吃饭的时候,一家四口都在,林夫人就提起这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大儿子吴少杰的反应。 吴敏有同感:“叶太尉心思难测,不结亲是好的,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随意订下一门亲事。” 林夫人表示赞同,看吴少杰没什么表情,心里也跟着放下来。 “这些日子我多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合意的,说起来,我倒对这位订婚的叶小姐好奇,这熠王都三十一二了吧,这回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吴敏在家人面前,不似外面那般严肃,见妻子八卦,还笑着附和了一句。 “你怎知不是陛下威逼的。”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吴少杰,对于吴少杰和萧子衿有来往的事,两人知道,也并没有反对。 在他们心里,吴少杰一直是心有成算的。 “这桩婚事是殿下向陛下求的。” 林夫人一听,更好奇了。 “那天在庆南王府,我也只在人群中看了几眼,长相自是不用说,就是那性子有些泼辣。” 说着,林夫人又降低了声音,小声道:“庆南王妃找我说过,说萧钰方好像对这位叶小姐也有意思,只是那次赏花宴后,一直没有动作,她拿不准,就没提,结果这才多久,就许给熠王了。” 这样一说,吴敏也多问了一句。 “这姑娘这么好?” 吴少杰手中的筷子突然一顿,想起了那天大周公主进城时发生的事情。 “她是挺好好。” 这莫名奇妙的一句,让吴敏和林夫人都停下筷子,两人都看向吴少杰,发现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情,面色并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吴越也插嘴道。 “这位姐姐功夫很好性格也好,我也见过,比其他小姐好太多了!” 吴越装着大人模样说话,一下子把其他三人都哄笑了,气氛一下子又欢快起来。 讨论这桩婚事的,还有庆南王和庆南王妃。 这桩婚事定下来,不少人对叶青好奇,庆南王妃考虑着,是不是办一个宴会,把人都请过来,也好带着叶青认认人。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这话她还未开口,庆南王就找他了。 萧子衿今天特意找了他,希望由他府上出面,办一个宴会,他常年征战在外,没有操办的经验。 而且熠王府现在没有女主人,也不方便操办。 这一下正中庆南王妃的意,立即着手让人准备请帖去了。 淑兰郡主一直拿眼睛偷瞄萧钰方,见对方只是偶尔发呆,倒也没其他情绪,便放下心来,一门心思期待着这场宴会。 她这位皇叔在贵女圈的名声还是不错的,除了面色冷峻吓得人不敢拉近之人,他的颜很多人都吃,每每有贵女提起,都忍不住面色羞嚇。 只要萧子衿赴宴,所到之处,都能成为目光的焦点。 那处折子戏能引起这么轰动,有一个细节在现实中贴合他,就是真的有人为了她一直没有成亲,出家做姑子去了。 现在终于要成亲,订的却是门第不高,名声不显的叶青,不得不说,她现在承受了最多的期待,也承受了最无端的嫌弃。 叶青接到庆南王府的帖子,还是由三木送来的,这意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来之前,萧子衿对三木说,要是叶青发脾气,就忍忍,情况要说清楚。 三木低着头,如实把萧子衿的话转述。 叶青嗤之以鼻:“给我立威,我看是给我下套。” 叶问天看帖子上的字极好,问道:“这是你家王爷的字吗?” 这话明显是向着萧子衿的,三木立即猛点头。 “嗯,我家王爷亲自去的庆南王府拿的,亲自写的。” 叶问天合上请帖,递还给叶青:“让你家王爷放心,我陪青儿去赴宴,给她撑场子。” “那就多谢叶老太爷了。” 说完,三木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叶青一眼,特意多说了句,让叶青注意别误了时辰。 叶青拿着请帖回屋,想到三木的话,将请帖上的内容再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了里面的藏诗。 那人居然说晚上要登门,不要脸! 为什么是晚上!为什么还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原本没什么事,因为三木多说的那句话,叶问天多看了这请帖几眼,搞得她莫名就心虚起来。 叶青原本打算不理人,直接躺到床上睡觉,但一想到无名就住在不远处,到时候被发现了,她更说不清。 又骨碌碌地爬起来,端坐在椅子上 更声响后,萧子衿如约而至,看到叶青看着烛火发呆,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 “在等我。” 语气中含着笑意,声音略带磁性,微微沙哑,不自觉地带了一丝魅惑,尤其是在这样月光皎洁的夜里。 叶青心头一跳,刚刚的气愤已经消失不见。 她抬头,看到萧子衿的目光落在她眼睛里,深深浅浅,印着屋里的烛火,光华流转。 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句: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她别过头,第一次发觉,萧子衿竟如此妖孽。 萧子衿看着她的反应,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枉他花了半个时辰来收拾自己 看来路子走对了,勾引有成效。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赴宴 , 萧子衿直接坐下,看到叶青面有倦色,眼下黑青,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叶青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因为你。 自从听了萧子衿在密室里说的那些话,叶青这两天都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着,好不容易睡着,还整晚整晚的做梦。 幼时的那些画面在梦里突然又清晰了,每每醒来,心里都满满的全是酸涩。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有事就说事。” 萧子衿:“你不是要查你父母的案子,我来跟你商量下一步要怎么做。” 叶青:“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子衿:“他们以后就是我的岳父岳母了,为他们昭雪,也是我应尽的义务。” 明明是糖衣炮弹,萧子衿的表情却是无比认真。 叶青不想跟他逞口舌之争,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萧子衿把手上的两份案宗递给叶青,一份是她父母叶司远和林瑶的,另外一份,上面没有官印,只有仵作的画押。 叶司远和林瑶的案完,叶青早已经偷偷看过,情况她也了解,她先拿起另外一份,居然是大将军霍都的尸检陈词。 可,依照记载,霍都是病死的,怎么会尸检。 叶司远留下的手扎中,曾提到过霍都,他多次找过他,向他了解当年支援的情况。 霍都在顾北王府一案中,是一个很关键的存在。 在进京前,祈叔已经查过霍家,霍都是在叶司远死后不久就病死了。 从霍家了解到的情况,霍都是突然去世的。 他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儿嫁给了徐山长,儿子霍起在军中任职,现在是奇城军主帅。 这份手书上记载的霍都逝世的时间,竟只比叶司远晚了十天,难道叶司远手扎中说要见的人,就是霍都!!! 此事非同小可,叶青凝神静气,仔细地看起来。 这上面验骨的结果,霍都是中剧毒死的,他一个一品大将军,谁会毒死他。 死亡时间还和叶司远相隔这么近,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连,霍家是故意隐瞒了中毒的事,还是根本不知情。 叶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萧子衿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看她时而抿唇,时而皱眉,眼睛一眨一眨地,倒显出几分娇俏可爱。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却在叶青抬头看他时,恢复严肃面孔,只眼里的笑还未全散去,星星点点撞进叶青的眸子里。 叶青轻咳一声:“这上面说的是真的,你真挖了霍都的坟?” 霍都死的时候,萧子衿不在金陵。 “嗯,千真万确。” “那霍家人都没发现?” “找一个懂行的朋友帮忙的,一般人发现不了。” 但要是开馆,那肯定就知道了。后面这句萧子衿没说。 叶青想起上次救人用的飞天绳,看来他身边有很厉害的拾荒者。 从霍都死后,近年来霍起的升迁,似乎都和叶司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两家是姻亲,叶司重的长媳就是霍起的女儿。 所以,要查这事,不能从霍起下手,相反,霍起也是他们要调查的人,当年支援北境,他身在其中,不能打草惊蛇。 霍都的女儿霍英嫁给了千山书院的徐山长,这对伉俪在金陵学子中的名望很高。 当年霍都出事时,她虽已出嫁,但霍府的下人情况,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萧子衿查过,在霍都死后,霍府放了一批下人,都是霍府的老人。 这些人在霍府几十年,或许知道什么也不一定。 不过,时间比较久远,又都是下人,查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萧子衿此番前来,是希望叶青能和霍英搭上线,看能不能从她那里打听到什么。 这些看着像是隔靴搔痒,但霍都也曾是顾北王府一案的见证人,自那场战役后,他就一直待在金陵,他的死也有可能和这有关! 任何细微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叶青和萧子衿达成了共识,即使现在叶青还有顾虑,但萧子衿一派坦诚,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叶青问他为何要带她去那间密室。 萧子衿的回答是,等到叶青愿意坦诚相待的那天,他再把原因说给她听。 离开前,萧子衿将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放在桌上。 里面是一支玉簪,玉色通透,世间难寻。 赴宴当天,叶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了叶枫准备的首饰,把那只玉簪锁进了柜子里。 叶问天穿了一身银色的袍子,衬着他那发白的头发和胡子,一尘不染地像个世外高人。 叶枫穿着锦蓝玉带袄子,显得精神不少。 叶青着一身浅粉色的托底罗裙,首饰也相得益彰,一出来,把其他人都看呆了。 叶问天大笑,笑声里只有揶揄,没有赞美。 叶青本来穿着就不自在,被他这样一弄,更加全身不舒服。 “我去换一身。” 叶枫拉住她,转头瞪了一眼叶问天。 “祖父,你别贴乱,这样,那些贵夫人小姐什么的,才会觉得你平易近人,中伤的话也会少说些,你今晚且装一回兔子。” 叶问天边笑边道:“那也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 叶枫拉着叶青出门,到马车旁,竟看到驾车的是三木。 “萧子衿让你来的?” 叶青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上次三木赶车,她可是印象深刻。 “姑娘您放心,这次一定不会颠。” 三人上了马车,无名和三木坐在外面。 到了庆南王府,萧子衿已经等在那了。 来往的人群中,他显得特别扎眼,淡定地跟相遇的大臣打招呼,眼睛却一直看着叶青来的这个方向。 经过的世家小姐低头羞涩地走过,待进大门后,又忍不住回过头看。 叶青哼了一声,叶枫却对这个未来的妹夫越发满意了,以他的身份,亲自等在这里,这是要告诉世人,他有多重视这桩婚事。 马车一停,萧子衿就走了过来,伸出手,扶着叶青下车。 叶青站在他旁边的时候,小声道:“你刚刚就像只开屏的孔雀!” 身后的叶枫听到了,低头忍笑。 萧子衿:“……”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徐夫人 , 萧子衿和叶青同时出现,惹来不少羡慕和调侃的目光。 见萧子衿陪在叶问天身边,神情还很恭谨,很多人开始好奇他的身份。 淑兰郡主陪着庆南王妃出来迎接,一见面就挽上了叶青的手臂。 萧子衿道明叶问天的身份,庆南王妃有些惊讶,赶紧让人去叫庆南王出来迎接。 淑兰郡主则和叶青说着小话。 “你啊!我邀了你那么多次,你竟一次都不来。” 如此亲呢,也代表了庆南王府的立场。 庆南王妃笑骂道:“没规矩,见了皇叔和先生也不问好。” “皇叔好,叶老先生好。” 淑兰郡主叫完人,看着眼前这男才女貌的,突然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要嫁给我皇叔,那我以后不是要管你叫婶了,你比我还小一岁呢!那我多亏啊!” 话落,大家都笑了起来。 叶青微微低下头,有点不知道怎么打破这种调侃。 庆南王妃看萧子衿看着叶青的眼神都带着温柔,心下更了然。 她故作生气地在淑兰头上敲了一下:“你这皮猴,还不快迎贵客进去,说的什么胡话。” 庆南王还未到,萧钰方先过来了,请萧子衿和叶问天一行人去了前厅,叶青则淑兰郡主一起到了女眷所在的宴厅。 刚到前厅口,庆南王就迎了出来,看到叶问天,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叶问天作为两朝元老,曾为皇子授课,庆南王就是其中之一。 “老师,真是许久未见,您老身体可还好!” 叶问天摸了摸他那白花花的胡子:“尚好,无需挂念,我看你,倒是老了不少。” 庆南王亲自扶着叶问天,笑着回道:“那不是,我今年都五十了,想起被先生打板子的事,恍若昨日。” 几人边说边走进去,庆南王非要叶问天上座,说得烦了,叶问天眼睛一瞪,胡子一甩就准备走人。 庆南王挠挠头,这老师这脾气一点没变。 萧子衿道:“老爷子跟我坐吧。” 见叶问天没有反对,庆南王赶紧赔着笑脸把人迎进去。 叶问天辞官后,这十几年就没再回过金陵,此时突然出现,自然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宴会上的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纷上前,好在人不多,庆南王只请了几位好友,不至于忙坏老爷子。 当然,这次宴会庆南王妃是给大叶府下了请帖的,但是叶司重和李氏都找借口推掉了,并没有来。 男宾和女眷的宴会所在地隔的很近,两个厅是相邻的,中间只隔几颗桃花树,双方偶尔还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 淑兰郡主拉着叶青,把今天到场的夫人小姐都给叶青介绍了一遍。 轮到徐夫人也就是霍英时,叶青才从脸盲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徐夫人长相不算太出色,脸有点方,最多也只能算是清秀。 不知是不是出身簪缨世家原因,徐夫的身高比其他夫人都略高些。 乍看以为有些严肃,但一笑起来,竟有丝孩子气,算起来,这位徐夫人应该已经年过四十了,身上竟一尘不染,无一丝烟火气。 “徐夫人安好,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淑兰郡主一听叶青这话,就知道她对徐夫人不同一般,便没有急着走。 徐夫人扬起两个梨涡,有些不好意思。 “你知道我?” 叶青点头:“徐山长是一位很让人尊敬的师长,我对您二位也是仰慕以久。” 这时走过来一位吴夫人,拉起叶青的手。 “这孩子,真是实诚,我就说很多人羡慕你吧。” 淑兰郡主介绍道:“这位是刑部吴尚书的夫人。” 叶青前世还在北境时,在军营闲暇时间看过很多的书,什么奇书游记名人轶事,连那种古老的棋谱都看过,此时和徐夫人吴夫人聊起来,一点隔阂都没有。 几人侃侃而谈,叶青说话有理有据有节,让徐夫人吃惊不小,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她来。 徐夫人年幼时,就爱看书,不爱习武,曾经一度让霍老将军以为抱错了孩子,直到她慢慢长大,继承了霍老将军那张方脸,他心里的疑虑才打消。 也是因为这个,徐夫人年轻时,不顾家人反对嫁给徐山长,那时的徐山长还是个满肚子学问的白衣,泡在诗书里不能自拔。 这一生没有进仕途,却因他们夫妻二人其极好的才气名声,在中年时得到了所有学子的尊重。 年轻时,徐夫人跟着徐山长可是吃了不少苦,人也因此特别朴实。 她对这些娇滴滴的世家贵族小姐,一向是敬谢不敏的,她名下的学生也是屈指可数。 眼下看着叶青,似乎穿着上,相貌上,都是一个标准的世家美人,但她其实又是很不一样的。 淑兰郡主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叶青,越发觉得她不简单,因为他们说的那些,她都没听过。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她还和其他小姐嘲笑过徐夫人的长相,每每宴会上碰到,她都是点头避过的。 现在看着徐夫人语气柔软温和,令人如沐春风一般,当她和叶青讨论起那些她不懂的东西时,身上多了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采,让原本平平无奇的样貌增添了几分光彩。 庆南王妃安排好走过来,就看到自家女儿难得安静地坐在徐夫人身边,听着她们说话。 她走过去:“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夫人和某位小姐如此投契。” 徐夫人笑着回道:“可不是,这熠王可是拾到宝了。刚刚说起的那本古籍里面有一曲一琴谱,你可会弹?” 前半句回的是庆南王妃,后半句则是看向叶青。 叶青点点头。 徐夫人又看向庆南王妃:“可否借王妃的独幽一用?” “难得你有此雅兴,我岂有不借之理。” 庆南王妃立即让婢女去取琴。 独幽是闻世名琴,其琴面黑红相间漆,梅花断纹与蛇腹断纹交织,背面牛毛断纹,天池上方刻“独幽”二字,名字因此而来,这是前朝大家的手笔。 独幽琴意空旷,多有磅礴苍凉之意,不如绿绮焦尾琴有名气,但其琴意却是最特别的。 琴取来之后,放置于凉亭之内,叶青对众人微微颔首,便从容镇定地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断琴 , 夜风徐徐,虽残留着冬天的凉意,但院中花草树木已经迸发春的生机。 此时还未开席,此举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就把凉亭给围起来了。 叶青倒也不紧张,她缓缓坐下,许久未弹琴,她先试了下音,待准备好之后,她对着徐夫人等人点了点头,手指轻拨琴弦。 这首古曲传自前朝,鲜少有人听过,她是从军师那里学的,军师说,这首曲不在技艺,在曲魂。 叶青缓缓垂眼,顾北军军阵仿佛瞬间置身眼前,慷慨激昂的口号声震耳欲聋,她随父亲站在台上,第一次感觉到保家卫国的责任是如此沉甸甸。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叶青身上的气势完全变了,即使她现在没有穿戎装,但那股气势让人不容忽视。 琴音缓缓流出,沉稳如松飒崖,似风掠过高山沙漠,众人心一惊,忽然听得一声鹰鸣击破长空。 众人心一凛,都不敢再出声,只听铿锵有力的琴间像是万箭齐发,节奏犹如扣人心弦的战鼓声,激昂高亢的长音好象震憾山谷的号角声。 马嘶人吼,声如列帛,凌厉的琴意让在场之人心中一紧。 等到琴间渐缓,大家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随着琴音,感受到一股苍凉。 叶青平复了一下心情,压下眼睛里的热意,缓缓站起来。 听琴的人,这时才回过神来。 徐夫人神情激动地站起身,走过来拉住叶青。 “等下散席,可否将完整的曲谱写下来给我?” 叶青抿嘴一笑:“当然可以。” “不错,真不错。” 徐夫人又夸了几句,其他夫人也纷纷附和。 这时,岳婉容从人群里走出来。 “今日真是高兴,能听得如此神曲,我看大家都兴致正浓,不如我也为大家演奏一曲,为宴会助兴。” 岳婉容的禁足令刚放开,就迫不及待的参加了这次宴会。 想到是叶青害得自己被禁足,还被人取笑,她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看到她如此出风头,她更是心里不舒服。 众目睽睽之下,庆南王妃不能直接拂了她的脸面,有失自己的身份,便点头同意了。 淑兰郡主等叶青坐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立即跑开了。 岳婉容试了一下,发现这把琴确实和她平时弹的很不一样,难怪刚刚叶青能弹出那种两军对阵的气势。 她一惯弹的都缠绵悱恻的曲子,用这把琴,效果肯定是要大打折扣,不过,以她的琴技,能处理到最好,这点至少比叶青强。 叶青意境好,她就用琴技让众人心服口服。 她轻轻抚过琴弦,正准备开始,郭婷婷从站了起来。 她依旧是一身黄衣,显得人格外活泼娇俏。 “刚刚都听过琴了,再听有些无趣,不如,我来伴舞吧,临场发挥给大家助兴。” 岳婉容正要拒绝,淑兰郡主已经率先鼓掌同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郭婷婷在凉亭前找了一块空地,岳婉容一开始,她就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不得不说,论琴技论熟练度,岳婉容确实比叶青强一点,但是一开始的争强好胜,让她的心态变得急促,只顾炫技反倒忽略了最重要的感受。 加之郭婷婷的舞跳得极好,一下子就把众人的目光给吸引过去了。 一曲完,大家都围着郭婷婷,反倒是无人想起来。 岳婉容脸气得都要扭曲了,捏紧拳头下意识地砸向了琴,一声极尖锐地琴声传来,众人听到了琴崩的声音,回过头看向面色泛红的岳婉容。 她不是害羞,她是气的。 但这是古琴,最是要小心爱护的。 庆南王妃的脸絛地一下沉了下来,快步走过来,看着琴,满脸怒色。 淑兰郡主上前直接扇了岳婉容一个耳光。 “岳婉容,你什么意思?技不如人,就要砸坏我母妃的琴,你可知这把琴我母妃日日都要亲自擦拭,让你弹就是很不错了,你还如此对它。” 岳夫人几乎是和庆南王妃同时走到凉亭,站在一旁一脸心疼,刚刚淑兰郡主打的时候她已经拉了岳婉容一把,却还是没有躲过。 知道这位淑兰郡主的脾气,不敢多计较,只能先替替岳婉容辩解。 “王妃莫动气,容儿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念在我们两家相交的份上,还请宽恕一二,回家我一定好好责罚她。” 说完,捏了几把岳婉容。 岳婉容被这一下子打蒙了,回神过来虽然很不服气,但还是在母亲的暗示下,向庆南王妃行礼道歉。 这场才艺展示以闹剧收尾,岳夫人带着岳婉容率先离席回去了。 叶青凭一首战曲惊艳了众人,长相气度都是百里挑一,再加上叶问天的到来,大家都觉得叶青能这么优秀,肯定是得了这位叶老爷子的教导。 能得到帝师的教导,又得徐山长夫人赏识,就是给叶青镀了一层金,整个宴会下来,她成了众人谈论的中心。 那些说叶青高攀的声音也缓和了一些,甚至还有人开始打听起叶家的情况,得知她还有一个未成婚的哥哥,不少人打起了小算盘。 回去的路上,叶问天问起那首战曲。 “琴是谁教你的?” 叶青打马虎眼。 “我师傅啊。” 叶问天翻了个白眼。 “名字,你师傅是谁?” 叶青装得一脸正经。 “师傅有嘱咐,他的名字不可说出去。” “我是你祖父,我都不能说!” 叶青朝叶枫努嘴。 叶枫耸耸肩:“祖父,我也问过,不肯说。” 叶青挪了个位置,凑到叶问天身边。 “尊祖父教诲,做人一定要有原则,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几人说起岳婉容,叶问天问起他父亲的名讳。 叶青和叶枫都不了解,便问了赶车的三木。 “岳婉容的父亲叫岳白,官居四品。” 岳白,听到这个名字,叶问天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如此小人,竟然盘踞朝堂这么多年,还居四品。” 他摇摇头,感慨现在的世道。 还没感慨完,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很认真地看着叶青。 “此人睚眦必报,不是什么善茬,你惹了他家人,为防他报复,从明天开始,关乐就是你护卫了。” 正文 第四十章 我管不了你,也不需要你管我 , 叶青这一曲算是一战成名,随着这首曲子,还有叶问天突然回京引发的轰动。 从早上开始,小叶府就不停的有人上门拜访,有旧友来访,也有人想把自己孩子放到叶府学习的,还有前来请教的年轻人。 叶问天一个不见,在后院躲清闲,而叶青早早地就出了门,让叶枫一个人在前厅见了一批又一批。 叶司重也是在早上才知道,自己的老父亲回京了。 想当初,叶问天不顾他的请求,执意离京,刚开始的那几年,逢年过节他都会想办法让人带上礼品上山。 可叶问天一概不收,全给他退了回来,李氏揪着这事天天在耳边吵,吵得烦了,后来,这礼就断了。 虽然每年过年还是会让人去请,但叶问天也从来没给过一个好脸。 眼下突然叶问天回来,还住进了小叶府,这不是告诉世人,他这个长子不得父亲喜欢,两人之间有隔阂! 叶司重叫上李氏,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到了小叶府。 看到进出的人络绎不绝,还有很多都是他相识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此时叶枫刚好送人出来,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认出来,来往的自然也有人认出来了。 叶司重轻咳一声,带着李氏下了马。 李氏木着个脸,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从上车到现在。 自她进叶家门,这位老爷子就很不喜欢她,没给过她好脸色瞧,叶家就两个媳妇,对她和对林瑶那贱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把你那张脸给我收起来,要还是这样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你个没娘心的,当初要不是我家一直扶持你,你能有今天。” 说着,一跺脚,要就坐地上去了。 叶司重连忙扶住她:“我告诉你,别在这闹,伤了脸面,你看你爹娘是帮你还是帮我。” 恶狠狠地说完,一甩袖子,朝前去了。 叶枫看着这对“璧人”,掩下思绪,迎了上去。 “大伯父。” 面子还是要做足的,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呢! “你祖父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 “祖父回来也才几日,人多他嫌烦,不让我们通传。” “他在家里吗?” 叶枫点头,把叶司重迎了进去,留下冯叔接待后面的人。 后院里,叶司重正在池塘边钓鱼,钓一条放一条,还一脸不高兴。 “蠢鱼,一点诱惑都上钩了。” 几人到了后院,刚好听见这句。 无名在一旁懒懒地斜躺在石头上,舒服的晒着太阳。 叶问天转头看到是叶司重,又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 “我没什么话跟你说,你回去吧。” 叶司重眼里闪过愤恨,不甘,还有失望,但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笑脸上前。 “父亲,多年未见,你身体可还好?” “我很好,暂时死不了。” 李氏:“这些年都没有照顾到您,现在您既然回京了,不如住到我们府上去,那里宽敞舒适些,我那几个孩子也天天念叨着要见祖父呢!” “你们两口子,口是心非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在我这还来这一套。我在这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们操心。” 李氏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站到叶司重身后不说话了。 气氛沉闷下来,几人都没有开口。 叶问天冷冷地看了叶司重一眼,送客之意显而易见。 叶司重只得俯身告辞,才走出两步,叶问天突然想起一件事,扬声道: “柳氏的事情我不管来由,但推一个女子去顶罪,这事你做得出来,就不要在想我对你有好脸色。 这个人你丢得起,我还丢不起! 以后在外面少提你是我儿子,自小你就不如你弟弟,现在路子更是越走越弯。我管不了你,也不需要你管我,以后也不用来了。” 这话很重,叶枫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从小就很少见叶老爷子,这些天相处下来,还觉得他性子虽古怪,但脾气还可以。 可眼下这一幕,让他吃惊不少,在他印象里,从小父亲就是疏朗开阔的性子,而大伯则比较沉闷不爱说话,眼下看叶问天的态度,心中倒有些明白了。 叶司重没再回头,离开的时候挺直了脊背,背影显得有些决绝。 从小到大,叶司重都知道自己是不被看重的那一个,他的聪明才学不如弟弟叶司远,长相也不如他,还有一副执拗的,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脾气。 所以,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里,被夸赞的被喜爱的都是叶司远。 父亲会亲自教导叶司远,却把他扔给私塾的先生; 会亲自指点叶司远的功课,可他的,多看一眼都要挨一顿骂; 会带叶司远去会见好友,带他去见很多人,可他从来没有。 娘亲也是一样,还事事都要他让,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 就连娶媳妇,都为叶司远挑选高门,让他可以娶一个名满京城有才有貌的女子,而自己则是随便应付了一个五品的文官之女,还丑陋无颜。 他从小为了得到父母的夸奖重视,花费了多少心力,挑点夜读,用心练武,再苦也不出声,可到头来就是这样的结果。 因为婚事,他第一次和父母闹翻了脸,父母不为他筹谋,他只能自己来。 李氏,是他自己坚持要娶的,因为她娘家能帮到自己。 他不管他们说什么,李家人品性不纯,李氏无德,无德又怎么样,在门第上能帮到自己就行。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从那时开始,他不再逆来顺受,因为他知道,再让也不会得到更多,只有反击,才能让他们正视自己的存在,只有把叶司远打落深渊,他们才知道该依靠哪个儿子! 这些年来,赢的是他!是他! 叶司重一走,叶问天脸色说变天就变天,把渔具都砸了,气鼓鼓地回房了。 无名看着他那样子,摇了摇头。 “子女都是讨债的呀,说了不要下山,不听。” 叶枫顺势坐到无名边上,问道:“前辈,你是不是和我祖父认识很多年了?” 无名轻抒一口气:“是啊,四十几年了。” “那我大伯和我父亲小时候是什么样啊?”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结交 , 叶问天从小就聪明,十三岁就中了秀才,二十岁就入仕,有神童之称,在朝几十年,就连圣上都骂过来。 为皇子授业时,该罚就罚,皇帝求情都没用。 对外人如此,对自己的孩子也是一样。 自开蒙以来,叶司远和叶司重挨了不少打。 但两个孩子的性情不同,叶司远开朗乐观,被打了也是一块糖就能哄回来。时间久了后,他也能找到治叶问天的办法。 而且他聪明伶俐,被打了就长教训了,下次不会再犯。 但叶司重不一样,他性子倔,挨打就一声不吭,心里不服也不说出来,埋怨就越积越多。 叶问天最不喜欢这种个性,久而久之,就越来越不喜欢他,遇上他的事情总会挑刺。 身边的人劝他,对叶司重要多一份耐心,换种方式教育,但是越聪明的人越自负,叶问天这一生顺风顺水,在这一方面哪里听得进去。 等到年纪大了之后,他或许明白一些,但也绝不会向后辈道歉解释,因为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年纪越大就越爱逃避,叶司远突然暴毙,他即使知道,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所以,在叶青怼叶问天时,他才无话可说。 当然,这些,无名自然是不会跟叶枫说。 下午的时候,徐山长携徐夫人上门。 徐山长和叶司远也是旧友,两人相交时,也经常会到叶府。 庆南王府的宴会徐山长没去,后来听说这事后,就非要亲自登门见叶问天,也没有提前递拜帖。 叶问天依旧不见客,还好叶青回来了,几人聊了一下午,徐山长对叶青是越看越喜欢,当下决定收叶青为徒,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女徒弟。 连徐夫人也跟着凑热闹,叶青一下子就多了两个师傅。 叶枫在一旁看着,羡慕之余,突然有一点理解当年的叶司重,被人忽视感觉确实不是很好,何况那个是他的父母。 不过,他不会有一丝嫉妒之心,因为他这个妹妹啊,对他真的是无话可说,最近还给他张罗起媳妇来了。 想到此,叶枫低头苦笑。 叶青刚好看到,叶枫不禁有些尴尬。 刚送走徐山长,淑兰郡主又来了,叶青突然有点烦躁。 叶枫笑的百般无奈,她这才见两个人啊! 两人一见面,叶青就挑着眉:“你怎么又来了?” 叶枫识相地离开了,淑兰郡主闻方没有丝毫尴尬,自顾自地坐下,喝起了茶。 才刚抿一口,就瘪起嘴。 “这都什么呀!赶明给你送点好东西来。不过,话说回来,我这第一次来你家,怎么叫又来了。” 几次的接触,淑兰郡主已经能摸到叶青的脾气了,知道她这并不是赶客的意思,按照她母妃说的,有点武人脾气。 “你很忙吗?” “是的,我很忙!” “你忙什么呀?我在家都快无聊死了!” “我忙我自己的事。” “你自己,”淑兰郡主支出脑袋:“你是在绣嫁衣吗?” 话落,叶青突然站起来,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嫁衣一定要自己绣吗?” 那有点懵懂又有点认真地表情把淑兰郡主逗得不行,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你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我可以天天来找你吗?” 看着淑兰郡主这个样子,答案应该是否定的,想想也对,就好像淑兰郡主这性子,也不像是会自己绣一套嫁衣的人啊。 思及此,叶青就放心了,也不在乎被淑兰郡主笑了。 无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面对。 她这两世加起来,都没有人教她这些规矩,不知道也正常。 等淑兰郡主笑够了,叶青重新给她续了一杯茶。 “渴了吧。” 淑兰郡主是真的有点渴了,有些嫌弃,还是接过茶喝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淑兰郡主离开前,擅自给两人取了小名。 私底下,她叫她青青,她叫她兰兰,虽然叶青反对这两个名字,但明显没有用。 既然管不住淑兰郡主的嘴,那就管自己的。 两人告别时,叶青固执地叫她淑兰。 淑兰郡主哼着曲回去了,叶青的不配合比其他闺秀更合她意。 叶青则回了她的院子,打了两套拳,出了一身汗,总算是畅快了。 刚梳洗好换上衣服,就听到阿福来报,萧子衿提着聚贤居的酒菜过来了。 叶青头发还未绞干,用毛由裹在头上,露出一截粉白颈子。 阿福走后,她就这样坐在桌前发呆,直到一刻钟后,有人敲门。 “进。” 她以为是叶枫来催,便直接让对方进来了。 如此简洁,这是在军营养成的习惯,发呆的瞬间竟是脱口而出。 等到她回头看向来人,就看到萧子衿目光深深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叶青心头跳,连忙将头发放下来,套上披风。 “你来这里干什么? 萧子衿淡定地走上前,本想倒杯热茶给叶青暖暖,可一摸茶壶,是冷的。 他回身又走出去,不多久,手里拿着一个手炉。 塞到叶青的里的瞬间,碰到她指间的冰凉。 “你这样会感冒的,穿这么少,头发还湿着。“ 看了下桌上的茶壶,觉得叶家伺候的下人真的太少了。 在他吐槽前,叶青直接先赶人,也不用说话,直接捏起拳头,萧子衿就很识趣地拉上门走了。 叶青低头看着手里的手炉,心情有些微。 甩了甩头发,她迅速地穿上厚厚的披风,把头发擦干,去了前厅。 桌上,萧子衿和叶问天无名已经喝起来了,叶枫在一旁作陪,桌前倒是没放酒。 看着叶青的目光,无名笑道:“知道你心疼哥哥,没给他喝酒,有人帮你看着呢! 说着,朝萧子衿努努嘴。 叶青装作没看到。 聚贤居的饭菜很不错,几人都吃的津津有味,叶老爷子还喝了好多酒,脸颊红红地,极其生动地诠释了啥叫白里透红。 叶枫显然对萧子衿更满意了,裹着厚厚的披风也要把人送到大门口。 叶青劝不住,就不管了,回房睡她的觉。 也许是喝了酒,又或者是体会到了这种久违的亲情,叶青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精神抖擞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细思极恐 ,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到三月春猎的日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青和徐夫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临近叶司远夫妇的忌日,叶青说要给父母去寺庙做法事,由此聊到了霍都老将军,毕竟两个日子只差了十天。 因为徐夫人的介绍,两人的法事都在青龙寺做。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两人聊到了这事,这时叶青才知道。 霍都死的时候,身边只有霍起一人,徐夫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霍起的说法是,霍都是突然去世的,没来得及通知徐夫人。 提起这个,徐夫人还是忍不住伤怀,没在父亲离世前见上最后一面,是她终生的遗憾。 那时她是很生气,气弟弟霍起,没有提前告诉她父亲生病的消息,但看到父亲冷冰冰地躺在那里,弟弟一家老小都哭着跪在床前,她哪里还忍心责怪,哪里还有心思责怪。 叶青拧着眉:“您到的时候,霍老将军的身体已经冷了吗?” 徐夫人擦掉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您家到霍府,需要多久?” 徐夫人不解,但还是如实答道。 “乘马车一刻钟即到。” “这不对啊,正常人不可能在死后两刻钟以内身体变冷的,就算霍将军年事已高,也不可能这么快。” 徐夫人站起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青深谙过犹不及之理,怕徐夫人起戒备之心,忙将话题岔开。 “徒儿失言了,师傅莫怪,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我们不提了。” 叶青笑着把话题岔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种子已经埋下了。 后来,徐夫人和徐山长说起这件事,徐山长便带着夫人来到千山书院的藏书楼。 这里汇集了天下宝籍,藏书是金陵城中之最。 两人找到一本医书手扎,上面确实很清楚地写着,人在死后,根据其自身以及外在的条件,慢慢冰冷出现尸僵,人身体的热度也是慢慢散去的,不会一下子冷下来。 外在的条件就是尸体所处的环境,天气等。就好比冬天的尸体会比夏天的冷的更快,但其腐烂速度,夏天会更快一些。 儿童和老年人,尸体冷的会比较快,青壮年则比较慢,这是由于身体的自身条件所致。 不过,这是普遍现象,书上还讲了很多可能导致其他变化的原因。 比如说死因,溺死的人更快一点。 徐夫人一条一条看过,发现父亲霍都没有那种情况。 父亲死的情形,她至今印象深刻,当时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弟弟霍起亲自到书院,说父亲走了,说几天前就病了,以为不严重就没有来报她。 她听说后,急急忙忙坐上马车往娘家赶,这中间,她没有耽误任何时间,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阻碍。 因为心急,她不停地掀开车窗往外看,赶车的也是把马车赶得急,好几次险些撞上路边的小贩。 这些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按照时间算,应该是不到一刻钟的。 而且她看到父亲时,父亲浑身冰凉,脸色也呈青色。 所以,是霍起在说谎。 徐夫人在心里说服自已,也许是霍起疏忽照顾了,没有及时发现父亲去世,怕自己责怪,所以跟自己撒了谎。 但是回去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往坏的方面去想,在回到厢房时,看到老管家,她突然想起一件旧事来。 父亲身边有一个亲信才叔,从幼年时就是以书童陪在身边的,跟着父亲出征多年,从未离开过,但是自父亲去世后,她就没见过他。 霍起先说才叔因为父亲离世病倒了,等到丧事结束又说他回家养老了。 那时她只顾着悲伤,丧礼后又大病一场,完全没意识到这不正常。 才叔陪着父亲的时间是他们这些子女的几倍,这样的交情,就算病得再重,出殡那天也不可能不露面。 而丧事办了三天,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这确实是太奇怪了。 徐夫人越想越心惊,一些被忽略的小细节都涌上脑海。 她在屋子里枯坐了一下午,想回娘家打听才叔的消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霍家已经没有她特别亲近的下人了。 想打听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她试着让陪嫁的人回了一趟霍府,却发现原来父亲院子里的人都不在府内,大多都打发守庄子去了。 徐夫人手上没有人,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她不敢去跟徐山长细说,他的所有心力都在学问上,这种事情帮不到她。 考虑了一下,叫了叶青过府出出主意。 叶青到的时候,徐夫人正按着头,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的头疼又犯了。 叶青忙走过去,给她搭脉。 徐夫人睁开眼睛,看向叶青,浮起一丝苍白的笑容。 叶青有些惭愧,一时竟不敢看她的眼睛。 “师傅的头风是旧疾,有吃什么药膳调理吗?” “你真会搭脉?” 难怪她会发现问题。 “是,师傅不知道庆南王府赏花宴的事情?” “哦,对,你和熠王初见那一次,一时忘记了。” 叶青走到书案前,写下了药方,然后又抽出一张纸,写下一些食材。 “这个是药方,头痛的时候服两剂,可以缓解你的头痛,晚上睡的好一些。 这张上面是一些对你病情有益的药草和蔬菜,这些都是很普通的,可以正常食用,又有药性,常吃这些也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徐夫人接过方子,唤人来抓药。 “这些东西你都跟谁学的?” 叶青坐到徐夫人旁边。 “我第一个师傅教的。” “这么多师傅,以后侍奉得过来吗!” 叶青拍拍胸膛:“我的师傅都是高人,不需要我侍奉。” 徐夫人笑着点点她的头,这一番打趣的话,倒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一点,不过,刚刚提到了萧子衿。 “熠王,就是萧子衿,上次宴会的时候,我看他挺紧张你的,你们熟吗?” 叶青手扣了扣额角。 “还好吧。” “那你能不能找他,帮我一个忙,而且要保证,绝对要保密,谁都不能说。”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旧友 , 深夜,熠王府,后院。 叶青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在王府里自由地穿行。 普通的护卫根本察觉不到她,直到进了萧子衿居住的地方,值守的三木才发现她。 当然,到了这里,她也没有刻意隐藏踪迹。 此时书房的灯还亮着,叶青直接推门而入,正大光明的像进自己家一样。 今晚三木带着一名新兵值守,见状忍不住好奇,叶青的身份早有人跟他交待,真人是第一次见。 “三木哥,这古往今来,都是听说男子夜闯闺房的,未来王妃这,会不会太霸气了些!” 说完自己吃吃地笑。 “是不是想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三木挑着眉,像是在诱拐良家妇女。 那人连忙摇头:“我虽然是新来的,但也知道,马厩好几天没人清理了,你别想坑我。” 三木叹气,最近大家都太老实了,马厩都没人清理了。 书房里,萧子衿正在写公文。 听到推门声,头还未抬,就猜到是叶青,毕竟在这里,敢直接闯进他书房的,也只有她了。 他放下笔,看过来。 “先坐。” 叶青点点头,在一旁坐下,把徐夫人说的那些事情,跟他说了一遍,然后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人名和大概的住址。 “这几个都曾经是霍家的下人,在霍家做了几十年了,上面的地址不一定准确,需要查实,现在得先找到这几个人,他们有可能知道霍都死时的内情。” 萧子衿看了一眼,道:“这几个人当中,在世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只有这个才叔,一点踪迹都查不到。” “徐夫人说他没有娶妻没有后代,不过也是家生子,他的踪迹查不到,看看跟他同期的,霍家的那些下人家生子,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叶青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又皱起来,她只要一想事情,就会不自觉地皱眉。 这点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萧子衿伸出手,想替她抚平,手伸到一半,撞上叶青的目光,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叶青装作没看到,问:“人找到了,问到了什么没有?” “刚找到,还没敢惊动,既然徐夫人有这心,由她出面问是最合适的。” “也行,人先看着,过几天我跟她说后,再把人带回金陵。” 估计得有点东西,人家才会放心地跟着萧子衿的人走。 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等到叶青准备告辞时,萧子衿出声道:“上次文德桥的案子结了之后,林文康进刑部了,你知道吗?” 叶青惊讶地看向他,她曾以玩笑话跟外祖母说过这事,但一个小小的林文康,怎么会引起萧子衿的注意! 还特意跟自己提起! 他又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林文康! 叶青突然想到,大周公主进京那天,张简和吴少杰在一起,而张简是他麾下的人。 以他们俩的关系,那吴少杰会不会也是他的人? 而吴少杰在文德桥一案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因为他在那,瞬间控制了现场救人,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又很好的保护了现场,让这个案子少走了很多弯路。 而外祖母林家,应该是没有能力将林文康送进刑部的,而吴少杰的父亲就是刑部尚书,这难道也是萧子衿安排的。 萧子衿对叶司重的态度,偶尔提及也总是带着警惕。 如此一来,叶青试探地问道。 “文德桥的事,是你策划的?吴少杰是你的人?” 仅一句话,叶青就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这让萧子衿又一次对她刮目相看,不知道叶青还会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既然她已经猜,萧子衿也不打算再瞒她。 “这事是我回京后,翻修后院时,无意中知道的,后来查到林文康,我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你和叶司重有过节?” “算是吧,我不喜欢他这个人。” 叶青又想到文德桥一案的时机。 “那时候你不是重伤在休养吗?” 萧子衿咳嗽一声,抚袖掩视自己的尴尬,没有作解释。 叶青却明白了,林文康去找林老太君估计也在他的计划之中,而林文康进刑部的当天晚上,萧子衿就来找她了,原来是为了试探。 想通这一点后,叶青打量着萧子衿。 萧子衿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坦然地跟她对视,毕竟此举自己并无恶意。 等到叶青噗嗤一笑,他这个心才落回到地上。 还好,她没有想像中那么生气。 只是他不明白叶青在笑什么,只得在心里感慨,姑娘家心思果然不能以寻常之理待之。 而叶青心里,听到这个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萧子衿是真心地,把她姐姐姐夫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这样她会更放心。 而且她现在的身份,和叶司重有这一层关系,他怀疑也正常。 她笑是当时为了瞒过自己,萧子衿演的那出苦肉计。 等她笑完,萧子衿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计较了?” “我这种大度的,自然是不会跟你这小肚鸡肠的人计较。说吧,你突然提到他,是有什么事?” 原来最近,刑部碰上一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恰好林文康就是办案人员之一。 金陵城内,一家客栈的小二来报案,近来到他们店里住宿的几名学子接连失踪了。 原先他和掌柜都没有注意,以为是那名学子是去走亲访友去了。 但是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两人觉得不正常,便报到了京兆府。 这些学子都是进京赶考的,都是远道而来的外乡人,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影响不好。 这里面还有很被看好的学生。 但京兆府最近人手紧缺,加之又没有发现尸体,这种无头案查起来费时费力,所以就把案子递交给了刑部。 刑部接管之后,查到了一个嫌疑人,名叫王腾,也是此次进京赶考的学子。 这个王腾,就是和叶青一起回金陵的那个黑子。 萧子衿会知道这个事情,是因为王腾的刑讯的时候,报了叶青的名字。 审讯的人自是不会把这个名字和当下金陵城最出风头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但这事辗转传到萧子衿这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说的可能就是他这个未婚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委屈巴巴 , 叶青穿着一身干净干练的男装,头发全束在脑后。 走出来时,大厅里喝茶的几人表情各异,好在萧子衿已经提前解释过原因。 无名看了一眼关乐,关乐起身立在叶青身后。 萧子衿:“这是?” 叶问天答道:“青儿一天天净瞎跑,身边带个人我放心些。” 叶问天都这样说了,萧子衿没有理由反对。 四人出门,三木和关乐坐在外面驾车,很自然地攀谈起来,两人就静静地听着,很快就到了刑部。 林文康等在门口,带着两人直奔地牢。 昏暗的地牢里,张腾坐在角落里,身上有血迹,看来是动过刑了。 “你们办案就只会一贯野蛮,不查清楚就严刑拷打。” 林文康有些尴尬,低下头不出声。 狱卒打开门,声音惊到正闭目养神的王腾。 他抬起头,只一眼,眼泪喷涌而出,扑了过来。 “青弟,你终于来了!” 牢房视线不好,王腾本来就黑,几人只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挂在一张黑漆漆的脸上。 还未靠近叶青,就被关乐一脚顶住了。 “脏。” 这简洁的一个字,王腾更伤心了,进京后大家都笑他黑,现在还被人嫌脏。 叶青蹲下来,示意关乐站一边,平视着王腾的眼睛。 “你无别哭,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那控诉的语气,那委屈的眉眼,实在跟他这个黑大个的形象不符。 叶青指了指她身后:“你以后要做官的,他们可都是你未来的同僚,你这样,不好看。” 王腾瞬间抿住嘴,坐直身子,袖子左右一晃,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 那动作看得三木直皱眉,但站在最前面的叶青和萧子衿都面不改色,他只能在心里暗叹,王爷为追妻,也是不容易啊! 心情平静后,张腾说起了事情的原由。 王腾住的客栈是专为赶考的学子设的,名为乘风客栈,价格比较实惠,多半是接待外地的学子。 王腾算是比较早期住进去的,那时人少,每日读完书王腾就会延着客栈门前那条路逛一圈,天黑后再回来。 正月初八过后,客栈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王腾也识得几位好友。 最初学子失踪,其实是王腾先提起的,他向客栈掌柜反应过,也找过官兵,但是当时掌柜的没放在心上,怕影响客栈的生意,就打发了前来询问的官兵。 后来,失踪的学子达到五人,掌柜觉得不对劲,这才让小二到京兆府报案。 捕快一查,发现王腾最形迹可疑,天天在失踪者门前转悠,还偷偷潜到失踪者房间被抓过一次。 在调查的过程中,有好几名学子举报,说看到王腾给其中两名失踪者送过信。 细算起来,那两人都是在接到信后,没多久就失踪了。 虽然王腾主动报过案,但是贼喊捉贼的案子也不少,很多时候凶手就是报案人。 这事王腾觉得自己特别冤,那两名学子也是他的朋友,他只不过从外面回来,在客栈外面碰到一个小厮,好心帮他送了一封信而已。 那时候,一到下午,有些学子就会坐在大堂,有人看到他手里的信件,问起了,他当然是如实回答。 就这样被人举发,如果自己真的有鬼,又怎么会明说。 而且让他送信的也不是一个人,第一次是个小厮,第二次是个小乞丐,那两人失踪后,他也担心是信的问题,所以在报官不成,才会自己去查。 原本王腾就是一个比较另类的存在,他的黑让大家只关注到他的肤色,而忽略了他略有英俊的长相。 捕快甚至一度怀疑张腾是故意扮黑,拿皂荚去搓他的脸,脸都搓伤了,还是这么黑! 王腾掀起他那已经发臭的头发,露出左边那张脸,凑近给叶青看。 叶青忍着笑:“太黑了,看不到。” 话落,三木和关乐笑出声来。 叶青低下头,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上扬的唇角。 张腾感觉到她在笑,脸又要挎,叶青忙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好了好了。” 语气还着含笑意,惹得王腾怒目相对。 萧子衿看着两人的互动,心情微妙起来,这两人明显关系不一般。 “那个乞丐和那个小厮,你还有印象吗?” “有的有的,我发现不对,就很仔细的回想过了,也跟他们说过了,但是他们不信。” 边说边看了一眼林文康,像是告状的小孩子 “那个小厮,脸特别瘦,感觉不太像在正常人,就是阴气很重的那种,说话也细声细语的,他说让我把信转给唐家宝,说是家里来的信。” “第二个是一个小乞丐,我在东边大街还见过一次的,眼睛大大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平安符,拿着一根木棍一个青花碗,碗上有缺口,碗上的花是黑山上那种红色的没有叶子的那种花。” 林文康插嘴道:“乞丐都是这样的啊,让他做画像,他又做不出来。”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啊,就见过一次,我们见过这么多次,你现在去找画师,能画出我的画像吗!” “我青弟说的,细节更重要。” 你跟普通人肯定不一样,你这么黑!这话林文康没说,今天看了这一出,他也觉得这黑憨子不会是凶手。 说完这些,叶青看了一下王腾的伤。 这苦人家出身还是皮实,挨了鞭子,在这环境下,伤口都自愈了。 除了脏点,其他没问题。 “你且安心再待几天,我这两天叫人给你送饭菜。” 说完,看向林文康。 “可以吧,林大人。” “可以可以,两位放心,他已经提审过了,这两天也不会再提审。” 林文康应下,叶青就离开了刑部,直奔乘风客栈。 萧子衿一直没说要走,叶青也就由着他去了。 客栈大厅里稀稀散散地坐着几个人,看装扮应该赶考的考生。 店里还有两名官兵守着,掌柜一脸愁容的坐在柜台。 事情传开后,生意直线下滑。有点钱傍身的考生都搬走了,剩下这些都是没办法留在这的。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上榜,高中 , 几人都是一身便装,没有着官服,走进客栈,小二走上前招呼。 看着几人也不像是会住店的样子,殷勤的神情就散了几分。 “几位,找人吗?” “我们是来查你这失踪案的,带我们去看看那几个人的房间。” “原来是捕快大人,这边请。” 小二带着众人上楼,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案子有进展吗?我们掌柜的愁的不行,原本这时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可现在出了这事,普通的住客都没有了。” “案子还在查,会水落石出的。” “辛苦你们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站在第一个房间里,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木凳,一个小桌子,桌上有烛台,就再无其他陈设。 屋里特别暗,只有一个石凳大的小窗户,光线不好,屋里空气不流通,有一股闷闷的气味。 这房间真的只能住下一个人,若两个人在里面,恐怕转身都有可能撞到。 也难怪会这么便宜,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备考读书,也真是难为那些学子了。 看到第三个的时候,叶青问小二。 “小哥是哪里人?在这做了多久了?” “我就是金陵近郊五花村的,掌柜的是我堂舅舅,我在这帮忙有四年了。” 叶青打量了他一下,估摸着这小二现在也才十七八。 “那不是很小就出来做事了?” 小二笑着点点头。 “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我做为兄长,肯定要照顾他们。” “不错。” 叶青拍了拍小二的肩膀。 “在这做了这么多年,对这附近应该也比较熟吧,与这个客栈同等条件的,你知道还有吗?” “有的,离这里两条街就有两家,那里还不如我们这里呢,不过,现在生意都被他们抢走了。” “那他们那里有人失踪吗?” “那两个店是一个老板,在我们这片出了名的黑心,之前有官兵去问过,说是没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二这话说的有点亏心,声间也越来越小。 他们按远近顺序把五个失踪者的房间全部看了一遍才离开,走了没多远,三木从另一边出来,和他们汇合。 “客栈没有发现暗道密室,厨房后院也没有异常的地方,没有马车也没有牛车。” 这些失踪的学子本来就是因为拮据才住在这里,谋财害命的可能性很小。 现在距小二报案时间已经过了两天,这些人失踪的时间只会更长,人必须尽快找到。 科举是读书人的唯一出路,这些人哪个不是家里的掌中宝。 几次照着小二的方向一路走来,看到路边有各式的小店。 茶铺,馄饨店,打铁铺,粮油铺,各式各样都有,这里地方比较偏,店子也都比较小。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那两家连着的客栈,座落在河边。 左边的叫上榜,右边的叫高中,名字倒取的讨巧。 与名字相辉映的是坐在河边树下的一群读书人,他们弓着身子,缩在凳子上,晒着太阳,正在那聚精会神地看书。 天气虽然已经变暖,但是寒意未全消,他们看见其中有个学生竟还穿着单衣。 “他们怎么不在屋里看书?”关乐好奇地问道。 敞开的店门一眼看到底,客栈大厅仅有的几个位子上,挤了六七个人。 叶青抬头看向客栈二楼,想来那个小二说的没错,这地方还不如刚刚那家。 “里面坐不下,屋里太黑看不了,点灯又要油钱!” 刚刚那家就是这样收费的,那家还好些,至少有个大厅给那些学生坐着。 萧子衿道。 叶青斜眼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也知道人间疾苦。 “关乐,你带酒了吗?” 关乐点头,解下随身的酒壶。 “走,我们先去找几名学生聊聊。” 叶青径直走到那名穿着单衣的学子面前,把酒壶递过去。 “能喝酒吗?要不暖暖身。” 叶青面容姣好,又笑意迎人,那人瑟缩着身子站起来,抬头回道:“不用了,谢兄台。” 声音很干净,眼神也挺好,就是人瘦了点。 “我看你穿得太少了,怕你冻坏了,没有恶意。” 说话期间,萧子衿已经从旁边拉了一条长板凳过来,刚好够坐两个人。 板凳已经有些发黑,应该是用了很长时间的,三木上前想擦一下,被萧子衿制止了。 他和叶青挨着坐下,因为长度有限,两人的衣服靠在了一起,因为宽度只比巴掌大点,萧子衿坐得笔直,双脚向外撑住,像是在扎马步。 不过,倒是一句嫌弃的话都没有。 叶青再递酒,那人也不好再推辞,接过喝了两口,辛辣的酒顺着喉咙而下,呛得他连连咳嗽,但是身子却是瞬间暖和起来。 “你是想问什么事情吗?” 那人把酒壶递回来,看着叶青的眼睛说道,这几人一看就不是普通学子。 叶青:“乘风客栈学生失踪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你是想问我这里有没有?” “对。” “这个我也不知道。” 叶青转头看去,客栈门口已经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往这边瞧了。 “你怕掌柜的找你麻烦?” 那人摇头,没再说话。 一阵风吹来,那人抖了一下身子,叶青又把酒递了过去。 那人抿了一下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又喝了两口。 喝完小声道:“这事我也不好说,但我们确实有中途离开的学生,就前天还有一个,但是掌柜的说他投奔亲戚去了,房子今天都已经租给别人了。” “自出了那件事后,退房的人挺多的,我之前知道两个,有亲戚在城郊的,因为那件案子决定先出城,等开考前几天再回来,但是其他人我就不确定了,前天突然离开的我也不知道。” “而且掌柜的说,在金陵城租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如果我们生事端,惹官兵来,那可能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正说着,掌柜的过来了。 “你们没有住本店,不能坐店里的椅子。” 说着就要拉几人起身,手还没碰到萧子衿,就被三木擒住了。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靠边。”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突破 , 那个掌柜也是个不好相与的,立即就大喊大叫起来。 “打人了,欺负老百姓啦!” 三木听得耳朵嗡嗡嗡地响,正要放手,萧子衿一计眼神,他只能抓着人不放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屡试不爽的招,今天居然没用了,看着围观人变多,这掌柜的就像打鸣的公鸡,在停了一下之后,又不停歇地叫起来。 掌柜妻子王婆子闻声从客栈里跑出来,见状扑向三木,三木左脚一抬,没敢用力,刚好顶住王婆子的肚子。 王婆子见近不了身,立时捂着肚子躺上地上打起滚来。 “肚子疼啊,老娘我可有身孕了,你个杀千刀的,是要害我儿子啊,我要报官,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她腰肥腚圆,动静闹的有点大,地上尘土飞扬,一旁的学子默默地往旁边移了几尺,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书,耳朵却早早地竖起来听热闹。 萧子衿没出声,三木只能让闹剧继续。 学生看着萧子衿和叶青,而萧子衿和叶青则看着鬼哭狼嚎的两人,都像是看戏一般。 很快,声音吸引了巡逻的官兵,一个小队赶到,王婆子利落地爬起身,跪在官兵面前,就要去抓官兵的裤脚。 “大人,他们仗着会功夫,欺负我当家的,还踢我的肚子,欺负我们老百姓啦!” 那官兵看了王婆子这番作态直皱眉,吼道:“站好站好!什么样子!” 王婆子被吼了一声,老实一点了,但还是一直拿手指三木。 官兵拿着手里的棍子,捅了三木肩膀几下。 “把人放开。” 三木没动,看了眼萧子衿,这才松了手,其实他没用力,只不过夹住他不让他动弹而已。 那掌柜故意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喊着手断了。 “把他们几个带走,你,王麻子,起来,你就不能消停几天!” 王麻子是这掌柜的外号,见状忙起身,赔着笑脸站起来,偷偷往官兵手里塞了什么。 那人看了一眼四人,指着里面长的最白嫩的叶青道:“你回去报信吧,明天去京兆府赎人。” “为什么?” “因为你们当街斗殴。” 说着,就要押其他三人走。 但三木和关乐同时挡在官兵面前,那几名官兵一下子不敢出手。 三木亮出令牌,官兵一见上面复杂古老的纹案,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看向带头的那个人。 这好像是宫里的令牌。 收礼的那人走过来一看,立即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属于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 话说完,额角已经冒出细汗。 萧子衿记得林文康说过,最初的的搜查探访京兆府是有参与的,若都是这样的情况,那这两间客栈就等于是没有排查了。 “去刑部,找林文康调人过来。” 三木领命而去。 “把你的腰牌给我。” 萧子衿命那几个官兵起身,对着带头的人说道。 这简单的一句话,又吓得那人又跪了回去。 “大人!” 那人话还没说完,被萧子衿的眼神给吓了回去。乖乖地交出腰牌,不敢再说话。 王婆子夫妇看见这阵仗更不敢说话了,可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屋里,她疯狂地给王麻子使眼色,见丈夫又拎不清,她只得猫着身子小心地往后退。 就在她一只脚已经踏进门槛后,一颗小石子飞过来,穿过她外面这只脚的裤脚嵌入门槛上,连着她的裤角也卡在那里。 王婆子吓得赶紧扶住门框,抬头就看见叶青警告的眼神。 她刚刚只感到一阵凉风咻地一下拂过她的脚踝,那石子嵌进去的深度足可见其力道,这若是偏了半分,她这只脚恐怕就要废了。 想到此,她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滑落到地上。 林文康带着人很快就赶到了,依照萧子衿的吩咐,开始对这两个客栈进地搜查。 很快,捕头在后院的地窖里,找到了三个包裹,包裹里面还搜出了乡里出具的文凭,这是进京赶考的考生才有的东西。 不过,搜遍了客栈和王麻子家里,都没有找到人或者尸体。 王麻子和王婆子两人被带到刑部,客栈也暂时交由刑部看管,学子暂时都被拘在房里问话。 萧子衿和叶青一路走着,一路分析着。 “这一对夫妇虽然无赖泼皮,但看刚刚他们那个样子,应该没有胆量杀人,应该只是隐瞒了失踪的消息。” “我赞同,现在还是得找到那两个送信的人,至于这边这三个失踪的人,看看林文康排查完,有没有情况再说。” “话说,这些失踪的考生都来自五湖四海,在进京赶考前,他们认识的几率几乎为零,那是什么样的诱因能同时引诱到他们呢?” 叶青卖了一个关子,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萧子衿。 萧子衿看着她:“女子,美人。” 叶青听了这话也笑了,补充了一句:“官宦之女,有钱人家。” 三木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忍不住道:“可是这样的姑娘家,出门都不方便呀!要抓走这么多人,很容易吧。”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叶青,好像在说,都不会像你这么方便的。 关乐忍不住笑了一声。 叶青也不恼:“所以啊,有可能是假扮的,一个正常人家的姑娘,也不会做这种事。” 人都有戒心,这些失踪的学子到金陵短短时间,与人相交不会太深,如果失踪真的跟信件有关,那么失踪的人就是主动赴约,然后才失踪的。 要在金陵城中做这样的事,就一定要有一个让这些学子知道,并且放心前往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会离两个客栈太远,这些学生身上的银钱都不多,租马车太奢侈,出门只能步行。 他们刚刚一路从乘风客栈开始走,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花了半个时辰。 而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字分叉路口,路口边有一个茶铺,几人要了壶茶,坐下来歇息。 叶青拿出地图,用红土笔在上面标注了他们刚刚走的地方,画了一条直线。然后根据图上建筑的形状,划分了四个区域。 这份图详细地画了周遭的每一个建筑,可谓用心至极,就连萧子衿也吃惊不小。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哦哦 , 卖茶的大爷送茶水过来,看到了桌上的地图。 “咦!” 他弯腰凑过来:“这画的不就是我家茶铺。” 他指着叶青标注的地方,一脸惊奇,这还能画得这么精细。 “老人家,您坐。” 叶青拉过来一张凳子,请他坐下。 大爷第一次看到这么详细的图纸,还是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坐下来。 “这图画的真好,不过,这上面有些地方已经拆掉了,这图要改。” “您能帮我标注出来吗?” “好啊!” 大爷一边用笔在图上圈出改建的区域,一边跟叶青解释。 “这一片,十年前改建过了,原来的屋子比较老旧,后来一个财主买下改建了,现在这一片都是南北通透的大院子,近些年搬来不少官宦有钱人家。“ “还有这一块,以前是个矮坡,现在也被圈进私家园林了。” “这一条街上的铺位位置倒没变,就是换过不少老板。” 这时有客入店来,大爷起身招呼去了。 几人离开后,就随着这地图,走遍了这片区域的每条街道。 虽然建筑变化没有更新,但街道纵横,小巷混杂,这地图已经是很用心了,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画得出来。 萧子衿心里好奇,便直接问出口了:“这图是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 叶青对答如流,毫不停顿,那表情就告诉了萧子衿,是你不知道的朋友。 眼见天要黑了,几人找了个临街的酒楼,打算吃完饭再回去。 来到雅间,三木很自觉地拉着关乐做到一边的副桌上,把主桌留给萧子衿和叶青。 两边饭菜上齐后,多出了两壶酒,还是最上乘的那种,三木笑着接过,这肯定是他主子体恤下属。 尝了一口之后,他和关乐眼睛同时一亮。 好酒! 而萧子衿看着坐在对面的叶青,一点也不客气,喝酒吃肉,即使和他这样单独吃饭,也没有丝毫女儿家的忸捏之色。 这一方面说明了她为人坦荡,一方面也证明叶青没有拿他到订婚或者心仪对像来看待。 想到此,萧子衿心中泛起苦涩。 看着桌上素菜一样未动,倒是那盘小炒牛肉,快要见底了。 他夹起一块青菜,放到她碗里。 “吃点青菜助消化,那肉都是你的。” 叶青呛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萧子衿笑起来:“爱吃肉还贪杯,你还真是不一般。” “王爷后悔了?” “不,我心甚喜。” 叶青抬头,撞进萧子衿的眼眸里,仅一刻,又像逃兵一样低下了头。 吃过饭后,萧子衿把人送回叶府。 叶青回屋后,没有休息,换了一身衣服后,然后偷偷翻墙出了院子。 没走几步,就发现关乐跟了上来。 叶青转身:“你不睡觉的吗?” “你睡了我自然也睡了。” “你为什么答应无名前辈来保护我?不要说什么师傅之命不可违的空话。” “师傅说,保你三年性命无虞,就算我出师了,他会把他那把剑送给我。” 叶青恍然大悟:“那你就跟着吧。” 叶青绕了一圈,还是来到了客栈那片区域。 他们一路一直在屋顶上慢行,速度很慢,偶尔听到声响,她会趴在屋顶上听上几句,有时候一边听一边笑,全然不顾旁边的关乐,听墙角听得如此正大光明,关乐第一次见。 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快一个时辰,关乐都看不懂她在干什么,等到周围住户的灯火都熄地差不多了,她就朝着那仅有烛火的地方去。 就像盗贼踩点似的,直至子时过后,她才回家。 关乐现在已经住到了叶青隔壁,他在确定叶青睡了之后,才放心休息。 第二天一睁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微亮,听隔壁还没有动静,想来是昨天累了,今天晚了些。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大亮,还是没有动静,他起身往隔壁院走去。 平常这个时候,叶青已经在练功了。 他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反应,正考虑要不要推门进去时,叶问天和无名散着步过来了。 “青儿不在?” “不是,她一直未起身。” “这个时辰了,人肯定是出去了。” 叶问天笃定地说道,说完还看向无名,眼带揶揄。 关乐进去一看,人果然不在了。 叶问天摇头:“你最爱的弟子竟看不住我孙女。” 无名问关乐:“被下药了?” 叶问天一听这话,立即不高兴了。 “什么话,我孙女是那种人吗!” 关乐今天是跟往常一样的时辰醒的,也没有其他感觉。 “没有,是我技不如人。” 叶问天哼哼两声,无名反倒笑了。 “难得,难得,赶紧找去吧。” 叶青什么时候离开的,关乐确实是没有察觉到,这让他觉得憋闷。 实际上,叶青去见了顾家卫,这暂时还不能让她爷爷知道。 直到下午,叶青才在长盛街现身,她刚去了一趟刑部,见了林文康。 在刑部对失踪客栈附近的排查,曾有人看到几名书生模样的人出现在长盛街。 这条街上的院子,是可以短租的,最低十天起租,大大小小各种规模的都有。 刑部的人已经在对这一片开始搜查,叶青昨晚她来过。 要同时抓这么多人,就一定要一个又大又足够私密的地方,这种院子就很适合。 叶青拿了林文康的手令,和那些捕快一起行事,他们问话的时候,她就观察院子的情况。 等到萧子衿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叶青已经看了十几家了。 “发现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一切正常。” 两人跟着捕快一起,一边看着一边小声地讨论案情。 金陵城以前,从未出现这样的案子。 会对外来学子下手,一则是不会轻易被发现,二来他们远道而来,举目无亲,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时间一长就会成为悬案。 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早一点找到他们,或许…… 转进尾街,一四四号院,开门的是一个婆子抱着个奶娃娃,看见官兵吓了一跳。 “你们干啥子?” 一听口音就是外乡人。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宁氏 , 捕快:“例行检查。” “孩子他爹,你快来看看,有官兵来了。” 婆子抱着孩子,快步跑进去了。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也都走了出来,样子一看都是外乡人。 叶青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传来琵琶的声音,婉转凄凉。 她停下脚步,立在围墙边。 萧子衿跨进院子才发现人没跟上来。 他回到叶青身边:“有问题?” 叶青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特别。” “那你听着。” 萧子衿跟着捕快进去了,没多久,一行人就出来了,这家没有异常。 院里的琴声随着敲门声应声而止,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看见是官兵,便开了门,手里比划着。 萧子衿问道:“你不会说话?” 女孩点点头,指了指屋里,然后快速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就扶着一个柔弱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 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面色苍白,右脚好像有点问题,走路一瘸一拐的。 不过,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她的出现让在场的人明显眼睛都亮了几分。 “这位夫人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屋里回话吧。” 带着的捕头体贴地说道,面对长得好看的人,一贯粗声大气的捕头也变得温和起来。 到了厅里,捕头按例拿出租凭凭证,这是从业主那取来的,这上面签字画押的人是一名男子,名叫李斌。 “您是李斌的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宁氏。” “那他人呢?这院中只有你们主仆二人吗?” “他外出办事了,还没有回来,院中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最近金陵城中突发的失踪案,你知道吧,我们需要对这片的院子进搜索,还请见谅。” “可以的,我们来金陵也不久,家中没有什么行礼,您随便看。” 妇人很温和,说话细声细语的,倒是小姑娘看见生人神色似是有些紧张。 叶青走过去,问道:“她这个是天生的吗?还是生病所致?” 她看着小姑娘,问她的哑疾。 小姑娘缩了下身子,宁氏搂过她,摸了摸她的头。 “小蝶胆子小,我买下她时就这样了,好像自小就不会说话。” “我叫叶青,会点医术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帮她看看。” 宁氏有些惊讶地看着女扮男装的叶青:“有这么年轻的姑娘做大夫吗?” 一语道破叶青的女子身份,叶青笑了:“夫人好眼力,我看您脚上的伤也未痊愈吧,应该是拖的时间久了,同是女子,我可以帮你看一下。” 小青听到叶青是女子,还会看腿病,从宁氏怀里探出头来,接着又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宁氏,抓着她的衣袖。 这两人不像是主仆,叶青看得出来,宁氏是把小蝶当作自己的家人一般。 “那有劳了,我们去内室吧。” 小蝶瞬间开心起来,扶着宁氏往屋内走。 叶青在后面跟着,看着宁氏宠溺地摸了摸小蝶的头。 厢房里除了必要的桌椅,没有其他陈设装饰,连床帐帷幔都是灰色,像是业主原来留下的,只有床上那大喜红被子格外亮眼。 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打算久居。 小蝶扶着宁氏坐下,蹲下身慢慢卷起宁氏的裤腿。动作十分小心,生怕伤到宁氏。 看到伤口,叶青蹲下身凑近看。 “你这伤口多久了?拖到这么严重?” 还好现在天气凉,要是搁天气热的时候,早就化脓了。 “一直没有看大夫吗?也没有吃药?” 叶青语气难得严厉。 宁氏回道:“有开药,但路上走得急,总是不好,一来二去就耽误了。” 叶青皱着眉道:“拖了这么久,以后走路怕是不能如常人了,先坐到床上。” 叶青和小蝶两人一起,将宁氏扶到了床上。 叶青给她号完脉,小蝶就半跪在床前,看着叶青用酒精清洗伤口,随着叶青的动作,宁氏抖一下,她就跟着抖一下。 宁氏已经疼得脸色铁青,却还是一声不吭,仿佛那痛都让小蝶受了。 叶青有些意外,宁氏外表看着柔弱,却不想性子倒坚韧要强。不过,身体骗不了人。 叶青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递到宁氏面前。 “这个吃了,会好受一点。” 药丸散发出一点淡淡地药香,小蝶看向宁氏,在其点头后,忙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将药服下。 伤口清理后,叶青给她敷好金创药,包好伤口,然后把瓶子里剩下的药都给了小蝶,起身走到书案前写药方。 “最近打算离开吗?” 叶青写好药方递给小蝶。 宁氏:“要看我夫君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他回来我们就会离开。” “你这个伤要休养,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我建议最好养一个月再出发。对了,还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如果距离不远,也可以。” “我来自广陵,跟着我夫君来进货的,这伤也是路上弄的。” “你夫君做什么生意?” “做皮货料子的,具体的我也不懂,我很少问他生意上的事。” 叶青点头,嘱咐道:“这个药一天三次,饭后服用。” “好。” 宁氏笑着应下,让小蝶拿一锭银子给叶青。 “我不算大夫,也不看诊,今天就是碰上了,钱不用了,你留着抓药吧。” “你不是大夫,又随身带着药,难道是江湖人士?” 叶青耸耸肩:“算半个吧,这些药随身也为了应急的。” 听到叶青是江湖人,宁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是她在叶青面前第一次真正的笑,原先那些不过是客套时唇角的习惯性上扬。 这样一笑,才真是美人如斯隔云端。 就连身为女子的叶青,都不忍动了恻隐之心。 “你身边还有其他人吗?要不要我帮你把药抓回来?” 小蝶不会说话,办事还是不太方便,萧子衿身边肯定有人,不过是跑一趟而已。 看着小蝶紧张的样子,估计也是不愿意离开宁氏身边。 “那行,交给我吧。”叶青走出来,把药方交给萧子衿,让他叫人去抓药。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地方让给你们 , 小蝶没有让叶青看她的哑疾,虽然她帮了宁氏,可这小姑娘还是存着警惕之心。 离开后,叶青还没顾上和萧子衿说话,一捕快就匆匆来报,说前面院子发现有情况。 两人连忙赶过去,按照记录,这间院子是闲置的,还未租出去,但是捕快在搜查的时候,在后院发现了土壤翻新的痕迹,但是院中并没有异味。 在征得户主同意后,捕快延着新土的位置挖开了地面,几锄头下去,就发现了一只手掌,看大小是成人的。 现场立即封锁起来,林文康调来人手,把后院整个都翻了一遍,从土里挖出了五具尸体,均是年轻男子,应该就是失踪的那些学子。 刑部迅速将院子围住,不让消息透出去,从巡防营调来官兵,守住了长盛街各个出口。 仵作过来时,尚书吴敏也过来了,因为事态严重,他亲自到现场查看情况。 在金陵城内,还没有一次出现过这么多受害者,等到消息传开,肯定会闹得人心惶惶。 奇怪的是,按学生失踪的时间来算,还有这些尸体的形态,这些尸体应该有异味了,可是尸体就摆在那里,并没有很重的腐烂的味道。 而且,这些尸体被埋在地下,第一眼看过去,身上并没有遭虫蚁啃咬的痕迹。 这说不通,即使在现在这样的季节也说不通。 这些不寻常的地方,只能等仵作验完再看了。 叶青和萧子衿站在一边,吴敏看到他们时,很意外。 “王爷怎会在此?” “有个朋友牵连进来了,就过来看看。” “朋友?” 熠王的朋友? 林文康忙走过来,说起了王腾的事。 吴敏:“照林大人说的,只要你这个朋友没问题,等调查结束,会放他回去的,这里的情况,还请不要告诉其他人,你这位朋友也是一样。” 锐利的眼神看向叶表,公事公办的态度,是吴敏的一贯作风。 萧子衿点点头没说什么,看了林文康一眼,现在只能先等仵作的验尸结果了。 他走近叶青,小声道:“我们在周围转一圈。” 叶青点头,两人延着院的围墙转了一圈,白色的院墙并没有发现脚印或其他痕迹。 刚刚捕快说,门锁是完好无损的。而后门的锁也是好的,说明凶手要么会开锁,要么就是有钥匙。 而这院子的位置刚好是一个死角,只与前方这个院子相邻,而相邻的那个院子也是空置的,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成为凶手埋尸的地方。 四周没有高地可以看到后院的情况,唯一近一点的,能看到的高地就是七宝琉璃塔。 两人赶到七宝寺,循着着石阶上塔顶。 前三层,上香游玩的百姓还多,塔里充斥着浓浓的香火气。 因为人多,不经意总是会撞到别人,或者是被别人撞到。萧子衿见状一手揽住叶青的手臂,护着她,另一只手替她挡人,就这样护着她上了四层,人才少起来。 “好了。” 叶青挣开他,走到前面去了,她发现萧子衿越来越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了,偏偏每次都是正当理由。 叶青爬上五楼,刚擦了下汗,就碰上有人在此幽会。 两个年轻人正聚在一块说着悄悄话,虽没有出格的行为,但是突然看到有人来,还是吓了一跳。 叶青也是愣住了,看那两人犹如受惊的兔子,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受了惊讶一般。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步,却忘了后面是楼梯,一下踩空之后身体失重往后倒去。 还好萧子衿在叶青身后,她抓住栏杆的同时,背也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抬头看去,正好看到萧子衿的喉结,他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就像…… “小心!” 萧子衿半搂着她,眼睛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可此时叶青是一身男装啊,原本还尴尬的一对小年轻,眼睛突然冒出八卦的光,完全忘了刚刚自己的处境,饶有兴致地盯着两人。 脸上就差刻上三个字。 叶青忙站起身,咳嗽一声快速地绕过那两人,往第六层走去。 萧子衿走上来,对着小年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两人呆呆地看着,长得这么好看的两位公子,一个一个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 “你们就在这吧,我们要下去了,不打扰你们。” 说完,红着脸往楼下走了。 萧子衿看着叶青的步子猛地顿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笑,反正在金陵,认识你的人多,你都不怕闲话,我怕什么。” 说完,径直往前去了。 这琉璃塔越往上越窄,到了最后一层阶梯,刚好就够一个人的身子穿过去。 叶青爬上来后,回头看萧子衿,觉得他的身子怕是穿不过那个洞。 她朝下面喊:“你别上来了,我看一下就下去。” 萧子衿不放心,走了两步,看着楼道确实是窄。 叶青又道:“你等下要是卡住,我就从顶上一脚踩下去。” 萧子衿:“.......” 想到叶青有可能一脚踩在自己的脑门上,萧子衿明智地收回了脚步。 叶青扶着柱子站起身来,用望远镜朝着长盛街的方向看过去,依希看到一两个官兵,还有层层叠叠的围墙,其他就都被挡住了。 她换了几个角度还是一样,环顾空旷的四周,看来是没有了。 下来的时候,他们每层塔都看过,都不行。 仵作勘验过现场后,把尸体送往刑部解剖,在解剖前,林文康命人去出事的几个客栈找人来辨认尸体。 而身处天牢的王腾,是最快一个看到尸体的。 五具尸体中,有三具都是来自乘风客栈失踪的学子,还有两具要等其他人来辨认。 现场的情况是,这座院子因为地偏巷子深,已经三年没有租出去过了。 院子里的厢房客厅书房都搜过了,屋内都是厚厚一层灰,已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地上的灰尘也厚,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就连角落里也没有发现老鼠的踪迹,想来那么久没人住,也不会有东西给老鼠偷。 院子里只有后院到后门这一段路能找到一些痕迹,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走的线路。 正文 第五十章 验尸 , 五名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都是失踪的学生,三名死者来自乘风客栈,两名死者来自高中客栈,在高中客栈里搜出的那两个包裹的主人就在其中。 而根据失踪人数来看,还有两人没有找到。 而验尸结果出来,更让本案显得扑朔迷离。 五名死者身上都遍布各种伤痕,全身上下都有,明显在生前遭人毒打过,手腕和脚腕处都有捆绑性的伤痕,身上又没有反抗性的伤,说明他们被打的时候,是被绑着没有反抗能力的。 而致死原因,仵作只确定两个人的。 这两人死亡时间最短,仵作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两人都是被人踢中肋骨插入心肺而死。 尸体一直没有发出异味也没有遭虫蚁啃咬,是因为凶手在尸体上用了药,这种药能驱赶一般的虫蚁,仵作试着将尸体放在蚁群旁边,发现那些蚂蚁居然都会绕着尸体走。 但这种情况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医说,听说有一种人,称为苗老司,有一抚棺绝技,在炎炎夏日,碰上需要停棺的死者,老司有法子让尸体不腐不臭,说多少就能保多少天。 并且,在解剖后,在尸体里发现了一种虫子。这也是为什么五具尸体都开膛破肚,但能确定死因的,只有两具。 因为其他三具,死亡的时间过长,身体里的器官已经被那虫子吃完了,仵作判断,这三人死亡的时间比较长,当时剖开的时候,把经验老道的仵作也吓了一跳。 尸体一剖开,肚子里的血水就像是泉眼一样喷涌而出,流了一地,这景像,让那天围观的几人,几天都没有吃下饭。 这虫子他们打死了三只,抓了两只,现在关在一个陶罐里。 有人,这是蛊虫,是一种很邪门的东西,有些人为了控制别人,会把蛊虫种在人的身体里,定时服药就没有问题,不然虫子就会在体内啃食五脏六腑。 不过,这东西都只听过,谁也没见过,刑部的人一时都不敢妄动。 从这三具尸体外表的情况看,和后两具尸体是一样的,所以很大可能,这三人也是被活活打死的。 只是捕快也不明白,为什么人都死了,虫子还活着,而且这蛊虫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要打死,任由其自生自灭不就可以了。 将人活活打死,多大的仇怨要做到如此。 从这几人失踪到埋尸,可以确定的是,凶手肯定是同一人或者同一帮人。 最近下过雨,现场搜集不到可用的脚印和证据,现在凶手是几人都不能断定。 按常理来说,死者都是成年男子,死的时候虽没有反抗能力,但是死后,要想将死者移到发现尸体的院中,再挖坑埋尸,这需要体力支撑。 叶青看着萧子衿带来的消息,刑部的人,把排查的重点对象放在了成年男子及异族人。 这合乎案情,但是动机呢!查不清凶手的动机,恐怕很难找到突破口,一个成年男子用什么方法引得这么多学生。 而且其中两名受害人都曾收到过信件,叶青觉得,会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的,多半是女子,因为男子根本不需要用这么婉转的方式。 但如果是女子,她怎么能降服一个成年男子,还将他埋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凶手可能就不只一个人。 现在案子出现了让尸体不化的药,还有蛊虫,但是在金陵,没听人说会这个。 关于蛊虫,一直被佛教妖魔化,不被世人所接纳,叶青也只在一部野史中,看过几句相关记载。 传闻在南方的黔中郡,有一片绵延千里的崇山峻岭,深山密林。 那里有一群最古老的民族,他们不与外界联系,从不现世,因为地形复杂,外面的人很难进去,也不敢进去。 深山密林中瘴气很重,普通人进去会遭遇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神秘,就成了无人踏足之地。 那里的人信奉巫师,巫师在那里地位极高,他们相信作法、祭祀、祭天祷告,能解决一切问题。野史中写着那里有地位崇高的老司法,有不传外人的养蛊秘术,还有一个听起来很瘆人的绝技‘赶尸’。 其中还有这样一段话: 盛夏,一老者逝世,吉曰停灵六日后方能下葬,得道升天。然深信不疑,请来巫师做法,停棺于家中,六日尸体竟不腐不臭。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但却是印证了现在这种情况。 可这些东西都只是传说,野史上这几句话也未有人验证,这传说中的异族人和普通百姓有没有什么区别,这些都没人知道。 黔中郡离金陵千余里远,情况复杂,就算派人过去探查,恐怕难度也很大。 这时叶青突然想到了拾荒者,他们是寻墓人,她依稀记得野史中,曾提过,在那片山区,悬崖上有很多悬着的棺材,也有很多古老的法老墓,说不定…… “你上次借的那个飞天绳,是拾荒者的,可以见见他们吗?” “你觉得他们会知道?” 叶青点头,说起了书上的东西,萧子衿对于叶青看的书愈加好奇,这些书他听都未听过,而叶青好像每次都能给他惊喜。 “他们这种行业,上山下海封金探墓,越是神秘的地方,对他们的吸引就越是大,说不定他们去过。” 叶青双眼放光,对于这种神秘未知的事情,她也很好奇。 萧子衿回道:“他们的居住地离金陵不过半日路程,你若是觉得有必要,我们就跑一趟。毕竟巫蛊之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说的那本书,三木到现在也没找到,他已经翻遍了千山书院和御书房。” 叶青翻了个白眼:“千山书院是金陵城顶尖学府,一直受朝廷照拂,既然是野史,怎么能在这两个地方找。” “也是,这一点事情都办不好,回去罚他清洗马厩。” “那找书的事情交给我,时间太长,我也只记得这么多,说不定书上还有其他细节。” “那行,我们明天早上城门集合,一起出发。”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拾荒者 , 叶青要出远门的事情关乐已经告诉叶问天了,自从上一次关乐把人丢了之后,看叶青像看贼似的,案子这么大的事情,也跟叶问天说了。 叶青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朋友,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王腾的来历,他们动动手指就能查出来,黑水河黑水村,一个偏僻的小村,距金陵上千里,王腾也是初次来金陵,叶青怎么认识的他,无从得知。 叶青离家的事,叶枫倒是如实跟叶问天说了,但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以叶青那个油盐不进的性子,她不想说,怕是没人能逼的了她。 叶问天看着叶青踏着夜色回来,依旧是一身男装,心叹这个孙女真是生错性别了,如果是男子,定有一番大作为。 叶问天笑着问道:“出门几天啊?” 叶青面色不慌:“两天吧。”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朋友,一点也不像爷孙。 “关乐也一起去吧。” “他愿意去的话,我没意见,万一打架,还多个帮手。” 关乐站在叶青身后,脸上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那个朋友怎么认识的?” 叶问天不死心,明知结果还是问了。 “他长得特别善良,高高的个子,黑黑的脸,白白的牙,我一看就觉得能相交,就请他吃了几次饭,一来二去就熟了。” 叶枫和无名都笑起来,叶青故意用轻快的语速,夸张的手势回答,就好像在告诉对方,就是在忽悠你。 叶老爷子已经看得很开了,一个娇滴滴的孙女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他都没有深究,此刻听到叶青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叶青拿出下午找到的那本书,递给他。 “祖父,早上我问你关系蛊虫和巫师的事,您不是也好奇,这书上有写,今晚先借您看,明早我出发前找你拿。” 叶问天眼前一亮,了解案子后,他确实对这些未知的东西好奇。 心里高兴,不动声色地接过书,嘴上嫌弃道:“一本书而已,送给祖父也不妨,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难道要我像年轻人一样挑灯夜读。” “案子破了,我一定送您,现在不是救人要紧,还有两个人没找到呢,刑部虽然已经派了人搜查,但是不见成效。” 说着,叶青叹了一口气,想到那些尸体的惨状。 “要不是萧子衿说,那个地方机关遍地,要等他朋友收到信,我们今晚就出发了。” 听到此,无名道:“这正常,拾荒者本来干的就不是正大光明的买卖,他们最擅长破解别人的机关,造几个机关,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叶枫笑着道:“在外人面前,可别直呼他的名字,好歹也是三军主帅,这事原本也和他没关系,都是因为你才会如此尽心尽力。” 叶枫现在看萧子衿倒是越看越中意,时不时总要帮他说几句好话。 叶青被几人看得发毛,干脆躲回屋去了。 第二天早上,叶青取了书,留下一张新的药方给叶枫,和关乐早早地出了门。 她是在叶枫熟睡的时候替他把脉,现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下药方面就要减轻强度,慢慢调养了。 和萧子衿汇合后,四人骑马前行。 跟着萧子衿的还是三木,被罚洗马厩不说,还得舟车劳顿。 骑马走了一个时辰,他们进了一座大山,穿过峡谷来到一个山洞前。 再往后走,就不能骑马了,几人把马藏在山坳里,举着火徒步进了山洞。 路上闲聊,叶青问起:“他们盗墓是为了财物珠宝,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萧子衿回道:“拾荒者的发起人,原本就是占山为王的强盗,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墓穴,得了陪葬物,才起了这个心思。不过,因为做这个,他们也死了很多人,到现在这一代门主的时候,三十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了。” “我这个朋友就是门主的儿子,他一出生就得了一种怪病,不能见光,从一位老名医的口中得知,有一种白麟草,可以治这种病,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药方。” “但是这个白麟草生长环境很特殊,要极阴寒之地才有,那位大夫说,这种草他毕生只见过一次,那是在一个因山崩而显现出的墓穴中,墓穴本就是极阴寒之地,符合白麟草的生长环境。”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重操旧业的。” “原来是这样。” 叶青若有所思,她克制着心里的欢喜,尽量表现出平常的样子,萧子衿说的这个名医,有可能是她前世的老师,傅宣。 他是顾北王军中的一位军医,也是幕僚。 当年她教顾晔卿医术的时候,曾提到过白麟草和这一段经历,如果真的是师傅,就说明十几年前那场恶战他没有死,他逃出来了! 叶青越想越激动,一不留神,绊到了一块石子,萧子衿连忙扶住她,焦急地问。 “有没有磕到?” 叶青站起身,摇摇头。 萧子衿感觉她身体有些抖,以为叶青是冷了,毕竟在这漆黑的山洞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不知哪里传来的水滴声。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洞里寒气重,你把这个披着。” “不用。” 叶青出声拒绝,萧子衿却已快一步给她把带子都系好了。 “乖,听话。” 说完,他握住叶青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叶青用力挣脱:“我可以自己走。” 话落,刚往前走了一步,头就撞上坚硬的石柱。 砰地一下,是结结实实撞上去了。 他们拿火把一照,竟是从顶上垂直而下。 关乐和三木没有出声,萧子衿看着叶青发红的额头,叹了口气。 在洞里也不方便看情况,只能用袖子帮叶青擦了擦。 在萧子衿第二次握住叶青的手时,叶青没有再挣脱了,任由他拉着走出了山洞。 这一路还好萧子衿一直在前面提醒,要不然这洞里的情况确实是太复杂了。 出了洞口,眼前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在眼前这个山谷中遍布桃花,一个小村庄座落在正中央,仿佛世外仙境。 萧子衿发了信号,然后拉着叶青到一边坐下,给她的额头上药。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曹西西 ,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五成把握 , 若不是那个时机,是不是事情会变得更有可能,也许老师活着回了金陵。 曹西西看叶青紧张的样子,道:“人是我父亲救回来的,实际情况你等下可以问我父亲。” 话落,屋外传来动静,几人站起来,萧子衿也放开了叶青的手。 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走在前头,曹东东和一位五十出头的长者分别立于两侧。 想必那就是他父亲,拾荒者现在在的门主曹建。 “小子衿,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曹爷爷,您近来身体可好?” “我好着呢!这就是你带来的女娃娃。” “嗯,这是我的未婚妻叶青。” 叶青上去见礼,曹老爷子拍了拍萧子衿,坐到了上位,看着曹西西,想叹气,忍住了。 他这个孙儿和萧子衿一样大,两人在最艰难的时候认识,现在两人都过了而立之年,萧子衿有着落了,曹西西却依旧孑然一身。 “东东说,你们有事情要问我?” 叶青说明来意,还把那本野史中关于巫蛊的地方标记了出来,把案子的卷宗给曹老爷子看。 “这地方,您去过吗?” 曹老爷子笑着反问道:“你这么远跑过来,怎么就敢确定我去过。” 叶青看了看萧子衿,回道:“我听他提过一句,而且黔中郡那个地方,一直被传的很神秘,据说那里还有远古法老墓,所以我想您应该去过。” “那地方我确实是去过。” 曹老爷子想起年轻的时候,听到的那些神秘传闻,赶尸,落花洞女和巫蛊之术,还有同伴的死。 这三种曹老爷子唯一见过的就是落花洞女。 那次他和朋友一起进山寻墓,第一次踏进寨子地界,在一个山洞里见到了一个盛装的异族女子。 就是他们口中的落花洞女。 她戴着银帽,身上也挂满了各种银饰。鲜艳的服饰上面绣着非常精美且繁琐的图案,让人瞠目结舌。 而曹老爷子遇到那名女子时,她已经是半疯颠的状态了,寨子里的人说她嫁给了山神。 当时给曹老爷子的印象很不好,感觉那些女子像是被献祭了一样。 也是因此,他们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他们的寨子。 但寨子里的人并不欢迎外乡人,他们并没有待多久,对那里了解不多。 不过,曹老爷子还是提供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巫蛊之术是传女不传男的,只有女子能养蛊。 这个事情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从那个寨子人口中的语气,可以猜到蛊是很难得的,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尤其是养蛊的东西,据说是用女子的月水供养的。 那时曹爷爷还没有成亲,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还听说,蛊虫是有母蛊和子蛊一说,母蛊死了,子蛊也活不成,子蛊是依附在母蛊身上的。 按照发现尸体的情况,母蛊必是还活着,这样才能将活蛊虫下到死者体内。 所以,凶手是女人,刑部的调查方向就是错的。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们得赶紧赶回去通知刑部的人。 但,叶青还是想再问清楚医者的事。 她站起身,郑重地说道:“我刚刚问了曹大哥关于那位名医的事情,实不相瞒,我怀疑给你诊脉的那位是我的老师,我们失散很多年了。” 曹老爷子看着年纪轻轻的叶青,实在无法与那位老人家联系到一起。 不过,以叶青的年纪,她跟那位老者学过东西,那也一定是在老者离开这里之后,毕竟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如此说来,说不定叶青在老者那里听过这个病症。 “你会医术?”曹建问。 叶青点点头:“我的医道肯定不及老师,但我可以为曹大哥试一试,那位医者可有留下药方?” “有的。”曹建点头,亲自去拿了药方回来。 叶青展开一看,正是老师傅宣的字迹。 果然是老师! 叶青抓着药方的手开始颤抖,那个天天喊她野丫头,将她当孙女看待的傅老头,还活着。 有泪落下,掉了一滴在药方上,叶青忙将药方收起,生怕把它弄坏了。 看她这个样子,曹建他们也相信了。 叶青用手擦干眼泪,对着曹西西道:“曹大哥,你坐过来,我给你把脉。” 她凝神静气,将手指轻轻搭在曹西西的脉搏上。 屋里瞬间安静了,大家都看着叶青。 等到叶青抬头收回手,憋在心里的这股气才终于吐出来。 “怎么样?” 叶青:“这个药方是不是已经很多年了,起初时,药方能抑制你体内的病症,让你没有那么辛苦,但是时间长了,药效就开始减低,身体还变得更差了。” “是是是!” 曹建忙不停的答道:“西西刚开始服药那几年,身体好了很多,还能锻炼一下,在外头待的时间也比较长,但是最近这两年又恶化了,我们派出了很多人手,都没有找到那位老人家。” “是药三分毒,本来这个药方已经是完全对症的,但是服用的时间长了,同一配方身体就产生了抗药性,这时候喝进去药身体吸收不了,就会变成垃圾,对身休造成负担,所以,他的身体反而差了。” 曹老爷子问:“有办法吗?” 叶青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几人,目光坚定。 “有,两种方法,一是保过治疗,我重新开一个药方,以药驱药,慢慢调养,保养得当,二十年不成问题。 第二,就是用毒,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比较冒险,影响结果的因素很多,但是若能将体内残余的东西清掉,将身体极限打破重塑,或许能让他和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 曹家几人都没有说话,这么多年来,他们绑来了很多个名医,看到曹西西的情况后都只是摇头,说没有办法,江湖上甚至流传出采医大盗的传说来。 叶青是第二个说曹西西能治好的人。 曹老爷子看向曹西西,看到他眼睛里的渴求。 他沉声问道:“用毒,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叶青坚定地回道。 曹西西扬起一个笑容,是一种久违的释怀的笑意。 “爷爷,爹,五成,已经很高了,我愿意尝试一下。” 好过一辈子呆在这个屋子里。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不想家人伤心,但这一刻,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傅宣 十二年前,曹建带着门人前往金陵采买物品,回程的时候,在金陵的近郊,碰上一个重伤的老者,这个人就是叶青的老师傅宣。 曹建心有不忍,把人带回了门里救治。 当时傅宣身上都是外伤,不过他身上带着药,在村里时自己把自己伤治好了,只待了三个月就离开了。 当时傅宣感激曹建的救命之恩,在村里开堂问诊,也是因此知道了曹西西的病情。 傅宣在反复斟酌后,写下这个药方,离开前,给他们留了一个紧急联系地址。 在这期间,他一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及来历。 曹建强力挽留他,他也只说,留下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傅宣走后的第二年,曹建按照那个地址去找过,可那里已经变成了废墟,他们花了很多人力,也一无所获。 曹建把地址给了叶青,他们也找了傅宣好几年,但一直没有找到,所以这个地址的意义并不大。 但对于叶青来说,再渺茫也是一个希望。 治疗曹西西的病,要准备很多东西,那个药材也要提前先配好。 叶青写了一张药方让曹建想办法先把上面的东西找齐,东西找齐后通知她,她自己会准备她需要的东西。 谈好这些,萧子衿和叶青就准备离开,连饭都没有吃。 一路上,萧子衿虽然对傅宣很好奇,但一直没有开口问。 傅宣虽然是顾北王军一员,但并无官职在身,所以兵部是查不到关于他的记录。 两人匆匆赶回金陵,已经是深夜了。 他们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刑部,将林文康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这两天,刑部扩大了排查范围,也抓了几个外族人审问,但是一无所获。 萧子衿让他们把排查的记录拿出来,和叶青核对。 这一整天两人都没认真吃顿饭,萧子衿让人做了两碗面条,端过来时,叶青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面条的香气飘散开来,叶青缓缓睁开眼睛。 萧子衿道:“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面。” 叶青看着萧子衿把面条放到桌子上,再把筷子摆好,还贴心的倒了一杯热茶,在烛光里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叶青低下头,转开眼,忽略心里的那一丝莫名的情愫,缓缓站起身走过去。 “好香。” 她捧着碗,看着面条上卧了个荷包蛋,还有几颗绿油油的青菜,食欲被勾起,语气里带了一点点的娇憨。 “那就快点吃,别凉了。” 萧子衿坐到她对面,也动了筷子。 吃完后,萧子衿催叶青去塌上歇息,自己则准备把记录看完。 叶青原本还想推脱几句,但看萧子衿态度强硬,就乖乖进了内室,因为她也确实是有点困了。 这里原是刑部的一间书房,屋里有临时休息的卧榻,叶青躺在床上,还能看到萧子衿在烛光下的影子。 她看着那影子,很快就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萧子衿不见人,只有关乐就守在门口。 关乐递给她一份记录,这是昨晚萧子衿和林文康筛查出来,最有嫌疑的一个人,上面有住址,叶青连忙赶了过去。 此人名叫林四娘,在长盛街开了一间酒馆,她住的地方离发现尸体的院子只隔了两条巷子。 林四娘会功夫,一个人经营这家酒馆,店里的搬抬重活都是自己做,曾因和隔避铺位打架,被带到过京兆府问话,而且她是外地人。 店铺里只有一个伙计,伙计说,林四娘每天都是上午到店里开门,黄昏时回去。 她有作案的时间和能力,至于动机,街坊邻里的人说,她的相公去年跟一个青楼女子私奔了,说不定会因此而对男的恨之入骨。 叶青赶到的时候,林四娘已经被带到了刑部,官兵搜查了整个酒馆,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有干了的血迹。 不过,这血迹应该和案子无关,因为那地窖布满蜘蛛网和灰尘,至少大半年没人下去了。 林文康又带着人去了林四娘家里,叶青追过去,却在街口碰到了小蝶。 因为官兵封锁了这条街,不让人随意出入。 小蝶不会说话,官兵也看不懂手语,两方就僵持在那里了。 官兵明显被缠的烦了,一把推开她,眼看着要摔到泥地里,叶青一个飞冲上去接住她,转而看向那名官兵。 官兵认出来叶青是萧子衿的人,低下头,小声辩解道:“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一直不肯走,我才推了她一下。” “不要有下次。” 叶青没有跟他计较,她弯下腰,问小蝶:“你会写字吗?” 小蝶摇头,双手攥在一起,好像是被刚刚那名官兵吓到了。 叶青也有些为难,想想宁氏住的不远,就帮忙再跑一趟,那边有萧子衿在,应该也没问题。 叶青拉起小蝶的手,道:“我先送你回去,有什么要办的事,等下我直接问你夫人。” 小蝶没有反抗,乖巧地跟着叶青走,头却一直低着。 叶青感觉到她的手很冰,看着她衣服穿得单薄,不由皱眉。 “是不是觉得冷?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小蝶也没办法回答叶青,叶青想了想,一把搂住小蝶,带着她翻墙踏瓦,很快就到了宁氏所住的院中。 宁氏还是一副病秧秧的样子,枯坐在琴前发呆。 “小蝶被官兵拦住了,这会不让人出去,你要买什么,我让人送来。” 说完,叶青拍拍小蝶的背,把她往屋里推。 “快去找件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见宁氏点了点头,小蝶才敢进去。 宁氏解释道:“小蝶从小就不怕冷,不肯多穿衣服。” 叶青听了直摇头:“她手冰的不行,以后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你要买什么,你现在跟我说,我还有点事。” 宁氏好奇地问道:“是关于案子吗?查到凶手了?” 叶青点头:“是关于案子,我不便多说,你需要什么?” “我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解封也没关系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用麻烦了。” 叶青不是一个烂好人,见宁氏这样说,她也没有强求,嘱咐一番后就离开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冲动 到了林四娘的住处,萧子衿正和林文康在说着话,看到叶青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 “有点奇怪,你进屋看看。” 叶青跟着萧子衿进屋,屋里非常干净,没有太多家具,卧室里只有衣服,没有发现信件帐本或者书籍之类的东西。 整个家就像是客栈里的客房,干净整洁各设齐全,就是没有任何私人物品没有人气,他们还发现厨房也有一层厚厚的灰,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可是林四娘明明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 后院杂草丛生,埋东西是不可能了,还有两名失踪者没找到,时间越拖长,就越是凶多吉少。 林四娘今天三十五岁,十几年孤身前来金陵讨生活,开了这个酒馆。 当时她二十出头,又是孤身一人,自是惹的不少人注意。 不过,她一直说丈夫在外地做生意,直至五年前,她神秘的丈夫才出现。 不过,街坊邻里都说,她那丈夫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喝花酒,泡在温柔乡里。 两人也没有孩子,大概一年前吧,有人看到她丈夫和一名青楼女子离开了金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事还是那个目击者告诉林四娘的。 不过,那个地窖里的血迹,会不会是林四娘终于忍不下去了,把她丈夫给杀了。 叶青这个最直白的想法,他们之前也想过,不过,可能性不大。 在见过林四娘本人后,这想法就被推翻了。 吴四娘一看就不是那种会任劳任怨的良家妇女,她衣着光鲜亮丽,皮肤也保养得很好,举手投足间总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说不上来,总觉得她的格局不只是一个普通妇女。 她和丈夫分居这么多年,从她丈夫离开前的行为来看,两人的夫妻关系多半是名存实亡的。 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就说明她丈夫做的事并不能影响到她。 如果她丈夫真的死了,那也一定是因为其他原因。 这一番搜查下来,只能说明,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居所,是外人不知道的,说不定她早就组建了新家庭,和别人做起了露水夫妻。 这种案子刑部也碰到过很多次。 越说,叶青对吴四娘这个人越好奇。 而被官兵带到刑部的吴四娘,此时心里也是天人交战。 官兵包围酒馆的时候,她虽然不明其因,但也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了,可听到带头人问的话,她又收了手。 要解决押送她的护卫简单,可一旦出手,她多年的经营就会毁于一旦。 当然,刑部手上没有证据,现在也只是将她传讯,并没有下狱。 基于还有两名失踪者没有找到,所以,即使有些贸贸然,但救人是第一位的。 人带回刑部的时候,吴敏刚好有时间,就一起去旁听了下。 搜查的结果已经传了回来,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对于吴四娘身上的疑点,还是不能不查。 审讯的是素有铁面之称的张豹。 吴四娘原本心里还有点底气,可看到吴敏亲自过来,不由心惊,难道最近金陵有什么大事是她不知道的。 一单命案竟让尚刑部书亲自出马,抓她的人又不说清楚。 “这位大人,请问我犯了什么事?劳您如此兴师动众!” “不急,我问你答就好。” 张豹看着手上的档案,问道:“吴四娘,海州五河县人人氏,十三年前来金陵,一直到现在,在长盛接经营醇香酒馆。丈夫于海,下落不明,这些,可属实?” 摸了她的底不知道查到哪一步了。 吴四娘在心里斟酌了下,回道:“是,不过我的丈夫于海,倒也不是下落不明,有街坊看到他和一青楼女子私奔了。” 张豹挑眉:“你不生气?” “就那点事,我不在意,这些年有他没他都一样。”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住处?” 吴四娘警惕起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是成年人。你如实说,我早点查完早点放你回去。” 张豹并没有直接说明,只是说了结果,看吴四娘要不要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豹:“那我换一个问题,昨天你从酒馆回家后,做了什么?” “吃饭睡觉。” “在哪里吃的饭?” 吴四娘突然抬头,顿住了,这才意识到,官兵已经搜了她家里。 “不肯说。” 吴四娘不出声。 “我们在你家中的地窖里,发现了血迹,怀疑你与最近的杀人案有关,你如果不交待清楚行踪,怕是很难回去。” “我没杀人。” “你都没有向我坦白,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没有证据!”吴四娘吼道,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这一刻,张豹觉得吴四娘或许真的和学子被杀案无关,在她家里没有搜出任何异族的物品。但她身上太多疑点了。 “你现在是最大嫌疑人,你如果不配合我们,我们就只能把你关在这。” 吴四娘低头不出声,似在权衡事情的严重性。 吴敏起身离开,张豹跟了出来。 “你们没有任何证据,把人关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依下官看来,这个吴四娘虽然有作案条件和时间,但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我会让人朝其他方向去查,但是吴四娘身上的问题,也要查清楚,宁愿背负杀人嫌疑也不愿交待行踪,那事情肯定小不了。 外面两人在商量着对策,屋里的吴四娘看着看管的士兵,在心里盘算着,外面的人不知道她被抓的原因,会不会狗急跳墙。 若是没有欧阳在,可能还不会那么冲动。 她心里正担心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刑部是办公的地方,重兵把之守的也是天牢而已。 眼下这个书房四周只有普通的官兵护卫,只听得几声响动,门被推开,欧阳带着两人闯了进来。 欧阳手中的刀一挥,看守的士兵便倒在了地上,胸口开始渗出鲜血。 “四娘,你有没有事?” “你太冲动了!” 现在已经不是计较过错的时候了,人都杀了,只能逃。 “逃出去再细说。” 两人手拉着手跑出屋去,可支援的官兵已经到了,到了的还有萧子衿和叶青。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挟持 普通的士兵根本拦不住吴四娘和欧阳笠,也是因为这份自信,欧阳笠才敢单枪匹马的闯刑部。 他计算过刑部的防卫,按照官兵的脚程,他完全有信心在大批官兵到来之前,把吴四娘救出去。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但事有意外,这个意外就是萧子衿和叶青。 他们回来的很巧,刚好赶上欧阳笠和吴四娘往外冲。 身后是倒了一地的官兵,死伤这么多人,萧子衿和叶青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而吴四娘和欧阳笠也立刻认出了萧子衿的身份,虽然没有交手过,但萧子衿声名在外,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发力,攻势对准萧子衿,想将其一击而溃。 他们完全没把站在他旁边,年纪轻轻地叶青放在眼里,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却不知她才是暴力的那一个。 出其不意不下,两人生生受了叶青两掌之后,嘴角都渗出鲜血。 论武功,双方确实有差距,但还不至于这么快落败,怪就怪他们大意,把叶青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拼死挣扎逃一个还是可以的,两个眼里都闪过决绝。 正当两边打的正火热时,尚书吴敏和张豹闻讯赶来,正好迎面撞上吴四娘。 吴四娘趁机向后一跃,跳到张豹面前,一脚将他踢飞,伸手去抓吴敏。 从刚刚把矛头对准萧子衿,现在又知道舍张豹去抓吴敏,明显是认出了两人的身份,如果是平民,又怎会有如此见识和决断。 萧子衿意识到两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此时他和叶青都在两人的反方向,隔着不小的距离,跑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 叶青当机立断,将暗器掷出,打在了吴四娘的手腕处。 吴四娘吃痛一声,身子歪了一下,吴敏趁机滚到了一边。 欧阳笠拼死拦在了叶青和萧子衿的前面。 吴敏是文官,还没爬起来,吴四娘就忍痛扑上去,压倒吴敏,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背,然后拔出匕首架在了吴敏的脖子上。 “停手,不然我让他血溅七尺。” 此时吴四娘已经杀红了眼。 萧子衿深知鞭长莫及,在吴四娘抓住吴敏的时候,用尽全力狠狠地给了欧阳笠一脚,就算他们得了机会,欧阳笠伤成这样,他们也逃不远。 所以当吴四娘回过头时,欧阳笠已经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 “退后,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萧子衿举起一只手,示意所有人往后退。 此时的张豹和萧子衿一样不解,事情发展的超过他的预计,他原本以为吴四娘只是有一个姘头,藏着一些秘密。 却没想过这秘密会让他们殊死相搏! “准备一辆马车,送我们出城,要是我发现有官兵跟着,我们三个就一起死。” 吴四娘说着,刀尖已经没入了吴敏的脖子,渗出血珠。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萧子衿,她没有再开玩笑。 欧阳笠已经缓了过来,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到吴四娘身边。 “你怎么样?”吴四娘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 欧阳笠双手握住吴四娘被击中的手腕,咔咔两声,硬生生把被叶青打得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 马车被牵了过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坐进了马车内,眼睛始终盯着萧子衿。 吴四娘在人群中随意指了一个官兵驾车,完全不怕刑部的人使坏。 她的手没有离开过吴敏的脖子,她看得出,欧阳笠伤的很重。 即使真的逃出城,他们也未必能活下来,所以,她已经豁出去了,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要有任何异动,他们就玉石俱焚。 萧子衿看到这种情况,明白吴四娘已经是穷途末路,他不能拿吴敏的性命做赌注,只能先按照吴四娘的要求做。 那名士兵慢慢走向前,是一个很年轻的后生,萧子衿让他别紧张,让他完全按照吴四娘的意思办。 马车走后,叶青和萧子衿迅速的跟了上去,在这群人里,他们俩的轻功最好。 以吴四娘和欧阳笠的功力,还察觉不到他们在跟踪。 街道都有哨点,林文康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远远地跟着。 马车一路疾行到城外的燕子林,吴四娘让士兵把车停下,挟持着吴敏下了马。 她让那名官兵把马车继续延着大路一直往前开,不准回头。 直至马车消失在大路的尽头,吴四娘才抓着吴敏进入林中。 即使在这个时候,两个依旧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知道,萧子衿和叶青随时可能从任何角落里冒出来。 两人疾步前行,欧阳笠的脚步却越来越重,萧子衿那一脚踢的结实,那口喷涌而出的血是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了。 他不能在萧子衿面前露怯,更不愿意让吴四娘担心。 他感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快要晕倒的时候,他看到前面有一颗大树,伸出手,想扶着树歇一下,却不想扑了空,直接摔到了地上,还不小心撞到了吴敏。 饶是吴四娘反应快,吴敏脖子还是被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流出。 吴四娘赶紧抽回,当下顾不得吴敏,立即蹲下身去看欧阳笠的情况。 吴敏被挟持的这一路,一句话都没有说,让吴四娘也对他放松了警惕。 他见机会难得,自己捂住伤口,瞅准机会朝着旁边滚了两圈。 吴四娘见状伸手去抓吴敏,就在这时,一枚暗器直接朝着吴四娘的脚下飞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向侧边一跃,落在欧阳笠的另外一边,那暗器瞬间插入地上,入土三分。 她回身看到萧子衿已经抓着吴敏纵身跃开,叶青也在不远处现身,刚刚那枚暗器就是她放的。 因为刚刚错失的那一下,他们唯一的活路断了。 叶青走过去,萧子衿已经封住了吴敏的几处大穴。 叶青蹲下身查看吴敏的伤口,还好吴四娘把吴敏当作救命符,切入的位置没有伤到大动脉,血已经止住了。 她撕下吴敏外衣的一截袖子,把伤口先处理一下。 萧子衿起身正准备出手,吴四娘看着四周飘动的树叶,大喊道:“再不出手,我就真的要死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暗探 这一句话吼出来,萧子衿立即退到叶青身边,他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正在逼近。 头顶的树叶发出异响,六名黑衣人从天而降,瞬间将萧子衿他们三人包围了。 局势反转,萧子衿神情变得慎重起来,将叶青护在身后,示意她小心。 黑衣人很快攻了过来,萧子衿在前头阻击,虽然吃力,但没有一个黑衣人能穿过他去骚扰叶青。 而吴四娘在黑衣人出现后,并没有欣喜的样子,面色依旧沉重。 她将欧阳笠扶起,想背着他偷偷离开。 但以她的身量,想把高大的欧阳笠背起来本就有困难,何况她还受了伤。 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 这时,三木和关乐也赶到了,叶青把吴敏交给他们照看,加入了战局。 六名黑衣人在对阵萧子衿一人时,还能占点上风,但也久攻不下,此时叶青一加入,他们就更没有胜算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欧阳笠,黑衣人首领当机立断,撤退的口哨一响,两名黑衣人捞起吴四娘就跑。一名黑衣人回身朝着欧阳笠扔了一个毒镖,一名黑衣人扔下两颗烟雾弹,七人消失在烟雾中。 等烟雾散去,叶青跑过去一把脉,毒性已经渗入五脏六腑,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们居然这么狠,连自己人都杀。” 刚刚和他们交手的过程中,就能感觉到,这些黑衣人和吴四娘欧阳笠同出一门,他们用的武功招式都是一样的。 而这七个人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这片林子是不是他们的据点,还是中途走漏了风声。 吴敏还有伤,安全起见,两人没有再追。 这时,林文康带着官兵赶到了,一同到的还有吴少杰。 他飞奔而至:“爹,你怎么样了?” 吴敏神智还是清楚的,扶着吴少杰的手站起来。 “我没事,只是皮肉伤。” 支援的人到了,萧子衿让林文康留下来勘查,和叶青一起,朝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追去了。 他们没抱多大的期望,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沿途找到一些线索。 两人追出燕子林,也没有发现一点痕迹,对方明显训练有素。 回到刑部,萧子衿提议让仵作重新检验五名死者的尸体,想看看尸体上有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欧阳笠的尸体也已经被运回刑部停尸房,吴少杰把吴敏送回家后,就赶来找萧子衿。 酒馆的小二也被带到停尸房,指认欧阳笠的身份。 小二确实见过欧阳笠,也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客人,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二还说,吴四娘从来不说自己的私事,也没有什么聊得来的妇友。 在酒馆的时候,一般都是坐在柜台,一句话都不说的。 现在只能从吴四娘和欧阳笠的邻居入手,看能不能查到多一点线索。 林文康带着人以长盛街为中心,展开街头走坊,调查他们的生活轨迹。 吴少杰因为吴敏受伤的事,也加入进来,想早一点抓到吴四娘。 吴四娘在金陵城生活了十三年,醇香酒馆也开了十三年,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不管是和酒庄的合作,还是送货的劳力,还有那个‘私奔’的老公,都有可能带来突破口。 问的人越多,就越发现吴四娘和她丈夫于海只是挂名夫妻。 甚至有街坊看到,吴四娘和于海曾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最后还打了起来。 吴四娘被打到吐血,是一名男子出手救了她,但男子对于海好像很忌惮。 这名男子很有可能就是欧阳笠。 跟吴四娘做生意的那些人,曾有一个有意追求过吴四娘,想让她做填房。 当时吴四娘不同意,他用了点势力想逼她让就范,结果被人威胁,在睡梦中,有人把他头发剪了。 他吓得不敢再登醇香酒馆的门。 这种种情况说明,吴四娘有一个护花使者。 而吴四娘和欧阳笠之间的互动,足以说明他们俩的关系。 原本,他们只是怀疑吴四娘而已,但今天这一出,恰恰证实了她心虚。 心虚到要从刑部直接劫人! 案子变得更扑朔迷离,凶手的背后难道是一个秘密组织? 而他们俩是这组织的成员。 看他们进退有度,做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这不比三木他们几个差。 要真对上,可能萧子衿的护卫还不是对手,因为他们够狠。 或许杀人动机不只是复仇这么简单? 或许这些学子被杀的背后,还藏着更深的隐情? 正当几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林文康带来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他们查到,吴四娘很喜欢去一家食肆吃饭。 那是一家杂食食肆,里面什么都卖,规格不高,客人也多半是供旅客和来往的商人。 店家说,吴四娘经常来,不过她从来不在店里吃,都是直接打包带走的。 每次买的都是馒头,面条还有酱菜,还有就是牛羊肉。 而且,她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买大概两三人的量。 这跟杀人案可对不上! 案子里出现的药和蛊虫都起源于黔中郡。 可黔中郡是山地,那里的人没有种麦子的,他们也不吃面食。 这对不上啊! 钟爱面食的是北方人,说到北方人,叶青精神一震。 “大周。” 此话一出,几人大惊失色。 不过转念一想,又很符合,吴四娘的身高确实是比一般人高些。 大周人好吃面食,身材普遍比大梁人高大,大周的铁骑卫队,是他们最出名的。 难道他们是大周安插在金陵的暗探,所以他们才会冒死出逃。 他们从来没有往这方面,但如果真的是...... “这个我有办法,我去查。” 萧子衿他征战多年,这样的斗争经验最多。 他身边的三木二林等人也是暗探出身,周瑾身为大周公主,现在就在皇城。 要在金陵城找出几个大周暗探,他还是有办法的。 如果真的是大周暗探,那事情可能比较严重了。 今天光他们见到的就有八人,或许还会有更多。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往哪儿看呢 萧子衿走后,叶青看还有时间,就买了点酒去了天牢。 自那日见过王腾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为避免王腾又扑到她身上,她先让狱卒别打开牢门。 王腾看到叶青果然跳了起来,扑到牢门前。 “你你你!你太过份了。这都多少天了,你就来了那一次,你就不来了。” 叶青还有力气蹦哒,看来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王腾没有再被刑讯,精神看着也不错,身上的囚衣也换了。 叶青让狱卒帮忙打开门,王腾却故意背过身子。 “有酒,喝不喝?” 叶青打开盖子,浓烈的酒香散发出来,这可是一品香。 绝品! 王腾抢过酒,喝了两口,才转过身。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这两天也没看到往牢里抓人啊!” 叶青笑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萝卜一个坑,抓一个放一个!” “你再安心待两天,这次是真的快了。” 王腾又喝了两口,露出那口白牙,笑得灿烂。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叶青:“我来,是想问问你,那个送信的小厮,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女子假扮的?” “那怎么可能!男的就是男的,怎么会是女的扮的!” 叶青翻了个白眼,难怪你在牢房里吃苦。 她转念一想,等王腾放出去,还是接回家里比较保险。 这样一来,她的姑娘家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索性现在说了。 “我就是女扮男装的。” “你还女扮男装,” 王腾切了一声,说完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叶青,双手抱着自己。 “你是女的!” 叶青轻咳两声。 “你是个姑娘!” 王腾还是有点不相信,眼睛下意识地往下看。 叶青直接一巴掌拍过去:“太久没动手了是不是!” 王腾抱着头欲哭无泪:“你说是就是嘛!” 他也只是想靠眼睛证实一下,如果叶青真是个姑娘产,那他以前有没有在她面前脱过衣服。 完了,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王腾捂着脸,哀嚎的时候突然想到。 “等一下,如果你是女的。” 王腾低下头,仔细地回想那一天,只是简单的照面,就说了两句话,有些细节他真的想不起来。 但是就像他开始说的那样,他说那人阴气重,就是觉得他身上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 如果是女扮男装,那未必不可能。 他记得她的手指确实是白净细长的。 “如果真是女的,能证明什么?” 叶青:“你的这两个朋友,在失踪前,有没有认识什么人,或者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你们远道而来,交际圈应该很简单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王腾挠挠脑袋:“这些捕快都问过了,确实是没有。” 叶青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你想起什么就找官兵通知林文康林大人,我先走了。” 从大牢出来,叶青回了叶府。 那份刑部问询调查笔录,她也带了回来。 案子陷入僵局,一切又要从头来。 叶问天来到她院子的时候,她已经埋头看了两个时辰。 “这案子这么棘手?” 叶青抬头:“祖父,你还没睡?” 叶问天走近,看到叶青在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人名。 “想不出来,就早点休息,有时候身在局中是看不清的,你只有跳出来,才能看得清。” “看你眼下,都有青色了,脸色也不好,我发现你老是这样,是怕自己命短不够活。” “姑娘家的,不知道保养自己,这么逞强干什么!” 叶问天吹胡子瞪眼,他来金陵这么久,见叶青的面屈指可数,想下局棋都不行。 叶青站起来,上前挽住叶问天的手臂。 “好好,您说的都对,我送您回去,我就立即休息。” 叶问天甩开她的手:“我不用你送,我身体比你好。” 说完就走了。 叶青伸了个懒腰,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萧子衿的影子。 就像是昨天晚上在刑部书房。 她迷迷糊糊睡过去,或许是这几天赶路太累,她睡的很沉。 第二天她早早地出了门,来到长盛街。 清晨的街头显得有些冷清,两名值守的官兵正靠在墙上打瞌睡,换班的人还没有到。 叶青想到昨天小蝶可能有事没做,就去药店抓了药,还买了两份早点上门去看。 她看时辰还早,想着两人可能还没起床,就直接翻墙而入。 前厅门开着,厅里空无一人,叶青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她就把东西放在桌子,想着在厅里等一会。 她正发着呆,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回头一看,小蝶正站在圆柱边,盯着她。 那种眼神很奇怪,看着叶青很不舒服。 原本还想逗她几句,现在看来是自己唐突了。 “我来送药,看你们没回应,就先放这了,你家夫人起了吗?” 小蝶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过叶青。 “那我去看看她的脚伤。” 叶青朝着内室走去,上次她去过,所以不用小蝶带路,她也能找到。 厢房内,宁氏果然醒了,穿着里衣坐在床上还没有梳妆,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叶青。 叶青再次感慨,这宁氏生的当真是好,明明已经二十五岁了,但现在这个样子,说是未出阁的小姐也丝毫不为过。 “给你带了点药,我看看你的伤复原的怎么样了?” 宁氏笑起来,正要致谢,就看到小蝶朝她比了手语。 叶青见状忙道:“我没有走正门,翻墙进来的,夫人莫怪。” 小蝶听了这话,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 宁氏也问道:“你会手语。” 叶青忙摆手:“哦不,我不会,我只是猜到她会说这个,小姑娘刚刚看到我突然出现在前厅的时候,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其他两人听了都愣了一下。 宁氏缓了一下才笑着回道:“她可能吓到了,不管怎样,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我也是想着现在你们出入不方便。” 她坐在床边,对宁氏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掀起她的裤角。 白布上鲜红的血迹映入叶青的眼睛。 “怎么没有结痂,好像还严重了?” 她忙把布条拆开,看到伤口不但没愈合,还撕裂的更厉害了。 “你这两天做什么了,伤口变成这样?” 叶青这时凑近了才注意到,宁氏脸上抹了一层粉,但还是看出她脸色不好。 她伸手把脉,却无意中看到了宁氏脖子有个疤痕印子,锁骨的位置也有一个。 这很像是脓疮愈合留下的印子。 她仔细一探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她的腿 在排查的时候,林文康曾问起过宁氏。 她一个人带着丫鬟独居,确实有作案的条件。 但是这个人选一开始就被叶青否决了。 以宁氏虚弱的身子,再加上她的腿伤,单靠一个小蝶,她是完不成这些事情的。 她给宁氏切过脉,这点她不会看错。 但是现在宁氏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叶青发现她身上那两个疤痕印子之后,想到了一种在烟花之地才会发的病。 要不是她今天没穿外袍,她也不会发现。 也因为这个,她探脉的时候多了份心思。 她发现,宁氏的身子亏空的很厉害,内里比她面相还要差。 而且以她的身体状况,恐怕很难怀孕,她这种情况很像是长期服用药物所至。 上次急急忙忙的,竟没有注意到其他。 听说,青楼女子之所以在接客之后不会怀孕,是因为她们长期服用一种红汤,有很强的避子效果。 宁氏之前说她的丈夫外出经商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 长盛街被封这么多天,消息早就传开了。 这个说法现在看来有些牵强,宁氏生得如花似玉,她丈夫怎么会放心她和丫鬟独守空房这么久。 但如果宁氏出身风尘,那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或许她只是某个大户养在外面的情人。 这涉及到宁氏的隐私,她未必会如实相告。 叶青不动声色,只再三叮嘱了宁氏一定要注意保养,就离开了。 回到刑部后,她立即让人去查宁氏的丈夫李斌。 宁氏曾说,她来自广陵,她所持的路引也是当地官府颁发的,这点不可能作假。 广陵距离较远,只能飞鸽传书,让当地官府帮忙调查一下。 信送出去后,叶青让关乐全天监视宁氏和小蝶。 她和林文康拿着那张租院凭证去金陵皮货店走访,看有没有做皮货生意的店家认识这个李斌。 这张凭证上面,还有李斌的私章,说不定有人认识。 在问到第四家皮货店的时候,掌柜的依旧是摇头。 不过,他看着那上面的章子,说道:“你要找做皮货的,姓李的我不认识,但是做绸缎丝绒料子的,广陵那边我倒认识一个。” 当时宁氏说的是皮货料子,叶青就主观的当成皮货了,其实绸缎也是料子的一种,但是经营的人却天差地别。 “那您跟他熟吗?” “算不上熟,做过两回生意,他也是帮他客户带一点皮货,就通过朋友认识了我。” “哦,对,你们要是想了解情况,可以找我那个朋友,他跟广陵那边做生意都几十年了,知道的多一些。” 叶青和林文康也不再耽误,立即赶了过去。 从那个绸缎庄的朋友那里得知。 李家在广陵做绸缎已经几十年了,是当地的望族。 现任家主叫李凭玉,育有两子三女,小儿子的名字确实是叫李斌,已经成婚。 至于他夫人姓什么就不知道了。 店家看了那枚章子,翻出了以往的单据。 虽然没有李斌的这枚章,但是章子的字迹格式大小,可以确认是出自一家。 那就证明,这枚章子是真的。 店家说,李家并没有人常驻金陵的,三个女儿中有两个已经出嫁,还有最小的待字闺中。 两个儿子一直都待在广陵打理作坊和店铺的事,没有来过金陵。 这章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不过,现在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算下时间,李家的货车应该这几天就到。 押货的都是李家家族里的人,可以当面问一下。 林文康留了人在铺子里,希望车队一到就把人带到长盛街。 宁氏住的院子,他们之前搜过了,没有发现异常。 现在也只是对宁氏的身份起了疑心。 正当叶青纠结的时候,关乐带了消息回来。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叶青已经睡了。 萧子衿忙了一天,回府的时候才发现快有两日未见到叶青了。 心里想着,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小叶府。 此时夜已深,走正门是不太方便了。 他穿入暗巷,从后院潜进了叶青的院子。 站在墙角的阴影里,正当他犹豫要不是进去时,他看见关乐闯了进来。 这半夜三更的,他来干什么! 屋里很快就有了回应,叶青打开门的速度就像是两人约好的。 萧子衿心态开始不稳,此时的心情很难用言语形容,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计飞镖朝着萧子衿飞过来。 原来早在萧子衿进院子的时候,叶青就已经被惊醒,起身了。 她重生后的警惕心非常强,这也导致她睡眠不好,脸色差。 关乐敲门的时候,她以为闯入者就是他,才会那么快开门。 可和关乐话还没有说两句话,她就察觉到另一股气息,飞镖就那么发丟出去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飞镖飞出去的时候,她的眼睛也适应了外面的月光,看清了阴暗里那双眼睛。 是萧子衿! 他为什么不躲! 叶青来不及考虑,立即往前扑去,在落地前发出另外一枚飞镖,打落之前的那一枚。 而身子也急速往下坠,她把力气都用在了暗器上面,没办法再避开地上的碎石。 她闭上眼睛,双手护住头,却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 而是被拉起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速度好快! 明明闭眼前,他还站在那。 叶青惊讶的抬头,就看到萧子衿含笑的眼睛,好看的薄唇。 一下子,乌云散去,月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到现在的情况,而是问道: “你怎么做到的?” 萧子衿此时真的是忍不住想打她一下,这个时候还只有武人思维。 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萧子衿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双手搂得更紧了些。 “你说这个!” 叶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推开萧子衿。 旁边的关乐白眼已经翻上天了。 “先跟我走,宁氏那边有情况了。” 叶青忽略掉脸上的那点不自在,往长盛街去了。 感觉到身后萧子衿是跟着的,心情有点微妙。 三人爬上屋顶,来到的房间却不是宁氏的厢房。 屋里的宁氏像变了个人似的,正拿着棍子打着屋里一个沙包,叶青定睛一看,那沙包好像是绵被绑起来的,就是宁氏盖的那一床。 屋里还有一些其他被砸坏的东西。 宁氏发泄完之后,走到另外一边,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身上的气场完全都变了。 叶青惊讶地捂着嘴,她的腿...... 正文 第六十章 真相 , 宁氏的腿伤的很重,不可能那样子走路,那样踢东西。 叶青决定下去试一下,她拿出手帕蒙住脸,直接破窗而入。 都没跟在场的另外两位商量一下。 关乐同情地拍了拍萧子衿的肩膀,两人落到窗边,看着屋里的情况。 宁氏看到突然闯进的叶青,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神情,反而还兴奋起来。 叶青觉得不对劲,这完全不是白天那个柔弱的宁氏,可这张脸这身衣服,又确确实实是她本人。 两人正对峙着,小蝶从暗处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直接刺向叶青。 小小的年纪,竟带着一丝赴死的决绝。 叶青闪身避过,宁氏手里的棍子招呼过来。 嘴里还喊着:“去死,你们都去死!” 她速度很快,但是力气不够,打了几下没打中后,伸脚踢向叶青的腹部。 叶青一直闪躲,没有出手,她观察着宁氏,她那几脚踢得都很到位。 但这个脚力是白天的宁氏不可能达到的,她那个伤已经见骨,是装不出来的。 这力气是白天的数几倍,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爆发出那么大的爆发力。 宁氏又一次踢来,叶青这次没躲,顺劲抓住了她的脚,掀开了她的裤腿。 叶青这才发现,在这样的天气,宁氏居然是光着脚的。 刚看见染血的崩带,宁氏却腾空用另外一只脚踢向叶青。 这身法! 小蝶看准这个机会,拿刀又刺向叶青的后腿,在快要靠近叶青时,被一粒石子击中膝盖,半路跪了下去。 叶青确定是宁氏本人后,叶青直接将宁氏反手扣住,将她反绑在椅子上。 被绑的宁氏双目腥红,疯狂地挣扎着,因为剧烈的动作,她脚上的伤口早已经崩开。 但她好像不知道疼一样。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脚踝流下来,落在石板地上。 她那双白净又纤长的脚,此时竟显得有些魅惑。 萧子衿错开目光,看向跪坐在地上,已经哭成泪人的小蝶。 叶青扯下屋里的帘布,盖到宁氏身上。 刚盖上,就被她弄掉了。 她看向小蝶,取掉蒙着脸的手帕。 “有办法让她镇定下来吗?” 小蝶看到叶青,瞬间面如死灰,眼泪也停住了。 没办法,叶青只能点了宁氏的昏睡穴,等到天亮再问话。 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这样绑在椅子上,怕是要着凉。 叶青想了起,还是帮宁氏松绑,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她想把小蝶扶起来,但是她就突然跟个石雕一样,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叶青只能将她抱到床上,找了一床被子,盖到她身上。 关乐回过神,看了一眼卧榻,走出去了。 萧子衿走到叶青旁边,问道:“刚刚她踢你那一脚,没事吧。” 刚刚为了不伤到宁氏,叶青没有回击,受了宁氏一脚。 “没事,那一脚不重。” “那你休息一会吧,我看着。” 叶青摇了摇头,拿了一张椅子坐下。 “现在也睡不着了,不如你先回去吧,你在这也不方便。” “我又没看她。” 叶青笑了,问起萧子衿这两天的进度。 两人就着案情,聊到时事,再到现在的朝局,聊了整整一夜。 院门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林文康带着人到了。 床上的宁氏还没有醒,小蝶也撑不住靠在床上睡着了。 叶青让萧子衿先出去,带着刑部的人先把院子仔细搜一遍。 等他走后,她掀开了宁氏的衣服。 上次看到的那种疤痕印子,在她身上也有。 像这种全身性的,应该就是她猜测的那种病。 不过,宁氏运气好,虽然留了疤,但也痊愈了。 要知道,这种病是很不好治的。 等到宁氏醒过来,看到睡在她旁边的小蝶,转头又看到叶青,再看到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惊讶过后,居然平静下来了,甚至没有问叶青为何出现在这里。 脚上钻心的疼痛已经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摸了摸小蝶的脸,看着她的睡颜,没有说话。 这时,萧子衿在外敲门,叶青打开门。 “找到了,两具尸体。” 都过了这么多天,终究是晚了。 屋里的宁氏听到这话,嘴角抖了一下,神情竟有一丝茫然。 叶青正准备要走,宁氏突然道:“我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萧子衿有些诧异,叶青却恍然明白了什么,她走过去帮宁氏穿好鞋子衣服,扶着她下床走出房间。 捕快们发现的那个暗室入口,竟然是在茅坑里。 里面臭气哄哄的,蚊子有手指那么大,而那入口就门的右边。 黑色的泥土盖住了入口的木板,也亏得刑部的人能发现。 就冲着这黑色的泥土,都觉得是什么不明物。 木板被掀开后,一股很大的血腥气冲了出来。 想来,茅厕的门一关,这个味道也冲不出去,竟是靠这个方法掩盖气味的。 可是她们到金陵不才几个月的时间! 进去后,他们看到惨绝人寰的一幕,那两具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 他们内里已经被蛊虫吃完了,只剩下那张人皮和骨架。 眼珠子也被吃掉了,剩下空空的两个血洞。 但即使是这样,死者的脸还是保存下来了,死白死白的,看着极为吓人,却保留了死者原来的样子。 宁氏身子瘫软下去,身子控制不住地开始抖动,坐在石阶上,开始大吐起来。 她就像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形的捕快。 但她好像又知道,这一切是她做的。 叶青把她带出来,人已经吐得晕了过去。 进去过的捕快脸色也很差,也都像是吐过的。 他们在里面找到了打人用的木棍,找到了其他死者的遗物和一块红色的手绢,还在里面发现了小蝶的头花。 里面边角处全是小脚印,拿着小蝶的鞋子对比,全都对上了。 一个孩子不可能杀人。 两人被带到刑部关押,案子已经呼之欲出。 捕快把宁氏和小蝶的私人物品都搬了回去,把现场发现的证据也带回去复原案情。 在小碟一个私藏夹中,发现了一张卖身契。 是小蝶签给一家名叫风满楼的青楼的。 宁氏一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大牢,也没有反抗,只说要见叶青一人。 狱卒把她带到审讯室,将她绑在刑架上。 叶青几次出声想阻止,但是想到暗室里那两句尸体,就张不开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本名又有谁在意 , 叶青看着宁氏,拿出那条在暗室里捡到的红色手绢。 上面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翻过来看,竟是难得的双面绣。 叶青问道:“这是你的吧?你本名叫什么?” 宁氏看了一眼那块红手绢,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的本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起了。 有人叫我红绮,有人叫我绿萝,还有牡丹,芍药等等,名字都是别人给的,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名字什么的又有谁在意! 我记得我娘长得很好看,有一双巧手,她的刺绣没人能比得上,那块手绢就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很小的时候,宁氏的父亲就不在了。 她母亲因为生的太漂亮,被寨子里的妇人孤立,她们在背后指指点点。 也因为她生得太好看,引得寨子里的男人觊觎。 在他们那里,一女是不能侍二夫的。 她百般躲避忍让,还是被当地一个恶霸玷污了。 事情败露之后,她被寨子里的人绑起来,把她扒光示众。 而那个恶霸,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只因他家里有八个族兄撑腰。 是她的小姑姑在夜里救了她们,帮她们逃出了寨子。 可是她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逃出来后便投湖自尽,只留下那一方红手绢。 那时候她还不到十岁,无助的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将她母亲安葬,就迷失在森林里。 后来她遇到同样流浪的一家人,她就跟着他们一路乞讨。 慢慢熟悉后,那些人发现了她出色的外表,把她骗到了青楼,高价卖了。 而她,在被转手买卖几次后,居然又撞见了他们。 他们拿了钱,过上了好日子,还供他们的儿子读书。 后来他儿子还中了秀才! 那个孩子原是跟她一般大的,他们小时候还曾是很好的玩伴。 说到这里,宁氏脸上闪过恨意。 叶青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人叫什么?” 见叶青如此机敏,宁氏笑了,也不再隐瞒:“他叫董立。” 董立!叶青想了一下,发现的死者里面,没有这个人。 叶青起身,跑到旁边审讯室内,林文康和萧子衿正坐在旁边。 “给我失踪者的名单。” 一对,果然。 乘风客栈失踪者有五名,另外上榜高中那边有三名,而发现的尸体却只有七具。 还差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董立。 董立的失踪时间是最长的,恐怕凶多吉少。 林文康问:“要问她人藏在哪吗?” 叶青摇摇头,她觉得宁氏未必会记得。 她回到审训室,问道:“他是你来金陵的原因吗?那李斌的章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个意外,在广陵的时候,他没有认出我。” 宁氏咳了几声,叶青看着她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将她松绑。 她也不在意自己的狼狈,直接坐在了地上。 叶青给她吃了两颗固本清原的药,她才好一些。 宁氏曾是某青楼的头牌,无数达官贵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时候要为她赎身的人很多,她看得出那些人并不是真心待她,并没有同意。 可是后来,她还是从这些人里面挑了一个看着最老实可靠的人。 那个男子替她赎了身,她也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带了出来。 原本想着就算日子再难过,也能凭着积蓄过好下半辈子。 说不定,出去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谁承想,这个男的有一个权势大过自己的妻子。 赎身不到一个月,男子的妻子就发现了。 她拉着那个窝囊废,带着一帮人到别院把她绑了,打了一顿,再一次把她卖到了青楼。 这时,她也不过才十九岁。 这一次,她被卖到了百里外的广陵风满楼,当地最大的一家青楼。 还被抢了所有的积蓄。 而那个男的,自始至终站在一边看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后来,那个男的死了,死的离奇。 小地方的医者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能当做意外处理。 只有宁氏知道,是因为蛊虫。 宁氏的蛊术,是她奶奶亲传给她的,连她母亲都不会。 这个事情她谁都没有说, 被卖到广陵后,地方更大,规矩更多。 和她同一批被卖,因为逃跑被打死的同伴就有两个,她不敢逃。 最好的结果逃走了,也有可能碰上像那家人一样的人,再被卖回来。 到了风满楼,她也不再是最受关注的头牌。 楼里的姑娘数都数不过来。 这里有很多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姑娘。 而她由于年纪的关系,一下子落到了中层,变成了需要和姐妹抢生意才能活下去。 楼里的规定,达不了标,就要被惩罚。 惩罚就是同时伺候几个院内的护卫。 那是楼里姑娘最惧怕的,有过一次毕生都不会再想经历。 她也是在这时,遇到了小蝶。 她父母也是残疾人,在石矿上做事发生意外过世。 地主欺负她家里只剩下一个哑女,把尸体送回来,扔下两吊钱就不管了。 而那两吊钱,在当天晚上就被人偷了。 不会收话,做丫鬟牙婆都不收,被逼无奈之下,只得立在街头,卖身葬父母。 宁氏当时看到小蝶,就像是当初的自己。 所以她救下她,帮她安葬爹娘,给她取名叫小蝶。 因为母亲留下的那块手绢上有两只蝴蝶。 小蝶的出现也像是一缕光,让她在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可以有个信念撑下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她遇到李斌。 一个才华横溢,温柔多金的贵公子,还长了一张俊俏的脸。 这样的人,大手笔包了她一个月,只服侍他一人。 耳鬓厮磨,温柔缱绻。 这个男子用实际行动打碎了宁氏所有的防备,让她那颗犹如枯井般的心迸发生机。 可她不知道,这才是绝路。 因为她付出了真心! 这次的赎身比上次来的更容易,因为她对风满楼的价值没有那么高。 价钱合适,老鸨收钱立马放人。 楼里一向不和的姐妹也来真心祝福她。 离开了风满楼,住进了一个小院子。 她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失望。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登堂入室的。 现在这样,他一天中能有半天的时候陪着自己,就已经很好。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反转 可这样的日子也只持续了半年多。 生活在一起之后,她发现李斌所有的银钱都是去典当铺得来的。 当时赎身的时候,他说家里管的严,拿了一半的现银,还有一个铜鼎。 铜鼎应该价值不菲,老鸨看到时眼睛都亮了。 在风满楼,宁氏要管自己和小蝶的吃住,还要被楼里克扣,再加上她出场费不高,也就没留下什么积蓄。 到了外面,就变成了事事要问李斌拿钱过日子。 刚开始还好,李斌二话不说都会给。可时间长了,李斌就开始摆脸色,说她是扫把星。 之前说过要养她一辈子,要让她衣食无忧,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这些承诺言犹在耳,但说这话的人已经变了。 他们的日子开始过的紧巴,于是他们有了第一次争吵,冷战。 在争吵中,宁氏还在计较于他的承诺,而李斌却把生活变差的源头全部怪到了宁氏身上。 说宁氏挡了他的财路。 因为她,家里不给他钱,还发现他拿东西出去当,要对他进行惩罚,甚至有可能将他赶出扫地出门。 吵完之后,他又会用尽方法来哄她,然后两人又和好,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争吵。 宁氏原以为,她能在这样的争吵中熬到头,因为她查过李斌的背景。 在风月场所混迹这么多年,又有过一次被赎身的经历,她自然会在赎身前查了李斌的底细。 李家是做生意的,在广陵当地很有名,是真正的大户。 李斌在广陵也小有才名。 小蝶跟踪过他那几次,李斌进出李府,还碰到有人拉了一车价值不菲有皮货。 在一次温存过后,宁氏看着呼呼大睡的李斌,搜了他的衣服,找到一枚私章,也是那枚私章让他完全放心下来。 但很奇怪,也就是从那之后,李斌变得更小气起来。 她知道,像李家这样的大户,很难接受她这样出身的人。 李斌是嫡次子,上头就一个哥哥,李家人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对于李斌说的,会被家里扫地出门这种话,她一直都不信。 后来,李斌很多天都没有出现,也没有送来只言片语。 她担心是自己的事情败露了,李斌受到家里的责罚,就悄悄地和小蝶找了过去。 当她们走到李府门口时,发现李家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询问之下,才知道李斌要成亲了,娶的是当地的望族宁家的女儿。 她想当面质问李斌,可又不想在大门这里闹起来。 在心底里,她对李斌还是保留着一丝期望,觉得他是被家里强迫的。 如果她在大门这里闹起来,李家人会更讨厌她。 她和小蝶找到了侧门,却看到一个管事带着五个家丁抓着李斌从侧门出来。 她觉得很奇怪,就悄悄跟了上去。 谁知路越走越熟悉,这一群人竟来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看着那些人踹开门闯进去,宁氏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躲在院外,看见管事没有搜到人在骂李斌。 而李斌就像个奴才一样,跪在地上,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还把她来历可能去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再一次被背叛,宁氏红了眼的冲上去,和李斌扭打在一起。 管事和家丁看着他们狗咬狗,在围观叫嚣,宁氏趁所有人没注意,将蛊虫放到了李斌身上。 也是因为这个举动,让路过的英红救下了她,还帮她打退了几次李家的追兵,她身上的病也是她帮忙治好的。 英红是一个江湖流浪客,她虽然对蛊虫感兴趣,但年纪太大,已经学不了了。 宁氏的一点功夫就是那时跟她学的。 她拿着李斌的私章,在广陵当地钱庄拿到了一大笔钱,然后带着这些钱离开了广陵。 她不需要再对李斌做什么,因为她知道李斌一定会死。 那次之后,宁氏就彻底变了性子,原来的温柔还在,但有时又狂躁易怒,经常在正常人和疯子之间转换。 还老是会忘记很多东西,但从那时起,她就一直称自己为宁氏。 她扮做姑娘家的样子,装作有钱人家的女儿,勾引那些学生。 让他们认为被一个又有钱又漂亮的姑娘倾心,可以少奋斗十年。 就像当初李斌给她的诱惑。 她记得怎么把他们带到别院的,但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施暴的。 就好像她没有见过李斌和第一个男子的尸体一样,她的记忆自动删除了。 所以,她在面对叶青时,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 所以,她第一次看到暗室里的情形,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只有小蝶知道,每次到了夜里。 宁氏就犯了疯病,不知道痛,不知道害怕,杀了人之后还知道处理尸体。 第二天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记得晚上做过什么。 所以她的腿上的伤口才会一直好不了。 案子结了之后,绸缎庄的老板来了刑部,找到了林文康,还带来了一个李家人。 他是李斌的表叔李军,负现压送货物到金陵。 判决已经下来了,本来不必多问,但林文康还是把那枚印章拿了出来,并问起了李斌的事。 李军看到章子很惊讶,但他更惊讶的是林文康问李斌是否还健在。 “我侄子年纪轻轻活的好好的,大人这是何出此言?” “还有这枚章子,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林文康又问起,李斌是否曾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 李军更是连连摇头,说自己侄儿为人特别正派,从不曾到烟花酒巷。 但就这枚章子,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李家宗族里有一个孩子叫李健,因为父母双亡,一直养在李府。 李家人原是看他可怜,想着长大能在作坊给他安排个差事,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可没想到这人是个白眼狼,偷了家里的东西出去典卖,还偷了李斌的章子,冒用李斌的名字去钱庄取钱喝花酒。 他就曾经为一个妓子赎身,还险些坏了李斌的亲事,还好他和宁小姐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不过,后来李家人还没有惩戒李健,他就突然死了。 李家人也就没再追究了,只是那枚章子一直没有找回来。 听完这个事,林文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军问起章子怎么到的刑部,林文康也只能推说牵涉案情不便多说。 不过,章子虽然他们拿不回去,但是林文康也保证会毁掉,让它绝不现世。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出狱 凶手找到了,叶青去接王腾出狱,碰到了林文康。 小蝶带着他们把董立的尸体残骸找到了,但是也只能找到部分了。 不知道董立的父母在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案子已了,叶青也不想再多看,只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王腾走了。 王腾问起凶手是谁,叶青也只大概说了下。 刚到门口,就看到萧子衿等在那里。 上次在大牢里,王腾见过一次,只是当时忙着诉苦,没来得及让叶青介绍。 当时大牢里光线昏暗,看不真切,王腾只觉得萧子衿贵气逼人, 现在再看,才知道萧子衿长的也是得天独厚。 他用手肘撞了下叶青的胳膊:“他是谁啊?” 这熟悉的感觉,让萧子衿眸色一深,迎上去自我介绍道:“幸会,我是青儿的未婚夫萧子衿。” “未婚夫!” 王腾大叫一声,往旁边跳开一步远。 他怎么一时把叶青是姑娘家的事情给忘了。 刚刚从牢里出来时还激动地抱了她,她这个未婚夫应该没有看到吧。 反应过来,立即热情的打招呼。“幸会幸会,我叫王腾。” 三人上了马车,叶青和萧子衿面对面坐着,王腾坐在最里面。 “青弟,哦,不对,应该叫青妹,我们这是去哪?” 青弟青妹—亲弟亲妹! 这称呼听着有点怪怪的。 “去我家,你以后就住我那里,直到考完试,以后叫我叶青就行,我们还和之前一样。” “你家能住下吗?会不会给你家添麻烦,我饭也吃的多,到时候……” 有可能是在牢里憋久了,王腾有些叨叨。 叶青笑着拍了拍王腾的肩膀。 “放心,你吃不垮我家。” 一路听叶青和王腾说话,萧子衿脑子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放松了。 王腾就是一个缺根筋的大高个,他珠玉在前,还怕什么。 到了叶府,看着大门和两座石狮子,王腾的嘴巴就没闭上。 他似乎完全没想过,叶青家能有这么大。 或者说这么这么大!前门就比他家还大了。 他这反应,一度让萧子衿怀疑是不是叶青对他太抠搜了,让王腾产生错觉,以为叶青很穷。 冯叔将他们引进去,去花园去见叶问天。 王腾凑到叶青耳边,小声道:“叶青,你是不是把钱都用来买宅子撑场面了!” 所以没钱请下人。 他来金陵之后看到,梧桐巷子那样的小门小户,都有人请了几个下人呢!她这么大的府邸,除了领路的就看到一个。 其实叶问天回来,家里还添置了两个丫鬟,两个家丁。 可就算是这样,府里也是空荡荡的。 “你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 王腾充满的担忧。 他以为出狱后,能吃几顿好的,可现在这样,叶青不会关上府门,让他做事补贴家用吧。 他们村里可是有那种,家里一粒粮食都没有,出门还穿着新衣服,叼着大烟头的。 叶青:“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知道自己少根筋就少说话,藏拙,知道吗!” “你这样就算能考上,在官场立足也是个问题吧。” 话刚说完,已经看到叶问天了。 叶青示意王腾噤声,几人走过去恭恭敬敬行了礼。 听到叶枫称呼萧子衿为王爷,王腾才意识到萧是皇家姓氏。 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叶青只能在心里翻白眼。 如果萧子衿没点身份,她能在大牢来去自如,还天天给他送吃的。 叶问天拉着萧子衿下棋,王腾好奇凑过去看。 叶青还没坐下,叶枫就说道:“千山书院的徐夫人前天找你,让你忙完去一趟书院,她有事找你。” 叶青眼睛一亮,连忙赶到了千山书院。 霍家的旧仆找到了三个,现在就安顿在书院,徐夫人都亲自问过话。 才叔还是没有消息,不过在他老家找到了他的一个远房表叔。 据那里的人说,才叔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也没有听说关于他的事。 他们一直以为他在金陵过好日子,不记得故人了。 而其他三个旧仆,都不是霍都贴身之人,都是在院子外围做事的,记得的事情不多。 只记得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原本他们都是打算在霍府做一辈子的。 没想到老爷突然去世。 不过,霍起遣散他们的时候,给了一大笔遣散费,到现在他们都还感激霍起。 对于才叔的事,他们也不知道。 唯一一个还记得,是车夫老波。 因为他日常就是给霍都赶车的,跟才叔接触的比较多一些,两人也熟一些。 他很清楚的记得,才叔在霍都生病前两天,就已经不在霍府,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霍都的丧礼结束,才叔也没有出现。 但是,在徐夫人的印象里,才叔从没有离开过霍都身边。 怎么才叔一离开,父亲就去世了。 老波说,霍都老爷的身体一直很硬朗,还经常在府里打拳练武,在出事前半个月,还曾到西山打猎。 所有,究竟是什么病症,他也很奇怪。 当年离开霍府的时候,曾听吴妈妈说,霍起和霍都发生过争吵,很激烈的那种。 另外两人也听说过,好像还不只一次,但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 徐氏听了这么多事之后,越发的不敢往下想。 弟弟霍起隐瞒父亲死亡时间,遣散父亲身边的家仆,肯定是要隐瞒什么。 徐夫人想找人商量,可与她交好的那些夫人朋友,都和霍家有着各种各样的利益联系。 想来想去,也就是叶青最合适。 叶青原本想把叶司远的留下的东西给徐夫人看,但是里面并没有提到霍都的名字,徐夫人也未必会信,还会以为她故意引导。 还好,她有萧子衿帮忙,可以打听到一些军队的内幕消息。 “师傅,您知道您父亲去世之后,他手里的兵权全部交给您弟弟了吗?还有他那些老部下,您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霍都死后,因为叶司重举荐,再加上霍原本就是霍都的子嗣,皇帝让霍起接管了霍都的军队。 但其实,军中有很多比霍起有资历又有能力的将领,比他更能胜任。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秒杀 查清楚霍都和霍起吵架的原因,说不定就能解开这个谜题。 最近的学子被杀案告破后,在金陵引起不小的轰动,徐夫人也听说了。 叶青毛遂自荐,说了王腾的事,还有林文康跟她外祖家的关系。 让徐夫人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说完这些,她才将父母的事情说出来。 徐夫人和叶司远年纪相仿,跟她母亲林瑶也有过几面之缘。 当年叶司远和林瑶突然去世,徐夫人也曾为他们感到惋惜,英年早逝,总是会留下很多感慨。 想到叶青和她哥哥两人相依为命,还能成长的这么好,更是老怀安慰。 有了徐夫人开口,老波自然全力配合。 他在从十三岁开始,就在霍府做事,找起来人比较容易。 通过多方面的打听,找到了那位吴妈妈,打听到,霍都和霍起争吵的或许是因为十几年前的旧事。 争吵中还听到纪宇的名字。 纪宇的父亲是跟着霍都多年的旧部,他父亲战死后,霍都一直都拿他当子侄对待。 但是霍都死后,他也不见了,这些细节徐夫人当时竟都没有发现。 纪宇在军中任职,在兵部是有档案的。 他们去了兵部,调了纪宇的档案,这一举动被兵部的某些有心人知道了,把这事报给了叶司重。 叶司重立即约见了霍起。 叶青他们循着档案上的地址找到了纪宇的家,可住在那里的人说他们找错了。 他们向附近的人打听,也没有人认识纪宇,邻居都说那个房子空了好些年,是这两年才租出去的。 纪宇的家在郊外,叶青看着天色擦黑,就决定先回去。 在经过燕子林时,叶青便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吴四娘还没有消息,萧子衿那边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 当她转过头准备离开时,却感觉有一道光划过。 是匕首在月光反射下发出的光。 “照顾好老波,林子里有人。” 埋伏在林子里的人见自己已经暴露,现身出来。 四个人,还好! 叶青心松了一些。 “你们想干什么?” 黑衣人不答反问道:“你找纪宇干嘛?” “你是纪宇吗?” 那人没回话,叶青又道:“如果不是,那就不关你的事。” “你如果不说,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叶青回头看了一眼,警告关乐,让他不要插手,照顾好老波。 她拔剑迎敌,因为不知对方深浅,先以轻招试探。 对方显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只有为首说话的人上前迎战。 两人比划了十几招,那人败下阵来,其他三个黑衣人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不要耽误,速战速决。” 四人同时出手。 打不过就群殴,这些人倒是跟山贼一个样。 不过,他们肯定想不到,刚刚的交手,叶青只用了三成功力。 而交手下来,叶青明显感觉到。刚刚那个已经是他们中最高水准了。 同样不出二十招,四人败下阵来,都吃了叶青的拳脚。 四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只能先撤,可这时已经轮不到他们做主了。 “想走,也不先问问我。” 狂飙的剑气漫天而起,剑器化作金龙于空中翻腾而下,四人出剑迎敌。 当当声不绝于耳,剑身与剑身的猛烈碰撞。 四名黑衣人的就像是沙包一样,不停的被叶青击倒,她的剑却没有伤他们分毫。 四人被打的要散架了,也没有流一滴血。 关乐捂住眼睛,转过头,不去看那暴力场面。 四名黑衣人看着叶青,这还是人吗! 来之前怎么没人跟他们说,对方是武林高手。 “你俩先走,我和唐断后。” 叶青嘴角一勾,右手迅速将剑转到左手,右手往后腰一摸,掏出两枚暗器。 咻咻两声,正中那两名要逃走的黑衣人的小腿。 她还算留情了,没有打他们的脚踝筋骨。 两名黑衣人应声落地,关乐拍了拍老波的肩膀。 “大爷,您先坐会。” 他走上前,利落地将两人绑了起来。 剩下的两人拼死抵抗,可还是听到扑通两声,被叶青踢倒在地。 刚刚说话的黑衣人,见状立即放出了求救信号。 看着烟火升空,叶青将他们四个人绑在一起,扯去他们的面巾。 老波是见过纪宇的,他扫了四人一眼,摇了摇头。 叶青问道:“说吧,你们跟纪宇是什么关系?” 四人瞪着眼睛没出声。 太丢人了,这事传出去,他们都不用做人了。 他们不肯开口,叶青想着,既然发了信号,等下就一定会有人过来。 她让关乐先搜身,把能搜出来的东西都拿了。 然后堵住这四人的嘴,把四人都赶上马车,让关乐带着他们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埋伏。 关乐诧异地看着她:“不行,你不能一个人留下来,你要是死了,我就对我师傅失信了。” “我的轻功连你都追不上,你觉得他们能发现我。” “万一来的人多,到时候我们都不好走了。” ,叶青想万一回城的时候碰上,关乐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 夜里马车的声音还是比较大的。 “我们刚刚从纪宇家往这边赶的时候,路上有一个破庙,你带着他们先去那里躲一下,我晚点和你汇合。” 那个地方离这里不远,现在天都黑了,藏起来比较容易。 说完,叶青拿出刚刚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剩余的两支信号弹。 “你两支一起放,就是遇袭的信号,如果平安无事,就等我去找你。” 关乐盯着叶青出神:“你就这么确认你能应付的来。” “当然。”叶青自信一笑,身子往上一跃,跳到旁边的树上。 她贴近树干,蹲下,屏息,黑压压的林子里,只有呼呼的风声。 关乐亲眼看着她跳上那颗树,但丝毫察觉不到叶青的呼吸声。 他明白叶青说的是事实,而且老波是过来帮忙的,也不能让他出事。 他将老波扶上马车,最后看了一眼那颗大树,鞭子一挥,策马而去。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叶青眼睛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四周,让自己的呼吸随着风声归于虚无,融为一体。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一名年青人陪同一位老者出现在路口,速度如同鬼魅,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要不是叶青提前埋伏,隐在暗处,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看着地上残留的烟火残屑,两人环顾四周。 “爷爷,就是这里了。” 白胡子老头抬头看着四周,叶青低头屏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你来了(加更一章) 几只迷路的小鸟飞过,在叶青这颗大树上稍作停留,又飞向林子深处。 白胡子老头看了一圈,道:“人已经走远了,他们今天是去办什么事?” “今天刑部林文康去了兵部,调阅了纪宇的档案。上面不放心,就派了人去纪家庄。” “原本我们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值班的人看到求救的信号。” “袁大哥他们的身手,爷爷您是知道的,虽不是一流,但想放倒他们四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刻虽月光皎洁,但想追踪还是有困难的。 地上的痕迹看不清,但是空气里并没有一丝血腥气,这代表他们遇到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等下让人在这里守着,明早派擅长追踪的人过来,我们先回城,去会会这个林文康。” 果然是从城里来的,从城里到燕子林,竟只花了一刻钟,这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叶青看着他们走远后,才从树上下来。 听刚刚那人的意思,林文康可能有危险。 关乐这边,搜索的人也要到天亮后才能开始追踪。 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应该够她去找萧子衿帮忙。 对方来得这么快,说明他们眼线之多,势力之大。 叶青缓了一下,直到觉得留出安全距离后,才往金陵城中赶。 她不知道林文康住哪,对方也不知道。 现在就看谁快了。 叶青一路畅行,城门口宵禁,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进了城之后,她直奔熠王府。 却没想到萧子衿不在,三木也不在。 知道叶青的身份,管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命人去找萧子衿,但叶青却等不得了。 “你知道林文康的住处吗?” “老奴知道,他在刑部任职后,住进了林府。” “我外祖家。”叶青有些意外。 老管家点头, “你让萧子衿去那里找我,要快。” 叶青说完,再不耽误,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前厅的门好似都晃动了几下。 管家知道萧子衿对叶青的重视,连忙派了人兵分几路去找。 来到林府外,叶青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到了前院,看到舅舅林冲和三表哥林顺在大厅里,急忙走了过去。 两人看到叶青大晚上突然出现,同时站了起来。 “青儿,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林顺也道:“怎么都没有人来通报。” 叶青很急,拉着林顺的手往后院走。 “来不及说这么多,你快带我去林文康那里,我有急事找他。” 林冲只能跟过来:“怎可直呼其名,你要叫表叔。” 叶青来不及解释,脚步越走越快,林顺被她拉着跑了起来,把林冲甩在了后面。 自从被叶青拉着走,林顺就一句话都没说,就盯着叶青的手了。 叶青心急,也没发现。 进了后院,叶青急急地问道:“哪边?” 她这才发现她这个三表哥的脸已经红的快变成猴子屁股了。 可眼下哪里还能管这个。 这时,南边的厢房传出动静来,叶青看过去,看到有黑影在那房间一闪而过。 她将林顺推到一边:“躲起来,别出声。” 她猫着腰走过去,慢慢拔出绑在脚上的匕首。 屋里,白胡子老人蒙了面纱,正在对林文康逼供。 他掐住林文康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林文康的脸已经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叶青不再犹豫。 唰唰唰,暗器破窗而入。 白胡子老头放开林文康,一个翻身,将叶青的暗器全部接下。 有点意思,白胡子老头回头。 叶青看着林文康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总算一时挣脱了危机。 她身子迅速向后弹开,一边发射暗器一边将白胡子老头引了出来。 此时林冲刚好赶到,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轰隆一声,林文康住的那个房间门被冲破了,走出来两个蒙着面的人。 林顺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准备抄小路去叫人,却被其中一个蒙面人拦住了。 白胡子老头看到来人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姑娘,不由笑道。 “暗器打的不错。” 眼睛里竟浮出几丝赞赏之意,还没有见过这么有劲的姑娘。 叶青手握着匕首,欺身上前。 第一击直接冲到白胡子老头面前,刺向他的右肩。 在只差一拳的距离时,白胡子老头瞬移就要到叶青身后。 叶青眼睛余光瞄到白胡子老头的动作,在他还没有到的时候,便伸出右腿向后踹去。 刚好踢中他胸口。 白胡子老头反应极快,暴呵一声,双脚踩地,轰地一声。 竟是如同金钟罩般的硬气功夫,叶青在踢到他之后,还被他反弹出去好远。 双脚磨过石板路,叶青一脚在前,一脚微曲,稳住身形后,再次发起进攻。 上挑攻击后,跟着两下连突刺,浮空一掌击下,白胡子的眼神从欣赏到感到震惊。 拦下叶青一掌后,正要回击,就看到叶青勾起的唇角,因为她已经抽出的缠在腰带里的软剑。 叮地一声,竟破了白胡子老头的硬气功,将他逼退了几步。 这是从未有过的,那个蒙面的年轻人跑了过来,被白胡子老头拦住。 “看来是我轻敌了。” 他双掌一蓄力,身体周围的磁场似乎都不一样了。 叶青知道最艰难的时刻到了,她不敢轻敌,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和白胡子老头缠斗。 叶青的剑刺在他身上,竟像是劈在石头上一般。 但他这个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祈叔说过,练这种功夫的,在发功时,全身肌肉都处在最紧崩的状态,这样他们才能钢如铁。 一旦心神有丝毫的放松,他的功夫就会土崩瓦解。 弱点弱点! 叶青心神一动,手刺剑,脚抬起踢向他的裆部。 白胡子老头显然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姑娘,居然出这种阴招。 卸了力避过,然后一怒之下,反手一掌打在叶青肩上。 果然还是有差距,叶青被打飞出去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个。 不过,她还是在即将撞到墙壁上时,稳住了身形。 擦掉嘴角的血,站起身,手上的剑未落。 白胡子老头突然对林文康不感兴趣了,他指着叶青,对着他孙子道:“把她带回去。” 就在这时,萧子衿出现了,站在了叶青身边。 “你来了。” 叶青脑子里紧崩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着急 那一掌着实不轻,叶青感觉到肩膀火辣辣的,头也震得有点晕。 萧子衿眼里闪过心疼,挡在叶青面前,小声道。 “觉得晕就往我身上靠一下。” 说完,他抬起头,直视着白胡子老头。 “前辈如此为难一个小辈,不觉得有失风度吗?” 白胡子老头看着萧子衿身上散发的戾气,这是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 敢这样跟他直面对抗,看来是有点东西。 “老夫是太久没有出来了,怎么现在的小辈都如此张狂。” 还如此厉害! 原以为他的孙子已经是万中挑一了,但今天这两个年轻人,资质和功夫都要远胜于他。 随着萧子衿赶来的,还有最近的城防队。 他们人还未到,但是白胡子老头已经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 “罢了,今天就放你们一马。” 白胡子老头和那名年轻人,腾空一跃,消失在屋顶上。 萧子衿立即转身,扶住叶青。 “怎么样?” 叶青摇了摇头,身子却有些无力,撑着的那口气也终于松了,人往地上滑去。 萧子衿脸色大变,将叶青拦腰抱起。 那老头的内力还真是霸道,叶青晕呼呼地抓着萧子衿的衣领。 “关乐在城外,去纪家庄路上,清水河过去那个破庙里。” “路上有人偷袭我们,被我们抓了,和刚刚那些人是一伙的,你赶紧派人去接他们,越多越好。” 说完,叶青闭上眼。 “好,我知道了,你休息一下别说话了。” 萧子衿看着叶青,发誓一定要让那两个人付出代价。 林冲和林顺也跑了过来,一脸担心地看着叶青。 对于突然出现的萧子衿也是一脸震惊,他们不认识他。 “青儿怎么样了?” “你又是何人?” 就在这时,管家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老爷,来了好多官兵。” 看着三木带人出现,萧子衿也不解释了,急忙吩咐道。 “调一队人跟我回去,你留下善后,把林文康带回王府。” 萧子衿抱着叶青走了,根本没有给叶冲阻止的机会。 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突然了。 林冲追又追不上,只能在原地跺脚,怎么能就这样把人带走呢! 三木上前解释道:“刚刚那位是熠王,他是担心叶小姐的身体,还请见谅。” 林冲瞪大眼睛,原来他就是萧子衿,和青儿订婚的那个人。 这时,林文康已经缓过来了。 他手捂着脖子走出来,露出来的地方,有清晰可见的红痕。 林冲大叫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三木道:“现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为了林大人的安全,还是先住到熠王府去吧。” 林冲:“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三木恭敬地回道:“以我家王爷和叶小姐的关系,您不用多虑,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也会留下一队人,以防有人骚扰你们。” 三木安排好,就带着林文康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林冲的夫人道:“看来传闻是真的,这位熠王真是对青儿情深意重。” 林顺却不免有另一层担扰,刚刚萧子衿的态度虽算不上盛气凌人,但气势显露无疑。 他又比青儿大那么多,不知道青儿过去会不会受欺负。 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林老太君,在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对在场的人都敲打了一番。 “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要是我在外面听到一个字,家法处置。” 林家的几位小辈一听这话,立即安静了。 林老太君指了指最小的孙子林顺。 “顺儿,你亲自去一趟叶府,把青儿的事情和枫儿说一下,免得他担心。” 林老太君是好心,可办了坏事。 她不知道叶青经常外出,不通知才不会担心,她这一通知,叶府要炸开锅了。 叶问天指着无名的鼻子:“你徒弟怎么回事啊!一个小姑娘都保护不了。” “你自己孙女你不知道,她是一般人吗!” 两个老家伙又呛上了,不过,叶青的身手,无名还是有数的,把她打成重伤,对方肯定不简单。 林顺说伤人的是个老头,不会是碰上什么厉害角色了吧。 无名说道:“等关乐这小子回来,我来罚他,我们先去熠王府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现在叶青的安全最重要。 叶问天也明白这一点,二话不说,几人坐上马车,匆匆赶往熠王府。 一行人这深夜出行,被叶司重安排的眼线看到了。 自从第一次叶司重上门闹的不欢而散,没有再上门。 不过,他的子女偶尔会过来,叶问天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对于那些孙子孙女还是比较宽容的。 他们上门,不管态度如何,叶问天还是会见一见的。 叶司重也是想借此拉近和叶问天的关系,还派了人时时关注小叶府的动态。 熠王府那边,萧子衿把叶青带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已经有太医在候着了。 太医诊脉时,萧子衿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过,房内的气氛也因为他这份关注,压到最低,弄得屋内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医把完脉,回道:“王爷不必忧心,这位姑娘没有伤到筋骨,昏迷是因为精力耗尽,疲惫所至。” “她的肩膀为内力所震伤,这些日子会有酸痛感,可能会无力,我内服外用的药一起开,再请人用手法疏通一下,便无大碍。” “另外,这位姑娘体内有一股气在乱窜,王爷是练武之人,可以用内力帮她调息一下。” 听到这话,萧子衿的心才放下。 “有劳您了。” “王爷客气,我这就开药方去煎药。” 老管家陪着太医下去了,萧子衿命人在屋外戒备,然后将叶青扶起来。 他坐到叶青身后,双掌贴上她的背。 内力缓缓地从萧子衿的指尖,传到叶青的身体里。 萧子衿很小心,宁愿多花点时间,多花点精力,也要用缓慢柔和一点的方式替叶青调息。 一刻钟后,萧子衿收回双手。 叶青依旧没有醒,但脸色好看了很多,顺势倒在萧子衿怀里。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能做什么坏事 因为运了功,萧子衿额头都沁出了汗。 有汗珠延着他的下巴流下,掉进叶青的头发里。 萧子衿抱着叶青,看着那滴消失在发丝里的汗珠出神。 很难得叶青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安静的他都有些不习惯。 刚听到叶青有危险的时候,他那一下是真的慌了,那种对未知事情的害怕,以至于他的手脚瞬间冰凉。 因为叶青一直是淡定的,从来不会这么着急。 这种没把握的感觉到心慌的感觉,在战场上都很少有。 唉! 萧子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交待在叶青身上了。 他的手抚上叶青的额头,替她拨开额前的几根细发,手指划过她的眉眼鼻子,在快要触到她的嘴唇时,门外传来三木急急的声音。 “老太爷,王爷正在为叶小姐运功治伤,你等我通传一下。” 萧子衿像是被电击一般,立即收回手,迅速将叶青放平到床上盖好被子。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任谁看了不赞一句,萧王爷手脚利索。 他自认淡定地走到门口,在叶问天推门前,打开了门。 “叶青呢?” “在里面。” “你这满头大汗的,在干什么!” 叶枫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自己的妹妹还是个小姑娘,但萧子衿可是个老男人了。 萧子衿感觉自己的汗流得更厉害了,明明他还什么坏事都没来得及做。 “我刚刚在为她运功疗伤,她是被至阳至刚的内力所伤,体内内力在乱窜。” 叶问天疾步走进去,看到叶青正睡的安详,无名上去探了下脉,对着叶问天点了点头。 有一股外来的气息平缓了她的内伤,这次冲击好像打通了这丫头的几处隐秘的脉门。 这次受伤,说不定会让这丫头的内力更进一步。 “她伤在哪?” “右边肩膀,太医看过,说要用药物推开,已经去请医女过来了。” 萧子衿朝二林使了个眼色,二林立即下去了。 出了院子,抓过管家一问,才知道压根没有去请医女。 原来王爷也不像他表面那么正经。 还差点被揭穿。 二林忍着笑下去找人去了。 折腾了大半夜,此时已经过了子时。 萧子衿道:“老爷子,前辈,隔壁有厢房,你们先在这歇下吧,我和叶兄两个人守着就好了。” 其实,叶枫还在调养身体呢!熬夜肯定是不好的。 但若萧子衿不这样安排,叶老爷子又会以为他居心叵测了。 叶枫也附和道:“是啊,祖父,你们两位就先下去休息吧。” “我让人再搬个软塌过来,叶兄也可以睡一会,我和他轮流看着。” 这样安排倒也周到。 叶问天点点头,和无名一起,随着管家下去了。 萧子衿还真的让人搬来一个软塌,就放在叶青床前正对面的位置。 他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到叶青床前,看着叶青。 叶枫躺下,侧头看着萧子衿。 突然觉得,萧王爷怕是有些恼他们上门,让他白白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可他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 想到这,叶枫突然心情愉悦起来,他年纪也不小了,有一点能体会萧子衿的心情。 可惜的是他还没有紧张的对象。 在熠王府里,叶枫很安心,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青醒了。 她是被饿醒的,下午从纪家庄回来就没吃过东西。 她睁开眼就看到萧子衿坐在床前,靠着椅背睡着了,而叶枫也守在房间里。 她想坐起来,刚一动,萧子衿就醒了。 原来他的手一直抓着被子,一有动静,就立马惊醒了。 看着叶青醒了,他眼里浮现欣喜。 “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起身想坐近一点,刚一动,就发现半边脖子僵硬了。 “你这样睡,肯定落枕了!” 叶青刚醒,说话还有些鼻音,眼里的关心却是藏不了的。 昨天要不是萧子衿及时赶到,她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那个白胡子老头最后可是想把她带走的。 萧子衿僵硬地挺着脖子坐过来,回道:“没事,揉一下就好了。” 叶青试探地问:“我以前帮师傅揉过,要不我来试试。” 萧子衿有些诧异,一时没有回答应。 叶青再看过来,他才点了点头。 他将叶青扶着坐起来,再背过身,坐在床前。 叶青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帮萧子衿去按,这才发现身上没有力气。 可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按。 那力道就像挠痒痒一样。 萧子衿低下头,忍着马上要泛滥出来的笑意,看到软塌上的叶枫好像动了一下。 原来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叶枫就已经醒了。 他在犹豫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醒来的机会。 眼下这情况,他只能装睡了。 萧子衿笑着转身,拉下叶青的手,怕她手酸。 “好了,我没事了,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叶青把手缩回被子,在被子里转了转有些酸胀的手腕。 “我想吃面。” “好,我去安排,叶兄也应该快醒了,我多做一份。” 说完,看了一眼叶枫,起身出去了。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叶枫听了,以萧子衿的功夫,肯定早就察觉到叶枫的呼吸乱了。 叶枫微微动了动身子,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揉了揉眼睛。 叶青转头:“哥,你醒了。” 叶枫坐起身,给了叶青一个笑容。 “嗯,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饿了。” 屋外,萧子衿亲自到厨房,看着他们做好。 本来他还想亲自端过来,被老管家拒绝了。 “王爷,您可别,一会倒了,还得重做,叶小姐还饿着呢!” 看着老管家笑的一脸欣慰,萧子衿缩回了手。 进了房间,萧子衿看了看,让人把桌子移到床前。 然后再拿了厚被子放在床头,让叶青靠着。 “你自己吃可以吗?”萧子衿问道。 叶枫抬头,看了一眼。 揉肩的力气都有,吃个面难道没有。 叶青不知道叶枫那一眼的意有所指,但还是回道:“我可以。” 三个人坐下安静的吃面, 王府的厨子真是不一般,简单的一碗面,就几颗青菜,一个荷包蛋,但面的清香和青菜的爽口,再加上汤底,简单是绝。 在这样的大清早吃,最舒服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气宗的人 叶问天得知叶青醒了,急忙赶过来,就看到三人吃得正尽兴。 萧子衿和叶枫两人连汤都喝完了,只有叶青还剩下一点,看着气色还不错。 “祖父,前辈,你们怎么都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 叶问天说着走过来。 萧子衿让人把桌子撤走,道:“我让厨房把早饭送过来,两位肯定饿敢。” 无名上前问道:“关乐人呢!” 叶青这才想起来,看向萧子衿。 “三木接到人了,已经回城了,马上就到,前辈放心。” 昨晚叶青昏迷后,萧子衿有解释过关乐的去向,不过他也不清楚原由。 只知道叶青让他派人去城外接人。 “他为什么没守在你身边?” 叶青连忙解释道:“因为要保护证人,还有被抓的四人和他一起,我让他在城外等我,我自己先进城救人的,这事是我决定的,不关他的事。” “他轻功没我好,这不急着救人嘛。” 听到叶青这样说,叶问天和无名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 无名:“那你也不应该一个人行动,看你这莽撞性子,可能得学几招保命的。” 这对叶青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她连忙点头。 叶问天问道:“昨天伤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叶青摇头:“我不认识,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年轻人。老头练的武功是金刚伏魔的硬气功,我攻击他时,他全身就好像有一个护罩保护着,坚硬无比。” “硬气功?” 无名有些惊讶,手摸着下巴,问道:“那老头的左边眉心处,是否有一道疤,眉毛像是断开一样。” 叶青想了想,点了点头。 无名瞪大眼睛,竟真的是他。 无名连忙上前,用内力在叶青体内运行一周,确认她身体真的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你这个丫头,真是命大,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敢和他打。” 原来,白胡子老头是气宗的创始人,也是他们的第一代宗主昊天。 他出自西域少林,以硬气功夫著称,年轻时在江湖上就很有名气。 来到中土成立气宗后,娶了凤行山庄的碧游子为妻,习得了其他派的武林绝学。 短短三十年,他就让气宗晋升中土五大门派之一。 也是江湖中最有威望的门派之一。 无名只是年轻时,跟他交过一次手,现在对上,他也不敢说有十全的把握。 但叶青居然敢单枪匹刀和对方打,还只是受了轻伤,也不知该说她冲动,还是夸她厉害。 叶青抓的那四人,很可能就是气宗的弟子。 他找上林文康,也是为了救人。 只是堂堂一宗之主,怎么会卷到京都的事情里来。 这点无名不能理解,江湖人士,一般很少与官员扯上关系。 不过,被抓的人已经交给王府的暗卫去审了,相信很快有结果。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来历,自然也不会伤他们性命。 早饭很快送到了,叶问天让叶青收拾一下,用过早饭就一起回叶府。 两人还没成亲,住在这里惹人说嫌话,叶青也没有伤到不能挪动的地步。 萧子衿没有反对,只是表明叶青在哪他就在哪,他去叶府住也是一样的。 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叶问天皱着眉,虽不满意却也没有反对。 萧子衿对叶青上心,这是他乐意看到的结果。 只是忍不住自顾自地在心里感慨,像他这么开明的长辈,真是金陵难寻。 叶枫跟着叶问天去饭厅了,屋里只剩下叶青和萧子衿。 萧子衿让人把药材都装起来带到叶府,走进内室取来一件狐狸毛大氅,披在叶青身上。 衣服上有萧子衿身上的味道,还有这屋子里也是,因为这间屋子本来就是萧子衿的卧房。 萧子衿低头,表情认真地打着大氅的绳结。 那样子比他练剑还严肃。 叶青看着他那骨骼分明,十指修长的手指,突然就想到军营里听到的荤话。 她正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萧子衿突然靠近轻轻地抱住了她。 “下次,再有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不要轻易出手。” 叶青感觉热意冲上脸颊,脑子嗡嗡的,只得点了点头,正要推开萧子衿,他却已经松了手, 这个拥抱来得快去的也快。 叶青却感受到了萧子衿的克制,还有他那如鼓雷般的心跳声。 萧子衿看到叶青有些绯红的脸颊笑弯了眼,忍住了没再去抱她,毕竟长辈都在外面呢。 回到叶府后,萧子衿果然是寸步不离,弄得叶青都生出几分尴尬,尤其是面对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叶司重收到叶青一行人回家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霍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叶青会突然调查纪宇。 他也想不明白,叶青那一身的功夫是怎么来的。 这些年,叶青和叶枫的成长他都忽略了。 不过,纪宇的事不能被挖出来,人是霍起找的,就得由他去解决。 霍起现在也很头疼,昊天和他父亲是拜把子兄弟,他的儿子现在就送在气宗学武。 这些年他一直出钱出力,给予气宗很大的帮助。 所以,在有需要的时候,昊天也会派弟子帮他处理一些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有正当借口的。 这次他跟昊天说,有人在查纪宇的事,想对霍家不利,让他把人带过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他们做过很多次了,事后人是死是活,气宗的人从来没问过。 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居然碰上个高手。 现在气宗有四名弟子被抓,而他又还不清楚对方的企图,所以他不想让昊天和叶青他们碰上面。 但是很明显,昊天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他年纪一大把了,自有其城府,察觉到霍起在推脱,他就自己去查了。 林府的关系网,官兵是谁调来的,这些都打听一遍。 花了一天时间,就查到了叶府。 此时,被抓的那四个人也没想过事情有多严重,在旁敲侧击下,他们已经明白了大概。 竟然真是霍起指使的,只是他们前脚才调了纪宇的档案,后脚霍起就知道了。 是安插了人时时留意,还是偶然? 不管是哪一种,都显得霍起有些心虚。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红色的眼睛 是夜,金陵近郊,岐灵山。 这片山脉由十六座山峰组成,靠山面水,是很好的风水宝地。 金陵城中有名望的世家大族,宗族墓群都在这。 这边的山头田地,也是卖出了天价。 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都是世袭。 霍家是簪缨世家,家族墓也在这里。 这里埋着霍家的祖先,还有霍都和他夫人。 霍夫人早逝,几年前霍都去世后,家人把两人的棺椁葬在了一起。 山里有各家请的守灵人,不过,多半是守在进口。 山里夜间风大,呼啸而过的山风,吹动摇摆的树叶,在月光的照耀下,起起伏伏,时而像一张扭曲的脸,时而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夜间山里不要说人,就是小动物都很难见到。 但这时,有两名背着包袱,身上挂满小工具的黑衣人,在山林里迅速的移动。 远远看去,就像是驮着食物的蚂蚁,在大山面前,敏捷又渺小。 这两个人正是曹建和他的首徒曹四光。 在他们门里,他们俩是除曹爷子外,手艺最好的。 叶青给他们列的那几种药材,他们才找到第二种,就遇到了难题。 叶青要的这东西,是一种名叫南疆石的核桃,皮质厚实,核桃仁比较小,一般都不是拿来吃的,而是盘的。 早在很多之前,各大州塞要镇,还有像都城这样的地方,都刮起过盘核桃风。 一般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喜欢。 活动手指的同时,还能给手掌的穴位做按压。 天天盘核桃,可以通筋,养脏腑,调虚实,定气血,随着时间的加长,核桃的形态也会发生变化。 而核桃仁,因为这种长期的动作,里面的肉会脱落沙化,叶青要的,就是这东西。 一般的南疆石好找,但叶青要的是二十年年份的。 这没听说有人能盘二十年,真盘了这么久,那也是有市无价的。 况且,也没听说有人卖这个东西。 曹建找了几个外地的朋友,在金陵城四处打听,都没有发现达到要求的。 这时,一个古玩店的老板给了他一个线索。 金陵城内,有个钱老爷,祖上是勋贵出身,子孙不济,虽然有钱,但无亲属在朝为官。 这个钱老爷盘了半辈子核桃,他那对,肯定是达到叶青的要求了。 只是这钱老爷在去年冬天过世了。 那对核桃不知道是丢了,还是陪葬了。 曹建几经打听,才确认,那对核桃随着钱老爷下葬了,就放在他手里。 他的子女都是孝顺之人,把他平常喜欢的字画古玩也陪葬了不少。 既然是陪葬了,事情反倒好办了,探墓取材,本就是他们最在行的事情。 何况,钱老爷的墓也在岐灵山,这地方他们已经来过一次了。 萧子衿得知这件事情后,突然萌生了另外一个计划。 之前,他为了确认霍都的死因,曾请曹建开过棺。 他们现在协助徐夫人查霍都死因,也是因为他已经确认了霍都是中毒而死。 但是,这事摆不到台面上。 所以,需要有一个契机,可以让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 两次打扰一个过世的老者,萧子衿也于心不安。 不过,霍都既然是被人下毒含冤而死,若能还他一个公道,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介意。 曹建要动的钱老爷子的墓,和霍家的墓在相邻的山头,距离并不远。 如果故意把事情弄大,引的官兵追查,吴敏那边他相信,只要发现问题,一定会死咬到底。 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将霍都的死因公诸于世。 所以,今晚曹建和曹四光就出现在这里。 他们要打开两座墓,还得把现场弄的狼狈一点,显得业余。 两人到了钱老爷子的墓前,燃香祭拜后,两人挖开了墓穴。 钱老爷子家族已经渐渐走向衰败,墓穴里自然也没会再安插机关。 挖开墓后,扫掉棺材上的的泥土,就准备开棺。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正要用力,曹四光突然看到不远处草丛里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啊!” 他大叫一声,马上又捂住自己的嘴。 曹建拿起火把,恨不得抽他一下。 这声尖叫随着呼呼地风声,传到进口那里,屋内烤火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三哥,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一个胆子较小的守灵人,立即抱住了旁边男子的手臂。 “你别自己吓自己,来,喝口酒壮壮胆。” 那男子已经喝的半醉,说话都迷迷糊糊。 在这里做事的人,都是为了生计。 就算刚刚真的还有其他人听到了,也是不敢出房间门。 曹四光安静下来,曹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 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显也看到了他们,一动不动地。 曹建心头一紧,咬了咬牙,迎着那眼睛走上前去。 父亲说过,越害怕的东西,越要直面它,正视它,看清它,才能打败它。 弄清楚,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了。 曹四光毕竟还年轻,下墓碰到的也都是死物。 此时他看着往那边走的曹建,又看看旁边的棺材,权衡后还是几个疾步,追上了曹建。 曹建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走近。 越走近就越犯难,你说这东西是死物吧,那眼睛里明明有光。 可若是活物,看着他们靠近,怎么会一动不动的呢! 他捏紧了手,心里紧张也不好在曹四光面前表现出来。 他小声道:“等下不管看到什么,你都捂住你的嘴,不要叫出声。” 曹四光用双手捂住嘴,点了点头。 那双眼睛近在眼前,曹建伸长手,将火把伸到最前面,用铲子拨开草丛。 就在这时,那东西突然动了,迅速地扑向曹建。 曹建闪身避过,回头这才看清,竟是一只九尾红狐。 两人的心同时放下了,仿佛能听到心里石头落地的声音。 那狐狸红毛似雪,九个尾巴在后面晃着,这景象真是百年难遇。 这种生物一般都很有灵气,又栖息在墓地。 曹建站起身,收回火把,然后慢慢地往后退。 他让曹四光将带来的香纸点燃,然后把包裹里的吃食扔了过去。 他转过头,不再看。 “做事。” 曹四光有些后怕:“它不会攻击我们吗?” “它虽灵气十足,但攻击力有限,想来是被香纸的味道吸引过来的,我们不惹它,它不会惹我们的。” 正文 第七十章 找到了 两人合力撬开棺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两人扭过头,捂住嘴巴,等风把味道吹淡后,才看向棺材里。 钱老爷子下葬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棺材封着,腐烂的速度会慢一些,加上又是冬天。 不过,半腐的人皮和肌肉,还是有些瘆人的。 曹建用树枝拨开手指两边的东西,看到右手有两个圆滚滚的东西。 “在右边。” 曹建给曹四光使了个眼色。 “拿出来。” “好。” 曹四光爽快应下,对于尸骨他并不怕,这东西也不会咬人,不像刚刚那双眼睛,充满了未知恐惧。 他拿出来,淡定的用帕子擦干净核桃和手,递到曹建面前。 核桃上还有味道,曹咳嗽了一下。 “你收着吧,把里面的陪葬品收一收,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拿走陪葬品,是为了混淆视听。 故意把现场弄的凌乱,让看起来像新手所为。 刚刚出现的红狐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正如曹建所说。 两人没再碰到,弄好后,两人匆匆返回。 第二天早上,刚好有人来拜祭,发现了被打开的墓穴,匆忙回城上报了京兆府。 也顺便将此事传开了。 霍家的人听说霍都的墓被打开了,急忙派人去宫门口守着,因为霍起上朝去了。 有人好心赶到千山书院,通知了徐夫人,她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散朝后,霍起被两个大臣拉着问了一些公事,耽误了半个时辰。 出宫听到消息后,他骑着快马赶去,但还是迟了一步。 京兆府还有徐夫人都已经赶到有一会了,该发现的东西已经发现了。 徐夫人受不了打击,已经哭的晕死过去,霍起想将事情掩盖过去已经不行了。 他命人上前,想盖好棺材,先入土再说,可京兆府的官兵守在那里,不准他的人动手。 “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京兆府尹李惘看着霍起半响,才回道:“案子还没有查清楚,现场暂时不能动。” 霍起:“你要查盗墓贼可以,也不能让我父亲的尸身一直这样放着。” 李惘盯着霍起,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霍将军误会了,我们要查的不仅仅是盗墓案,还有霍都老将军的死因。” “什么意思?” “徐夫人就是你姐姐,现在怀疑你父亲死因可疑。” 霍起是武将,面对这种情况,即使在朝堂混迹数十年,也难免心慌。 在李惘的审视下,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霍起是正二品骠骑将军,京兆府尹是三品官职。 论品阶,霍起是高李惘一截。 不过,现在不是战时,武将只有练兵巡防的责任。 朝政之中,武将经常被文臣排挤在外,李惘为官多年,是一步一步从地方升上来的。 霍起就算官阶比他高,也不能插手他府衙的事。 霍起板起脸:“我姐姐出嫁多年,霍家的事不由她做主,我现在要求立即将我父亲下葬,好让他安息。” 李惘:“霍老将军为朝廷鞠躬尽瘁,穷尽一生,在下自然不舍让他曝尸于这青天白日。” “只是,现在案子已经立了,而且我已经找刑部调了仵作,验过后就会让霍老将军入土为安。” 霍起环绕四周,在心里盘算。 就算仵作验出父亲是中毒而死,没有证据也不能给自己定罪。 当年参与的人,都被自己杀了,他们找不到证据。 可中毒的事情传出去,对自己的官声多少都会有影响,这几年他于朝廷没有建树,明显感觉到陛下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还有她姐姐态度也值得探究,有下人来报,说他姐姐最近在打听父亲身边的老人。 现场的人除了李惘带来的那队官兵,他姐姐(徐夫人)和她的侍女车夫,还有就是钱家来了两个人。 不远处还有围观的守灵人。 苗头已起,如果想现在掐断火焰,是不是把这里的人都杀了,把棺材盖好复原,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霍起真的在考虑怎么动手。 杀这些人不难,但是一旦动手,这么多人四处逃窜,抓不过来。 他还没有衡量出结果,却拿出令牌让手下调兵包围这里。 军队的驻地离岐灵山并不远,没过多久,副将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包围这里后,霍起还在犹豫,前方的小道上,已经出现了官兵的身影。 吴少杰带着人出现了,同行的还有刑部的仵作。 吴少杰身手不俗,现在的他已经能看到这边的情况。 霍起本就在犹豫,见情况有变,就下令让士兵原地待命。 吴少杰看到这么多士兵,敏锐地察觉到霍起似乎想做点什么。 这时,徐夫人清醒过来,扶着侍女的手站起来,看到了穿着朝服的霍起。 她没有上前,只是冷冷地看着。 京兆府捕快说,盗墓贼挖开了钱老和霍都的墓,将里面的财务一洗而空。 墓穴被破坏的比较严重,而且事后连最基本的掩埋都没有做。 京兆府的人认为是流寇或者新手所为,暂时还没有嫌疑目标。 只能先把丢失的陪葬物品统计,列好清单,发给金陵以及附近城镇的当铺,让他们留意。 在这种正规当铺里,还是会忌讳这些东西的。 而地下钱庄的交易市场,只能让线人留意着了。 城外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叶家迎来了不速之客。 昊天! 他的到来早在几人的预想之中,却来得比想像中要迟的多。 纪宇事件,可以反应出对方的消息网还是比较灵通的。 去纪家庄调查,叶青也没有掩藏身份,何况林文康都从熠王府挪到叶府了。 他却来的这么晚。 这一次没有蒙面,正大方明走的正门。 叶青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行走,听到他来,跟着一起到了前院。 昊天道:“小姑娘底子不错,受我一掌居然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无名走到前面,道:“这把年纪的人了,为难小辈,不怕武林中人耻笑。” 说着,右脚向前,身上往前一顶。 昊天察觉到一股压力正逼向自己:“你是何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比拭 “你是何?” 昊天看着无名,升起了一丝好斗心。 到他这个年纪,难得碰上势均力敌的,这种机会可不多,毕竟都是一只脚踏进黄土的年纪了。 无名回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伤了小辈,我就得替她讨回来。“ 昊天:“那是因为她抓了我的人。” “是你的人先偷袭她。” “是她先越了界!”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两人眼神一对上,同时出手。 其余人见状,连忙退到一边。 叶青看了看院子四周。 嗯,还好,院子里光秃秃的,没啥可破坏的,这院墙要是砸了,正好改建一下。 两人先拼内力,四周狂风乍起,卷起地上的落叶,只觉得两股气息猛烈的碰撞。 巨大的冲击波扫向四周,萧子衿连忙护在叶青身前。 可怜其余人,夹在这两大高手之间,作了试招的垫子。 冲击波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几步,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呼吸急促,压至他们睁不开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对决! 等到四周平静下来,众人才睁开眼。 比试中的两人,看着好像是一动不动,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成数。 两人的内力居然不分上下。 既然内力不分,那就拼招式。 两人暗自戒备,像敏捷的猎豹一般,同时冲向对方。 围观的人中,只有叶青和萧子衿能免强看到他们的招式,其他人看到的人影都是模糊的,只知道他们一直缠斗在一起过招。 两人用尽平生绝技,倾力相博,为了这种酣畅淋漓的比拭。 两人见招拆招,攻守坚备,一块比试竟打了两个时辰还未结束。 观战的人看得都累了,想去弄点饭吃,但打斗中的两人占据了整个庭院,上一秒到东侧的围墙边,下一刻就出现在西边的廊下。 稍不小心,就会被误伤,他们根本出不去,只能搬张凳子支着脑袋等。 围观的人只剩下叶青萧子衿,还有昊天的孙子昊纲三人,还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场比拭就是光看,都能让他们学到不少。 两人过了千余招,武功未尽,胜败不分。 不过,两人终究年纪都大了,拖后腿的不是招拭反应,而是体力。 两人的招式都渐渐慢了下来,双方也都察觉到了对方的状态,都在等对方先卸力,都不肯认输。 比到这里,胜负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的经验让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在招式上分出胜负。 叶青看出这一点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今天的药还没有喝。” 萧子衿这才回过头,发现自己看的太入神,连时间都忘记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准一个空挡,掌力瞬发。 “两位前辈,青儿该吃药了,你们先停一下,等我们出去你们再打。” 话落,两人都停下手来。 昊天看向萧子衿,认出他就是当晚出现在林府的人。 “年轻人,内力不错。” “谢前辈夸奖。” 叶青慢慢走过来,道:“饭点都过了好久了,两位不妨先吃饭。” 两人的情况,彼此都心知肚明。 昊纲也上前劝说,两人就着后辈给的台阶就停手了。 过招的过程中,昊天已经猜到了无名的身份。 不过对方不提,他也不会多嘴。 吃过饭后,昊纲递给叶青一个药瓶,里面是一颗丹药。 “爷爷让我给你的,这个能治伤,还能提高你的内力,对付爷爷的掌力最有用的。” 昊天对于门人偷袭叶青一事,只说是误会。 因为他们也找过纪宇,他们找叶青只是想问清楚,并无其他恶意。 关于霍起,昊天不愿多说,只说两家有交情,说明他们霍都之间的结拜关系。 霍起在朝为官,萧子衿更是皇族中人,昊天不想因为自己,让霍起惹上麻烦。 此时,他还不知道霍都墓穴被盗一事。 萧子衿没有为难被抓的那四人,跟昊天把话说开后,就把人放了。 那四人看到叶青,一脸愤恨,但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萧子衿并没有为难他们。 四人转头看到是门主昊天亲自来接,又羞愧地不敢去看昊天的脸色。 “回去闭关练习半年,不得外出。” 半年,怕是要憋坏了。 “是。” 四人虽不想,但还是低头应下了,昊天最后看了一眼无名,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后,叶青凑过去。 “前辈,没有吃亏吧。” 无名咳嗽了几声,动了动酸胀的四肢。 “当然没有。” 大不了,就是明天浑身酸痛,不出门就是了。 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爽了,今晚要喝一杯庆祝一下。 无名想着晚上的安排,看到叶青手里的丹药。 “气宗有练药师,这丹药是他们气宗的镇宗之宝,外面找不到的,喝完这副方子,你再吃,配合内力调息,功力定会上一层楼。” 叶青眼睛一亮,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几人正说笑着,三木回来了,把城外的情况报告给萧子衿。 叶青也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考虑了一下,还是套了马车去千山书院找徐夫人。 书院门口,徐夫人的马车已经停了一刻钟多,她一直不见下车,下人也不催促。 叶青的马车停下,萧子衿扶着她下车,轻轻扣响了马车车门。 “师傅,先下车吧。” 半响,徐夫人才掀起车帘,看到叶青被扶着,有些惊讶。 “怎么了这是?” “病了,这几日都窝在家里呢!” 徐夫人用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忙走下车。 “这里风大,我们去里面说。” 看到旁边停着马车,又是萧子衿亲自护送,明白叶青可能病的不轻,连忙拉着她往里走。 “还好,手不凉,这怎么突然就病了?” 走到厅里,萧子衿很识趣地退下了,留她们俩人说话。 叶青回道:“小事情,小时候留下的病根,过几天就好了。” 叶青小时候体弱,在家休养几年的事情,徐夫人是知道。 “那就好,既是不舒服,就不要来回跑了。” “我听说了岐灵山的事,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徐夫人神色一黯,道:“事情还没查清楚,先不说它,说说你,怎么是萧王爷亲自送你来的?” “他听说我病了,刚好过来看我,我身边一直没有侍女,他就非要送过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千山书院 若是在平常,徐夫人一定会调侃叶青几句,但今天这情况,她是真的没有心情。 叶青走后,徐夫人在书院后山摆了祭桌,摆上父亲霍都的牌位,烧香祭拜。 她跪在排位前,把纸张铺在小矮桌上,用镇纸压着,一遍一遍地抄写地藏经,希望父亲可以早日脱离苦海转世。 她从下午一直抄到到晚上,两个膝盖都跪青了,依旧不肯起,徐山长劝都劝不住。 两人无儿无女,现在又是徐夫人娘家出事,她肯定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的家事。 读书人不爱动手,事事以礼待人,徐山长对待自己的夫人,也是敬重有加,从来不会有丝毫勉强。 他没有办法,只得去叶府请叶青。 叶青到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掌把徐夫人打晕了。 如此简单粗暴,让徐山长瞠目结舌。 “您放心,我下手很轻,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人身上有些穴道都是有特殊作用的。” “真让师父在那跪一夜,那腿就要废了。” 徐山长似懂非懂,人都打晕了只能点头了。 叶青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后山风大,就算不残,也得留下病根。 叶青让徐山长将人抱到屋里去。 徐山长一试,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一脸尴尬的只能让服侍的人把徐夫人背进去。 平日里在床上倒是抱得动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叶青自觉心中有愧。 事情的苗头是她挑起的,却弄得徐夫人这样子。 这晚她没有回去,直接在书院的客房住下了,想着明天早上能帮上忙。 千山书院是金陵城中排在前三的书院,像徐山长这种身份,都是有单独的院子做宅邸的。 书院建在一个小山坡上,课室在前面,后面是住的地方。 徐山长住在左边,右边是学生宿舍。 对于叶青愿意留下来,徐山长感激不尽,科考在即他课业繁忙,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徐夫人。 有叶青在,他放心很多。 同行的萧子衿被安排到了学生宿舍那边。 早上徐山长起来,就闻到中药的味道。 不只有叶青的,还有一副治风寒的药是给徐夫人的。 住在对面的学生闻到药味,一波一波地赶过来询问情况。 院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听说是师母不舒服,都想进去给她请安,被徐山长回绝了。 等到学生散去,叶青才从屋里出来,她进屋去看徐夫人,果然是烧起来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提前让萧子衿把药熬好了。 用了药,徐夫人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叶青做在院中和萧子衿正说着话,霍起到了。 霍起不认识叶青,但看到萧子衿时愣了一下。 同为武将,萧子衿又是皇家子弟身,他的出现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来做什么?” 徐山长口气不怎么好,要不是他一贯的好修养,他就该在霍起出现的那一刻把他轰出去。 他板起脸,眉头都凑到一起了。 他心情很差时,就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要是他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今天一定会安分一点。 “我姐怎么样了?我来看看她。” “她喝了药睡了,你回去吧。” 徐山长当即下了逐客令,他早饭也不吃了,快步走到霍起面前。 “走吧,我跟你一起出去。” 完全不给霍起拒绝的机会。 霍起见时机不对,也不再纠缠,想着晚点趁徐山长上课的时候来。 来书院,叶青自然一副姑娘家的样子。 此时,熠王府的人已经完全霸占了徐山长的厨房。 一样样精美的早点端上来,叶青虽然食欲不高,但也不想拂了萧子衿一番好意。 萧子衿给叶青夹了一个饺子,把酱汁放到她面前。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 “十七皇叔。” 声音里满含惊喜,来人正是八皇子。 他在千山书院上课,听闻徐夫人不舒服,特意进宫取了千年山参送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先生今天心情不佳,你还是赶快去上课,要是迟了,估计要挨戒尺了。” 八皇子一听这话,立即把那山参塞到萧子衿怀里。 “皇叔,这个你帮我交给师母,我先走啦。” 他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向萧子衿挥了挥手。 话音落下,人也没影了。 跑进课室,徐山长已经到了,他偷偷地从后面溜进去,刚想坐下,就听到徐山长点他的名。 “站外面去。” “先生,我是去给师母送.......”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山长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乖乖地站在课室外面了。 他的书童也靠了过来,站在八皇子旁边。 “殿下,刚刚跟十七王爷坐一起吃饭的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早知道一定会被罚,我刚刚就应该问了皇叔再过来。” “那位小姐长得好好看啊!” 书童说着,一脸花痴相。 八皇子用力拍了一下书童的头,书童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课室里的徐山长听到,更生气了。 “去后院清扫落叶,我一会过去检查。”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八皇子踢了那书童一下,认命的拿着扫帚去后院了。 这书童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内侍,要上前帮忙,被八皇子拒绝了。 他很熟练地扫着地上的落叶,一看就是做惯了这事的。 八皇子因为从小就在宫外的千山书院读书,性子有些跳脱,也没有沾染宫中的娇奢之气。 皇家子弟中,大多数的皇子都被徐山长劝退了,唯有八皇子是个例外。 书童深谙八皇子的秉性,也不勉强,坐在石阶上,捡起一片落叶在手里把玩着。 “听说十七王爷订亲了,是不是就是那位小姐啊!” 两人年纪都很小,对这种事情充满了好奇。 “对对,应该是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皇叔给哪个女子夹过菜的。” “你说,皇叔都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订了一门亲事,怎么没有订婚期呢!” 八皇子也坐了过来,握着扫帚支着脑袋,好像很烦恼似的。 书童偷笑:“那位小姐年纪还小吧。” “上次我偷听到母妃和嬷嬷说悄悄话,好像就是担心皇叔的亲事,下次回宫,我一定告诉母妃,皇叔现在可乐意了。”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颠倒黑白 八皇子的生母是琪嫔,在宫里位份不高,也不是出自名门。 她的父亲官职不高,即使生下皇子,在宫里也得不到重视。 虽然皇帝正值盛年,但早有大臣上奏要求立储君。 皇后的大皇子,刘贵妃的四皇子都是储君最有力的争夺者。 而八皇子因为出身就矮了别人一截,在宫里一向是比较透明的存在。 这不,翡翠正愤愤不平地说着,番地进贡了十筐樱桃,到金陵保存好的仅有六筐。 这东西稀罕的很,每年只有这个季节才有。 原本每年每个皇子公主都能分到一小篮子,但今年樱桃一到,皇帝就送了一筐子去周瑾那里。 太后那里送了一筐,皇帝自己留一筐。 周瑾以怀孕为由,又缠着要了一筐走。 这下皇子公主都不够分了,八皇子和琪嫔一点没捞着,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啊! 翡翠气不过,就多说了几句,正好被进来的八皇子听到了。 “她还孕了,你还跟她计较。” 周瑾是自己争气,这才进宫多久,就有了身孕。 琪嫔刚说完,就看到八皇子走了进来,脸上立即扬起笑意,翡翠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你过来了,快过来这边坐。” “母妃身体可好,这是我从宫外带的香酥鸡,您尝尝。” 八皇子把食盒打开,香味就飘了过来。 琪嫔慈爱地摸了摸八皇子的头:“什么樱桃都不及我儿这份心意。” 八皇子也不提刚刚听到的,回道:“那我们今天早点吃饭,一起尝尝这个。” 琪嫔点头。 翡翠连忙让人传晚饭,母子俩其乐融融,翡翠心里安慰。 她从小就跟着琪嫔,感情与他人不同,看八皇子这么懂事,心里高兴。 八皇子每次回来,都会给琪嫔带东西,吃的玩的都有。 他还会陪着琪嫔说话,把在学院发生的趣事,城中的趣事都讲给琪嫔听。 八皇子有着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成熟,他曾说,他的母妃终日待在宫里,她的世界只有这么一点大,所以他要把看到的听到的事情都说给母妃听。 说到萧子衿和叶青时,他神采飞扬,一脸坏笑。 说到盗墓案时,他又愤愤不平。 不过,徐夫人要调查父亲霍都的事情是保密的,八皇子并不知道这份内情。 下午徐夫人醒来后,正和叶青说着这个事,霍起又来了。 两人是亲姐弟,有些话,徐夫人是一定要当面问问霍起的。 两人进了后山,霍都的灵位还在那,没有撤。 叶青和萧子衿跟过去偷听。 徐夫人指着父亲的牌位,让霍起跪下。 她悲痛万分地问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实话,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霍起:“我是你亲弟弟,你不信我你信一个外人,从头到尾叶家那个小姑娘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要不是她,你怎么会突然查这些旧事!” 霍起回去后,对出现在书院的叶青做了调查,当他查到叶青和徐夫人最近来往频繁,而叶青又是叶司远的女儿。 他就认定,这一切事情都是叶青挑起来的。 “她是帮我查,你要不是心虚,她和老波去找纪宇,你为什么找人偷袭他们!” 徐夫人此时脑海里闪过一丝怀疑,但她更倾向相信叶青。 霍起又道:“那是因为,叶青怀疑她父母的死是我们霍家所为,所以她才接近你,想借你的手摧毁霍家。” 答非所问,徐夫人明显不信: “我们家和她家素无交情,她父母的死怎么会怪到我们头上来!” 霍起见说服不了徐夫人,只能半真半假地说道: “她父亲叶司远一直在查顾北王府的旧案,他出事前,曾约父亲见面。” “后面他们被害,我曾问过父亲,父亲不肯说,但他对叶司远夫妇是抱着愧疚之情的。” 这一段话是真的,只是被霍起掐头去尾,模糊了很多事情。 叶司远找霍都确实是为了查顾北王府一案,他们也确实是因此而死。 不过,出手的不是霍起,而是叶司重。 因为霍都把要见面的事告诉了霍起,进而被叶司重知道,所以灭了叶司远夫妇的口。 霍起不知道叶司重下手这么狠,这其中是不是夹杂着他的个人私怨。 他只知道,叶司远太固执,在顾北王府的事上固执了这么多年,他早该死。 而霍都听说叶司远死后,立刻意识到跟霍起有关。 所以,他们才会爆发争吵。 当年,是霍都去平叛顾北王府一案,霍起随行。 当时,两人是兵分两路而行。 结果霍都因为各种问题,停滞不前。 霍起比他早到了半个月。 当他赶到北境时,顾北王府的人已经伏法,一应证据齐全。 顾北王的军功在整个大梁无人能及,他虽一直压霍都一头。 但两人同朝为将多年,霍都不会枉作那小人。 他当时也不相信,怀疑里面有问题。 他仔细地核对了证据链,还询问了当时的证人,甚至连在顾北王府的官邸搜出的龙袍都验过,那针法确实是出自王府里的绣娘。 叶司远在早年间就找过霍都,霍都给他看过证据,也仔细地讲过。 他堂堂正正的,差点让叶司远歇了念头。 直到叶司远出事前,传信给他,说查到了当年,故意在路上制造各种问题,阻碍他行进的幕后之人就是霍起。 还有一个神秘的同伙。 当时叶司远说手上有证据,邀他一起商量。 他去赴约,赶到约定地点时,叶司远夫妇已经死了。 而见面的事情,他只告诉了霍起。 他要霍起去自首,要他说清楚原因。 霍起这才动了杀心,把毒药下了饭菜里。 而霍都贴身的人,都被处理了,霍起一些老仆人,也都遣散了。 眼下霍都的尸骨面世,他中毒而死的这个事情已经不可能瞒过去了。 霍起开始颠倒黑白。 “父亲确实是被人下毒,当时发现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让我不要声张,也不要跟你说,就说他是发急病死的。” “姐,父亲就我这一个儿子,我怎么可能给下毒害他。” “你知道我从小就怕父亲的,他的话我从来都不敢不听!”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转机 躲在暗处的叶青,听得咬牙切齿,真想出去把霍起暴揍一顿。 萧子衿也算看明白了,霍起这个人,性格懦弱,手段阴狠,实在不是堪当重任的人。 徐夫人被霍起这番话也整懵了,太多的信息同时涌入她脑子里。 她想起和叶青初次见面的场景。 还想起淑兰郡主曾说,叶青对她比较热情。 徐夫人跌坐在地上,她一个天天埋在书里的人,这些错根复杂的事,她一时想不明白。 霍起乘胜追击,说起少时,父亲带他们姐弟俩一起打猎,还有他为徐夫人打掩护一事。 当时,徐夫人不愿练弓箭,每次打猎出任务都是霍起偷偷帮她。 说到这些,徐夫人陷入了那些青葱记忆里。 叶青和萧子衿看的着急,可如果他们走出去,被发现在偷听,更显得他们居心不良了。 好在这时,徐山长回来了。 刚刚明明听到课铃响,徐山长怎么这个时候出现。 叶青转头看了萧子衿一眼。 徐山长一进来,就听到霍起说的那些事,当下更气不过,手里的戒尺还在,当下就打上去了。 戒尺抽在身上,自是不一般的疼。 霍起吃痛的起身,阴狠的眼神在看到来人是徐山长后,又隐忍下去。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徐山长的眼睛,在心中对霍起更不喜了。 霍起躲到徐夫人身后,徐山长只好停手,口气依旧不好。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来了吗!” 徐夫人此时脑子很乱,转身对霍起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冷静一下。” 霍起见目的已经达到,痛快的走了。 徐山长见夫人脸色不好,准备扶她回房休息。 走回前院时,两人看到叶青和萧子衿还在院里坐着。 徐夫人看向叶青的目光多了一丝复杂。 “你们先回去吧。” 她留下这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徐山长解释了几句,萧子衿拉着叶青离开。 马车上,叶青问萧子衿。 “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去找她谈一谈?” 有几点,霍起确实是说中了。 萧子衿回道:“昨天晚上我跟徐山长聊过,他们姐弟这些年,来往并不多。” “霍起的个性,徐夫人有心庇护,但心里总是清楚的,这点从徐山长对霍起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你现在去解释,徐夫人听不进去,还不如让她自己去想明白,你看霍起说了这么多,但是对于霍都身边那些失踪的人,霍家的老仆,还不是一句话解释的话都没有。” “他这是避重就轻,查到的那些都是从霍家老仆人说的,这可造不了假。” “而且现在口子已经开了,有没有徐夫人支持,我们都要一查到底。” 叶青叹了一口气,徐夫人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 还没到叶府,萧子衿突然神色一紧,小声地对车夫吩咐了一句。 叶青也察觉到了:“有人跟踪。” 萧子衿点头,道:“有我在,没事。” “我的伤没事了,能自己保护自己。” 叶青一脸戒备。 萧子衿苦笑道:“这个时候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那我这个地位难提高啊。” 叶青:“......”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萧子衿一掀车帘,飞出了车外。 萧叶青掀开车帘去看,眼前站着一个身着墨色的年轻人。 萧子衿正要出手,叶青走下了车。 “等一下。” 她认出眼前的年轻人,正是那天出现在纪宇家的人。 年轻人也认出了叶青:“你真是个姑娘。” 她一脸惊讶,似是没想到,武功这么好的人,竟然是个女子。 叶青问道:“你认识纪宇对不对?所以才跟着我。” 年轻人点头,回道:“我是纪宇的未婚妻,我叫纪小岚。” 叶青让纪小岚去马车里谈,萧子衿特意坐到两人的中间。 如果纪小岚突然出手,他能拦下。 马车又正常行驶起来,纪小岚直接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查霍都的死因?” 原来,那天叶青走后,纪小岚就悄悄地跟着她。 因为对那片山林熟悉,她又跟的远,所以叶青没有发现。 看到叶青出手,她知道她身手不低,就转而监视关乐。 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事情经过,又看到那么多官兵来接,她就跟着入了城。 因为不知道叶青的身份,她在城里转了几天。 直到盗墓案发生,她看到霍起调兵,而和霍起对抗的,就是那天去城外接人的军队。 里面有个带头人她见过。 她还见到了徐夫人,就是霍都老将军的女儿霍英。 她守在千山书院外,直到刚刚才确认了叶青和萧子衿的身份。 叶青给了肯定的答复后。 纪小岚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递给两人。 “这是纪宇临死前交给我的,他说一定要交自交给才叔,要他去老地方接人。” “他当时被人追杀,就是因为在查他义父霍都的事,我想这个应该跟他义父有关。” “这几年,我没有找过霍家人,因为他曾说过,霍家有问题,叫我谁也不要信,只等才叔。” 纪小岚偷听老波和关乐的对话,知道才叔很有可能和纪宇一样,死于五年前。 这才改变心意,不再苦等,把东西给萧子衿和叶青。 以萧子衿的身份,有那个本事查。 叶青拿过令牌,上面刻着纪宇两个字,看样式,应该是他初入军营,最低等士兵的牌子。 叶青问:“你知道纪宇说的老地方是哪里吗?” 纪小岚摇了摇头:“这些,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纪小岚就走了,不顾叶青的挽留。 两人急忙赶回叶府,去找老波打听,看他知不知道这个老地方是哪里。 老波说了几个霍起和才叔常去的地方,萧子衿派人去了,都没有找到线索。 叶青看着那块最朴素的木质令牌,突然想到,纪宇在军中任职,才叔也是跟着霍都在军中的。 而老波只是霍府的马夫,霍都在家才交集多。 两个军中的人,说的老地方,说不定跟他们在军中有关。 叶青想看看纪宇和才叔在军中的交集,她想到上次查纪宇档案的事被泄露,让霍起知道。 这次她不找林文康了,她直接让关乐潜进兵部档案室帮她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抚恤金 关乐轻轻松松潜进兵部档案室,但要在一个那么大的书房里找到几个人的档案,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即使他知道纪宇的参军年份。 他在兵部档案室找了一晚上,也没找着。 郁郁不乐地回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跟叶青八字不合,到她身边后,就变得很没用。当然,问题的根本还是自己能力不行。 叶青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她自己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决定今天先把昊天给的丹药吃了,晚上亲自去。 院中,她先打了一套拳,松松筋骨,通通经脉,让身体热一点。 打完后,她盘腿坐下,服下那颗丹药,让萧子衿在一旁为她护法。 院内除了无名围观,其他人都好像很忙。 王腾自住进叶府后,就入了叶问天的眼,虽然他憨憨傻傻,秉性却单纯刚直。 应试在即,这些天他一直在闭关念书。 叶问天管得严,进度可谓是一日千里,他自己也乐间。 两人刚结束上午的课业,听闻叶青在练功,就抽时间过来了。 此时叶青正处关健时刻,体内气血翻腾,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就像中毒一样。 她额角挂着斗大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早已汗湿。 叶问天和王腾看到这情况都被惊到了。 转头看萧子衿和无名一脸镇定地坐在一旁,叶问天瞬间放下心来,走过去坐到了他们旁边。 王腾不明原由,着急地走过去,想问问叶青的情况。 “怎么了这是?” 他还没靠近就被无名用内力拉了回来。 “站着,别动!” 无名瞪了王腾一眼,一脸看不上他的样子。 叶问天适时问道:“这是在调息?” 听到这话,无名又开心起来,咔咔几声,捏响手指的关节显得有些兴奋。 “这丫头因祸得福,功力肯定会更进一层,等下我要第一个试试。” 话落,无名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在他身上。 他嘴角一钩,眼睛一斜:“放心,伤不到她。” 叶问天看了萧子衿一眼,转头看着面色更加痛苦的叶青。 “这不会有副作用吧!我怎么老听人说什么走火入魔。” 无名回道:“那都是无知小儿编造出来的,你以为人人都会走火入魔,真能达到那种境界,都不是凡人了,真到那一步生死各一半,死了也不可惜了。” 叶问天听得一知半解,也不问了,静静等着。 到了晚饭时间,叶枫在前厅等了许久没见人来。 回后院一看,人都在叶青院子里,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干脆让人把饭菜送了过来。 几人也不介意,摆好就坐在一桌开吃了。 萧子衿看了眼叶青,忍着笑,也坐过去了,选了一个面对着叶青的位置,可以时时看到她的情况。 叶枫看他脸含笑意,问道:“王爷心情不错。” 萧子衿点点头:“饭菜很可口。” 说完又抬头看了一下叶青。 此时叶青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他看到她喉咙动了一下,下巴的汗珠也随之落在衣服上。 萧子衿猛地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叶枫忙给他倒了一杯茶,缓下来后,萧子衿放下筷子,不吃了。 他看了在场的人,叶青能发脾气的不多。 此时她就在眼前练功,虽然是闭着眼睛隔绝周围的一切,但以叶青的年纪,怕是还不能做到六识全封。 此时她或许听不到看不到,但是饭菜的香味应该是闻到了。 调息了一整天,肚子肯定饿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黑下来,叶青的脸色终于缓和过来,身子像是冲破了某个牢笼。 她睁开眼,感觉自己的六识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她凝神细听,能听到街头卖糖葫芦的叫卖声,空气中还残留一点饭菜的味道。 她慢慢站起来,捶了一下已经发麻的双腿,在原地轻轻地蹦了蹦。 无名看到她两眼发光,看来成效是超出她想像了。 “丫头,来,我们比划两招。” 叶青:“我不跟你打,我还有正经事。” 说着就要出门,叶枫忙拦住她。 “你还没吃东西呢!吃完再出去。” 叶青撅起嘴,心里哼了一声,还知道我没吃东西。 明明正是关键时刻,还非得在她面前吃饭引诱她。 “我不吃了。” 说完就走了,留下叶枫一脸懵。 出了叶府,叶青找了最近的一家面馆,先简单地吃了一碗面。 “老板,这桌再要一碗面。” 萧子衿跟过来,关乐也跟来了,不过,他一般不现身。 叶青狐疑地看着萧子衿:“你没吃饭?” “吃了两口,看到你吞口水我就没吃了。” 叶青一听这话,作势要去打他。 萧子衿端着面碗往旁边一让,笑着躲过了。进了兵部的档案室后,萧子衿率先来到主台那台,寻找目录。 军队招募肯定是先按地区,再按年分来区分的。 纪家庄就在金陵近郊,归属在金陵城这个区域。 都城要么是排在最前面的,要么就是排在最后面。 根据目录上指示,他们来到第八排书架,然后依照顺序,从上到下翻看记录本上的时间。 花了两刻钟,找到纪宇的。又照着同样的方法找到才叔的。 他们俩初入军营时,并不在一个营,他们又查了升职调遣记录,终于找到了和他们同营同班的人。 可这些人,到如今,竟没有一个人留在军营,全部都卸甲归田了。 他们只好把名单都摘抄下来,记录好他们的住址,上门去找。 好在,这些地方都在金陵周边,距离不远。 第二天,他们跑了好多个地方,才问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大多数人都搬家了,找不到人。 让人倍感凄凉的是,这些老兵的生活环境非常不好。 问到消息的这一家三口,直接睡在一个破旧的牛棚里。 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他双腿膝盖以下截肢失去了劳动能力。 军队里以他没有阵亡,人还健在为理由,没有给相应的抚恤金,只给了遣散费。 为了治病,他们卖了房子和地,借住在山上的牛棚里。 而像他这样的人很多,那一批被劝退的士兵,很多都没有拿到相应的补偿。 不过,这个已经是惯例了,不只他们,很多地方都这样。 就算士兵真的战死,抚恤金也未必能发到他亲人手里。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状告 萧子衿领军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震惊之余也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那名老兵提供的地方,是一家烤肉店。 老兵说,当时他们几人同在一个军营,每次发了军响或者上司有奖赏,他们就会去那家烤肉店。 他们之间,只要一提老地方,就会想到那。 那店子就在金陵城内。 纪宇用生命保护的东西,居然放在都城内。 两人不知道纪宇留下的到底是什么,却有预感事情一定不一般。 他们找到那家炉肉店,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店里招呼着,动作麻利地擦着桌子。 “两位这边请,吃点什么?” 姑娘拿来一个茶壶,放下两个空碗。 最普通的白瓷碗,朴素却很干净,白的发光的碗底还能印出两人的脸。 “就照着旁边那桌来一份吧。”萧子衿指了指邻座,然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好的,您稍等。” 那姑娘拿着托盘走进后堂,叶青连忙跟了上去。 她故意放轻了脚步,直到那姑娘跟厨师说完菜单,回身才发现叶青。 “客官,有事吗?” 那姑娘几步走到叶青面前,挡住她的视线,不想她看到厨房内的情况。 她把叶青当成了来偷师的同行。 “我是纪宇的朋友,他让我来这里。”叶青说道。 “我这里没有叫纪宇的。”那姑娘说着就把叶青往外推。 她使劲,叶青纹丝不动,指着那个正低头砍肉的人厨师说:“她好像认识。” 那人戴着帽子,有些驼背,听到叶青的话,手中的刀停了一下,又继续切她的菜。 那姑娘却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道:“那你去外面等,我去问问我父亲。” “好。”叶青一口应下,掀开门帘走出去,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后。 以她现在的功力,只靠听,也能知道屋里那个厨师有没有离开。 切菜的声音是停了,但是除了那姑娘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 笃,笃,笃 屋里传出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 接着,门帘被掀起,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出来。 叶青退后几步,发现那个老者左腿裤脚是空的,随着风一摆一摆,看得人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拄着拐杖,仅靠着一只脚行走,却也没让人搀着,那姑娘在一旁也是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 老者直接了当的问道:“你的信物呢?” 叶青把那块腰牌拿出来,老者释然地笑了。 “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着老者来到后院。 “纪宇呢?”老者轻淡淡地问。 “他死了。”叶青低下头。 老人的手抖了一下,他早就想到这个结果,只是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 “尸骨葬在何处?” “在金陵近郊,我们找到了他的未婚妻纪小岚,才找到您这里的。” “该去祭拜一下。”老者叹了口气,转头对着屋内说道:“你出来吧。” 房间门被打开,刚刚那个切菜的妇人走了出来。 “你们要找的,就是她了。”老者说完,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把地方留给他们三人。 “你是霍家的人?”叶青试探地问道。 妇人点头:“我是霍家的厨娘。” 妇人名叫秀芳,五年前,霍起派人追杀她时,是纪宇救下了她,把她安顿在这里。 纪宇托店家照看,没想到一照看就是五年。 纪宇说办完事会找人来接她,让她在这里等着,不要离开也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看到他的腰牌才能展现身份。 因为她手里有可以给霍起治罪的证据。 当年,霍起利用秀芳家人的性命,逼她把有毒的酒拿给霍都喝,并告诉她那只是会令人昏迷的药物。 因为他不想让霍都在当天出门。 她也确实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她以为事情没有那么大,而且她唯一的孙子也在霍起手上,她只能遵从。 因为霍都年纪大了之后,嘴比较刁,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了小厨房,不怎么吃外面的东西。 当时才叔管着院子里的内务,霍起下了不手,这才找上秀芳。 他引开才叔,让秀芳趁机把酒拿进去。 当时霍都晕死的时候,只有她在旁边侍候。 当看到霍都面色铁青,嘴角有血流出时,她便预感不好。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照计划把剩下的酒倒到花坛里,而是用牛皮制的酒壶装了起来,藏在了身上。 她趁机溜出府,可是没过多久,就被霍起身边的石头追上了,还好在纪羽的帮助下,跳河得以保命。 当时的纪羽并不知道是秀芳把毒酒端给霍都的。 他将秀芳带到烤肉店,然后偷偷跑回霍府,看到灵堂被围的水泄不通,他去见义父最后一面,却遭到霍起的毒手。 义父面色铁青,明明是中毒的迹象,霍起对外宣称霍都是得急病去的。 他逃出来,跑到店里质问秀芳。 秀芳跪在地上,全盘托出,只希望纪宇能去救她的家人,她愿意冒生命危险去公堂上指证霍起。 当时纪宇差点杀了她,那一剑刺在左手手臂,原本是朝着心脏去的。 纪宇赶到秀芳家里时,已经晚了一步,石头在处理她家人的尸体,死状竟和他义父一样。 他一路跟踪,发现石头把秀芳家人的尸体和霍都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埋在一起。 除了才叔。 纪宇这才意识到,他有可能已经孤立无援了。 他把埋尸的具体位置告诉秀芳,说要集结士兵,去找才叔,去京兆府状告霍起弑父。 并且留下嘱托,如果自己没出现,不要离开,一定要等到拿着他那块最古早的腰牌的人。 纪宇离开后,就再没有出现。 秀芳曾经也想去埋尸的地方看看,但是她不敢,她也不想违背对纪宇的承诺。 所以,在这烤肉店一等就是五年。 店家是个老兵,之前得纪宇诸多照顾,对秀芳一直以朋友相待。 后来是秀芳自己觉得惭愧,主动到厨房帮忙的。 霍起肯定想不到,就在离他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埋着一个这样大的隐患。 萧子衿把厨娘和她手里的证据,亲自送到了刑部吴敏的手中。 他们密谈了一个下午,决定秘密调查,先把那些死者的尸体找出来,再找人证确认秀芳的身份。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奇袭 吴敏将秀芳安排在秘密据点,萧子衿也派了人日夜看护。 他们要一击而中,让霍起没有机会翻身。 此时的霍起还不知道危险临近,正暗自庆幸着。 这几天风平浪静,京兆府那边没什么动静,叶青和萧子衿也很安分地待在府里。 自那一日他上门和他姐姐说了那些话,他姐姐就没有再见过叶青。 探子回报,京兆府的人上门询问情况,他姐姐都以生病为由,没有见京兆府的人。 这说明,徐夫人(他姐姐)的天平已经倾向他这边了,家里的那些事情只要她不插手,京兆府很难理出头绪,毕竟那些老仆都不在了。 这不,前一天晚上,霍起还在和他夫人商量小女儿生日宴的事情,第二天早朝,吴敏连同御史就把他弹劾了。 吴敏把奏折呈交给了皇帝,他说的是命案,御史呈上的那一份奏折,是弹劾霍起贪污,说的是战死士兵的抚恤金。 两人请旨立即将霍起羁押下狱,搜查府邸,扣押霍府的其他人。 霍起是正二品骠骑将军,和吴敏同级,他没有直接拿人的权利,要有皇帝的明旨,所以他才选择在早朝时说出这件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也没想到,以为今天依旧会是一个清闲的早朝,却不想,石破天惊。 弑父这样大的罪名扣下来,岂是一般人能承受。 在吴敏慷慨陈词时,霍起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刑部会插一手。 他明明已经找叶司重想办法压下这件案子了。 这个吴敏! 霍起捏紧拳头,从队列中走出来,大声喊冤:“臣冤枉,还请陛下明查,不要听信小人之言。” 话落,叶司重率先提出质疑。 立即有其他大臣上前附和,质疑起案件的真实性,并罗列霍起近些年的战绩。 在朝中,叶司重是三公中,手中实权最多的,实为三公之首。 奏折传到司徒,司空两位大人手里,两人看过后表情微妙。 奏折里,案情阐述清楚,人证物证俱在,相关的辅证人员更是有十几名之多。 而霍都,是他们曾经的同僚,和他们算同期入朝的官员,有情份自是不用说。 司徒大人上前道:“启奏陛下,吴大人呈上的这份奏折写得很清楚,证据充足,不过事发突然,案情太过匪夷所思,臣建议,启动三司会审,将此案查个明白。” “若霍将军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定能还他一个公道。” 此话表面上是向着霍起的,目的却是要将此案推到一个无法隐瞒的高度。 司空大人也走上前:“臣附议,霍都老将军为国征战几十年,立下功勋无数,既有疑,就查到底。” 话落,数十名大臣纷纷附议。 叶司重沉下脸来,三司会审的话,就不是他能左右了。 他盯着吴敏,觉得他实在是太过碍眼。 此番他突然发难,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查霍都一案的明明是京兆府,手上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有一个中毒而死的结论。 刑部是什么时候插手过来的!还找到了几年前的人证和物证! 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气愤,霍起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居然留下这么多把柄。 他派去盯梢的那些人,居然也没有发现他们有这么大的动作,一个一个真该死。 叶司重压下心中的怒火,想了想走上前。 “启禀陛下,三司会审,滋事体大,无论结果与否,都要发公文昭告天下。 霍都老将军铮铮铁骨,为国征战,现已经过世, 若因为这件案子,使他一世英名被天下人诟病,岂不有损朝廷威严的形象,让他更无法安息。” 叶司重说完,霍起重重的跪在地上。 “陛下,臣相信上天有眼,一定会还我一个真相,但父亲已逝,我不想他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您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请给我父亲保留一丝颜面吧。” 说完,霍起流下了鳄鱼的眼泪,不知是作戏,还是被吓的。 立刻又有官员附和,一个一个墙边草,风吹哪边倒哪边! 从刚刚呈上奏折,到百官争辩的局面。 皇帝一直不发一言,只冷冷看着。 眼下看着霍起声泪欲下的样子,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 有些沉睡了很久的记忆翻涌出来,此刻他好像在霍起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还是不堪回首的影子。 所以皇帝生气了,面色瞬间黑如锅底,在他心里,绝不会承认他自己曾经有这么卑劣。 而霍起现在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用他那拙劣的演技在博自己的同情。 李公公感受到皇帝的怒火,更加小心翼翼。 底下的大臣感应到了,停止了争吵,俯首静静等着皇帝发话。 “叶太尉说的不错,此事闹大隐响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公正威严,此案我会再择合适的人主审,先按照吴大人和张大人所说,将霍起押入刑部天牢,家属扣押府内。” 皇旁做了决定,涉及到朝廷的颜面,众大臣不敢再有异议。 吴敏上前道:“臣请缨,主审此案,此案一直是由臣跟进,其中细节臣最是清楚。” 叶司重也紧接着说道:“臣提议,不如请一位皇子主审此案,若一直由吴大人审理,怕有失偏颇。” 叶司重的用意很明显,现在陛下成年的皇子中,只有大皇子和四皇子能担此重任。 大皇子最近在忙着迎接藩国进贡之事,怕只有四皇子一个人选了。 四皇子是刘贵妃所出,从小就聪明伶俐,若主审此案,倒也适合。 只不过,弑父这样大的案件,皇帝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插手。 “最近迎接外邦的事,他们都很忙,我看就由叶太尉和司徒大人监审,吴尚书主审,尽快审结。” 皇帝说完,拂袖走了。 “退朝。”李公公高喊一声,忙跟着皇帝去了。 跪在地上的霍起,听到这样安排,心里多了一丝侥幸。 他没有看到吴敏的奏折,不知道他手上有多少证据,眼下叶司重负责,他觉得自己多了丝希望。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快了 皇帝的旨意下来后,叶司重先就提出,要见一见秀芳这个最重要的证人,被吴敏拒绝了。 他想找机会单独提审霍起,跟他会面,又被吴敏拦下了。 叶司重只是监审,要对主犯进行刑训的话,他和司徒大人都必须在场。 就朝堂上霍起的表现而言,他不会那么轻易招供。 吴敏想审的第一个人也不是霍起,而是他身边的石头。 官兵包围了霍府之后,吴敏把石头单独扣押,在霍府内就对他进行了问话。 石头是霍起身边的一把手,霍起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去办的。 秀芳的口供中也提到,当年追杀她,害死她家人,都是石头做的。 吴敏想先探探虚实,也好为后面的审讯做计划。 石头果然是人如其名,还是是那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从他的态度看,摆明不把吴敏放在眼里。 把他们关进天牢后,吴敏决定把他们两人都晾到一边。 叶司重在刑部待了两天,都没有看到吴敏有什么大动作,一直在搜集其他证据。 几次询问,都被吴敏推脱说时机未到。 就连大牢里的霍起和石头,也等到心里没底。 按理来说,叶司重早该给自己传话了,现在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他们心里不踏实。 直到第三天,吴敏才开始对霍起石头进行问话。 人刚提到审讯室,从两个闪躲的眼神里,就能感觉到两人的心志不坚定。 可当叶司重和司徒大人两人到齐后,这两人很快就从最初的彷徨中走出来,像换了一个人。 无伤大雅的问题有问必答,牵扯到案情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原以为能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吴敏也不气馁,这情情况也是预料之中。 他眼含深意的看了看叶司重,审讯从头到尾他都未发一言,但和霍起石头的眼神接触,比看向司徒大人要多的多。 制衡是双方的,叶司重在影响吴敏的时候,吴敏也在限制他。 两次提审霍起,叶司重都没有找到和霍起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其中自是有吴敏的功劳,不管怎么说,刑部也是吴敏的地盘。 霍起是二品官员,又有两位一品官员看着,审讯的时候,当然不能动刑。 但石头就不一样了。 常规的刑具,该上还是要上,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现在他撑着没招,一是顾及主仆情份,二来霍起现在并没有完全失势,他也要为他的将来做打算。 他数十年运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能轻易放弃。 当时秀芳被他打落下水,他心里认定她已经死了,不见到本人他是不会撂挑子的。 而且主审的还有叶司重,这就像是一剂定心针。 实际上,叶司重这几天待在刑部,把案子的情况摸了个底透。 他知道的远比他们要多,从现在的证据来看,只要石头撂了,霍起不招也可以定罪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霍起会留下这么重要的证据。 叶司重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决定冒险让内线想办法和霍起碰面,形式严峻,有些事情一定要提前交待好。 叶司重多年经营,朝中六部都有他的人。 他缠住吴敏同司徒大人一起整理材料,让内线想办法和霍起碰头。 大牢里昏暗潮湿,霍起被关的地方,是专门关押大臣和皇子的。 石头被关在另外一边。 这天刚好一名守卫今天过生日,他的家人送来酒肉,守卫就招呼着其他狱卒一起吃。 此时薛方押送其他案件的犯人过来,要提审,狱卒没多想就放他进去了。 知道有狱卒过生日,薛方还给了赏钱。 刑部大案多,每个人负责的案件都不一样,刑部各个官员来往牢房也挺平常。 薛方让手下把人押进刑讯室,自己则是绕了一下,来到霍起被关押的地方,找借口调走了仅剩的一名狱卒。 他环顾四周,快步走到霍起牢房前停下。 此时牢房里没有其他人,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一会话,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薛方也不敢久待,把要交待的说完,就连忙起身。 这时,一只老鼠大摇大摆地从两人面前穿过,爬进了隔壁的牢房。 薛方本是无意的看过去,却发现那只老鼠钻进了一个裤脚。 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看过周围几个牢房,并没有发现,此时适应了里面的光,视线随着老鼠看到了那只脏的不成样的裤脚。 “旁边牢房有人?”他大惊失色。 霍起颓废地点点头,刚刚薛方的话,让他有点缓不过来。 薛方面露怒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不早说!” “那个人快死了,我来之前就在了,一句话都没说过,每天就吃饭的时候动一下,趴在地上,跟狗一样,双腿像是废了。” 霍起已经不在意了。 那人比他早来,又伤的很重的样子。 头发像个鸡窝头,把整张脸都挡住了,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都趴着不动,身体隐在阴暗的角落里,很少会注意到他。 薛方走过去,想一探究竟,但那人躺在牢房的最里面,他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到。 听到入口有脚步声传来,他只好作罢,快步移步到门口。 狱卒把他要的东西递给他。 薛方顺势问道:“那旁边关的什么人?没听说最近有大案啊?” 狱卒神秘兮兮地靠过来:“您记得去年大闹金陵的采花大盗一案,喏,就是他干的。” 去年年初,金陵城内发生了几起入室强*的案子,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这样的大案落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薛方疑惑的问道。 “这不是出了霍大人家的案子,就给耽误了,我看伤成那样,估计抓人的时候,肯定很凶险。” 那狱卒说完,又八卦的小声道:“去年有一位受害者,是某某大人的远亲,特意不让请大夫的,想让他多受几天罪。” 这样说来,薛方放心了些。 “我听说,那些被害的姑娘都送庵子里了,太惨了,这样的畜生,后面要是有结果了,记得跟我说下,我也好告诉那些家属,让他们出出气。” 薛方留了个后手,见对方大方答应,他才起身离开。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希望 薛方走后,霍起枯坐了一天,像个木偶一样僵硬。 直到子时,他突然感觉困意袭来,靠着牢门就睡过去了。 这时,有两名官兵悄然走来,打开了霍起旁边的牢房。 原本摊在地上的人,突然一个鲤鱼翻身,跳了起来。 “可憋死我了。” 声音清脆洪亮,哪有一丝病态。 “别耍嘴皮子了,大人在等着你呢!” 那人换了衣服,跟着来人离开牢房。 几人来到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吴敏早已等在房内。 “来的人是薛方,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大概就是把您现在掌握的证据跟霍起说了。” “居然是薛方!”吴敏很震惊。 刑部的主事有八人,薛方是吴敏最看好的一个,原本还想将他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卧底又补充道:“最后,薛方说了一句什么溃烂至骨,及时止损,会帮他照顾好家人之类的。” 吴敏一掌拍在桌子上:“这是要弃车保帅。” “大人怀疑背后的人在用霍起的家人威胁他?” “薛方走后,霍起是什么态度?”吴敏又问道。 “一直枯坐,连晚饭都没有吃。” 来人又说了薛方发现他后的反应,吴敏让他先回牢房,静观其变。 他乘着马车,看到儿子吴少杰在大门处等着他。 “正好,有事找你,跟我到书房。” 吴少杰看父亲面色凝重,也不提他还未吃饭的事,只吩咐让下人晚些送到书房。 一路上,吴敏心里天人交接,这个案子不难查,萧子衿已经把证据都送到他跟前了。 只是杀人动机,萧子衿一字不露,只说不知情。 萧子衿还特意交待,不要让别人知道是他提交的证据。 吴敏觉得萧子衿有所隐瞒,更觉得此案背后,有更厉害的因果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两次提审,吴敏都没有直接把关键人证秀芳,摆到霍起面前的原因。 因为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霍起会下毒杀害自己的父亲。 到现在他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而今晚这一出,证明了此案背后还藏着更多东西。 一个能在刑部安插内线的人; 一个连霍起都忌惮的人; 一个连萧子衿都不能明说的原因; 吴少杰和萧子衿关系匪浅,吴敏想通过他了解情况,可吴少杰一问三不知。 但是,他给了吴敏一个名字——叶青。 第二天,吴敏派人去调查小叶府的情况,同时亲自去了千山书院。 自从霍起被抓下狱,徐夫人就卧病不起,避见外客了。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吴敏看到徐夫人时,她气若游丝,根本无法回答吴敏的问题。 杀人动机查不到,但霍起和石头那边,却有了极大的进展。 石头招了,看到秀芳的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鬼,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而就在石头招了之后,霍起在大牢里自尽了,旁边还有一封悔过书。 承认杀害父亲霍都,希望罪不及家人。 他是用铁丝刺穿了喉咙,失血过多而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了。 吴敏看着霍起的尸体:“确定是自杀吗?” 仵作在一旁弓着腰:“从伤口切入的角度及死者的手势,还有手上的血迹判断,七成是自杀,详细情况要仔细验完才知道。” 吴敏捏紧了拳头,怎么可能是自杀!他安排了人在隔壁的。 霍起死的时候,那人被击晕了,现在还没有醒。 出手的人,手法很江湖,不会是薛方。 这说明,有其他人潜进来,霍起就死了。 天牢里,温度瞬时降了几度,大家都看出吴敏在压制怒火。 霍起死讯传来后,叶青也有些惊讶,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跟叶枫一起,去祠堂给父母上香。 休养的这段时间,叶青抄了不少佛经,此时她一张一张地烧在叶司远和林瑶的牌位前。 叶青祭奠的,不只是叶司远和林瑶,还有她前世的家人——顾北王府的一百多号人。 刚刚她潜进天牢,亲自问了霍起。 在她的针刑下,霍起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是他用计过拦下霍都的支援军,在顾北王军精尽力绝的情况下,偷袭并全歼王军。 伪造的信件和证据,是叶司重交给他的,计划也是他拟定的。 但是大周为何会只攻甘南战线,他也不知情,他说这些事情都是叶司重安排的。 叶青再下针,霍起也只交待了这些,就疼晕过去。 那时,霍起只是晕了,这会怎么突然死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要么真是自杀,要么就是叶司重下的手。 不管是哪一种,霍起的命,都要拿来祭奠那些逝去的亲人。 叶青看着那些字在火焰中消失,意识开始飘远,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顾北王府还在的时候。 那时,她还是意气风发的女将军,父母健在,姐姐健在。 门外,叶问天远远地站着,看着失神的叶青叶枫,眼睛里有着说不尽的深沉。 像是无底的深渊,跟平时他那云淡风轻的眼神,恍若两人。 对于叶青,他有无数解不开的疑惑。 把关乐派到叶青身边,也是存了监视的意思。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看不透,知道的越多越看不透。 萧子衿过来时,两兄妹还静静地跪在祠堂内。 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己的心事。 萧子衿走进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把祠堂里伤感的气氛一下子打破了。 叶枫想起身,踉跄了一下,叶青和萧子衿连忙扶住他。 “小心。” “小心。” 两人异口同声,叶枫扬起笑意,看了下外面的天色。 “看,夕阳多美。” 原来,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远处的高墙外,晚霞染红了天空,太阳只剩下一小截露在外面,依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夕阳所照之处,都镀上一层金色,有微粒尘土在光芒里起舞,像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三人就这么看着那最后一丝晚霞消失在天际。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叶青笑着说道。 “今晚月光也一定很好。”萧子衿若有所思。 叶枫也扬起嘴角:“要不今晚,你们不醉不归。” 正文 第八十章 有眉目了 清晨,万簌俱寂,太阳还未升起,薄雾弥漫。 清新的空气,扑在脸上感觉润润的。 三木踩着晨光出现在叶府,和他的主子一样,不爱走正门。 刚进后院,就看到无名突然出现,只穿着睡衣。 “打扰前辈了,晚辈有急事。” “恐怕你叫不醒他。”无名说完回房了。 昨晚几个个喝酒赏月,萧子衿醉了之后不肯走,顺理成章的留下来了。 这段时间,他住在叶府的时间比王府还多。 三木敲门,屋内没有回应,喊了几声,也没有动静。 昨晚难道不是装的,真醉成那样了。 “王爷,王爷!” 三木着急,叫的更大声了。 这动静让早起练功的叶青听到了,赶了过来。 三木看到叶青精神抖擞的样子,再想到自家王爷,不禁汗颜。 “昨晚您没醉?” “没醉,爱斗酒的又不是我。说吧,有什么急事?” 三木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才回道:“之前王爷让查的吴四娘和大周密探的事情,有眉目了。” “我去换衣服,我们边走边说。”叶青也不练功了,兴奋地回房了。 这事说来也凑巧,原来他们监视的两名大周暗探,级别太低,没套出点有用的东西。 大周有一个完整的情报组织在金陵,这事萧子衿知道。 周瑾身为大周长公主来和亲,从她踏进金陵城那一刻起,就一直有人监视她。 这次也是因为周瑾才找到吴四娘。 前几日蕃国进贡的樱桃,周瑾得了两筐。 她现在怀着孩子,嘴特别馋,又特别挑。 不想吃的一点不沾,爱吃的三餐当饭吃了。 这樱桃就是她爱吃的,身边的人劝不住,她一个人三天就把两筐子吃完了。 没过多久她就闹肚子了,腹泻不止,一夜之间眼睛红肿,舌苔嘴角都长了脓包,还有呕吐的症状。 一下子,变得有些面目全非。 周瑾还在怀孕初期,之前只有干呕的情况,可这次症状来的又急又凶。 她有孕后,一直是姚太医照看。 姚太医把完脉,详细问了周瑾的衣食起居。 周瑾喜欢吃油炸爆炒的食物,口味偏重。 怀孕以后,更是挑食,已致阴阳失衡,内火旺盛。 之前姚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就曾让厨房多做一些清凉去火的食物,提醒周瑾要饮食均衡。 但周瑾不以为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在他们大周,怀孕的人就要多吃,她身边的长辈都是这样,觉得太医太过小心了。 她不知道,金陵城的气候和大周都城完全不一样。 樱桃是热性水果,吃多更容易上火,加上她有身孕本就已经上火了,体质更为特殊。 日食二十颗都嫌多,何况是两大箩筐。 现在不只火毒攻心,还有轻微食物中毒的迹象,定是有东西相冲了。 她现在有身孕不能吃药,太医只能安排她的一日三餐,用食疗的方法调理。 现在胎儿还未成形,很有可能会影响宝宝,具体情况,姚太医不敢保证。 周瑾不相信姚太医,冒险联系了宫外的人,这才被萧子衿的人抓住了尾巴。 叶青能明白周瑾的心情,她远嫁而来,孩子是她立身的根本。 以她的身份,在大梁,很多人都不想这孩子出生。若孩子真的出了问题...... 周瑾肯定是觉得,她的身体不是吃东西吃坏的,想找外面的人看一下。 不过,她既然能联系到金陵城内,大周的暗探,这说明她来大梁的目的不仅仅是和亲这么简单。 到了暗探的窝点,叶青命人把前后围住了。 那日救走吴四娘的人,身手不差,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屋里的人应该有反应了,要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青命弓箭手做好准备,她自己也拉开了弓。 三木拿着三枚球形暗器朝那院中扔去,暗器到了院子的正上方,被三支箭拦下。 叶青看到了那三箭射出的方向,立即拉弓射了出去。 埋伏的其他人见状,也都调整位置,朝那个方向射去。 一时间无数支箭射向那个房间。 三木一脚把门踹开,和叶青一起进了院子。 这是个一进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底。 四个人,还少两个,那天救人的是六个。 隔着半掩的门,屋里床上好像躺了个人,应该就是吴四娘了。 那四人认出了叶青,战术性的后退了一步。 叶青眉毛轻抬:“不错,还记得我嘛!” 她把弓箭还给三木,指着其中一人的手臂。 “那箭是我射的,那上面有标记呢!” 那人的手臂被叶青那一箭射穿,此时抬都抬不起来了。 “你们是投降呢!还是要我出手?”叶青轻蔑地说道。 对待敌国暗探,叶青是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四人倔强地站着没有动,不肯投降,但也不敢上前一步。 叶青回头看了三木一眼:“准备绑人。” 说完,直接冲向了四人。 在一阵眼花缭乱,秀炸天的操作之后。 啪!啪!啪!啪! 落地的声音带着节奏,那四人一个一个的,被叶青扔到三木跟前。 力道之重,让三木都忍不住遮眼。 太暴力了!实在太暴力了! 叶小姐武功升级后,王爷还打不打得过,这真是个问题。 解决完四人后,叶青走进屋里。 床上躲的人正是吴四娘,此时,正用她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叶青。 “我记得你那天逃走的时候,伤的没有这么重啊!”叶青说着,上前查看情况, 吴四娘此刻躲在床上动弹不得,看到叶青靠近,一口痰就吐了过去。 叶青闪过,手往前一伸,掀开了吴四娘的被子。 她腰部的伤,因为情绪激动,伤口崩开,血又渗了出来,染红了纱布。 “看来你是起不来了,这伤是你同伙做的吧,别用你那眼神看着我,欧阳笠可不是我杀的。” 叶青说完,就让三木把人绑下去了。 她在屋子里搜了一遍,找到了一些朝廷六部官员的资料,还有一些奇怪的帐册。 叶青让三木先把人押回王府,等萧子衿处理。 她自己则留在院中埋伏,顺道留了两本资料和帐册,打算研究一下。 关乐和萧子衿喝醉了都不在,三木不敢留叶青一人,坚决要留下来。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头疼吗 他们搜出来的那些帐册上,有很多奇怪的符号,后面连着一串数字,不知道是记录什么的。 叶青看了半天,只能确定,这册子记的东西,是按日期来记录的。 她拿的这一本是去年九月份和十月份的。 每个日期里,一定会出现两种符号代表的类目,一朵花和一条鱼。 但是在这类目下记录的是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里面的符号的数字,都曾反复出现,没有规律,也没有什么指向性。 到了中午,没等到大周暗探,倒把萧子衿等来了。 宿醉过后的萧子衿,脸色不是很好。 叶青问他:“头疼吗?” “一点点。” 萧子衿说完,跟两人宣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王府那边出事了,刚刚抓回去的四个人,全都自尽死了。” “怎么会!” 三木跳了起来:“我绑好的,他们怎么动的手?” “他们牙齿里藏了剧毒,回到王府后,就咬破毒药自尽了。” 萧子衿回到王府,那四人已经死了,底下人正着急。 “怪我疏忽了,竟然忘记检查了, 不过,药藏在牙齿里,从被抓的那一刻起,他们都有机会,为什么偏偏要等到王府才动手呢?” 叶青疑惑地问道,她有些自责,前世明明有这样的经验,居然一时忘记了。 “要么,是他们想确定抓他们的人是谁,有无生还可能,要么就是给留下的同伴留信号!” 叶青也在同一时间想到这一点,连忙把帐册收起来,起身往外走。 “既如此,这个小院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吴四娘和那些帐册可能有危险!” 萧子衿拉住她:“我刚从王府回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王府不是一般的地方,只要他们敢出现,一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叶青这才放下心来,她看了看四周道:“守着这个院子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刚刚我们已经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回王府了。” 萧子衿上前一步,小声道:“我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三木很有眼力地向后退了几步,叶青已经慢慢习惯这样的萧子衿了。 等萧子衿和叶青看向他时,他人都快退到屋里了。 “属下带人守着这里,王爷你先忙。” 戏虽然过,但是很识时务。 萧子衿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叶青走出去。 又动手,叶青甩开他。 “去多宝斋吧,突然想吃他家的糕点了。” 昨晚两人都喝了很多酒,眼下吃不下太油腻刺激的。 多宝斋的粥和点心是最有名的,味道最好,叶青时常给家里人带。 听她这样说,萧子衿心里高兴,这应该也算另一种关心的方式。 多宝斋离这里不远,两人就没有骑马,一边散步一边往那边走。 叶青问:“那院子的主人查了吗?” 萧子衿回:“派人去了,但是估计希望不大。” 伪造身份租房,还是比较简单的,这点叶青也明白。 两人走到多宝斋门前的那条街,转过拐角,已经看到了多宝斋的招牌。 这时,多宝斋二楼的一个雅间里。 身着黄衣,娇嫩可爱的郭婷婷正倚着窗台看着下面来往的人群。 萧子衿和叶青出现在她视线里,她连忙捂着自己的嘴,手里的吃食都掉了。 “那那那是不是熠王,旁边的好像是叶青吧!” 话落,立即有两个脑袋从窗台伸出来,是萧钰方和郭景胜,还是他们三个,还是一样的配方。 “还真的是。” “他们在干嘛?” 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底下的两人,而他们正朝着多宝斋的方向来。 “他们不会也是来吃饭的吧。” 话落,底下的萧子衿和叶青也发觉了那几道灼热的目光,两人同时抬头,就看到三个脑袋缩了进去。 郭婷婷拍着胸口,缓缓自己的心跳:“他们好像看到我们了。” “看到就去见礼,你一惊一诈的,把我都搞紧张了。” 萧钰方说完,站起了身子又往外看去,刚好看到一点背影。 “他们进来了,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郭婷婷平常咋咋呼呼地,此时倒不敢去了。 “这样不好吧,我娘说男女订亲后,不能老见面的,现在被我们撞上,他们会生气吧。” “我听说熠王脾气很不好的,万一杀我们灭口怎么办!” 想到那些关于萧子衿的传言,郭婷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据说之前有个纨绔子弟,不小心惹到了萧子衿,直接被他杀了。 他的家人也被撤职,贬出都城了。 萧钰方翻了个白眼:“那都是流言,皇叔只是面色冷,不会不讲道理的。” 郭景胜也鄙视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 “姐,你听八卦都不听全的,圣上虽然赐婚,但是没有订婚期,他们俩个当然可以见面了。” “老祖宗的规矩,是成亲前几日不能见面的。” 郭景胜教育着姐姐,而萧钰方已经打开了门,正好看到小二迎着萧子衿上了二楼。 萧钰方正要行礼,萧子衿抬手制止了。 “这么巧,你们也来吃东西。” 萧钰方连忙恭敬地回道:“是啊,我和郭家姐弟三人。” “那你们吃。” 萧子衿说完,进了雅间。 郭婷婷看着他们进去后,庆幸地说道:“还好不是隔壁房间,不然我都吃不下了。” 不止吃不下,可能连话都不敢说了。 郭景胜却一脸可惜:“要是隔壁就好了,我还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呢!” 萧钰方把郭景胜推进包间。 “你可别作死,你忘记了,这两人都会功夫的,你耳朵还没贴过去,他们就已经发现你了。” 郭婷婷也凑过来:“我也听说了,叶青打架很厉害的,你说,她会不会打马球?” 萧钰方和郭景胜都笑起来。 “这才几月啊,马场上的草都没长齐呢!” “那有什么,等春闱科考一过,就属马场最热闹了,到时候淑兰郡主一定会去请叶青,到时候我一定要去看看。” 说到春闱会试,郭景胜的脸色不怎么好。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会试,他知道自己中不了,家里人也宽慰他走个过场。 就算以后都不中,凭着家里的人脉,谋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 其他官宦子弟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出类拔萃的总是稀有的。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想成亲 萧钰方和郭家姐弟,自遇到萧子衿和叶青后,话题就一直围绕着他们。 反观叶青和萧子衿,对于他们三人只字不提。 他们要了一份粥,几个小菜,再加上一些特色点心。 两人的话题始终围绕在最近他们办的事情上。 叶青问:“吴四娘你打算怎么审?” “你有什么好办法?” 萧子衿一边说,一边给叶青夹了一个松仁玉米陷的饺子。 叶青爱吃这个陷的饺子,这碟饺子只有六个,他尝了一个,叶青吃了四个。 只剩下这一个,她可能不好意思夹了,而旁边韭菜陷的,叶青没动筷子。 叶青看着碗里的饺子,默默地夹起吃了。 味蕾得到满足的同时,看萧子衿也更顺眼了。 她回道:“我有一套针法,很难有人抗得住,你如果需要,我来做这个事。” 萧子衿放下筷子,喝了口茶。 “这套针法,以后不要在人前展现。” 叶青咽下嘴里菜,不解地抬眼。 萧子衿不答反问道:“你昨天偷溜出去,是不是去刑部大牢了?” 叶青瞬间明白过来,主动承认了。 “不错,我是去了天牢。” 萧子衿又给她夹了两筷子菜,才说道: “霍起的验尸结果出来了,没有中毒,没有其他伤痕,是自杀。 不过,是伪装型的自杀,仵作在他右手的五个手指上,发现了好多针眼,怀疑他曾被人胁迫,进而自杀。” 叶青放下筷子,平视萧子衿。 “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死,这话,你信吗?” 萧子衿答的很坚定:“我信!” 两人对视良久,直到叶青错开目光,萧子衿才缓缓地说道: “有些事,你可以交给我去办。” 叶青叹息一声:“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情,一定要我自己去做。 我去找他,是要问顾北王府一案。” “我猜到了。” 萧子衿又喝了一口粥,故作不经意地说道: “你如果是怕牵连我,或者是还没把我当自己人,那我们早点成亲就好了。 到时候你是我的王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要负责任,你就不会把撇开了。” “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好叶青停筷了,不然得呛死。 萧子衿:“我说认真的。” 叶青:“不可能。” “你知道的,我只要跟圣上说,即日就能定下来。” 叶青站起身:“你威胁我。” 萧子衿忙解释:“没有,我只是陈述事实。” “那我哥还没成亲呢!” 叶青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然后趁着萧子衿开口前打断他的话。 “以后,不要随便讨论这些东西。我把霍起交待的事情跟你说一下吧。” 说着,叶青就像那说书师傅,一字不落地把霍起的话转述了。 两人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放代声音。 以叶青现在的功力,旁边两个房间的动静她能完全听到。 也是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和萧子衿说这些事情。 “我怀疑,大梁内部,有人和大周军队勾结,为的就是摧毁顾北王府。” “顾北王军消失后,北境和大周数年征战,有胜有败,但最终是失了三座城池。” 萧子衿面色也庄重起来,国之领土,不可侵犯。 但是这十几年,包括和大周的联姻。 大家好像都忘记了,那三座城池曾是我大周的领土,就是陛下也不曾提及。 “你想怎么查?” 叶青回道:“其实除了霍起交待的这些,还有一个人可以突破,周瑾。” “当年事发时,周瑾虽只有六岁,但据我查到的消息,周瑾在大周时,就曾参与朝政, 当时大周领兵的人,就是她的舅舅,她或许听说过一些。” 还是顾晔卿的时候,她曾潜入过大周,见识过这位公主的聪明机智。 大周摧毁了三代将府顾北王府,这件事可以让他们吹好多年了。 说到这里,萧子衿想到顾晔君,也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们已经在广陵安顿好了,我留了人保护他们,其他人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不日就会到金陵。” “我于那户人家有救命之恩,他们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等这边的事了了,我们就找机会去看他们。” “那就好。”叶青笑着回道,这根弦也终于松了。 结了帐两人从多宝斋出来,马车等在外面。 上了马车,刚好看到千山书院的人出现在这里。 叶青愣了一下,放下了车帘。 萧子衿察觉到她的情绪,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徐夫人?” “再等等吧,我现在去也无济于事,等到案子审结,我跟秀芳一起过去吧。” “这样挺好。” 徐夫人对叶青有心结,那是肯定的,把秀芳带过去,是让她了解全部真相。 以后还能不能来往,全凭徐夫人意愿,叶青不会强求。 就这样一路安静地到了王府。 确实有一拨人想闯,但只是探听虚实。 杀了几个,其他人都跑了。 这次抓到大周暗探的事,萧子衿不打算上报,所以那四具尸体还放在王府内。 周瑾现在身为贵妃,这时候提这个,太敏感了。 何况人都已经死了,前因后果也不好解释。 萧子衿让人把尸体处理了,带着叶青来到关押吴四娘的屋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吴四娘见到两人,挣扎着要爬起身,身子还未坐直,又重重的跌回去。 萧子衿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叶青坐到床边上,打开了她那个针灸包。 里面插满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银针。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救人跟杀人都在一念之间,你说对不对?” 叶青说着,把东西摆在吴四娘面前。 吴四娘把头侧向里间,不去看叶青。 叶青又道:“当然,不管你说不说,我都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 吴四娘又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叶青。 “不过,如果你说了,我可以将你和欧阳笠合葬。我们其实并无仇怨,各为其主罢了,你的人也不是我杀的。” 吴四娘愣住了,眼睛里的凶意也淡下来。 “我们这里的人,都说生同衾,死同穴,这样下辈子还能再续前缘,黄泉路上,也有人相伴,不至于孤单。” “老人家都说,枉死的人灵魂会在世间游荡,因为阎王的帖子还没有到,黑白无常找不到他们。 你们被发现,本就是偶然,受了命案牵连,说不定,他还在原处等着你......”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合葬 叶青的一番话,说到了吴四娘的心坎里。 欧阳笠死后,她确实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她腹部的伤,就是因为和同伴动手,因为是他们出手杀了欧阳笠。 她知道那是规矩,但就是那冰冷的规矩刺痛了她。 她和欧阳笠为了大周,背景离乡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虽然结局早就注定,但是她已经今非昔比。 她看着叶青:“我凭什么信你?” “两国相争,这事本没有对错,大家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我并不是嗜杀之人,说到底,欧阳笠和你的同伴,都不是我杀的。” “何况,”叶青打开针包,“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吴四娘看了下那个针包,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 叶青回道:“你们潜伏在金陵的目的?” 吴四娘:“当然是打探你们的情况。” “这不用你说,你是在十四年前出现的,我们也查到了那一年和你一起来的人, 为什么会在那个时机派这么多人过来?” 吴四娘挣扎了一下,回道:“找一个人。” “找谁?” “曾经的顾北王军军师——傅宣。” 叶青瞳孔瞬间放大,所以师父真的还活着。 她稳住心神,不想让吴四娘看出她的异常。 “顾北王军不是全军覆没,他不是死了吗?” 叶青问的这些,都没有牵涉到大周的内务,吴四娘就一一回答了。 吴四娘出现的这个节点,确实是和师父霍宣出现在拾荒者,时间差不多。 吴四娘道:“有暗探在金陵周边,看到他被人追杀,就把消息传回了大周。 君主很欣赏傅宣的才能,想招揽他,所以派我们过来。” 傅宣是因为大梁内斗才遭不幸的,大周的君王想招揽他,肯定是知道顾北王府一案的内情。 知道傅宣很难再投身大梁朝廷。 想借着他的这股恨意,将他纳为已用。 “那你们找到他了吗?”叶青的手攥住了床的边沿。 吴四娘摇头,如果找到了,她可能早就回大周了,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叶青顺势问起顾北王府,吴四娘那时候还在训练中,什么都不知道。 她学成后,就被派到金陵潜伏了。 “那天救你的人,是你的上线,对吗?” 吴四娘犹豫地点了点头。 “叫什么,住哪?”叶青紧盯着她。 吴四娘抿着唇,无奈地回道:“我只知道他的代号,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他, 我们一直是单线联系,都是他主动找的我。” “而其他人,我认识的几个,都死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吴四娘说完,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留下,不知是对家国的愧疚,还是对死去同伴的缅怀。 她彻底放松下来:“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你若不信,就杀了我吧。” 吴四娘他们一行人是大周朝廷专门训练过的暗探,早把生死置之肚外。 她若不是为情所困,可能也早就走到那一步了。 叶青看了一下萧子衿,萧子衿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的,我会办到。” 说完,她收起东西起身,萧子衿为她拉开门。 吴四娘听到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看着两人的背影,扫过地上纠缠在一起的影子,脱口而出道。 “希望你未来不会体会到失去我的痛苦。” 两人回头,吴四娘脸上全是解脱后的放松,嘴角竟还含着一丝笑意。 后面的事情萧子衿派人去办了,如吴四娘所愿,将她和欧阳笠合葬在京郊的山林里。 接下来的时间,叶青把重点放在了寻找师父傅宣,和研究那些帐本上面。 她抽空去了一趟顾家卫的联络点,让他们撒开人手去找傅宣。 关乐对于叶青这种突然失踪,已经习惯了,没见到人就等在家里。 叶青一直忙进忙出,明明是闺中小姐,却比那上朝的官员还忙。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春闱会试的日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的打气饭。 在叶问天魔鬼般的教导下,王腾人瘦了,脸倒是白了。 大家都跟他说不要紧张,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段时间肯定是大有所成的。 叶青和叶枫两人亲自送王腾去考院,给他派了一名新买的下人,把铺盖餐具笔墨纸砚一应东西全部带齐。 此时天还未大亮,看着王腾踏着月色进贡院,叶青在后面挥了挥手。 “好好考,九天后我们来接你。” 王腾回身给了叶青一个大大的笑容。 两人回到马车,叶青看到叶枫脸上转瞬即逝的落寞。 “哥,如果你想参加科考的话,还是来得及的,你还这么年轻,我听说历年来,最大的考生五十岁的都有。” 叶枫摇头:“我就是感慨一下,要我像王腾一样,被祖父那样管着,我可不行。” 就他看到的,王腾都被打了好几次板子呢! “再从头学,太难了,我现在做生意赚钱,也挺好的。” 叶青坐过去,揽住叶枫的手臂,亲呢地靠着他。 “那不是,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大家子哪有饭吃。” 没有父母的照顾,没有亲戚的照拂,叶枫是一个人把小叶府扛下来的。 “你知道就好,不过,我最近在想,要不要把门店的生意再扩大一点,给你多攒一点嫁妆。” “我还小,你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兄长为先我为后。” 叶青笑嘻嘻把皮球踢回去。 叶枫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 难得,有情况? 叶青立即问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叶枫摇头:“不是。” “那你刚刚脸红什么!”叶青把脸凑近,认真的审视着叶枫。 叶枫笑着推开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就是合作很久的一位苏伯伯,跟我提过他的二女儿,托别人来说,他有这个意思。” “那你见过这位苏二小姐吗?人怎么样?快说快说。” 叶青摇着叶枫的手臂。 “我跟苏老爷做生意,怎么会见他的女儿。” 正说着,马车停下,到家了。 叶枫逃似地下车,叶青忙跟上。 “我们约个时间见一见,就去青龙寺,这个季节桃花开了,可以去那散散心,我也可以帮你掌眼把关。” 叶枫不肯答应,叶青就缠了他一早上,一直在说这个问题。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议亲 叶问天看着叶青围着叶枫来回转悠,叶枫被逼问的都躲出去了。 一问,才知道是为了叶枫的终生大事。 叶问天隐晦地问叶青,叶枫如今的身体状况。 被叶青回怼过去,叶枫的身体从来都没有那方面的问题。 叶青回金陵几个月,一直有换着药方在给叶枫调理,他的身体已经好转很多了。 原先只要一入冬,叶枫都不能出门,现在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 之前一直忙,把这个事情疏忽了,祖孙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去见见这位苏二小姐。 苏家是商人,叶问天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如果两人志同道合,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不行,也可以在自己那些学生同僚家中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姑娘。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来到苏府外面。 叶青让叶问天等着,跑去跟苏府门房说了一声。 此时她穿着女装,气度不凡,门房以为仙女下凡,忙应下跑进去通报了。 叶青在原地等着,叶问天就在旁边的茶棚里坐着。 不一会儿,就听到刚刚那个门房在喊着二小姐,然后一个两百多斤的姑娘,像一座大山似地,朝着大门处走来。 她梳着双角髻,穿着定制的超大号粉色衣裙,叶青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忘了呼吸。 这,这冲击力太大了,她落荒而逃,拉着茶棚里的叶问天往回走。 “干什么,还没见到人呢!” 叶问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到苏府大门处出现的那位,又结合叶青的表情。 开始加快步伐。 回到家,叶青就诚恳地向叶枫道歉,并保证再也不提这回事。 不过,给叶枫找媳妇这事,还是要展开了。 叶问天正找人打听,有人上门给叶枫作媒了。 这不正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来人来头还不小,是刑部尚书吴敏的夫人。 吴夫人娘家哥哥有个小女儿,年二十,还未订亲,姑娘年纪虽然有点大了,但是出身可比叶家高了不少。 吴夫人的娘家清河陈氏,清流世家,虽无人在朝为官,但祖上出过两位大儒。 陈氏现在也有几位在金陵各书院做先生,书香世家,底蕴深。 这种家族教出来的姑娘,才学一流,性情温婉,一直世家备受争抢的对像。 更不要说,陈家姑娘都是清一色的美人胚子。 可吴家和叶家并不往来,相比之下,叶青除了叶问天曾官拜一品,现下门第不高。 叶青不由得问道:“夫人怎么会想起给我哥哥作媒?” 吴夫人笑道:“我无意中听说叶公子未婚配,就想到了我那侄女,这不想着,年龄正合适。” 吴夫人低头喝茶,叶青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恐怕不只是年龄合适这么简单。 何况,吴夫人从哪打听的哥哥的年龄为人呢! 思及此,叶青突然想到前段时间萧子衿跟自己说过的话,难道这家伙...... 叶问天看问题也通透,说道:“清河陈氏的姑娘,就算二十岁未嫁人,也是不愁嫁的。” “这是自然,”吴夫人一脸的与有荣焉“我那小侄女得全家宠爱,自小主意大,家里给她相看过很多,她自己就是不愿意。” “她的品性您可以放心,绝不是骄纵之人,我父亲那严厉性子,养不出骄纵之人。” “叶公子的品性我自是打听过的,不然也不会贸然登门,如果叶老爷子愿意,就让两个年轻人见一见。” “我们家老爷子,最疼这个孙女,一切都由她自己说了算,所以,我们就是让两个年轻人见一面,有没有缘分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吴夫人话说的诚恳,态度不卑不亢。 她自己就是陈家出身,从她身上都能看到陈家的家风。 叶问天摸了摸他那白花花的胡子,笑着点头。 “既如此,那就安排孩子们见一面吧。” “那后日午后,青龙寺见。”吴夫人当即拍板。 此事一锤定音,完全没问叶枫的意思。 把人送出去后,叶枫一脸郁闷地看着叶问天,叶青在一旁偷笑。 “这次我站祖父这边,这个陈小姐,听起来确实不错。” 那种家族,对后辈都比较严格,肯定不会养成苏家二小姐那样。 这一点,看吴夫人就知道了。 叶枫回道:“就是因为条件好,才不合适。” 照现在的情况看,两人相差太远。 而且,叶枫不入仕,也不是读书人,按理说不可能入陈氏的眼。 叶问天安慰道:“是他们找上我们的,你不要多想,不管陈家怎样打算,总得人过了我们的眼再说其他。 青儿和萧王爷订了亲,迟早会有人把算盘打到你身上。 现在他们还未成亲,大家都只是观望,毕竟萧王爷情况特殊。 一旦青儿嫁进王府,各方人情涌上来,怕是算计你的人都不会少。 如果能提前把你的婚事订下来,也是一桩好事。 清河陈氏,家族入仕寥寥无几,一直在仕途上没有太多野心,但他们当家的眼界,绝非寻常人能及。 家族培养的后人也都是品学兼优,很少人有诟病。 读书人背后,同样需要家族财力支持,他们同样有他们世代经营的产业。 不管他们是不是因为萧王爷的关系,想与我们攀亲,你都不用因为你自己经商,就看轻你自己。” 叶老爷子这一段话,为叶枫拨开了眼前的迷雾。 也震撼了叶青,她确实没有想得这么长远。 可叶枫还是担心,他叹了口气:“我这身子,不想耽误任何人。” 叶青走过去,揽住叶枫:“这点你放心,吃完这一副药,以后每天早上你都得跟我去练功,假以时日,你的身体会比寻常人还强壮些。” 而吴夫人把消息传回陈府,陈府内,同样就这件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吴夫人的哥哥陈常新,就是这位陈家姑娘的父亲,他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就如叶枫担心的,他觉得叶家的门第太低了。 就算有萧子衿这个女婿在,他也不稀罕。 他们陈氏从来不是攀权附贵之辈,什么王爷世子以前也出现过,他不明白为何这次父亲会同意。 陈常新的父亲,就是现在陈家家主陈品正,在收到自己女儿(吴夫人)来信后,便擅自做了决定。 现在约好见面了,才跟儿子媳妇说这件事。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会面 而事件的主角,陈家幼女陈嘉言也在场。 对于儿子陈常新的反对,陈品正倒不在意,只是看着这个自己最钟爱的孙女。 “嘉言,你会因为叶家门第低,而看轻叶公子吗?” 陈嘉言回道:“不会,祖父既愿意一试,想必自有考量,孙女愿意见。” 只是见一面,又不是订亲。 陈品正一脸欣慰:“嘉言比你们都懂事,何况只是先见一面,又没有把婚事订下来。” 说着,陈品正站起身,不给儿子媳妇说话的机会。 “明天早上送嘉言去金陵,嘉言跟我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陈嘉言恭恭敬敬地跟着陈品正来到他的书房。 陈品正看着风华正茂的小孙女,没有先谈面,而是让她先研磨。 陈嘉言依言走到书桌的一侧,单手执墨,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力道平缓均匀。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一个写字一个磨墨。 这是陈品正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不管多忙多晚,他每天都会临几张帖。 直到陈品正写完,停下笔,陈嘉言才停下来。 陈品正很满意,这是陈家后辈中,他最满意的一个,磨的墨也是他最喜欢的。 陈嘉言的这份心性,她父亲都及不上她。 刚刚讨论的是她的终生大事,可是她反应却是在场的人中,最冷静的,这让陈品正很是欣慰。 “嘉言,还记得祖父为何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记录之。” 陈品正:“对于现在的朝局,你怎么看?” 陈嘉言抬眼,有一丝的惊讶,反应过来想了想,回道: “陛下正值盛年,皇子却已长成,朝堂内党争之势已起,群臣大部分已开始站队,还有邻国虎视眈眈。 后宫皇后和刘贵妃本是天平的两端,现在皇帝如此盛宠周瑾,势必会打破平衡。 周瑾身份特殊,后宫平衡打破,自会扰得皇帝不安宁。 攘外必先安内,后宫不太平,朝堂也会有波动。” 有些话,两人没有挑明,现在朝堂上风气很不好,大臣们拉帮结派,勾心斗角,这都是很不好的预兆。 陈品正叹了口气:“你父亲就想不到这些,若你为男儿,必是陈家下一届家主。” 陈嘉言问道:“祖父是看好熠王?” 陈品正:“我没有看好任何人,熠王也确实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我们家族里无人为官,就算他日后有事,也牵连不到我们身上,但若起战事,或许他可以保陈家无虞。” 陈品正说着,郑重地握着陈嘉言的肩膀。 “祖父只是要你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但并不会因此让你做出任何牺牲,我们陈氏立族几百年,经历过数次更朝换代,自有解决办法。 这次还和以前一样,你若不喜,我们就不嫁,祖父愿意留你在家一辈子,这样,祖父百年之后更安心。 叶公子年长你几岁,迟迟未娶亲,想必也不是将就之人。 叶家公子的情况,你姑姑会详细跟你说,他十六岁父母过世,一个人照顾妹妹撑起那个家,性格坚韧品性纯良。 他经营父母留下的铺子,商界的人对他评价也很不错,想必若不是父母早早过世,他要挑起家里重担,应该早就入朝为官了。 叶公子年长你几岁,迟迟未娶亲,想必也不是将就之人。 他的祖父叶问天,我自愧不如,有那样的人在,家教也不会差。 叶公子还年长你几岁,日后也会多疼惜你。” 陈嘉言这个年纪,确实是有些偏大了。 祖孙俩推心置腹地把话说开。 等陈嘉言从书房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陈嘉言的父亲母亲还有两位哥哥,一直都等在她院子里。 她一路都在想着祖父的那些话,原来祖父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 眼下这些东西也无法跟父母说明,她只能笑着上前安慰。 “只是去见一面,没什么的,话说,女儿都相看这么多了,还怕我撑不住场面。” 大哥比较淡定一点:“是啊,到时候找个借口就行了,小妹的眼光可高着呢。” 二哥:“我听说那叶家公子好像身体不好,去年在王府的赏花宴上还出事了呢!这次我送妹妹进京,我提前多打听些。” 陈嘉言乖巧的点头,心里倒希望这位叶公子出色些。 如果真的有缘,全了自己的心意,又合了祖父的意,岂不两全其美。 至于屋里反对的四人,那都是祖父能搞定的事。 她并不觉得被家族利用或者被牺牲,这些年来,门当户对,对家族有益的婚事不是没有。 但祖父和家人,从来都没有强迫过自己。 如果叶家公子真的差强人意,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相反,如果能成,她也会很高兴。 很快就到了会面的日子,叶青张罗着给叶枫打扮,把他弄的既无奈又好笑。 此时叶青正拿着几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划,这几天裁缝天天在家里进进出出。 做的衣服,快赶上过年做的了。 还不能提意见,只要反对,叶青就伸出她那拳头。 叶问天看不下去了,指着其中一件银灰色。 “就这个吧,读书人喜欢淡雅的颜色。” 叶青拿着比了比:“这话没错,只是哥哥还在调理身子,气色可能撑不起这样的颜色,还是穿这件浅蓝的更称,这边也是银白的,这个刺绣也很清雅。” 刚说完,叶青又道:“不过。” 她挂还没说完,萧子衿夺过那件衣服:“就这件吧,我去换了来。” 叶枫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不管他穿什么,叶青都会觉得不够完美。 叶枫换上后,果然如叶青所说。 风姿绰绰,清雅俊朗,有君如此,我心甚怀。 “就这件吧,赶紧出发吧,别耽误了时辰。”叶问天到。 叶青赶忙也去换了一件蓝色系的裙子,颜色比叶枫的深些,却也显得她肤白俏丽。 “祖父,你不去吗?” 叶青坐上马车,看着叶问天还站在门口。 “有你这个鬼精鬼精的人在,还用我去。” 说完,转身回了屋。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记得那年花下,午后,初识陈嘉言 这一切都被叶司重的眼线看到,传到了他耳里。 前几天吴夫人上门的时候,他还很奇怪,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叶枫的婚事。 眼下是约着去相看了,吴夫人那边也打听清楚了,竟然是清河陈氏的幼女。 这让叶司重大跌眼镜。 三年前,为得到清流世家的支持,求一个好名声。 他曾遣媒婆上门,为儿子求娶这位陈氏幼女。 当时被陈家以正在和其他人议亲为由,婉拒了。 现在陈家人居然会主动找上叶枫!一个家世人才都不如他家的人。 这让叶司重气的直接拍桌而起。 什么清流世家,什么文人傲骨,还不是看上叶青和萧子衿的这层关系了。 话说回来,霍起出事后,叶司重就觉得,一直在暗中跟自己作对的就是萧子衿和叶青。 霍起的案子中,萧子衿暗地里也有插手,难道是他让吴家保媒?可陈家家主又怎么会同意呢! 叶司重觉得,萧子衿和叶青,或许正在密谋什么! 他将消息传回府里,让他李氏带着叶灵韵去青龙寺看看情况。 叶青一行人到了青龙寺,两人上完香后,叶青让叶枫先到后山约定的地方等着,她则去打听吴夫人到了没有。 青龙寺后山遍山桃花,今天天气也不错,来踏青的人不少,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出游。 叶枫带着阿福刚到后山,就正面碰到两拨赏景的人,都是当家夫人带着年轻姑娘出来游玩。 叶枫显少出门,上京圈认识的人不多,只能是礼节性地点点头。 那些人见叶枫生得好看又脸生,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要是平常,叶枫不在意这些,但今天他这一身新衣服,加上是出来相看姑娘。 总感觉这些目光不纯洁,让他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他只好目不斜视,疾步朝着约定好的亭子去。 从青龙寺那边走过来,就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 沿着石子路一直往下走,就会来到青龙寺最大的桃花林。 桃花林中有山泉瀑布,有乱石形成的假山,还有功德梯,和几座观景台。 都是观景游玩的好去处。 而叶枫要去的地方,是一处观景亭。 从桃花林往里走,在分叉路左拐进去,往前走到一处断崖边,就能看到那个观景亭。 这个位置叶青选的不错,人比较少。 亭子旁边的两颗桃树,像是落单的两只麻雀,又像是此时不合群的叶枫和阿福,显得孤单不合群。 这个观景亭在夏季是很好的乘凉处,现在这个时节就有些冷清。 好在四周的野草已经蹿出头,生出一片绿意,不至于干巴巴的。 叶枫站在亭子里,看着远方的山色,想着等下见到的陈家姑娘,会是什么样子。 阿福站在他身后,左张右望之际,看到了站在分叉路品,正往这边张望的吴夫人。 吴夫人没有碰上叶青,先带着人过来了。 随行的不只陈嘉言,还有吴少杰。 “少爷,人到了。” 叶枫回身,认出了吴夫人,也看到了站在她旁边的陈嘉言,看到她那双眼睛。 这么巧,她竟然也穿了一件蓝绿色的儒裙,头戴白玉簪,气质温婉。 吴夫人带头往这边走过来,叶枫掩在宽袖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 寺里恰好响起了击钟声。 咚……咚……咚…… 钟声悠长而久远,就好像陈嘉言缓缓而行的步子,一下一下地踩在叶枫的心上。 周遭的一切好似都消失了,只有那钟声响在脑海。 明明是无欲无望,让人明心见性,普渡众生的梵钟声。怎么现在叶枫脑子里,却是纠缠在红尘里的男女。 原来有些人,真的可以一眼万年。 “小姐还没到。” 阿福说到一个重要问题,叶枫回过神,吃惊于自己不受控制的反应。 在他起身准备迎出去的时候,脑海里又想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就在这时,叶青突然踩着那颗桃树,从天而降,打断了叶枫的思绪。 满树的桃花被她内力一震,纷纷飘落下来,被风一吹,下起了桃花雨,刚好落在了叶枫身上和四周。 叶枫:“……” 叶青向吴夫人见礼后,连忙帮叶枫拍落身上的桃花瓣。 “哥,怎么样,应景吧。” “搞怪。”叶枫轻声笑骂了一句,没有生气,任由叶青胡闹。 心里却有泛起苦涩。 叶枫镇定自若地请几人入座,丝毫不提刚刚那出闹剧。 亭子里只有四张石凳,叶青很自然地站到了叶枫身后,把位置留给了其他三人。 吴夫人也不推辞,招呼其他两人坐下了。 坐下后,大家同一时间抬起头,叶枫和陈嘉言,眼神再次不期而遇。 两人都在打量对方,准确的说,只是看向对方。 因为他们俩人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叶枫是克制自己,让自己平静一下。 而陈嘉言对于自己,是有足够自信的。 叶枫初见她时的晃神,她发现了,她也看过很多这样的眼神。 那一出烂大街的桃花雨后,看到叶枫亲呢地说着叶青,再面对自己时,已然平静无波的眸子。 让陈嘉言高看了叶枫一眼。 他没有窘迫,没有爱慕,只有点到即止的礼节,他甚至没有表现出热情。 两兄妹的感觉看得出很好,叶青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叶枫也没有丝毫讶异或者生气,只看到无奈的宠溺。 这位叶小姐性子倒是活泼,两兄妹长相都很出色。 自那一眼后,两人的眼神再无接触。 几人聊着天,大多是叶青和吴夫人在说,陈嘉言和叶枫很少出声。 本来小坐一会就要离开的,吴夫人聊着天竟忘了时间。 没有说其他,就聊青龙寺,还有佛经,甚至桃树桃花的典故。 叶青的阅书量和见识都让他们几人感到惊讶,尤其是陈嘉言。 在吴少杰的提醒下,吴夫人止住了话头。 以求签问道为借口,带着陈嘉言离开了。 陈嘉言走到岔路时,回头望去,看到叶青正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 而叶枫只是笑着摸了摸叶青的头。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再相见 章节正在审核,请稍后刷新页面。 正文 第88章 似曾相识的场景 吴府的小公子吴越后日生辰,请叶青叶枫过去贺寿。 看到请帖,两兄妹眼睛都亮了。 小孩子的生日,又不是整岁,一般人就是一家人吃顿饭。 吴夫人把他们都叫上,明显不把他们当外人,肯定是想让两个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有了吴夫人助攻,事情应该会进行的更顺利。 叶青按照这几日的观察,估摸着陈嘉言的喜好,为叶枫细心打扮了一番。 浅色的衣服,既不会显得过于隆重,又能迎合某人的喜好。 礼物方面,也是下了重本的。 给吴越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副袖箭,这可是她自己做的,比军队用的要精巧轻便很多。 她前世设计出来,还没来得及做出来,就死在战场了。 在黑水河的时候做出来的,她一直随身带着的。 现在这个东西对她作用不大,就拿来哄哄小孩子开心吧。 安全起见,叶青把原本力箭尖的袖箭,换成了圆头的,手指般长度的箭头。 可以平时练着玩,也可以在危急时自保,不会伤及别人性命。 此外,还准备了两本孤本,明面上说是送吴夫人的,实际是给陈嘉言的。 叶青监视陈嘉言的那两天,发现她也是极爱看书的。 吴越拿到东西,开心得不得了,现场就试了。 圆形的箭头没有刺穿力,撞到墙壁掉落下来,吴敏才肯放心让吴越拿着。 吴少杰看着那袖箭的准头和速度,就知那东西不简单。 想拒收,吴越抱得死紧。 没办法,只能再三谢过叶青。 那孤本吴夫人见了,都爱不释手,她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当即转交给了陈嘉言。 陈嘉言找到叶枫当面致谢,吴夫人让其他人都避开了。 这一次,陈嘉言对叶枫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书送的很合她意,两人聊起这两本孤本,叶枫又给了陈嘉言惊喜。 叶枫的学识,以及他的独特的见解,都让她诧异。 “我以为,你只会算帐。”陈嘉言开玩笑的说道。 萧子衿笑起来:“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掷骰子。” 萧子衿用了孤本中的一个典故,陈嘉言瞬间意会,手放到唇边,微微靠近压了了声音道:“我真的会哦。”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仿若相识多年的好友。 陈家兄弟在一旁越看越着急,跑后院商量去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叶青了,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这跟她平时完全不一样。 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那一面发展。 这次宴席,除了吴家几个族亲,就是叶青他们,当然,还有萧子衿。 萧子衿看着叶青高兴,难得露出她幼稚可爱的一面,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英明神武。 而他的得意还不到一个时辰,变故就发生了。 宴席上,叶青是跟着吴夫人陈嘉言坐,叶枫被安排和吴家兄弟,陈家兄弟一起。 萧子衿因为身份在那,在主桌上和吴敏一起。 变故就发生在宴席过半的时候。 叶枫今天心里也高兴,吃的就比平时多些。 当他突然感觉到胸闷无力时,连忙叫了阿福去请叶青。 叶枫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已经看不清对面陈家兄弟的表情。 但他能感觉到,他们两兄弟一直看着他,注意他的反应。 叶青看到阿福朝她跑来,低声跟她说了情况。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场景似曾相识。 “公子不好了。” 叶青脸色大变,急忙起身跑过去。 男宾和女宾隔的并不远,就在隔避的两个厅。 叶青到的时候,叶枫已经撑不住,从凳子子摔了下来。 他脸色发白,身体无力,两只手插地,撑着身体的重量,用仅有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晕过去。 他手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 还好没有晕,这是叶青的第一想法,这时叶青还没想到,这是人为的。 吴夫人和陈嘉言也跟了过来,叶青的注意力全在叶枫身上,没有留意其他人。 陈嘉言却留意到两位哥哥面色不太自然。 叶青给叶枫把脉,是食物中毒的迹象,她连忙给叶枫服下一颗救心丸,让阿福扶起叶枫。 她转头看向桌子上的菜,发现男宾这边桌上有三道菜是女宾那边没有的。 叶青想起开席前,喝的那碗甜汤,瞬间明白了。 这几道食物相生相克,分开吃没什么,但混在一起,就会有轻微中毒的迹象。 若是平常人,不会那么快有反应。 但叶枫不同,叶枫还在吃药,这种相克的情况碰到药物,毒素会加大几倍。 叶青环视一圈,把目光定在陈氏兄弟身上,她捏紧拳头,就要上前理论。 叶枫拉住了她:“青儿,不要闹。” “哥!” 叶青生气,敢伤害她家人,她不会放过。 但此时叶枫的眼神,让她瞬间妥协了。 她知道哥哥肯定是猜到了,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大,自己把这结果受了。 刹那间,叶青红了眼,眼睛开始发酸。 她抿起唇,招呼了阿福一声,不再看众人,两人扶着叶枫离开。 这一幕落在吴家人眼里,也落在萧子衿眼里。 他想上前帮忙,被叶青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吴夫人关心的话,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想叫大夫来看,可叶青自己就是大夫。 陈嘉言站在人群中,看着三人慢慢离去,没有出声。 叶枫看着叶青泛红的眼眶,再回首看了一眼陈嘉言,眼中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陈嘉言被那个眼神震了一下。 吴夫人和吴少杰跟上去想帮忙,站在两边无从插手。 上了马车,叶枫的精神终是有点撑不住了。 “青儿,不强求,我们说好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大家吃了都没事,只有我,是我身体不济,怪不得旁人,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你不得报复人家。” 叶枫说完,就晕了过去。 叶青连忙拿出随身带的针包,给叶枫扎针止痛。 此时,看着叶枫青白的脸色,叶青的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掉下来。 回到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叶问天听说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不顾众人的阻拦,去吴家要公道去了。 正文 第89章 黄了(上架第一更,求订) 吴府内,等叶青走后,吴敏也发了好大的火。 他让人叫来大夫和仵作,对男宾席上那几道菜检验。 即使是他夫人的娘家,吴敏也没有留情。 菜是府里准备的,有两道菜相生相克,厨师不懂这个,只有精通药理的人才知道。 而那甜汤就是其中一样。 甜汤是吴越最喜欢的,一早就定下了。 那三道菜是陈家兄弟点名要的,这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仵作和大夫都说的很中肯,这两道相克的菜,吃了只会有轻微中毒的现像。 这种情况在每个人身上都不一样,有些人会呕吐,有些人会拉稀,但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在第二天或者出现。 不会像叶枫那样,那么快出反应,除非,他身有旧疾,正在吃药。 叶枫当时的反应,已经可以证明这一点了。 陈家兄弟拿此事说事,吴敏对他们寒了心,直接让他们收捡行装,连夜赶他们回清河。 叶问天到的时候,吴夫人正把陈家人送上马车。 叶问天劈头盖脸地把陈家人骂了一通,然后丢了一封信给他们,让他们带给陈品正。 信时只有寥寥几句: “你我的儿子都不成器,但是你的孙子更让我看不起!教出这样的人,陈家怕是要没落了。” 话说的狠! 可陈家兄弟也不敢不传达,他们回到家里时,天刚亮。 陈品正一大早起来,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又看到叶问天留给他的几句话。 当即大发雷霆,气晕了过去。 陈家父母听说和叶家结亲无望后,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 这门亲事,算是彻底黄了。 叶枫身体不如常人,是事实,不管陈家人能不能接受,有了今天这一出,叶家人也不会接受他们了。 回家后,陈嘉言一直一言不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陈家兄弟罪有因得,陈品正醒后,让人拿家法,打了两人的板子,再罚他们去跪祠堂。 不管他们兄弟俩的出发点是什么,暗地里耍阴招,做出这等有损门风的事,是陈品正最不耻的。 叶问天骂他的话,他无法反驳。 两天后,叶枫恢复过来,开始恢复正常处理商铺的事。 这病症来的凶,去的也快,只施一次针,毒就清完了。 事后,叶枫没有再提这件事,其他人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 王腾终于考完了,叶青去接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像脱水般,瘦了一大圈。 顶着两个大眼袋,明明疲累至极,眼睛却是亮的,精神头很好。 刚进叶府门,就哐哐哐,给叶问天磕了个三个响头。 叶问天让他先去睡一觉好的,等睡醒再问考试的情况。 王腾睡了一天一夜,等睡醒后,叶青准备了宴席犒劳他,也想借此让府里的气氛轻松些。 萧子衿带着酒,借着来给王腾庆祝的名头,前来赴宴,叶青却不见了。 自从那次寿宴回来之后,叶青就没理过萧子衿。 萧子衿上门,她也不见他。 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坐一起吃饭,叶青却偷溜出去了。 叶青不在了,关乐却坐那儿正儿八经地吃着饭。 对于看不住叶青这事,叶问天和无名已经习以为常了。 关乐放下碗,给了萧子衿一计眼神。 萧子衿跟着他走出前厅,关乐小声道:“我估计她是去清河找陈家麻烦去了。” 这几天他看叶青一直偷偷在倒腾着什么,神神秘秘的。 “那我去看看,你留在叶府。”萧子衿说完就离开了。 其他人对于叶青的行踪,心知肚明,也没有过问。 叶枫虽然无奈,但他劝不住叶青,又拦不住她,只能任由她去了。 他了解自家妹妹的秉性,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 陈家的情况,萧子衿都打听了,陈家兄弟现在还跪在祠堂没出来,听说还是打了板子的。 罚的比较重。 到了清河陈府附近,萧子衿溜达了一圈,没有看到叶青。 他就近在陈府外找了一家客栈,能看到半个陈府,决定守株待兔。 而此时的叶青,正在清河最大的一间赌坊内。 她穿着男装,贴着小八字胡,手里掂着钱袋子。 加上她个子在男人堆里显得比较娇小,猥琐的感觉浑然天成。 在里面转一圈,她就把赌场里话最多的几个凑到了一个桌上,借着赌钱的空闲,把陈家的事情打听了。 陈家在清河,名声还是很好的。 百年传承的清流世家,产业也是数不胜数。 又有学问,又会经营,这捧在手心里的幼女,什么样的女婿找不到。 据说,曾有王府世子求娶陈嘉言,都被婉拒了。 再回身看看自己家,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哥哥叶枫也不是什么神童,还身体不好。 叶青想到这些,突然有些理解陈嘉言的那两位哥哥了。 设身处地的想,若换了自己,有一个这样的求亲者,叶枫也不会同意。 可是明明是他们家自己找上门来的。 她进陈府看过,知道陈家兄弟被罚的事。 从赌场出来,叶青掂量着药力,在心里盘算应该下多少合适。 她通情达理是一回事,有仇报仇也是她的一惯宗旨。 敢欺负她哥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她的厉害。 夜深后,她翻过围墙,跳进陈府的后院。 这一幕被守株待兔的萧子衿看到了。 萧子衿一眼就认出叶青,急忙跟了上去。 他看着叶青进了厨房,也随后走进去。 前脚刚踏入,一枚银针就刺向他的眼睛。 银针在月光的照射发着银光,距离萧子衿眼睛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才堪堪停下。 “早发现我了吧。”萧子衿长出一口气,针在眼前,不能靠近。 叶青白了他一眼,收回针,朝厨房内走去。 一阵忙活之后,叶青原路返回,萧子衿像个跟屁虫一样,步步紧跟。 此时叶青还是乔装的样子,略带诙谐的八字胡,正往两边翘着。 “你这是粘上去的吗?” 萧子衿动手想去摸,被叶青一手拍开。 “别碰我。” 看叶青气未消,萧子衿解释道:“这事真不是我挑的,我就跟少杰当闲话说了一句,没想吴夫人动了心思。” “其实事情也没有走到绝境。” 萧子衿说着,指着前方一角。“看那里。” 正文 第90章 呃呃呃(上架第二更求订阅) 此时他们俩就站在陈府围墙外不远,在黑暗笼罩下的陈府,有一处院落还亮着。 “那是陈嘉言住的地方。” 叶青眉毛一抬:“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萧子衿立马道:“我对叶兄的魅力有信心,对我自己的判断有把握。此时陈家姑娘一定是因为你哥,夜不能寐!” “现在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而是我们不愿意了!” 一说这个,叶青又不淡定了。 萧子衿顺着她的话头道:“是啊,错过我们家,陈家姑娘一定会后悔,我们去看看她后悔的样子。” 叶枫的消沉大家有目红睹,叶青肯定也好奇陈嘉言现在是什么态度。 借着激她这股劲,萧子衿拉着叶青跃上屋顶,踩着屋檐来到那处光亮前。 果然是陈嘉言的住所,已近子时,按照她在吴府的作息,早就过了休息时间。 此时她呆坐在桌案前,看着桌上的两本书。 正是那次寿宴上送的那两本孤本。 书面上有些折印,书页也蓬松了,看来是翻过很多次。 叶青转头不再看了,自顾自地出了陈府,也不管萧子衿有没有跟上来。 她不想去猜测,陈嘉言此时到底是因为在乎叶枫,还是只是心中有愧。 在这场博弈中,叶枫对陈嘉言的态度比较明了。 而陈嘉言事发时,一句话都没说,事后也没给个交代,这个态度有些伤人了。 以叶青到叶枫的了解,这件事他不会再提。 陈嘉言和叶枫之间的缘分,只能看陈嘉言的想法了。 陈府祠堂里,巡逻的下人发现陈家兄弟昏死过去了,禀报了陈品正,得了令才敢将两人移回厢房。 屁股挨了板子,没有及时治疗,肿的很高,缝都要看不见了。 在祠堂跪了两天,两个膝盖也跪青了。 两兄弟趴在各自的床上,医者先给他们治了伤,然后吃了顿丰盛的大餐,才沉沉睡去。 被关在祠堂,虽然父母会偷偷塞东西给他们,但最多也是馒头糕点。 关的久了,这次可是吃了个痛快。 可乐极生悲,第二天清早,陈家大公子被一种莫明的冲动惊醒,他睁着惺忪的睡眼,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突然下腹一阵痛,然后就是强烈的下坠感,好像要把屁股顶爆。 陈家大公子瞬间惊醒,想爬起身,可双腿肿的太厉害了,他爬不起来。 他的妻子也不在房间里。 “来人啊!快来人啊!” 他急急地喊着。 下人闻声赶来,可他的下盘就像那开闸泄洪的大坝一般,势不可挡。 只见他身子往上一抬,‘噗’地一声,惊到了屋内所有人。 就算他不开口,下人也闻到味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陈家大公子脸色涨红,他正想叫人先出去,突然又是几下。 “噗噗噗!” 他手捂着肚子,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菊花。 两个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可屋子里味道太重了,两人只得捂着鼻子冲出房去,刚好撞上陈夫人和陈家大少夫人。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两个下人同时跪下道:“大少爷失禁了,被子都脏了。” “怎么可能!” 两人不信,一打开门,臭气扑面而来。 陈夫人连忙把门关上,看着儿媳妇,面色复杂地说道:“你们俩,去打热水来,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是传出去半个字,就打死了扔出去。” 两名下人赶紧磕了头下去准备了,而陈家二少爷的院子里也是一样。 而且二少夫人还和二少爷躺在一个被窝里。 府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直到中午才好转。 医者来看了之后,说两人是吃坏了肚子。 这次陈家兄弟也算是得到教训了。 萧子衿听着属下传回的消息,本来还觉得有点饿,想下楼吃个早点,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他挥挥手,让人先下去,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又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好好反思一下,有没有哪里得罪叶青。 叶青也看到这个结果,事情了了,两人起程回金陵。 回程的时候,叶青换回了来时穿的女装,一身蓝色衣裙,把去赌场那身男装扔了。 路过千波湖的时候,萧子衿见天色还早,拉着叶青下去走走。 两人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延着小道向那边走去。 千波湖就在大道边不远,是一个圆形的湖,平静的湖面,犹如一面硕大的银镜。 湖边用木头修了一条栈道,矗立在水上,沿湖一圈,供百姓游玩。 还有钓鱼台,萧子衿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两人走到台子上。 萧子衿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摊在地上,示意叶青坐下来。 叶青看了一下,这披风可不便宜,比自己全身上下都金贵! 叶青觉得,她直接坐地上还舒服一点。 萧子衿看着她这样,率先坐下来,一把拉过叶青,坐在他旁边空着的地方。 “坐一会儿。” 两人的脚都悬空到外面,底下就是清澈的湖水。 叶青低头看向水里,有鱼儿自在的游过,钻进湖底的水草群,又从另一边绕出来,像是在玩捉迷藏。 两人静静坐着,萧子衿突然想起在边关的时候。很少跟人提及的事,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大战的时候,血染征袍,血沾飞蹄,几天几夜不合眼。若遇上战事胶着,顶着一身血腥气到战事结束。 那时候只要一结束,我就会找一条河或者是像这样的湖,直接把自己泡在水里,把那些血污都冲洗干净。” 萧子衿看着湖水,平静的说着。 这种感觉,叶青太深有体会了。 前世她活在战场,不管是敌军的血还是同伴的血,那置身战场的血腥气,重生后午夜梦回,那股充满死亡的气息都缠着她。 她不是噬杀之人,即使身经百战,依旧不能完全适应这种气息,她太能体会萧子衿说的那种感觉了。 生前父王体恤她,会为她多定制几套战袍,每次从战场上下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把浴血的战衣换下来。 前世她也全是深色的衣服,没有穿过这么明亮的颜色。 而现在,湖面的倒影,也是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容颜。 正文 第91章 马是我的(第三更,求订) 突然,一声清鸣。 叶青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萧子衿。 他随手从湖边扯下一片叶子,含在嘴里,吹起了一首悲战歌,这首曲子也曾无数次在北境被吹响。 曲调悠远,意寓悲凉。 这是边境民歌的号子,只有常年征战,荒凉贫瘠的地方,才能酝酿出这样悲凉的曲意。 在乐声中,真实的战场好像就在眼前。 她的战友,她的至亲,那些一起操练一起战斗的日子。 也许是曲意太悲凉! 叶青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 萧子衿发现了,于是曲声开始变得欢快热烈,好似将士们在庆祝战争的胜利。 天下变得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 这是顾北王一生的追求。 被扒开的伤口,瞬间又被另一种东西安慰了,使用感和责任感又充斥着她。 有些伤口无形中被抚平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呆着,直到日落时分才骑着马来到城门口。 正准备进城,突然被一辆冲过来的马车拦下了。 吁地一声,叶青赶紧拉紧缰绳,才没有撞上去。 马车帘被掀起,一个姑娘穿着一身碧色,从马车上跳下来,来到叶青的马前。 她眼睛圆圆的,脸也是圆圆的,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口,长的很很讨喜。 就是那对一字眉,带着一丝傲气。 “真的是追风。”这话是对着叶青的马说的。 说完,就要上手去摸叶青的马。 叶青一拉缰绳,掉转马头,避开她的触碰。 “姑娘,我这马性子烈,你这样贸然碰它,会受伤的。” 这是实话,叶枫刚把这匹马带给叶青时,她也是费了些力气才将它降服的。 “这是我的马,才不会伤我。” 说完,那姑娘把手指往嘴里一放,口哨声一响,马儿仰起头嘶鸣一声,尾巴欢快的摆动起来。 叶青还骑在马背,能感觉到马儿欢腾的情绪,看来这姑娘确实和这马有渊源。 那姑娘高兴地跳到马前,用手摸着那张长长的马脸。 叶青一个翻身跳下马来,道:“在下叶青,这马是我哥买来送给我的。” 所以,她才是正主。 那姑娘眼睛一瞪:“胡说,才不是买的,我知道你是叶家的人,要不是我父亲非要拿它去做人情,才不会到你手里呢!” 原来是这样。 叶青也不客气:“既然都送出去了,就不是你的了。” 说完,叶青就要走,那姑娘一步跨到叶青面前,拦下她,抽出了腰间的九节鞭。 “我们江湖规矩来,打一架,谁赢了马儿就归谁!” 叶青挑挑眉:“马现在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跟你打,难道你的江湖规矩就是强抢?” “你!” 那姑娘想了想,摘下头上的翠玉簪子。 “那我拿这根簪子做赌约,你赢了簪子和马都归你,输了就全归我。” 叶青上前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我对你的簪子不感兴趣。” “你今天不跟我打,就别想走。”那姑娘威胁道。 叶青抬头,看了下不远处的城门,那里有一队士兵驻守,城墙上也有驻守士兵。 “你确定要在这里生事?” 那姑娘咬了咬牙。 叶青退了一步:“不如这样,换样东西,你输了,就把你手里那根鞭子给我,你赢了,马就是你的,我决不跟家里告状。” 那姑娘眼睛一亮,这话就等于解了她的后顾之忧,不用愁怎么跟爹爹解释了。 在城门,叶青要是坚决不跟她赌,她也没有硬抢。 可这根鞭子也是她的心爱之物,是二叔从塞外带回来的,非常稀有,是她使过的最称手的。 叶青看她在犹豫,笑道:“怎么,没把握赢我,既然这样,那我不奉陪了。” 话说完,叶青的步子已经迈开了,作势就要走。 那姑娘连忙拉住她:“好,你说话要算话。” 那姑娘伸起右手,要和叶青击掌为誓。 “好。” “啪”地一声,两人达成共识。 一直围观的萧子衿,看着叶青眼睛都亮了几分,神采飞扬的样子,她一开始就是想要这姑娘手中的九节鞭。 这招以退为进的做法,在这种小姑娘面前,一砸一个准。 城门口这里,除了大道旁摆摊的小贩,其余都是空地,比武很方便。 他们几个人也早引得人侧目,听到有热闹看,不少人驻足观望。 两人拉开距离,叶青左手为掌右手为拳,自报家门:“叶青。” 那姑娘也致敬:“苏微。” 苏微,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那个像大山一样的苏家二小姐,好像也是叫苏微。 不知道字是不是一样,当时她还说,明明这么魁梧,却取了微这个字。 苏微手握九节鞭,并没有直接冲上来。 对付九节鞭短兵器是没用的,叶青匕首也懒得拔。 最能克制九节鞭的武器是枪或者棍等长兵器,这两样叶青都没有。 不过,对付苏微,赤手空拳就够了。 九节鞭变化快,爆发力强,但这是一个偏向防守的武器,不是进攻绝佳武器。 叶青看苏微迟迟不出手,倒有些意外。 苏微刚刚的态度,让叶青觉得她是一个比较急燥的人,但此时心态这般稳,想来也是知道九节鞭的特性。 围观的人原本还以为有热闹看,毕竟两个姑娘打架,难得一见,比那斗兽场里的生死决斗还有意思些。 可两人迟迟不出手,围观的人开始失去耐心,纷纷散开。 就在这时,叶青突然移形换位,瞬间来到了苏微身后。 好快!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苏微鞭子往后一甩,叶青顺势跳开。 叶青此番只想试试苏微的反应,她刚刚是有时间出掌的。 “反应还不错,接下来小心了。” 叶青再次欺身上前,苏微看不清她的招式,只能尽全力将鞭子甩起来,让叶青不能靠近自己,再找机会攻击。 刚刚叶青的速度,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可快速的转动,会大量消耗她的体力,而叶青的身影无时无刻出现在她的各个方位。 她已经能有感觉到,只要慢下来,叶青就能瞬间攻击自己。 正文 第92章 比试 在适应了叶青的节奏后,苏微试着去预判叶青移动的方位。 可叶青就像一个无底洞,当苏微以为已经到底了,其实才一半。 她出招攻击,全部被她快速的避开,还会在每次攻击时,吃到叶青的招。 在叶青出现以前,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的鞭子不能百发百中,但也不至于一发不中。 而这会,叶青已经掌握了苏微的招式节奏,她会在两个招式的周期连接内,慢上那么零点零零几。 就是这个机会。 在苏微又一次转换的时候,叶青嗖地一下,躲开苏微的鞭子,一掌击向她的右肩。 苏微被这掌打得连连后退,叶青手顺势移下,握住了苏微的九节鞭。 叶青想直接夺过来的,却不料苏微撑着发麻的右臂,倔强地不肯松手。 其实胜负已分。 叶青那一掌,并没有发实力。 两人只是比试,叶青不会欺负一个小姑娘。(其实苏微比叶青一样大) 可现在苏微一直不肯放手,右臂肯定要拉伤,苏家和叶家还是有交情的。 叶青看了苏微一眼,松了手,右手往地上一拍,强大的气流震得苏微向后滑去。 普通人看到的,就是叶青打了苏微一拳,苏微还击,叶青将她逼退。 在围观人眼里,叶青赢了,苏微也不算输的太惨。 只有苏微自己心里清楚,她和叶青之间的差距。 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就连城门上的守卫,都忍不住看着这个方向。 叶青伸出手,摊开在苏微面前。 “说话算话吧。” 苏微瞪了叶青一眼,嘟着嘴把鞭子往叶青手里一摔,转身走了。 “等一下,你是不是城西苏家二小姐?”叶青叫住她。 苏微转过头,以为叶青想去她家告状,偏偏她爹又对叶家看重的很。 “你是想再打一架。” 刚刚转身离开的群众,脚步又收回了。 都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人。 叶青忙道:“我记得苏二小姐也是这个名,只是我上次见到的……” 叶青说着,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手刚张开,苏微就明白过来,瞬间火了。 “欺人太甚!”拿了她的东西,还要嘲笑她妹妹。 苏微说着,拳头招呼过来。 她没了武器,武力直线下滑。 叶青直接抓住她的右手手腕,一个扭转,擒至苏微身后。 右脚往前一压,打断苏微的腿击,迫使她屈膝,然后钳住苏微的肩膀,将她困于身前。 当众受困,苏微气红了脸,偏偏叶青贴的很近,让她无力挣脱。 还好今天叶青不是男装打扮,要不然,苏微想死的心都有了。 围观的人又回来了,以为两人还要再打。 叶青朝着众人摆摆手,看到苏微安静一点了,才松开她。 “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冒犯你家人的意思,我为我的唐突道歉。” 苏微的态度,已经证明了她就是苏二小姐。 那天应该是叶青自己认错人了。 叶青突然道歉,让苏微有些惊讶。 那些有本事的人,不是都很傲气吗! 不过,看叶青也不像是嘲讽她的样子。 苏微最后看了一眼叶青手里的九节鞭,一声不坑的走了。 城楼上,吴少杰正当值,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他的眼睛追随着苏微的身影,直到她进了城,消失在城门口。 萧子衿接过叶青手里的鞭子一看,果然是好东西。 不过, “你若想要九节鞭,我府里有。” 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有失风度。 后面这半句,萧子衿没说出来。 “我就是想挫挫她的锐气,免得日后在其他地方吃亏。” 两人进城后,就分头走了,萧子衿还有公务,就没有送叶青回去。 回到府里,叶青拿着九节鞭给叶枫看。 叶枫听说了整个事情,非要叶青还回去。 他跟苏家以后还要做生意呢! 叶青骑的那匹马,确实就是苏家送的。 当时叶青刚回来,想买匹马出行,他无意中看到了那匹马,就问了一句,苏老爷就把马送他了。 苏家这么仗义,叶青却去抢人家鞭子,这算什么。 叶青一听不乐意了,这怎么能是抢呢!这是赢的! 而且是苏微自己找上来的。 若是还回去,苏微怎么长记性。 两人正争论时,三木过来了,奉命过来给叶青送东西。 叶青打开一看,是一根崭新的九节鞭,样式和材质,都跟叶青手里的这根差不多。 不同的是,萧子衿送的这根,手柄上,还镶了玉,价值更高。 “问题解决了,你把这根送给她吧,就当还礼了。” 叶青说完,转身回房了。 叶枫想追上去,叶问天拦住他。 “那姑娘被家人宠坏了,才敢当街拦着叶青抢马,你若把鞭子原封不动还回去,她不会长记性的。 青儿不是玩心重,是心中有考量。” “可那也是苏家的事情,她操什么心啊!” 叶枫从商多年,有这种想法也并不奇怪。 叶问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屋去了。 叶青不配合,叶枫只能耷拉着头,拿着东西去苏家了。 苏府里,苏微正闹脾气,一边哭一边摔东西。 进门前就吩咐了随行的下人,不得把事情说出去。 下人得了令,什么都不敢说,苏老爷在一旁干着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苏微哭累了,苏老爷连忙让人把炖好的雪梨燕窝端上来,给她顺顺气。 这时叶枫来了,听到下人的禀报,苏微刚吞下的燕窝又吐出来了。 以为叶青出耳反耳,跟家里告状了。 苏老爷不知道叶枫怎么会突然登门,想到之前的打算,正好可以让苏微和叶枫见一面。 他赶忙让苏夫人先给苏微擦擦脸,起身走到厅前,叶枫已经到了。 叶枫向几人见礼后,拿出那个盒子递给苏老爷。 “上次承您的情,送我那匹汗血宝马,我妹妹很喜欢。” “这个,是一个朋友送的,听说令千金喜欢这个,我就拿过来了,左右放在我那里也无用。” 苏家老爷打开一看,是一根九节鞭。 苏微急忙走过来,待看清盒子里的鞭子,眼里的光又淡了下去。 这不是她那一根。 苏夫人看女儿这反应,心里奇怪,她定睛一看。 一向鞭不离手的女儿,竟然没带她那根九节鞭。 正文 第93章 涉嫌杀人,拘捕,还打伤官兵 叶枫送了东西,也没多说,就离开了。 苏夫人跟苏老爷小声说了,问起苏微鞭子的事。 苏微不肯说,苏老爷威胁要拿家法治那几个下人,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出来。 苏老爷气得不行,难怪刚刚叶枫看都没看苏微一眼。 这么嚣张的性子,人家哪里敢看她。 苏微却是不服:“既然要还鞭子,为什么不把我的那根还给我!” 说着,又哭了,那根鞭子跟着她三年了。 苏老爷道:“你自己要赌的,输了还不认,人家是大义,这鞭子一看,就比你的那根要贵重。” “我不稀罕,我就要我自己的。” 苏微说着,哭的跑回了自己院子。 “反了,来人,把小姐院子给我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再出门。” 苏夫人此时顾不得女儿,先安抚苏老爷。 苏微哭着趴在床上,苏沫听说了,过来安慰她,但她每次都要侧着身子,才方便穿过那个门。 床上她不敢坐,怕坐塌了,搬了张宽椅子,坐在床前。 “姐姐,你别哭了?那个叶公子,就是爹爹之前说要给你做相公的那位吧,长得好好看啊!” “管他长什么样子。” 苏微咆哮着,刚刚那状况,她根本没看清叶枫的长相。 而叶枫的情况也差不多。 叶青得知他去了苏府,问起对苏微的印象,叶枫居然说没注意。 叶青叹了口气,还以为会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她打听过了,那个胖胖的女孩是苏家的三小姐苏雯,今天她遇到的这个又可爱又凶的,才是苏二小姐。 原本苏老爷是想把苏微和叶枫凑成一对。 叶青想着,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把苏雯当成苏微,她和叶问天就会撮合两人见面。 那说不定,就没有陈嘉言的事了。 虽然苏微有些嚣张无礼,但是她的个性和叶枫在一起,说不定正好了互补了。 而且她输了没有耍无赖,这点还不错。 可惜啊,这些都是叶青一厢情愿的想法。 关于叶枫的婚事,叶青没有再提,苏微也被她丢在脑后。 没想到,五天后,苏微出事了。 京兆府的官兵去苏家抓苏微,控告她涉嫌杀害岳永安,要抓她回去治罪。 但苏微不在苏府。 那天,苏老爷知道苏微和叶青闹矛盾后,当时是要关苏微禁闭的,架不住苏夫人一直求情,就没让下人封院子。 可没想到,苏微一赌气,离家出走了。 苏老爷以为她去外婆家了,就没在意,只是让下人去那边报个信。 可第二天她外婆家传消息过来,苏微没过去。 苏微生性顽劣,离家出走也是经常的事。 她身上有钱,有懂武功,以往都没有吃过亏。 所以,这次苏老爷也没有太紧张,只是按惯例派家丁出去找人。 这期间下人找到苏微一次,她不愿意回来,又偷偷跑了。 苏老爷没等到女儿回来,官兵就上门了。 听说跟凶手案有关,苏老爷显些背过气去。 现在找不到人,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官兵搜查了苏府,没找到人,就留了人在苏府全天看守。 苏老爷心里也没底,看着府里监视的官兵,更是心急。 他借着谈生意为由,偷偷溜出苏府,凭着对苏微的了解,在一家酒楼找到了她。 见到苏微的时候,她刚点了一桌子菜。 苏老爷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官兵就冲了进来。 此时苏微还在和苏老爷赌气,以为官兵是父亲叫来的,反抗心更甚。 她打倒了冲进屋里的四名官兵,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这一跑,更显得她心虚。 京兆府的人追上去,还调用的巡城卫队。 最后把苏微堵在了一个死巷子里。 苏微以为这些人抓她,是受了苏老爷所托,要带她回家。 当看到京兆府衙的大门,她才知道事态严重,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涉嫌杀人,而被关到天牢里。 苏老爷赶到京兆府,府衙他进不去,他找人托关系,想和苏微见一面。 可因为苏微涉嫌杀人,拘捕,还打伤官兵,已经被单独关押,普通的路子见不着。 苏老爷只得来找叶枫帮忙,刚好叶青也在场。 听到苏老爷说,被杀的人叫岳永安,叶青突然觉得有点怪。 叶枫没反应过来,经过叶青提醒,他才想起起。 去年年底,在庆南王府,岳永安就是那个让自己病发的人。 叶青问起案情,苏老爷一无所知。 叶青当即去了刑部找林文康。 这个案子还在审理中,京兆府还没有移交刑部。 林文康托了个熟人,把案子的卷宗抄了一份,带给了叶青。 三天前,一个过路人在新星巷里发现了岳永安的尸体,当即报了案。 京兆府的捕快在勘查的时候,通过死者身上的印章和信物,确认了死者岳永安的身份。 经过现场勘查搜索,他们在新星巷往东走,第三个院子后门的草丛里,发现了凶器。 一根染血的九节鞭。 仵作验过,死者身上有两处伤痕,跟这根九节鞭完全吻合,其中一处伤,还是致命伤。 九节鞭操作难度比较大,金陵城内会的人不多。 而且,岳永安刚回金陵不到一周,他的最后活动区域比较好查。 去年年底,岳永安被他父亲送出金陵,去宥阳老家过年,直到前几天才回来。 通过对他行踪的排查,以及大量的街头走坊,他们发现了苏微。 苏微平常就喜欢九节鞭到处玩,鞭子一般都是拿在手里。 就在岳永安死的前一天,有目击者看到苏微教训一个恶霸,当时用的就是这根鞭子。 目击者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这根九节鞭的手柄上,镶了一块价值不菲的蓝田玉。 目击者就是街边首饰行的掌柜,看热闹时,看到了那块玉。 据他所说,那块玉玉质极好,应该是雕刻玉佩后,所剩下的边角料,打磨成同样大小的玉珠,镶在了九节鞭的手柄里。 他说的所有细节,都跟凶器对上了,他能确认,捕快发现的九节鞭,就是苏微当天手持之物。 在案发现场附近走坊调查中,也有一位大娘说,看到死者岳永安和一个姑娘纠缠。 正文 第94章 流言四起 九节鞭是萧子衿送过来的,是王府的东西。 才送出去几天,就出了事。 叶青觉得事情不对劲,拿了卷宗就往萧子衿那里赶。 她赶到王府时,京兆府的人已经来过了,不过,他们没有见到萧子衿。 “京兆府的人来过了吗?” 叶青急急地问道。 “你知道了,我们进去说。” 萧子衿带着叶青回了书房,屏退了护卫,只留他们俩人。 他已经让三木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 正想去找叶青商量一下,她就来了。 京兆府确实是通过那根九节鞭找上萧子衿。 更准确的说,是那上面的蓝田玉。 这种蓝中带紫的玉石,很罕见,但其收藏价值,并不如同等的纯正的蓝田玉高。 俗称又贵又不值钱。 用这种玉的人,金陵城找不出几个。 恰好萧子衿就是其中之一,他常年挂在腰间的玉坠,和这九节鞭上的就很像。 之所以会查到萧子衿,是案发后,没有目标嫌疑人,他们先就凶器展开了调查。 同时派人去街头走访,找找看有没有目击者。 当时还没有查到苏微这条线,蓝田玉这种指向性的线索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京兆府的人,也是金陵最大的玉石行打听到,萧子衿有这样一块玉。 萧子衿身份高贵,京兆府的人不敢轻易得罪。如果他要在金陵杀一个人,完全可以无声无息,不惊动任何人。 所以,他们只是来询问。 当时萧子衿正忙公务,就让人在前厅等。 管家招待众人,把话套出来后,三木去核实的。 萧子衿听说和那鞭子有关,就想先等等,让管家找借口先把人打发了。 苏微已经被抓,这事情怕是瞒不过去,但事关叶青,萧子衿还是会谨慎一点。 京兆府的捕快等了那么久,还没见到人,心里很是不爽。 萧子衿明明在府内,却不见他们,看起来有点心虚。 案子的调查出奇的顺利,在询问萧子衿前,已经查到苏微并将她缉拿归案。 捕快知道,苏微已经落网,其实这次询问没有太大意义,但萧子衿的态度,仿佛让他们嗅到惊天八卦。 有可能这鞭子就是萧子衿的!至于为什么到了苏微手里...... 实际上,苏微在被抓进京兆府后,知道自己被捕原因后,也老实了,问什么答什么。 看着那根染血的九节鞭,她承认,这鞭子前几天确实在她手里。 可是,在她离家出走的第三天晚上,就是二月二十四号,这根鞭子就被偷了。 偏偏岳永安的被杀时间,就是在二十四号晚子时左右。 就这么巧,岳永安死的那天,苏微把鞭子弄丢了! 苏微交待,那天她应该是戌时左右回到客栈的,之后没有再出去,一个人呆在客栈的房间里。 睡觉前鞭子还在,可早上起来,鞭子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当时她还去柜台和掌柜的吵了一架,觉得是客栈里的人偷了鞭子。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睡觉前是把鞭子放在桌子上了,休息前还看到了。 可是房间是从里面反锁的,客栈的单间就那么大,没有其他门。 苏微理论不过,就换了一家客栈,之后再没见过那根鞭子。 之后二十六号,苏微被捕。 她大喊冤枉,否认杀人,也不认识什么岳永安。 但是,根据苏微的陈述,在岳永安被杀的这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待在客栈房间里,就表示她没有不在场证明。 她拒捕伤人在前,又没有证据自辩,供词可信度不高。 京兆府将她暂时关在大牢里,派人去调查核实她的证词。 京兆府的人问起鞭子的来历。 苏微说了实话,鞭子是叶枫送到他家的,并且声明,她只用了三天就丢了。 在掌握了这些情况后,叶青觉得,苏微性子是冲动了些,但也不至于杀人。 如果苏微说的是真的,那就是有人偷了鞭子去杀的人。 苏微一个商户之女,谁会大费周章的陷害她。 叶青想去大牢里见苏微一次,萧子衿不赞成。 鞭子送出去才几天,就出了事。 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他和叶青还是要避嫌。 他让叶青把事情交给他查,先回家。 在萧子衿心里,更情愿事实的真相是苏微冲动杀人,这样事情就跟叶青就没有关系了。 当然,一切还是要查清楚,靠事实说话。 案件持续发酵,叶青回来没多久,阿福就来报。 街上竟有人在传萧子衿和苏微有私情,而那根九节鞭就是萧子衿送给苏微的定情信物。 苏微在京圈里也算小有名气,她那手鞭子很多人知道。 传言越说越夸张,短短一会儿功夫,听到了好几个版本。 最过份的,说萧子衿早就看上了苏微,特意用这种特殊的蓝田玉定做了这根九节鞭。 因为他随身玉坠也是这块石料做的,这是给苏微的承诺。 还说萧子衿之所以向陛下请旨赐婚,是因为苏家门槛太低,陛下不同意,只肯让他纳苏微为妾。 让萧子衿先娶妻,才能纳妾。 而萧子衿担心正妻身份太高,会欺负苏微,所以选了看着门槛高,其实无实权的叶家。 这一切都是他精心为苏微安排的,只等叶青过门,他们就能双宿双栖。 外面都传疯了,说的有鼻子有眼。 果然单身太久也是原罪,萧王爷的红尘事真是全城瞩目。 之间红人馆那出戏引起轰动,有一半的功劳,是因为主人公是萧子衿。 这次同样是他的花边事,流言传得这么快,这恐怕是幕后之人都没有想到的。 流言这么快传开,背后透着一股诡异,叶青觉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她急忙出门,想去跟萧子衿说这个情况,刚出门就碰上了叶灵韵。 这是有多急切地想看她笑话,专门堵在这里! 赐婚那出闹剧后,叶灵韵一直避着叶青,两个很少见面。 叶灵韵的婚事已经相看了好几年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 眼下叶灵韵直奔叶青而来,肯定是听说了流言,赶来看笑话了。 陪叶灵韵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小姐,上次在赏花宴见过,叶青不记得名字了。 正文 第95章 定罪转刑部 叶青没心思和她们纠缠,扭头就走。 叶灵韵大声道:“怎么,没脸见人了,陛下赐婚后,除了陛下的赏赐,熠王还没有给你送过东西吧。”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迫使叶青停下脚步。 她旁边那位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嘴配合道:“灵韵,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叶灵韵看了叶青一眼, “我祖父不是回来了,就住在她家,我父亲担心老人家身体就问题,就派人了时时在这看着, 熠王倒是有登门,但每次都是一个人两手空空的,没见过送礼的人。” “难怪了,就算搭上了王府,这小叶府还是如此寒酸!” 两人你来我往的,一句比一句酸。 叶灵韵就等着叶青发火,再让她搭上一个野蛮暴躁的名声。 即使她说完,已经害怕地双手紧握,也是半步没退。 却不想叶青丝毫不生气,反倒从叶灵韵的话里听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转头就走,再不理叫嚣的两人。 此时,萧子衿正在京兆府衙门里,他拿着那块玉坠,来配合调查。 外面愈演愈烈地传闻他已经知道了,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不希望这件事情困扰叶青。 所以他主动说明,希望可以澄清一下。 捕快对比了两件东西,确实是出自同一块石料。 萧子衿阐述,也证明了苏微说的话。 这九节鞭是萧子衿送到叶家,叶家再转送给她的。 而且两人所说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超两个时辰,就说明这鞭子只是在叶家过了手,没有开锋就送到了苏府。 而这时,另外一个证据的出现,加重了苏微的嫌疑。 岳永安的小厮在见到苏微之后,认出了她。 原来,在案发前,苏微在大街上教训的恶霸就是岳永安。 当时捕快没有把这个情况联想到一块。 那个小厮指认后,捕快找来了当时的几个目击者,和那个玉石店的老板,他们都可以证实,苏微在大街上教训的人,就是岳永安。 当时岳永安恶性不改,在街上调戏民女,还打翻了一个婆婆的摊子。 苏微路过,打抱不平,就出手教训了岳永安。 当时岳永安信誓旦旦地说要报仇,还命小厮叫人,打算在那天晚上就把苏微办了。 这下子,杀人动机有了。 苏微说她不认识岳永安,这也是撒谎的表现。 以下几点,都让苏微成为最大嫌疑人。 第一:客栈掌柜和小二都可以证明,二十四号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微手里还拿着那根鞭子,鞭子到底丢没丢,只有她一个人清楚。 她原来住的那间屋子,捕快们探查过,没有外来入侵的痕迹,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鞭子不可能丢。 第二:苏微手上有细小的划痕,是用鞭子时不小心划的,是新伤。 第三:她和岳永安之间有矛盾,并且在岳永安死的时候,她没有不在场证明。 客栈掌柜和小二能证明,案发那天,苏微确实是戌时三刻回的客栈,直到客栈打样,她没有再出去。 可是,离开客栈不只有正门一条路,客栈有个后门,无人看守,同旁边的楼房也很近,以苏微的身手,从隔壁屋偷溜出去不是问题。 而且当时苏微住的那个客栈,距离岳永安被杀害的地方,就隔着两条街,半刻钟就能到。 第四:最后见到岳永安的,是一名青楼女子,她送岳永安出门,曾看到她和一个女子在一起,走进了那条巷子。 原以为是新欢,却不想岳永安死在了那。 所以,凶手是女人。 而且,岳永安是去年年底去了宥阳,前两天才回来,根据小厮交待,这期间只和苏微发生过冲突,没和其他人吵架或者打架。 没有其他嫌疑人! 而且不管是客栈掌柜,玉石店老板,还有当时抓捕苏微的几名捕快,都觉得苏微是个冲动,急性子还有些暴力的姑娘。 凶器,人证,动机,再加上苏微拒捕,逃跑,撒谎。 调查下来,没有什么利于她的证词,就算她不认,也是可以定罪的。 这在京兆府都是有先例的。 有些流氓赖痞,坏事做尽,即使证据摆在眼前,也是不认的,不能因为犯人不认罪,案子就一直拖着。 京兆府写了结案陈词,把案子上呈到刑部审批。 金陵城中的案子,由京兆府初审结,再报由刑部审批。 除金陵城外,其他州城的,一般是奉由大案奏裁、小案立断的宗旨。 不过,朝内所有审结的案子,最终都会在刑部留档。 像这次的案子,罪犯没有招认,刑部肯定是要复查一遍的。 萧子衿回去后,把这些情况说给叶青听。 但此时,叶青心中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宁。 如果苏微真的是被冤枉的呢!她一直不认罪,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杀人呢! 而且,死的还是岳永安,跟她还有一些纠葛。 叶青总感觉这事跟自己有些关系。 她想去见苏微,可是她们只是打过一架,并不熟。 叶青只有让萧子衿想办法,安排苏老爷和苏微见上一面,问清楚真实的情况。 现在京兆府等于已经是定了苏微的罪了,生死存亡之际,她也不应该再有隐瞒了。 有了萧子衿的打点,三木陪着苏老爷见的苏微。 全程苏微一直在哭,一直在说冤枉,让苏老爷救她出去。 可她自己也说不清,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只能尽力保持镇静,把遇到岳永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仔仔细细地跟两个说一遍。 说完她还对天起誓,她绝没有撒谎。 拒捕和打伤官兵,真的是误会,至于说不认识岳永安,她是真没认出来。 她没有见过死人,只随便瞟了一眼,她自己没杀人,自然不会盯着一具尸体看,只记得她脸上的血污了。 临走前,苏微和苏老爷抱在一起,后悔不已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在撒谎。 叶青和萧子衿听说后,决定先解决第一个问题,就是鞭子是怎么消失的。 这次复查的人员里有林文康,他们三人一起来到了那个客栈,进到了苏微所在的那个房间。‘ 正文 第96章 重验 案发后,这间屋子就封了,没再住人。 这里不只京兆府的人来查过,刑部的人也来看过,都没有发现。 这间屋子就一个小厅,一个卧室,两间房是通着的。大 门对着小厅,窗开在卧室里。 客栈招待的最多就是行商,一般这些人的安全意识都会比较好,房间里那个窗户是常年不开的。 窗缝隙里已经积满了灰尘,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窗栓是铁皮制的,因为常年不开,已经锈死了,窗户根本打不开。 这样一来,除了正门,屋子没有其他入口。 而正门的拴一个连环扣,这是金陵城近两年兴起的一种安全拴。 因为之前出过一个比较厉害的飞贼,大家安全意识都提升了,客栈不换,就没有生意,所以现在普遍都是用这种。 这种栓从外面是很难打开的,屋子在二楼,也不可能有地道。 三人在这小屋子里已经转了无数圈,真的是每个角落都看过了。 林文康道:“这里确实看过了,如果说鞭子在外面丢的,情况还不会这么麻烦。偏偏苏微很肯定是在屋内丢的。” 叶青环视着屋内,突然道:“这锁从外面没法开,但是从里面就很简单啊!如果有人在苏微回来前,就藏在了屋里呢!” 说完,叶青的目光落在床底下。 她蹲下身,看了看,然后把床单全掀上去,身子一低,就准备爬进去。 她的手还没插到地上,就被萧子衿拉住了。 这床底下肯定全是灰尘和蜘蛛网,她一个姑娘家,也不怕脏。 萧子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由分说地将叶青拉起,细心地帮她把裙摆上的灰尘拍掉。 “我来。” 林文康本来低着头,听到萧子衿这样说,立即上前一步。 “还是下官来吧。” 萧子衿摇了摇头,把袖子撸了起来。 叶青看他这架式,以为萧子衿要帮她钻床底。 她正要阻拦,就看到萧子衿抓着床的一角,抬了一下,应该是在掂量床的重量。 萧子衿道:“不用这么麻烦,林大人,你跟我一起,把这床移开就行。” 叶青步子收了回来,暗道自己想太多。 床是靠着里面墙壁的,不能往后翻,只能往两边抬起。 叶青看左边宽敞一些,就把左边的架子和盆栽搬开,给他们腾地方。 “我们俩抬起来,你来看。” 叶青看着这红木床。 “你们俩能抬得起来吗?” “这和你家里用的可不一样,不是实心的,这上面是刷了漆,我刚刚试了,应该没问题。” “那你们小心点。” 叶青说完,退到一旁,拿起了烛台。 萧子衿和林文康把床抬到膝盖高的位置,叶青蹲下去,拿着烛台去照,一眼就看到床底下有个印子。 高度不够,叶青看不清楚,他们俩人这种状态也维持不了多久。 “底下有东西,我帮你们一起翻过来先。” 说着,叶青放下烛台,和他们一起把床翻到一边,侧着立起来,然后把桌子椅子移过来固定好,不让床再倒下去。 弄好后,三人看着床底的那个印子,印证了叶青的判断。 床底的灰尘里,有一个人形轮廓。 从这个轮廓可以确定,曾经有人躲在床底。 他应该是仰躺在地上,让身子滑进去的。 所以,朝外的这一边有摩擦过的痕迹。 而里面的线条就比较清晰明显。 依照这个痕迹的长度来判断,这个人应该比萧子衿矮一点,男子的可能性更大。 屋里光线没那么好,叶青拿着烛台对着床架底下,一点一点的照过去,在床头那边,底下木板那里有一颗冒出头的钉子。 “看这里!”她拿着烛台凑过去。 那钉子上钩着东西,是断发带着皮血粘在钉子上了。 “看来这床是个次品,想来是木匠用错了钉子,居然钉穿了木板,还长一截。”一向严谨的林文康说道。 这是重大突破,那上面的血迹虽然干了,但还带着一小块皮肉,因为太小就粘在钉子上了。 血的颜色和皮肉的颜色都比较新,应该是近期发生的事情。 这间屋子自苏微后没住过人,最有可能就是她在的时候。 这样一来,鞭子丢失的情况就解释的通了,有人提前藏在这床底下,等到苏微睡着后,再从床底下爬出来,拿走了鞭子。 林文康让随从回刑部叫人,过来勘验现场。 萧子衿和叶青要避嫌,就先离开了。 破了密室之迷,刑部在复验尸体的时候,也有了新的发现。 岳永安在死前,和苏微动过手,他身上那些淤伤,就是苏微用鞭子打出来的。 这一点,当晚服侍岳永安的那个青楼女子可以确认。 根据她的口供,当时她帮岳永安上药,他的伤都在手肘和肩膀。 这些淤伤都是那天下午造成的。 可是尸检发现的,除了头上致命的那两处鞭伤,岳永安肚子还挨过一掌。 在京兆府的时候,仵作确认了死因,又找到了凶器,捕快就忙着找嫌疑人,没有去管那个伤痕。 刑部接手后,重新验了尸体。 那两处鞭伤可以确认是根九节鞭造成的,但是伤口有些奇怪。 鞭子会造成人死亡,一般都是皮下出血造成五脏六腑衰竭,因为九节鞭并不是那种很锋利的兵器。 可是死者头上的创口,像是用鞭子砸出来的。 刑部请了行家来看,行家断定岳永安身上的淤伤和头上的创口,不是一人所为。 苏微毕竟是女子,力道没有这么大,她打出来的淤伤,没那么严重,所以岳永安挨了打,还有精力去青楼。 而且,行家认为,凶手是握着九节鞭的最后一节,用力插破死者的头,造成颅内出血。第一下没有成功,才有了第二次。 发现疑点,吴敏命人解剖了尸体。 没想到,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个轻微的掌痕,实际内里造成的伤害极为恐怖。 被击中的那个地方,肌肉已经坏死,肠子都打到变形,扭在一起。 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头部那两击,岳永安也活不下来。 能造成这种伤害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有这种功力的人,杀人也不需要借助一根鞭子。 但显然,苏微没有这个实力! 正文 第97章 全是安排好的 跟这一掌相比,死者头部的那两下鞭伤,虽然暴力,却变得鸡肋,像是凶手刻意为之,目的不言而喻。 京兆府那些结案陈词,瞬间变得很无力,吴敏决定重头开始查。 推翻了岳永安的死因,破了密室之迷,吴敏把目光放到了岳永安被杀当天的下午。 吴微和他发生矛盾的时候。 当时,苏微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正在街上闲逛。 岳永安带着小厮从相反的方向走来,看到了在街边卖蘑菇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十四五岁,生得小巧玲珑,娇怯怯的。 她把东西摆在路边,不敢大声叫卖,只是用那双湿漉漉地眼睛,看着来往的行人,一副我见尤怜的样子。 岳永安看到她,被吸引了,起了坏心,上前逗弄。 见小姑娘身边无大人,又不敢反抗,就开始动手动脚。 这时苏微看到了,救下小姑娘,大声呵斥,然后两人起了冲突,苏微把岳永安揍了一顿,把他打跑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旁边很多小贩都看到了,口供也相差无几。 林文康带着人,来到事发那条街。 玉石店的老板李某正在店里东张西望,看到有官兵来,立即就凑了上来。 “大人,来查案呢?” 林文康点头,看了一圈,没发现那个小姑娘。 “那天卖蘑菇的小姑娘呢?” 李某笑着回道:“不知道,那天之后就没来了,可能被吓着了。” “那你知道她住哪吗?” 李某摇头:”我不认识她,要不你问问这几位卖首饰的大娘。“ 林文康一路问过去,竟无人认识这小姑娘,而且她只在这里摆了一天摊,就是岳永安出事那天 那天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了。 京兆府的人在调查时,也曾找过,但没找到。 周围小贩的口供和玉石店李某的口供,已经还原了当时的情况,他们就没有再纠结于这个小姑娘。 现在看来,倒是漏网之鱼了。 林文康想了想,问道:”她卖的蘑菇是自己采的吗?“ 一位大娘站出来:”是,那就是西山上的野菇子,我也去采过呢,郊外就那山上最多。“ 林文康看了周围的小摊,又问:“这边卖菜的很少。” 李某抢着回道:”这条街不是卖菜的,你看这两边,玉石,绸缎,首饰,灯笼,都是物件,卖吃的都在下面那条街呢!“ ”是那边的菜农看那姑娘年纪小,欺负她,不让她摆,她才到这来的。“ 林文康看这位大娘人热心,就随手从她摊子上拿起两根木簪。 ”这两个多少钱?“ ”您给十钱就可以了。“ 林文康给了钱,道:”可以麻烦你带我去那边看看吗?“ ”当然当然。“ 大娘擦了擦手,让旁边的人帮她看着摊子,带着林文康来到肉菜市场。 这些卖菜的小贩都在街道两边,看着杂乱无章,其实都是分了区域的。 鸡鸭鱼肉腥气较大,在街尾。 干货,调料,柴米油盐在中间。 然后依次是瓜果蔬菜。 大娘指着一个小摊子:”看,那小姑娘卖的就是这种蘑菇。“ 那摊子上除了蘑菇,还有春笋,野菜。 ”看看,要点什么。“ 卖菜的大叔热情地招呼着,林文康没见过那个小姑娘,就让那个大娘帮着打听。 大叔直摇头,卖这种蘑菇的,只有他们西山村人,没有这样一个小姑娘。 事情变得奇怪,林文康留下人继续打听,先回了刑部。 他找来岳永安的小厮,仔细询问他当天的行程。 之前他已经说过一次,口供还在,岳永安那天从岳府出来,经过哪条街哪条巷子,都记得很清楚。 但是这一次,林文康问的是细节,当这些细节拼凑起来,竟是有人有意引岳永安到事发的那条街。 岳永安是因为犯了错,才被他父亲送回宥阳老家,这刚回来,就敢生事。 林文康仔细一问,小厮才支支吾吾地说出来。 岳永安对这种娇小可人,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姑娘,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他还偏爱年纪小的,去青楼也是专找这一种。 那个卖蘑菇的小姑娘,完全是长在他的审美上了,当时他劝都劝不住。 林文康越听越不对劲,感觉有人设了一个局,引着岳永安钻进来。 这么大阵势,肯定不是用来对付苏微的。 林文康把这些情况告诉了萧子衿和叶青,提醒他们最近注意。 叶青掌握这些情况后,这两天,一直在偷偷的调查。 这件案子里,有一个东西贯穿上下,就是那根九节鞭。 凶手特意用了那根鞭子,还把它遗弃在案发现场附近。 从已知的种种情况来看,凶手做的每一步,都有其用意。 这根鞭子,是叶枫亲自送到苏府的。 苏微是在收到鞭子的第二天离家出走的。 要安排一个这么缜密的计划,就必须得全天监视他们,才不会出错。 叶灵韵那天的话,提醒了叶青一件事。 叶司重在全天监视她家,包括她家里其他人的动向。 上次去青龙寺和陈嘉言会面,李氏和叶灵韵随之出现,还有之前霍起的事。 叶司重既然时时关注他们的动向,必须也知道叶枫去苏家的事。 这样,他就成为了那个有可能动手的人。 叶青已经从霍起口中得知,叶司重的真实面目,自然不敢再小看他。 她和萧子衿在霍起一案中的作用,叶司重肯定知道一点。 他们正面刚上,是迟早的事。 霍起倒台,叶司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总不会一直忍下去。 顾家卫一直都有监视叶司重和他的家人,前些天有一件小事,被叶青忽略了。 叶司重有一个庶女,到了婚配年纪,最近正在给她相看婚事。 李氏最近来往的人中,有一位戚夫人,她是岳夫人的妹妹,岳永安叫她小姨。 顾家卫辗转打听到,戚夫人确实是要给岳永安作媒,他父亲才把他叫回金陵的。 这事真的和叶司重有关。 叶青开始让人调查叶司重身边的人,找那个在苏微床底下撞破头的人。 那根钉子本就在床头的位,钉子上也没有衣服布料,钉子上的皮肉光滑白皙,种种迹象看,最有可能是从额头上蹭破的。 正文 第98章 小豆子 有林文康的消息来源,叶青可以了解到刑部的最新调查进度。 怀疑叶司重的事,叶青还没来得及跟萧子衿说。 她现在只是猜测,没有实证,不想主观上,影响萧子衿的判断。 这时,顾家卫来报,他们派去监视叶府的兄弟失去了联络,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出现。 他们找了半天,去叶府周围打听,都没有查到消息。 监视叶司重,是叶青安排的。 她跟着顾家卫,来到失踪的那名兄弟蹲点的地方。 自从对叶司重起疑后,顾家卫全天监视大叶府,对叶司重进行长期的监控。 从这两个月监视的情况看,叶司重两点一线的生活,一心扑在国事上,没有任何私人爱好。 抛开其他的不说,在国事这一点,他确实是矜矜业业。 只不过,这里面掺杂了多少个人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昨天上午,他们发现一个男子从侧门进了大叶府,见了叶司重,在里面待了一刻多钟,又从侧门离开。 此人是个生面孔,第一次来大叶府,以前没出现过。 按照一惯行事,他们会跟踪此人,弄清楚他的身份,回来做记录之后再祥查。 原本是很普通的任务,可是去跟踪的那名顾家卫,却一直没有回来。 那个人也没再出现。 几人从据点,走到他们最后出现的那条街。 街道四通八达,没有线索无从查起。 叶青想了想,吩咐道:“调人来,要无声无息的渗入这几条街,看能不能找到讯息。行动一定要日常化,要静。对方与你们实力悬殊,两两行动不可落单,天黑后归巢,不可再行动。” 顾家卫的规矩,一旦情况有变,一定会在出事前留下讯息。 “是。” 顾家卫领命而去。 叶青又回到监视的据点,看着表面平静的大叶府。 叶司重心思缜密,监视了这么久,也没什么重大发现。 算着时间,离他平常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个时辰,叶青决定自己先进去探一探。 据顾家卫所查,大叶府院子很大,有上百号下人,这么多人,混进去没那么快被发现。 叶青梳了一个丫鬟头,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拿着地图,从侧面的院墙溜了进去。 现在是大白天,她不能走屋顶,容易被远处的人看到。 入了大叶府后,她尽量贴墙挑小道走,避开叶灵韵他们几兄妹住的院子。 途中遇到两波下人,她都低头避过,没有被发现。 循着地图,来到叶司重的书房。 刚靠近,就有护卫从不远处冒出来,将她拦下。 “你是新来的,这里不让靠近的,赶快走。” 叶青应声,低着头走过。 她绕到另外一边,隔着一条长廊,看着书房的院墙。 得想个办法试探一下。 她记得,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有碰到一只白猫。 叶青回头,循着声音找过去,看见那只白猫正蹲在角落,舔着着它的爪子。 叶青走过去赶它,猫仰起头看了叶青一眼,又趴回去了。 猫应该是府里的主子养的,一点都不怕人。 叶青朝它丢石头,那猫也不动,就瞪着棕色的眼睛看着叶青。 看着那洁白无瑕的白毛,叶青灵机一动,从一边的花槽里,抓起一把半湿的泥巴,一块一块的朝猫身上丢去。 白猫被惹火,想反扑,以叶青掷暗器的准头,根本就没给它机会。 它刚跳到半空中,泥马就打中了它的天灵盖,强大的冲击力让白猫又跌回原地。 失败了两次,意识到实力悬殊较大,白猫喵喵直叫,开始跑路。 叶青精准地将猫赶至书房院墙外,身后已经有丫鬟听到猫叫声,往这边赶来。 叶青把路堵死,只剩下院墙这一条路,白猫一跃而上。 叶青也立即跳上一旁房梁,隐在角落里,看着那猫从院墙上跃下。 还未落地,一支利箭从左边的墙根处射出,猫儿躲闪不及,箭从它后腿擦过,立即见了血。 白猫跌落在地上,开始喵喵地叫。 饲养的丫鬟赶过来,听到声音从叶司重的书房传来,顿时血色全无。 从丫鬟战战兢兢的样子来看,就能知道这地方对下人的威慑力有多大。 叶青看着两个丫鬟抱着白猫快速离开,在经过书房前那个湖时,叶青把手里仅剩的泥巴揉成圆球,弹了出去。 她打中左边这个丫鬟,让她身子倒向旁边的人,就听到扑通一声,右边那个被撞进了湖里。 站在岸上这个丫鬟稳住身子,第一件事竟是低头确认猫有没有事。 然后才看向水里扑腾的同伴,开始呼救。 而书房门口的护卫,看着两个丫鬟,动都不动,仿佛两人不存在。 等到有人把那个丫鬟救起,看着人没事,叶青才离开。 看来,想进这个地方,要好好规划一下了。 从大叶府里出来,叶青刚到据点,就看到里面的人一脸着急。 “少主,出事了!刑部一直在找的那个小姑娘今天出现了,是小姐府上的下人,叫小豆子,此时刑部的人已经在你家里了。” 叶青皱起眉头:“你说的是岳永安调戏的那个小姑娘?” “是。” 叶青想起来,叶问天和无名他们住进来后,叶枫确实添置了几个下人。 记得有一回,她去厨房找吃的,厨房里有一个年纪很小的丫头。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丫头进他们家,肯定是别有目的。 现在赶回去,来不及了。 吴敏的为人她信得过,何况还有林文康。 先查清楚这个小姑娘的来历,才好应对。 叶青记起叶枫跟她提过的那个牙婆阿曼,她见过一次。 叶青骑上快马,直奔城东,那里是人口买卖的最大市场。 打听到阿曼的住处,叶青让顾家卫守在外边,自己一个人进去。 叶青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问道:“大概一个月前,和熠王订亲的那个小叶府,在你这里买了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从哪里转来的?” “您问这做什么?” 叶青掏出匕首摔在桌上,阿曼立即服软。 “我去拿册子,这就给您查。” 事情没过多久,很快就找到了。 小豆子原名罗豆,家就在金陵城郊罗家村,是她父母将她卖给牙婆的,阿曼从其他牙婆那里收来,再转卖给叶枫。 这里有她父母画押的卖身凭证。 叶青拿走了凭证,让顾家卫带着这张凭证去往罗家村,找罗豆的父母,想办法把他们带进城。 安排好这一切后,她去了熠王府。 正文 第99章 天上掉下一口锅 小叶府此时也有些混乱,林文康也没想到,他带着人在街上堵的小姑娘,竟是叶青家里的下人。 叶问天端坐在上头,无形中散发出的震摄力,让林文康都不敢直视他。 这叶家老爷子,虽已无官身,但也曾为朝廷一品大员,即使已经头发花白,气势仍在。 小豆子已经被拿下,林文康正在跟叶问天解释事情的经过。 小豆子听着林文康的话,越听脸色越白,咬着嘴唇,一副懵懂又可怜兮兮的样子。 林文康见了,突然想到那日岳永安小厮说的话,她确实是娇小又楚楚可怜,难怪能勾起岳永安的坏心思。 等到林文康说完,小豆子拼命的磕头,一边磕一边哭着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小姐让我买蘑菇,是小姐让我到那里摆摊的。” 声如惊雷,一下子炸开锅。 林文康原本没想在这里问话,想把人带回刑部再问,没想到她自己先招了。 叶枫率先坐不住了,几步冲到小豆子面前。 “你胡说,青儿从不到厨房,她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指使你做这些事!” 小豆子立即回道:“那天吉嬷嬷也看到了,就是,就是小姐刚回来那几天的事,小姐来厨房找吃的,那时候就我一个人在,她就是在那时候跟我说的。” “还有,买那个蘑菇的帐,吉嬷嬷那也是有的,是小姐要买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豆子说着,还要再磕,林文康让捕快拉住她,她的额头已经磕红了。 叶枫叫了吉嬷嬷,当着众人的面问了这事。 “那天小姐说肚子饿了,确实有来厨房,当时我正忙着和面,小姐自己进去的,后来小豆子跟我说,小姐想吃山上的野菇子,我就拿了银子让她出去买了。” 吉嬷嬷不明白情况,自然是叶枫问什么她答什么。 不过,吉嬷嬷没有亲眼看到叶青和小豆子说话,也没有亲耳听到叶青让小豆子买蘑菇。 这些都是小豆子跟她说的。 情况变成这样,林文康也不能在这问了,他要把小豆子先带回去。 走之前,他让叶枫看到叶青后,让她去一趟刑部。 林文康一走,叶枫就派阿福去找萧子衿。 其实,不用叶枫派人,林文康自己也打算找萧子衿说这事。 这情况一下子反转的太快了,怎么就跟叶青扯上关系了。 林文康带着人,正准备朝着熠王府去,迎头碰到了刑部主事薛方。 这个案子,他也是调查人员之一,看到小豆子时,他忙问道: “林大人,这就是你们在找的那个小姑娘。” 林文康点头,绕过他正想走。 薛方道:“我这边也查实了一些情况,我们一起回去吧。” 林文康不好拒绝,只得与他同行。 有了薛方在,他不能当着他的面找萧子衿。 回到刑部,吴敏看到林文康和薛方同时回来,眼里闪过一抹深意。 “人找到了?问过了吗?”吴敏问道。 林文康拱了拱手,恭敬地答道:“人找到了,说了一些挺让人意外的情况。” 说着,林文康把小豆子的话复述了一遍。 说完,看着吴敏的脸色。 很好,没有什么变化。 林文康说完,薛方紧接着说道:“下官了解到一些情况,恰好和这个小豆子的话相互呼应了。 这个叶青在庆南王府的宴会上,曾和岳永安发生过激烈矛盾,岳大人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把岳永安送出金陵。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叶青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而且我去大牢重审了苏微,得知了那根鞭子的来历。叶青先是拿走了苏微的鞭子,转头就送了一根更贵重的给她,其目的值得深究。 下官觉得,叶青和岳永安,苏微之间都有纠葛,需要细查。 保险起见,下官觉得,可以先将叶青收押候审。” 林文康抬手,正想反驳,被吴敏一个眼神给堵回去了。 吴敏没有在此事上纠结,而是先提审了小豆子。 小豆子还是那套说词,不过,在最后的时候,她还说了一个新的情况。 在她被岳永安欺负后,叶青曾说会给她报仇,说戏已开锣,让她等着看。 后来她知道岳永安死后,心中就更惴惴不安,一直不敢出门,直到今天,她出来买盐,被玉石店的李某看到。 下午的时候,小豆子说出的话还有些卡壳,到了刑部,她阐述清楚,逻辑分明。 吴敏自认有识人之能,可是他看着小豆子,却观之不透。 她明明是懵懂天真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好像还很适应,说话的神情,总感觉怪怪的。 “她多大?”吴敏问。 林文康从怀里掏出小豆子的卖身契,递给吴敏看。 “还不到十三岁。” 吴敏把东西收起来,道:“薛大人,叶青的情况,交给你去查。把她和死者以及苏微之间的关系查清楚。 林大人,你去查一下最近有哪些高手在金陵城出现过。” 两人领命下去,出了门,分头而走。 林文康走过拐角,立即回身,趴在墙上偷看。 等确认薛方离开后,他又回到吴敏的书房。 刚刚吴敏给的暗示,林文康总觉得意有所指。 而吴敏看到林文康去而复返,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让林文康先坐下,然后递给他两张纸,纸上面写的是薛方的人生履历。 “大人您这是......”林文康不懂。 吴敏不答反问道:“看这份履历,你能看出什么?” 见吴敏这样问,林文康又把纸上的肉容认真地看了一遍。 “薛大人入仕有七年了,他是寒门子弟,没有人脉可以帮衬,刚开始那四年,官路不顺,比较难。 后面这三年升的倒比一般人要快些,不过,薛大人的能力毋庸置疑,我虽然在刑部的时间不长,但是很多同僚跟我夸赞过他。” 这就是吴敏选林文康的原因,薛方和刑部其他官员交情都很不错,他怕有些事一说出去,就会有人走漏消息给他。 霍起一案时,薛方曾私自跟霍起见面,还传话给霍起,之后导致霍起自杀。 这件事,到现在,吴敏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只是派了人暗中调查薛方。 这次岳永安的案子,薛方主动提出要参与进来。 这让本来没有头绪的吴敏,突然有了方向,或许这个案子,会是一个突破口。 所以,他要找个人时时留意薛方。 正文 第100章 躲起来了 林文康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萧子衿。 现在这情况,还是减少会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叶青和苏微的那场比试也被挖了出来,毕竟当时有很多人围观。 苏微不知道,叶青其实是为还她清白在外奔波。 在薛方的套路下,苏微渐渐地把叶青当成了一个假想敌,加深了对叶青的怀疑,说出的言论也变得偏激,从而忽略了叶青的良苦用心。 在薛方的嘴里,叶青是故意把那根九节鞭给到苏微,为的就是把事情栽赃给苏微。 因为苏微原本的那根,没有很明显的特点,没有指向性,不好查。 然后叶青又让小豆子引诱岳永安,让苏微和岳永安当街发生矛盾,留下很多人证。 再偷走鞭子,用那根鞭子杀了岳永安,嫁祸苏微。 因为她明明有实力直接杀了岳永安,却偏偏笨拙的用鞭子去砸。 苏微知道叶青的武功很高,又听说了她和岳永安之间的恩怨,就被洗脑了,深信是叶青陷害她的。 她忘记了,一开始是她找上叶青,是她要去抢人家的马,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林文康看到这些苗头后,开始对薛方寸步不离的紧盯。 同样这些信息也都传到了萧子衿那里。 林文康和萧子衿叶青之间,并没有深入的交谈过,他也没有想过要依附萧子衿。 彼此之间的信任是在双方的来往中建立起来的。有些东西不需要明说,有些事情只凭感受。 薛方去叶家提人,要把叶青抓回刑部,却没到找人。 每每去叶家,叶枫都很配合,要搜查可以,要留人在府内,也可以。 你怎么说,他怎么配合。 甚至为了避嫌,这段时间小叶府的人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大院。 可是对于叶青的下落,就是一问三不知。 只说叶青贪玩,去找朋友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具体是哪个朋友她没说。 薛方自然不信,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该监视该留守都安排了。 其实他猜到一个地方,虽然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可就算叶青真在那,他也不敢去。 他只敢在街尾远远的看着。 林文康站在他旁边,看着眼前的熠王府。 他惊讶于薛方的胆色和洞察力,要不是他和萧子衿叶青有私交,他绝对不敢往这方面想想。 毕竟两人只是定亲,这事传出去,可盖过萧子衿其他所有的八卦。 可林文康心里紧张啊,他知道,此刻叶青就在熠王府里。 他故作不解地问道:“薛大人,你来这做什么?” 薛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林文康战略性后退一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如果要找熠王了解情况,我们就直接过去。” 林文康决定以退为进。 薛方转身离开,林文康偷偷松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听说你和熠王有交情?”薛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跟熠王,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也就是他来刑部的那几次,都是我招待的而已。” 林文康不紧不慢的答到。 薛方:“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这个你问我,怕是问错人了。” 说到这了,林文康也不好再装傻, “你不会是怀疑叶青躲在熠王府吧!” 薛方看着林文康惊讶的表情,没承认也没否认,径直回了刑部。 这件案子查到现在,虽然叶青有嫌疑,但是说到底,都是佐证。 此时熠王府里,叶青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看着顾家卫传来的消息。 小豆子的父母已经找到了,萧子衿私下安排他们去看过小豆子,已经确认这个小豆子,不是原来的那个。 顾家卫现在顺着阿曼这条线往前查,看人是在哪个环节被掉包的,看能不能找到正主,哪怕是一具尸体。 萧子衿在旁边,又是夹菜又是倒水,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外面乱成什么样,都好似跟他们无关。 三木走进过来,就看到管家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两人,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三木凑过去:“要是有个小世子,您老是不是就觉得圆满了。” 管家回过神,笑骂道:“忙你的去。” 叶青住在这里,除了萧子衿,最开心莫过于管家了。 三木收了笑容,木着脸走进去。 “王爷,陛下宣你进宫。” 叶青闻言抬起头,不会是因为她的事情吧。 三木耸耸肩。 萧子衿把叶青的碗夹满,才停下筷子。 “你好好吃饭,我去去就回。” 萧子衿起身离开,叶青看着这一大碗菜,这是拿她当猪喂呢! 老管家把青菜往叶青面前挪了挪。 “吃点蔬菜,营养均衡。” 他家的傻王爷,只顾叶青的喜好了,挑食也不管。 刑部的人已经在全城找叶青,宫里自然也听到消息了。 皇帝把这事当玩笑话说给周瑾听,周瑾就吹枕边风,说这样会影响到皇家的颜面。 还说叶青打打闹闹的,不适合做王妃。 她把事情说的很严重,还建议皇帝给萧子衿换一门亲事。 她不知,这门婚事是萧子衿自己求来的,他不开口,皇帝也懒的管。 就算能管,皇帝也不想管。 案子毕竟还在侦破阶段。 这次宣萧子衿觐见,是想问问他的想法。 萧子衿到了,周瑾就退下了。 她离开御书房,看着萧子衿迎面走来,两人微微颔首。 当萧子衿从周瑾身边经过时,周瑾紧张地,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等到萧子衿走过,周瑾还回过头,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雁子是她从大周带回来的侍女,见状低声提醒:“贵妃,我们该回去了。” 她说完,扶着周瑾往前走。 “贵妃莫要胡思乱想。” 周瑾在心里叹息一声,摸了摸已经有些大的肚子。 御书房内,萧子衿跟皇帝解释了案情,直言相信叶青的为人。 面对皇帝的调侃,他也面不改色。 “我记得叶太尉也有个女儿,尚未婚配,同出一门,想比不会差太多,要不,换一个?” 闻言,萧子衿立即拂袍跪下。 皇帝打断他的话:“好好,朕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快起来。” 李公公上前扶着萧子衿起身。 皇帝接着道:“如果吴敏查实了她的罪名,到时候可就不会由着你了,回去吧。” 正文 第101章 发家致富法门 萧子衿知道,皇帝说这话,只是为了试探他。 皇帝才不会愿意他和叶司重结亲,那样他该睡不安稳了。 从皇宫里出来,萧子衿又特意绕了两条街,给叶青买了她最爱喝的酒,两罐罗浮春。 连皇帝都亲自过问了,萧子衿还悠哉悠哉的,一点也不担心,好像不把叶青的安危放心上似的。 三木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他甚至都有种感觉,自家王爷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他每天等叶青起床,然后和她一起练功,吃饭,分析案情,乐此不疲。 可是作为一个尽职的护卫,一定要替王爷想到将来。 眼看着就要进王府了,三木试探着说道。 “王爷,外面的消息传开了,都说是叶小姐杀了人,说啥难听的都有,我怕传着传着,大家就当真的了。” 意思很明显,不能再这样不务正业了,你买酒你想干嘛! 三木说完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萧子衿针芒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 “养你们是干什么的,有人恶意散播舆论,就去控制一下,再散播一些好的。” 三木觉得冤枉:“原本就是有人推波助澜,流言才起的那么快,现在这个案子京兆府和刑部上下都传遍了,这哪里堵得住。 而且从目前的证据来看,苏微不可能杀人,那大家不就把目光都放到叶小姐身上了。 我听说地下赌场,原本买叶小姐是凶手的,赔率是一赔三,现在庄家都不接了,而赌叶小姐不是凶手的,赔率都翻十六倍了,还有赌那个苏微能不能成为您的妾室......” 三木还没说完,就被萧子衿打断了。 “三木,你三兄弟在金陵城有宅子吗?” 三木摇头,这哪跟哪啊! “也是,金陵城寸土寸金,你主子我有钱,也没有这么大手笔,但是如果你现在去赌一把,宅子就有了,老婆也有了!一切都有了。” 萧子衿说完,还拍了拍三木的肩膀。 三木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一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爷变了。” 一成看着那个春风拂面,一脸温柔的萧子衿。 “你才发现。” 说完,一成扔给他一个袋子。 “这是我们几个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我都拿来了。” “我去,”三木跳了起来,“你都听见了?” 一成淡定地拍了拍三木的肩膀:“王爷这是提点你,叶小姐的为人你还不知道,这生意只赚不赔,而且,你没有发现,张简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王爷果然还有后招。” 三木兴奋起来,抱着那袋银子,往后院走。 一成拉住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的也在这,我都给你拿来了。” 要不是加上他的,哪里有这么多。 这小子跟在王爷身边的时间最多,拿的也最多。 “我还有点私房钱。” 三木说完就溜了,一成听了在身后咆哮。 “好啊,每次外面吃东西都哭穷,叫我们两个大的请客,敢情是把钱偷偷存起来了!” 三木清点好银票和现银,总计是三千三百一十一两。 他留了十一两,把三千三百两银子都用来下注了。王府有饭吃,饿不着。 赌庄的伙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那些原本站叶青这一边的,想退没法退,这人倒好,自己送死。 不过,地下赌场这种地方,除了银子最多,还有一样,就是傻子最多。 伙计收了钱,开了收据,三木贴身藏好,现在这东西在他心里,可是仅次于王爷和叶小姐,排在第三。 入了夜之后,小叶府像往常一样,准时休息,几个主人家的卧房灯笼都熄了。 薛方站在小叶府内,看着其他人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他捏紧拳头:“他们一定知道叶青在哪?” 夜里风大,林文康双手搓了搓手臂,因为一直跟着薛方,导致他连回家拿个披风的时间都没有。 “可我们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要不然,把他们抓进去逼叶青出来。” 林文康故意这样说,这方法薛方曾经想试,但是没成功。 薛方斜眼看了林文康一眼,没出声。 林文康走到他面前:“薛大人有没有想过,他们这么淡定,其实是对叶青的信任,知道她不会杀人,所以才不担心。” 薛方冷笑一声:“我记得,叶青的外祖母,是林大人的姨曾祖母吧,说起来,你们也算拐着弯的亲戚。” 这事其实很隐秘,林文康是林氏宗族的一员,林老太君是他的嫡外祖母的表姐的表姨,而他也不是嫡外祖母的直系子孙,他的祖母是继室。他若跟叶青论亲戚,那可真是跨了秦淮河这么远。 不过,薛方知道这个,林文康也不奇怪。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相信,薛方早就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薛大人真是用心,算起来,我应该叫叶青表表表表姑。” 林文康点着指头算。 “这辈份我算着都晕,是不是得再加两个表字。” 薛方知道林文康在胡搅蛮缠,哼了一声,甩了甩长袖,走到另外一边。 薛方不知道,此时叶青就趴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她的心也放下了。 她原本还担心,家里人会因为她的事受牵连。 此时,叶枫和叶问天的院子,虽然都熄了灯,但叶青知道,他们肯定还没睡着。 过来一趟,看到这个情形,叶青也放心了。 她拍了拍萧子衿,然后悄悄从屋顶离开。 回去的路上,叶青问道:“这案子不能僵在这吧?” “当然不会。” 若是一直僵着,岂不是成亲无望。 萧子衿拍拍胸脯:“放心,就这两天能解决,我想,要不是你武功太高,他们没办法直接对你下手,也不会用这么一个迂回的方式,闹了半天,成效甚微。” 叶青忍不住笑了笑:“他们是低估了我们之间的信任,若是一开始,他们在叶府将我带走,然后再用我家人的性命相要挟,我不认也得认了。” 萧子衿把脸凑过来:“那这件事,是不是得记我一功。” 原来,那天薛方上门拿人,就想把叶家人控制起来,但是他们不知道,小叶府有武林北斗无名前辈在,还有萧子衿这个外援,薛方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正文 第102章 小豆子的来历 翌日,一位老者清晨去垂钓,在内河河面发现一具男子尸体,引起围观。 京兆府的人闻风赶来,将尸体捞起。 尸体在水里泡了两三天,场面有些惨不忍睹。 顾家卫也收到消息,派人确认过,死者确是失踪的同伴。 延着发现尸体的地方往上走,确实是通向他最后出现的那条街。 面对同伴的惨死,顾家卫更加日夜不休找人。 终于,在他们不懈的努力下,查到了小豆子被调包的地点,找到了原主的尸体。 也找到了,帮助假小豆子调包的人。 从那人的口中,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冒充小豆子的人名叫雪影,来自一个马戏团班子。 叶青找到那个班子,却打听到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原以为雪影是和小豆子一般大小的孩子,可实际上,雪影已经快三十岁了。 之所以看起来像十三四岁,是因为她十二岁时得了病,就再没长过了,一直是这副样子。 她这样也没办法嫁人,家人就把她卖给了马戏团。 班主说,雪影在马戏团是负责配合猴子大象一起表演的。 她很擅长表演,各种情绪表情都能拿捏到位,加上看上去人又很小,在综合一些杂技技巧,很容易给人惊喜,她的节目在马戏团很受欢迎。 原本,班主是舍不得她走的。 但是,对方给了很高的价格,让班主没法拒绝。加上雪影她自己愿意,也算成人之美了。 但是买主叫什么住哪儿,班主都不知道。 不过,雪影有回来过一次,当时还给戏班子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戏团的人都说她攀上高枝,过好日子去了。 叶青拿着萧子衿的令牌,让戏团的人把礼物都拿出来。 带过来的吃食早就吃完了,叶青把他们说的都记录下来,然后拿着那些礼物开始范围查找。 在不断筛选排除后,终于锁定了一个街区。 叶青把消息告诉给萧子衿,萧子衿一脸惊讶。 他一早知道,叶青手底下有人,但他从没有问过。 他也不知道具体人数有多少,潜藏在哪。 去年护送三皇兄和皇嫂去广陵时,叶青派了三个人。 从那之后过了这么久,叶青没再展示她的实力,萧子衿以为,可能就那几个人。 可是现在,叶青的人居然查到了,连三木他们都没查到的消息。 还有最近发现的那具男尸,也是叶青的下属,萧子衿觉得,他绝对小看了叶青身边的这些护卫。 不过,叶青没有主动提及,萧子衿也不打算问。 反正两人的日子还长,总有一天她会愿意说的。 而且,到时候成了亲,这股力量也会成为嫁妆带到王府。 叶青不知道萧子衿心里是这么想的。 原本她都想了说辞,却看他对于消息来源一句都没问,她也就懒得解释了,她哪里知道萧子衿如意算盘打得响。 能确定街区,就由林文康出面,带着捕快进行了暗访。 刑部最近一直在找叶青,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在找一个姑娘,此时林文康打着找叶青的愰子,其实是暗地里打听雪影。 经过他的探查,他们把范围缩小到三户人家。 等到夜深,所有人都休息了,林文康带着人把这地方围了。 人手是找吴敏要的,他们出动了上百人,把这三家围的水泄不通。 凶手打在死者岳永安腹部那一掌的掌力,非同一般,基于对方实力的深不可测,他们也请了外援。 这个外援就是萧子衿和叶青。 此事薛方并不知情,如果他知道,肯定得吐血。 他找了几天的人,现在跟刑部合作抓人。 此时,萧子衿和叶青分别站在首尾两端的屋顶上,居高临下,只要发现情况,他们就会出击。 除了他们俩,关乐和三木他们也和官兵一起搜查,准备随时招架。 随着林文康一声令下,官兵分批同时闯进这三户人家。 就在他们闯进后没多久,一个黑影从第三家直接跃起。 “在这。” 萧子衿大喊一声,冲上去迎战。 对方明显没有想到,左右张望之际,看到叶青身着女装站在屋顶。 他随即转身,朝着叶青而去。 叶青嘴角一扬,以为她是软柿子吗!正好,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她拦住那人的去路,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确定是第三户人家,林文康立即把人手都抽调过去。 留下一半人搜查,另外一半则去围堵。 在叶青和萧子衿的合力下,对方败下阵来,被萧子衿擒住。 叶青走到那人面前,拿来一盏灯照着那人的脸。 “就是他了,你看额头上那个小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看这情况,就是在床底上撞的那一下。” 捕快还在屋子里找到一个女子,连同那人一起,被押回了刑部。 林文康回到刑部,薛方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林文康要连夜进行审讯,薛方却找各种借口阻拦,幸而吴敏到场。 他们把两人分开,先突审了那女子。 还未上刑具,只是吓一吓她,她就全招了。 那女子名叫莺姐儿,是个寡妇,引岳永安进巷子的就是她,她当时还特意发出声音,引那个大娘看过来。 另一个被抓的男人名叫钟俊,就是他指使莺姐儿去做的,人也是他杀的。 林文康还让雪影和莺姐儿对质,证实了钟俊就是给雪影赎身的人。 而这两个女人之间,竟然还仇视对方,视对方为情敌。 有了她们的供词,钟俊也认了。 可是他却不肯说出原因,只说是他和岳永安之间的个人恩怨。 林文康动了刑,他也不肯说。 最后逼急了,就说是叶青指使他做的。 这番言论摆明了就是要拉叶青垫背,除了这句话,他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林文康气坏了,正要动刑。 薛方却出声阻拦。 吴敏全场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出声,此时不由得问道:“薛大人似乎对叶青这个人,有很大意见?” 薛方心里一紧,立即回道:“大人明鉴,下官绝无私心,下官只是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正文 第103章 我不介意,我愿意以身相许 吴敏冷笑一声,问钟俊:“你说,是叶青指使你的,那你跟她最后一次会面,是何?何地?” 钟俊一脸错愕,看着吴敏没有出声。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钟俊低下头,不回答了。 薛方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吴敏起身,带头走出牢房。 “人先关着,查查他的来历再说,把苏微放了,找叶青的那些人也都撤了。” “是。” 林文康和薛方齐齐应声。 此时已经是半夜,苏微从府衙出来,就看到苏老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扑在苏老爷怀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是叶青救了自己,苏微顿时无地自容。 第二天,消息传开,萧子衿特意给三木他们两兄弟放了一天假。 此时,离地下赌场开门还有半个时辰,三木就驾着一辆马车守在门口。 等到时辰到,伙计一开门,就看到三木那张抑制不住激动的脸。 都激动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冷静下来。 赌场伙计看着三木,一脸莫名奇妙! 这不是前几天那个人傻钱多的,这又是抽了什么风,又来做贡献了。 伙计在心里吐槽着,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道:“客官今儿这么早,是又要下注吗?” “下什么注,我来兑奖!” 三木拿着那张单据,在那伙计面前晃来晃去。 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批的人往赌场里走,一个个唉声叹气的。 “听说了吗!凶手是个男的,原以为十拿九稳呢!” “也不知道谁嘴巴那么臭,把那个叶小姐说的那么不堪,害我白白损失了那么多银子。”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伙计终于听明白了。 伙计立即换了张笑脸:“先恭喜客官,不过这个要等刑部判了之后,才可以兑换的,没有判刑之前,就存在变故。” “什么?” 三木愣了一下,正要发难,可是想想,伙计说的也没错。 既然没错,他就不能不讲理。 于是,三木转头回去了。 旁边有人看到他这样神神叨叨的,就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他下了多少?” 伙计:“三千三百两。” 那人惊呆了:“赔率是多少来着?” 伙计淡定开口:“一赔十六。” 一赔多少!!! 场子瞬间沸腾了! 三千三百两啊,十六倍的话,就是五万二千八百两,去掉手续费,也至少能拿到五万一。 那人立即跑了出去,他要看看这个中大奖的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萧子衿看着三木空手而回,拍桌而起。 “怎么,他们想耍赖!” 那气势,仿佛只要三木说个是,他就会带人夷平那个地下赌庄。 “不是,王爷,您别激动,那边说要等刑部的判决下来。才能兑换。” “原来是这样,那倒也合情理。” 萧子衿又坐了回去。 三木恭敬地道:“王爷,有什么事要我办吗?” “不用,你今天就休息好了。” “哦。”三木低下头,往后院去了。 他现在心里不是没兑到钱的失落,而是对于今天不做事的失落。 休息的时候还蹭府里的饭,那几个肯定要笑话我。 可是身上只剩下那十一两了。 三木正纠结之际,一成回来了。 他同祈叔一起,奉命送那两位贵人去广陵,去了几个月。 三木有了敲竹杠的对象,精气神又回来了。 萧子衿把一成叫去,细细地问了,他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以一成的敏锐,应该能察觉到一点东西。 其实不用萧子衿问,一成也找他说这些事。 对于祈叔,一成只知道他叫祈叔,原名年龄不祥,而其他两个很少同他们说话,不过他们对于祈叔的尊敬,就像他们对待萧子衿一样。 一路上比较太平,没看他们显露过身手。 不过,一成觉得,他们一定经过很严苛的训练,而且那个祈叔,像是在军营待过的人。 一成说完,萧子衿就让他下去了,并嘱咐他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而叶青那边,得知祈叔回来,将他带回叶府,也细细地问了顾晔君和萧琪柯现在的情况。 听到祈叔说那个村子民风淳朴,山清水秀,小煜也上了当地的学堂。 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总算是往好的一面发展了。 沉淀下来后,叶青才有时间和叶枫他们坐在一起。 叶枫递给她一张请帖,是淑兰郡主邀她打马球。 之前她和萧子衿刚订亲那段时间,各种请帖纷至沓来,几乎囊括了金陵城所有宴会。 虽然叶青一家都没去,但是那些人也不嫌烦。 可是杀人案出了之后,叶府就瞬间清静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淑兰郡主。 自从知道叶青牵涉杀人案之后,她几次登门了解情况,还说要帮忙。 患难才见真心,淑兰郡主这样对叶青,她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宴会一定要去了。 叶青正跟叶枫商量着,给淑兰郡主带个什么礼,冯叔来报。 苏老爷和苏夫人带着苏微过来了。 他们带了百年人参,和一些绸缎,专程上门答谢。 叶青不肯收,两方僵持下,还是叶枫做主,把东西收下了。 苏微走上前,郑重地向叶青鞠了个躬,一脸郑重的样子,完全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叶青连忙扶起她:”苏小姐,你不必如此,此事因我而起,害你受累,是我跟你说对不起才对。“ 苏微摇了摇头:”我之前在刑部,说了你坏话,你都不计前嫌地帮我。 以前,是我任性惯了,做事不知轻重,不知道人心险恶,不管起因是什么,也是因为我的任性,才让他们有机可趁,以后我会改的。 这一次你们家救了我,我也要帮你们,我愿意以身相许。“ 苏微说完,最后是看向叶枫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是一个姑娘该说的。 苏老爷一口茶全喷出来,杯子也摔了,都不知道怎么缓解尴尬了。 一旁的叶枫,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搞得一脸不自在。 只有叶青忍着笑,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爹把你们和陈家的事情告诉我了,我愿意,我不嫌弃他。“ 苏老爷老脸一红,他告诉苏微这个,的确是想撮合她和叶枫,但也没想到苏微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这不是打脸吗! 正文 第104章 王腾高中 叶枫和叶青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在叶青的笑声中慢慢缓解。 她实在是有点忍不住。 苏微有些恼怒:“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叶青揽住苏微的肩膀,把她往外拉:“对,你说的都对。” 她把苏微拉出去,让叶枫有机会和苏老爷谈一谈。 “过两天,庆南王府有一场马球赛,你想不想去?” 叶青觉得,苏微这个朋友值得交。 “我能去吗?”苏微两眼冒光,打马球她最喜欢了。 “我有请帖,到时候我去你家接你。” “好,那说好了。” 叶青把人哄走了,苏老爷咳嗽一声,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说道。 “我这个女儿,性子比较直,但人没有坏心,之前我就跟你提过这事,我是看中你的为人,并非是你妹妹和熠王的婚事。” “这我知道,我和您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您的为人,我当然知道。” “如此就好。”苏老爷说着走上前,殷切地握住叶枫的手。 “对你,我是十万个放心,我女儿能交到你手上,我下辈子就安心了。你不用现在回复我,考虑好再回我。” 说完,就和苏夫人离开了。 叶枫百感交集,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他就把这事说了。叶问天道:“这事主要还是要看你的意见,不过,我觉得那个姑娘可以。” 叶青也附和道:“我也投赞成票。” 无名把酒喝完,说道:“别管他们,你自己考虑。” 叶枫叹了一口气,这事可比做生意难多了,还是再想想吧。 王腾一直一言不发,再过两天就要放榜了,他现在完全放松不下来,没办法思考其他的东西。 等到放榜这天,王腾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青忍不住笑着打趣他:“你这,不会是一晚上没睡着吧?知道的你是紧张的睡不着,不知道的以为你昨晚做贼去了呢” 王腾显然是还陷在自己的紧张中,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我都没勇气去看了,要不然,我在家里等着,你去帮我看,成不?” 叶问天刚踏进前厅,就听到这么没出息的一句话,手上的扇子直接就招呼了上去。 额头的疼痛总算让王腾清醒了一点。 他吃痛的捂着被敲疼了的头,有些委屈地叫了声:“先生。” 这一句又换来了几下打。 叶问天哼哼两声:“别叫我先生。” 叶青几人在一旁偷着笑。 关乐不厚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看你这早饭肯定是吃不下了,不如我们来一杯壮胆酒,喝了直接去那边等。” 叶青:“.......你别出馊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杯就倒。” 上次庆功宴,王腾真的就喝了一杯,就趴在桌上不动了。 几个人插科打诨,倒是转移了王腾的注意力,把早上的时光消磨掉了。 等到终于放榜,关乐和叶青一左一右,直接押着他出门去了。 到了地方,王腾发现,不只是他一个人这样。 有的学子跟他状态都差不多,虽强打起精神,到眼下的黑青还是出卖了他们。 看到这,王腾突然就淡定了一点,当然,也只是一点。 当几人挤到前面打算一行行找名字时,王腾眼神又飘忽了起来。 两人无法,只能加快给他找名字了。 一行行看过去,当看到王腾的名字出现在榜上,关乐兴奋地拍着王腾的背。 “中了,中了,在那。” “十二名,你可以啊!这下老爷子不会打你了。”叶青也打趣道。 王腾定睛一看,愣了片刻,才兴奋地跳了起来:“中了,我真的中了。” 他激动地抱住关乐,热泪盈眶,此时他想到了远在黑水村的父母。 叶青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替他高兴。 王腾松开关乐,回过头来,忍不住喜悦之色又去抱叶青。 手刚碰到叶青的肩膀,三木就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拦在两人中间,被王腾抱了个满怀。 “王公子,恭喜恭喜!” 王腾一脸莫名,这谁啊! 叶青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回头一看,是萧子衿。 叶青朝他那个方向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 萧子衿突然垂下眼,满怀深意地看了叶青一眼。 这一眼竟含着一丝委屈。 叶青手抠了抠额头,拨开一些面上的不自然。 王腾也从喜悦中回过神来,面对萧子衿的恭喜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 得了喜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叶府。 叶问天虽然面上不显,也难掩喜悦。 再过些日子就是殿试了,庆祝过后,王腾又在叶问天计划下苦读。 这天,到了打马球的日子。 叶青乘马车,来到苏府接苏微。 两人到了庆南王府的马场,淑兰郡主亲自来迎出来。 看着叶青依旧神采奕奕,完全没有被那些流言所困,她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前几次都没见到你,我还怕你……” 叶青笑着回道:“放心,什么事都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二小姐苏微。” “苏微,这是淑兰郡主。” 叶青给两人做介绍。 苏微倒没什么,学着叶青的样子见了礼。 淑兰郡主的惊讶根本没有掩饰。 “她就是那个苏微,和你一样被怀疑杀人的那个?” “是我。”苏微坦然承认。 她以为淑兰郡主是因为这个嫌弃她,面上顿时升起一丝不快。 却不想淑兰郡主突然拉住她的手:“我听说你鞭子打的很好,还和叶青打过一架!” 苏微瞬间觉得被打脸,感觉自己又小人之心作祟了。 “是啊,可惜我打不过她。” 苏微两人摊开,一脸遗憾。 “你还想赢我!”叶青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 淑兰郡主笑起来,朝着苏微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伸手去挠叶青痒痒。 手还没碰到衣服,就被叶青轻松躲过,然后回过头,一脸鄙视的看着她们。 “幼稚!” “好啊,敢鄙视我们,你看我们怎么收拾你。”淑兰郡主笑骂道。 两个刚认识的人突然统一战线,关系也突飞猛进。 此次马球会来了不少人,不少人看到她们三人在一起打闹。 直到庆南王妃到场,三人才停止打闹,回到棚子里。 庆南王妃一声令下,立即有场记下场,宣读比赛规则。 正文 第105章 你们经打吗 比赛四人一组,分三轮。 前面两场分别为女子场和男子场,两场胜者再战一轮。 场记说完赛制,还没说彩头是什么东西,场子里就沸腾起来。 就光这规则就够惊人的了,还要啥彩头。 以前马球会,都是自由组队,这男女对抗,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这是淑兰郡主缠了庆南王妃好多天,才让她松口答应的。 她想借这场马球会,给叶青立威。 所以,刚宣布完比赛规则,她就拉着叶青苏微下场报名,拿了红方的彩带。 金陵城内会打马球的闺秀不在少数,只是听说要和男子对抗,羞怯之余,又有些不敢下场。 淑兰郡主拿着那红色的彩带,喊着:“这里再来一个。” 庆南王妃看着自家女儿这样,真是愧对她这个封号了。 叶青环视一周,看到郭家姐弟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朝着郭婷婷看过去,然后对她招了招手。 郭婷婷本就想下场,看到叶青示好,立即就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不想,淑兰郡主一看到她,脸就挎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叶青,一脸的抗拒,拼命的暗示叶青,她打得很烂,真的很烂。 “我可以加入吗?”郭婷婷问。 淑兰郡主使劲地朝叶青使眼色。 叶青忍着笑,无视她:“可以。” 说着,举起了她们这一队的旗杆。 场记见后,立即大声道:“红队就位。” 岳婉容原本不敢下场,可看到郭婷婷都上了,她叫上另外一个人,走到了蓝队的旗下。 这时,叶灵韵走了过去,还有一个是迟来的六公主。 蓝队也成立了,淑兰郡主看着蓝队中的六公主,一脸惋惜。 要是能把六公主拉到她们这边,绝对必胜。 队伍成立,双方下去换上骑装,将红色的带子系在腰间。 叶青把手搭在淑兰郡主的肩膀上:“好了,对我,你要有信心,你看,刚刚要不是郭婷婷下来,你哪有机会虐岳婉容。” 淑兰郡主学着叶青的样子,也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岳婉容?” “咱俩第一次见,我就知道了,放心,不会给你掉链子。” 淑兰郡主听到这话,笑了。 红蓝两队换好衣服,骑着马,英姿飒爽地来到马球场上,立即惹来阵阵欢呼声。 叶青发现,周围棚子里的人,好像更多了。 她环视一周,竟然看到萧子衿和叶枫也过来了,就坐在庆南王妃旁边的棚子里。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扶着栏杆,正朝她们热情挥手的八皇子。 他们怎么来了。 叶青突然觉得风头有些太盛,而此时和她同队的另外三人,已经陷在欢呼声中了。 叶青拍拍三人的背:“等下怎么打?” 刚问出口,鼓乐已经响起,她们要进场了。 三人这才想起战术这回事,回过头来看着叶青。 “我来抢球,郭婷婷防守,其他人有机会直接打,没把握就把球传给我。” “好。” 三人齐齐应声,拿着球杖进入场地。 场记开球,红方先持球。 叶青拉着缰绳,双腿轻夹马肚,顺势就冲了出去。 她们比赛的马匹是自带的,这匹马跟叶青早已经熟悉了。 叶青一给信号,马儿就快速地跑了起来。 对于曾经驰骋沙场的人来说,这个太简单,就好像三军之中斩军夺帅,这本是叶青常做的事。 叶青用一个超乎所有人的速度,避开所有的阻击,轻松地将球打了进去。 场中一片寂静。 直到球童把红队的旗杆插上,才有人开始鼓掌。 六公主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也变得慎重起来。 随着裁判一声令响,六公主持球,躲过淑兰郡主的夹击,把球传给了岳婉容。 岳婉容凌空一击,直射球门,叶青俯下身,球杖一挥,将球击回。 苏微接下,打向身后,球冲向郭婷婷。 只见她手一挥,球被打飞,飞向了看台。 一个棚顶被球打穿,淑兰郡主想上前阻止都没来得及,郭婷婷简直就是这个游戏的黑洞。 裁判吹哨,比赛重新开始。 叶青领教了郭婷婷的破坏力,没有再传球给她。 又到了蓝队开球的时候,叶青策马在前,回首一团黑影直冲她而来。 这不是打球,这是想打人吧! 开球的是岳婉容,场上现在蓝方是劣势,这是想把叶青逼下场。 叶青策马转身,身子平躺于马背,手执球杖,用力向上一挥,球就这么直直地穿过了球门。 淑兰郡主举着球杖欢呼,六公主面色阴沉地看着岳婉容。 “不想打,你就自己下去。” 六公主自然看得出,岳婉容那一击是故意的,偏偏叶青化危险为机遇,让红队又下一城。 接下来的比赛,叶青娴熟的马技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在马背上变化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一次次打断蓝方的进攻。 一柱香的时间到了,比赛结束,红方进六筹,蓝方只得一筹,红方胜。 岳婉容和叶灵韵都愤愤不平,淑兰郡主暗道她们不知好歹,要不是今天人多,就冲着岳婉容暗算叶青,她都有几次机会可以挑岳婉容下马。 回到看台的棚子里,八皇子跑过来给叶青道喜,叶青走过去,看着萧子衿:”你不会下场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会。” 她这样一说,叶青放心了,只要萧子衿不下场,其他人她都不怕。 接下来男子组的比赛就激烈野蛮地多,马儿的撞击,还有抢球乱战,一场打完,有两个人是被扶下场的。 郭婷婷靠过来:“我们能打得过吗?” 淑兰郡主:“有你就打不过。” “那……” 苏微:“你不是脚扭了?” 郭婷婷立即明白过来,手抓着小腿肚,开始喊疼。 这一幕庆南王妃早看在眼里,可是看着郭婷婷不走心的表演,还得故作关心。 她无奈地看了看自家女儿,叫了医女过来,把郭婷婷带下去了。 因为郭婷婷不能参赛,六公主自愿上场补位,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 男队四人,都是世家子弟,属于那种读书一般,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的。 比赛还未开始,就开始放狠话,故意挑衅。 “你们经摔吗?” 叶青驱马上前,转动着手里的球杖。 “你们经打吗?” 正文 第106章 球似星杖如月 短暂的修整后,比赛开始。 刚刚休息的时候,六公主和淑兰郡主俩人,作为马球场上的常客,把对面四人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对面最厉害的就是郑昀,在刚刚的比赛里几人也看到了。 他反应快,骑术也是四人中最好的,精通各种击球手法。 他沉迷于马球,自己在郊外弄了个马场,几乎是住在里面了。为此,连功课都荒废了。 他家里是他哥哥继承世子之位,家里人也没怎么管他。 另外三个朱省,马超,还有贺子义,都是天天跟着他的,清一色的世家子弟,也都是被家里宠坏的,一天正经事不做,打马球逛青楼四处打溜最在行。 比赛一开始,对方四人都不去抢球,任由叶青持球畅通无阻的将球打进去。 淑兰郡主看着他们嚣张的气焰,火顿时冒了上来。 随着一声啰响,球进,叶青回过头。 “淡定,他们自己作死,我们只要赢得漂亮,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 “就是,有本事一直别动啊,看我不怼死他们。”六公主也道。 几个姑娘干劲十足,轮到男方持球。 郑昀一脸玩世不恭,一脸笑意地看着对手。 球落地面,他俯身一下一下地轻击球,等到苏微上前抢球,他突然掉转马头,手一挥,将球击至半空。 郑昀驾着他的马儿,马屁股一顶,撞上苏微的马。 他再一拍马背,直接跳上马背,又是凌空一击,将球打进。 而苏微骑的马体积比郑昀要小,被他这样一顶,马儿踉跄了几步,身子歪向一边。 还好苏微反应快,用球杖顶着地面,借力再拉回来,不然她就直接摔下马了。 朱省带着哄笑起来,三人故意击打着球杖,发出咚咚的声音,以示挑衅。 这三个人气焰何其嚣张。 在女子队中,轮骑术和武功根基,叶青和苏微更胜一筹,但是苏微很少在这种场合打,论临场能力,还是差了一些。 叶青驾着马儿过去,继续比赛,经过苏微时,轻轻拍了她一下。 叶青和六公主打头,看着对面四人,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六公主回道:“巧了,我也是。” 两人策马前行,新一轮的反攻开始。 叶青单手拉着缰绳,重重一击将球往前打去。 六公主已经往前方接应,苏微和淑兰郡主牵制住两人。 双方驰马争击,郑昀俯身去抢球,六公主的球杖也伸了过去。 就在快要碰到球的时候,六公主突然掉方向,当郑昀将球扫向自己那一边的时候,六公主朝着反方向一击,将球挑至高空。 球又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回至叶青,叶青跳起来,振臂一击,球进了。 叶青落回马背,朝着郑昀哼了一声。 看台上响起欢呼,击鼓的乐手,更加给劲。 场面逐渐白热化,看比赛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场中,叶青和郑昀已经是并驾其驱,马儿也时不时地撞到一起。另外几人也差不多都聚集到了一起。 看着,球就在前面,叶青看了六公主一眼。 六公主掉转马头,撞上了朱省,因为速度太快,朱省的马躲闭不及,高抬前蹄,朱省双手拉紧缰绳,却已经是来不及。 眼看就要落马,朱省一踢马背,借力跳到一边,马儿被踢的侧翻倒地,连连发出嘶鸣。 除了叶青,女队其他三人开始夹击马超和贺子义。 而叶青和郑昀同身俯身,同时伸臂,两根球杖撞到一起,咚地一声,球被击飞。 两人又同时坐起身,两根球杖缠在一起。 郑昀使劲往回拉,想借此缴了叶青的球杖。 叶青看他打法这么野蛮,顺势松手,然后身子向下,又接住自己的球杖,接着内力一聚,球杖往上一挑,挑飞了郑昀的球杖。 郑昀握着有些发麻的右手,一脸地不可置信。 此时叶青只留给他一个帅气的背影,策马上前一击。 又是一声锣响,女队再得一筹。 此时,一柱香燃尽,比赛结束。 最后结果,女队得了六筹,领先男队两筹,取得今日马球会的胜利。 场记把彩头奉到女队面前,淑兰郡主拿着彩头,朝着她母妃挥手。 郑昀不服气,想要再打过。 淑兰郡主斜着眼睛看着他:“手下败将,谁要跟你打。” 说完就走了。 女子的体力不如男子,这一场打下来,已经耗费了她们大半的精力了。 庆南王妃走上裁判台,宣布接下来,大家可以自由组队。 叶青她们先去了厢房,把骑装脱下,换回自己的衣服。 回到看台,淑兰郡主和苏微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的比赛。 叶青走到叶枫那边,六公主也跟了过来。 “见过皇叔。” 八皇子迎上前,拉着六公主坐下:“六姐,你们刚刚打得太好了。” “你未来婶婶打最好。”六公主打趣道。 叶青此时刚从萧子衿手上接过茶杯,她正渴的厉害。 闻言手顿了一下,这茶突然有点烫手了。 萧子衿看了一眼两人,淡淡地道:“珍惜这次机会吧,以后她可不一定有时间出来。” 这说的确实是实话,叶青没那么闲时间来参加这些宴会。 这次也是看在淑兰郡主的面子上。 可这话落到六公主和八皇子耳里,就变成了威胁。 两人立即学乖了,把话题岔开了。 正说着话,庆南王妃走了过来,对叶青道:“徐夫人和吴夫人一早就过来了,就在那边看台,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多谢王妃提醒,我这就去。” 庆南王妃带着叶青过去,淑兰郡主也凑了过来,挽着她的手。 进了棚子里,叶青和淑兰郡主同时行礼。 此时棚子里的吴夫人和徐夫人,看着叶青,面上都有些不自然。 吴越生日宴上事,是吴家愧对叶家,而清河陈家兄弟发生的事,让吴夫人对叶青又有了另外的看法。 而徐夫人,自然是因为霍起的案子。 不过,刚刚那场马球,两人一致认为,打的是真精彩,让她们大饱眼福。 几人说着刚刚那场马球赛,点到为止,并不深入。 庆南王妃隐隐感觉到三人之间有些不寻常,心中觉得奇怪。 正文 第107章 君子之约-渣男的潜质 从球场出来,叶青送苏微回家。 叶枫原本是和萧子衿一起来的,但萧子衿要送六公主和八皇子回宫,就让他和叶青一起回去。 三人坐在马车里,叶枫坐在最外面,一直看着车帘。 他在那里如坐针毡,而苏微却仿若不知,一直和叶青说着打马球的事。 还没到苏府,三木突然跟了过来,说张简回来了,让叶青赶紧去一趟。 叶枫自然是不想和苏微独处,可叶青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下车了。 还嘱咐他一定要把苏微安全地送到苏府。 看着落下的车帘,叶枫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他转头看去,看到苏微正盯着自己。 苏微问道:“你怕我吗?” 叶枫转正身子,面向苏微:“怎么会。” “你不怕我,干嘛看到我像看到瘟疫似的。”苏微把玩着手里的鞭子。 这根鞭子上次叶青又还给她了。 叶青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关于我们俩的事情,我觉得还是算了,以苏姑娘的才貌,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如意郎君。” 今日这一战,必定有很多人会打听上场的四人。 苏微凑近他:“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 叶枫脸色一变:“姑娘慎言,此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我只是现在还不想成亲。” 苏微眼睛转了转,打量着叶枫,直到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这样吧,我们来个君子之约,婚事我们先订下,这样一来,我爹娘不会烦你,你家人也不会再为你张罗,最重要的,那位陈姑娘听说你订亲后,说不定会有反应。 日后我俩不愿成亲,就随便找一个像八字不合,命里犯冲这样的借口,把婚约解除。” 说完,苏微还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绝不纠缠。”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叶枫问道。 “我爹要是知道你拒了我,肯定又会给我相看其他的,我和你一样,现在也不想成亲,而且.....” 苏微停顿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在马车里,独自面对叶枫,她都没有觉得难为情。 “我听郡主说,叶青很忙,老是见不到人,如果我俩订了亲,我就是她未来大嫂,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叶府,到时候就有理由叫她去玩了。我还想跟她好好学一学马球。” 叶枫:“这.....” 看来并不是因为他,人家这都是为了接近叶青。 叶枫有些哭笑不得。 苏微见叶枫不回答,就往他那边挪了挪,把对付苏老爷那一招都用上了。 她抓住叶枫的衣袖:“你就答应我吧,求求你了,我保证绝不会来烦你的。” 苏微脸圆圆的,本就生得可爱,声音软软糯糯的,这一撒娇,谁能顶得住,怪不得苏老爷拿她没办法。 叶枫扭过头,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恰逢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苏府到了。 苏微又坐近了几分,叶枫的背瞬间崩直,贴紧了马车。 “你先下车吧。”叶枫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心里暗道自己没出息。 平时面对叶青没办法,怎么面对其他姑娘撒娇,他也没办法。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一会回去就跟我爹说,让他去提亲。” 苏微说完,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留下叶枫一个人。 苏微走后,叶枫整个人才正常,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苏微的提议很好,但是,还是在某个程度上利用了苏微。 叶枫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苏微回家就和苏老爷说了这事。 说她已经成功把叶枫拿下,叶枫同意他们的婚事了。 苏老板欢喜之极,当即带了庚帖去叶家拜访。 这父亲和女儿的主动,真是一模一样。 叶枫骑虎难下,面对叶问天和苏老爷,还有站在一旁的苏微,实在没办法说出实情。 于是,在叶青出门的短短两个时辰里,婚事就订下来了。 而叶青完全不知情。 她跟着三木到了熠王府,见到了张简。 多日未见,他好像瘦了一大圈,依旧称叶青为叶兄。 叶青倒也不介意。 听萧子衿说,最近这段时间,张简去查大周的潜伏在金陵的暗探了,已经顺利地打入了敌人内部。 叶青很震惊,能在自己的都城,打入敌国暗探的组织中,这太难了。 原来两军交战时,她也曾派人潜进大周国都,她知道这里面的艰难。 张简对此付之一笑,并未细说。 从他的状态来看,想必不是那么容易。 这次他回来,除了带回他们一部分成员和据点的信息,还因为一件事。 周瑾前些日子小产了。 但这事瞒下来了,皇帝还不知道,除了周瑾贴身的人,还没有其他人知晓。 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但凡有一点消息漏出,萧子衿也会收到风。 现在这些人想唱一出空城计,到时从宫外带一个孩子进去。 有人要偷龙换柱,混淆皇家血脉。 张简觉得事态严重,才冒险回来,亲自跟他们说。 叶青皱着眉:“按宫里的规矩,妃子有孕,一定是隔几日就会请一次平安脉,如果太医都没有提出此事,那只能说明他被人收买了。” 萧子衿:“可是周瑾到金陵才几个月而已。” 他们怀疑,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而且,周瑾怀孕才三个月,这个时候胎象不稳定,滑胎并没有那么难接受,这种事情在宫里都正常。 她为什么要冒欺君的风险,去扯这么大一个谎。 这点张简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他们在物色合适的孕妇时,才无意中知晓此事的。 特意过来,就是通知萧子衿叶青。 张简走后,萧子衿根据他留下的信息,准备让底下的人,一个一个渗进那些区域,实时监控。 叶青想了想,对方很谨慎,附近但凡出现生人,都会生警惕之心。 但如果原来就在的,就不会起疑了。 顾家卫在金陵各处都有,且在金陵生活都有十几年,做这事,会比萧子衿的人容易的多。 叶青把这差事揽了过去,萧子衿惊讶之余,心里也在偷着乐。 这说明,叶青已经不惧在他面前展示她的实力了。 这是不是已经把他当家人了! 正文 第108章 来来来,陪大嫂练功 清晨,叶青穿着练功服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正在压腿的苏微。 叶青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 “早。”苏微声音清脆,元气满满。 “你这是?”叶青不解地问道。 “以后早上都由我来陪你练功,我哪里练得不好,你就随便指点几句。” 叶青皱眉,她可没这个时间管她。这话被刚进门的关乐听到了。 叶青:“你一个闺阁在室女,天天往我家跑,像什么样子,你家人不管。” 苏微轻咳一声:“作为你未来大嫂,我这是先培养感情,我爹爹也是同意的。” “什么时候的事!”叶青大惊。 关乐轻飘飘地说道:“淡定,就昨天你不在的时候,他们订下的。” 这么草率吗!叶青还没来得及问细节。 “哎呀,不说这个了。”苏微拉起叶青,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我们赶快去演武场,切磋一下。” 叶青被拉到演武场内,苏微挥动着鞭子,大叫一声:“来咯。” 关乐在一旁乐不可支,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叶青。 这事换作其他任何人,估计都会被叶青打出去。可现在苏微是她名义上的大嫂,为了叶枫的幸福,她也不能拒绝啊。 叶枫和叶问天他们到的时候,三个人正打的火热。 叶枫过来,苏微可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到他。 叶枫汗颜,这苏微真是冲着叶青来的,她什么时候来的叶府,都没让人通报他。 接下来的几天,叶青发现她已经没法拒绝苏微后,就订了一个规矩。 每天早上只打一场,输了就老实待一边去。 第一天,苏微没撑到十招。 第二天,还是没撑过十招。 第五天,苏微终于撑过了十招。 关乐时不时地在一旁起哄,虽没有天天打,倒是也插科打浑地混了几场。 后来,淑兰郡主知道了,萧子衿也知道了。 于是,叶府早上又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原本,每天早上清清静静的练功,就变成了切磋打斗。 萧子衿体恤叶青,偶尔也下场帮她打几场,有时候也跟其他人一样,缠着叶青要过招。 还好只是早上的时间,其他时候叶青还是能做自己的事。 叶枫订亲的事,也很快就传了出去。 因为岳永安的命案,苏微也算小火了一把。 当某些有心人得知,叶枫的订亲对象是她时,竟有一丝患难见真情的感觉。 岳永安的案子结了,因为钟俊在大牢里自杀了,还写了供罪书。 案子一结,三木就拿到了他那笔巨款。 真的就如萧子衿说的,他拿着这钱,率先在金陵城内购买了一个四进院子,打算以后三兄弟成家了,就住在那里面。 事后请叶青萧子衿他们,在金陵城最贵的酒楼吃了一顿饭。 还叫了许久未见的吴少杰。 饭桌上,萧子衿依旧只顾着帮叶青夹菜,让一旁的叶枫都看不下去了。 “青儿挑食,你还纵着她。” 叶枫说着,夹了一块莴笋放到叶青碗里。 认识叶青的人都知道,叶青最不喜欢吃莴笋了。 她看向萧子衿,萧子衿立刻夹起那块莴笋,自己吃了。 其他人笑起来。 叶枫又夹了一块,看着那碗莴笋哼了一声。 “那还有一大碗呢!” 萧子衿苦笑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吃。” 说完,还是夹着吃了。 旁边人开始起哄。 叶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曹西西的病也不知怎么样了,要不然,我们明天过去看看。” 这话叶青是看着萧子衿说的,但实际上,却不是说给萧子衿听的。 之前她跟众人提过一次,说要出门帮一个朋友治病,最快也要十天。 苏微和淑兰郡主早就习惯了有叶青陪练的生活,这话一出,她们俩人先不乐意了。 淑兰郡主:“这个莴笋撤掉撤掉,都没有人吃,谁点的菜啊!” 苏微也凑到叶枫旁边:“别人的老婆别人去管,你管管你自己的老婆,你管管我。” 一句话,把叶枫说的面红耳赤的。 惹得淑兰郡主连连对苏微竖大拇指。 叶枫心道,这会想起来他们俩有婚约了。 这些日子去叶府,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 不知道的,还以为,跟苏微订亲的是叶青呢! 几人笑闹着,不知不觉竟喝光了七坛酒。 叶青蹲在地上,数着桌边的酒坛。 “一个,两个,三个.......” 这一看就是喝多了。 其他人喝的没叶青多,看着还正常,他们都各自带了小厮和丫鬟,萧子衿就让他们自己回了。 叶枫要照看苏微,萧子衿就先带着叶青走了。 这会是大白天,被人看到也不好。 萧子衿给叶青披上厚厚的斗篷,把整个脸都盖住了,只留下一双有些迷离的眼睛。 他把叶青抱上马车,并没有回叶府,而是回了熠王府。 老管家见包裹的这么严实,还以为叶青受了重伤,吓得不行。 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喝多了。 看着萧子衿轻轻地把叶青放在软塌上,拧了毛巾给她擦嘴,老管家笑着把醒酒汤放下,悄悄关上门,退了出去。 萧子衿刚帮叶青盖上毯子,叶青顺手就抱住了萧子衿的手,还吧唧嘴,往萧子衿衣服上蹭。 萧子衿哭笑不得,想把手抽出来,奈何她抱的紧,又不想吵醒他。 他就这么僵着蹲了一会儿,脚都麻了。 想了想,他用另一只手,抽了个软垫垫在地上,然后直接坐了下去。 他也被灌了不少酒,头有一点点晕。 坐下后,他将头枕在另一只手上,正好和叶青脸对脸,两人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超过两个拳头。 喝了酒之后的叶青,两边脸颊红通通的,嘴唇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个距离太近了,萧子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只感觉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一个软软糯糯的东西。 他好奇地啃了两口,发现那东西还带着酒香。 之后他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 老管家进来掌灯,都是蹑手蹑脚的。 叶青先醒,她稍微动了一下,就撞到了萧子衿的额头。 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跟萧子衿贴得很近,近得能看到萧子衿长长的睫毛。 她还一手抓着萧子衿的手臂,一只手交握在一起。 正文 第109章 周瑾的应变 难道喝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 叶青连忙松开手,她一动,萧子衿被惊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叶青慌乱之余,抓起一边的枕头,抱在了胸前。 萧子衿睁开眼,就看到有些慌乱的叶青。 他试着动一动,发现自己两个手都麻了,头好像也落枕了。 他苦笑道:“我好像动不了了。” “我,我去叫人。”叶青爬下软塌,打开门就看到老管家站在门口。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指了指屋内,直接开溜了。 回到叶府,正好撞上祈叔来找她汇报宫里的情况。 之前,顾家卫已经成功地渗入了大周暗探周边。 而萧子衿那边,也把那个胡太医的家底查清楚了。 查来查去,竟然又跟叶司重有牵扯,看来威胁太医辅助周瑾的,就是叶司重了。 只是叶司重图什么,他和大周现在又是个什么关系,这些还一筹莫展。 这些事情只能日后慢慢查了, 两人想着,先解决周瑾这个孩子的问题,这事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周瑾在后宫,那就让后宫的人去收拾她。 萧子衿把这事告诉了六公主,六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这事最终肯定是由皇后娘娘来安排。 周瑾进宫以来,独得恩宠,若是再诞下一子半女的,那她尾巴还不翘上天了。 皇后也担心这个,现在知道孩子已经没了,皇后别提多高兴了。 皇后摸清了周瑾请平安脉的规律后,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周瑾有孕后,皇帝经常去探望。 这天,又到了请平安脉的日子,皇帝刚好在周瑾的宫中。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周瑾都会在皇帝进门前,吩咐侍女雁子去太医院打点。 但这次,雁子还没有到太医院,就被六公主缠住了。 胡太医不知道情况,照常去了信阳殿。 刚走到半路,就碰到皇后突发旧疾,被皇后的宫女拉去了正阳宫。 他知晓有诈,但也不敢违抗。 这时,另一位刘太医,按照皇后的计划,接替胡太医去了信阳殿。 当刘太医出现在信阳殿外时,首座上的周瑾一眼就看到了。 出事了! 饶是她一贯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手也抖了抖,茶倒了些出来。 皇帝连忙让宫女接过茶盏,拉起周瑾的手来看。 “有没有烫伤?” 宫女肯定要进来通传了。 周瑾垂下眼,手扶着头,身子一软,就倒向皇帝。 皇帝见状连忙把人拉进怀里,周瑾的手顺势抚上皇帝的胸膛。 她全身依偎在皇帝身上,身子绵软,仰着头轻声道:“陛下,我头有点晕,想睡一会儿,你陪我好不好?” 周瑾说着,呼吸来回在皇帝的喉结处环绕。 她声音跟猫抓痒痒似的,挠的皇帝心猿意马。 “爱妃,太医说,你的胎象已经稳了,不如,朕今天陪陪你。” 皇帝的手顺势摸上了周瑾的腰,头也凑到了她耳边,闻着她的发香。 “爱妃真好闻。” 在一旁伺候的李公公见状,立即遣退了屋里所有人。 刘太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公公拉了出来。 周瑾埋首在皇帝胸前,她当然知道,以她现在的身子,两人不能同房。 可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解决当下的难关。 雁子迟迟不归,再加上那个陌生的太医出现,周瑾知道,她小产的事一定是被人发现了。 有人安排了这一出,就是要在皇帝面前揭穿她。 她只有冒险去撩拨皇帝,让自己身子软成一汪春水。 皇帝经不起她撩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内室。 ………… 周瑾使出浑身解数,将皇帝的情欲撩至顶峰。 让他的大脑完全沉浸在那里面,而忽略掉某些东西。 一次又一次。 周瑾知道自己的本钱,皇帝的宠爱全是因为自己的美色,真正的心疼怕是一分全无。 这样也好,这样她面对皇帝时,就会更冷静。 六公主那边,也只能拖一会,雁子知晓事情有异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叶司重,赶回了信阳殿。 一番云雨之后,皇帝闭着眼睛小憩,周瑾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捂着小腹。 此时,她跟本不用装,下身撕裂的痛感,让她脸上惨白,血色全无。 “陛下,我肚子不舒服。” 皇帝这才睁开眼睛,手一摸,立即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皇帝大惊是失色,正要叫太医,被周瑾拦下。 “陛下,等等,我侍女会医术,先让她看看。” 皇帝想着,此事传出去,他也面上无光,就同意了。 周瑾叫来雁子。 皇帝站在床边,背过身子,等雁子查看完。 雁子看完,直接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娘娘说,她背井离乡来到金陵,在宫里处境艰难,除了陛下再无仰仗之人,如果这事传出去,外人一定会说娘娘狐媚,勾引陛下,到时在宫里更加难行。” “有朕在,谁敢为难她。”皇帝眼睛里有懊恼。 “纵使当面不说,背后也会嚼舌根,娘娘也不想陛下被人非议。” 床幔中,周瑾伸出手。 “陛下。” 这一声叫的。 “好好,都依你。”皇帝心疼的握住周瑾的手。 “你好好养着,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搅你。” 皇帝留了几名亲卫在信阳殿守着周瑾,刘太医也就被李公公赶走了。 皇后看到计划没有得逞,只能先将人撤出来,把胡太医放回去了。 第二天,信阳殿传出周瑾摔跤小产的消息。 同期,胡太医失足掉进落水,不幸身亡消息也跟着传出。 皇后想借慰问之名前去查探,却被皇帝的亲卫挡在信阳殿外。 太医院有周瑾小产的诊问记录,可记录的太医说,这全是皇帝的吩咐,他根本没有见到周瑾本人。 而胡太医死了,死无对证。几番探查下,才得知了真相。 叶青和萧子衿很是惊讶。 他们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把事情搞砸了。 从六公主那里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叶青不得不赞一句,周瑾真是好决断。 明明是突发事件,居然被她转危为安。 日后要想再找周瑾的错处,怕是难了。 此事过后,怕是以后皇后娘娘和六公主,都要小心提防着周瑾了。 正文 第110章 可怜兮兮的 自那日醉酒之后,叶青有意避着萧子衿,就是宫里的事情传出来,叶青也是从三木打听来的,没有和萧子衿碰面。 那天其他几人联合起来灌她,她也没管住自己的嘴。 自己是怎么到的熠王府,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好像一直听到萧子衿在跟她说话,她好像还打了他一巴掌。 醒来时又是那种那种情形,两人都快鼻子都快贴到一起了,她总觉得以萧子衿的为人,不会白白挨那一巴掌。 肯定要在其他地方讨回去,至于怎么讨的,她一细想,脸就通红。 所以,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萧子衿。 躲了几天,没有出问题,她还在心中窃喜。 其实是周瑾的事情出了差错,萧子衿这几日忙着追查胡太医的死,以及幕后之人,没发觉叶青的异常。 直到萧子衿空下来,才发现,已经有好些天没看到叶青了。 他细细一想,近几次他去叶府时,叶青都不在府内。 萧子衿召来三木,问道:“叶青最近在忙什么?” 问完,萧子衿才抬头看向三木。 今天三木穿着一身,蓝不像蓝绿不像绿的新衣,格外扎眼,脸上就差写着暴发户三个字了。 “什么品味,换了。”萧子衿吐槽道。 三木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属下一会就换,这衣服是买摆件时,那掌柜送的。 叶小姐最近也没忙什么,只是早上没练功了,近几日天天陪着淑兰郡主和六公主苏微她们,四处游玩呢!” “你什么时候去见她?” “今日傍晚我会过去,一般那个时候她都在。” 萧子衿点头,摆摆手让三木下去了。 傍晚,他和三木一起出现在叶府,而叶青却迟迟不归。 等来了关乐,都没等到叶青,这几次关乐都是同叶青一起出门,给她们几个做护卫。 “叶青呢?” 关乐耸耸肩:“刚刚都走到门口了,她突然说有事,又出去了。” 萧子衿看向三木:“你是不是把马拴门口了?” 三木汗颜,他把马拴门口拴错了吗?难道叶小姐是看自家王爷来了,才躲出去的。 三木和关乐都是一脸疑惑。 萧子衿只能先离开,出了门刚上马,萧子衿就轻飘飘地来了句:“把我的马牵回去,王府这个月的马厩归你洗了。” 这话惊得三木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不是,这为啥呀!三木一路哀嚎,却也不敢提出异议。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一定是中大奖的后遗症。 此时,天已经黑了。 萧子衿转了一圈,又从侧门翻过围墙,进了叶青的院子。 他翻墙进来自然是避不开无名,无名看到是他,不由怒道:“怎么又不走正门?” 萧子衿有些难为情,道:“小朋友闹脾气了,得哄哄。” 无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小朋友是指叶青,难怪这两天练功懈怠了。 无名走后,萧子衿一脸无奈地坐在叶青门前的石阶上,仔细回想着那天醉酒的事。 他带着叶青回熠王府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后来叶青拍了他一下,然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唇,他应该是记得的,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叶青这反应,有可能也是记得的,所以才避着他。 萧子衿脑子乱乱的,不知不觉就坐到了深夜。 叶青在外躲了半天,心想萧子衿肯定不在了。 没想到一进院门,就看到萧子衿双手抱着肩膀,缩在一起,等在她门前。 四目相对,叶青想转身走开,已经来不及了。 萧子衿站起身:“失策,没穿一件厚点的外袍,你要再晚点回来,我就要被冻麻了。” 此时还未到春分时节,正是早晚温差大的时候。 白天太阳大比较热,大家都穿着单衣,萧子衿也不例外。 萧子衿来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也没带件披风来,就坐地上冻了快两个时辰。 期间他倒是想过要回去,又怕两人错过。 叶青走过去,既然都看见了,她就不能怂。 “你找我有事?”叶青和往常一样,故作平静地问道,实际却错开了目光。 萧子衿没回答,只是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叶青下意识想甩开,却被那冰凉的触感震了一下,她这才发现萧子衿只穿着一件单衣。 萧子衿依旧是笑容清浅:“冷吧,我们先进去说,我有点扛不住了。” 这正是装可怜最好的时机。 萧子衿说拉着叶青进屋,叶青没再挣脱,任由他拉着。 心里恼怒自己,应该早些回来的。这样他就不会冻这么久了。 进屋后,萧子衿去关门松开了叶青,叶青一摸桌上的茶壶,想给他倒杯热茶。 这才想起,她房间里没有热茶可以暖身。 “我去给你拿件披风。” 叶青刚走两步,就被萧子衿拉住。 “你的披风,我怕是穿不进去。” 说着将叶青拉至他胸前,缓缓地抱住了她。 此时叶青才完全感觉到萧子衿一身的冰凉,连带着她都打了个冷颤。 “你这样会生病的。”她担心。 萧子衿听着叶青话里的关心,又佳人在怀,叶青身上的热度传过来,他舒服的哈了口气,得寸进尺的把下巴枕到叶青的肩膀上,抱得更紧了。 “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萧子衿温软的语气,一时竟让叶青无法拒绝,完全忘记了,她要躲着萧子衿的初衷。 叶青的手一直垂在身侧。 萧子衿却好像找到了最舒服的拥抱姿势,虽然小心翼翼,但也掩盖不了他那份热烈。 时间就这样静静流过,叶青感觉两人都体温都热了起来,才动了动肩膀。 “该放开我了吧。” 萧子衿扬起唇角,明明叶青此时看不到,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收紧双臂,头蹭了蹭叶青的颈窝,在叶青恼羞成怒前,松开了她。 嘴角还一直扬着,掉不下去。 叶青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子衿:“我收到西西的信,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萧子衿不提醉酒,也不提叶青躲着他的事,今晚这一行,他已经是赚了。 叶青回道:“还挺快的,那你让我准备两天,后天早上我们出发。” 正文 第111章 给曹西西行针 到了约定出发这天,萧子衿把底下的人叫来,准备把事情吩咐下去,三木却迟迟未到。 萧子衿皱起眉头,二林忙解释道:“三木刚在刷洗马厩,怕身上的味道熏着您,回去换衣服去了。他今天刷了一天,身上马屎味重,肯定要洗一下。” 萧子衿这才想起这回事,这天两天净顾着高兴了,倒忘了三木这个功臣。 他咳嗽一声:“跟他说,刷完今天,以后都不用他刷了。” 二林:“以后都可以不刷了?” 这是在质疑吗!萧子衿盯了二林一眼。 二林立即怂了:“属下知道了。” 萧子衿把事情交待下来,还给三木留了最轻松的活,让其他人转达。 这突然的转折让二林他们都看不懂,但萧子衿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只是觉得,萧王爷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这次出发,萧子衿没带护卫。叶青也是,她也没让关乐跟着,反正到了拾荒者那里,他们也进不去。 萧子衿先到达城门口,看着叶青牵着马走来,还很难得穿了女装,梳了发髻。 要知道,前几次,只要是有任务去外地,为了赶路方便,叶青都是穿着墨色男衫,头发梳的跟他一样。 这种改变,让萧子衿笑得开怀,惹得叶青有些恼火。 “你笑什么?” 萧子衿:“没什么。” 叶青哼了一声,翻身上马,两人朝着目的地赶去。 上次已经来过,这次叶青熟门熟路,只是她带的那个包袱有点重。 进了山洞,萧子衿主动接过包袱,两人朝着山洞里走去。 这一次,比第一次更快些。 刚出洞口,就看到曹冬冬等在那里,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看见两人,他眼睛一亮。 “萧大哥,叶姐姐,可算把你们等到了。” 看着叶青身着女儿装,曹东东围着她转圈仔细打量,萧子衿抓着他的衣服,把他拎到一边。 说道:“看什么,前面带路。” “小气。”曹冬冬对着萧子衿吐了吐舌头,又回过头对着叶青道:“叶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叶青笑而不语。 萧子衿又推曹冬冬往前走:“你在这等多久了?” 曹冬冬伸出两根手指:“我等了整整两天了,阿爹算好时间,非要我在这等。” 三人说着话,很快就进了村子。 曹建收到消息后,也激动地迎了出来。 “叶姑娘,都找齐了,你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来到曹西西的住处,曹西西还是站在那颗树下,脸色倒是比第一次要好看一些。 叶青也不托大,连口水都没喝,先替曹西西诊脉。 众人静静地等着把脉的结果。 过了许久,叶青才收回手,表情有些纠结。 曹建见状焦急地问道:“叶姑娘,可是有什么变故?” 叶青摇摇头,对着屋里人道:“我需要先给曹大哥行针,进一步确认他身体各处的情况,你们先出去吧,屋里不能留这么多人,空气不流通了。” “好,好。”曹建说着,把其他人都叫出去。 “曹叔叔,麻烦你帮我把曹大哥的上衣都脱了。” 大门突然响了一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偷听。 曹西西听到这话,脸瞬间红透。他这辈子,别说娶亲,就是姑娘都没见过几个,现在要当着叶青的面脱掉衣服,怎么能不窘迫。 他看了看萧子衿,又别过脸去。 “爹,要不你出去吧,有子衿在这里帮忙就可以。”曹西西道。 萧子衿走近叶青,小声道:“一定要脱吗?” “不脱,我怎么能扎的准穴位。”叶青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萧子衿。 此时的叶青,心里没有任何杂念。 两人说着话,曹建已经把曹西西的上衣褪尽,露出雪白的肌肤。 因为曹西西常年不见光,皮肤白的发亮。 身形消瘦的他,一趟下去,两边的肋骨都突出来了,看起来就像是皮包骨。 曹建别过脸去,他看着心里不好受。 叶青看曹西西有点发抖,想来是体质虚弱的问题,转头道:“屋里加两个火盆,别让他冷着了。” 曹建立即出门去吩咐。 叶青拿起旁边的被子先盖到曹西西身上,然后打开随身的包裹,找到她的针包。 她把针包铺在桌子上,一颗颗银针在夜明珠的照射下发着光。 “再点根蜡烛来。” 萧子衿打开门,曹东东已经拿着蜡烛跑过来,直接递给了他。 东西准备齐全,叶青有掀开被子。 室内已经暖和起来,叶青额头都冒了细汗。 “放轻松,不要紧张。” 叶青安抚着他,可曹西西剧烈的胸膛起伏,代表着他现在过于紧张了。 叶青看向萧子衿,示意他过来和曹西西聊天,安抚他。 萧子衿坐到床边,先说起叶青跟别人打架的事,说她如何暴力取胜,说她把别人打的落慌而逃。 叶青在给银针消毒,越听越奇怪,要告诉曹西西她不像个姑娘,也不用这么拐着弯说吧,她哪有他说的那么暴力。 不过,曹西西倒是慢慢平静下来了。 萧子衿又跟他说起金陵城,说起那些好玩好看的地方。 曹西西一辈子没出过这个山谷,听到这些,自然是很向往。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叶青已经在他的右手臂扎了第一针。 他看着那根银针,好像也不是很痛。 接下来,萧子衿就没再说话了,以免打扰到叶青行针。 他看着叶青额头上的汗,找了块干净的帕子,趁着叶青换针的功夫,替她把汗擦了。 擦完汗,又看到叶青嘴唇干了,又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嘴边。 叶青看着送到嘴边的茶杯,看着萧子衿笑了,她喝了大半,又继续行针。 她行一次针,就观一次脉,就这样,一直忙到深夜。 曹西西已经用药睡了过去,叶青弄好后,才把银针收起来。 曹建一直陪在一旁,见叶青收针停手,连忙帮曹西西把衣服穿上,盖好被子。 叶青坐到椅子上喘口气,这一天,精神太紧绷了。 萧子衿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拉起叶青的右手,替她按摩关节。 行了那么久的针,手腕手掌肯定会酸痛。 曹建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说完出了门。 叶青打了个哈欠,用另外一只手撑着头,忍不住闭上眼,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正文 第112章 我在洗澡 第二天早上,叶青是被肚子叫醒的,咕噜咕噜的。 外面天还没大亮,她起身掀开被子,身上依旧是昨天那套衣服,倒是帮她把鞋脱了。 桌上放着一叠绿豆饼,还压着一张纸条。 “醒了叫我,我就在隔壁。” 落款是萧子衿。 桌上的水早就凉了,叶青喝了一口,拿着一个绿豆饼走出房间。 她走到隔壁门前,看了下天色,还是没敲门。 走出院子,叶青看到有个房间灯亮着,就走了过去。 屋里人看到是她,齐齐看过来,一个大娘上前,客气地问道:“姑娘需要什么?” “有热水吗?我想梳洗一下。” 叶青昨天出了汗,此刻身上粘粘的,不舒服。 “有的,一直备着,我这就给你送屋里去。” 叶青又找他们要了一杯热水,就着水把绿豆饼吃完了,胃总算舒服了一点。 刚准备回房,就看到刚刚那个大娘提着两桶水,一手提一桶。 叶青忙去接,大娘笑着拒绝。 “没事没事,我做惯力气活,这点提得动,你先帮我开门,别把你鞋子弄湿了。” 叶青看她脚步稳健,知道所言非虚,连忙小跑几步,帮门打开。 叶青住的那间屋子,有个内室。大娘把水倒好,把屏风摆好。 “有事你再叫我。” 叶青点头,大娘走后,叶青栓上门,找出换洗的衣服。 刚泡水里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 敢这样做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 “你,你等一下。”叶青把身子埋进水里,大声道。 萧子衿是被刚刚的动静吵醒的。 “醒了怎么没叫我?你先开门。” “我肚子饿了,你让人帮我下碗面吧。”她总不能直接喊说,她在洗澡吧。 那个大娘呢,刚刚还在,这会去哪了? 萧子衿听着叶青语气跟平常不一样,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直接闯了进来。 这种木门对于他来说,都是摆设。 进屋后,床上和桌子边都没看到人,他转进内室,才看到屏风上挂着衣服。 叶青已经看到萧子衿了:“站住,我在洗澡我在洗澡!” 听声音已经有些恼怒了。 萧子衿:“我不知道。” 他尴尬的转身,逃似地走出屋子,可是门已经被他弄坏了。 他只能虚掩着门,站在门口给叶青把风。 等到叶青洗好后,湿着头发走出来,萧子衿回过头看去,本来还有些尴尬,想着开口解释一下。 可一看到叶青头发还在滴水,立即就站起身,走过来,还皱着眉头。 “怎么不擦干?这样容易生病。” 说完又要上手,叶青后退一步。 “不用,我自己擦。” 叶青想到刚刚的情况,就觉得尴尬,当时她可是身无寸缕坐在浴盆内,想到差点给萧子衿看光,她脸就不受控制地发烫。 萧子衿看着叶青,有些失神。 可能是刚刚沐浴完,此时叶青的双颊红红的,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嘴巴也是粉嫩粉嫩的,只看一眼,就有点上头,萧子衿忙避开叶青的眼睛。 这时大娘端着面进来了,打破了屋里暧昧的气氛。 叶青看到面,就像看到了亲人,她实在太饿了,昨天又赶路又扎针,都没好好吃饭。 她随手把头发束在脑后,先坐下吃面。 萧子衿看她猴急的样子,忙道:“小心烫,你慢点吃。” 叶青低头吃面,湿的头发老是掉下来,贴着脸,搞得她都不能好好吃了,只能用左手一直拔自己的头发。 萧子衿看她吃的也不安乐,拿起放在一边的毛巾,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头发。 大娘识趣的出去了。 叶青也不顾忌那么多了,等到她吃完面,头发也差不多干了。 他们收拾好,又去了曹西西院中,从今天开始,就要给他配药浴,还有喝的花,扎针,三管齐下,一起进行了。 等弄完这些,又是下午了。 萧子衿拉着叶青出去逛,在村头的小河里,看到了正在抓鱼的曹冬冬。 曹冬冬挥舞着手:“萧大哥,叶姐姐,今晚加餐,娘亲说要给你们做,她最拿手的红烧鱼。” 叶青蹲在岸边,看着这河里不只有大鱼,还有很小鱼仔和螃蟹。 她用手去戳,那螃蟹立即往石头下钻。 她伸长了手,把石头拿开,正准备去把那螃蟹抓起,却被萧子衿从背后轻轻一推。 身子控制不住,直接踩水里了。 清凉的河水浸湿了鞋袜,水没过小腿肚。 此时太阳正大,正是热的时候,刚入水时还觉得冰凉,没多久就适应了这个温度。 叶青看着罪魁祸首,给曹冬冬使了个眼色,两人联合起来,向萧子衿身上泼水。 于是,来到这里的第一个下午,三个人像上孩子似的,玩了一天水。 从此之后,叶青和萧子衿就在村子里住下了,每日行针配药。 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不只感情有增进,武功也是。 每日除去给曹西西治病的时间,其余的时候,两人时不时切磋武艺,默契度飞涨,所谓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两人还练出一套配合的攻击招式。 在这山谷里,算是两人认识以来,相处的最和谐惬意,最美好的时候。 他们携手走遍了山谷里的每个角落,从金陵趣事谈到边境沙场,一起登山一起钓鱼,还一起手拉手肩并肩.....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当叶青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已经见底,她才发觉行程已经快要结束了。 她坐在桌案前磨药,突然有些失神,竟发起呆来。 初来时,她一心想着,早些弄完回金陵,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住下来后,她又开始享受这种生活,还沉浸其中。 一想到马上要离开,心里竟有些闷闷的。 当然,她也从没有想过要留下。 以萧子衿的身份,就算没有血仇,他们也不可能留在这。 他是王爷,是大梁的战神,大梁的百姓需要他。 而她,还背负着顾北王府的血仇,她也不可能。 这样想着,叶青叹了一口气,这算不算玩物丧志,有时候放下是不是真的比拿起要容易。 这声叹息刚好被进门的萧子衿听到了。 正文 第113章 这是一个墓 萧子衿手里正拿着两个烤红薯,这是刚刚他和曹家兄弟亲自烤的。 “怎么了?” 他出声询问,叶青才发现他已经进了屋。 “没事,我们下午去哪逛逛?” 叶青接过红薯,剥开焦黑的外壳,烤地瓜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就勾起了她的食欲。 萧子衿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叶青。 叶青无奈地笑了笑:“真没事,只不过,西西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我们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你赶紧问问东东,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再晚就没机会了。” “说到这个。”萧子衿突然拉着凳子,贴紧叶青,然后神秘兮兮地贴到她耳边。 “后山有一个地方,曹老爷子不让任何人去,听说当时他们选择在这里定居,就是因为那地方。我小时候就想去看看,一直没机会。” 萧子衿孩子气的举动,让叶青忍不住笑出声。 “是东东想去吧。” 萧子衿:“我也想去看看,曹老爷子是风水名家,他看中地方一定不一般。” 正说着,看到叶青吃完了,就拉着她门外溪水里洗手。 不远处的曹西西看着两人,一脸羡慕。 这情景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但是每次看到还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些日子曹东东天天缠着萧子衿,倒是把萧子衿带坏了。 刚刚看他们一直交头接耳,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第二天一忙完,萧子衿就带着叶青绕过村里的大路,走小路到了后山。 他在这里混熟了,走的这条小道,一个人都没碰上。 曹冬冬提着两个包袱,已经等在那里了。 “什么地方,要带这么多东西?还有飞天索?”叶青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 萧子衿拿起一个包袱,绑在胸前。 “那地方有点高,带着以防万一。” 曹冬冬也是异常兴奋,脸都是红彤彤的。 他在前面带路,三人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一处洞口前。 叶青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能看到有尘土从洞口里飞出来。 她伸手进洞口,能感觉到风,里面空气是流通的。 只是从洞口往下看,却是深不见底的,只有一片漆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叶青忍不住问道。 曹冬冬回道:“我偷听到他们说,这是龙脉所在。” “你听谁说的?”叶青有些迟疑。 曹老爷子明令禁止进入的地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曹冬冬却没回答,已经将飞天索绑在了一旁的大树上,另一头直接扔进了洞里。 叶青拉住萧子衿,对着他摇摇头。 萧子衿却笑着回道:“没事的,里面就是一个大的溶洞,听说有一些奇怪的石头,冬冬都下去过了。” 萧子衿还没说完,曹冬冬已经下洞了,等他们俩发现时,他已经爬了一截了。 曹家做的这个生意,曹冬冬虽然还没成年,但是基本功还是有的。 只见他用双脚夹住绳子,手上戴着皮手套,握着绳子一松,身子就嗖地一下,向底下落去。 叶青想抓着绳子把他拉上来,都没来得及。 他们俩人看着曹冬冬消失在黑暗里,直到听到落地的声音后,才看到一个火把缓缓燃起。 曹冬冬站在洞底,拿着火把对着俩手挥舞。 洞底很深,此刻曹冬冬在叶青眼里,就是像是小人国的,好在人没事。 叶青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萧子衿,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总不能让曹冬冬一个人在下面。 “你先下吧。” 萧子衿点头,他抓着绳索,倒立着,以轻功下,速度和曹冬冬差不多。 等到他快到底的时候,叶青发出信号弹。 信号弹的声音和萧子衿落地的时机卡上了,在洞里,任何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萧子衿以为那咚地一声是他发出的,殊不知,是叶青发的信号弹。 这东西叶青闲暇时,给曹西西讲过,此时信号弹从后山升空,曹西西看着那个方位,立即想到了,赶紧让人找了叶老爷子。 叶青拖拖拉拉最终还是下了洞。 洞底也很窄,只比洞口宽一点点,只有一条路往前。 刚刚在洞外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爬上这山还出了汗。 此时身在洞内,阴风一吹,凉飕飕的。 “你上次自己一个人下来的?”叶青问。 萧子衿没回答,反而将叶青拉到身前,让她走在中间,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护着她往前走。 叶青扭头去看,萧子衿避开她的目光。 “你骗人,你没下来过!” 走在最前面的曹冬冬,突然有些生气地回过头。 “别说话,吵着我听不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叶青说着,凝神细听。 好像真的有,很轻很轻地脚步声。 叶青把萧子衿的火把抢过来,照着山壁。 发现他们越走,墙面就越光滑平整,她用手摸了摸,有一些细微的水珠。 “这地方是人造的,不是天然形成的。” 萧子衿这才看过来,他们把火把对准一面山壁,竟然发现那上面还刻着图案。 “这是一个墓,对吗?”叶青问。 其实她心里已经笃定了这个答案。 曹冬冬脸色一变,萧子衿也反应过来。 “曹老爷子既然不让人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三个都不懂探墓,你就不怕死在这里吗!” 叶青语气严肃。 萧子衿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最近他跟曹冬冬混的太熟了,完全没想过他会故意骗他。 曹冬冬一直跟他说是,这里就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溶洞,因为地势险要,曹老爷子才不让人进的。 可如果是一个墓,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萧子衿抓住曹冬冬,将他往回拉。 叶青也走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曹冬冬往回走。 曹冬冬奋力挣扎:“我要找小白,我一定要找到小白。” 扭动期间,甚至撞伤了叶青。 萧子衿只得停下来:“小白是谁?” 曹冬冬回道:“小白是我养的一条小狼狗,三年前他不小心掉到这里面了,我刚刚,还听到它的声音了。” 叶青闻言,立即趴下身子,将耳朵贴于地面。 地面倒是有震动,但是不规律,声音有点杂。 “这下面没有吃的,它活不过三年。” 正文 第114章 小白 曹冬冬不肯离开,一直声称,曾在洞口听到过小白的叫声。 但这种时候,萧子衿不会再放由他胡闹,毕竟这还关系着他和叶青的安危。 他用双手钳制住曹冬冬,叶青也夺过他手里的火把,准备原路返回。 以曹冬冬的臂力,是不可能挣脱萧子衿的。 他挣扎无果后,情急之下吹了几声口哨。 以前只要他一吹口哨,小白就会立即跑向他,不管多远,只要听到他的口哨声。 甬道里突然传来几声低沉的嘶吼,听着很远,声音却很粗犷。 曹冬冬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萧大哥,是小白,真的是小白。” 叶青面色变得沉重:“你确定是小白,而不是大白。刚刚那么粗重的吼声,体型一定小不了。” 萧子衿赞同:“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曹冬冬此刻只想着小白,完全不去想两人说的话。 见叶青和萧子衿不为所动,情急之下,直接咬了萧子衿一口,趁着他吃痛松懈的那一下,直接缩紧身子,微蹲,从萧子衿双臂间滑出来。 一脱离钳制,他就要往前跑。 萧子衿连忙伸手去抓,指尖却刚好擦过曹冬冬的衣服。 眼看着人就要消失在前面的甬道中,突然从两人身后飞出一根飞天索,咻的一下捆住了曹冬冬。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一脸愤怒的曹建和曹四光。 曹冬冬直接被一把拉回,重重地摔到地上。 原本曹四光是想接住他的,但是被曹建一瞪,就不敢动了。 曹冬冬喊着疼,抬眼看到是自己的父亲,瞬间不敢出声了。 萧子衿和叶青走到曹建面前,低下头。 “曹叔叔。” 曹建先是看了萧子衿一眼,沉着脸没说话。 他拉着曹冬冬往回走,也没拉起他,凭他狼狈地跟着。 到了洞口底下,曹建把曹冬冬绑好,然后朝上面喊了一声,让上面的人拉他上去。 曹冬冬还想挣扎,曹建冷哼一声。 “你再闹,我就关你一年禁闭,闹一次,我加一年。” 曹冬冬愣在当场,一下子不敢动了,他最怕关禁闭了。 可是小白还在等着他,他狠了狠心,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想去割绳子。 叶青眼疾手快,暗器一出,打掉了他的匕首。 萧子衿顺势往上一跳,直接把曹冬冬击晕了。 这样就不会闹腾了。 上面的人终于顺利的把曹冬冬给拉上去了,洞里也安静下来。 除了绳子摩擦的声音,就是一些说不清的异响,从甬道的深处传来。 曹建看着那消失在黑暗中的那条小道,若有所思。 绳子又被重新放了下来,叶青看着曹建:“曹叔叔,你是准备进去吗?” 曹建点了点头:“你们俩先上去,这里的事情跟你们无关。” 叶青看了萧子衿一眼,在这里住的大半个月,他们对曹家的情况已经很了解了。 拾荒者一门,虽然精通攀山越崖,挖地搬山之术,但是在武功方面,远远不能和叶青萧子衿相提并论。 从刚刚那个吼声来判断,那东西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萧子衿道:“我们陪你们进去吧,或许能帮上忙。” 叶青也附和道:“东东说,小白掉进了这个洞里,刚刚他吹口哨,里面有回应,只是声音有些......” 那声音曹建也听到了,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想要进去的。 曹冬冬丢的这只狗,他们知道,如果它真的在这古墓里活了三年,怕以后真的会有问题。 曹建权衡了一下,还是接受了两人的建议。 “有你们在,我自然更放心些,一会儿若是有情况,你们就先走。” 叶青和萧子衿武功好,有自保的能力,又懂医,这都是他求之不得的。 不过,既然要进去,就必须得先作准备。 曹建拿出两颗药丸,让叶青和萧子衿服下。 又拿着药粉,抹在衣服上。 叶青趁机问道:“曹叔叔,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所在?曹爷爷为什么不让人进?” 曹建叹了口气,回道:“叶姑娘帮了我家这么多,你问我自是不会隐瞒。“ 原来,叶老爷子当年无意中得知,这里有一处古墓,葬着一位贵族的族长。 那个时候,还是群雄割剧,天下分割的局面。 一个传承上百年的家族,就相当于一个土皇帝。 据说这位族长文韬武略都是世所罕见,在他的带领下,将他的家族推到了最顶峰。 这座地宫是他晚年的得意之作,花费数年建造而成,金银财帛堆砌成山,就连这位置都是极讲究的。 世人都知,要说最有名的风水大师,一定是李家。 这地方是风水大师李家族长选的。 叶老太爷懂得一些风水之术,当年初到此处时,叹为观止,用他平生所学,都不足以形容这个地方。 所以现在村子里,庄稼家禽,都长的特别好,村里人也都比较长寿,不怎么生病。 曹建说,都是托了这座山的缘故。 不过,当年叶老爷子还年轻,听到这地宫里藏了无数奇珍异宝万贯家财,也忍不住动了心思。 他曾进去去,带着曹建和他师,也就是后来他的夫人。 后来曹夫人生下曹西西,难产去世,曹西西身子不好先天不足,得了这个罕见的病。 叶老爷子就自责,说是因为他当初动了贪念,所以惩罚到后代身上,于是就命封了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出。 “那东东?” 曹建理了理衣服,站起身:“东东是我现任妻子生的。” 原来,曹冬冬和曹西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曹建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曹四光,曹四光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想来这事在村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四人收拾好,曹建在前面开路。 上次进来,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 上次有叶老爷子领头,他们都吃了亏,叶老爷子还险些折进一条腿,这次..... “切记,不要拿里面的任何东西。”曹建郑重的警告其他三人。 见三人点头,才往前开路。 他们沿着甬道一直走,走了半个多时辰,一直没有走到尽头。 曹建停下脚步,他手上拿着的,是当年进去后画下的地图。 在他的印象里,这段路不应该有这么长啊! 曹建拿出匕首,在地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撒了一点荧光粉在地上。 正文 第115章 巨兽 四人继续向前,半个时辰后,他们果然回到了原地。 荧光粉在火把的映照下发着光,他们低头看向地面,果然看到了曹建画的那个记号。 “我们在绕圈。”萧子衿道。 众人齐齐看向曹建,他是四人中,唯一进过这里的人。 “原来不是这样的,三十年年没进来,难道是地质发生了变化。” 这样一说,也不是不可能。 叶青问道:“最近二十几年来,这里有没有发生过洪水地裂或者其他的天灾。” 曹建摇头:“没有,看来要么就是地质改变了,要么就是墓主设计的机关,我们只有四个人,不能分开,再走一次,若是还没有发现,我们就原路返回。” “可是,”叶青回头看着漆黑的来路,“如果我们往前走是在转圈,那往回走不也是一样的情况吗?哪里还有原路返回。 如果这是一个迷宫,我们怕是找不回来时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建想了想,回道:“我们现在就往回走,看一看是不是这样。” 这一次,他们加快了脚步,用了一刻钟就转了一圈。 然后回到原地,那个记号还静静地躺在石板地上。 站在原地,曹建回想着,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条路不是他之前走的那条路。 而且在高度紧张中,他们没发现,洞内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此时周围就像是一个静室,一点声音都没有。 叶青发现了这一点,道:“找到声音就能找到出路。” 叶青趴在地面,耳朵贴着地面,用匕首扎进石头的缝隙里,凝神细听。 听到叶青这样说,曹建拿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石壁。 清脆的敲击声在甬道里回荡。 叶青站起身,和曹建同时指向前侧方。 “在那边。” 曹建对着叶青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依旧是他在前方带路,叶青则贴着墙壁在走,时不时的贴紧山壁去细听。 自上次武功大有进益后,她的五识更加灵敏。 或许她跟曹建的方法不同,但两人再次很默契的,同时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寻找机关暗道,不是叶青所擅长的事,她退到一旁,跟萧子衿站在一起。 曹建敲敲打打的,没过多久,向几人招手,然后就看到他直直地朝着山壁走去。 众人正奇怪,结果他就这么穿过去了。 “怎么会,刚刚我明明摸到过,是石壁啊。”叶青一脸不解。 曹四光回道:“这里其实是一道机关,视线错觉,之前你看到的确实就是石壁,只是这里面有一道机关,你出去后,贴着墙壁听一下就知道了。” 他们走了出来,还是一样的甬道,还是一样的前后一片黑暗。 但经过了刚刚那一下,他们也察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 曹建做着记号。 叶青和萧子衿好奇心起,齐齐侧耳贴着墙壁,两个人面对着面,中间只差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偏偏他们两人一点也不自觉,完全没意识到这个距离会让人误会。 “有齿轮的声音。”叶青兴奋地说道。 ”还真的是。“ 萧子衿说着,两人跟上曹建,萧子衿慢行一步,让叶青走在他前面。 两人一边走一边还在讨论着这东西是怎么装到里面去的。 这一次,路走对了,他们到了一个岔路口,曹建一番探查后,带着他们走了左边这条道。 越往里走,通道就变得越大,此刻四人已经可以并排走了。 这时,墙壁上一个很大的抓痕,吸引了几人注意。 抓痕最首端,形似花朵,高度将是萧子衿身高的一倍多,印子下面就是五道长长的直线,划得很深。 仔细看,痕迹还很新。 按抓痕的形状来看,确实像是狗的爪痕。 但这个尺寸有些超乎意料,那个爪痕比他们头都要大,原本听到那吼声,他们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了,但此时看来,远远不够。 曹建道:”先把火把熄了,我们得先把它找出来。“ 火把的热度,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如果那只狗能在这里活下来,就有可能还有其他生物。 几人熄了火把,曹建拿出一个夜明灯,竟是在琉璃管内,装了三颗璀璨如星的夜明珠。 照明度虽然远不如火把,但是这个光亮程度已经是世所罕见了。 萧子衿问道:”曹叔叔,这珠子还有吗?“ 他想要。 曹建回道:”这是本门不传之密,只此三颗。“ 萧子衿一脸可惜。 叶青问道:“你要这个干嘛?” “就是觉得很神奇。” 话音还未落,曹建忽然蹲低身子,抬手示意其他人安静。 夜明灯已经被他藏在外袍下。 四人蹲在角落里,听着脚步声由远而近。 曹建探头看去,远远地看到一团白色。 他让三人先呆在原地,自己慢慢摸近。 当他走到通道的镜头,发现里面像是一个祭台。 这里是一个圆形建筑,正中间有一座大殿,无数的铁链从大殿的每个角落延伸,钉比两边的山壁上。 一眼看过去,就像是那些铁链在支撑着这座大殿,如果没有这些铁链,这大殿就会沉入水底。 但是这水,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涟漪。 而从他们这条道出去,就是一块空地,比叶青的演武场还要大个几倍。 曹建向身后的三人轻轻地招了招手。 三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猫在曹建身后。 四人看着那团白色走近,慢慢现出原形。 真的是一只巨大的狗! 依目测来看,狗的身高和体长都超过了四米,它通体雪白,毛垂直而下。像是一件很精致的返点内。 若不是那张脸还是狗的形态,叶青都要马它当成马或者龙了。 依照冬冬所讲,这个肯定就是他口中的小白了。 只是不知道,它在这里吃了什么,竟然长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一般的狗狗在成年后,就不会再生长了。 而眼前这只,不像是生长,更像是变异。 叶青看着它在水边转来转去,白毛随着它的走动一甩一甩,叶青竟从这庞大之物上,看到了娇憨,叶青居然觉得它有点可爱。 这狗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座大殿,也没发现暗中偷窥的四人。 看它的样子,是想进到那大殿之中。 不过,以它这么庞大的身子,链子肯定承受不住。 正文 第116章 过山车 小白,不对,这个体型只能叫大白了。 大白一直在那里来回踱步,就像是刚吃饱,在散步似的,那神态倒是和叶问天有点像。 不过,它的耳朵耷拉着,眼睛也是萌萌的,两者相比,大白看起来比叶问天还要和善些。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这么大一只狗,杀伤力肯定不小。 叶青直勾勾地看着大白,眼睛里冒着光。 萧子衿看着好笑,她这是想把大白带回去吗! 现在他们要想的问题,可不光要制服它,还得了解,它到底是吃了什么,才变得如此庞大。 还不知道这洞里,还有没有其他像它这般大的生物。 他们观察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溶洞,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条小道,这个溶洞的其他地方,就这样看过去,是没有其他通道的。 唯一一个,就是大白来的那个方向,因为隔的比较远,他们看不清楚。 叶青自告奋勇去引开大白,让曹建可以找机会溜到那边去。 萧子衿来给她接应,对付这种庞然大物,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巧力破。 叶青走上前,原本想学着曹冬冬那样,吹个口哨引起大白的注意,不想刚站定,大白就发现了她,转头正面对着她。 反应还很机敏,叶青手背在身后,给了萧子衿一个手势,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一人一狗就这样盯着彼此,叶青心里很乐意,对峙的时间越长,就说明大白越通人性。 萧子衿在旁边看着,要不是大白是只狗,萧子衿肯定看不下去。 等到大白不耐烦了,只见前腿微曲,微微趴着身子,尾巴向下,两个鼻孔一颤一颤的,喘着粗气。 这是准备攻击的姿势,叶青凝神,脚下已经聚力。 只见大白往前一扑,叶青迅速后退,算好大白落地的位置后,她停住,纵身一跃,直接踩到了大白的鼻子上。 本想借力跳到大白背上的,不想它鼻子上有粘液,滑了一下,这一滑直接跳到了头顶上。 大白落地,前爪立即往头顶上扫过去,叶青又是一跃,这次如愿地跳到了大白的背上。 远看大白那一身的狗毛雪白无暇的,近身后,还是有点点脏的。 叶青直接滑下,坐到了大白背上。 大白感受到叶青的重量,开始大幅度的跑起来,高跳纵跃,晃着它的背,想把叶青晃下来。 叶青早有准备,一坐上大白的背,就死死地抓住了它背上的毛。 她一抓就是一大把,趴在它身上,双脚发力,夹住大白的背。 因为剧烈的晃动,叶青都快把大白的皮肉薅下来了,那拉扯,她看着都觉得疼。 还好她抓了一大把,这狗毛也比较坚韧,没有把皮肉拉下来。 因为吃痛,大白变得暴躁,跑动的更厉害。 它一个纵跃,腾空数米,快要碰到顶上的时候又落下来。一个往前扑,可以从这头跳到那头。 此景要是给曹冬冬看见了,一定会发现,这就是他之前和小白玩的抢球游戏。 叶青被颠得前俯后仰,就像个不倒翁,一直晃,就是没掉下来。 又像是骑着一匹飞马,溶洞里本没有风,被大白这样加速起落,耳边的风是呼呼地刮。 叶青几次尖叫起来,其他人听到的不是惊吓,倒像是兴奋。 萧子衿扶额,叶青这表现,分明就是觉得好玩。 这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晃吐了,叶青倒好,看着精神的很。 大白都快跑累了,也没把叶青给晃下来。 曹建已经趁机溜了过去,大白完全没有发现。 萧子衿盘坐在地上,等着大白力竭。 没想到,大白好像明白了什么,它突然一个大转身,趴上了旁边的墙壁,身子直直地立起,想让她掉下来。 叶青双腿死死的夹住,拽着狗毛,人快要悬空了。 这时,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个椭圆型的黑色蘑菇,有鸽子蛋那么大,黑亮黑亮的。 叶青正好奇这是什么,就看到那圆盖下面,伸出了四条腿,然后前后各冒一个尖尖的东西。 叶青瞪大了眼睛,这该不会是大白身上的跳蚤,寄生在它身上的害虫吧。 这么大!平常狗狗身上的跳蚤,还没有蚊子大呢。 是刚刚那一通剧烈运动把这虫子震出来了! 叶青看着那东西朝着她爬过来,准确的说是蠕动过来,叶青有点犯恶心,因为那虫子正对着她的脸。 看着那虫子爬过的地方,露出一丝丝的红色,这怕不是吸血的。 叶青正犹豫要不要冒险松了一只手去挑飞那只虫子的时候,大白终于累了,叶青都能听到它粗重的喘气声。 它前腿往地上一放,叶青一个踉跄,险些撞上那只虫子。 回到正常姿势后,叶青顺势掏出匕首,身子往后滑了一下,远远地伸出手。 第一下,竟然没挑起来,那虫子贴的太紧了。 第二次,她用的内力,挑翻那虫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壳下面,竟然密密麻麻全是触角,看得人头皮发麻。 难怪粘的那么紧了。 虫子被挑翻,就顺着狗毛滑下去了,掉在大白的脚边。 叶青挪过去,看到那虫子原来覆盖的地方,都是红斑,还看得到血丝。 要不是叶青趴在大白身上,也不可能会发现这虫子。 趁着大白休息的时候,叶青仔细地摸了一下,那些深藏在白色狗毛下面,竟都是凹凸不平的。 摸过去,有好几个地方都有这种圆圆的东西,大小都有,看情况,应该跟刚刚那只是一样的。 叶青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充斥全身,她连忙从大白背上跳了下来。 落到地面时,身子还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大白感应到叶青下去了,回过身,看着她,又朝她扑过来。 这次叶青不想跳到它背上了,她拔剑,和大白正面打起来。 萧子衿见状也跳了出去,站到叶青身边。 “怎么下来了?” 叶青皱着眉:“你看地上那虫子,它背上还有很多。” 萧子衿:“......” 所以,是因为怕虫子? 他哭笑不得,拿着曹冬冬之前准备的绳子,和叶青一左一右地冲了上去。 叶青去引大白的视线,萧子衿则趁机拿着绳子,在他们之间跑来跑去。 正文 第117章 寄生虫 两人的通力合作下,没多久,就把大白捆住了。 萧子衿利用绳子,把大白的四条腿绑在一起。 大白奋力挣扎,萧子衿看着那绳子,道:“这绳子撑不了多久,我们先看看它背上的东西。” 叶青用剑挑开狗毛,露出底下的东西。 萧子衿看着她退避三舍的样子,明知故问道:“你怕虫子啊?” 叶青没有回答。 这是前世留下的毛病,她在战场冲锋陷阵,面对千军万马都没事,但是对着这种蠕动的虫子,还有那种一节一节的,她真是有点没办法,发现了就是躲。 萧子衿也不敢耽误,大白动的比较厉害,萧子衿眼疾手快,嘟嘟几下,就挑飞了好几个。 那些虫子掉在地上时,大白终于发现了两人的意图。 随着轻微的疼痛感后,是一股许久未感受到的清凉。 大白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他们给它敷上金创药,大白瞬间舒服地甩了甩尾巴。 这是狗狗示好的表现。 当然,虫子并没有全部清理完,只是清了一小部分。 萧子衿蹲下身,正准备看看这些奇怪的虫子,叶青忙拦住他,不让他用手去碰。 “小心,这虫子应该有毒。” 叶青说完,用剑挑飞一个,再顺势将剑掷出,伴随着叮地一声,剑尖刺中虫子,直接将虫子钉在了墙上。 大白看到这个,瞪大了它的狗眼看了看叶青,大概是感受到了叶青的威胁,脸又耷拉回去。 记得曹冬冬刚刚说的,小白是比较温顺的狗狗,现在看来倒确实像。 叶青和萧子衿走过去看,那虫子被剑穿了身,体力绿色的粘液也滴落在地上。 “这虫子吸附在大白背上,喝的是血,可它的身体里,却不见红色血液,流出的都是绿色。” 萧子衿拿出银针,在那虫子身上一试,银针瞬间变色,毒素还很强。 不知道一直被这虫子困扰的大白,会不会已经中毒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身尖叫,是曹四光的声音。 两人连忙朝那个地方跑去,他们穿过一条走道,那地上全是大白的脚印。 走过去,是一个相连的密室,四四方方的。 曹建和曹四光并排站着,双双抬头看着那上面。 “发现什么了?”萧子衿走过去,问出口的同时,也看到了顶上的情景。 那顶上,吊着一个个圆圆的包袱,像是用布包着什么东西,开口处用绳子扎紧,打的死结,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那包袱被吊着,受物力的作用,都呈水滴状。 这些包袱有很多,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挂满了这个房间,少则几百,多则上千都有。 而在那些包袱的正下方,是一个高台,高台边上有一条小沟渠,里面有一些粘稠的液体。 那些液体,是从一个个包袱里滴落下来的,他们站在这里,偶尔会还听到滴下的声音。 那些液体是从高台上缓缓流下,再延着这条小沟渠,流进了最角落,墙壁上的一个方孔内。 最终流向何方,他们看不到,要想知道,估计得把这面墙拆了。 高台是石灰砌的,留出的那个小道也是石灰砌的,没有一丝缝隙,做的很到位。 因为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他们不敢轻易去碰。 曹建说,这些是尸油。 包袱里极有可能是活物,或者说曾经是活物。 听到这,看到叶青和萧子衿都瞪大了眼睛。 “还有更残忍的,有的墓主为了某些奇怪的仪式,会残忍的,直接用人来点灯,一者陪葬,二者长明,成就令人发指的两全其美。” 叶青瞬间觉得周遭的温度似是又降了几分,叶青忍不住问道:“可这些,跟袖子一般大,不可能是人吧。” 曹建点头:“看这颜色,应该是用某种动物,猫的可能性大些。” 曹建说完,抬头看向那一面,被这些包袱全部挡住的墙壁:“在这面墙壁背面,很有可能就是主墓室,油通过墙上这个方孔流向那边,是在给那边做供给。 造墓者一定是用了某种极端的方式,才能保持着这个尸油的供应。” 曹四光听后,不解地问道:“一般比较大的墓,主墓室都是比较难寻的,造墓者这个设计,不是告诉来人,背面就是主墓室吗?” 曹建回道:“还记面外面悬在水上那个大殿吗?那里面就放着一具棺材,初初闯进的人,会把那个当作主人的墓室。” “我们没进去看,大殿也是紧闭的,您是怎么知道那里有一副棺材?”叶青好奇。 曹建:“我只知道里面有,但具体几副,我不清楚,按照卦象来说,那个是离位,并不是守门人的方位,但是因其在水上,改变了走势,所以,那里必是大将的棺椁。 既是守,就是墓的第一道关卡,所以,很危险,一般人如果先动那里,可能都没有机会看到这间密室。 再者,他们就算发现这里,那股墙厚几尺几丈不得而知,怎么处理这些包袱也是一大难题。” 萧子衿:“我明白了,墓主其实不担心有人发现这里,因为过了第一关的人,绝不是凡俗之辈,至少不会用火药这么野蛮的方法。” 曹建:“对,如果有人这样做了,那他也将长埋于此。” 听完这些,叶青再抬头看那些包袱,已经不能直视。 就在她视线落下时,突然看到有东西动了一下。 叶青指着其中一个包袱。 “那包袱动了,里面有东西!” 此言一出,几人齐齐后退几步。 曹建认真地盯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叶青也看了,也没有发现。 曹四光问道:“要打开看一下吗?” 叶青和萧子衿同时瞪大了眼睛,这个就不用了吧。 他们没敢出声,只是在心里默念,毕竟在探墓这方面,他们不懂,不好插嘴,好在曹建也拒绝了。 “这东西邪性太大,我们不能管,我们先去前面看看,越早离开越好。” 说完,曹建带头往前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大白。 “你们俩过来了,那只大狗呢?” “捆住了。”叶青说完,回头去看,却发现大白不见了,地上只留下那根绳子。 正文 第118章 幻境 萧子衿几个疾步走出密室,看向四周。 他站的那里,可以看到那边的全貌,可是就是不见大白。 叶青想去那边找,被曹建拦下来。 “情况不明,我们四个不要分开,我们先去前面看看。” 他们再度往前,叶青忍不住回头再看,那包袱里面好像又动了一下。 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从那个屋子里出来,转过角,是一条长长的石阶,延伸往下,看不到尽头。 石阶上,有白色的狗毛,有几节石阶上都有,应该是大白掉的。 按照曹冬冬的说法,大白失踪时是一岁多,失踪了三年,现在应该是五岁不到,壮年时间就开始脱毛了。 叶青脑子里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过,这也说明,这条石阶就是大白平常走的石阶,应该是安全的。 曹建带头往下,没走多远,他们就听到了水流声,越往下走,声音越清楚。 可周围并没有水流啊! 叶青好奇地往旁边看去,黑漆漆的墙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这时,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一个久违了,让叶青思念至极的声音。 是父王,是顾北王的声音。 下一刻,叶青看到父王就站在她面前,浑身是血,嘴里一直喊着,卿儿快跑!卿儿快跑。 就在这时,顾北王身后出现了一把刀,正朝着顾北王砍过来。 叶青大叫一声,父王小心,人就冲了过去。 就在她快走到父王面前时,突然被一个敌军拉住了。 那人用双手环住她的身子,将她的双手钳制住,让她动弹不得,不能向前。 眼看着刀就要落到顾北王头上,叶青奋力一博,朝着身后的人一掌打出去。 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肉上,可是钳制她的那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就在这时,叶青突然闻到一种异香,身子突然间瘫软下去,落入萧子衿的怀中。 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模糊,父王变成了一个黑影,飘然远去了。 叶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萧子衿铁青的面色。 “怎么了吗?” 她刚说完就觉得耳后穴位一阵刺痛,痛得她抱住头。 萧子衿见状,立即把右手贴在叶青耳后,源源不断的内力推至右掌掌心。 叶青感觉到一股热意贴在耳后,缓解了她的疼痛。 少顷,她缓过神来,看到三人都围着她。 “我怎么了吗?” 曹建道:“你刚刚迷失了心思,被蛊惑了,朝着那墙壁上撞去,还好被子衿拉住了。” 刚刚走着走着,叶青就双眼通红,然后定定地看着那面墙不动了。 还好萧子衿一直走在她后面,发现了异常。 叶青刚看向那面墙时,萧子衿以为那面墙有问题,所以也看过去。 却没想到突然间,叶青就直直地冲了过去,还好萧子衿眼疾手快。 在叶青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拉住她了。 这时萧子衿才发现,叶青双眼通红,像着魔一样,任凭他怎么喊,叶青都不应。 还好曹建碰到过这种情况,随身带着药粉。 听完了这些,叶青再看那面墙,只剩下黑漆漆一片,水流声也不见了,四周一片安静。 在幻境中,她是要去救父王,可现实中,却是要去撞墙,那刚刚拦住她的人,是萧子衿,那刚刚她那一掌,打的难道也是萧子衿! 叶青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看向萧子衿。 那一掌打在腹部,萧子衿穿着衣服,根本看不到。 叶青一着急,手就伸过去了。 萧子衿忙拉住她的手,道:“没事,你那掌打得不重。” 叶青不信,看不了伤口,她抓起萧子衿的手,想替他号脉。 萧子衿缓缓抓住她的手:“真没事,我们出去再看。” 曹建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救心丸。 “你先吃下这个。” 叶青抢在萧子衿前面接下,道:“我先号脉,再看需不需要吃。” 救心丸是可以保命的药,但也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适用的。 叶青定定地看着萧子衿,大有一种,你不让我号脉,我就不走了的意思。 萧子衿拗不过叶青,只好乖乖伸出手。 情况果然没有萧子衿说的那样轻松,那一掌虽是在幻境中打的,叶青没有使全力。 但以叶青现在的武功修为,若换了旁人,早被打得吐血了。 萧子衿为了不让叶青撞墙,一点也没躲,生生受了那一掌,这样近的距离,杀伤力不小。 之后还用内力为叶青调息,受了内伤不说,内力也被打的,在身体各处乱窜。 叶青脸色很不好看,萧子衿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拿来水,让萧子衿把救心丸先服下,然后问曹建:“这幻境经历过,不会再入了吧?” 她怕再来一次! 曹建看叶青心急,萧子衿又受了伤,两人本来就是为了他才进这里的。 “这个东西因人而异,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比较好,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先回去。” 叶青求之不得,本想先帮萧子衿调息一下,但曹建这样说,她更愿意先带萧子衿离开这里。 她走到萧子衿旁边,将他的手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准备扶着他原路返回。 以她的身高,刚好可以撑着萧子衿。 萧子衿笑道:“我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 叶青瞪了他一眼:“我是大夫,听我的,你的情况我比你清楚。” 看着叶青眼睛有点红了,萧子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叶青。 四人回头走,才上了几级台阶而已,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青还以为跟刚刚的水流声一样,可看其他人也停住了脚步,才微微放下心来。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曹建点头,这一次不是幻境,四人都听到了。 “四光,你跑前面看一下。” “好。”曹四光应了声,两级石阶并作一步走,很快就走完石阶,到了顶上。 可是他才走过拐角,突然就倒回来,一脸慌张。 “快,快,快往下走,后面有东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三人虽不明就理,但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连忙向下走去。 曹四光追上萧子衿,和叶青一起,架着他疾速地往下走。 正文 第119章 成千上万的虫子 萧子衿自认没有伤到不能走动的地步,但曹四光的样子如临大敌,驾着他飞快往前跑,额头还在冒汗。 他趁机回头去看,仅一眼,就忍不住骂道。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 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看着那黑亮黑亮的外壳,这虫子应该跟大白身上的一样,只是体型要小很多。 那些虫子源源不断地从那个通道涌出来,就像是光影移动,迅速把石阶掩盖了。 这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虫,看着人胆颤心惊。 萧子衿手紧抓着俩人的肩膀,配合着他们一起提速。 三人相辅相成,互相借力,很快就超过了曹建。 这是求生的本能啊! 但是随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样逃终究不是一个办法。 而且这样慌乱向前,他们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眼看着虫子离曹建只有十步的距离了,眼面刚好有一个窄道。 曹建喊道:“用油烧。” 曹四光立即松开萧子衿,让叶青独带着着他往前。 他一边跑,一边从包袱里命出一个竹管。 到了窄道,曹四光将油倒成一条线,曹建将油点燃。 火光顺势而起,阻了虫子的去路。 前排的虫子扑过来,瞬间被烤成了焦炭。 一叠叠尸体堆在火里,居然还飘出了阵阵香味。 这火油是他们提炼过的,虽然比一般油要长久很多,但也不可能一直燃下去。 曹建看着那些虫子改道,爬向了另外一边,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不过,这墓穴四通八达的,指不定这些东西又从哪里冒出来了。 当年曹建也未见这墓的全貌,虫子虽然解决了,但也等于把来路堵死了。 两人追上叶青和萧子衿,没走多久,又看到了一个岔路口。 叶青停下来看曹建,要走哪边她是不敢轻易下决定的。 这时,萧子衿指着左边道:“那个好像是大白抓出来的。” 叶青闻言把他扶到一边,掏出匕首,她往上一蹦,拿着匕首插进墙壁中,借力稳住身子。 手轻轻扫过,确实是大白的爪痕,只是痕迹比较旧了。 想想刚刚大白的突然消失,既然大白到过左边,这边或许还有另外一条路通向那个溶洞。 “走这边。” 几人沿着那条道过去,走到底居然是死路。 曹建敲了敲那面高墙,从声音来听,墙身很厚。 “曹叔叔,你看下面。”叶青叫道。 曹建拿着夜明灯,看到墙根处有足迹。 他们延着墙根去找,叶青拿出匕首,刮掉墙根的灰尘。 “这里有缝隙,这个墙是可以移动的,是不是要找哪里有机关?” 曹建和曹四光立即走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先从墙根处找起。 叶青看那面墙上,没有什么凸出的部分,也没有可以填充的部位,想来这个机关应该设的比较隐秘。 她对萧子衿道:“他们可能没这么快,我要不,先帮你调息一下。” 萧子衿摇了摇头:“现在情况比较复杂,你还是先保存体力,不然等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刚刚是谁一直嘴硬来着,”叶青忍不住嗤道。 说完,从包袱里拿出水壶,递给萧子衿。 “你懂机关之术吗?” 萧子衿回道:“略知一二,不过在曹叔叔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叶青叹了一口气,拍拍萧子衿的肩膀:“你先歇着,我去帮忙。” 叶青是不懂这些,但也不能干等。 她也就着那面墙,一寸一寸地看着,虽然她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她站的位置,离萧子衿不远,就在他旁边。 一边找着,一边跟萧子衿说话,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一眼,确保他的安全。 “以前看那些话本的时候,记得有这么一段,说密道的大门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姑娘逃命的时候,没有找到密道入口的钥匙,就按照那个凹槽的位置,找了一块同等大小的石头。 把多出的位置磨掉后,放进凹槽,一按,就把密室打开了。我当时就在想,设计这门的人,怕不是脑子抽风了,还是当别人傻呢! 既然一按就能开,还找什么石头!还放在门的正中央,就算是角落,那突然冒出个凹槽,也很容易让人起疑。” ”还有那种,唱一首童谣,门就自动开了,然后男子也记起了童年的事,那石头是声控的呀,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关。” 萧子衿笑出了声。 曹建和曹四光没回头,但是嘴角也上扬了。 萧子衿故意调侃道:“你说的第一个,那个姑娘一定是被迫潜伏在男子身边,那机关设的简单,或许就是为了让她逃跑的。“ 叶青皱眉,回头看萧子衿笑得正欢。 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 细想,这不正是她当初编排萧子衿那出戏里,曾出现的桥段。 ”至于第二个嘛,也许机关里坐了一个人,那童谣是暗号,里面的人一听,是自己人,就把门打开了。“ 叶青一脸黑线:”怎么可能,书里根本没写,而且那男子都三十了,那个密室被封了二十几年,怎么可能有人,你就是抬杠。“ 萧子衿:”那按照你的意愿,如果你要设一个机关,你会把开关放在哪里?“ 叶青皱起一边眉头,认真想了想。 “要是我的话,至少要放一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到的地方,比如顶上,就不是所有人都能爬得上去。” 叶青指了指上面,这个密道很高,顶上的石头看着和下面也无异。 萧子衿回道:“但是你能爬得上去。” 叶青也眼前一亮:“我上去看看。” 依旧是一个轻跃,叶青在两股墙壁之间来回借力,到了顶端时,第一下,匕首没插进去,人就落了下来。 叶青在平地试了一下:“上面石头的材质,好像和下面不一样,坚硬的石头,不应该放在下面更好吗?” 曹建拿出钩爪,朝着那上面扔,但是固定不住。 那墙壁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叶青跳上去比较容易,但要在上面稳住身子就难了,找不到抓力点。 “我再试一次,这次我找顶上和边上墙壁的缝隙处。” 说完,她又借力跳了上去,这次,她看准了插进去,刚稳住身子,准备向下面的人报喜。 一回头,就看到黑豆大的眼睛。 正文 第120章 密室 “啊!”叶青尖叫一声,手一松,人又落了下来。 快到地面时,她伸出右掌拍地,一个翻身后再站定。 她抬头看着上面:“顶上有东西,长着一对黑色的眼睛,没看清是什么。” 曹建抬头,头顶就是黑丫丫一片,其他都看不到。 “可能是蝙蝠。”曹建道。 叶青一听,拿出暗器,直接朝顶上扔了上去。 暗器打在顶上的石壁,惊到了正在睡觉的蝙蝠。 曹建想拦,没叶青手快,只能看着那蝙蝠被惊飞。 他迅速拉过叶青,拉着她一起蹲下。 然后从包袱里抽出一块黑色的布,盖在两人身上。 而曹四光也同样把萧子衿盖了起来。 蝙蝠受了惊扰,纷纷苏醒,往外飞去。 有些发现了他们,在咬着布,叶青感觉无数只蝙蝠落在自己身上,那重量压的她都双手插地了,那布也丝毫未破。 叶青正要说话,曹建安慰道:“放心,四光会保护他。” 叶青的心这才放下来:“曹叔叔,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 曹建回道:“这种洞里的蝙蝠,遇到一定要躲,他们多半有毒。” 过了一会儿,那些蝙蝠放弃了,随着大部队飞走了。 四周安静下来后,他们把布掀开,重新站了起来。 叶青忙跑过去,看到萧子衿没事,她才安下心来。 “这布真好用。” 叶青看着曹建那包袱,像个百宝袋,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都有。 顶上依旧是黑丫丫的,不过仔细去看,还是跟刚刚还是有点差别。 “我再上去看看。” 叶青再攀到顶上,这一次她从左到右,一点一点挪过去,一点一点去找,都没发现。 她手都酸了,只能先下来。 曹建还在找其他地方,叶青休息了一下,又爬了上去。 这次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地面有一块石砖,在上面这个角度看,会折射出不一样的光。 叶青眼前一亮,忙又跳下来,拿着匕首对着那块石砖刨了一通,又是敲又是踩的,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曹四光走过来:“这块石砖没有异常,别把这么好的匕首弄坏了。” 叶青收回匕首,抬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站在那块石砖的位置,从那个位置往上跳。 手去摸顶上的石砖。 因为她不能保证自己像一根直线那样,她跳上去的时候,方位已经歪了。 她拿出袖剑,朝着顶上直直射去,袖剑竟然插进去了。 叶青大喜,一只手拿着照明的,对着那剑的位置一跳,精准的找到那块石砖,到达顶上的时候,她伸出手,往那石砖上一拍。 这一下,都用上内力了。 上面没有着力点,一到达她就会往下落,只能靠内力去顶。 而那块石砖,竟真的被她顶上去了。 叶青高兴地捂住嘴,下一刻,就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那面墙缓缓的升上去了。 叶青高兴地跳了起来,歪打正着找到了。 随着门打开,里面一片亮堂。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水不深,清澈见底,不是因为周边长年亮着的灯,而是因为湖底的石头。 那石头像是会发光!连同湖里的绿色植物,叶尖都带着荧光。 那些绿植都生长在湖水中央,像是水草,跟普通的野草没什么分别,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只是这里常年没有阳光,这些绿植竟也能长的如此生机勃勃。 曹建道:“这里有水源,想来大白应该是在这里生活。” 几人走过去,围着湖转了一圈,真的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很多白色的狗毛。 这狗子,掉毛掉的厉害啊! 还好毛发旺盛,不然早就掉成秃子了。 叶青蹲在湖边,看着清澈的湖水。 “大白喝的,应该就是这个水吧,你看那中间。” 叶青手指那个绿植的下面,那些石头分布的,好像没有其他地方均匀。 而且那一个一个的小坑,像是大白踩出来的。 曹建看叶青那手伸的老长,眼皮直跳。 “你先别碰,我来看看。” 他拿东西盛了一点,先用银针试过,确定无毒后,闻了闻,然后尝了一下。 叶青好奇地看着他:“甜的吗?” 曹建也忍不住笑了:“你来试试。” 叶青忙摇头,萧子衿莞尔一笑。 在这里待久了之后,叶青明显放松了不少,本来她也才十七岁,只是以前的她,自带深沉,总是会让人忘记,她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曹建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把里面的水倒掉,清洗了一下,从小湖里接了一壶水。 叶青看着曹建这样,她看着水池中间的水草,踏水而行,从水面掠过,拔起两根水草。 “我也带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大白真是吃这东西长大的。” 她把那颗草绑在腰间。 曹建也开始找另外的出路。 就在这时,他们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肯定是那火油烧尽,虫子又绕回来了。 此时那面石墙还未落下,曹建去找路,叶青来到石墙前。 里外的开关应该是一样的,她照着刚刚的方法,很快找到了门路,可此时,已经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向这边袭来。 叶青拍下那块石砖,石墙落下。 但已经有虫子穿过石墙,爬到这边来了。 曹建还没有进展,叶青退到萧子衿身边,挡在他面前。 当密密麻麻地虫子快到跟前时,她双掌蓄力,一个大招用尽全力发出,强大的内气和掌风将虫子全部击飞。 可这只是其中一批,还有从其他方向来的。 这时石墙已经落底,有些倒霉虫子刚好被压住,绿色的血浆爆出来,直接飙到叶青这边,叶青立即拔出剑,唰唰几下,全部挡了下来。 看剑身,粘上的地方都发变色了,还散发出一种臭味。 叶青挥着剑,挑飞那些虫子,但数量实在太多,已经有虫子往她身上爬了。 “下水。” 叶青先把萧子衿推了下去,然后拍掉身上的虫子,也跳了下去。 这水池不深,只是深藏在这古墓中,让人感觉异常冰凉。 叶青扶着萧子衿,转头看向那边曹建,他们也被虫子缠住了。 叶青朝他们两大喊一声:“快下水。” 正文 第121章 被困水中 曹建和曹四光直接带着满身的虫子跳下水,入水后,把那些虫子拍掉。 没想到,那些虫子只是僵硬了一下,就在水里活动起来,竟然会游泳。 它们黑色的壳漂在水面,四条划着,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虫子已经习惯了水中移动,速度也变快了。 曹四光和曹建已经被咬了,岸上的虫子还一直围着湖在转,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虫子现在近不了身,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泡在水里,最惨的是,叶青的包袱也不是防水的,这下全泡湿了,肯定有很多东西不能用了。 反观曹建和曹四光就还好。 四人聚到一起,背靠着背。 叶青问:“火油还有吗?” 曹建摇了摇头。 “那出口呢?有没有找到?” 曹建还是摇头。 此时叶青就算上岸引开那些虫子,也没有路可以让剩下的三人逃走。 “那虫子有剧毒,你们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曹建卷起袖子,他的手臂上有几个黑点,都是被那虫子咬的。 伤口附近已经红肿,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酸麻,手臂跟平常无异。 曹四光的情况也是一样,他不只手上被咬了,腿上也有几处。 叶青想到大白背上的情况,便让两人尽量让被咬的地方泡在水里。 看完两人的情况,叶青看向萧子衿。 萧子衿刚刚一直被叶青护在身后,没有被虫子咬到,毫发无损。 不知是不是叶青的错觉,她看着萧子衿的脸色,觉得比之前还要好一些了。 他刚刚受了那么重的内受,一直没有调息,嘴唇是有些泛白的,但此时泡了水,却有些娇艳欲滴,泛着红光。 叶青错开眼,让曹建看好萧子衿,决定自己上去看看。 现在他们三人都成了伤员,只有她上了。 “曹叔叔,我们刚刚打开那股石墙的时候,墙底有灰尘,我们发现的大白的抓痕,也是时间比较久远的,所以,大白住在这里,它每天肯定不是通过这面石墙进出的。” 叶青看着四周:“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出入口,还不能小,不然大白都走不了。您有没有什么方向,我去试一下。” 叶青指的是这四周的墙壁。 曹建拿出罗盘,指着乾位,叶青避开那些虫子,刚一踏上岸,那些虫子就好像能看到似的,仅一瞬就朝着叶青所在的方向爬过去。 叶青找到了一个凹凸的位置,攀了上去,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她又拿出匕首,插在墙壁上,以备不时之需。 而底下那些虫子,又往墙壁上爬,叶青正想换到旁边去,却不小心蹭伤了手。 几滴鲜血从手背上滑落,那些虫子一下子全涌了过去。 叶青突然有了主意,她看准前面一块空地,跳过去,然后划伤了自己左手手臂。 萧子衿在水中,看见叶青这样子,连忙朝她那个方向走过去。 “你别乱来。” 叶青回过头:“放心,这点血,不会有事,我有分寸的。” 很快虫子全朝着这个方向涌了过来,叶青跳开,看着那些虫子前扑后继的往那块地方钻。 旁边的地方已经空出来了,曹建从水里爬上来,帮忙一起找机关。 他走到墙壁边,没多久,就感觉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手臂上的伤口也发生了变化,刚刚在水是还慢慢变白了,伤口也没有扩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伤口已经冒出的绿色的脓水,还大了两倍不只。 果然是那个水的作用。 他回身想回去,走了两步就栽倒在地,而那边的血引,已经被那些虫子吸食殆尽。 地上变的光溜溜的,连一丝血印子也没留下。 那些吸食了鲜血的虫子,体型瞬间变大,和那些没抢到的,差异明显。 虫子又朝着两人而来,还好叶青发现了曹建的不对。 在虫子到来前,又将他拖回了水边,萧子衿和曹四光也过来接应,四个人又回到了水里。 曹建已经昏迷过去,站立不住,萧子衿和曹四光只能一左一右架着他。 曹四光一脸惊恐:“我们这样,是不是不能上岸了。” 他被咬的地方比曹建多,是不是一上岸就会死。 叶青回道:“大白身上那么多这种寄生虫,都活了这么久,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这一次的尝试让叶青知道,他们又多了一个难题,要先想办法把两人的毒解了,才能上岸。 万物相生相克,看着大白住过的地方,看着那一地狗毛。 叶青拔来了株水草,让曹四光嚼碎了喂到曹建嘴里,直接用湖水送服。 就赌一把,赌这两样东西就是大白日常所吃的。 叶青给两人号过脉,这毒很霸道,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出解药。 她可以用针,将两人的毒先逼出来,但是现在在水里,她根本做不了,岸上又都是虫子。 真是哪哪都行不通。 好在这水和这草,她都试过,没有毒。 现在只能先等等看,看看有没有用。 那些虫子吸食血液的速度,叶青怕是自己把血放干,都凑不齐时间。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进来快三个时辰了,外面天都黑了。 四人全移到水草边,那水草长得密,聚在一起,能让四人稍微靠一靠。 坐上去是不可能的,但就这样,也比一直站着要舒服一点。 叶青有些力竭,她本来闭目养神,不曾想,竟睡着了。 及腰的水,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会有点凉。 这样都能睡着,是真的累了。 萧子衿挪过去,让叶青的头靠在他身上,能睡的舒服一点。 曹四光也是一脸愧疚,也不敢出声打扰。 大约过了一刻钟,曹四光突然兴奋地推了推萧子衿。 “师父醒了!” 叶青被晃了一下,猛得醒来,打着冷颤。 “曹叔叔醒了!” 她忙走过去,可是脚已经有些麻了。 萧子衿满脸心疼,摸了摸叶青的额头。 “你发烧了!” 叶青也觉得头有些晕,不过还好,她能撑住。 曹建脸色已经缓了过来,手上的伤居然也开始愈合了。 那草真有奇效。 这次不用她说,曹四光就拔下一根,自己就着湖水吞下去了。 正文 第122章 坦白身份 四人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皮肤泡的发白,手上都起了褶皱,皱皱巴巴的。 叶青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但还是有血渗进了水里。 血腥气引的那些虫子在湖边转,有些甚至冒险下了水。 还好数量不多,在水里,也很好对付,只要往前推一推,那些虫子就会随着水波飘远,近不了他们的身。 叶青确实是发烧了,呼吸加重,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头晕晕沉沉的,又长时间泡在水里,变得四肢无力,上岸怕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其实在水中她也休息不了,但上岸的风险更大,怕是用不了一刻钟,那些虫子就得把人啃个干干净净。 好在曹建和曹四光的毒解了,情况已经好转。他和曹四光按照叶青刚刚的方法,正努力找着机关暗道。 萧子衿让叶青靠着他,握紧她的手,此刻,他们无需言明,早已心意相通。 现在这种情况,能活着出去的可能性太渺茫了,曹建和曹四光不知道能撑几轮。 或许再过一会儿,他们也会变成和她一样的情况。 到时候他们四个,可能就会因为体温过低,死在这湖水中,然后那些虫子就会把他们的血肉都吸干。 不知道死人的血,它们会不会嫌弃。 叶青脑子嗡嗡的,开始胡思乱想,她一想到会有数千只虫子爬在她身上,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的更厉害了。 她转头看向萧子衿,此时他正认真的驱赶那些想近身的虫子。 或许有些事,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叶青轻声道:“其实,你早猜到了,对不对?” 这句话没头没尾,萧子衿却听懂了,叶青说的是她原来的身份。 萧子衿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已经回答了一切。 叶青苦笑道:“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变成叶青,就算我真的从那场恶战中活下来,现在也该是和你一般大的年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叶青咳了两声,萧子衿忙给她拍了拍背。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十七年前,我真的死了,死在北境。 那场战事仿佛一场噩梦般,等我醒来,我就成了叶青,变成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从十七年前穿越到五年前。 那时候的我,精神恍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曾经以为,顾晔卿只是我的一个梦,一个真实到,让我无法忽视的梦。 我离家出走,冒险去北境,梦境中的所有东西都真实存在,我记得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 我还找到了我以前用过的东西,遇到了以前的人。 后来,我逼自己练功,发誓要为顾北王府平反,替几十万顾北军讨回一个公道。 我没想过会遇上你! 初回金陵时,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怕我做不到,怕事情进行不下去。” 叶青说着那些苦涩的日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转身,将头埋进萧子衿的颈窝,抱住了他。 她的身子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说到这些事。 萧子衿揽住她,道:“我知道,以后有事我跟你一起扛,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放心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说着,更用力的抱着她,仿佛这是最后的机会。 叶青抬起头,笑容有些苍白。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去救三皇兄时,我就已经起疑了,再后来,对我而言,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我这里,你就是你,是我想携手走过一生的人。” 萧子衿说完,郑重的在叶青的额头印下一吻,将她按在怀里。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响声,萧子衿抬头,看到大白的身影在上面出现。 这顶上居然还有一个机关。 “有救了。” 萧子衿松开叶青,让她看向上面。 叶青眼皮沉重,缓缓睁开眼,看着顶上,笑了。 萧子衿抱了抱她,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曹建也下了水,手里拿着飞天爪,看着上面的大白有些犯难。 此时大白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底下的一片狼藉,隐隐带着怒气。 曹建不知是友是敌,不敢贸然出手,他和曹四光刚回到水里,想和叶青商量一下。 这时,大白突然从上面直直地跳了下来,落在地面,一下子踩死了不少虫子。 它对着那些虫子怒吼一声,强大的冲击把那些虫子都震飞了。 此时正是个好时机,曹建将飞天爪朝着顶上一扔,卡在上面的石缝中。 他用力拉了拉,确定牢固后,让叶青先抓着绳子爬上去。 大好机会在眼前,叶青掐了自己一把,抓着绳子就往上爬。 这时,大白也忍不了那些虫子跳下水来,只是看着几个人,并没有发起攻击。 曹建不敢直视它的眼睛,只能祈求大白现在不要动怒,毕竟现在没有人能对付它。 察觉大白朝着他们这里走过来,曹建的心都提了起来,挺直了背小声催促着。 “快快!” 他转过身,拿出匕首,挡在其他人面前,以防大白攻击。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拖延时间,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回身看去,叶青就快爬到顶了。 正想叫萧子衿接上,叶青突然手一滑,身子往下溜了一下。 “小心。” 几人高呼,伸出手随时准备接人。 这时,大白突然走过来,用头一顶,直接把叶青接送了上去。 曹建和曹四光惊呆了,萧子衿却笑了。 他顺手摸了摸大白的背,见它没有躲闪,他又拍了拍,然后指了指上面。 大白叫了一声,竟然明白了萧子衿的意思,它温顺地伏低身子,看着萧子衿,甩着尾巴。 看来在洞里的这三年,他不光长了个子,智商也长了不少。 萧子衿再不耽误,直接趴在它背上,抓紧它的毛。 只见大白轻轻往上一跳,就跳上去了,留下曹建和曹四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好奇萧子衿究竟做了什么,大白如此听话。 直到叶青和萧子衿在上面探出头喊他们。 两人才回过神来,顺着绳子往上爬。 正文 第123章 出路 萧子衿又对着大白,指了指这个洞口,想让它把洞口关了。 这次大白没有配合他,而是自己跳了下去,直接落在水中,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把那些在水里的虫子都打上了岸。 萧子衿正奇怪,就看到大白下去后,直接去咬那些水草,竟然是下去填肚子的。 曹建问道:“我们要等它吗?”一边问一边指了指下面的大白。 大白是救了他们,但是会跟他们走吗? 萧子衿示意他们稍安勿燥,看着底下。 大白吃好后,又用嘴咬下一大把,叼着跳了上来。 它的尾巴在墙壁上拍了一下,顶上这个机关又关了起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萧子衿不知道大白是怎么发现这些机关的,但是它这意思是准备跟他们走,还要带上干粮? 大白直接把草放在地上,对着萧子衿和叶青甩尾巴。 “看来真是要我把这些水草带上。”他对着另外三人说道,然后慢慢走上前。 萧子衿想着,身上的衣服反正也是湿的,干脆就脱下一件外袍,用衣服把那一大卷水草捆了起来,准备直接扛到背上。 大白的尾巴摇的更欢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萧子衿,那舌头比萧子衿脸都大,仅一下就一脸的口水。 萧子衿刚刚是准备扛水草,就不小心让大白偷袭到了。 他抹了把脸,哭笑不得,干脆直接用湿着的袖子把脸上的口水擦干净。 大白第二次凑近的时候,他连忙拦下,伸出手去揉它的头,给它顺毛,又去挠它的下巴。 大白表情变得享受起来,身上的毛都顺了下来。 萧子衿笑了,忍不住抱了抱它。 一番交流后,叶青和萧子衿坐到了大白的背上,由它驮着往前走。 曹四光走在一旁,只能羡慕地看着。 因为大白不让他和曹建近身,他们刚刚是想试一下的。 大白领路,带着他们,绕回到最开始的那个溶洞。 这一路走过来,他们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点,这个墓室底下那一层主水,而上面这层却一滴水都看不到。 不过,上面比下面更宽敞更大。 溶洞那个机关也是在顶上的,他们往下望去,正是那座悬在水上的大殿。 大殿的顶上有一个天窗,他们透过天窗,看到了里面停放的棺椁。 那棺椁纹饰古老,用材讲究,四个角的图腾看着像是远古神兽。 就这么远远看过去,都充满了神秘感。 说来滑稽,他们进到这里已经四个时辰了,这是看到的第一个棺材。 由此可见,这墓室得有多大。 此时曹建或许有一探棺材之心,但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底下已经被虫子侵占了。 他们看着那些虫子,源源不断地从右边涌过来,再往四处爬去。 说来奇怪,没有一个虫子靠近那座大殿,也没有虫子去爬那个铁链,那些铁链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不知道守在洞口的人,有没有受到虫子的袭击。 因为这些虫子顺着他们进来的那条路,就一定会到达那个出口。 萧子衿看向大白,想来大白也没有办法了。 它刚掉下来时,也是小小一只,如果能找到出去的路,也不至于困在里面三年了。 几人只得另找出路。 曹建正在和曹四光商量,刚刚底下那个湖,水质清澈,入口清甜,是活水。 那湖水里的水草也验证了这一大,那些水草还有新芽,显然是一直在繁育,所以才能供大白三年的吃食。 所以,此水一定有源头。 曹建还想到了刚刚叶青听到的水流声,虽然是幻境,但只有她一人听到了,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几人顺着记性,来到了一处空地,如果没有估算错,这空地下面,就是那条长长的石阶。 叶青上岸后,吃了药,发了汗,情况好多了。 她和萧子衿都从大白的背上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听到曹建说的,叶青把耳朵贴在地板上,这次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几人试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 曹建不死心,又查看了的周围,还是没有发现。 叶青突然道:“你说,这个上面有没有可能还有一层,或者这墙壁外面就是一个瀑布。” “这些墙身都很厚,如果是你说的这种情况,那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叶青还是想不明白:“可是后面我又听不到水声了,难不成水改道了或者瞬间静止了?” 刚说完,叶青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潮汐! 虽然这是发生在大海的情况,但如果附近有大江大河,现在正是雨水多的季节,水位上涨,也会有这种情况。 或者是高山间河床窄,落差大,水流湍急,急缓交措,出现河水倒灌,再形成一个周期。 声音有可能是水流拍击石壁,达到一定的频次。 如果这样说来,就是那股让她魔怔的墙壁。 叶青把想法告诉了曹建,顺着那个墙壁往上寻,终于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一个很小的洞口,隐藏在夹缝之中。 叶青把手伸上去,有风。 “我上去看看。” 话落,就准备爬上去。 萧子衿拉住她:“我来,你烧还没退。” 萧子衿爬到一半,才看到洞口的尺寸,以他的身量,根本钻不过去。 上面情况不明,他不放心叶青一个人上去。 可在场的人中,只有叶青身量最小。 叶青拉着萧子衿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你看看,是不是好多了。” 额头上的热度是下去一点了,但是情况也没有叶青说的那么轻松。 刚刚她就是在水里泡太久,又劳累过度,才会一下子那么严重。 好在吃了药休息了一会,精神确实好一些了。 不过,也只是退了一点点热,眼睛还是肿的,身上还是有点烫。 “放心,我会小心的。” 叶青深吸了一口气,带病上阵,她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那个洞口钻了上去。 一上去,清凉感扑面而来,风里夹着水汽。 不过,倒是一片漆黑,看着有些恐怖。 叶青拿出夜明灯,照了照,看到没有异物后,才缓缓地从洞口走出来。 正文 第124章 终于出来了 叶青一点一点的往前挪,不敢走的太快。 听到水声后,她眼睛一亮,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了一个半圆的洞口。 洞口被野草遮盖,几缕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如此清冷却又让叶青倍感温暖。 如此好的月色,夜空一定是星星遍布。 终于出来了。 叶青万般感慨,这半天时间,感觉比在村子里半个月还要漫长。 现在得以出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洞外,风呼呼地刮,周围还是一片黑暗,那个水声就如叶青所料,是隔一会,那个水就会倒灌进这个半圆的洞口。 倾泻而下的水流进这些石槽中,最后流向墓中。 叶青顺着那块石头爬了上去,刚到洞口,一个浪打了过来,她连忙避开,才没有把衣服打湿。 等水过后,她才掀开那些野草走了出去。 面前就是一个水潭,很窄,水流从左斜方下来,会撞到对面的山壁,然后引起回流,一次次的冲击下,水流就会倒灌进这个洞口。 村子周围只有一条大河,所以,他们应该是到了后山的另外一边。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走出来了。 叶青返回,走回洞口时,萧子衿正伸出头张望。 叶青把夜明灯握在手里,对着脚下的路。 萧子衿看到的,就是缓缓移动的半截身子,看不见叶青的头。 要不是听惯了叶青的脚步声,知道是她,一定会吓一跳。 看着叶青兴高采烈的样子,萧子衿知道,出口找到了。 只是这洞口这么小,他们几个要怎么出来呢? 还有大白! 叶青蹲下来:“出口就在外面,我先看看怎么把你们弄出来。” 她拿出匕首,试了试石板的硬度,还有各个角度。 试完后原路从洞口爬了回去,把上面的情况仔细地跟其他人说了。 还上面的石头和土质,哪块松一些,哪块紧一些。 曹建听到这个消息,不胜欢喜,工具他是有的。 把那个洞口弄大一点,他还是有办法的。 那个地方是山石,还比较容易。 只是大白...... 四人齐齐看向大白,狗子感应到了,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叶青噗嗤一笑,其他几人也被感染,笑出了声。 叶青道:“我刚刚试了一下上面,那一块应该可以凿个大洞出来。” 曹建用黄土画了张简易的图纸,上面标注了需要凿钉的点,可以按着那些点,把这几枚入骨钉敲进石头里。 叶青没做过这个,帮不上忙,只能曹建和曹四光来。 他们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把那个洞口弄大,刚好够他们俩爬出去。 上面打钉钻孔的事情也交给他们了,做这个事情还是他们比较在行。 叶青萧子衿带着大白躲到一边,以免掉下去的石头砸到他们。 大白看着几人忙活,爬上爬下的,好像明白了一点,变得格外温顺。 他们躲到一边,大白趴在地上,嗷呜地叫了几声。 萧子衿和叶青直接坐在地上,靠着大白的背,打算休息一下。 大白身上毛茸茸的,像个大暖炉。 叶青靠着,没多久就睡着了,萧子衿就坐在一旁,警戒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巨响,石板落地,漫天的尘土四起。 叶青被惊醒,睁开眼就看到萧子衿近在直尺的脸,他还用双手蒙住了她的两只耳朵。 他反应已经很快了,声音响起的那一下,他就已经捂住了叶青的耳朵,怕吓到她。 “没吓到你吧!” 叶青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爬起身来。 大白也醒了,抖了抖身子,跟两人走了过去。 灰尘散尽,顶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曹建刚洗了把脸,在上面对着两人招手。 这一次总算是全员顺利出来了。 此时天还没有亮,洞口水潭边比较窄,他们四个勉强能站,但是大白就不行了。 四人一狗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东边破晓,大地慢慢苏醒。 这时万籁惧寂,从山中传来了鸟儿的清鸣,清脆悦耳。 几人起身出发,曹建率先爬了上去。 此时大山还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如同戴着银灰色的轻纱,神秘而悠远。 春风拂面,倍感清凉。 曹建出了洞口,直接往旁边的山上爬去,给后面的人腾位置。 大白和萧子衿走到最后,那个半圆的洞口,刚好够大白爬出去,爬到外面时,它已经是一身泥。 刚爬出去,因为地方太窄了,不够它站,直接摔进了水潭中。 河水清凉,大白下去后,仅一会儿就适应了,在水中高兴地扑腾,对着森林开始狂叫。 “汪汪汪!”激动无比。 声音惊动了林间的小鸟,一群群从山林里飞出来,飞过他们的上空,一切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叶青正看得有劲,萧子衿却催着她赶紧往上走,叶青不动,萧子衿干脆就推着她往前走。 她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看到大白直接跳到了他们山坡上,开始甩动身体。 它身上的水被抖下来,向四周溅去。 最先遭殃的就是叶青四人。 这一刻叶青才明白萧子衿的用心,这会想躲也躲不了了。 她转过身抱住头,却没感受到意料之中的清凉。 因为萧子衿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刚好把水全给挡住了,她身上根本没溅到水。 萧子衿和曹建曹四光就惨了,从旁边水滴打在山林里的声音,叶青都能感受到那种暴击,而她被保护着一点事都没有。 等到大白享受完,其他三人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叶青很不厚道地捂着肚子笑了,笑得停不下来,大白甩着尾巴撒欢,来到外面后它就一直处在一个兴奋的状态下。 它还想去舔萧子衿,被萧子衿一计眼神瞪回去了。 曹建一脸无奈,前头开路了。 到了这个山里,就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 带着几人从山林穿出来,很快就找到了一条下山的小路。 大白因为体格庞大,一路上,弄折不少树枝,惊得山里的小动物四处逃窜。 所到之处,鸟飞兽走。 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他们走到山脚时,就看到一群村民拿着锄头铲子,站成一排,严阵以待。 正文 第125章 闯祸的大白 村里人看到这么大的动静,以为山里来了什么猛兽,不敢进山,就带着人守在这里,以防猛兽进村伤害小孩和老人。 而带头的人,居然是曹西西,站在太阳下,他气色还不错。 看到是他们四个,曹西西一脸惊讶,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弄成这样了?” 他看着四人一脸狼狈,头发散乱,衣服又脏又皱。 话刚说完,大白又踩断一颗小树,从树林里走出来。 曹西西直接后退了一步,那些村民也瞪大了眼睛,齐齐地退了几步,手里的武器倒是都举起来了。 萧子衿连忙朝后挥了挥手,大白顺从地坐了下来。 萧子衿摸了摸它那张大脸,解释道:“大家不要害怕,大白不伤人,这次我们能走出来,多亏了它。” 曹建也道:“去通知洞口的人撤回来,再准备热水和吃的。” 曹西西看大白如此乖巧,也放下心来。 一行人朝着村子里走去。 村民自动让出一条道,全程都只看着大白,它成了众人中的名角。 大白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最后还调皮地朝着村民叫了一声,吓了他们一跳。 回到村里,还没来得及换下脏衣服,曹老爷子就找过来了,曹建留下解释,叶青和萧子衿则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白自然是跟着萧子衿的,它现在最亲近的就是萧子衿,其次才是叶青。 他们俩人在屋里梳洗换衣,大白就守在门口。 大白的出现,引得村里子的小孩子都聚了过来,躲在廊下偷看。 看大白只是趴在屋子前,胆子大的男孩就朝着大白丢石头,大白的耳朵稍稍动一下,他们都要兴奋地叫半天。 刚开始大白没理,就当抓痒了。 可那些小孩子并不会因为它的这种态度而收手。 大白不胜其扰,爬起身朝着那些小孩子叫了两声,小孩子吓的瞬间跑出了院子。 可是等大白趴回去,没多久,那些小屁孩又聚了过来。 再吓走,再过来。 来回几次,小孩子越闹越起劲,胆子也大了起来。 大白怒了,它看着房顶,以为这些屋顶和墓穴里的一样,它纵身一跃,想跳到屋顶上躲起来,这样就不用理这些小孩子了。 可这些房子是木头建的,它前腿刚踩到屋顶,就听到哗啦一声,屋顶塌了,直接被他踩出两个窟窿来。 那些小孩子开始欢呼,更兴奋了。 屋里的萧子衿刚刚穿上里衣,就碰上这么一出。 刚刚洗好的头发,又沾上了不少木屑。 外面的动静萧子衿听到了,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穿上外衣跑出来,对着那些小孩子道:“赶快回家去,不然我就叫曹冬冬来,把你们一个一个关进小黑屋!” 这话一出,那些小孩子立马不敢闹腾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萧子衿的威胁下,回家了。 要知道,曹冬冬是村里的孩子王,对付这些混世魔王,曹冬冬的名头比曹老爷子的还好用。 小孩子跑光后,大白才慢腾腾地靠过来,萧子衿顺手给了它一个耳刮子,那力道,在大白身上,就是给大白挠痒。 大白还高兴地贴过来呢! 此时叶青刚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萧子衿一脸嫌弃,大白还一脸欢脱。 她也是听到响动,才急匆匆穿好衣服跑了出来。 看着萧子衿住的屋子,和他那一头的木屑,她又忍不住笑了。 她走上前,帮他把那些木屑拿掉,嘴角就一直没掉下去。 “这么开心,还好踩的是我的屋子,要是你的,我就把大白炖了。” 大白浑然不知,它险些成了下酒菜。 听到萧子衿叫了它的名字,还傻傻地贴了过来。 叶青非常愉悦地拍了它一掌:“傻狗。” 大白凑了过来,叶青又给它挠了挠下巴。 入洞口那里的人已经撤回来了,墓穴里的虫子没有出现。 为防万一,曹建命人用石头将那洞口封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曹冬冬,从那天下午开始,就一直被关在屋子里,窗户和门都上了锁。 他在村里的眼线把萧子衿回来的事情跟他说了,还说到了大白的事。 曹冬冬听后,再也待不住了,拍打着房门,在屋里大喊大叫,让曹西西把他放出去。 曹冬冬不知道,叶青四人这一行,几经生死。 虽然有收获,但是曹冬冬为了一已之私,把叶青和萧子衿骗下洞,害他们差点死在里面,就光这一点,曹建就不能轻易原谅他。 他们刚回来那两天,曹冬冬把喉咙都叫哑了,曹建也没放他出来。 等到第三天他喊不出来了,再叫人送了药进去。 曹建和曹四光的毒,在吃下那些水草后,就已经解了。 经过两天的调养,已经没有大碍。 曹建看出叶青对那些水草感兴趣,把从墓穴中带出来的一壶水和那些水草,全交给叶青处理了,还把夜明灯送给了叶青。 在曹建心里,叶青不仅治好了曹西西,这次在墓穴中,也多亏了她。 这东西虽然是拾荒者的秘宝,是他们探墓的工具。 可曹西西的病已经治好了,他们便要遵从以前许下的誓言,不再下墓。 这样一来,这东西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送给叶青。 他看得出来,叶青用的很顺手。 在曹建的劝说下,叶青把东西收下了。 这几天,她测试了水草的药性,效果出奇地好,可以有很多用途。 这原本是大白拔的,是它的口粮,被叶青霸占后,它就吃不到了。 在萧子衿的淫威下,他开始尝试吃一些米饭还有蔬菜。 大白在墓穴里生活了三年,一直靠吃那个水草为生,早就成了素食动物。 米饭要是加了菜汤或者油,它就不吃。 叶青观察了几天,看到大白吃其他蔬菜,没有出现营养不良或者其他反应。 大白它自己也开始对菜色挑挑拣拣后,她就坦然的把那些水草占为己有了。 曹建让人在村里传了话,那些小孩子被父母教育一顿后,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萧子衿的院子中。 当然,还是会在晚上偷偷来看,就是不敢动手了。 正文 第126章 有谁能占萧王爷的便宜 事情已经处理完,叶青和萧子衿该回金陵了。 曹西西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叶青他们回来那天,他在太阳底下待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出现不良反应,最近这些天,他已经开始学扎马步了。 他想让自己的身体更强壮一些,然后可以出去游历。 以前,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去一次金陵。 现在不光金陵,其他地方,甚至邻国,他都想去。 曹西西和萧子衿约定好,一定会尽快去金陵城找他。 而萧子衿这边,也遇到了一个难题。 大白只听他的话,除了叶青,其他人的面子都不给,走到哪就跟到哪。 其他人控制不了它,萧子衿就怕他一走,大白就闹事。 何况,把它留在这里,萧子衿心里舍不得。 自从有了大白,他这院子里,时时都能听到叶青的笑声。 她天天和大白混在一起,还教大白练功。 就算为了叶青脸上这份笑意,他都要想办法把大白带回去。 萧子衿找到曹建商量,曹建却有些为难。 大白原是曹冬冬的狗,三年前掉进了那个洞里。 他心里虽然气曹冬冬,但大白的所有权,他还是想替曹冬冬争取一下。 他列举了一系列的问题,以大白这个体型,出现在金陵城,肯定会引起轰动之类的。 还有就是他们这里更适合大白生活之类的。 萧子衿没想到曹建会反对,毕竟收服大白的是他和叶青。 萧子衿忽然就想到曹建送的夜明灯,把那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叶青,难道当时就存了这份心思。 再看曹建,脸上也有些许的不自然。 他这种占后辈便宜的行为,让萧子衿有些不爽。 看在曹西西的面子上,萧子衿没有多说,心头一转,便不再提这事。 跟曹建约定好离开的日期,就离开了。 萧子衿走出大厅时,曹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注意到萧子衿脸上意味不明的笑。 回到院子里,大白正在和叶青玩球。 萧子衿站到叶青旁边:“我们明天离开,你东西记得带好。” 叶青把球打回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好,你跟曹叔叔说了吗?” 萧子衿拨开叶青额角的碎发:“我跟他说好了,大白我们不带走。” 叶青愣住了,球直直地朝着她的脸打过来,好在萧子衿早一步接住球,抛给大白,挥手让它到一边玩去了。 大白玩的正高兴,虽然不爽,但是也只是耷拉着脸走到一边去了。 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惯了。 叶青声音变得闷闷地:“也是,它长这么大,想带进金陵城都是个难题。” 萧子衿明白叶青的失落,倒也没解释。 “上次大白身上的寄生虫,我们没有清完吧,我们给它洗洗,看看还有没有。” 说完,两人带着大白来到了河边。 大白趴坐在河里,萧子衿和叶青把袖子卷起来,很认真地给它清洗。 大白享受地闭上眼,等着两人伺候它。 远处找来的曹西西看着这一幕,似在斟酌着什么。 他站了半响,才转头离开。 他没发现,他走后,萧子衿对着他的背影发呆。 萧子衿把找出来的寄生虫都用火烧了,从河边回来后,叶青就一个人在屋里收东西,没有再出门。 第二天一早,她背着包袱出来。 抱着大白,给它顺毛挠下巴,看着它享受的样子,再一巴掌拍过去。 看着大白瞪圆了眼,叶青又笑出声来,这是她最近最爱玩的。 此时大白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它跟着萧子衿和叶青走出村子,这时,曹冬冬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认出了大白,张开双手直直地冲了过去。 萧子衿看到后,不着痕迹地拉着叶青退了两步。 叶青看了看他,有些不解,她心里有不舍,但大白也确实是冬冬的。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大白并没有趴下身,等着曹冬冬的拥抱。 而是在他快跑到跟前时,直接用前掌抵住了曹冬冬,直接把他推开了,而且下手还不轻。 曹冬冬摔倒在地,磨破了脚后跟,叶青连忙跑过扶起他,挡在他面前,怕大白再伤他。 曹建也懵了,大白不但不亲近曹冬冬,还对他有敌意。 曹冬冬立即吹起了口哨,这是他以前和大白的暗号。 大白听到口哨声,看着曹冬冬。 曹冬冬推开曹建,又走上前,想摸一摸大白的头。 可当他伸出手,大白又立即瞪圆了眼睛,露出凶相。 它对着曹冬冬狂吠几声,转身奔向萧子衿和叶青,站到了萧子衿旁边。 这时,曹西西站了出来:“子衿,大白你带走吧,它这个样子,要是在村里发狂,我们怕是都制不住它,如果它自己跑出去,必会引起祸事,落到有心人手里。” 此时,曹建也不好再拦,西西说的没错,大白这样,真的会伤了冬冬。 毕竟,大白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有萧子衿能管的住它。 叶青听到这样,双手握紧,竟有些紧张。 萧子衿捏了捏她的手,然后才走上前。 “可是我怎么带它出去?山洞那条路走不通。” 曹西西回道:“有一条水路,往北去,到赵杨县再往南入长江,再到秦淮河,到了金陵地界,你肯定有办法。” 萧子衿拱了拱手:“既然这样,我就却之不恭了。” 曹建把曹冬冬扛在肩上,曹冬冬面如死灰,一丝挣扎都没有,任由曹建把他扛了回去,眼睛一直盯着大白。 “谁帮你跑出来的,我说过了,你要跑,我就再加禁一个月。” 曹建这样说,曹冬冬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曹西西去安排船,他让萧子衿过了午后再出发,这样到达赵杨县的时间就是晚上,不会被人看到大白。 萧子衿回头,对着叶青眨了眨眼,有邀功的意思。 叶青摸着大白的毛,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能带走大白了,有办法带它进金陵了? 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好像萧子衿早就料到了大白会跟他们走。 早上她跟大白告别的时候,萧子衿看都没看大白一眼。 几人又回到村里,叶青靠着大白坐在地上。 “你说,冬冬会不会很受打击,大白这样对他。” 正文 第127章 走水路回金陵 萧子衿眼睛一闪:“如果你觉得不放心,那我去找他聊聊,开解一下,刚刚有可能是他那股子劲吓到大白了。” 叶青皱眉,还有这种可能,她显然不信萧子衿的这套说辞。 “你等我信号,看到信号就带着大白过来,我先去跟冬冬聊一下。” 曹冬冬此时,已经失去了活力,萧子衿走进来,他就抱着萧子衿哭起来。 他并没有把萧子衿当敌人,在洞里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他只是伤心大白对他的态度。 经过萧子衿的一番调解,曹冬冬敞开了心扉,接受了大白要离开的事实。 叶青依照约定把大白带了过来。 在萧子衿的安抚下,曹冬冬靠过来,大白没有再抵触,任由曹冬冬抱着。 不过,也没有表现的很亲密,就像面对村里其他孩子一样。 几人待了一会,曹西西已经把船准备好,还让人加急做了一个木框,木框只有五面,只做了个形状出来。 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一面就三根木头,木头之间的空隙大到,叶青微微弯腰就可以进去。 他又找村里的大娘,把几副床单缝在一起,变成一个很大的罩子。 这样,在船上的时候,要是碰到人,就可以让大白趴在木框下,再盖上布就没问题了。 曹西西还从村里找了两名老船夫,送萧子衿出去。 对于曹西西的周到,萧子衿感激不尽。 两人再次击掌宣誓,要曹西西一定要去金陵寻他,萧子衿的这杯喜酒,曹西西一定要喝。 准备好了一切,两人就出发了。 村子里的孩子都聚到了江边,哭着目送他们离去。 大白第一次出远门,一直表现地很兴奋,看着移动的水和山,开始还闹腾,弄的船摇摇晃晃的。 被萧子衿训了一通后,乖乖坐下了。 看着叶青和村民挥手告别,大白也学着叶青的样子,抬起前爪,挥了挥,惹得村民又是一阵激动。 曹西西和曹建站在人群里,送别两人。 等到看不见人了,叶青才靠着大白坐下来。 两名船夫,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 叶青勾了勾手指,萧子衿挨着她坐下。 “早上我去扶冬冬的时候,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叶青声音放低了,明显是不想那两名船夫听见。萧子衿故意凑近:“那你闻出什么了?” “我在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说出来。” 原来,萧子衿在离开前,见过曹冬冬,还往他衣服上擦了一点绿色的东西。 那东西就是毛笔尖那一点大,可大白嗅觉灵敏,曹冬冬快靠近它时,它就闻到了。 那东西是寄生虫的绿色血液,萧子衿给大白清理完,特意藏了一只。 大白在洞里的时候,就一直被这种寄生虫蚕食吸血,不胜其扰。 所以,它一闻到那个味道,就会有抵触情绪,所以才有那样的反应。 曹建要留下大白,萧子衿心里不乐意,但因为曹西西的关系,他不想和曹建争执。 所以就用了点小办法。 叶青听完后,暗自摇了摇头,看曹建的样子,应该没有发现曹冬冬身上了异样。 之后她带大白去见曹冬冬,他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大白自然不会再抵触他。 叶青自言自语道:“心眼真多。” 萧子衿嘴角一勾,脸直接凑了过来。 “这还不是为了你。” 叶青推开他,开始担心:“你以后不会也这样对我吧?” 她可能会斗不过。 “怎么会,对你,我一百个真心。”萧子衿张口就来。 叶青嗤了他一声:“我记得某人对我,已经做过这样的事了。” 话外之意,指的是那次苦肉计。 萧子衿:“......”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了,入夜后,进入赵杨县的地界。 河道变宽,前方水路上的船只来往不断,大白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趴在外面了。 叶青哄了半天,大白也不肯进去,被萧子衿一瞪,就灰溜溜地钻进去了。 也不知道萧子衿究竟做了什么,大白这样怕他。 不过,动物都是有灵气的,大白就更不用说,欺软怕硬是动物的天性。 在叶青和萧子衿两人中间,即使萧子衿表现的没有叶青暴力,它也能感觉到,萧子衿更不好惹。 叶青看大白可怜,就陪着一起进去,坐在它旁边陪着它。 萧子衿让船夫靠边停一会,他去岸上买一点酒菜回来。 叶青拿青菜来,大白在吃,叶青给它顺毛。 赵杨县虽是个小县城,但和金陵城比较近,还是很繁华的。 刚刚在船上,都可以看到岸上的景象。 码头的另一边,连接城中的内河,上面漂着几艘花船,远远看去,富丽堂皇。 丝竹管乐声从那个方向飘过来,还夹杂着婉转动听的歌声。 闻其声,这一定是一位温婉又不失美艳的歌女,或许身世坎坷,或许红尘缘浅。 佛说众生皆苦,各受各的罪。 叶青突然对唱歌之人,起了好奇心,她掀起帘布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这时,一艘从外河驶入的画舫,从叶青所乘的船只旁经过。 两个年轻公子站在船头,揽着如花美眷,正举着酒杯,对月共饮,好不快意。 看到旁边船上用布盖着一个这么大的家伙,不由好奇地看了过来。 装货物的船只很多,但很少有看到这么大一个的,还很神秘地用布盖着。 叶青转头,刚好对上两人打量的眼神。 叶青面无表情地放下帘布,没有看到那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躲在那布盖下面,这船后面不是有一间厢房。 难道是人贩子,这条路是通往金陵的,莫不是装了一船姑娘去金陵倒卖的,所以才用布盖着。 两人脑子里均闪过英雄救美的画面,仿佛对面船上的姑娘,已经对他们说出了那句,以身相许。 两人同时出声叫船夫停船,看到对方眼里的算计,左边的势头被压了下来。 右边男子轻哼一声,喊话对面船上的船夫。 “哎,船上装的什么?” 船夫常年生活在山谷中,突然被查,心生紧张,说话也就得结巴起来。 正文 第128章 我们回来了 叶青听到动静,示意大白安静,然后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她往甲板上那么一站,眼睛一抬,不卑不亢,无一丝慌乱,正视着两人,贵女的气度浑然天成,哪里是他们身旁女子可比的。 “两位有何事?” 两人被叶青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愣住没有接话。 直到缓过神来,又道自己抽风,怎么被一个小姑娘镇住了。 “敢问姑娘芳名,这船上是什么货物?” 年轻公子一出声,就是一副纨绔的作派,张嘴就问陌生姑娘芳名。 叶青目似星剑,依旧是直视两人。 “这是我自家货物,与你们何干!” 右边男子一看叶青还挺泼辣,更来劲了。 “我爹是赵杨县县令,在赵杨县,我说了算,我劝你还是乖乖把布掀开,让我看看,否则我让官兵把你抓进大牢,扣了你家船和货。” 叶青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之子,口气如此张狂,要知道,这里离金陵城不到百里,你就不怕连累了你父亲!” 若真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定说不出这番话。 男子喝了不少酒,被叶青这样一激,就想动手。 一旁的小厮连忙上前劝说,那两名男子被拉进船舱后,那小厮才对着叶青作揖致歉。 萧子衿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船夫跟他说明了情况,四人吃完饭,就连夜出发了。 敢调戏叶青,本来萧子衿要去找那人算账的,被叶青劝住了。 以萧子衿的身份,自然不怕一个县令,这笔帐,他可以回了京再算。 不过,此次出行,他是跟皇帝告了假的,皇帝也知道他和叶青离京的事。 在皇帝眼里,萧子衿沉迷于儿女之情,是他所乐见的。 现在不是战时,萧子衿不在京都也无妨。 此次进金陵城,萧子衿已经传信给三木,让他在城外的野渡口接应。 那里专走野货,就算是大家伙,也不会惹人怀疑。 都是做黑市生意,道上的规矩大家都懂。 在天亮前,他们终于赶到了野渡口,看到三木带着人,还带着一辆由三匹马拉着的大车。 萧子衿率先上岸,因刚好有其他船只也靠岸,萧子衿让船夫先等一等。 三木此时还不知,萧子衿要这么大的车做什么。 两人站在岸边,看着旁边的船只卸货,而对方同样也打量着他们,还有萧子衿那一船的货物。 不过,彼此都是蒙着面,日后见面也不会认出来。 也就是在这时,叶青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艘船鬼鬼祟祟的停在江上,一直没有走。 她拍了拍大白,让它好好待在里面,掀开布帘走到甲板上。 萧子衿看到忙走过去:“怎么了?” 叶青指着不远处的船:“那艘船好像在监视我们,停那好久了。” “好,我来处理。” 萧子衿叫来人,乘小舟去驱赶。 叶青和萧子衿两人并排站着,怪他们气质太出众,格外打眼。 引得隔壁船的人,一边卸货一边忍不住看向两人。 而远处那艘船,竟然是刚刚那个赵杨县令之子派来的,三木没有亮明身份,直接把刀架在船夫脖子上,让他们把船开走。 等到他们走后,隔壁那艘船的货也卸完了,等他们离开后,叶青才牵着大白走下船。 “这,这是?”三木看到大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叶青笑道:“认识一下吧,这是大白。” 说完,叶青拍了拍大白的前爪,大白高兴地伸出前爪,三木小心翼翼地击了个掌。 大白刚从船上下来,高兴地在地上打滚,把这片空地上的草都压平了。 叶青把大白赶上马车,他们走侧门进城,吴少杰已经安排好,他在城楼上值守,士兵也都是他的心腹。 平安回到熠王府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萧子衿让人把一个会客厅搬空,先让大白住着。 他回去补觉,留下三木等人守着大白。 叶青则趁着夜色回了府,她悄悄回的房,没人知道她回来。 她睡到第二日中午起来,梳洗后,突然出现在饭厅,把正在吃饭的人都吓了一跳。 只有叶问天很淡定,让冯叔多拿了副碗筷。 “什么时候回来的!”众人齐齐站起。 叶青还打着哈欠:“昨晚回来的。” 刚坐下,叶青也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苏微。 她盯着苏微,拿起碗筷:“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看你回来没有,我运气好吧。” 叶青不相信有这么巧,但眼下,吃饭更重要。 叶青频频投来的目光,看得苏微饭吃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去找淑兰,她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开心,刚好过两天有马球赛。” 说完,给叶问天行了礼,走了。 叶青喝完一口汤:“她什么时候这么懂礼数了?” 叶问天一拍桌子:“食不言寝不语。” 桌上立即安静了,吃了饭,众人问起叶青出门的情况。 叶青却更好奇叶枫和苏微的事。 “苏微是不是天天都来?”不然没有这么巧,看她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叶枫没回答,关乐回道:“是啊,天天都来,比你在时,来得还勤。” 叶青刚离开那几天,苏微只是习惯来叶府练功。 后来她发现叶枫时不时会出现,跟她说会话,她就来的更勤了,有时候给叶府送东西,一天来两次。 还不只这个,前几天苏老爷生日,叶枫在苏府待了一天,第二天还陪着苏家人去了一趟庙里。 苏微也偶尔会被叶问天留下来吃饭。 这些日子苏微和淑兰郡主参加了多场马球赛,现在她们已经是球赛场上的红人了。 这不,苏微说到做到,明天马球会的请帖已经叫人送到了。 叶青把帖子扔给叶枫:“你陪苏微去吧,我明天有事。” 说着,叶青打算出门,去找祈叔,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王腾呢?没看到他?” “他殿试过了,已经回家报喜了,放心,朝廷派人送回去的,现在就看能不能得个好差事了。” 叶青对着叶问天竖了个大拇指:“祖父厉害!” 王腾能有今天,离不开叶问天的指导督促。 正文 第129章 给大白建房子 叶青到了联络点,祈叔跟她说了一个消息,大周来信,想求娶一位大梁公主。 目前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七公主,听说周瑾正在竭力促成此事。 叶青想到上一次,皇后娘娘和七公主一起拆穿周瑾流产的事。 这可能是周瑾有意报复。 祈叔又道:“上次你说要查叶司重的爪牙,有一点眉目了,这几个人,和叶司重来往密切,为官的时间虽不长,但是他们的年纪都在四十以上。” 祈叔递给叶青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人名。 叶青接过:“好,我会处理的。” 祈叔又道:“这个事情可以让萧子衿出面,于公于私,这些大臣违纪犯法,他都应该管。” “祈叔,你信任他吗?”叶青问道。 “少主信,我就信。”祈叔郑重地回道。 叶青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傅宣先生可能没死,在你离京的那段时间,我找到了一点他的线索,已经派人在查了。 还有大周的暗探,萧子衿也有人潜伏进去,傅宣的踪迹,最开始就是大周的人发现的。” 祈叔刚回来,叶青就出了远门,这事一直没有细说。 祈叔满眼震惊,有些不敢相信。 叶青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这次出门的事。 临行前,叶青拍了拍祈叔的肩膀。 “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拿着这份名单,叶青去了熠王府。 王府里正在大兴工事,叶青跟着工人,来到王府的后花园。 后花园里原来的花草都被移走了,现在是光秃秃一片。 匠人们正用木头,在搭一个大型的花棚,占地一亩地。 花棚的外面会种满藤蔓,届时这些藤蔓会爬满整个框架。 萧子衿对外说,未来王妃喜欢花草,所以要在王府里建造一个最大的花棚,种上各种花草。 怪不得,叶青这一路进王府,王府下人的脸上都带着羡慕的笑意。 叶青无奈地摇摇头,跑去找大白了。 她当然知道,这花棚是给大白修的。 厅内,大白正和三木玩球,看到叶青过来,甩着尾巴扑了过来。 在叶青面前又堪堪停住,一扭身,拿屁股轻轻地顶了一下叶青,似在控诉她现在才出现。 叶青往旁边一跳,两人就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游戏。 三木退出去了,萧子衿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 叶青玩累了,就靠着大白坐下来。 三木一直在一旁候着,见状呈上来几张纸。 “王爷交待,若是姑娘来了,就把这个给您看看。” 叶青接过,低头看得认真,一旁的大白也好奇地凑过来。 叶青闻到它那重重的气喘声,一巴掌把它推开。 关于和亲的事,萧子衿也得到消息了。 确实是周瑾给大周君王去的信,目的就是想把七公主远嫁,这样她在宫里少一个敌人。 皇帝一年到头,除了祖宗规定的日子,会歇在皇后那里,其他时候很少进正阳宫。 周瑾也不怎么把皇后放在眼里。 张简潜伏进去,还是很有成效的。 不只查到这个,连给周瑾传递消息的几个宫中细作,也已经掌握了。 现在就等时机一到,将他们同时拔除。 不过,在宫里相帮周瑾的,张简还边还没有查实。 虽然叶青和萧子衿都已经八成把握,这个人就是叶司重。 但查不到传递信息的人,一切怀疑都是空谈。 从种种迹象来看,周瑾来大梁,绝对另有图谋。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林文康升职了。 最近这几件大案中,他功劳不小,吴敏已经破格将他提了一级。 还有一张纸上面,是薛方的履历。 据林文康说,刑部尚书吴敏,最近一直让他暗中调查薛方,从岳永安命案开始,吴敏就一直让他盯着薛方。 吴敏没有说原因,但林文康觉得,此事或者和他们有关系。 因为在岳永安一案中,薛方一直主张凶手是叶青,一直想抓她归案审理。 即使最后查明的真相,薛方对叶青的态度也很奇怪。 林文康想不通,但在京城里,叶青最近得罪的人,可只有叶司重一个。 可祈叔给的名单里,并没有薛方的名字。 薛方的履历很干净,调查后发现,他跟叶司重除了上朝会碰面,私底下没有交集。 而且这个薛方身上,查不出一点违法的事,这怎么看都是个好官。 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 叶青又看到最前面,只写了薛方妻子育有一子一女,并没有写到他的父母。 三木解释道:“薛方是孤儿,父母很早就不在了。” 叶青把东西还给三木,道:“找个人去他老家问问,说不定有发现。” “好。”三木领命而去。 刚好萧子衿回来了,听到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挥手让三木抓紧去办。 “你猜我去见谁了?”萧子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们昨天晚上才回来,没人知道,萧子衿肯定是主动去的。 “七公主。”叶青拭探地说道。 萧子衿笑了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大周和亲的公文一到,七公主就来王府找过我。” “你猜猜她跟我说什么?”萧子衿又卖关子。 叶青正要回答,老管家从门外探出头来。 “叶小姐今晚在王府用饭吗?今儿有新鲜的鱼。” 叶青忙回道:“不用忙活了,我今晚回家吃。” 萧子衿接着道:“那也不用准备我的,我去叶府吃。” 叶青斜着看了萧子衿一眼,老管家笑着出去了。 萧子衿:“你还没猜呢。” 叶青翻了个白眼:“七公主不想嫁到大周去,让你帮她想办法?” 萧子衿得意地一扬眉:“猜错了,完全相反,她要我促成此事。” 叶青想到球场上意气风发的七公主,惊道:“她难道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瑾流产了还要装有孕,连混淆皇室血统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就摆明了,她来大梁不是好好过日子的。 就是想把大梁搅个天翻地覆。 “她这又是何必,要引大周皇室内乱,不需要牺牲她自己,有那么多为国尽忠的士兵,又不是快亡国了,你没有劝她吗?” 正文 第130章 六公主的决心 六公主秉性如何,叶青确实不知。 也没想到,六公主在和萧子衿的会面中,曾直言,现如今金陵城的权贵之子,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的。 所以,既然遇不上心上人,不如就帮帮自己的同胞哥哥。 当今陛下高产,大皇子今年十七岁,六公主今年十五岁,他们俩都是皇后所生。 而二公主和四皇子的年纪,也是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他们俩是刘贵妃所生。 刘贵妃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大亏基本上没吃过。 再加上三公主和五皇子,这六位,全部是皇帝未登大统时所生。 三年生了六个,皇帝那个劲可真大,生孩子和抢江山两不误。 不过,说也奇怪,皇帝自登基后,这十余年间,宫里竟只生了三个孩子,只有之前的一半,到现在,老十还没有影子。 这高产到低产之间,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 本来皇帝还期待着周瑾给他生出个老十来。 要知道,萧子衿做为先皇幼子,排行第十七,当今皇帝这才过一半呢。 六公主打探过,大周现在正是夺嫡乱象之时,周瑾有个同胞弟弟周允,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周瑾选择这个时候来大梁和亲,其实就是给她弟弟加码。 她在大梁的地位越牢固,她弟弟继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她之前冒这么大的险,想生下一个皇子。 传闻周瑾在大周时,就很受大周国主喜爱,可惜她有男儿志,却是女儿身。 所以走了这曲线报国的路子。 六公主不愧是出身帝王家,虽然才十五岁,眼光却如此犀利。 分析起情势来,头头是道。 萧子衿表示很无奈,他做为叔叔,能劝的话都说了,但六公主誓不回头。 皇家的斗争,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不过,叶青有些不解,本就是周瑾用计,想让六公主嫁过去,她又何必找萧子衿帮。 只要顺理成章的嫁过去,不就可以了。 萧子衿低头笑了笑:“你怎么也有点武人思维。” 这是说叶青直肠子! “拐着弯骂我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叶青怒道。 萧子衿拉着她坐下:“如果六公主和皇后,从一开始就一声不坑,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反而会适得其反,周瑾一定会起疑心,到时候更容易生变。 而六公主自己走在前头,至少可以现在就开始做准备。” 而且,如果六公主很伤心,皇后再示弱,就能激起皇帝的同情心。 皇上和皇后成亲这么多年,宫里年年进新人,要说感情早就没有了,但如果能得到皇帝的怜悯,或许能让皇后再压刘贵妃一头。 叶青恍然大悟:“所以,她是要一边反抗,一边又要你暗中促成此事。这样,周瑾就会以为,她是被逼无奈才嫁过去的,自然不会防着她。” 看来之后,六公主还会装成意志消沉的样子了。 叶青突然沉默了,虽然她十五岁的时候,已经熟读兵法在战场杀敌,却没有这份心计。 最主要是,六公主心底是冷漠的,这种冷漠既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 “看来是不用劝了,想办法多照应一下吧。” “放心,要和亲,也是要等她及笄礼之后,只是为了表现的伤心一点,她怕是以后都不会轻易出宫门了。” 如萧子衿所料,翌日的马球会,六公主和叶青都没到。 苏微和淑兰郡主等了半天,只等到叶枫。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上次败下阵来的郑昀等人,一直叫嚣着要再来一场,怕是不能如愿了。 过了没多久,果然传出了六公主和亲的消息。 听说皇后娘娘极力反对,六公主气的几天没吃饭,可皇帝还是一意孤行,说六公主的八字最适合。 连和亲的日程都订了下来,六公主明年及笄之后,就起程。 从那之后,六公主就没有在人前出现,听说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了。 期间,叶青还从苏微那里听到了一件八卦。 为了六公主和亲的事,郑昀居然找了淑兰郡主,想见六公主一面。 他写了一封信,托淑兰郡主转交。 事后淑兰郡主才知道,他居然喜欢六公主,想带着她私奔。 不过,六公主拒绝了,虽然她不想嫁到大周去,但对郑昀同样无感。 苏微把这当八卦说给叶青听时,还笑称,当时马球比赛时她们有四个姑娘,郑昀偏偏就看中了六公主。 叶青和苏微还好说,两人现在都有婚约,倒是淑兰郡主,这亲事看了一两年了,一直没订。 庆南王妃倒是很看好刑部尚书吴敏的长子吴少杰,但淑兰郡主不肯。 她说只要想到吴敏那张黑脸,想到他的眼神,她就有一种被讯问的感觉,好像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而且吴少杰又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估计跟他爹差不多。 而马球会那几个,淑兰郡主也是一个都看不上。 现在她老拿周瑾当借口,周瑾进宫时都二十二了,她现在才十八,她也不急。 不过,苏微和淑兰郡主都很担心六公主,只有叶青知道,这本就是她的决定。 不过,她这人一向冷清,苏微也没察觉到异样。 很快到了清明,叶青和叶枫去山里给父母上坟,不可避免地碰上了叶司重。 叶家祖坟都葬在一块,连同叶问天也到了。 周围也聚集了很多其他世家的人,免不了的要打招呼。 叶枫带着叶青,客气的行礼,简单的问候,和叶司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李氏也带着儿女恭敬地给叶问天见礼。 旁人一看这叶家就是面和心不和,客气的不像一家人。 听说叶灵韵的婚事已经订下来了,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陆展元,婚期就定要年底。 朝廷新贵配太尉嫡女,也是一桩佳话。 而叶子明续弦的人选也定了下来,这才过了不到半年,他把原配推出去顶罪的事,就淡下来了。 只要叶司重门庭依旧光辉,他的儿子就不会愁娶不到媳妇。 当然,金陵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凡知道点内情的,也不会把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 所以,这次女方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也是清白人家。 对于这些事情,李氏说着,叶问天就听着,一点意见也不发表。 正文 第131章 薛方的来历 叶问天面对叶司重时,依旧是冷脸,大家也都习惯了。 清明节,皇家也要祭祖,所以白天的时候,萧子衿赶不过来。 晚上在府中做法事时,萧子衿才过来上了香,以表心意。 过了清明,天气慢慢变热起来,大家都换上了便利的轻装。 淑兰郡主和苏微,只从跟着叶青学了点招式后,在马球场上所向披靡。 两人又酷爱这个,只要有马球打,两人必到场。 可庆南王妃却很忧愁,淑兰郡主的名头越来越响,提亲的,反倒越来越少。 这可把她愁坏了!想把人拘在家里,偏偏淑兰郡主像个泥鳅似的,次次都找机会躲了。 偏偏此时她又腾不出手来,因为庆南王世子萧钰方的婚期定下了,她得筹办婚礼。 叶青也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早上和苏微淑兰郡主打拳,下午去熠王府看大白。 大白的存在,叶青谁也没说,毕竟熠王府的门,也是那么好进的。 到时候要都想去看,叶青也头疼。 萧子衿把他和叶青收集到的,关于周瑾内线的情况,都报给了皇后。 皇后借着整肃后宫的名头,把那些宫女太监全部赶出宫,同时断了周瑾所有的内线。 周瑾自然知道,皇后是为了报复六公主和亲一事。 当她把目光都放在皇后身上时,反倒没有发现背后的萧子衿。 对于皇后这次精准的打击,周瑾怀疑她身边有内鬼,不然不可能如此准确,一个不落。 疑心一起,她借故把自己身边人换了一批不说,还冒险给叶司重递了信,约他见面。 叶司重自然得到了消息,知道周瑾被人盯上了,此时,他怎么可能现身。 叶司重不配全,周瑾只能传信给在金陵的细作,让他们再安排一批人员进宫顶位。 这事被潜伏的张简得知,把人全部调包,换成了萧子衿的人。 自此开始,周瑾的每一步,都会在萧子衿的掌控之中。 另外,叶青之前让三木查的薛方,也有消息回来了。 薛方的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是他父亲薛复一个人把他带大的。 薛复是当地的教书先生,所以薛方从小就学识字,三岁就能背下整篇三字经。 当时在他们村里还很有名。 不过,薛复在十七年前就被烧死了,之后,他就一直住在书院里。 据书院的人说,有一个贵人给了书院一笔钱,资助他读书,并让书院的人照顾他长大。 这个人叫什么,不知道,书院的人只记得那人说着一口京话,是大地方的人。 后来薛方考了秀才,进了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里也没有任何薛方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他父亲薛复的痕迹。 书院的人说,当时他家不知何故起了大火,薛复没逃出来,被烧死在里面了。 等火灭了,薛复都烧的不成人形,面目全非,屋里的东西也烧的一件不剩。 不过,还是有收获。 派去的人找到了两幅字画。 薛复有一本领,只有书院的几位先生知道。 他特别擅长仿制名帖名画,几乎可以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 派去的人还细细问了薛复临死前的情况,他们说,在发生火灾前,薛复确实是有些不对劲,请了几天假,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那是个小县城,几乎没发生过什么大案子,他们找了当时给薛复验尸的仵作,只提了薛复的名字,仵作就心虚的想跑路。 在一番追问下,仵作告知,薛复不是被烧死的,而是中毒死的,在被大火烧前,薛复就已经死了。 当时是一个黑衣人,给了他几锭银子,让他改成被火烧死的。 薛复死的时候,薛方才八岁,村里又没有很亲近的亲戚,所以,仵作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他更怕被黑衣人灭口。 口供拿到了,人也看管起来了。 而这两幅字画,就是从院长手上高价买回来的,是前朝大儒的作品,名画千波图和名帖一鸣。 叶青对字画没有什么研究,萧子衿打听到这两副真迹所在,亲自比对过,确实有以假乱真之效。 如此看来,薛方现在效劳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资助他的人,而这个幕后之人叶青觉得就是叶司重。 霍起的口供中曾说,叶司重为了陷害顾北王,伪造了大量顾北王和大周的来往信件。 先皇也曾确认过,那确实是顾北王的笔迹。 一切都对上了,那个伪造书信的,很有可能就是薛方的父亲薛复。 是薛复仿照顾北王的笔迹,写下了那一封定罪的书信。 当年,三皇子性子最是和气。 但因他娶了顾北王府的大小姐,顾北王是他岳父,有军方的支持,所以他也变成了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先皇仁慈,同顾北王也是多年之交。 初闻此案,得知顾北王一家反抗被杀后,就一病不起。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传位给了四皇子。 当年萧子衿太小了,又一直被先皇捧在手心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加上得知晔卿郡主逝世的消息,他逃出了金陵。 等到他被找回来,江山已经易主。 对于那段往事,萧子衿其实是没有参与的。 不过,他母妃在世时,曾多次提醒过他,让他离皇帝远一点。 萧子衿说出这些,并不想指控谁。 只是,他和叶青都知道。 叶司重是文官,顾北王府如何,与他没有干系。 他们之间也没有宿怨,顾北王当年很敬重叶问天,和叶司远叶司重,都是故交。 叶司重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去陷害一代战王。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 这么多年来,叶司重一步步上位,皇帝对他,确实是很倚重。 两人同时沉默了,看向彼此,一时都没有说话。 叶青突然想起,皇帝还是皇子时,曾到顾北王府求亲,先是求娶大小姐,第二年又求娶晔卿郡主。 但两次都被顾北王找借口拒绝了。 当时,顾北王就说过,四皇子功利心太强,得失心太重,不是好相与之人。 如果陷害顾北王府的人,真是皇帝,那他们还怎么去给顾北王府和顾北王军平反。 叶青沉默地回了家,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 正文 第132章 朝廷更新迭代,不是自然现象吗! 叶问天看叶青突然变得恹恹的,不是很有精神,便找了过来。 “怎么了,萧子衿惹你了?” 叶青摇了摇头。 这次远行回来,叶青和萧子衿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这点其他人多少察觉到了一点。 看着叶青心情不佳,他们就自然而然想到是萧子衿的问题。 叶青突然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叶问天,郑重的问道:“当年的事,我可以问吗?” 叶问天翻了个白眼,嘴长在你身上,问不问还不是你自己的事。 一天天的净想套路我,叶问天哼了一声。 叶青就当他是同意了。“当初为什么你要在那个时机辞官,还搬去清山观,切断京都的一切?” 叶问天似是而非地回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在那个年岁辞官归隐,很正常。” 叶青追问道:“这里面有没有顾北王府的原因?” 叶问天瞳孔一震,刚刚那个回答显然说服不了叶青。 是啊,那个说法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这十几年来,顾北王府已经成了禁忌,不能问也不能提。 叶青做的事情,叶问天隐隐感觉到和顾北王府有关。所以,他才会从清心观出来,回到金陵,是监督也是看顾。 他离京时,也曾满腔愤懑,誓不回头。 而现在,他也想看到朝局改头换面,有新的气象吧。 叶问天历经两朝,为官五十载,有些事情哪怕没有证据,他也会有自己判断。 叶问天缓缓道:“当时离京,一是失望,二是为自保,如果当年固执已见,恐怕早就牵连家人了。 为官这么多年,更多的是失望吧。 当今朝堂风气败坏,还不是现在的皇帝带出来的,先皇在的时候,哪里有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工程掺假,结党营私! 叶青在心里感慨,祖父心里果然是门清的。 “那怎么改变?”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问我,”叶问天突然冷笑一声:“朝廷更新迭代,不是自然现象吗!” 叶问天说完就走了。 叶青愣在原地,这难道是要她扶持新君。 恐怕这话不只是对她说,更是对萧子衿说的。 又或者说,叶问天有另外一层意思,我们这个陛下,年轻时就是一个功利心重,自私虚伪的人。 现在更甚,有些行为甚至让人不齿于提。 在他当政时,想要杜弊清源,几乎是不可能。 萧子衿的态度跟叶问天还比较像,他对于那个位置没有什么兴趣,只想搬好自己的砖。 但如果上位者德不配位,他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他不想特意去订什么宏大的目标,毕竟目前百姓还是安居乐业,大梁依旧是强国。 就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他们现在就是要把原来的那些毒虫先铲除。 至于会造成什么样的连锁反应,这就是他的顺其自然。 在萧子衿和叶青行动的时候,金陵城中,出了一件命案。 一个粮油店的掌柜,被人刺杀于家中,现场很干净,一剑封喉,没留下任何证据。 这案子起先叶青并不知情,京兆府也是当普通的命案在追查。 当连续出现三起,作案手法一样的命案,京兆府毫无办法,上书呈报刑部,请尔援助。 而最先注意到这个案子的,不是萧子衿叶青,而是叶司重。 叶司重这段时间也不好过,各种状况纷沓而至。 岳永安的命案后,叶司重知晓叶青的身手后,就不敢再轻易对她出手。 之后,叶青和萧子衿突然消失了大半个月,他的人一点眉目都查不出。 这让他很生气,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而惴惴不安。 熠王府的人他动不了,叶家其他人都是闲散人员,无官职在身,没有错处可找,而且,叶家还有一个高手在。 这两人就像块烫手的山芋,哪哪都动不了。 偏偏还避不开,一直给他找麻烦,有萧子衿在,他行事会有很多不方便。 这不,他刚刚拟信送往大周,近来周瑾屡屡出事,让叶司重对她已经失去信心,这次他要直接和那边的人对接。 忙完那个,他刚把儿女的婚事好不容易订下来,还没来得喘口气,就看到了这件案子。 因为京兆府要把案子转到刑部,所以呈上了例行公事的奏章。 经内阁时,叶司重看到了。 最近他一看到京兆府的折子,就眼皮直跳。 原本他只是匆匆地过了一眼,却在看到被害者的身份时,不由一震,当即召了京兆府尹,了解详细情况。 这三起案件中,第一位死者是个粮油店的掌柜。 第二位死者是一名铁匠,而第三位是名千夫长。 一眼看过去,这三人好像没什么共通之处,只有一点,都是成年男子。 但经过背景调查,他们发现这三个被害人都曾在同一军中任职。 粮油店的掌柜和铁匠是退伍的老兵,都是因伤退下来的,退下来时都曾是千夫长和校尉,也算是军中要职。 第三位千夫长现在还在军中任职,就在城中驻扎的军队中。 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老兵,年龄都在四十岁至五十岁之间。 他们三人都是被一剑封喉,干净利落,从伤口来看,确实像同一人所为,所以现在三起案子并案调查。 京兆府尹介绍完情况,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并说明此案刑部已经派人插手,京兆府也会尽全力帮忙。 府尹以为,这些被杀的人都是于国有功之人,所以才会引得叶司重侧目。 实际上,叶司重看的是这三人的履历,这三人都曾在霍都的军队待过。 并且,都参与了当年剿灭顾北王府一案。 这个细节,京兆府的人不会那么快发现。 吴敏或许会想到,但他也不会轻易挑起这个话题。 京兆府走后,叶司重秘密传信给薛方,让他想办法参与案件的调查。 当年,他看中薛方的聪明才智,而留他一命。 因为看不贯吴敏目中无人的样子,所以安排了薛方,原是枚暗棋,用来对付吴敏的。 但不想这几次的事情,都牵扯到刑部,薛方频频出面,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正文 第133章 接连被杀的老兵 薛方得到消息后,立即找了吴敏,申请调查这次的命案。 自上次岳永安案件后,薛方就变得本份了,差事查不出一点错漏之处。 现在他主动跳出来,吴敏当然乐意,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同样把林文康塞了过去。 林文康被特意安排过来,又得了吴敏亲自交待,觉得事有蹊跷,就写信把这事告诉了萧子衿。 三木把信送过来的时候,萧子衿正看着叶青和大白打得难舍难分。 一见信的开头就是说命案,不由得的就皱起眉头。 “最近金陵城很不太平吗?林文康怎么什么案子都往我这报啊!我又不管这个。” 想到上次薛方扬言要抓叶青,他心里就咯得慌。 抱怨完,萧子衿又接着把信看了下去。 当看到薛方主动要求查案,他提起精神来,叫停了叶青和大白。 “青儿,你过来看。” 叶青赏了大白一个耳刮子,起身跳开,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而大白扑过去,被萧子衿一瞪,立即转向了三木。 它头朝着三木一顶,就把三木顶飞起来,然后它又很准确地接到三木,让他落到背上。 等三木抓稳后,就开始在屋里撒欢。 萧子衿对于这种场面早已见惯了,这些护卫就任由大白玩去。 叶青看了一眼:“又是薛方,你上次还说想策反他。” 萧子衿一笑:“这不,机会就送上门了。吴敏这么防着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这或许能成为我们的机会。” 叶青:“他主动来查这个案子,难道这又是叶司重的手笔,他杀这些老兵干嘛!” “你看看这三人的履历。” 萧子衿眼眸突然变得深沉,他也一眼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叶青看后,久久没有说话。 这次可能还真不是叶司重做的。 而刑部那边,也认为三人被杀的原因可能和他们从军的经历有关。 吴敏让林文康和薛方,先从三人的背景开始调查,看看三人有没有共通的仇家。 再核查和他们有相同经历的人,这两点说起来简单,实际却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 调查的这几日,林文康和薛方可以说是同吃同住。 对于这次的案子,薛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认真自不必说,他之前那些心眼,都收起来了。 心思完全扑到了案子上,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次是真的在查案子,而不是想使坏。 这也让叶青更加确定,叶司重也迫切地想找到凶手。 薛方的这些举动,林文康一五一十的和吴敏说了,没有任何隐瞒,还夸奖了薛方认真的态度。 林文康这一点,深得吴敏欢心。 他没有借机恶意中伤,来彰显他的能力。 也没有出言讽刺,指责薛方虚伪。 甚至没有把薛方当做他的进阶石,只是不加任何感情的叙述,这种执着于本心的纯真率直,在如今的官场,真的是很难得。 而萧子衿和叶青,也在查这件案子。 叶青要潜伏在金陵的顾家卫,随时报告情况,她隐隐感觉此案背后,或许和顾北王府有关。 叶青这次把人手都放了出去,如果对方真是顾北王府的旧人,她一定要赶在刑部前找到他们。 可他们的调查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第四起命案就发生了。 做案手法一致,死者身份和前面两位一样,他也是一个四十五岁的退伍的老兵,有一样的共通之处,但现场同样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不过,这个死者的家处在闹市中,所以这次有目击者看到,凶手是两个男子。 案情变得胶着,不过,第四名死者的出现,让他们排除了一个条件。 原来的那三人有三段相似的从军经历,而第四名的出现,缩小到了两个。 吴敏开始广撒网,调集军队帮忙,因为需要保护的人太多了。 皇帝让吴少杰带领一个营的士兵,协助吴敏破案。 刑部把他们这些日子筛选出来,跟死者情况相近,有相同经历的老兵都暗中保护起来。 他们在这些老兵的家中,每一户都派了两名士兵埋伏,并且准备了信号弹。 只要凶手出现,随时发信号弹。 因为排查下来,大几百人,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这已经是尽可能的去安排了。 而凶手杀人,不分白天黑夜,他们还需要增加街上的巡逻队。 这天晚上,叶青叫萧子衿陪她去一趟案发现声。 因为死者都是在家里被杀的,发生命案后,他们的房子都被封了。 林文康因为要看着薛方,走不开,叶青只能晚上自己偷偷去查了。 所以,她需要一个放风的。 他们先来到最后一个死者的家里,看着地上的痕迹。 仵作的验尸结果都是一样的,死因很简单,利器割穿大动脉,流血过多而死。 四名死者一模一样。 屋内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只是碰倒了一张凳子,这说明凶手和死者实力悬殊。 叶青在地上看到一个很小的圆点的血迹,心中生疑。 她去了另外三个现场,却没有发现这种痕迹。 叶青决定,去看一下尸体。 四具尸体都在刑部的停尸房内,如果找林文康,很有可能被薛方察觉。 所以,叶青觉得冒险,闯一次刑部。 她本来想一个人去的,因为她觉得,萧子衿就算蒙上脸,身上的气质还是太明显,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虽然叶青自认轻功好,不会被发现,但万一呢,总不能连累萧子衿。 可萧子衿却未必会听她的。 她换了夜行衣出来,萧子衿也是换了一身黑衣,等在门口。 “在古墓里时我就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扛。” 隐在一旁的三木听到这酸溜溜的话,嘴角扯了扯,等他们走后,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这两个大魔王,不就是闯一趟刑部,搞得好像很危险一样! 自己一个都可以办到,凭他们俩的本事,劫个人出来都行,何况是去看一个死人。 高手的世界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理解的,还是大白简单。 三木拿着大白爱吃的蔬菜,去找大白玩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只是萧子衿跟前的红人,在大白这里,也是仅次于萧子衿和叶青。 正文 第134章 仵作都没发现的共通之处 叶青和萧子衿摸进刑部,书房内灯火通明,想来是林文康和薛方还在排查,还没有休息。 两人从侧面绕到停尸房,停尸房前,只有两名士兵在院子大门口把守。 毕竟是在刑部大院内,也没有多少像叶青这么胆大包天的。 他们潜进院子,小心的打开了停尸房的门。 停尸房里现在放着的,不只是这件案子的四名死者,还有其他案子的死者。 一进去,那股子味就扑面而来,再加上夜风一吹,这屋子四处都透着阴森,仿佛随时会有魑魅魍魉,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 也怪不得屋前不需要人值守了,就是那值班的士兵,恐怕也不愿踏进这间屋子。 屋子里一眼看过去,从左到右,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这么多具尸体,都统一盖着白布。 黑白无常都会嫌业务量大,瘆得慌,谁没事会到这里来。 每具尸体的脚上都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和死亡日期。 刑部做事有章法,同一个案子的尸体,是放在一块的。 叶青看了一下,这些放置尸体的台子是木头做的,就像是一个长长的木桌。 底下还有一个二层,有时候会放一些死者的东西。 比如说其中有一具,应该是今天刚送过来的,白布上还染了鲜红的血。 尸体被白布盖着,看不清实际情况,但下面那个二层上放的,像是死者的胃,乌黑乌黑的,死者明显就是被毒死的。 叶青和萧子衿一路找过去,很快就找到那四具尸体。 叶青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她没有去看死者的伤口,而是直接去检查死者一双手。 在她的细心观察下,很快就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她怕出差错,每具尸体她都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 她发现了一个,连仵作都没有发现的共通之处,就是四名死者在死前,都曾被人逼供过。 他们的手指上,有被针戳过的痕迹。 这种针细如线,扎针的手法比较特别。 要从人的手指腹,找准骨节的中心扎进去,要扎的深,不出血,针还不会断,将那种十指连心的痛意被放至最大化。 而且针孔很细微很小,在针拔出后,皮肤会自动闭合,如果不是叶青自己会这套针法,她也看不出来。 所以,京兆府和刑部的仵作,才没有发现这一点。 而这套针法,是傅宣传给曾经的顾晔卿的。 傅宣创这套针法,本意并不是用来刑讯逼供。 当年顾北王军中,曾爆发过一次比较严重的时疫,当时不少士兵染病。 后来是傅宣命巧匠打造了这种细到极致的针,又自创的这套针法,才终结了那场时疫。 当时晔卿郡主就在军中,一直在帮忙,傅宣看她对药理极有天分,便收她为徒,传她医术和针法。 后来,傅宣偶然发现,用针法再结合穴位,能将痛感放大,达到逼供的作用。 不过,当时在顾北王军中,傅宣从来没有把这种手段对向自己人。 只有在面对敌国细作时,才会用上。 因为这种手段太过狠毒,傅宣担心被有心人利用,除了叶青和顾北王,谁都不知道。 最实叶青学这个,也是为救人。 没想到,这套针法现在却出现在金陵城,这说明凶手一定和傅宣脱不了干系。 两人从刑部出来,一路无话,萧子衿看叶青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眼看着走到了叶府了,叶青才看向他。 “凶手有可能是傅宣。” “顾北王的军师,你的师父。”萧子衿大概猜到一些,所以也没有很惊讶。 “上次因为曹西西,我知道他有可能活着。 现在又出了这案子,这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你看那四个被杀的人,他们都曾参与了那场战事,那场由霍起发动的,剿灭顾北王府的战事。” 傅宣是在报复吗? 报复那些曾经对顾北王军出手的人。 可是他们也只是听军令行事,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背后的阴谋。 叶青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我们要在刑部之前找到他。” 要制止傅宣,不能让他出事。 萧子衿伸出手,轻轻抚平叶青紧皱的额头,用大拇指一点一点地帮她揉平。 “我们一定能在刑部前先找到他,还有,这可能也是叶司重要薛方做的事,叶司重一定也是从死者的经历中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也要提防他,此事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叶青将头靠在萧子衿肩上,默默地点了点头。 萧子衿把叶青送回去后,连夜把三木他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加派人手,核查最近进京的可疑人员。 而叶青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干脆起身穿好衣服,直接去了联络点。 深夜到访,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祈叔打开门,看到是叶青,屋里戒备的人才放下武器。 叶青把她发现的事情告诉了祈叔,让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在刑部之前找到傅宣,绝对不能让傅宣落入官兵手中。 从联络点出来后,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几个时辰了,叶青就去了顾北王府旧址。 自进京后,她还没有来过这里,因为这里早就被拆了,没有来的必要。 皇帝好像很讨厌这里这个地方,亦或是讨厌顾北王府。 在顾北王府被抄家后,没到一年就推倒重建了,现在已经被分割成了几个府邸,再无一点往日的痕迹。 叶青坐在街对面的一家酒楼的屋顶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地方。 脑海里浮现那些前世的画面,那些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画面。 她并不是想感怀过去,她只是想在这里碰碰运气,看看傅宣有没有可能会来。 她正想事想的出神,突然左耳一动,她立即看过去,就看到萧子衿刚攀上屋檐,被叶青那眼神一吓,差点手不稳。 叶青看到是他,戒备之心立即散去,杀气也随之消失。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奇了怪了,她来这完全是一时兴起。 萧子衿把披风给叶青盖上,学着她的样子,把脚抻出去,坐在屋顶上,还故意挤着叶青。 “再挤,我就要掉下去了。”叶青斥道。 正文 第135章 师父,你在哪里 萧子衿一来,她那股悲凉的情绪,好像瞬间就消失了。 他的胡搅蛮缠,让叶青毫无抵抗力。 萧子衿这么了解她,这事要是发生在去年,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叶青一定会如临大敌。 但现在,却从心里莫明的生出一股欢喜来,充斥了整个心脏。 对傅宣的担心还在,但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要强。她要找到凶手,不能让命案一直发。 两人一直坐到天亮,连个鬼影都没有。 某个府邸起来倒夜香的下人,睁着腥松的眼睛,朦胧中看见对面屋顶有东西。 他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屋顶上已是空空荡荡。 那人只当自己眼花,打着哈欠回去了。 叶青催萧子衿回去补觉,而她回到家里,却已是困意全无。 天色还是蒙蒙亮的,她换了一身衣服,去练功了。 苏微和关乐到的时候,叶青已经练得满头大汗。 “这么早。” 苏微问着,看到叶青的脸色,才察觉到她状态有些不对。 “要打吗?”叶青看着两人,心里压抑的情绪要释放出来。 苏微莫明感觉到一股杀气,退后一步,看着关乐:“今天你上。” 苏微还是很识时务的,知道以她的身手,在叶青面前不够看。 但关乐可不比苏微,叶青这种状态会让他更兴奋。 “我来,都不用武器啊。” 苏微一听乐了,这是降低受伤的风险。 叶青把剑一丢,剑直接插进柱子上。 刚进院的叶枫看到了,嘴角又扯了扯,在心里盘算着,再过段时间,肯定要把这里翻新一下,那墙上和柱子上,都不知道多少个孔了。 苏微看叶枫提着早饭,走过去,将他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大战在即,你就在这不要乱动,早饭先藏起来,别打翻了,不能浪费。” 苏微笑着说完,就站在叶枫旁边。 院中的两人已经交手,两人拳脚相加,拳拳到肉的感觉,看着真是特别过瘾。 叶枫本来想问苏微,要不要先吃一点,可看她目不转睛的样子,只能摇了摇头,皱着眉看着交战中的两人。 不知道这种原始的,力量的碰撞到底是哪里吸引人。 两人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无名早就坐在墙头叫好了,叶问天也被吸引过来了。 等到关乐差不多力竭,无名一个移形换影横插到两人中间,砰地一声,将两人分开了。 关乐跌坐在地上,手插着地,气喘吁吁,眼睛却异常亮。 平常叶青都收着,跟他们打都不会尽全力,小打小闹的,也就是松松筋骨。 今天这一仗,叶青是一丝余地都没留,虽然打得有点狼狈,但是真痛快。 叶青把脸一抹,拔出柱子上的剑,转身回屋了。 叶枫在后面喊:“你吃点早饭。” 叶青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回屋梳洗去了。 收拾好后,她又出了门,就像是赶着上朝的官员一样。 几人就站在大厅,看着她出门。 苏微有些担心,声音却有些羡慕:“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叶枫叹了一口气:“肯定是,但是她不会说的。” 苏微:“我就比较无聊了,要不是天天能来找一下她,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马球天天打也没劲。” 关乐在一旁插嘴:“叶枫今天要去巡视庄子,有果林,你要不要去玩?” “好啊!”苏微满口应下。 叶枫看了眼关东,有些无奈。 现在关乐已经沦为他的跟班了。 叶青找来祈叔,两人分头行动,拿着地图,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找。 在金陵,认得傅宣的,就他们俩人。 傅宣老家就在北边,当年半路从军,一直待在北境,没有回过金陵,所以这边不会有人认识他。 叶青手里有金陵城的地图,她划了几个区域。 依照她对师父傅宣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去住客栈,他也不会躲到偏僻的窄巷,那种地方人员流动小,陌生人更容易被发现。 所谓大隐隐于市,热闹又四通八达的街市,来往的商人多,陌生人多,不会被人注意,又方便撤离。 这是更好的选择。 叶青一条街一条街的逛着,有时爬到高处,看到可疑的院子再进院找。 到朝阳街的时候,刚好碰上淑兰郡主和萧钰方,庆南王妃一行人,在采买大婚用的东西。 淑兰郡主想上前打招呼,但还没走近,叶青就消失在人群里了,看着她好像是在找人似的。 叶青并没有看到淑兰郡主他们,走完这条朝阳街,看到路边的烧饭摊,就随手买了个烧饼,坐在河边歇息。 河道上,有人正在练习划龙舟。 端午节快到了,划龙舟是金陵城中一年一度的盛事,几个有资格参赛的家族,早早的就在练习了。 叶青看了一会,起身离开时,转头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站着一个人。 身影有些熟悉,她心头一震,回头再看,却又不见了。 她急匆匆跑过去,亭子里早已没有人影。 她围着河岸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这时,萧子衿过来了,看着叶青手里吃剩下的半个烧饼。 “你没吃饭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叶兄说你早上就没吃东西。” 叶青已经不想去问,萧子衿怎么找到她了,兴致不高地回了句:“我不饿,没胃口。” 她确实不饿,这不,已经是下午了,今天一天没吃东西,这一个烧饼都没吃完。 萧子衿不由分说地赶她上马车,把那半个烧饼直接扔进河里喂鱼了。 马车走了好一会,才停下。 叶青下车一看,竟然是那家炉肉店,秀芳藏身的那家炉肉店。 两人走进店子,那个年轻的姑娘认出了他们,忙招呼俩人坐下。 霍起的案子判了之后,那些被克扣的抚恤金也都补发了。 那姑娘知道是他们的功劳,所以格外的热情。 把驴肉端上桌的,居然是秀芳,而纪小岚也在店里帮忙。 “你们怎么?” 叶青满脸意外。 而那三人却只盯着萧子衿,因为他正在给叶青盛汤夹菜。 萧子衿的真实身份,他们是知道的。 这在他们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原本秀芳是想留在千山书院赔罪的,但是徐夫人不想看到她,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干脆就留在驴肉店了。 而纪小岚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孤苦无依的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跟着我做事 炉肉店里,叶青吃着饭,碗里的菜就一直没空过。 萧子衿知道她的喜好,一直给她夹她喜欢吃的,本来没什么胃口,被萧子衿这样投喂,也吃了一大碗饭。 吃饱饭,叶青喝着店里的特色酒水酸梅汁,心情都变好了一点,静静地看着萧子衿吃。 纪小岚和掌柜芳芳(就是那个年轻的姑娘)站在柜台,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两人。 “听说他们俩订亲了。”芳芳一脸八卦。 纪小岚点点头:“还挺般配的。” 纪小岚眼里有羡慕,此时她却不知,萧子衿也正和叶青说到她。 “你觉得纪小岚怎么样?”萧子衿突然发问。 叶青嗯了一声,不知道萧子衿是指哪方面。 “你觉得让她做你的护卫,怎么样?” 叶青皱眉:“我是需要护卫的人吗!关乐不就是个前车之例,何况她的身手远不如关乐。” 叶问天曾经也想让关乐看着她呢! 看现在的关乐,早放弃了,天天跟在叶枫身边,快成一名管事了。 萧子衿有些哭笑不得:“你如果要从武功去看,那只有我有资格做你的护卫了。 你从其他方面看,你看她为了纪宇的一个承诺,守了这么多年,沉得住气又有情有义。 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帮你解决一些姑娘家的问题。 你看我身边的都是男护卫,有时候不方便嘛!” 听到最后,叶青忍不住扬起眉,笑道:“我看你是为了你那些护卫吧。” 萧子衿拱了拱手:“主要还是方便你。” 叶青抬头看向柜台,刚好纪小岚和芳芳也在看他们。 被当事人发现偷看,两人也大大方方地对着叶青颔首。 叶青转过头,想了想,这个提议确实可以。 纪小岚的父亲也是战场上的老兵,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晔卿郡主差不多,个性也不扭捏。 而且,她的出身,将来也不可能被叶司重收买。 萧子衿看叶青一边想事一边微微点头,想来是同意了。 他抬起手,喊了声:“结帐。” 纪小岚忙走过来:“掌柜地说了,这顿她请,感谢两位光临。” “那怎么行。” 叶青和萧子衿当然不同意,直接把银子放桌上了。 纪小岚送他们出来,叶青趁机跟她提了这件事。 纪小岚很意外:“你要我跟着你?” 叶青捂着良心说道:“你身手还行,遇事也冷静,待在炉肉店打杂,太可惜了。我身边一直没有贴身的人,突然觉得你还挺合适的。” 纪小岚是个谨慎的人,并没有一口答应。 “我没有伺候过人。”她在犹豫。 “那你自己考虑。” 叶青不再解释多说,走了出去。 她明白纪小岚那句话,会隐含她的很多想像,大家族的下人可不好做,任主人打杀的。 可叶青要的,并不是一个下人,如果她对叶青有了解,能信任,她必会知道,叶青不是这样的人。 她希望纪小岚想到最坏的处境,如果还愿意跟着她,那两人相处起来才会愉快才会长久。 萧子衿落后一步,小声对纪小岚道:“你见识过她的功夫吧,很厉害。” 萧子衿说完,还暗戳戳地比了个大拇指。 这是以武功来引诱她吗?叶青的功夫确实是很高。 纪小岚呆愣在原地,看着两人乘马车离去。 掌柜芳芳走出来,推了推呆愣在原地的纪小岚。 “发什么呆,你们说什么呢?” 纪小岚将视线收回,看向驴肉店:“叶姑娘想让我跟着她。” 芳芳一听,一脸惊喜地跳到纪小岚面前:“真的,那我要恭喜你了,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啊!” 纪小岚扣了扣额头:“我还没答应。” “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还犹豫!” 芳芳那个大嗓门吼了出来,店里的吃客都看了过来。 纪小岚捂着耳朵,躲回厨房了,不理会芳芳的大喊大叫。 纪小岚考虑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包袱,辞别了驴肉店的众人,来到了小叶府。 敲响大门时,她心跳如鼓擂,竟生出一丝紧张来。 冯叔打开门,看到纪小岚时,并没有惊讶。 “是纪姑娘吧,小姐说你来了就直接带你进去。” 叶青料到她会来! 纪小岚跟着冯叔进去,此时叶青和苏微正一起练功。 站在练武场,纪小岚面上有些不自在,毕竟昨天她算是拒绝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叶青。 她还在斟酌时,叶青已经开了口。 “冯叔,这是纪小岚,我院子西边的厢房你收拾一间出来,以后她就跟着我了,就是府里的人了。” 没有要签什么字据,就一句话,就把她安排下来了。 管家冯叔一听,也没有反对,反倒喜笑颜开。 自叶青回来后,他就一直想给叶青配一个丫头,可叶青一直不肯要,现在她主动带人回来,不管对方什么背景,家里都欢迎。 毕竟,以叶青现在的情况,也不怕她会吃亏。 “老奴这就去安排。” 冯叔下去后,叶青丢了一把剑给纪小岚。 “来,试试你身手。” 纪小岚接住剑,放下包袱,走进练武场。 叶青这一番操作下来,根本没给她尴尬的时间,打了一场下来,她就已经适应了。 只是她感觉旁边有个人,一直盯着她。 盯着她的,自然是关乐,原本他才是叶青名义上的护卫,而且,纪小岚的身手太差,实在是不够看,看着也有二十出头了。 他不明白叶青为什么找这样一个年纪又大,身手又差的人。 他想找叶青问问,叶青根本没给他机会。 吃过早饭出来,叶青要上街找人,纪小岚跟着她,从进府到现在,啥正事都没做。 她们俩和萧子衿汇合后,她就和三木一起,并排走在两人身后,虽然好奇,但因为初来乍到,也就没开口问。 叶青又来到昨天那个河边,现在这个时候,龙舟刚刚下水。 他们找了一家临河的棋社,要了一个二楼的雅间,从楼上往外看,刚好可以把河岸边尽收眼底。 两人隔着棋盘相对而坐,打算守株待兔。 三木和纪小岚站在一旁,纪小岚强忍着好奇没有开口。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主子太能干,护卫只能多吃饭 到了中午,三木叫她一起出去买饭,棋室的饭菜不好吃,要出去买。 出了雅间,纪小岚松了一口气,身子彻底放松下来。 三木看她这样,安慰道:“刚开始都是这样,再习惯两天就好了,这两位主子都是很好伺候的人。” 知道三木是好意,纪小岚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自己:“我叫纪小岚,以后请多指教。” 三木回以一笑:“我知道,我家王爷出门前跟我说了,我叫三木,有任何不懂,你就直接问我。” 萧子衿还特意跟护卫提了她,看来对叶青真的是很上心。 纪小岚大概问了一些叶青平时的情况,发现这份差事,比她想像的,要轻松太多。 轻松到,没有事情可以做,叶青自己就可以把事情处理的很好。 两人提了酒菜回来,把东西刚摆上桌,转头叫两人吃饭。 话还没说出口,两个正在下棋的人,突然就翻跃栏杆跳到大街上了,还弄翻了棋盘。 三木急忙放下食盒,跑到阳台,抓着栏杆就要往下跳,回头看纪小岚还呆在原地。 “走啊,等下追不上了。” 纪小岚连忙追出去。 两人从二楼跳下,朝着萧子衿和叶青消失的方向追过去,追到河边,哪里还有人影。 “现在怎么办?都怪我反应慢了。” 第一天就跟丢了,纪小岚有些懊恼,刚刚她确实是没反应过来。 三木看了一圈,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先回雅间。” 说完,转身往回走。 纪小岚以为,是叶青萧子衿有什么其他的指示,就跟着回去了。 没成想,三木回到雅间,就叫她坐下来吃饭。 说完,自己就动起筷子了,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看纪小岚不动,三木解释道:“你吃吧,吃完我们再去找人。 反正,正常情况都是难找到他们的,实在不行,我就带你回王府,带你见见大白。 这些菜,不吃就浪费了。” 王爷的银子也是银子,都已经花了,不能浪费啊! 纪小岚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王府的护卫,还可以这样吗! 她试探地问道:“他们俩个经常这样吗?” 三木点头:“没办法,轻功比不上,你也不用气馁,大家都一样,主子太能干,就会显得我们比较鸡肋。” 纪小岚忍不住笑出声来,感觉今天遇到的事情都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百感交集地拿起筷子,本来没什么心情,结果酒楼的饭菜做的实在太香,不知不觉,两人就把整桌菜都消灭完了。 三木结完帐,两人打着饱嗝走出店来,纪小岚总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们延着河边找过去。 而叶青会突然遁走,就是因为她看到了昨天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次,那人并不是出现在河岸边,而是街头的包子店,刚刚要是叶青没回头,就错过了。 她和萧子衿追出去,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直跟了两条街,慢慢向那人靠近。 那人围着这个区域一直在打转,神情戒备地,一直注意着街头和街尾。 两人慢慢走过去,直到仅隔着两间屋子的距离,近到她可以看清那人的脸。 看着那人视线转过来,叶青突然转身,撞上身后的萧子衿。 她双手放在胸前,心跳加速,是他,真的是他!她没有看错。 谷</span>  等她平静下来,转过身,却发现他一直看着叶青和萧子衿。 不知是因为她和萧子衿太扎眼,或是那人感觉到了什么。 明明中间隔着很多行人,可与叶青视线撞上的那一刻,那人警觉起来,立即转身钻进了巷子里。 这是一种直觉! “他发现我们了!”叶青惊呼,连忙追了过去。 巷子里七拐八拐的,很容易跟丢,叶青直接跳上旁边的楼房的屋顶。 她朝着那迅速移动的黑影追过去,萧子衿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追出去一段距离后,她突然看到有一户人家里,有两名黑衣人正在对一名男子出手。 叶青顾不得那名溜走的人,直接掉转方向,往那户人家里去。 两名黑衣人听到破风声,回头看到叶青,拔出剑就准备出手杀了那名男子。 叶青连忙将暗器掷出,打中黑衣人的手腕,剑应声落地。 两名黑衣人站起身,警惕地看着逼近的叶青。 这两人虽然蒙着面,但叶青能感觉到,这两人比傅宣要年轻。 算起来,现在傅宣应该是五十八岁,而对面这两人,从那双眼睛都能看得出,要年轻一些。 两名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对叶青出手。 但他们低估了叶青的实力,两人夹击,没走到百招,就败下阵来。 叶青把两人踢倒在地,正要问话,却见他们同时手伸向怀里。 叶青突然想到自己曾在军营里做过的一样东西,立即闪身避开。 只见两枚烟雾弹在地上爆开,黄色的浓烟四散开来,辛辣刺眼。 这烟雾弹里加了胡椒面和辣椒粉,是她当时贪玩做出来的。 等到叶青适应后,那两人早上失去踪迹。 地上那名男子被呛的鼻涕眼泪直流,已经快要昏厥。 叶青看萧子衿不在,知道他肯定是追刚刚那个人去了。 她朝着天上发了一个信号弹,随即追了过去。 三木看到叶青发出的信号,很快就循着信号赶了过来。 看着地上,叶青的暗号,还有旁边躺在地上的男子。 三木瞬间明白过来,他把人弄进屋里,用水将她泼醒,开始询问情况。 叶青循着着痕迹追出去好远,终于在一处小山坡听到打斗声。 她赶过去,萧子衿正被人围攻。 对方一共六人,刚刚院里的两名黑衣人,还有曾在亭子里出现的人,都在其中。 对方人多,萧子衿虽然吃力,但情况还好。 双方看起来都没有损伤,叶青看到这竟松了一口气。 她飞身过去,落在萧子衿旁边,直接点名对方的身份。 “姚俊,你想干什么!杀尽所有当年参与的人吗!” 一句话,石破天惊,对方都愣住了,全部停下手。 姚俊一脸错愕,其他黑衣人虽然都蒙着面,但眼睛里也都装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会被人认出来!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曾经的副将 姚俊是谁,他是晔卿郡主的副将,是她的得力助手。 同时也是她的玩伴,她的师弟。 两人年龄相仿,兴趣相投,进军营的时间也差不多,一同拜在傅宣名下。 过了十几年,他不再是那个恣意狂傲的少年,叶青也不再意见风发。 可那天在河岸边,叶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姚俊并不认识她。 他走上前,看着完全一脸陌生的叶青,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没有承认,他也不能承认,在大梁,他已经被打为叛军。 叶青强忍着,见到老朋友的激动,回道:“我要见你师父,把这个给他,让他先停手。” 叶青怕隔墙有耳,没有点明傅宣的名字,但话已经说的很明白。 姚俊带着人齐齐后退一步,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金陵城中,会有人认识他,还知道此事主谋是他师父。 叶青已经两次打破他们的认知。 而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此刻,姚俊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甚至想直接把叶青和萧子衿都杀了。 可是,他们刚刚已经交过手了,他知道,凭他们几个人,不一定打得过。 叶青拿出一张药方,也就是多年前傅宣写给曹西西的那一张。 她把这个药方递给姚俊,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傅宣知道,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明天下午申时三刻,城外青龙寺桃花林,我在那里等你们。” 姚俊接过药方,看清上面的字迹后,手都有些抖,他真是想强装淡定都不行了。 因为他认出来,那就是师父傅宣的字迹。 此时对方没有出手,还拿出这张药方,摆明了就是想放他们走。 姚俊不清楚叶青的意图,也好奇两人的身份,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也知道这是撤退的最佳时机。 他一声令下,带着人消失在窄巷中,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叶青一眼。 还会再见的,他一定会搞清楚,这两人的身份。 他们走后,萧子衿问道。 “要跟上去吗?” 刚问完,就发现叶青的身子抖了一下。 “他是我的副将。” 萧子衿这才明白,原来叶青也是在强装镇静。 萧子衿轻轻揽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叶青平静下来,道:“要是发现我们派人跟踪,他们会更加戒备,到时可能就不会赴约了。” 她一定要见到师父,问清楚当年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最重要的,叶青不想和他们刀剑相向。 叶青转头往回走,掩下那股深思。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给顾家卫留了信号,此时,附近的顾家卫已经在行动了,他们的日常化渗透,此时是最有用的。 但叶青没有跟萧子衿说,她心里有顾虑,经此一事,已经可以确定傅宣就是幕后主谋。 她心里有点乱,还没想好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情。 叶青并不是不信任萧子衿,也不是对他不放心。 而是目前这种情况,她自己也需要斟酌一下,至少和师父见面后,了解他们的情况后再说。 而在萧子衿眼里,不追击,叶青的心就已经是偏向对方那面了。 两人往回走,萧子衿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叶青还是察觉到了,他情绪那一点细微的变化。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前世时,父王老说她粗心。 她主动追上去,去拉萧子衿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的那一瞬间,叶青仿佛听到萧子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抠了抠他的大拇指,摆出一张笑脸,萧子衿紧了紧手中的力度,有什么东西立即瓦解了。 两人都轻松了,他们回到刚刚出事的那个院子。 进去时,两人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三木看到他们,也迎了出来。 “问清楚了,他叫曾伟,刚刚那两人突然闯进他家里,逼问他,当年顾北王府的那场战事。” 叶青看院子里并无官兵,觉得奇怪:“刑部不是把疑似人员都监管起来了,为什么这里没有埋伏的官兵?” 三木小声道:“刑部的人没找他,我刚刚问了,他是逃兵,在兵部的档案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原来是这样,叶青看向曾伟。 曾伟听到他们的谈话,羞愧地低下了头。 叶青看向萧子衿,萧子衿给了她一个眼神,道:“三木,你们俩先守着。” 三木颔首,和纪小岚待在房间里。 萧子衿和叶青走到院中,商量是把曾伟交给刑部接手,还是把他带回王府,把这事压下来。 人交出去,就一定会扯出十七年前的逆案,把顾北王府拉回到世人的目光中。 这样做,就会是一把双刃剑。 原先叶青想过用舆论的方式引起关注,想办法重新彻查此案。 但现在的情况跟初进京时,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当年,皇帝真的参与其中,那挑明了,就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到时候叶司重只要把事往那个案子上引,皇帝就会爆。 现在傅宣姚俊他们都隐在金陵暗处,尚可安身,一旦刑部知道他们的目的,到时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皇帝说不定会派出亲兵捉拿他们,到时候一定会牵连无辜。 虽然把曾伟留在手上,也会有风险,但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风险会更低一些。 两人商量过后,一致决定,把此事隐下来,不报刑部了,先把人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上去。 萧子衿吩咐下去,让三木找到他的家人,一起带到城外的庄子上,命人先看管起来。 让曾伟和自己的亲友说,要外出访友,处理好善后的事情。 事情安排好后,萧子衿和叶青准备离开,纪小岚跟着走出来,叶青吩咐道:“你帮着三木一起,做完直接跟他回王府。” 纪小岚点了点头,目送叶青离开。 曾伟有一个老婆,去街上摆摊赚钱,儿子在余阳书院上学。 两人打听清楚地方后,纪小岚出去曾伟老婆孩子接回来,三木在家看着他收拾东西。 一个时辰后,两人把曾伟一家三口送上马车,骑着马送他们去城外的庄子。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敷衍的大白 黄昏时分,三木带着纪小岚回到熠王府,叶青正靠着大白小憩。 刚刚她已经和萧子衿商量好,明天见面的事情。 萧子衿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去,两人也要做点准备。 听到脚步声,叶青睁开眼,看到纪小岚捂着嘴看着大白,一脸吃惊的样子。 她没想过,大白有这么大。 叶青拍了拍大白的爪子,指了指纪小岚:“打上招呼吧,我朋友。” 大白睁开一只眼睛,很随便地抬了抬前爪,然后又闭回去了。 “你这也太敷衍了。” 叶青拍了它一下,大白也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跟叶青撒欢。 不正常。 “是不是病了?” 叶青觉得不对,半跪在大白面前,看着它那四个爪子,这,不能把脉她也看不了。 看着两人的互动,纪小岚早已惊地说不出话来。 萧子衿走过来,挠了挠大白的下巴。 没想到它也是兴致平平的样子,平常它最喜欢别人挠它这里了。 三木上前道:“是不是在府里闷的太久了,这两天一到黄昏,大白就不怎么有精神,老是恹恹的。 刚来时,它晚上都爬到花房顶上,那上面的几个大窟窿就是它踩出来的,木匠都说修不了。” 叶青摸着大白的毛,开始有点担心了。 “它吃东西怎么样,有没有拉稀呕吐之类的。” 三木摇了摇头:“一切都正常。” “那可能真是闷坏了,”叶青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向萧子衿。 “要不,过了子时,我们带它出去转一转。” 萧子衿当然愿意:“好,那我让人去你家里送个信。” 叶青点了点头。 王府的老管家仿佛无处不在,萧子衿话一落,他就冒了出来,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姑娘晚饭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先备下。” 叶青有些受宠若惊,每次来,老管家都特别热情。 “我都可以,跟平常一样就可以了。”老 管家又看向萧子衿,萧子衿报了几个菜名,老管家笑呵呵地下去了。 叶青听了,竟全是她爱吃的。 三木在一旁笑着说道:“看来还是王爷最了解姑娘了。” 说完,领着纪小岚下去了。 期间,三木偷偷溜回来一次,说了今天纪小岚的表现。 萧子衿的眼光是比较毒的,纪小岚最重要的就是正直沉稳。 以今天的表现来看,她完全合格。 今天从头到尾只帮忙,并不多问,接受事物也比较快,从三木的角度来看,纪小岚对叶青,同样有着一份信任在。 晚饭时,纪小岚和三木他们坐一起,吃过饭,三木还给纪小岚安排了一个厢房休息。 纪小岚刚要推脱,三木却眨了眨眼睛,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这个房间已经归你了。” 纪小岚想了一下,以为三木说的是成亲后,便点了点头。 在厢房里,纪小岚也只是坐着,并没有躺下休息。 过了子时,听到脚步声,她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三木抱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过来,时不时地还掉到地上。 谷</span>  纪小岚跟在他身后,帮忙在后面捡。 那东西像是床被子,又像是一件大褂子。 叶青看到后,好奇地跟过去,就看到三木走到大白面前,拍了拍它的腿。 大白不情不愿地伏低身子。 三木再把那黑布往大白身上一甩,然后叫纪小岚跑到另外一边,帮他扯一下。 纪小岚还没有习惯大白,有点不敢接近,绕了好大一个圈,小心翼翼地拉过黑布,跟三木一起,把四个角拉平。 叶青忍不住笑起来,这难道是量身定做的一件衣服。 拉好后,三木又让大白站起来,给大白系扣子。 整个过程看来已经是排练过了。 一下子,大白就变成大黑了,有黑夜里,也没有那么醒目了。 叶青一个纵跃,跳在大白的背,一脸满意:“真有办法,不错不错。” 三木笑着低下头,没敢说,最开始,王爷还想用墨汁把大白染黑呢,要不是面积太大,耗墨实在太多,现在可能都已经染完了。 三木目光转过去,现在大白那四个蹄子还没完全洗干净呢!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就出发了,大白可能猜到了,开始蹦蹦跳跳。 萧子衿领着大白走出府门,叶青也早换了一身男装。 她骑在大白背上,掌控着方向,不让大白胡闹。 而纪小岚和三木,跟在他们后面。 纪小岚很谨慎,一直观察着周围,生怕被人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一身雪白的大白温顺可爱,还有点憨。 可这身黑衣服一穿,它那双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光,就只剩下恐怖了。 三木看纪小岚的神情一直紧崩着,解释道:“你放松点,外围有人清场,我们只负责看好他们就好了。” 纪小岚这才发现,四周的屋顶上,都有闪过黑影。 也对,如果没有安排好,萧子衿也不会大摇大摆地带大白出来,何况他们都避开主路了。 本来以为无事,没想到大白走着走着,就兴奋了,开始跑起来,萧子衿去追,它反倒更兴奋了。 前面刚好有一条小河,这家伙倒好,一股脑直接扎进水里了。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远处传来狗叫声,叶青拍了拍大白的脑瓜子,示意它安静一点。 天气热了,河水清凉,在水里确实是很舒服。 叶青跳上岸,看着大白河里打滚。 对身旁的纪小岚说:“以后就叫你阿岚吧,你看可以吗?” 纪小岚点点头:“当然可以。” “你是我的人,有些事情不要和我家里人说,免得他们担心,如果你有觉得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可以提。” 纪小岚又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老大爷从街角冒出来。 “谁在河里?” 他拄着拐杖,提着盏油灯,站在门边,显然是被刚刚的动静吵醒了。 三木忙跑过去,解释了一下,扶着那老大爷进屋。他 手往大爷面前一挥,大爷就开始揉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没事吧。”纪小岚看着一把年纪的大爷,怕出问题。 三木把大爷小心放到床上:“放心,没有毒,就是一种让人晕眩的香粉。” 三木帮大爷盖好被子,纪小岚在临走前,特意把大爷的鞋子还有拐杖放在床头,他醒来就能摸到的地方。  ()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相见不如怀念 入夏之后,清凉的水沁人心脾。 大白就跟脱缰的野马,在水中扑腾,甩了众人一身的水。 为了给它放一次风,周围也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 叶青奇怪,在那个古墓里,大白也是被困在一个空间,也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肯定是日子过的太好了。 萧子衿想着,明天让三木给大白弄点训练项目,让它忙一点,累一点。 几人陪着大白玩了一个多时辰,才返回王府。 阿岚留了个心眼,坚持送叶青回房,确定她不是和萧子衿住一个房间,才放心回了自己屋子。 叶青心知肚明,也没点破,只是让阿岚好好休息,明天不用她跟着,让她留在王府陪大白。 第二日,叶青和萧子衿赴约,只带了祈叔,把阿岚和三木都留在了府里。 出于种种考虑,他们也没有在外围安排人。 他们是吃过午饭才出发的,到了青龙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刻钟。 三人进了桃林,此时桃花已谢,树上长了一些小桃子,看着青涩无比。 还是叶枫和陈嘉言见面的那个凉亭,三人静等对方过来。 实际上,自他们三个踏进青龙寺的地界开始,就已经在傅宣的监视之下。 叶青有所察觉,按兵不动。 她相信,师父看到祈叔时,会听他们说的。 三人静坐着,萧子衿和祈叔不是第一次碰面了。 叶青和萧子衿第一次合作救人,祈叔有参与。 送顾晔君和萧琪柯去广陵,祈叔也是护送人之一。 这次会见顾北王府的旧人,祈叔同样在,从这三件事来看,萧子衿就能知道,祈叔在叶青身边的重要性。 昨晚送叶青休息后,萧子衿特意让三木查了姚俊这个人。 叶青没有避他,当面说出他的名字,肯定也不怕他知道。 三木得了令,很快就在顾北王军的名单中找到了他。 姚俊的父兄都在顾北王军中,从小长在军营,和顾晔卿一起习武,算是青梅竹马。 而且,他一直是晔卿郡主的左右手,在顾北王府覆灭的时候,已经是副将。 按照这种情况来说,姚俊应该也会认识祈叔。 萧子衿抬头看去,祈叔也正打量着他。 见他看过来,祈叔就说起顾大小姐顾晔君提到的一段往事。 在去广陵的路上,顾大小姐听说萧子衿一直没有成亲,不胜感慨,说起了当年他来顾北王府习武一事。 当年,顾晔卿一心扑在兵法和武学上,完全不懂男女之情。 萧子衿频频来往顾北王府,连顾大小姐和顾北王妃都看得出,他对晔卿郡主有意思,偏偏本尊是个榆木脑袋,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她们也一直没有戳破。 当时,顾大小姐已经和三皇子成亲在即,顾家实在没有理由和皇家再结一次亲,毕竟树大招风。 所以,他们只是看着,并没有撮合或者拆散。 当时,他们还庆幸,晔卿郡主没有动心思。 说起前世的事,叶青不由得有些尴尬,其实从那一次萧子衿把她领到那个密室,她就猜到了一点,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现在祈叔直接说出来,她也只觉得尴尬,前世的她真没有想过成亲这事。 不只是对萧子衿,其他人她也是一样,没有任何杂念。 祈叔笑呵呵,关于这段姻缘,他乐见其成。 “缘份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当年错过了。现在过去了十七年,兜兜转转,竟还是你们俩。” 第一次合作时,祈叔也对萧子衿有顾虑,担心他不是真心相帮,会有其他企图。 但他去了一趟广陵,和萧琪柯顾晔君多次深谈,知道当年的事情后,他突然就放心了。 萧子衿年过三十,迟迟不肯娶亲,如此执拗的人,怕是认定了一个人,怎么都不会改了。 萧子衿露出一丝苦笑,仿佛在怀念那一段日子。 同时,对祈叔的认知又多了一层,他居然知道叶青另一个身份,他当年一定也是顾北王府举足轻重的人。 叶青问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呀,就知道喜欢一个人了。” 这么早通情爱,还独身这么多年? 叶青后半句没敢说出来,怕被打。 重活一世,叶青还是这么直,祈叔忍不住笑出声,道:“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 亲昵的语气,祈叔早把叶青当做自己的后辈。 想着即将要见到故友,祈叔的心情也越发的好,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诚。 三人其乐融融。 但这笑容落在傅宣眼里,就变成了很讽刺的东西。 他们历经苦难才活下来,而为什么站在同样位置的祈叔,却可以和后辈这样开怀。 傅宣满脸阴霾,眼光似毒蛇一般。 三人感觉到压迫感,转到看到进口那里站着三个人。 祈叔忍不住站起身,脸上难掩激动,叶青也跟着一起,走向对方。 叶青突然想到什么,疾走几步,将萧子衿拉到自己身后。 “你站我后面,不要出面。” 见萧子衿不回应,叶青回头,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听到没有?” 萧子衿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突然就笑了,他点了点头。 叶青不明白萧子衿笑什么,看了他一眼,也没管他了,因为傅宣已经带着姚俊走了过来了。 还有一个人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容。 当他们走近,叶青才发现,傅宣的脸上,并没有多激动,也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三个。 傅宣老了很多,脸上堆满了皱纹,眼神也不复以往的云淡风轻,而是自带戾气。 当他眯着眼打量叶青和萧子衿的时候,全身都透着不友好的信息。 叶青浑身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脑子里突然就蹦出那一句,相见不如怀念。 在曹西西那里,第一次发现师父可能活着,她多高兴啊! 她以为那个教她武功和医术的老师,还和从前一样,可现实完全不是这样。 以前的他,就是医治过伤员后,满身血污,依旧是一身儒雅谈笑风生,在他身上,看不到杀戮和烟花气,他就像是个求道的世外高人。 可现在,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到阴冷的寒意。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愿和你交手 祈叔伸出手,想拍拍对方的肩膀或者是握握他的手。 可傅宣直接避开了,面无表情地回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 这话里带着刺,直接震地祈叔往后了一步。 叶青连忙扶着他。 “居然是你,我真没想到,居然是你,你没死!”祈叔也红了眼睛:“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能活下来,你呢?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说到这个,傅宣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叶青这时候才真切感觉到岁月在傅宣身上留下的痕迹。以前的他,就是医治过伤员后,满身血污,依旧是一身儒雅谈笑风生,你在他身上,看不到杀戮。可现在,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到阴冷的寒意。傅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祈叔身后的萧子衿和叶青。祈叔立即明白过来:“我们俩个去亭子里单聊。”说完,给叶青使了个眼色。叶青拉着萧子衿走出来,姚俊和那个蒙面人,也走到一边。亭子里只剩下傅宣和祈叔,叶青看着祈叔,有些担心,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祈叔和傅宣,早先个性是差不多的,都是和善的人。突逢大变后,祈叔为了顾家卫其他人的安危,选择隐匿下来。这些年叶青所接触的他,秉性并没有大变。可她师父傅宣,好像就完全不一样了。叶青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看到亭子里的两个人,争吵了起来。傅宣伸出手指,指着祈叔,表情阴狠,像是刻意压低了。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从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已经可以猜到,两人谈崩了。傅宣似是起身要走,祈叔去拉他,两人就打起来了。叶青正要过去,姚俊一个箭步挡在她的面前,叶青可没客气,直接出掌。她知道姚俊能躲的开,而祈叔绝不是傅宣的对手。因为十几年前的旧伤,祈叔的功力大打折扣。此时叶青只担心他会吃亏。而另外那名蒙面人,也和萧子衿交手了。十七年前姚俊打不过晔卿郡主,十七年后,他依旧打不过叶青。叶青太了解他的一招一式了,完全压制住了他。她一脚将姚俊踢远,飞身挡在祈叔面前,破了傅宣那一招殊路同归。这个招式,傅宣曾告诫过叶青,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现在他却用在老相识身上。她一剑挡开,却发现招式发生了变化,看来不能同归了。叶青将祈叔推到亭子外,剑立于身前,双掌蓄力,强有力的内力将她包裹住,长剑围着她飞速的旋转。“万剑朝宗。” 谷</span>  这是祈叔自创的最佳防御的招式,叶青还是不忍心伤了傅宣。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一阵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充斥在耳边,却不见傅宣的兵器。等到声音散去,叶青向看傅宣,他竟能聚力为刃。傅宣也看着她,收了手,道:“你的徒弟,不错。”叶青嘴角有一丝苦涩,她也是他的徒弟啊!傅宣走出凉亭,走到祈叔面前,手搭在祈叔肩膀上:“你不帮忙我理解,但你不能阻止我为顾北王军报仇,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策略,我们互不打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傅宣说完,看着萧子衿,看来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叶青再次把祈叔护在身后,道:“等一下。”傅宣回过身,盯着叶青:“怎么,你想拦我。”他一抬手,四周突然冒出十几名黑衣人。傅宣轻蔑地一笑,转身朝外走了。叶青看着那些人,突然说了一句。“他们都是顾北王军吗?”傅宣步子一顿,姚俊也回身看过来,却没有人回答她。其实奋力一博,或许可以留下他们,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走后,祈叔吐了一口血,刚刚他一直忍着,不敢吐出来。“祈叔,你怎么样?”叶青连忙替他把脉,给他服下一颗护心丹。萧子衿把人背起来,三个人往山下赶。这一切都传到了傅宣耳里,傅宣拿着那张药方,想着刚刚叶青问出的那句话。叶青回到王府,等祈叔缓过来后,才问清了当时的情况。傅宣质问祈叔,既然还活着,又身在京城,为什么纵容那些人到现在。 傅宣的遭遇和祈叔不一样。当年出事时,祈叔九死一生,被好心人相救。而傅宣是被俘虏了,受尽了苦难才逃出来。而且羞辱他的,并不是大周的人,而是大梁的军队,这让他怎么接受。逃出来后,他又被大周的细作盯上。傅宣没有细说那些事情,只说要把他们曾经受过的苦,加倍偿还。祈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宣已经认定他是苟且偷生,不顾之前的恩义。傅宣已经如此偏激,祈叔不敢将叶司重的消息告诉他,他怕他冲动之下,直接带人把叶府灭了。杀人简单,但要洗清顾北王府这十几年的冤名就太难了。那日之后,叶青只能加紧防范。日子平静了几天,没有命案再发生。这天夜里,叶青正准备休息,顾家卫突然找上门来。“大叶府有情况,有人进府行刺,被抓起来了。”叶青第一时间就想到姚俊,她换上夜行衣,赶往大叶府。刚出发没多久,就发现有人跟着她,她跃上屋檐,躲起来一看,竟是阿岚。她直接落到阿岚面前:“你不用跟着我,回去。”“不行,我现在是你护卫。”“听我的,你帮不上忙。”叶青转头要走。阿岚站着没动,等到叶青走远一点,又跟了上去。叶青发现后,也没时间再管她了。此时夜已经深了,大叶府却是灯火通明。叶青爬上围墙,偷偷地溜了进去。院里,叶府护卫正押着一个黑衣人,叶司重上前扯去他的面巾, 阿岚站着没动,等到叶青走远一点,又跟了上去。叶青发现后,也没时间再管她了。此时夜已经深了,大叶府却是灯火通明。叶青爬上围墙,偷偷地溜了进去。院里,叶府护卫正押着一个黑衣人,叶司重上前扯去他的面巾,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搅局 祈叔一直昏迷,直到天黑后,才醒过来。 叶青着急想问他们谈了什么,但祈叔却面有难色,似乎并不想提及。 缓了一会儿,他才告诉叶青,傅宣质问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去替顾北王军报仇。 说他既身在京城,为什么纵容那些人到现在。 傅宣的遭遇和祈叔不一样。 当年出事时,祈叔九死一生,被好心人相救。 而傅宣是被俘虏了,受尽了苦难才逃出来。 而且羞辱他的,并不是大周的人,而是大梁的军队,这让他怎么接受。 逃出来后,他又被大周的细作盯上。 傅宣没有细说那些事情,只说要把他们曾经受过的苦,加倍偿还。 祈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宣已经认定他是苟且偷生,不顾之前的恩义。 傅宣已经如此偏激,祈叔不敢将叶司重的消息告诉他,他怕他冲动之下,直接带人把叶府灭了。 杀人简单,但要洗清顾北王府这十几年的冤名就太难了。 更何况,活下来的人,更重要。 祈叔说完,看着叶青出神。 事情变成这样,叶青只能让他先放宽心,把身体养好。 还好,当时在救下那个人的时候,顾家卫就已经跟到了他们其中一个落脚点。 姚俊面硬心软,又打不过自己,叶青决定从他入手。 那日之后,叶青让底下人加紧防范。 不知道是不是那次会面起的作用,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命案再发生。 因为最后一名目标被叶青救了下来,按刑部发现的,第四名死者被杀害的时间来算,已经过去了八天。 这八天内没有任何凶手的消息,此时刑部的议事厅,正在为此事争执。 有人认为,肯定是凶手发现了埋伏的人,收手了,建议把埋伏的官兵调回来。 如果实在担心那些人的安危,那就干脆把人集中看管,这样也可以省下不少人力物力。 但也有人反对这做法,其中牵头的人,就是薛方。 他认为,埋伏监视,本就是为出其不意拿下凶手,如果集中管理,就等于摆到了明处,那凶手肯定不会出现,案子就会变成悬案,一直破不了。 此案已经引得陛下的注意,若是破不了,刑部又有何颜面面对文武百官。 薛方把问题说的很大,吴敏知道他另有心思,却也挑不出错处。 但事情不能一直僵着,要是看个十天半个月,还没有消息,那才真是成了笑柄。 一群人争论完,也没个结果。 吴敏让查案的人,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议。 等人都走完后,林文康偷偷折回。 他是在确定薛方回家后,才返回的。 他拿出一份破旧的名录,四个角都有些破了。 “我发现薛大人在偷偷在看这个,我觉得这次的案件,可能真的与此有关。” “这是顾北王军.....”吴敏没敢再往下说了,当年事发的时候,他还很年轻,知道的事也都是从外面听来的。 如果真的跟叛军有关,那此事就小不了,不是监管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形来说,刑部的人不看着,薛方背后的人也会想办法,看今天议事时,薛方的情绪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还不如把人撤了,或许还能把薛方背后的人引出来。 想通这一点后,吴敏第二天就把埋伏的官兵都撤回了。 谷</span>  薛方第二天到了刑部,才知道这个消息。 他当即去找吴敏,吴敏却早躲出去了。 薛方心急之下,就主动约见了叶司重。 两人选在一个偏僻的茶馆中见面,薛方把吴敏撤兵的事情说了,想让叶司重拿个主意,那些重点目标,要不要私下看护起来。 薛方手里肯定没有这么多人,但是叶司重有。 要想抓到那些叛军,还是得从这些人下手。 现在除了这个,这个案子根本没有其他线索。 而这一切,都被监视中的林文康看到了,他把事情报告给了吴敏。 吴敏没想过,薛方背后的人是叶司重。 此时再想到当时霍起案时,叶司重的态度,似乎又对上了。 吴敏找了几位朝中老臣打听,才知道,当年顾北王府的案子,叶司重参与其中,还是很重要的角色。 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吴敏决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叶司重的监视圈子,再设一个网。 一天夜里,叶青正准备休息,顾家卫突然找上门来。 “有情况,他们又出动了。” 叶青第一时间就想到姚俊,她换上夜行衣,正准备出门,就看到阿岚已经站在门口。 叶青道:“警觉心不错,今天事出突然,你不用跟着我,有另一个任务交给你,你去趟熠王府,把三木和祈叔叫来,不要惊动萧子衿。” 叶青报了个地名,说完就走了。 阿岚看叶青是一身夜行衣,便赶紧回房换了衣服,朝着熠王府而去。 三木刚睡着,就被阿岚叫醒。 阿岚把叶青的原话转达,三木也有些不明白了。 “为什么不叫王爷?” 阿岚摇摇头:“姑娘这么吩咐,我们就照办吧,明天再跟萧王爷解释,这是她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你要是说,就是我办事不力了。” 三木看着阿岚,咬了咬牙。 “行吧,我们叫上祈叔就走。” 三人悄悄出了王府,赶到叶青说的地址。 而叶青赶到的时候,那院里院外已经有三拨人。 身穿黑衣的,应该是姚俊那一帮人。 穿着官兵制服的,肯定是刑部的。 最后一帮人,穿着老百姓衣服,应该是叶司重的人。 一层包围一层的,个个都以为自己是黄雀。 叶青躲在高处,没有出手。 先看着姚俊和叶司重的人交手。 看着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叶司重的人不敌,然后官兵就冲了出去。 场面变成二打一,而且官兵还通知了巡城队。 叶青看不能再拖,蒙好脸,进去把场面搞乱,让姚俊那两人趁机溜走了。 他们一走,叶青就躲了起来。 然后刑部和叶司重的人就争了起来,争夺那个差点被杀的人。 两方争斗之下,巡城队赶到,叶司重的人想撤,叶青又变成那个搅局的人,把那三人留下了。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因果 三人被押到刑部,连同那个被刺杀的人。 监管的名单是保密的,只有刑部的几个官员知道,吴敏正准备审一审这三人,薛方主动跳出来了,说这三人是他安排的。 薛方的家底,吴敏查得一清二楚,他自然知道,薛方没有这个本事。 但薛方狡辩说,他只安排了这三个人。 三个人而已,他还是请得起的。 当吴敏问其原因时,薛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凭直觉。 其实吴敏知道,叶司重一共派人监视了七个人,这七人就有今晚出事的这个。 他也很好奇,叶司重到底是按照什么来判断的,要知道,当时刑部筛查人员,就光在金陵城内的,就有一百二十一人。 而叶司重单押了七人,还押中了。 既然薛方不肯说,他就只能去审那个被刺杀的人了。 这个疑问同样萦绕在叶青脑海中,当年霍起率领数万军队,参加过那场战争的有好几万,为什么单单就找这几个人呢! 难道还有内情? 或许他们藏起来的那个人,没有说实话,或者隐瞒了什么。 叶青来到约定的地方,三木和祈叔,阿岚都焦急地等在那里。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叶青过来,祈叔急急地问道。 “已经解决了,人被带到刑部了。” 叶青说完,看向三木,道:“我想见见上次那个人,还有些话想问。” 三木也没多话,直接带着叶青溜出城,来到城外的庄子上。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三木敲开门,管事一脸腥松,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 可曾伟的房间却在此时亮起了灯,四人走过去,他恰好地打开了门。 “看来你睡的不是很好。”叶青看着曾伟那诺大的黑眼圈,这才几天时间,感觉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去大厅吧。”叶青看到屋内,曾伟的夫人和孩子还睡的很熟。 叶青先过去了,三木走过来,押着曾伟过去。 大厅内,叶青和祈叔坐在上首,阿岚站在叶青旁边。 曾伟立于大厅的中央,低着头,微躬着身子。 “上次我们问你,你说杀你的人,问了十七年前的事,对吧?” 曾伟点点头。 “你说他们找你,也是因为十七年前,对吧?” 曾伟又点点头。 叶青食指轻轻扣击着桌子,道:“今天金陵城中,又发生了一起案子,就是追杀你的那一帮人又杀人了。 你说当年有好几万士兵,百夫长千夫长副将都不计其数,他们为什么单单就找上你们几个呢?” 曾伟的额头上,已经冒汗了,摆明了,就是心虚。 叶青暗自懊恼,之前是他们疏忽了,以为傅宣就是一心想复仇,而没有深究其中原因。 眼下曾伟的态度,就知道此事一定还有其仓隐情。 叶青:“你如实说出来,我们就可以去保护你的同伴,如果能提前设伏,把他们抓住,你不就高枕无忧了。 今天那个人,刑部派了六七个人,巡城队都赶到了,人还是死了。 你想想,如果他们知道你在这,他们会不会放过你,想想在你之前,已经死了四个人了,这四个人的名字,你还记得吧!” 叶青故意吓他,其实今天那个人没有死。 曾伟听到这里,再也崩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当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谷</span>  “当年,我们在清剿顾北王军时,有一个庄子上的人,他们庇护顾北王军,把伤者都藏了起来。 我们就把那些村民都绑在树上,逼对方现身。 然后,然后......” 叶青手不自主地握成了拳,指甲陷进肉里,掌全一片通红也不知所觉。 顾北王府在北境的声望很高,一直深受百姓爱戴。 有百姓帮助顾北王军脱困,一点也不奇怪。 但从今日之果来说,起因一定是个悲剧。 “然后发生什么了?” “当时,我们的领队,让我们把那些百姓当靶子,一箭一箭的射。 那些人太傻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肯说把人藏到了哪里。 后来,是那些人自己从地窖里爬出来了,他们有的腿断了,有的身上还插着箭,还有一个被箭射穿了右眼,血一直从那个眼睛里流出来。 全部都是一些,已经没有能力再反抗的人。 俘虏不杀,他们已经投降了,我们本来只要把人押回去就行了。 可是,可是,领队说,要比赛,杀一个人,给二十两银子,谁杀的多,谁就赚得多。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家就像疯了一样,砍向那些人,还有那些被绑起来的村民......” 叶青听不下去了,直接跑到了院子里。 或许,当年傅宣就在其中,目睹了这一惨剧。 当她和祈叔认为,那些只是普通的士兵,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真正要处决的是策划者。 可是当听到这些,她才理解傅宣的心情。 难怪在祈叔劝他的时候,他会那样生气。 叶青平息了心情后,让曾伟把当年那一队人的名字全部写下来。 拿到名单后,他们几人又返回了城里。 回到熠王府时,天已经亮了。 萧子衿也知道了,三木昨晚出去的事。 他们来到书房,叶青要调查名单上的人。 三木看着萧子衿走进来,硬着头皮帮叶青先查那几个人。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萧子衿漫不经心的问。 三木当即放下东西,当着叶青的面,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姑娘只是有话要问曾伟,看天色已晚,就让我不要打扰王爷休息,所以就没找您。” 三木贴到萧子衿旁边,小声又着重的说了曾伟交待的事。 萧子衿看着低头查档案的叶青,走过去,把她拉了出来。 他拉着叶青的手时,感觉到她手掌好似有些不平。 摊开一看,几道鲜红的印子赫然出现在眼前,都有些淤血了。 萧子衿又想叹气:“我给你敷点药,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正说着,叶青突然停住了,看向院墙外。 “有人。” 她轻轻一纵,直接跳上旁边的屋顶,看见院墙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她急忙追过去,但等她到那个位置,对方早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南郭家族 “你这样跳上墙头,我满府的护卫都要紧张了。” 萧子衿打趣到。 刚刚这里确实有人,萧子衿也察觉到了,他们俩都猜到是谁。 可对方不想露面,那就算了。 “听话,先睡一觉。” 萧子衿把叶青拉回屋,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叶青哄睡了。 他守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熟后,给她捏了捏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刚出门,就看到三木站在院里,看来是请罪来了。 萧子衿轻轻关上门,走出这个院子,三木低头默默地跟着。 走到一处凉亭里,萧子衿停下,道:“说吧,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木把昨天暗探打听到,刑部和叶司重交手的事情说了,还有叶青从中打岔的事。 最后他特别着重地真诚地解释了一下,不禀报他的原因。 他是想笼络住阿岚,这样以后叶青要是有什么不开心或者有什么想法,他就可以第一时间找阿岚打听到。 “用心良苦,看来是为我着想了。”萧子衿似是而非地说着。 三木低着头:“这是属下的本份。” 萧子衿看着三木的后脑勺,道:“刷马厩也是一个属下应尽的本份,去吧,这三天马厩就归你了。” 三木抬起头:“王爷,您不是说过我以后都......” 最后那几个字,在萧子衿的眼神威逼下,吞回去了。 三木垂着头,认命地往马厩走去。 他可是跟所有人都吹嘘过,王爷不会再让自己刷马厩了。 这打脸来得也太快了,一成那些人指不定怎么笑他呢! 萧子衿看着三木那丧气样,心中得意,小样,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瞒我。 等三木走远后,萧子衿叫来老管家,让他送早点的时候,把三木受罚的事情说给阿岚听。 一石二鸟,给三木加了分,又能让他警醒。 此刻,三木在臭气熏天的马厩埋头苦干,不出所料的,身边站着那几位特别没良心的兄弟。 非但不帮忙,还带头嘲笑他。 一成做为三木的亲大哥,也是在一旁打趣。 怪只怪三木自己,平日里太嚣张,树敌太过。 三木心里正郁闷着,外面嘲笑地声音突然停了,他朝外看去,就看到阿岚提着个木桶,系着围裙,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 他呆呆地看着。 此时阿岚把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耳环珠钗一样都没戴,朴素的,就像是在自己家里,刚起床来喂猪喂马的样子。 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阿岚佯装生气:“怎么,我这样穿不行!” 其他人瞬间低下头。 “没有没有。”三木一边说一边从马厩里走出来,还没走近,发现自己身上沾了马粪,就又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 阿岚看了其他人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赶人一样。 其他人没怎么见过她,见这样子,只道不好惹,面色讪讪地走开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旁偷看。 谷</span>  阿岚也不扭捏,直接进了马厩:“怎么说你也是因我受罚,我来帮忙是应该的,你昨晚也没睡,赶快弄完,我们都可以休息一下。” 阿岚说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她父兄都参过军,家里也养过马,做起这些事比三木还熟练。 “好。” 见她这样,三木也不再推辞,笑着应下,有人帮忙,也不觉得那么郁闷了。 暗中偷窥的几人,已经没有了窃喜,反倒从心里生出了羡慕。 叶青睡到午后才醒,走出门,就看到萧子衿在院中看书。 见叶青醒来,萧子衿挥挥手,让老管家摆饭。 一切都早已经备好了。 吃过饭,叶青看着萧子衿查到的东西,看了看四周,问道:“三木和阿岚呢?” 萧子衿面不改色:“还没醒吧,可能昨晚太累了,你要是有急事,我让管家去叫。” “不用不用。”叶青连忙摆手。“我没什么事,就是问一下。” “那行,那就让他们再睡一会儿。”萧子衿笑着应下。 叶青把目光移到名单上,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领队的名字'南郭一鸣'。 南郭是复姓,这个姓氏很少见,这让叶青想到一个家族。 一个和顾北军有点过节的家族。 那个南郭家族一直生活在宗周城,是当地的望族。 宗周城距离北境边城,不过几十里。 南郭家族在宗周城扎根上百年,城中有一半的产业都是他们家的。 在宗周城,就是城主对他们也是礼敬三分。 顾北王镇守北境几十年,两家私交虽不多,但是,南郭家每年都会给军队捐一笔钱,两家也算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发生了一件事,让两家关系降至冰点的。 事件缘起于一次狩猎。 当时傅宣在训练姚俊和晔卿郡主的箭术,他给他们俩分配了任务,要他们天黑前一定要完成。 当时在山里,他们碰上了南郭家的小公子。 叶青记得,当时他们为了争一只赤狐吵了起来,那个小公子的名字,叶青想不起来了,但是那只狐狸的毛是红棕色的,叶青到现在还有印象。 这辈子,这么好看的赤狐,她也就见过那么一次。 当时她看那赤狐长的好看,射箭时就犹豫了一下,没想到突然就有箭从旁边射出来,要抢她的猎物。 她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把那箭射落了,那赤狐受了惊吓跑掉了。 射出那一箭的就是南郭家的小公子,那小公子狂妄,当时就赖上晔卿郡主,说是她放跑了猎物,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那时晔卿郡主也是年少气盛,仗着自己功夫好,说话也没客气,直接把那人的小厮都揍了个遍,连同南郭小公子一起,都揍了。 后来,南郭家的人找上门来,父王还重罚了她,具体罚什么,叶青记不清了。 那时候不懂事,经常闯祸,受罚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后来她没跟这人再见过面,但是听父王说,这位小公子因为不服气,进了顾北王军的军营,只是待了不到一个月,腿就被打瘸了。 具体情况她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次之后,两家就结了仇,每年南郭府募捐的那笔钱也断了。 最后那次断粮时,父王曾亲自去南郭家借粮,结果也是徒劳无功。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端午节到了 这个南郭一鸣会不会就是宗周城南郭家的人? 叶青想到这些,问道:“有这个南郭一鸣的详细档案吗?” 萧子衿摇头:“我看过了,记录上只有寥寥数语,而且这个人,已经死了十六年,在顾北王府陨落的第二年,就死了。所以上面记载的东西不多。” 叶青低头沉思:“我昨天问过曾伟,他说那个领队是空降到部队的,最会的就是用钱砸人, 那次事情过后,他们也确实拿到了对应的银钱,只是那件事情过了没多久,他们那个队就解散了,就不知道其他人的消息了。 当时参与那次屠杀的,一共二十六人,其中有十一人死在战场上(包括南郭一鸣)。 已经被杀的四人加曾伟和刑部那个,剩下的九人,情况不明,因为他们的祖籍都不是金陵周边的,只能查到他们从军队退役,现在具体情况不祥。”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至少金陵城会平静一段时间。 萧子衿问叶青,剩下的那九人是否要追查下去。 叶青摇了摇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九人真的出事,也是因为他们曾经造的孽。” 这个萧子衿也举双手赞成,两人便把这事放到一边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果真如他们所预料的,金陵城内没有再出命案。 叶青这段时间,试着想跟姚俊碰个面,但对方一看她现身就躲,导致一直没有时间说上话。 而被刑部救走的那个人,并没有跟吴敏说出这个隐情。 因为他是受害人,吴敏并没有怀疑他,也没有刑讯他,就这样放在刑部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 案子一直没有进展,被上面骂是肯定的。 不过,吴敏也庆幸自己把人手抽回了,不然这十来天的风平浪静,真要成为笑柄了。 很快就到了端午节,百姓对于龙舟赛的热情日渐浓烈,连环命案也被世人抛到脑后,慢慢淡出视线。 划龙舟比赛一直是金陵城中一年一度的盛事,每年皇帝皇后都会亲临迎凤台,观看比赛,这使得这场比赛变得更不一般。 河道两边,早就搭起了凉棚做看台,这些凉棚都是由大内分配给百官的。 剩余的空位,就是留给老百姓的看台。 为了龙舟赛的顺利举行,比赛的河道边,都是用石头修了护栏的,就是以防比赛进行时,有人落水。 比赛当天,还会调一万御林军进城,协助城防确保安防问题,每隔五步,就会有士兵值守。 这些都是早年间,就形成的规矩,所以龙舟赛举行了这么多次,倒也没出过事。 早些年,叶青不在京都,叶司重是不会想起叶枫这个侄儿的,以叶枫的身子,也不可能跟老百姓去挤,所以叶枫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去看过比赛了。 今年,庆南王府的帖子早早地就送了过来,淑兰郡主邀他们去她家的凉棚。 叶青想到萧子衿,知道可能是用不上,但是也没拒绝。 她想着,淑兰郡主肯定会邀请苏微,到时候把叶枫推过去也不错。 到了端午那天,萧子衿果然早早地就到了叶府,亲自来接他们过去。 叶问天也难得的,被叶青也拉上了马车,加上无名关乐阿岚,乌泱泱地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秦淮河出发。 龙舟比赛是巳时三刻才开始,怕路上人多,他们提前一个多时辰,辰时就出发了,可还是堵在了路上。 谷</span>  大道上的马车堵了一路,街上人流如潮,人挤着人,根本就走不动。 慢慢悠悠地挪了半个时辰,只走了五百米,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几人终于决定,去人群里挤一挤。 下了马车,发现大家都穿上了清凉的夏装,颜色各异,看着心情也轻快了。 人群中,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都是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地走在大街上,肩膀擦着肩膀,人挨着人。 几人下车时就商量好了,无名看好叶问天,关乐照顾叶枫,三木带着阿岚,萧子衿护着叶青。 瞧瞧,安排的多好。 几人随着人潮往前,根本都不需要自己走,人群自会推着你上前。 萧子衿护着叶青,明明四周都很拥挤,却硬是没让别人挤到叶青。 叶青的注意力一直在其他几人身上,怕大家被人群冲散了。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百姓往右,他们往左,人群分流后,道路也变得不在拥挤。 有其他官员的家眷,和他们一样选择步行。 刚挤出来,就发现钱包啊玉佩啊都不见了,顿时捶胸顿足,可看到河边的热闹,被这气氛一感染,又赶紧去找自家凉棚了。 苏微远远地看到他们,兴奋地朝他们挥手,拉着淑兰郡主就迎过来了。 叶青正要迎上去,萧子衿却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的手,仅一瞬,又放开了。 叶青看了他一眼,才迎上去。 庆南王看到叶问天,也迎了出来,他们的位置靠迎凤台很近,确实是很好的观看地。 凉棚里,除了庆南王妃和萧钰方,还有一位姑娘,看着脸生。 叶青看向淑兰郡主,淑兰郡主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看来这位就是和萧钰方订亲的那位了。 几人正欲坐下,有一名内侍走了过来,朝众人行了礼,对着萧子衿道:“王爷,八皇子命我来请您和叶小姐去画舫。” 萧子衿挥手让内侍下去后,淑兰郡主笑着问道:“皇叔,那我们可以去吗?” 庆南王一脸了然,对于自家女儿贪玩,也不发表意见。 萧子衿:“要是你有兴趣,就一起吧。” “好啊!” 淑兰郡主一把揽住苏微,把叶枫也叫上了。 苏微刚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她能感觉到,萧子衿是想和叶青两个人去的。 被淑兰郡主拉着,半推半就地走过去,远远地看到画舫时,就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只剩下兴奋。 而此时,他们在经过一个凉棚时,帘子突然掀开了,走在最后的叶枫看过去,突然脚步就顿住了。 旁边凉棚内,正坐着刑部尚书吴敏一家人,还有吴夫人的娘家人,而陈嘉言就赫然在列。 帘子就是她的丫鬟掀起来的,此时她就定定地站在那,仿佛是在等叶枫。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年少时不经意的一句话 对方坦然地看着他,叶枫也不能视而不见,便走过去见礼。 苏微最先发现叶枫的异常,她本是和淑兰郡主一起,走在最前面的。 感觉有人没跟上,她回过头看到这场景,就拉了拉叶青的袖子。 叶青以为又是萧子衿,一个白眼瞪过去,没想到瞪错了人。 她连忙赔了个笑脸,顺着苏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叶枫正款款上前,跟陈嘉言见礼。 陈嘉言怎么会在这?正当叶青考虑要不要拉着苏微过去时,叶枫却已经转身走来,仿佛没看到欲言又止的陈嘉言,两人并没有交谈。 “怎么不走了?”叶枫走到跟前,问着几人。 叶青给了苏微一个眼神,走过去站到叶枫旁边,和他并肩走。 “还不是等你,不过,陈小姐怎么在这里?” 叶青故作不经意的问道,走在前头的苏微和淑兰郡主,也早把耳朵竖了起来,人在往前走,心却想往后退,生怕错过细节。 叶枫淡淡地回道:“不知道,想来是吴夫人邀请她来的。我们没说话,只是看见了就打个招呼,视而不见总是不礼貌的。” “原来是这样。”叶青放心了。 而站在原地的陈嘉言,看着这一群俊男美女,有说有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她也只是想给叶枫道个歉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现下叶枫的态度,想来是不需要了。 丫鬟在一旁道:“小姐,我们进去吧。” 陈嘉言点了点头,不再看叶枫,她也有属于她的傲气。 这次来金陵看龙舟赛,只有她一个人。 父亲母亲家中有事走不开,两位哥哥自上次那事后,还没缓过来,不愿出门。 本来家里人都劝她,让她不要来的,可她坚持要来。 现在看来,也是来对了,了了一桩心事。 陈嘉言心情开阔起来,专心地期待着接下来的龙舟赛。 一行人来到小码头,画舫就停在那,周围也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这艘画舫是皇家所制,华丽自是不用说,整个画舫有三层,可以容下近一百人。 因为比赛还未开始,各队都在做准备事宜。 此时的河面上空无一船,是可供他们游河的,还能提前一观那些龙舟的风采。 这艘画舫是有一年,萧子衿打了胜仗,跟皇帝要的奖赏。 这些年他不在京中,这艘画舫常年是被宫里的皇子公主借去游河的。 今年萧子衿早早地就推了其他人,就是想带叶青游河,还打着八皇子的旗号。 他们上了船,才发现,船上根本没有八皇子。 淑兰郡主故意问道:“八皇子呢,怎么不见他?” 萧子衿面不改色:“他刚刚派人来说,有事先下船了。” “哦.....” 淑兰郡主拉长了尾音,和苏微笑作一堆,其他人也忍笑别过头。 萧子衿一点事没有,倒是让叶青闹了个大红脸,全身不自在。 为了缓解叶青的尴尬,萧子衿决定先带她离开。 “我带青儿去那边看看,你们随意。” 谷</span>  “好,我们不打扰你们。”淑兰郡主应下,催着所有人都往船头甲板上去了。 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虽然人走了,叶青是不尴尬了,但这不是越描越黑嘛。 在外面,萧子衿还是很恪守礼节,毕竟周围这么多人,他不会做出有伤叶青名誉的事。 他知道哪怕两人订了亲,在这种事情上,女子的处境比男子要艰难的多。 这要是平常,他就直接把人拉走了。 但是现在,他站的离叶青有三尺远,指着船头的方向,在征求叶青的意见。 叶青看了看两岸拥挤的人群,道:“我们还是和他们一起吧,或者去里面喝杯茶。” 见萧子衿不回答,叶青就朝着苏微那个方向走了。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萧子衿虽然一脸无奈,但也还是跟了上来。 叶青转过头,偷偷笑了,想了想她又后退一步,走在萧子衿身侧。 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萧子衿望着两岸的景色,悠悠地开了口。 “你还记得,那年你回京,跟我抱怨。说好几年没有看过龙舟赛,每次都错过那个时机,还说,要是能乘画舫去河上看比赛,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所以,是因为这个才拉她来画舫,想带她游河。 叶青脚步顿住,从心底里升出一股歉意。 经萧子衿这样一提醒,她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抱怨过没能看龙舟赛的事。 只是年少时说的话,她早就不记得了,可萧子衿却记了这么多年。 “我.....”叶青张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萧子衿看着她:“不记得了,怪不得你姐姐说你那时没心没肺。” 他说完就朝前走去,好像有点受打击的样子。 而前面就是甲板,已经能看到苏微他们了。 叶青追上去,走在萧子衿旁边,小声道:“那找个时间,我们俩游一次湖。” 看着萧子衿嘴角扬起,叶青脚步轻快地加入前面的队伍。 一行人站着一排,沐浴在阳光下,迎着风,看着河道两岸的百姓。 两边都是人头攒动,锣鼓喧天,观者如潮。 那些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老百姓,也是喜气洋洋的。 他们高声欢呼,大声谈笑,看到画舫也激动的挥手,情绪高昂。 在他们看来,就像是对他们夹道欢迎。 置身于这种盛况中,几人也难掩激动,尤其是苏微,脸颊红通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晒出来的。 看她兴奋地抓着栏杆,就差和两岸百姓挥手示意了。 “会不会太招摇了!”苏微抑制不住激动,想着,怕是自己成亲也不会有这种场面。 岸边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这其中还有不少熟人。 比如叶灵韵,比如岳婉容,还有一直招手的八皇子。 叶青看到八皇子,又看向旁边的某人,借了八皇子的名头,都不让人家上船。 早晨刚过,太阳还没有那么烈,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落在萧子衿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光圈里,柔和亲近了许多。 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叶青心里发酵,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就这样直直地看着。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哄某人 直到萧子衿的耳朵染上了一层红晕,有汗珠从耳后流下来,暴露了此刻他的内心。 叶青回过神,捂着嘴没敢笑出声。 看来某人也只能装的很镇定,身体却骗不了人! 她看了看四周,她和萧子衿站在靠近河中心的方向。 萧子衿站在最右边,刚好也挡住了右边河岸上的目光,而叶青的左边是三木,一向是最有眼色了。 他们身后就是船舱,里面并没有人。 叶青不动声色地朝着萧子衿那边移了半步。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宽袖纱裙,外面披着蓝烟碧霞纱衣,裙幅褶褶轻泻于地,既贴合今天这个场合又不失灵动。 她把手伸过去,在宽袖的遮掩下,握住了萧子衿的手。 萧子衿终于回过头看向她,可叶青已经扭过头,没敢直视他。 萧子衿刚刚还觉得有一丝窘迫,好像被叶青看穿了内心。 可此刻叶青用行动,把他刚刚故作镇定的局促感瞬间击碎。 他能感觉到,从指间传来的那份紧张感。 他笑着转过头,手上却加了力道,紧紧地握住了叶青的手。 在旁人看来,他们只是衣服碰到了一起。 画舫行至起点,河面上,十八支参赛队伍已经排成直线,整装待发。 每支参赛队伍共二十余人,每支队伍都穿着统一的服装,红的绿的蓝的紫,一排看过去,像是五彩斑斓的锦缎,又或是多出几色的彩虹。 以往每年的大赢家,都是朝廷派出的羽林队。 羽林队参赛的都是从御林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身高体重还有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是出类拔萃者,他们存在的本身,就不是一般队能比的得了的。 那一队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和明黄相间,贵气又挺拔。 十二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龙舟上,连长相都是百里挑一,不知看红了多少姑娘的脸颊,扰了多少姑娘的清梦。 萧子衿用另一只手指着领头的那个人:“看,吴少杰在那。” 叶青看过去,吴少杰在其中,长相气度都是丝毫没有被旁边的人压下去,反正很打眼。 看着岸边那些凉棚里的贵女小姐,叶青开玩笑地说道:“他这样,得引多少媒婆上门,怕是吴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萧子衿:“话虽如此,但他这亲事却一下也没定下来。” 淑兰郡主插嘴道:“他那个父亲,就够让人退避三舍了。” 吴敏的黑脸在金陵是出了名的,但凡有错处让他抓到,都是要脱层皮的。 叶青不赞同这种看法:“这你就想错了,这样的人未必不好相处,你看吴夫人哪天不是红光满面,儿子都这么大了,气色还那么好。 那边坐着的那位,人最是和善,一向笑脸待人,金陵城中,谁提到他不夸一句脾气好,可你看他夫人,明明比他还小,样子却足足老了十岁不只,那脸上的皱纹扑多少粉都盖不住,你说她活的快意吗!” “这……”好像也有道理。 淑兰郡主突然沉默了。 叶青又道:“其实吴大人的为人,是出了门的刚正不阿,看着严肃可怕,但那只是对外人。 这种人责任心强,什么事情都会照顾周到。 你看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将妻儿也照顾的很好。 是刑部的领头人,把刑部也是管理的井井有条,刑部官员人人敬重他。 在外很少会听到关于他家里的八卦,更别说丑闻了。 吴夫人出身清贵,两个孩子教的有模有样,一家人和和美美,这样的家庭,难道不好?” 淑兰郡主被叶青给说懵了,她母妃确实考虑过吴少杰,只是当时就被她否决了。 她曾亲眼看到过吴敏训人,心中会有后怕。 吴少杰的不苟言笑的性子,会让淑兰郡主将他和吴敏归为一类人。 再者,两人在各种宴会上也碰到过,只是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她不喜欢这么闷的人。 萧子衿笑道:“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很有做媒人的天份。” 苏微打趣道:“小青这么夸吴家,王爷不吃醋?” 萧子衿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 听了这话,所有人笑作一团,唯有淑兰郡主一脸沉思样。 叶青又道:“你看吴家小公子,不也是跳脱的性子。若不是家庭和谐,又怎么能养出那样的孩子。” 叶青平常很少这么多话,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除了淑兰郡主以外,其余人都给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高手,这真的是高手。 画舫上的气氛一派和谐,大家笑笑闹闹的,很快就到了临近开赛的时间。 萧子衿让船夫把画舫开到起点之前,这样,他们的画舫就能一直跟着,看完全程的比赛。 迎凤台上,有大批官兵涌上来,开始戒备,皇帝和皇后已经到了。 随着皇帝一起到的,还有宫里的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 他们分别站在迎凤台两边的看台上,只有周瑾特殊,她同皇后一起,也站在皇帝的身边。 叶青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六公主的身影,想来为了让周瑾放松警惕,连这样的盛会她都没来。 听淑兰郡主说,最近皇帝又发落了两名年长的妃子,只是因为她们为难了周瑾,皇帝就将她们打进冷宫。 而这一切更像是周瑾在杀鸡儆猴。 叶青松开了萧子衿,其他几人也端正站好。 在众人准备行礼前,岸边的八皇子疯狂的朝着他们挥手,叶青实在是不忍心,就让三木把他带上了船。 随着太监一声高喝,所有人都跪下向皇帝行礼,高呼万岁! 老百姓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期待着接下来的龙舟赛。 皇帝从高位看过去,真是一幅繁荣昌盛,百姓其乐融融的画面。 按照规矩,皇帝和皇后携手敲响锣鼓,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有内侍上前,高声的介绍着十八支队伍。 每介绍完一队,被介绍的那支队伍就会放声高呼,给自己打气拉票。 等十八支队伍全部介绍完,就会有人去各个凉棚里讨要彩头,竞猜今天的前三甲。 三木和阿岚拿来纸笔,让众人在纸条上写下心目中的一二三名。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龙舟赛 秦淮河两岸,鼓乐齐鸣,锣鼓喧天,响彻云宵的鼓点从低沉渐渐至激昂,把所有人的心情都拉到一个顶点。 随着一声令下,十八只龙舟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击鼓指挥员在船头,面向伙伴,铿锵有力的鼓声从他手里击出。 选手手起桨落,整齐有序的奋力划水。 十八艘龙舟上的鼓点声交错,还有两岸老百姓的呐喊助威声,所有的声音汇在一起,变成了一曲激奋人心的乐章。 在这样的环境下,画舫上的一行人也受了感染,双手控制不住,激动的随着鼓点一直喊着加油。 其实他们对参赛的队伍都不熟悉,也没有特别支持哪一只队伍,只是完全融进了这个气氛中。 所有人都变得很开心,很兴奋。 画舫跟着龙舟移动,他们看着龙舟冲过终点,都激动地跳了起来,周围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当然,这只是初赛,初赛的前六名进入决赛。 现在这六支队伍已经产生,接下来的比赛才更加白热化。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已经经过一轮鏖战,决赛更是考验他们的体力和耐力的时候。 休息的空档,三木和阿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和点心,几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刚刚的比赛。 尤其苏微和八皇子最是积极,叶枫偶尔会搭几句腔。 萧子衿坐到叶青旁边,小声道:“感觉怎么样?” 叶青:“我今天很开心,年少时,我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长大后我才明白,像今天这样的盛会,充满生活气息的集市,世间的人情往来,这些就是我们曾存在的意义。 阳光或许照不到所有的阴暗面,我们也不可能保护到所有,但是太阳会转,人事会移,阴暗的地方终将等到光明。” 叶青又看向欢乐畅意的两岸百姓:“这话是我师父傅宣跟我说的。” 淑兰郡主留意到叶青和萧子衿在小声说着话,她没有刻意去听,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好。 休息过后,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就在比赛正在进行中的时候,三木突然发现岸边,升起了他和一成联络的信号。 随着信号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一成被挤在人群中,正拼命地向他招手。 看他着急的样子,想来是出事了。 可此时,他们正在河中央。 三木走到萧子衿旁边:“王爷,你看那边。” 萧子衿看到一成,眉头一皱:“让船夫慢慢靠边,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叶青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靠了过来,把注意力从龙舟上拉回。 这里就属她和萧子衿轻功最好,要真有事,他们俩速度是最快的。 画舫慢慢靠岸,遮挡了一部分老百姓的视野,立即有人大声地吵吵起来。 萧子衿和叶青,以及三木阿岚,四人未等船停稳就下了船,船夫在舆论声中,又把画舫开到河中央。 画舫上的其他人,完全沉浸在比赛里,竟一时没有发现他们四离开。 几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一成直接道:“别庄被袭,护卫被杀,曾伟一家人都不见了。” 怎么会! 叶青和萧子衿对视一眼,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姚俊。 四人急忙赶到城外的庄子,三木留在庄子上的四名护卫,都倒在了院子里。 叶青上前查看了几人的致命伤,都是被剑所伤,但招式手法和姚俊所用的不同,和之前连环案被杀的四名死者也不同。 从这四名护卫尸体的位置来看,四人几乎是被一击而杀,有一名护卫手刚伸到怀里,信号弹还没拿出来,就死了。 不可能是曾伟做的,他没有这个实力。 叶青进屋查看,屋内并没有打斗痕迹,曾伟和他妻儿的包袱都不见了。 他们四处看了一下,曾伟把从城中带出来的东西,都带走了。 还有时间收拾东西,曾伟肯定是自愿跟对方走的。 对方来的快去的快,要不是中午有人来巡查,恐怕这会儿还没被发现。 今天是端午佳节,周围庄子上的农户都赶去秦淮河看热闹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更不可能有目击者。 如果真的是姚俊把人带走的,他要报复的明明是曾伟,直接杀掉他就好了,为什么还会把他和他家人一起带走,连细软都带走。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姚俊。 因为姚俊知道,这些护卫跟他们有关,按理说不会下这样的狠手。 可除了姚俊他们,没人知道他们带走了曾伟啊。 叶青道:“不猜了,直接进城去找他们问问。” 几人走出庄子,叶青突然听到右侧方有鸡叫声。 这要是在平常,叶青不会在意,但是今天不一样。 叶青小声地让其他人继续往前走,自己则朝着相反方向,就是声音传出的方向摸了过去。 叶青每次都是在安排的时候,她自己已经行动了。以前她为将军时,就一直是这样的,底下的人不敢反驳她。 但萧子衿不一样,他是叶青未婚夫,叶青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成了被保护的那一个,这让他很郁闷。 可每次有突发情况,叶青都不跟他商量,萧子衿就是想阻止她,都没有她动作快。 此刻,叶青说完,人已经摸到墙角了。 萧子衿想跟过去,又担心被对方察觉,坏了事,只能按照计划往前走。 而叶青猫着身子,延着墙角慢慢贴近那个位置。 就在萧子衿他们转角进入另一条路的之后,从隔壁院墙飞出来一个人,刚好叶青就蹲在这个墙角。 叶青看着那人从墙头掠过,她未及思索,手中的暗器直接发出,击中了那人的后腰。 那人被暗器打中时,正悬在半空中,看起来也像是被吓着了。 被击中后,身体扭曲着回头看向叶青,同时给同伴发出求救信号。 叶青一个纵跳,高抬腿又是一脚,将那人直接踢翻在地。 叶青落在那人旁边,长剑出鞘,直指那人眉心,干净利落。 躺在地上的那人,一动都不敢动,从院子里跳出来的三名同伙,看着叶青的动作一时也不敢上前。 看着这四人穿着都是一样的,叶青问道:“你们主子呢?”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步辇男 她单手执剑,另一只手放在背后,给萧子衿做了个手势。 看这些人的穿着,肯定是护卫,她要萧子衿先隐在暗处,按兵不动。 刚刚那人发出的求救信号,应该不只是给院墙里的人提醒。 “三对一,你没有胜算。” 对方这意思,明显是不管同伴死活了。 叶青看着对面三人直接朝她出手,便直接将地上的人打晕,和另外三人交起手来。 萧子衿看着打斗中的叶青,又无奈又生气,这种体力活,完全可以交给他。 叶青这个习惯,他都跟她提了好多次了,就是改不了,她这是做先锋做习惯了。 偏偏他还不能出去帮忙!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有人在接近,还不只一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些人的头头,把对方引出来。 他们先躲着,情势会更有利于他们。 不出萧子衿所料,当叶青把那三人都击倒在地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不错不错!” 随着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四名白衣飘飘,仙气十足的女子抬着一个步辇出现在叶青的视野里。 四人的步法奇绝,从远处的山林中,翩然而至,缓缓落地,没发出丝毫声响。 步辇上坐着一位男子,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墨色长衫,怀里竟抱着一只红色的狐狸,刚刚鼓掌说话的就是他。 那四名女子像是他的侍女,她们脸上都戴着白纱,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睛,似空谷幽兰般清冷。 叶青把三名手下败将踢到对面,以防他们趁机偷袭。 她看向步辇上的男子,问道:“人是你带走的?” 男人抚摸着怀里的狐狸,那狐狸就像猫一样,依偎在他手臂上,温顺的不像只狐狸。 “刚才,身手不错,你若打赢我这几个侍女,我就告诉人在哪。” 话落,那四名女子拔剑,同时攻向叶青。 叶青向后退了两步,先对上前头这两个,当发现两人的剑法是相辅相成的,叶青心里警惕起来。 招呼完前头两个,到了后面的两人,竟然和前面的招式是完全相反的,亦正亦邪的正反两种剑法,完全不留缝隙啊。 叶青不敢大意,过招之间,发现对方虽然阵法精妙,但功力并不深,杀伤力有限,虽然招式上有些疲于应付,实际叶青也没吃什么亏。 只是打得有些累! 在交手中,叶青慢慢掌握了对方的出招习惯。 步辇上的男子有些惊讶,看叶青的眼神也变了,他手一松,怀里的狐狸就跳了出去,直接扑向叶青。 萧子衿见状,也不等叶青信号了,直接跳了出来。 那狐狸看到有人相帮,居然还会回头,在男子的哨声中,又回了男子的怀抱。 萧子衿落到叶青身边,和她背靠着背。 叶青小声道:“我还没给信号,你怎么就跳出来了!” 萧子衿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叶青会是这一句,他都不想理她了。 萧子衿没有回叶青,直接攻向步辇上的男子,那男子身子往旁边一躲,手拉着座位的边缘,在萧子衿穿过步辇后,又坐了过去。 萧子衿试探了几招,发现他一直盘腿坐着,即使是还招时,也未曾站立。 每次过完招,他又会坐回到步辇上。 “什么情况!” 叶青一边打一边喊,她自己对付四个人,还关注着萧子衿这边的情况。 萧子衿又是一个白眼,看对方这么看重这个步辇,他就直接用掌力轰向步辇,看他能不能站起来。 只听得轰地一声,步辇被震的七零八碎,而那人失去了步辇之后,翻身跳到旁边,也好端端的站住了,看着没有一点异常。 就在萧子衿又准备攻击的时候,突然又冒出来一帮人,有另外四个女子抬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步辇出现,这四个女子的装扮和刚刚那四个一模一样,这次旁边还跟着两个喇嘛! 这是来金陵兜售步辇呢! 萧子衿退回到叶青身边:“对方人太多,先撤!” 叶青看这形势,只能从长计议了。 刚刚被震散的步辇,刚好有几块掉在他们脚边,叶青拾起那几块木头,和萧子衿一起,跳上旁边的屋顶。 那四名女子要追过来,叶青直接扔出两枚烟雾弹,隔绝了对方的追击。 和三木阿岚汇合后,四人迅速离开。 对方出场方式这么特别,还带那么多侍女,打听行踪应该不难。 金陵城以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应该是外地来的。 四人直接回了城,他们拿着那步辇的残肢去了家具木材行。 掌柜的一看,就说这是上等的黄花梨木,要价不菲。 木色金黄而温润,纹理清晰,木质坚实细腻,韧性佳!常被用于各式家具的制作,而且比重轻巧,移动便利! 当叶青他们问及能否查到出处,掌柜卖了个关子。 三木立即奉上了一锭银子,掌柜眉开眼笑,拿出了一个指头大的小垂子,用尖尖的那一头把木块的尾端撬了起来。 “你们比较幸运,这部分是把手,只有行内人知道,如果要留印记,一般都是在头部这些位置。” 木块被撬开,里面清晰地刻着“南郭”两个字。 叶青说起这残木是一个步辇的手柄,掌柜直接就说,这东西肯定不是金陵城的。 因为在金陵城中,是没有做步辇的,大家都是坐轿子马车出行,很少有人会订做这个,还用这么好的材料。 从铺子里出来,叶青和萧子衿想的是同一件事。 那上面刻着南郭两字,就证明这是南郭家的东西。 复姓南郭,他们只知道一家,正是他们刚刚查问过的宗周城的南郭家族。 怎么会这么巧,那个屠戮小队的领队叫南郭一鸣,现在带走曾伟的也是南郭家的人。 这其中一定有联系。 三木已经带着人去打听那些人的行踪,阿岚也跟着去帮忙了。 叶青和萧子衿回了熠王府,祈叔还在这里养伤,叶青想,祈叔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 刚进后院,大白就扑了过来,直接把叶青扑倒在地。 今天大家都不在,没人陪它玩,闷了一天了。  ()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 第150章 “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 从祈叔口中得知,他并不认识南郭一鸣,据他所知,这个名字也不像上南郭家族的。 南郭家族在宗周城扎根上百年了,他们的名字都是按字辈去取的。 细数近四代,没有一字辈的。 所以,这很可能是个化名,本尊是不是南郭家的人,还要另说。 不过出手阔绰这一点,倒是符合南郭家的形象,他们确实是财大气粗。 既然已经谈到南郭家族,叶青就问起了当年那位小公子的事情。 当年祈叔也在军营,他跟着顾北王身边,知道的应该更多一些。 祈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问道:“你还记得有一次出任务,碰见狼群的事吗?” 萧子衿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 叶青把左手抬起,道:“当然记得,我当时左手被咬到一大块肉,这里还留了一个疤。” 话说完,叶青看着自己光滑的左手,突然意识到那是前世的事情了。 她表情讪讪地收回手,表情却没有沉重,反倒带着一点不好意思,仿佛是被人发现了一件糗事。 萧子衿看着叶青,突然又想到了今天在城外时,她只身犯险,让他在后面接应的事情。 她前世大部分的时间,都生活在边关,在军营长大,参加过各种战事。 这让萧子衿第一次深切意识到,前世的她在军营,可能吃过更多的苦, 那样的情况,她经常遇到,那样的事,她也经常做,那样的伤,她更不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如此无畏无惧。 也没把自己当个姑娘家! 有酸意在心底泛开,但同时那股气又升上来了,这就表明叶青并没有把他当成依靠。 萧子衿正郁闷着,叶青却突然想到了那件事情发生的时机。 “我想起来了,那是唯一一次姚俊没有跟在我身边,当时他好像是因为什么事受罚了!你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来,就是在那南郭小公子出事后,这两者有关联吗?” 祈叔回道:“当年,王爷不让我把祥情告诉你,所以你不知道。 其实那位南郭家小公子的腿,就是因为姚俊才被打瘸的。 南郭家的人要姚俊还一条腿,被傅宣护下了,当时姚俊生生受了两刀,还好没伤到根基,养了两个月就好了。 那次任务,刚好是在姚俊受伤之后,所以是你一个人带队去的。 后来,你遇见了狼群,险些出事,王爷就又把姚俊给调回来了,这事被南郭家族的人发现,两家的关系彻底降至冰点。 这事王爷吩咐过,不准人再提,所以你不知道。” 叶青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份内情,只是她不明白,姚俊天天和她在一块,应该也只见过那个小公子一面而已。 “姚俊为什么会跟南郭小公子起冲突?” 祈叔神色微微一顿,转过头:“年少轻狂,就是争了几句嘴,当年的事是个意外,不能全怪姚俊,如若他真的有大问题,王爷也不会留他在军营。” 叶青又问:“这个南郭一鸣,有没有可能和这个南郭小公子有关,那个小公子叫什么?” 祈叔失笑:“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叶青一脸莫名:“就见了一次,我不记得很正常。” “可不只一次。”祈叔也懒得说叶青了。“那小公子是正字辈的,叫南郭正泽,年纪和萧王爷差不多,当年伤的,我记得是右腿。” 今天那个人,年纪看着跟萧子衿也差不多。 顾家卫在北境是有人可以问的,祈叔见事情跟南郭家有关,便飞鸽传书,让那边的人帮忙打探一下。 而三木阿岚,也从城外赶了回来,正如叶青所料。 对方一行人太另类,行踪很快就打听到了。 这一行人现在就住在城外的雨兰山庄,三天前才搬进去的,据邻居说,起码有二十几人。 知道地方就好办事了,先去看看曾伟是不是在那里。 叶青让三木撤回来,以免被发现,以他的身手打不过对方的人,叶青打算晚上亲自去探查一番。 他们商量的这个过程,萧子衿一直没有说话。 叶青以为他是累了,就没点他。 此时,已近黄昏,叶青想着晚上的行动,就打算不回家了,想着吃过晚饭就直接从熠王府出发。 到了这个时辰,老管家像往常一样出现,恭敬地询问叶青想吃什么。 叶青还没开口,萧子衿就抢了话。 她以为跟以前一样,是要帮她点几道菜,却不曾想,萧子衿是下逐客令。 “不用备她的饭,叶府还有事,她这就要回去了。” 叶青一脸懵,家里没事啊! 老管家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留还是该退。 萧子衿眼神扫过来:“怎么,我说的话听不懂!” 老管家一听这语气,只得低下头退下了。 三木站在旁边,如芒刺在背,真希望有个借口可以溜出去。 阿岚心思细腻,想到在城外时,萧子衿生气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 只有叶青一头雾水,看着萧子衿,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晴转多云了。 她感觉到萧子衿的心情是有些低落,只是她不知道是啥原因。 她试探地问道:“是叶府来人找我了吗?那” 叶青看向三木和阿岚,想问问雨兰山庄的位置,还没问出口,萧子衿一个眼神扫过去。 三木立即心领神会:“那属下就先退下了。” 退下去的时候,还拉走了阿岚。 “那是我的人”叶青上前想拦着,刚踏出两步又停住了。 因为三木和阿岚正努力地给她使眼色,她摊开双手,表示很不解。 她很无奈地转身,走到萧子衿面前,拉过一张凳子,靠着萧子衿坐了下来。 她双手微握撑着下巴,靠在双腿上:“你生气了?”叶青小声问。 萧子衿扭过头,没说话,注意力好像全部在手上的书里。 叶青把脑袋凑过去,看着书本,挡住萧子衿的视线:“这里面是有点金术吗?” 萧子衿忍着笑意,依旧板着脸:“你觉得我缺钱吗!” 叶青抢过他的书,盯着他,让萧子衿不能逃避她的眼神。 “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南郭正泽 第151章 南郭正泽 看叶青这么认真,萧子衿将她扶正坐好,两人面对面。 “我之前跟你说过多少次,冲峰的事情交给我去做,你今天那又是怎么回事?” 叶青:“.” 原来是因为这个,叶青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情况紧急,时不待人啊!” 萧子衿:“你是觉得我比较笨是不是?” 叶青摇头:“绝对没有。” 萧子衿:“那就是反应比较慢咯!” 叶青:“也不是,就是比我慢了那么一点点。” 萧子衿:“叶青!” 叶青:“我错了,下次我就直接把你推出去,让你去做先锋。打架的事情也交给你,要是实在手痒,我就找你过招,反正你绝对不会伤我!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提前跟你商量。” 萧子衿:“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了?” “两遍吧。”叶青答的心虚。 萧子衿看着她:“是五次,一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五次了,我不是要管着你,也不是想显示我多厉害,我只是不想每次都看着你以身犯险,然后一直担心一直担心! 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叶青有些生涩地抱住萧子衿,拍了拍他的背,道:“你看我们,外貌相配,实力相当,为什么一定是你保护我呢!你在冲锋陷阵的时候,我一样也会担心啊!” 萧子衿推了推叶青,叶青放开了他。 “我们这样,不是更好嘛!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多让你做,我偷懒。” 叶青又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萧子衿哄过去了。 晚饭,依旧是那些她最爱吃的。 用过饭后,四人来到城外,找到雨兰山庄。 还是按照惯例,三木和阿岚在外接应,萧子衿和叶青两个人进去。 他们摸到院墙边,听到里面传来丝竹管乐之声,还夹杂着女子的娇笑。 两人翻墙进去,躲在廊下,看到大厅里一派奢靡。 白天的那名男子,还有两名画着鬼脸的异域人,三人怀里都抱着一个**的女人,衣服半透,酥胸半露,春光无限。 长相反倒模糊了,都被那身材吸引过去了。 也是,从白天的白衣侍女就可以看得出,这人是个风流胚子。 这时,叶青注意到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春字。 萧子衿小声地在叶青耳边说了青楼两个字,叶青突然想到之前听人说过,秦淮河上有个春风阁,就建在河岸边。 看这招牌,里面应该是春风阁的姑娘。 叶青转头看向萧子衿,他的眼里并没有欣赏之意。 白天出现的那八名白衣女子都守在厅内,叶青和萧子衿不方便接近,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厅里的人都忙着享受,叶青和萧子衿决定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们绕到后院,果然在一处厢房找到了曾伟,门口有两人看守,萧子衿给叶青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直接上去把人敲晕了。 可就在两名护卫倒地的那一瞬间,有一条引线被点燃,很快,院子就变得灯火通明。 叶青定睛一看,竟是一名护卫在倒地前,点燃了火油。 前院的人闻风而至,萧子衿守在门口,让叶青进去找曾伟。 曾伟听到动静,正坐在床头,他的妻子和孩子害怕地抱紧了他。 他看到叶青,认出了她,立即就跪下了。 “这人是谁?把话说清楚,我不杀你!”叶青问道。 门外,打斗声传进来,萧子衿已经跟人交起手来。 叶青直接抽剑,抵在曾伟儿子脖子上。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领队南郭一鸣?” 曾伟看了看外面,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四名白衣女子已经进了屋。 曾伟赶紧带着妻子孩子躲到房间的角落里。 叶青一边打,一边退到门外,想和萧子衿汇合。 外面,那两个鬼脸异域人已经缠住了萧子衿。 那两人招式古怪,下手阴毒,叶青一看,忙喊道:“小心,他们的掌法有毒。” 那二人掌心带着青色,叶青原来以为两人脸上的鬼脸是纹上去的,但此时贴近了看,更像是从皮肤里透出的黑红色的痕迹。 叶青怀疑,这两人是吸收各种毒物去修练功法,让自己变成一个毒物,一旦被打中,毒就会渗入奇经八脉。 “小姑娘眼光不错!”步辇男叫停了两人。 他的衣服随意披开,露出的结实的胸膛,脖子上还留着唇印。 光着脚,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一副浪荡公子的样子。 让他惊讶的是叶青的反应,好像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白天没打够,晚上还来,曾伟这事,跟你们也没有关系吧?” 接到曾伟的来信,步辇男带着人赶到金陵,案子经过已经了解了大概。 他也从曾伟口中得知,叶青萧子衿并不是凶手,反倒是把他救下来的人。 只是曾伟并不知道叶青和萧子衿的身份。 步辇男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两人走来,叶青看他右腿走路有些不对劲,便脱口而出道:“你是南郭正泽!” 步辇脚步一顿,那一瞬间的惊讶没有逃过叶青的眼睛。 “你就是南郭正泽,你的右腿是在少年时就瘸了的,所以你才一直坐在步辇上。” 南郭正泽也没有想到,在金陵城,还能有人认出他来。 他开始怀疑叶青的身份,和她救下曾伟的目的。 “你怎么会认识我?” 叶青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刚刚曾伟说他就是那个领队,所以。 “你化名南郭一鸣,就是为了报仇!”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南郭正泽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抬抬手,立即有两名白衣侍女进屋,把曾伟给押了出来。 他认为,叶青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是曾伟说出来的。 只是曾伟也只知道南郭一鸣这个名字,并不知道他的本名和其他的事情。 曾伟在屋里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此刻被押出来,一个劲的磕头。 “大人,我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的还没她多,求你放过我的妻儿!” 南郭正泽一个眼神扫过去,一名白衣侍女立即把剑架到了曾伟的脖子上。 “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救他?” 萧子衿嗤道:“他是给你办事的人,你用他的命威胁我们。”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下手太狠 第152章 下手太狠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救他了!” 萧子衿看着南郭正泽,不动声色地拉过叶青,把她护在身后。 南郭正泽看到他的小动作,有点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了。 他回头看着曾伟:“也是,你曾经也算是我的人。” 看着南郭正泽眼睛里,又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态,曾伟心中一咯噔,不敢起身的他,直接跪着爬过去。 “队队长,我给你传信,真的是因为,我发现死的都是我们小队的人,我不敢把此事报给刑部,怕会落一个残杀平民的下场。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绝不敢害你,我怕对方也会找你报仇,所以才找了你,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一定能把幕后之人揪出来,这样我也不会天天担惊受怕了。 我是为我自己想了,可也事关您的安危啊!” 曾伟眼神里,满是祈求,因为他看过那种眼神,十几年前,就是这种眼神,催使他们犯下大错。 南郭正泽想到刚刚叶青说的话,道:“可是你不找我,南郭一鸣就是一个死人,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会被他们发现。 可现在呢,他们都知道了,我现在怀疑你和他们是串通好的,你早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他们了。” 说完,南郭正泽手一抬,指着曾伟的妻子。 立即有一名白衣侍女上前,毫不犹豫地将曾伟妻子杀了。 “不!” 曾伟大喊着跑过去,一边用手蒙住儿子的眼睛,一边去看妻子的伤势。 那剑刺穿了胸膛,已经回天无力了。 他儿子也被吓晕了过去。 萧子衿和叶青都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张狂了,难怪刚刚曾伟会怕成那个样子。 萧子衿怒道:“这里是金陵,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难道你就没有家人!” 萧子衿目光如刃,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让南郭正泽活着离开金陵。 南郭正泽却是一脸不屑,萧子衿帮曾伟说话,只会加重他的怀疑。 而抱着儿子摊坐在地上的曾伟,此时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在几年前外出收货的时候遇到了南郭正泽,那时候他还叫南郭一鸣。 在金陵城中第三起命案发生时,他就预感,这次的命案和当年的事情有关。 所以他才会传信给南郭正泽,本来他们之间是没有联系的。 之后,凶手果然找上了他,他本以为难逃一死,却被叶青救下,不过叶青没有把他交给刑部,让他有一丝不安,就算是交给刑部,他也会不安。 所以,借着给老母亲送信的时候,他把藏身的地方告诉了南郭正泽。 他知道南郭正泽心狠也知道他的厉害,他私心里以为,南郭正泽找到凶手,就能解了他的危机。 没想到把妻儿都搭了进去。 反而被叶青关在庄子上那十来天,好吃好喝的住着,一点皮毛也没伤,对方待他客客气气的,并不是大凶大恶之人。 可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自己心虚。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满院子都是南郭家的人,而对面叶青只有两个人。 曾伟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情势,还是决定向南郭正泽低头。 “队长,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猜出你的身份的,你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求你,放了我儿子! 我真的没有任何要加害你的想法,真的没有。” 曾伟越说到后面,身子抖的越厉害,脸上也是鼻涕一把眼泪横流的,此刻,对于南郭正泽的畏惧,已经深入到骨子里。 南郭正泽嫌弃地看着他:“你的事我们稍后说。” 南郭正泽让人把曾伟父子拖下去,面向萧子衿和叶青。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也没想与你们为难,但现在,你们既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不可能放你们离去了。” 话落,南郭正泽往后退了两步,那两名异域人攻了上来。 这时,叶青注意到,白天的那只红狐又冒了出来,径直地钻向南郭正泽的怀里。 此时南郭正泽是没有穿里衣的,那狐狸直接贴着他的胸膛就钻了进去,靠在他坚挺地胸上,身子磨蹭着。 叶青突然发现,那红狐的脖子上,有一个白色的记号。 她正想看清楚点,萧子衿一边接招一边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能不能认真点。” 萧子衿脸色黑如锅底,叶青却没时间看他的脸色。 “你挡着我了。” 叶青一脚踢向对方,一个转身又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她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想要确认一下。 萧子衿恨铁不成钢,一个旋身前踢,又落到叶青旁边。 那两个异域人同时攻了上,两人抓着彼此的手臂,同时一个翻身向后踢,啪啪两声,同时将对方打退。 之前在给曹西西治病时,两人自创了一些合体的招式,反复练习过,此时使出来也是得心应手。 把人打跑后,两人又背靠着背,迅速变成防御的样子。 “你要想看,我不收银子,衣服任你解就是。” 叶青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狠狠地瞪了萧子衿一眼。 “想哪去了。” 一直观战的南郭正泽,看见两人还有心思打情骂俏。 “左右护法,你们玩呢!没看到他们还有时间说话。” 萧子衿立即高声回道:“我们要是认真起来,你们承受得了吗!”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叶青从袖里拿出一包药粉,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以掌风推过去。 药粉里的毒,并不能伤到他们分毫,但是里面还掺了辣椒粉。 在他们被呛的时候,叶青双手一扫,数根银针飞出,除了攻向那两位左右护法,还有飞向南郭正泽的。 针很细,那两人打着喷嚏,一时都没有能避开。 他们被打中的都是要穴,一时竟被定在那里,只要稍稍动一下,那几处穴道就钻心的疼。 而辣椒粉的味道还没有过去,当那个喷嚏带来全身的抖动,全身都好似被针扎一样,尤其那几个穴位,刺骨的疼。 看着他们强忍喷嚏,以致鼻孔外扩的样子,叶青轻哼了一声,得意的转过头。 看向南郭正泽时,发现对方不仅接下了全部银针,还一直盯着她。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153章 看来这是个行家。 叶青轻哼一声:“怎么样,认真起来,你们是不是输的更快。” 南郭正泽:“所以,你的绝招就是暗算。” 叶青:“兵不厌诈,对付你,我这些手段不算什么,怎么都比你做过的那些事要光明正大。” 叶青说完,又看向那只红狐。 南郭正泽见叶青的目光双落在胸前的狐狸身上。 “怎么,你对我这狐狸这么有兴趣?” 叶青:“是啊,我不只对这狐狸有兴趣,对你也是有很多疑问啊!当年你做下那样的恶行,难道就只是报右腿之仇?” 叶青直接戳破当年的事,南郭正泽居然感到一阵惊喜,对叶青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看来你知道的真的很多,如果你愿意,我们秉烛夜谈如何,来个君子协议,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 南郭正泽没有否认,此言,等于是间接承认了。 叶青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上来了,居然因为这个,就杀了那么多人,这人的心理确实是不正常。 就冲着他当年做的事,这个人也不能留了。 叶青和萧子衿对视一眼,全力攻向南郭正泽。 八名白衣侍女上前阻拦,不到一百招,就被叶青两人打到吐血。 这一次,叶青和萧子衿都没留情。 这时,不知又从哪里冒出一个蒙着面戴着帽子的人,穿着一身黑。 整个身子被遮的严严实实,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也黑如墨。 “这个姑娘交给我。” 南郭正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个黑衣人就直接攻向了萧子衿,让萧子衿没有余力来管叶青。 南郭正泽和叶青交上手,叶青发现,他的右腿确实是有残疾,在过招时,身体会一高一低。 但是,他居然克服了这一点,右腿的残疾,并不影响他的出招速度和力道,身手也不输叶青。 过了上百招,两人平分秋色,他还越打越起劲,眼睛里满是兴奋,仿佛不会累一样。 南郭正泽也觉得叶青有些招式很熟悉,当他想通后,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引叶青进攻,又过了几十招,他确定了一件事。 叶青一定和当年顾家军有关同,因为她的武功和那些人很像。 叶青重生后,武功是在顾家卫的训练营里练的,再加上祈叔的指导,前世和姚俊一起练的武功,她都尽数练成了。 南郭正泽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看叶青的年纪,以为她是当年那些人里,某个人的后代。 如此一想,更不能放叶青走了。 就在这时,叶青看到萧子衿有些撑不住了。 那销售员黑衣人的武功在他们之上。 叶青甩开南郭正泽,接了黑衣人一掌。 两掌相对,叶青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你是什么人?” 叶青念出这一口决,惊讶地问道。 这是无名前辈教她的掌法,而那黑衣人刚刚使的,也是这套掌法。 对方也愣住了,有一瞬的失神。 叶青眉毛一扬,趁机扔下两枚烟雾弹,拉着萧子衿,跳出了围墙。 黑衣人和南郭正泽反应过来,立即追出来,但因为浓浓的烟雾,失去了叶工本费逃跑的方位。 但是,那名黑衣人还是循着两人的气息,在两里地外,追上了两人。 黑衣人直接问道:“你跟无名是什么关系?” 叶青看此人的年纪和身手,应该和无名前辈师出同门,便回道:“他是我师父。” 黑衣人一听这话,便直接转过身:“你们走吧。” 说完,就往回走了。 叶青看向萧子衿:“你刚刚没事吧?” 叶青拍拍自己的胸膛,还好反应快,不然要吃亏了。 萧子衿摇了摇头:“我没事。!” 叶青拉着他,先躲到一边的灌木丛。 “这个南郭正泽到底有什么本事,聚集这么多高手在身边,我是担心打赢了这两个,又冒出其他人来,没完没了了。” 萧子衿:“等下和三木他们汇合,我明天直接调兵过来,先把那里围了。” 他们俩刚刚逃跑时,特意往相反的方向逃的,就是怕对方发现三木和阿岚。 以他们俩的身手,肯定打不过。 两人躲了一会儿,绕路回去找人,却发现三木和阿岚都不见了。 看着草丛里杂乱的脚印,他们俩人很可能是被发现了。 叶青看了一圈,发现所有的脚印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并没有返回的痕迹,这说明,三木他们应该是朝那个方向逃了。 叶青追到大道上,痕迹就消失了。两人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又偷偷潜回到雨兰山庄,发现里面已经人走楼空,庄内一片狼藉,一个人都没有了。 两人大概地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两人连夜赶回城,萧子衿让一成带领一队人马,先去城外打探南郭正泽和三木的踪迹。 他和叶青则马不停蹄地去了春风阁。此时天还没有亮,春风阁内,一片酣睡。 叶青抓来了一个小丫头,打听到老鸨的住所,直接撞开了门。 老鸨被吵醒,脸色不耐的坐起身正要骂人,抬眼的那一瞬看到叶青,眼睛立即浮现出惊艳之色,换了张笑脸走到两人面前。 “哟,这位姑娘生的可真俊。” 说着就想摸一把,叶青把剑往桌上一摆,老鸨手就缩回了。 “两位有什么事?”老鸨打着哈欠,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 “今天是不是有三位姑娘去了城外的雨兰山庄?她们人呢?” “是有这么一单生意,你找她们干什么?” 叶青将老鸨拉起来,推着她往门外去。 “有话要问,前面带路。”说完,递给了老鸨两锭银子。 老鸨看到银子,眼睛亮了。“好说好说,这边请。” 老鸨带着他们去找人,三个人的房间都看遍了,一个都没回来。 此时,已经听到公鸡打鸣,天边也露出了鱼肚白。 老鸨自言自语着:“不可能啊,楼里的规矩,外接是不能过夜的,往常也没这样的事啊,来人!快来人!” 老鸨叫来几个打手。 “快,延路去找找,敢动我的人,活腻歪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木失踪 第154章 三木失踪 老鸨气势冲冲地就要走,叶青拉住她。 “这个应该不是头回生意,你查查前面两天,有没有其他姑娘去过?” 叶青的话点醒了老鸨,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还真有一个。 老鸨说,这单生意已经接了三天,那客人出手也很大方。 还有一个姑娘叫小蝶,第一次就是她和另外两个姑娘去的,但不知怎么的,惹了客人不高兴,当晚就给退回来了。 第二天,那人还特意嘱咐了,不要小蝶。 几人赶到小蝶姑娘的房间,此时她也没穿衣服,正和一个中年男子躺在一起。 叶青和萧子衿看这情况,就站在门口没进去。 那客人睡的太死了,呼噜震天响,怎么也叫不醒。 老鸨就直接把小蝶带出来了。 小蝶看着二十几,人可比名字显老的多。 打着哈欠走出来,看到萧子衿和叶青,这才精神了一点。 问起当初被退货的原因,小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竟是嫌弃她身上味道难闻。 叶青凑近小蝶闻了闻,味道是有点重。 “你是不是又把钱都拿去赌了,连好一点的香粉都舍不得买!” 叶青一听老鸨这话,想来,这位姑娘用的香粉,应该是比较廉价。 他们正查问着,外出的三个姑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还带回了赏银。 但对于南郭正泽的事情,她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边没有线索,叶青赶回了叶府,萧子衿去城外看情况。 叶府内,无名正在教关乐练功。 叶青跟他说了,昨天遇见黑衣人的事情,想找无名打探一下对方的身份。 “你们交手了,打不过?” 叶青点点头:“我虽然没有和他交手,但萧子衿的身手,前辈你是知道的,他打的吃力,我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名问了一些细节,并没有道出那人姓名,只说,有可能是他的师弟。 无名不肯说,叶青也不想勉强,主要问题还是在南郭正泽身上。 无名叮嘱叶青,下次遇到不要硬拼,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关乐守在叶青身边,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叶青带着关乐,去见了祈叔。 下午的时候,顾家卫带来了姚俊的消息。 叶青觉得,就此事,还是要和姚俊当面聊一下。 她把姚俊堵在巷子里,报出了南郭正泽的名字。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认识。 叶青告诉他,南郭正泽就是南郭一鸣,当年那件事,是南郭正泽为了报复。 姚俊没有直接承认,他对叶青还没有什么信任。 叶青为了能让姚俊相信他,便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包括当年南郭正泽被打瘸腿,还有化名南郭一鸣残杀村民,杀尽顾北王军的伤兵,她把曾伟说的那些,全部都告诉姚俊了。 姚俊看着叶青半响,完全没想过,叶青会知道这么多内情。 叶青把她和南郭正泽交手的事情也说了,以姚俊他们现在的水平,一旦碰上,凶多吉少! 姚俊有点不明白了,叶青一边在帮他,一边又在阻止他。 叶青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让他们先蛰伏,等到她把南郭正泽这个麻烦解决了再说。 准备离开的时候,叶青问起,南郭正泽的腿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人打瘸的。 而得到的答案,让她有一丝意外。 难怪之前祈叔说的时候,有些支支吾吾。 竟是跟前世的自己有关。 因为那次打猎的事,南郭正泽对晔卿郡主起了兴趣。 他让家里人帮忙,进了军营。 在营队里,说去偷看晔卿郡主洗澡,满口的污言秽语,声称,只要他爹砸足够多的银子,就能让晔卿郡主上他的床。 还当着姚俊的面挑衅,刚好晔卿郡主身边的其他几个亲信也在,就把人打了一顿。 打的时候,没留神,南郭正泽摔下山坡,把右腿伤了。 事后,南郭正泽不承认他说过这些话,那些和他一起的人,也都被他收买了,不承认这件事。 后了,姚俊一个人出来领了罚,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只是,姚俊也没想到,南郭正泽竟然还藏着祸心。 就在叶青和萧子衿在紧密搜索南郭正泽和三木的下落时,南郭正泽却悄悄地,带着两个侍女进了金陵城。 他进了城后,竟然直接进了大叶府,这一幕被监视的顾家卫看到。 在叶府的书房内,叶司重对于突然到访的南郭正泽,也是一脸惊讶。 当年的事,叶司重知道一点点,本来南郭家正泽找上他,就是为了报仇。 当时顾北王府的人,叶司重一个都不打算留,谁杀都是一样。 更何况,当时南郭正泽给的数目,可是很大一笔钱。 所以,在战后,叶司重在军队中,给南郭正泽安排了一个职位,还特意用了化名。 事后,就以战死,把名字消了。 两人自那次之后,没有再见过面,此时南郭正泽突然到访,叶司重也想到了前段时间那件案子。 南郭正泽把曾伟交待的事情,跟叶司重说了,同时向他打听叶青和萧子衿的身份。 南郭正泽一描述两人,叶司重立即就猜了出来。 打听到了叶青和萧子衿的身份,南郭正泽就准备走。 离开前,南郭正泽还提醒叶司重,据曾伟所说,叶青是救他的人,跟杀他的那一帮人不是同一帮人。 这就说明,很有可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人,顾北王军的余孽。 这是叶司重最担心的事情,不过,经南郭正泽这么一提醒,叶司重突然想到,可以用曾伟来搞一点名堂。 叶司重让南郭正泽把曾伟交给他,他把人带到御前,要告萧子衿一个知情不报,维护叛军的罪名。 南郭正泽无所谓,他很乐意给萧子衿使绊子,当即答应,晚上就送曾伟进城。 当南郭正泽离开叶府后,顾家卫没敢跟上去,因为叶青特别吩咐过,南郭正泽身边有高手。 三木一直没有消息,叶青得知南郭正泽找过叶司重,急忙赶到熠王府,想找萧子衿商量此事,毕竟曾伟还在对方手里。 此时萧子衿也刚刚才回府。 昨晚到现在,一直忙个不停,他连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最吃香的职业 第155章 最吃香的职业 此刻,他刚沐浴出来,衣服还没穿好,就听到了敲门声。 听到是叶青的声音,他故意停下手中的动作,让她进来。 叶青走进来,才发现萧子衿衣衫不整,连忙转过身,让他把衣服穿好。 看叶青难得露怯,萧子衿也不逗她了,毕竟现在他真的是很累。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叶青转过身,萧子衿已经端正坐好。 “说吧,这么晚,什么事?” 叶青也累,就长话短说,把事情快速地说了一遍。 “我怕叶司重把曾伟交给皇帝,告你一个庇护叛军,知情不报的罪名。” 原来他们把曾伟留下,就担心过这个问题。 而且皇帝也跟当年的事牵扯不清,势必会偏向叶司重那一边。 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够做文章了。 得知了此事后,考虑到南郭正泽身边这么多高手,顾家卫可能不是其对手。 两人又顾不上休息,亲自赶到叶司重府外盯着。 两人精神都不是太好,好在还有其他顾家卫,他们可以到监视点休息一下。 有情况也可以随时跟进。 监视点就是大叶府外一个小塔楼,塔楼顶上还没有普通的房间大。 屋里有个大通铺,就是轮流监视的人员休息的地方。 这就跟他们平时在外行军打仗一样,哪还有什么男女之别。 叶青也不扭捏,侧躺在里面。 萧子衿面对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在城外,你一直盯着那人干什么?” 两名站在窗口监视的顾家卫,听到两人在说话,往窗边移了移。 但是这塔楼就这么大,再避也能听到两人说话。 叶青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我在看那只红狐,它脖子上那个记号跟十几年前那只一样,我好奇是不是同一只,所以多看了一眼。 不过,白天的时候,我问过别人,狐狸的寿命没有这么长。 所以,南郭正泽抱的那只红狐,应该是十几年那只的后代。 我在想,他这么偏执,当年那一点事情都纠着不放,你说,把我的身份透露一点点出去,是不是会有奇效。” 叶青想以自己做饵,既然姚俊说,南郭正泽是因为对她感兴趣才进的军营,那是不是可以设一个局,故意透露一点细节给对方,让对方对现在的她,产生一点兴趣。 “不行,这人太偏执了。” 萧子衿当然反对,说完看过去,叶青已经快睡着了。 看着她在半睡半醒之间挣扎,萧子衿也不吵她了,拿来自己的披风,贴心地给她盖上,自己则坐在一边,靠着墙壁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子衿被推醒,窗外依旧是黑漆漆一片。 “有动静了。” 负责监视的人点了点头。 萧子衿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走到窗边,看到有两个人押着一个人刚刚从大叶府的侧门进去。 被押的人头被套住了,看不清脸。 从身材上来看,确实像是曾伟。 萧子衿看着那三人进入了后院,问旁边的顾家卫。 “大叶府内的岗哨,都摸清楚了吗?” 顾家卫点头,拿出一张图。 这是他们事先画下的,在这里监视了几个月,早把岗哨的情况摸清了。 萧子衿这才将叶青叫醒,两人了解了岗哨的详细情况后,就直接沿着侧门,翻墙进去了。 依旧顾家卫给的这张图纸,萧子衿和叶青避开了所有的暗哨,直接来到刚刚那三人进的地方。 他们小心地进了房间,屋里确实是坐了一个人。 叶青进去后,直接把剑抵到那人的脖子上,可等那人回头,竟不是曾伟,而是一张生面孔。 糟糕,对方早有防备。 叶青看了萧子衿一眼,直接点了那人的穴道,和萧子衿一起跳到了房梁上,躲在柱子后,隐在了黑暗里。 门在他们跳起的那一刻被人大力踢开。 大叶府的护卫拿着长刀走进来,却只看到他们事先安排的人。 “人呢!去哪了?” 那人被叶青点了穴道,身不能动,嘴不能言,只能使劲地让眼睛往上看。 护卫却以为他是在翻白眼,以为他中了毒,连忙让人去找大夫来。 护卫把屋里四处找了一遍之后,又回到了院子外。 他们明明看着人进屋,怎么会消失呢! 这时,屋顶突然传来响动,只听轰隆一声,有重物直接砸穿了屋顶。 这下,躲在房梁上的两人不能再猫着了,在瓦片砸下的那一刻,飞了出去。 叶府的护卫马上围了过来,叶青看着那破了个大洞的屋顶,跟萧子衿开着玩笑。 “你知道金陵城最吃香的,是做什么事的吗?” 叶青自顾自地笑了笑,指了指那屋顶。 “修屋顶的瓦匠。” 两人相视一笑,冲进人群一顿嚯嚯,围攻的护卫全倒下了。 这时,南郭正泽身边的那名黑衣人又出现了。 “我上次警告过你们了。”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尤其是对着叶青的时候。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几声大笑。 无名突然在屋顶现身。 “还真的是你,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现在也敢现身了。” 叶青大喜,朝着对方哼了一声。 有援军来,叶青瞬间就有信心了。 在无名和黑衣人打起来的时候,叶青直接拉着萧子衿去搜叶府的其他地方。 搜了一圈,发现除了受惊的李氏和叶灵韵他们,他们并没有看到叶司重的身影。 两人暗道不好,也来不及跟无名打招呼了,直接出了叶府,朝皇宫赶。 来到宫门,两人直接溜了进去,刚好也是一身黑衣。 不过,在进宫前,萧子衿还是让底下人先进宫去打听。 如果叶司重真的进宫了,此刻一定在御书房。 可御书房有重兵把守,不好接近。 两人直接来到六公主的寝宫,想她帮忙。 六公主看到两人深夜前来,那惊讶可想而知了。 萧子衿不能把所有的实情告诉她,只说叶司重又进宫搬弄是非,想她帮忙去看看,是不是带着一个人来的。 当时那位自尽的太医,皇后查到的结果,确实是跟叶司重能扯上点关系。 所以,在六公主心里,对叶司重也没有好感。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救出曾伟 第156章 救出曾伟 六公主答应下来,套了个披风,就往御书房去了。 萧子衿身量高,不方便行事,就留在外围。 叶青装扮成宫女的样子,跟在六公主身后。 到了御书房,守卫见是六公主,也没敢阻拦。 到了殿前时,果真看到有一个,就候在大殿外。 六公主走过去,让守在门外的太监通传,说她有事找皇帝。 这时,曾伟就站在石阶旁,六公主和通传太监在说话时,叶青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她轻声说:“你心里明白,就算你完成了,南郭正泽也不一定会放过你,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他们藏身的大概位置,我有信心今晚将你儿子救出来。” 曾伟正出神,看到六公主走过来,忙低了头。 此时突然听到叶青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祈求,走到这一步,他也退不了了。 “我有办法让你暂时说不了话,看起来像犯癫痫,你可愿意?” 曾伟立即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了叶青一个大概的位置。 叶青偷偷拿出针,刺了曾伟几处大穴。 她刚弄完,通传太监出来了。 “公主殿下,陛下说他今晚有要事,明天早上才见您。” 六公主点了点头,带着叶青离开了。 御书房内,叶司重还在跟皇帝说着那件连环案的事,没多久,那个通传太监又跑了进来。 皇帝一拍桌子:“不是说了明天早上再见她!一次两次烦不烦!” 太监被这么一吓,立即跪倒在地。 “陛下,六公主刚刚已经回去了,是叶大人带来的那个人,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了。” 叶司重一听,赶紧跑了出去。 殿外,值守的侍卫依旧是目不斜视地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完全没有管在地主抽搐的人。 “叫太医。” 皇帝随后出来,看着地上的人,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叶司重。 等叶司重把事情说完,曾伟也经太医的妙手,安静了下来。 太医回话,说曾伟是犯了癫痫,应该是老毛病了。 因为没有及时服药,现在他并不能自主的控制四肢以及面部表情,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因为南郭正泽并没有提过曾伟身体有问题,所以叶司重不确定,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在皇帝的责问下,也变得支支吾吾。 皇帝让他把人带回去,养好了再来回话,而关于萧子衿的事,既然叶司重提了,他自会去查。 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叶司重有些沮丧。 从御书房内出来后,他还是仔细地询问了在殿前值班的侍卫。 可他们的说辞和通传太监一样,只有六公主来过殿前,并无其他人。 而曾伟也没有离开过,一直好端端地站的,突然发病的。 他发病之后,也没有其他人碰他。 叶司重带着曾伟从皇宫里出来,此刻,他的身边,可没有像黑衣人那样的高手。 叶青让萧子衿隐在暗处,等叶司重出了宫门,直接上去把他的护卫揍了,却唯独没有动叶司重。 毕竟他明天还是要上朝的,鼻青脸肿的就不好看了。 萧子衿趁机把曾伟救走了。 他们把人安置在顾家卫的一个联络点,然后照着曾伟交待的地方找了过去。 南郭正泽也算是小心,他带曾伟进城时,一直蒙着他的眼睛。 但是曾伟在金陵城生活了十几年,根据马车的走向,以及周围的声音,还是猜到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有一个大概的位置,顾家卫就可以轻松地把人找出来。 在行动前,叶青先回了一趟叶府,在得知无名没有回来时,她的心里喜忧掺半。 无名没有回来,两种可能,一是还在和那名黑衣人打,那他们去救曾伟孩子的时候,就会轻松些。 第二种,就是无名可能被打伤了。 依叶青对无名的了解,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次,他们带了十几人,都是个中好手。 摸进院子后,叶青本想先找到那只红狐,用它来威胁南郭正泽,可是进去后,一直没找到。 叶青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让一成他们直接动手救人。 当那些高手出现后,她和萧子衿再出现,给一成争取撤退的时间。 南郭正泽被吵醒,那只红狐依旧缩在他怀里。 这是把红狐当老婆养了,连睡觉都不离身,难怪刚刚一直找不到。 叶青留下萧子衿应对其他人,率先向南郭正泽发起进攻,招招都冲向他怀里的红狐。 南郭正泽半夜被吵醒,已经是满脸不耐烦,见叶青还这样针对他的小红狐,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他把红狐放在地上,让它到一旁躲起来,好全力跟叶青过招。 而这时,叶青吹了一声口哨,立即有一名顾家卫朝着那红狐追去。 南郭正泽一见这情况,想拦,又被叶青缠住。 院子里一片打击声,这时,远方突然有一丝火光朝着这边而来,还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 是巡城队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南郭正泽不免有些心焦。 在得知了萧子衿的身份后,他现在很怀疑,来的人是他的手下。 而这时,身后又传来狐狸的叫声。 心神不宁之下,他回身去看,叶青一剑直指背心,虽然南郭正泽及时闪避,左肩还是被划了深深的一道。 他本来就只穿了白色的里衣,此时血水流出,竟显得他格外妖艳。 他那八个侍女,倒是极为忠心,看到主人受伤,便放弃追一成,赶紧撤回到南郭正泽的身边。 和萧子衿交手的其他高手也撤了回来。 南郭正泽一吹口哨,红狐飞向他的怀中,他抱着红狐,迅速地从后院撤退。 巡城队的人已经快到了,萧子衿也不想和他们正面撞上,但没有再追,带着人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等到巡城队赶到,屋里只剩下满院狼藉,地上的几具尸体,证明刚刚这里曾厮杀过。 他们连忙保护好现场,通知京兆府前来勘验。 当叶司重派来联络的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院子被官兵包围,南郭正泽已经不知到去哪了。 叶司重这下肯定,曾伟发病绝不是意外,只是不知道为何,六公主会牵涉其中。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救出曾伟 第156章 救出曾伟 六公主答应下来,套了个披风,就往御书房去了。 萧子衿身量高,不方便行事,就留在外围。 叶青装扮成宫女的样子,跟在六公主身后。 到了御书房,守卫见是六公主,也没敢阻拦。 到了殿前时,果真看到有一个,就候在大殿外。 六公主走过去,让守在门外的太监通传,说她有事找皇帝。 这时,曾伟就站在石阶旁,六公主和通传太监在说话时,叶青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她轻声说:“你心里明白,就算你完成了,南郭正泽也不一定会放过你,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他们藏身的大概位置,我有信心今晚将你儿子救出来。” 曾伟正出神,看到六公主走过来,忙低了头。 此时突然听到叶青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祈求,走到这一步,他也退不了了。 “我有办法让你暂时说不了话,看起来像犯癫痫,你可愿意?” 曾伟立即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了叶青一个大概的位置。 叶青偷偷拿出针,刺了曾伟几处大穴。 她刚弄完,通传太监出来了。 “公主殿下,陛下说他今晚有要事,明天早上才见您。” 六公主点了点头,带着叶青离开了。 御书房内,叶司重还在跟皇帝说着那件连环案的事,没多久,那个通传太监又跑了进来。 皇帝一拍桌子:“不是说了明天早上再见她!一次两次烦不烦!” 太监被这么一吓,立即跪倒在地。 “陛下,六公主刚刚已经回去了,是叶大人带来的那个人,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了。” 叶司重一听,赶紧跑了出去。 殿外,值守的侍卫依旧是目不斜视地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完全没有管在地主抽搐的人。 “叫太医。” 皇帝随后出来,看着地上的人,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叶司重。 等叶司重把事情说完,曾伟也经太医的妙手,安静了下来。 太医回话,说曾伟是犯了癫痫,应该是老毛病了。 因为没有及时服药,现在他并不能自主的控制四肢以及面部表情,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好。 因为南郭正泽并没有提过曾伟身体有问题,所以叶司重不确定,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在皇帝的责问下,也变得支支吾吾。 皇帝让他把人带回去,养好了再来回话,而关于萧子衿的事,既然叶司重提了,他自会去查。 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叶司重有些沮丧。 从御书房内出来后,他还是仔细地询问了在殿前值班的侍卫。 可他们的说辞和通传太监一样,只有六公主来过殿前,并无其他人。 而曾伟也没有离开过,一直好端端地站的,突然发病的。 他发病之后,也没有其他人碰他。 叶司重带着曾伟从皇宫里出来,此刻,他的身边,可没有像黑衣人那样的高手。 叶青让萧子衿隐在暗处,等叶司重出了宫门,直接上去把他的护卫揍了,却唯独没有动叶司重。 毕竟他明天还是要上朝的,鼻青脸肿的就不好看了。 萧子衿趁机把曾伟救走了。 他们把人安置在顾家卫的一个联络点,然后照着曾伟交待的地方找了过去。 南郭正泽也算是小心,他带曾伟进城时,一直蒙着他的眼睛。 但是曾伟在金陵城生活了十几年,根据马车的走向,以及周围的声音,还是猜到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有一个大概的位置,顾家卫就可以轻松地把人找出来。 在行动前,叶青先回了一趟叶府,在得知无名没有回来时,她的心里喜忧掺半。 无名没有回来,两种可能,一是还在和那名黑衣人打,那他们去救曾伟孩子的时候,就会轻松些。 第二种,就是无名可能被打伤了。 依叶青对无名的了解,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次,他们带了十几人,都是个中好手。 摸进院子后,叶青本想先找到那只红狐,用它来威胁南郭正泽,可是进去后,一直没找到。 叶青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让一成他们直接动手救人。 当那些高手出现后,她和萧子衿再出现,给一成争取撤退的时间。 南郭正泽被吵醒,那只红狐依旧缩在他怀里。 这是把红狐当老婆养了,连睡觉都不离身,难怪刚刚一直找不到。 叶青留下萧子衿应对其他人,率先向南郭正泽发起进攻,招招都冲向他怀里的红狐。 南郭正泽半夜被吵醒,已经是满脸不耐烦,见叶青还这样针对他的小红狐,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他把红狐放在地上,让它到一旁躲起来,好全力跟叶青过招。 而这时,叶青吹了一声口哨,立即有一名顾家卫朝着那红狐追去。 南郭正泽一见这情况,想拦,又被叶青缠住。 院子里一片打击声,这时,远方突然有一丝火光朝着这边而来,还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 是巡城队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南郭正泽不免有些心焦。 在得知了萧子衿的身份后,他现在很怀疑,来的人是他的手下。 而这时,身后又传来狐狸的叫声。 心神不宁之下,他回身去看,叶青一剑直指背心,虽然南郭正泽及时闪避,左肩还是被划了深深的一道。 他本来就只穿了白色的里衣,此时血水流出,竟显得他格外妖艳。 他那八个侍女,倒是极为忠心,看到主人受伤,便放弃追一成,赶紧撤回到南郭正泽的身边。 和萧子衿交手的其他高手也撤了回来。 南郭正泽一吹口哨,红狐飞向他的怀中,他抱着红狐,迅速地从后院撤退。 巡城队的人已经快到了,萧子衿也不想和他们正面撞上,但没有再追,带着人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等到巡城队赶到,屋里只剩下满院狼藉,地上的几具尸体,证明刚刚这里曾厮杀过。 他们连忙保护好现场,通知京兆府前来勘验。 当叶司重派来联络的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院子被官兵包围,南郭正泽已经不知到去哪了。 叶司重这下肯定,曾伟发病绝不是意外,只是不知道为何,六公主会牵涉其中。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时光飞快 第157章 时光飞快 萧子衿和叶青把两人救出后,把人安排到一起。 两父子团聚后,曾伟经此一事,也豁然开朗了。 关于他曾经犯下的罪行,抹灭不掉,他势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而他的儿子还很小,正是立性子的时候。 他让叶青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把儿子送到乡下父母家,把后事安排好,就随他们去见姚俊。 姚俊不可能会饶他,他也不能再偷生。 叶青答应了曾伟的要求,但是也没放松对他的看管,一路都是祈叔陪着曾伟一起,把后事处理完的。 当曾伟自裁于姚俊和傅宣面前,他们之间的恩怨也落下帷幕。 曾伟的儿子不会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会再有复仇。 这次会面,祈叔和叶青带着满满诚意,气氛终于不那么紧张。 两方谈了足足一天,从当年的事情谈到到现在京中的情形,以及以后的打算。 叶青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是祈叔的徒弟,毕竟重生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说出来的。 好在她前世经历的事情,祈叔大多也知道,所以傅宣和姚俊两人并没有质疑。 两方恰谈后,算是进入了一个合作关系。 信息共享,有行动也知会对方一声。 在他们会面后,萧子衿突然发现,王府周围,每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都多了一些摊贩。 王府周围突然多了很多双眼睛,萧子衿感觉不太对劲。 想到叶司重进宫,他和叶青商量,减少明面上了往来,后面有事,还是走院墙。 也没说不往来。 三木和阿岚一直没有消息,这让叶青很是担心,派了不少人手出去,扩大搜索。 在经过了好几天的地毯式搜索,他们在一处悬崖边,发现了血迹。 一成不能确定,这血迹是不是三木他们的,但是他们还是派出人手,想办法到崖底搜救。 而南郭正泽也躲了起来,顾家卫跟踪到的情况,他应该是带着人离开了金陵。 无名说,那名黑衣人护卫,已经离开南郭正泽,想来他离去的原因,正是为此。 关于那名黑衣人的身份,叶青问过,无名不愿多说。 南郭正泽离了那黑衣人的保护,身边剩下的人,不是叶青和萧子衿的对手。 奇怪的是,那次大战后,关乐也变得沉默起来,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青没去深究,想来此事无名肯定是知道的,既然他都没有过问,就让关乐自己去调节吧,她也不去操那个心了。 而对于南郭正泽的处置,祈叔和姚俊自靠奋勇,想亲自追到宗周城去讨个公道。 以他之前做的种种罪行,杀他一百次都不为过。 两人后来还是被叶青劝住了,叶青也不是想打击他们,只是目前看来,南郭正泽本身武功高不说,他身边时常都围着一大帮高手。 凭他们二人,怕是杀不了南郭正泽。 这可能也是他行走江湖这么嚣张的原因。 叶青让他们稍安,等到金陵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一定亲自去取他首级,给死去的那些无辜百姓和顾北王军一个交待。 叶青这话既说出口,她就得再想办法将武功提高一个层次。 接下来,就是朝廷给新人分配官职的时候,王腾因为跟叶青有牵扯,又没有占到萧子衿的便宜,所以被分到一个山旮旯了。 叶问天愤愤不平,说以他的名次,怎么也不该分到那个地方,想来其中也少不了叶司重的手笔。 王腾他自己倒没有不开心,任令下来后,就带着父母高高兴兴地走马上任了。 除了王腾这一届新人,一年一度的中正定品,考核百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林文康得了吴敏的青眼,想来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金陵正热闹时,边境突然有了异动。 北燕近日悄悄集齐了五万大军,前往边境小镇驻守。 本来这点兵力,边境的驻扎军能应对,但是,北燕意图不明,是个隐患。 皇帝召了叶司重,有意让萧子衿出征。 自上次凯旋回京后,他在京都已经休养一年多了,也是时候再为朝廷建功立业了。 皇帝专门找叶司重来,当然不只是这么简单。 他想效仿当年,给萧子衿安排一个监军,在军中打压他的威望,同时找机会,削弱萧子衿的势力。 如果能一次打倒,是最好的了。 但是萧子衿不是当年的顾北王。 这需要一个严密的计划,还得有合适的人选。 密谋了两天,把事情敲定后,在上朝时,皇帝故意提到此事。 并提出,希望萧子衿前往镇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萧子衿不好拒绝。 皇帝又装作体恤的样子,给他安排了一名御史随行,命其为监军,并责令两天后整军出发。 圣旨当场就下了,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 身为大梁的武将,知道北燕有异动,萧子衿也义不容辞。 消息一出,不少百姓为萧子衿抱不平,京中除了他,也还有其他武将。 他在外征战数十年,婚事被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愿意娶妻了,又要出征,如果像以前一样,一打就是五年十年的,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同时,又可怜起定亲的叶家小姐,看来,最操心的还是老百姓啊! 叶青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这是萧子衿的责任。 只是三木和阿岚还没有找到,萧子衿身边少了得力之人,这点她倒是挺担心的。 两人见了面,都没有悲春伤秋,只是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 萧子衿留了人手给叶青,帮助查找三木的下落。 薛方的事,叶青打算自己去办,找薛方挑明他父亲的死因。 趁着现在风平浪静,让他有时间去证实那件事情。 希望是能将他策反,如若不行,也能断叶司重一条臂膀。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们的大方向不变,其他的随机应变。 在皇帝现任的几位皇子中,萧子衿觉得,八皇子的品性最正,只是眼下他还年纪尚小,还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势力。 另外一个,就是大白。 (本章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转瞬即逝 第158章 转瞬即逝 它的体型太招眼,萧子衿一走,留在熠王倒是没问题,只是那些护卫,要么被萧子衿安排到叶青身边,要么就要随他出征,到时候放大白一个人在王府,他们也不安心。 还有它的脾性,时不时要带它出去放风,到时候也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叶青还是决定,让萧子衿把大白带到边境去。 以前有传说,说是大地蒙难,神仙携巨兽降世,拯救万民于水火。 大白体型庞大,符合传说中这个特点。 最主要它通体雪白,长像又温润,一点煞气都没有,实为祥瑞之兆。 到时候在人群中安排几个人,把舆论的风向一带,也能助萧子衿一臂这力。 所谓天降祥瑞,如果真的要与北燕开战,大白就象征那神兵,它的存在不只能帮到萧子衿,还能鼓舞士气。 这样,以后大白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的目光里。 之所以这么做,是叶青觉得这次边关异动有点怪。 大梁和北燕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双方的摩擦比大周还少。 现如今,大梁和大周都能和亲往来,互通贸易,北燕没有理由生事。 所以,叶青想给萧子衿一个保障。 萧子衿在民间的声望很不错,再加上大白这吉祥物,皇帝就算想下黑手,也得多顾忌几分。 事实证明,他们猜对了。 当萧子衿带着大白出现在城楼,饮下壮行酒。 不需要他们的人鼓吹,百姓自动自发地向大白和萧子衿行礼。 众士兵士气高昂,齐声纳喊。 那声势,感觉萧子衿不是去镇守,而是去夺北燕王都的。 那震天的欢呼声,让在城楼上的皇帝脸瞬间黑了几分。 这还是在人前,隐忍的表现,等下回宫,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遭殃。 叶青站在人群中送行,看着皇帝这副样子,心知有些事情不能再拖。 目送萧子衿离京,叶青心里五味杂陈。 萧子衿带着巨兽出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各国,北燕国都收到信后,派人紧急传信到了边关。 萧子衿走后,叶青的生活平静了很多。 她潜伏进薛方的家中,将人证和物证摆到他面前。 薛方虽然一脸不信,但那个人证他是认识的。 叶青没有多说,也没有掺杂任何个人的意见,只是把事情告诉他后,就离开了。 叶青留了顾家卫监视他,薛方个人能力是有的。 看到他开始调查,叶青放心了。 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再伺机策反,就能在叶司重身边,扎下一根钉子了。 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六公主的及笄礼。 皇帝大肆地操办了一番,并拟定国书,及笄礼三日后,六公主便启程去大周。 叶青有幸,因着萧子衿的关系,被邀请进了皇宫,和淑兰郡主一起,参与了这场盛大的笄礼。 皇后带着六公主出现的时候,群臣道贺,那些贵人都说,我朝从来没有一个公主的及笄礼办的如此盛大,都说皇帝对六公主极是疼爱。 在这些人恭贺的时候,叶青从六公主消瘦的脸上,看到满满的讽刺。 他们只看到了这场盛大的及笄礼,却忽略了六公主两天后,就要远离故土,一生漂泊他乡。、 宴会上,叶司重带着李氏叶灵韵都在,叶青为了避嫌,并没有上前和六公主交谈。 反倒是在宴席之后,托萧子衿的人,送了一些防身的武器,以及一些救急的药品给她。 六公主给她回了信,此时的她,言语间还带着一丝纯真,在信末,还祝叶青和萧子衿能白头到老。 此时的她,大概也没有想过,十年后,她会变成扰乱大周血脉的浪荡女子。 送走六公主后,淑兰郡主感慨颇深,对于自己未来的归宿也充满了恐惧。 她开始去打算,未来怎样可以过得自在些,最好像现在这样,能经常和苏微叶青他们聚聚,打场马球。 在苏微的怂恿下,叶青的暗中帮助下,淑兰郡主和吴少杰来了一次偶遇。 老掉牙的套路,话本中用烂的情景。 吴少杰全场说了不到五句话,淑兰郡主却下了决心。 相较于冒险地去求什么一心人,像吴少杰这样的选择也很好,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两人可以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 就像搭伙过日子,按照他的个性不会过多的干涉她的生活,吴家门风,也不允许纳妾,这点从吴夫人身上就可以看到了。 吴少杰本人,也是金陵城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这样细数下来,吴少杰除了严肃话少,其他全是优点。 淑兰郡主把事情跟她母妃说了,她母妃高兴地不行,当天就命媒人上门,去吴家通个气。 淑兰郡主还是太骄傲,她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她同意了,就能成。 却不想,吴家一口拒了。 庆南王妃打听之下,才得知,竟是吴少杰不愿意。 这就让淑兰郡主很郁闷,她可是放下身段,好不容易想成次亲的,结果对方还不愿意了。 听着她的说辞,苏微和叶青都笑得不行。 什么叫好不容易想成次亲! 看着淑兰郡主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吴少杰拿下,此时她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淡定,反倒是满满的野心。 叶青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好坏,万事只能看他们俩人的缘分了。 这两个月,萧子衿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封信到。 他把行军的路程,和大白的日常都写进了信里。 开始的时候,叶青没法给他回信,因为他一直在路上。 叶青也担心信件落到别人手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萧子衿到达边境,有固定住所后,叶青才开始给他回信。 算起来,叶青已经收到数十封信,而她写的第一封才寄出去。 另外一边,小叶家开始着手准备叶枫和苏微的婚事。 婚期是叶枫主动找苏老爷订下的,苏微也没有反对。 纳吉下聘,走完流程后,就静候佳期了。 婚期定下后,苏微反倒不好天天跑小叶府了,把苏老爷拘在家里绣嫁衣,把苏微闷的快长毛了。 好在有叶青时不时上门,找各种借口带苏微出去玩,才不至于让她的日子那么难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