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之盛》 正文 第1章 1.惊天大事 , 明洪武三十一年,六月二十五,燕王府,承运殿。 “王爷,我说的这种红薯可当食物,与稻谷小麦同作用,味道甜美,容易种植。”成渊推荐道。 成渊看着燕王,又看了看与自己位置相对和尚姚广孝,心中很是自豪。 三年前,他还是个快要饿死的穿越者。三年后,成了燕王府的常客。 这位未来的永乐大帝朱棣对成渊夸赞道:“当初,你的高产稻穗献给父皇做寿礼,父皇对俺大加欣赏。 这次本王当然相信你可以种出更加高产的红薯,需要什么吩咐朱能,燕王府必定出力。” 朱棣看着成渊,眼里都是信任与笑意,向成渊允诺。 “燕王过奖了,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告辞。”成渊对朱棣潇洒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就像串门走亲戚一样。 朱棣说的朱能,是燕王府的燕山护卫副千户。 受到朱棣命令,朱能立刻恭敬地跟着成渊去寻找种红薯的地方。 朱棣喝了口茶,这才对姚广孝如实说道:“这个成渊,俺觉得是个人才,在卜算方面,他是如刘伯温一般。” “去年父皇寿辰,俺们几个兄弟一起送寿礼,本王听从成渊的建议送了稻穗,结果父皇亲自带本王去乾清宫用膳,这足以说明寿礼很合父皇心意。” 姚广孝点头:“我一直想为您笼络人才,都被王爷拒绝,这次王爷这么夸奖成渊,说明他是个栋梁之才。” “还是需要考察,看看他是不是本王所需要的得力人才,诚心诚意必须有。”朱棣起身,负着手在承运殿缓缓踱步。 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主要是成渊算卦十分准,竟然连锦衣卫安插在燕王府的眼线,都给算了出来。 朱棣有些气,父皇还是不相信他吗,觉得自己会欺负允炆侄子。 “王爷放心,贫僧去过成渊的村子,他爷爷是算命瞎子,人称半仙,两年前逝去。” “成渊这料事如神,定是家传绝学,吃百家饭长大,三年前还生过大病。” “病好后人也变了,开始习武练功强身,剑法一流。自家田里的稻穗又大又粗,只可惜家道中落,如今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他满腹才华,如果不是农户的话,凭他的见识和才华,就是连中三元也没有问题。” 朱棣自己是有判断的,献稻穗相识,只是相识。但这个小子并没投靠自己。 随后燕王妃的头痛,竟然也给治好,朱棣才注意到他。 要知道,他被大哥朱标的头疼和马皇后的头疼都吓到了,生怕自己的王妃有什么危险。 良久,才开口说道:“既然他主动找本王,这个人才本王要了。” 朱棣说完,放下茶杯,转身离开。 “贫僧恭送燕王殿下。” 姚广孝了解朱棣,也一心想帮朱棣笼络人才,这个成渊从第一次送稻穗,就派人调查过,北平府当地人,知根知底,家世清白。 只可惜是个农户,军户的话更有优势。 不过这对于燕王府来说,改户籍就如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接下来,姚广孝自然会多笼络人才,像成渊这样的人才,不是金银财宝就可以招揽的。 效仿刘备三顾茅庐,洪武皇帝三请刘伯温的事情,姚广孝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四请。 ………………………… 燕王府后花园,朱能双手递过茶杯,笑道:“成公子,喝茶。” 语气恭敬客气,燕王的贵客就是他的上宾。 对于成渊,朱能也很喜欢这个少年郎,面相英武,虽然称不上多俊朗,但五官刚毅立体,有种让人惊讶的阳刚之气。 上次自家母亲眼疾,就是找的成渊,人家二话不说,就给自己一种眼药水,实在是好人。 朱能的礼待,以及燕王妃对自己的和蔼,这让成渊感受到了燕王府对他的重视。 “成公子,王爷说了,后花园这片地都可以为您提供种红薯,有事你吩咐。” 想做生意,不是商户。成渊就是在厉害,他也不敢在洪武爷在世的年月倒行逆施。 但种的红薯,前几个月在自家田里,被偷了几次。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上热情欢迎他的燕王府。 因为治过燕王妃的头痛,又送过大稻穗给燕王,加上预防京城锦衣卫的监视,三件事已经奠定了他的位置。 “这花园倒可以,只不过实在不好意思占用燕王的花园,看看还有其他地方没有。” “这几十石的红薯要是半年内真的产百石千石多,北平府的百姓就不怕饥荒,就连行军打仗,也要多出许多存粮。” “如果成公子真的种出,王爷的政绩被陛下奖赏,您得到的可要比现在多。” “如果有肥料,千石是不成问题的,可惜没有。”成渊不做没有把握的承诺。 这个时代,节气,肥料,以及种子,都还没种出成品,没法准确的估计产量。 朱能见过大明朝的灾荒,也见到过北方的旱灾,这红薯如果产量很高,只要种出推广,必定可以解决不少粮食问题。 大明的小麦稻谷产量并不高。 每次遇上灾难,朝廷的粮食都不够给各府,有些百姓灾民就会来围攻燕王府,想想就头疼。 靠着红薯拉拢百姓,北平府各和燕王绝对是九大塞王里,最厉害出色的。 当今陛下出了名勤俭,对粮食更是喜欢,有一年直接在百姓的田垄上吃生粮。 赢得圣上欢心,可是大功劳。 “那就请朱千户为我安排寻处好地方,要保证红薯不被偷盗,秧苗不被牲口啃掉。” 成渊坚定的要求,脑海里闪现出今年三月的窘迫,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几十石红薯,有一半刚出秧苗就被村里的牲口啃食。 牲口吃了没事,有缺衣少粮的百姓试着去偷,结果他们发现味道不错。 村民更是半夜不睡觉,轮流去偷,一半就被糟蹋啃着吃了。 在后世,红薯真的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化肥农药大棚,品种培育提纯,产量更高。 没人偷,因为不稀奇。。 在如今这个时代,他还是需要找一座安稳的靠山,保证这些东西和自己能够正常存留。 他是北平府的人,去外地又没有路引这玩意,他要是去应天投奔朱允炆,还会被当成燕王的探子给防着。 朱允炆更侧重于在江南的那些文臣,其他府的,这个货总觉得是叔叔们的人。 自己农户去了,反而还被瞧不起,成渊分清利弊,索性就选定了燕王府。 跟着燕王,他的未来是明确肯定的。 跟着朱允炆,就怕哪天文官一忽悠,会要了自己脑袋。 毕竟他的很多东西在当今看起来都是不伦不类的,在文官眼里就是异类。 在燕王府,今后红薯和其他稀有东西出来,别人也不敢眼红偷他栽赃他。 “成公子,王府后面的别苑有一块空地,原本是给王妃种牡丹花用的,但后来王妃身体不好,地就被荒废了。”朱能似乎想到了这个好地方,提醒道。 这当然是燕王授意的,不然朱能怎么敢胡乱安排用这地。 朱棣和姚广孝的意思,是顺便把成渊的两个徒弟带过来,给安排了事做。 这样成渊也就不会总想着往外面跑,这个人才要是被圣上给长孙殿下送去,那就是损失。 …………………… 七月初,北平府。 北平城内,大街小巷热气腾腾的,青石板烫脚底。百姓过商都窝树荫下,蔫不拉几。 正午的太阳太毒,连乞丐都躲在巷子里,等再过一个时辰,天气凉上一些,他们才会出去活动。 “驾!驾!” 忽然,北平府正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马蹄声。骑马的人一身缟素,不敢停歇。 马在燕王府门口停下。 府门口的侍卫,被惊的睡意全无,看着一身缟素的信差,只听那人,边走边喊道:“燕王殿下,今上驾崩了!” 两个门卫互相对视一眼,陛下驾崩,这可是大明朝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正文 第2章 2.朱棣的愤怒 , 洪武三十一年,六月二十四。 开国皇帝朱元璋崩于金陵,留遗诏:……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成渊在燕王府别苑的空地上把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遗嘱仔细分析一遍。 皇位传给皇太孙朱允炆,嘱咐大臣要尽力辅佐。 简单举行葬礼,不要太多的陪葬物品,也不用金玉等物品进行陪葬。山中建设的陵寝就很好,不要找别处了。 大明百姓,只悼念三天就可以了,不要时间太长,不要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 讣告四出,天下缟素…… 成渊不解。 天子七日殡,七月葬。 但明朝皇帝都没有执行这一个说法。 朱元璋七天就葬孝陵。明光宗死后竟然停了礼拜仪式…… 按道理,历朝皇帝丧葬都是很隆重的,谁知道这么匆忙。 朱棣收到消息,失声痛哭。 虽然这个父亲在七岁时才给自己取名朱棣。 宠爱一直在大哥和二哥身上。 皇位也是越过儿子给了孙子。 但终究到了这一刻,还是他的亲爹,那个总是劝他多辅佐朱允炆的爹。 朱棣收到消息,一个人从中午坐到晚上,便立刻简单收拾,去应天奔丧。 父亲的龙棺前,怎么能少了儿子送最后一程。 不去奔丧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别苑,王府的随从下人都在翻地。 正在指挥两个徒弟种红薯的成渊,听到姚广孝说朱棣要南下奔丧的话,摇了摇头。 “大师,王爷这次恐怕进不了应天城,见不到陛下最后一面。”成渊心中,隐约有一种猜测,那些历史大事正在一件件的发生。 即将发生的事,是这些王爷不能奔丧,见不了父亲最后一面。 很残忍,但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实。 成渊不会直接告诉朱棣。 因为这种情况下说事实,就是找死。 他希望老和尚去告诉朱棣进不了京城。 或者朱棣自己被朝廷阻止,进不去应天府。 姚广孝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成渊摇摇头,大明要变天了。 朱皇帝总的来说,是个为百姓的好皇帝。 可惜朱允炆是坨烂泥巴。 成渊走到凉亭下休息,便有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书生走过来。 他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对成渊无比尊敬,没有任何看轻。 “师傅,这三十石红薯已经全部种下。您还有什么吩咐。”杨贤之笑着道:“跟着师傅学到的东西比书本多。” “贤之,这话不全对,你师父我只是略懂些国策文章,并不够你学的。”成渊摇摇头,纠正他。 杨贤之笑了笑,自己父亲虽然是士人,父亲死后家道中落,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师傅不嫌弃,教他指点他,在心中已经是自己的半个兄长,半个老师。 当初一次无意的国事谈论,便让他心服口服。 成渊穿越不久,就绑定了历史签到模拟系统。 根据签到的地点,历史系统会自动给出相应奖励,在这些王朝存活下去。 第一次签到给了些生活用品。 牙刷牙膏,洗发水什么的。 都是成箱的给,用不完就会过期。 之后签到,才得了袋稻种,吃了些活命,留下来些种植。 后来,大稻穗帮朱棣赢得朱元璋的喜欢。 成渊进入了朱棣的视线。 其余的小地点签到,都是些小说话本之类。 有一次在北平府的城门签到,得到一捧塑料玫瑰花。 他要这个有屁用,又不撩妹。 半年前,他签到一本国术和剑谱,但身体素质跟不上,得慢慢的练习。 有时半夜签到,还会有感冒药和止疼药这类。 今年最值得纪念的就是,在燕王妃那里治病时,签到,得到的是五十石红薯。 回去种下,不是被偷,就是苗子被牲口啃食。 气的成渊只好来找燕王,希望有个保障。 临近洪武末年,成渊也不想乱跑瞎折腾。 .................................................. 姚广孝并没有把成渊告诉他的那句话放心上。 成渊是个人才,他信。 但是皇上驾崩,是国丧,谁有权利拦着这些皇子王爷奔丧。 绝对不可能的事。 要是这话成真,他姚广孝给他当跟班。 数天后。 庆寿寺。 这几天朱棣从北平出发,一路上都没休息,大哥二哥三哥都不在了,他是长子该尽孝。 几日不分昼夜赶路,已经熬的蓬头垢面,没有一点王爷该有的气派。 却被拦截,水路陆路,全部被封锁,不准任何藩王进京。 朱棣带着满腔怒火和疑惑,连燕王府也没回,直接去了姚广孝那里。 禅房内,穿着皂色常服,身披黑条浅红袈裟的和尚正在打坐。 门外的小僧就来通知,说燕王殿下到了。 姚广孝一愣,起身出门将燕王朱棣迎进屋子。 朱棣急忙双手合十,行礼道:“暑天炎热,俺们进屋说。” “王爷言重,贫僧习惯了。” 姚广孝的禅房并不大,简单的放着蒲团和桌子,几卷经书。 小僧人送进来两杯茶,便轻声退下。 朱能立刻将房门带上,站在屋外警惕有没有人监视。 姚广孝,法号道衍,属苏州府人,元至正十二年便出家,已经四十六年。 这家伙,是和尚,却不拘泥于佛家一脉,通晓许多,相术兵家都有涉猎。 他在马皇后的丧事上,看到了燕王。 也相中了燕王。 他发现燕王鼻梁高挺,额骨中央高耸,形状如太阳,相术中属于帝王之相。 姚广孝胸怀大志,希望能跟着辅佐,为自己成就后世有名。 “贫僧在世子那里,得知王爷赴京。可没想到半路被敕回,这件事还被成先生算准了。” “什么?”朱棣大为惊讶。 自己被阻拦,竟然被成渊给算到了。 两人惊讶之余,继续讨论。 朱皇帝驾崩不到七天,立刻葬入孝陵,实在是怪异。 按照礼法规矩,不合理。 朱棣很气愤。 当年孝慈高皇后,各地的王爷也都能回京城奔丧,怎么到了先帝这里就不行了。 不准他们回京。 父丧子归尽孝,有什么不妥? 这是天理人伦。 臣子的父母亡故,大臣都要丁忧归乡,守孝三年。更别说是皇帝驾崩。 可这次,车驾行至淮安,朝廷却遣使颁来一份敕令。 除告知皇太孙朱允炆登基的事情,还不准各地王爷进京,尤其是燕王。 大家只好原路返回。 朱棣返回的路上,除了愤怒还有疑惑。 心中疑惑的火苗一旦升起,就再也控制不住。 姚广孝这么和朱棣分析后,便说此事该问问成渊。 朱棣也明白,自己的皇帝老子崩了,这些朝廷发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大侄子。 新任天子朱允炆决定的。 不过朱棣觉得,这件事不一定是新帝所为。 肯定是有人在自己的大侄子,当今圣上耳朵前吹风。 他们都是老朱家人,绝对不能听信外人臣之言。 姚广孝询问朱棣接下来会怎么办。 朱棣苦笑道:“敕令最大,俺不能抗旨不遵。” 姚广孝想了想,这不让众王回京奔丧,就有很大的问题。 朱棣做事谨慎,想了想道:“本王现在心里悲痛,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没心思想其他。” 姚广孝送朱棣出寺,心里也开始激动起来,他可以蹿动王爷谋白帽子了。 正文 第3章 3. 成渊的建议 , 朱棣的心乱了。 回到燕王府,他顾不得乘凉散热,直接去了别苑屋子找成渊。 当年大哥薨,朱棣也没敢动过当皇帝的想法,毕竟上头有二哥秦王和三哥晋王压着。 其他王爷也都看着。 天下人都想做皇帝,可皇帝位只有一个,这一点朱棣清楚。所以也就梦里过过皇帝瘾。 梦醒了,还是安分守己的大明王爷。 现在,自己堂堂燕王,却要被大侄子限制不能奔丧,有怒火无处发。 他始终觉得,当初父皇分封藩王,这些大臣就不断阻挠。 如今先皇一死,这些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还煽动大侄子限制众王。 另一边。 成渊正在看天气,算着秋天收红薯的时间。现在的气候和后世相比较,有很大区别。 “成先生,俺想请你喝酒。”朱棣带着朱能从远处走来。 成渊和朱棣面对面而坐。 中间是一壶酒,两个酒杯,四碟小菜。 朱棣还是离府时的一身麻衣孝服,白色的孝服上,黄土染的变了颜色。 成渊静静坐着,端起酒杯慢慢喝着酒,也不急,也不说话。 朱棣心里有气,又被阻止进京奔丧,一切都让他心慌意乱,忍不住道:“为何先生知道,当今圣上不会让俺进京奔丧。” “老天告诉我的。”成渊故作深沉的指了指天:“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王爷不必生气。” 朱棣心里大惊,自己掩藏的很好了,他都能看出来自己生气。 但面色上只是微微惊讶,平静如常:“俺身为人子该尽孝,不许灵前尽孝,本王怎么能不气。” 成渊看了朱棣一眼,当今圣上一诏削兵,一敕阻行,其中更是另有深意。 “王爷,你所担忧的这些都不重要。该担心的是当今朝廷对王爷们的态度。” 朱棣心中一沉,看着面前的成渊,身子一震:“先生也看出来天子的用意?” 姚广孝跟他说过,他并没有全信,现在成渊又提,朱棣不得不开始思考。 朱棣愤怒起来:“父皇让我们兄弟镇守要塞,这是国策。” “各地时常还有暴乱,北元对大明虎视眈眈。若是没有俺们为大明戍边,哪里来的天子稳坐应天。” “这天下是我们老朱家的,俺也姓朱,都是一家子,朝廷凭什么对俺们敌视,俺们对朝廷还不够恭敬顺从吗?” 成渊示意朱棣息怒,朱元璋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怎么会没有考虑过前朝的藩王之乱。 “先帝令王爷镇守天下要地,各领兵权,这是对王爷们的信任,但是皇位只有一个,皇上要有帝王心术支撑,诸位王爷互相监督,互相牵制。” “除非朝廷衰弱,不然谁能成大事?藩王权弱时,就会有权臣取而代之。” “所以先帝为防朝中奸臣,才规定诸王可以进京勤王领兵靖难。同时也允许今后的皇帝在必要时,下令削藩。” 成渊说完看了看朱棣:“先帝以刘邦为榜样,对于先帝来说,由自己的皇子皇孙取代无能昏君,都比你们老朱家的江山落在外人手里要好的多。” “肉烂,也只能烂在老朱家这口锅里,才能保朱明百年江山,先帝信自己不信天,他从来不会听别人怎么赞颂,而是自己决断。” “今上不这么想,在他眼中,当今叔叔们权利太大,自己的皇位就不稳,必须进行控制。” 朱棣生气,他觉得今上已经做了几年皇储,名份早就是定好的,还有啥不放心他们这些叔叔。 “当今圣上是皇储,俺们也没什么反对的。” “王爷,圣上不放心。” “一来王爷你权势最大,二来当今圣上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储。” “对,成先生说的对。圣上是先帝长孙,却不是嫡孙,嫡孙是朱允熥。”姚广孝对成渊赞赏的点点头。 朱棣无奈道:“罢了,圣上不放心我们,兵权给他就是了,俺也不想着出兵漠北了,俺当个闲散王爷多好,懒得操心。” 成渊和姚广孝对视一眼。 诸王之中,以北方诸王势力较强。属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 再加宁王朱权。 他们势力最大。 “王爷这么想,但就怕当今皇上不会停手。”成渊比姚广孝提早说了出来。 朱棣不解,皇上的孝顺,天下皆知,自己做皇叔的缴了兵权还不成吗? 难道当今圣上会赶尽杀绝。 成渊看出朱棣的想法,摇摇头说道:“秦王和晋王已经过世。王爷你又多次统领军队出塞,还屡次建立功勋。恐怕皇上最忌惮你。” 姚广孝点点头,这个农户出身的青年如此有见识,又算准了王爷进京被阻挡,真是厉害人物。 朱棣很心寒,想想自己在洪武二十五年的上元节,他们和大哥一起饮酒畅谈,兄弟情深。 “俺不相信,圣上不会对俺们这些叔叔下手,不会赶尽杀绝,他会念及大哥和俺们这些叔叔的情义。” 姚广孝点点头,他只是敲个警钟给燕王,道:“贫僧不敢胡乱猜测当今圣上,只是断言罢了。” 成渊却深知历史走向,既然王爷不信,他也不会傻到一直劝朱棣起兵。 “王爷今后做事小心,这段日子就在府中做个闲散王爷,千万不要落人把柄。这是我的建议。”成渊说道。 朱棣起身道:“俺从今天起就做个逍遥王爷,舒舒服服的在城中潇洒,俺求之不得。” “本王要让圣上放心。” 成渊也站起身,送走朱棣后开始躺在凉亭潇洒。只等待朱允炆把这盘棋下烂。 但潇洒的同时,成渊给自己也有了规划,多囤粮食,多积累些钱财之类。 他在北平府待着,就是为了靠上朱棣这棵大树。 但得提前投靠。 早早的跟随燕王。 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可是这辈子都得靠着燕王吃饭了。 最重要的是跟着他有肉吃。 历史上那个张信早期奉朱允炆之命去攻取朱棣,但却偷偷把此事告诉朱棣。 朱棣十分感激张信,称帝后把靖难之役没有太大战功,表现平平的张信给封了国公。 不仅赏赐不少东西,还在永乐年间,多次护着被弹劾的张信。 做事求稳。成渊觉得自己混个国公当当,也就很不错了,到时候顺便改改革。 要是自己做皇帝,有些政策反而下不去手了。 跟着朱棣,至少富贵无边。 第二日,成渊依旧继续照顾着红薯。 七月,北方天气炎热,有一半的秧子怕晒蔫,正好朱棣在燕王府临时搭的灵堂拜祭朱元璋。 他也乐的清闲。 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城。 正文 第4章 4.京城有雨 , 昨天,应天下了一场雨。 这座位于江南的帝都,是大明王朝跳动的心脏。有着最繁华的秦淮河夜景,有着文化浓厚的江南贡院。 晨钟敲响,应天开始了最热闹的一天。 “烧饼,烧饼,哎,新出炉的烧饼。” “小娘子,你面若桃花,我为你算一卦可好。”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几个官差将正在看杂耍的人,直接捆起。 “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耍杂戏有错吗。” 几个官差黑着脸:“查路引,不是南直隶的,都带走。” 作为京城的特殊日子,百姓大气也不敢出。 对面几个做生意的,低声道:“新帝登基,城中戒严,外地的人盘查最严。” 今早清晨,从皇城出来不少官兵,没花多少时间,就在城门口堵住很多外地来的商人和百姓,说是有刺客混进皇城,严加盘查。 城门口,黄子澄坐在新帝赐给的马车里,忽然开口说道:“看样子还要下雨,严查北边过来的,必要时要审查样貌。” 守门的城官儿怔了怔,想起这几天那九位王爷的人马,沉默片刻后回应道:“倒是没看到燕王的人马。” 京城也就这几个门,黄子澄早就让齐泰换成了亲军,很明显,城中也在查路引,查客栈,任苍蝇也飞不出去。 对于黄子澄来说,他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老师,总是一口一个先生。 先帝驾崩了,并不影响他。 他之前只是先帝手下的众多大臣里的小虾米。 他为先帝戴孝,但也仅限于此了。 可在新帝这里,他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黄子澄深切的感受到新帝对他的依赖。 新帝的未来就是他的未来。 走到内城不久,就看到了李文忠。 曹国公黑着一张脸,一直都是悲痛欲绝的模样,他那么努力,现在那些政绩也找不到人欣赏了。 刚才他禀告时,新帝对他十分敷衍,似乎有很忙的事情。 文官这几天进进出出,他这个受先帝喜欢的武将似乎没落了。 不过,好歹他和新帝有点亲戚关系,总能混个荣耀吧。 黄子澄满面红光,对李景隆说话也硬气三分。 李景隆对着远去的黄子澄狠狠吐了口唾沫,心情才畅快很多。 娘老子的,我老子跟着太祖皇帝时,你算个球。 御书房。 外面几个小太监正在议论朱允炆刚刚登基,就开始提拔大量的文官,六部尚书也跟着升了品级,兵部侍郎齐泰升了兵部尚书,下属文官依次提拔。 新帝的老师黄子澄同参军国大事。 洪武朝因为贪污受贿被判了死刑的,也都放了出来,减刑流放。 这些举措,大量的官员为之赞赏。 先帝在位的严酷政策全部实行宽政,迎来了朝廷的春天。 黄子澄听到这些话,咳嗽两声,冷笑道:“大明的国事,岂是你们这群阉人随便议论的,有辱斯文。” 黄子澄这几天也很忙碌,忙着和几个尚书商议削藩。 走进御书房,朱允炆看见黄子澄,便起身迎接。 因为建文刚刚登基,又要短时间内操办丧事,还要建立新政,和这些叔叔们争时间用,奏疏批改不过来,堆满了御书房。 黄子澄刚把削藩的奏疏呈给朱允炆,谁知朱允炆走路时踩到自己的衣袍,直接摔倒。 这下,奏疏乱了一地。 黄子澄削藩建言也找不到了。 站在旁边的卓敬也过来帮忙。 卓敬是洪武二十一年的榜眼及第,是有名的才子,今任户部右侍郎,和黄子澄关系十分好,交情也很深。 两人忙将朱允炆扶起来,让几个内侍整理地面。 半盏茶后,御书房闲杂人等已经退下,齐泰也已经赶到。 卓敬说道:“皇上,臣以为该让燕王迁徙去南昌府。” 朱允炆正在思考,就听到黄子澄反对:“不可,如此一来,就会打草惊蛇。” 黄子澄觉得,这些藩王实权都在手中,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皇上就算削了他们的兵权。但军中的将领都是他们带久的兵,隐患并没有消除。 齐泰,高巍,卓敬几人,早就在黄子澄的撮合下,对藩王强大是隐患,形成一样的看法,一致认为削蕃才是首要任务。 卓敬赞同黄子澄的看法,但他又觉得该除掉燕王:“诸藩之中,论行军带兵,燕藩莫属。如今懿文太子和秦王,晋王已经薨逝,只有那燕王才是威胁最大的。 陛下,依臣看,该将燕藩调离北平府,送至南昌府,将他的兵力找借口调走釜底抽薪。” 齐泰也是有准备而来,将自己的奏疏递上,“臣也赞同卓侍郎的意思,将燕藩架空,调离燕兵。” 朱允炆并不放心卓敬。 万一他临阵倒戈,自己到时候落个不忠不孝,杀叔父的名声怎么办。 虽然他将这些叔叔看做自己的眼中刺,却怕自己背上骂名。 当初正是因为用孝顺打动了皇爷爷,顺利的将朱允熥比下去,才得到皇储。 天下百姓都以孝顺称自己,赞赏自己。 他才登基,就向大臣提出削蕃这事,那些武将和臣子会觉得自己无情,生性凉薄。 现在好了,他们几个先开口说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但又觉得不妥,随即指着齐泰和卓敬,训斥道:“大胆,燕王是朕的亲叔叔,你们两怎么敢离间皇室亲情,挑唆朕与皇叔的感情。” 卓敬和齐泰道:“皇上,燕藩有谋反意图,为了天下百姓,还请皇上大义灭亲。” 朱允炆虽然喜悦,但是此刻怒气冲冲道:“胡说,皇爷爷在世时劝朕和皇叔和睦,朕念你们为天下百姓着想,忠心可嘉,此次就不追究你们,退下!” 喝退了卓敬和齐泰,朱允炆转身带着黄子澄向乾清宫走去。 按照卓敬说的,把燕王迁到南昌府去,接下来呢? 找借口调走燕军,但时间太久了,他等不了。 一步一步下来,九个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削掉,他有点怪自己皇爷爷,给自己带来这个大隐患。 朱允炆不喜欢朱元璋做事办事的手法,所以才给自己起建文这个年号。 他相信,文比武更容易让大明迎来盛世。泥腿子出身的皇爷爷可以打天下,他饱读诗书,治理天下有何难。 过了两个时辰,朱允炆又让亲信内侍把齐泰给请了回来。三人进了乾清宫。 四周便立刻有殿前武士不断在四周巡查,不准任何人靠近。 七月的天娃娃脸,说变就变。 应天又要迎来一场大雨。 正文 第5章 5.乾清宫夜话 ,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 朱允炆看着两个心腹淡淡道:“怎么办。” 齐泰对今天的事都已知道,便低声道:“臣以为该削藩。” 黄子澄也道:“卓敬让燕藩迁地这事,太过目光短浅,臣以为,为大明万里江山考虑,该除掉这些藩王,一劳永逸。” 朱允炆有些欣慰:“还请黄先生和齐尚书详细说说。” 黄子澄觉得,把这些藩王封地换来换去,只是徒增麻烦,暂时可以,却会留下后患。 还不如把这些藩王一削到底。 没有王位王爵,他们哪里还有造反的能力。 这件事说到朱允炆心上了,再详细问下来,齐泰和黄子澄两人的意见却不相同。 齐泰觉得,这次已经阻止藩王进京,接下来立刻找巩固边陲,收回藩王兵权,各藩陆陆续续都在执行。 都遵旨行事了。 但藩王开始起了怀疑,此时朝廷只要稍微一动作,就会有藩王明白皇帝的真正意思。 肯定有人狗急跳墙,其中最有可能,最有声望的就是燕王朱棣。 而且军中有很多都是燕王带过的旧部,虽然已经收缴兵权,但属于蛇头。 打蛇打七寸,燕王就是这个七寸要害,从燕王出手,快速的解决他。 只要燕王被废,其他的王爷难成气候。 黄子澄不同意,他认为燕王有旧部,还有许多老将,如果拿燕王先动手,会引来其他人不满。 应该先找其他藩王下手,除掉燕王的左膀右臂,到时候就剩下燕王一人,朝廷不用动一兵一卒,就可以除掉。 齐泰略懂些军事,听了黄子澄的文人之见,摇摇头说道:“射贼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燕王才是诸王的头领,大蛇的七寸。只要将燕王拿下,其他人不敢再生心思。” 朱允炆有些担心,这些叔叔没有罪证,除掉会毁了自己名声,天下人怎么议论。 黄子澄道:“可是燕王一直以来都很恭敬,也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对百姓也是无可挑剔。而且燕王带兵杀敌,有战功。 找不到罪名,杀了他,天下人和朝中人都不服,朝廷赏罚要分明才对,这样可以为皇上扬名。不能随意削他。” 齐泰冷笑道:“如果他本来就想当皇上呢,如果我们逼他造反,会怎样?” 黄子澄笑了笑:“还是先削掉其他藩王,逼他反了,到那时朝廷的兵马把它北平府围住,就是出师有名,名正言顺除掉他。” 齐泰只想直接削蕃,黄子澄却考虑很多,又想削蕃,还想理直气壮立牌坊。 他不想损了朱允炆的名声。 只想鱼和熊掌一起得。 看到两位心腹争执,朱允炆也迷茫了,他想削藩还想扮无辜的白莲花。 一下子没了主意,听着两人在那里争执辩论,各抒己见,引经据典的,夹在中间没办法。 朱允炆想了想,便把自己欣赏的方孝孺传进宫,请他做个判断。 之前方孝孺一直没在京城,先帝劝他安心做学问,建文登基称帝后,立刻将方孝孺给召到京城,升了官。 方孝孺一身书生气,被连升数级,出入都有特别礼遇,和黄子澄平起平坐。 看到自己信任的人来,朱允炆就把他和黄子澄齐泰三人的想法全部告诉方孝孺。 方孝孺对朱允炆给自己升官特别礼遇,十分高兴,因此对朱允炆也忠心耿耿。 黄子澄说道:“陛下以孝顺闻名天下,文治仁政,处处做事都讲礼法。 那燕藩太过强大,我们却没有把柄,如果直接削燕,必定会有大部分人指责诟病,有损陛下圣名。” 朱允炆听着黄子澄的话,不断的点头。 方孝孺也看出来新帝对这件事的态度,便顺着朱允炆的心思开始说起来:“削蕃必须要做,还要稳妥来做,慢慢来,从最弱的藩王开始削起。 到时候燕王再厉害,也成了一个人,说不定燕王会自己主动来京请罪。 如果他不同意,敢造反。那皇上就可以出师有名。拿下燕王造反的把柄,一个逆贼能起多大风浪。” 方孝孺就是个只会学问的迂腐先生,朝廷的事情,他根本给不了什么建议。 但是,他站在黄子澄的方阵上赞同,这样一对二,齐泰的建议就落了下风。 朱允炆没主见,又和黄子澄比较亲,这样一来,选了黄子澄和方孝孺的看法。 接着,方孝孺就很雷人和黄子澄决定,先把周王削了。 第一,周王藩地在中原,自古以来逐鹿中原,还可以阻止燕王的兵力南下。 第二,周王和燕王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两人关系最好,除掉周王,燕王就少了支持。 如果燕王敢起兵帮周王,那朝廷就立刻拿下。 朱允炆听到两位先生这么有道理的讲解,立刻高兴起来。 他又想削藩,又不想危险,还要符合“礼”,想天下人人心服,所以主要针对弱藩。 “有三位先生这么帮朕,何愁削藩不会成功。”朱允炆鼓起掌来。 第一步已经决定,接下来就是针对周王做出一些决策。 几个人又开始犯难了。 周王虽然不及燕王谨慎,但是做事也没有越什么规矩。 要找到削藩的罪名实在是有些不容易。 当年洪武皇帝还在时,周王倒是做过一次混账事。 但洪武皇帝并没有追究,只是斥责几句。 想来想去。 最后朱允炆想到了锦衣卫。 朱允炆知道锦衣卫可以帮他做事。 锦衣卫指挥使张顺被朱允炆召见,当下很高兴。 他知道这次只要成功,锦衣卫就会得到建文皇帝重用。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跟着洪武皇帝的蒋瓛已经辉煌不在。 这次建文朝的辉煌就是自己的。 朱允炆有些不放心,询问张顺:“张顺,此事事关重大,朕交代你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之前派去燕王府的失踪了,这次你重新选择得力助手,前往周王府和燕王府。” 张顺点头,随即说自己会安排好。 朱允炆觉得自己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便对张顺十分器重。 张顺被皇帝重用,自然感激涕零。 很快便安排人马监督周王。 另外派了几个人,随着进京汇报的长史葛诚一起回北平去了。 朱允炆特别的忙。 半夜,又接见高巍,商议后,高巍觉得先削燕王。 但被朱允炆拒绝,客气的劝高巍回去。 黄子澄为了朱允炆的名声,便自己把削藩的事情揽了下来,不让朱允炆名声损坏。 正文 第6章 6.世子,要变天了 , 北方的天依旧很干旱,燕王府为先帝搭的灵堂在后园。 这几日王府的人都在那里忙碌。 成渊躺在别苑的凉棚下,他的徒弟忙着查看替换红薯苗。 “这么多秧苗?”远处走廊传来一声女子的疑问。 快睡着的成渊睁开眼。 天气热的,连起来也不想起。 但看到来人不一般,这时候他也只得坐起来去应对。 “世子?”成渊愣住了。 朱高炽从走廊过来,几步路就走的有点儿喘,指着别苑这片红薯给身后两个女孩说道:“这是成先生种的,就是之前我提过的红薯。” 听到朱高炽喊自己先生,成渊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和朱高炽都是年龄相近的。 见到成渊,朱高炽过来给了他个熊抱,想表示自己好几天没有见到,用力一抱:“先生。” 差点没把成渊抱的当场窒息。 “世子爷,这几天你不陪着王爷?来别苑做什么。”成渊很自然的说出来,没有半点客气。 同时,看着朱高炽身后的两个少女。 这安成郡主怎么也过来了,疑惑的问题没持续多久,成渊就转移了想法。 他被安成郡主的清雅给吸引了。 修身的素衣,一双眼睛哭的有些红肿,发丝垂落在古典精致的脸上,鼻梁立挺,继承了朱棣和燕王妃的优点。 啧,这孩子可真会继承她爹娘的优点。这么清丽典雅,成渊有些心乱了。 察觉到成渊的目光,安成郡主有些羞涩的转过头去,轻轻低吟一声:“先生。” “成先生,我带两位妹妹过来散散心,你还有好东西没有。”朱高炽笑。 从帮父亲选稻穗开始,他每次找成先生都会得到很多好东西,上次喝过一种很不错的茶饮。 叫快乐肥宅水,朱高炽更觉得这就是为他打造的。 成渊收了收心神,鄙视自己真没出息,又不是花痴。 拱了拱手说道:“安成郡主不要伤心,有几本新话本,郡主可拿去解闷,每天三文租书钱。” 安成郡主喜欢读书,是所有郡主里最知礼仪大体的,也是长相清丽脱俗的那一个。 大郡主是燕王妃长女,洪武二十八以永安郡主的身份嫁给宗人府仪宾袁容, 二郡主永平,洪武二十八年下嫁仪宾李让。 这两位都做了他人妻。 安成郡主排行第三,还没到婚嫁年纪,又知书达理,又继承燕王妃女诸生的步伐。 成渊对她有些好感。 在安成郡主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后。朱高炽推搡着成渊,要去他屋子找好东西,两人笑着离开。 “安成,这个成渊喜欢你,你可真是人见人爱啊。”清脆里带着柔媚的语气。 咸宁觉得自己又被忽略了。 朱棣和徐皇后有四个女儿,安成和咸宁都是一母所生。咸宁名叫朱智明,排行第四。 比安成郡主小一岁。 咸宁长着瓜子脸,一双眼眸如桃花,虽然比安成郡主小,但柔媚之气确是独有的。 安成郡主皱眉道:“只是借书而已。” “切,我信么?父王手下士子武将都爱慕你,更别说这个小小的成先生了。”咸宁毫不胆怯。 因为年纪小,燕王朱棣和燕王妃都对咸宁很疼爱,偏偏府里就安成还在,总是要争一争。 “咸宁,你少说两句。”朱高炽呵斥道。 咸宁郡主撇撇嘴,俏生生的垂首而立,但还是对成渊刚才没注意她的事,耿耿于怀。 刚才的话,成渊自然听到了。 拿出改写过的长生殿和桃花扇两本话本,不卑不亢的递给安成郡主:“看完后归还就好,还是每天三文钱费用,郡主不会嫌贵吧。” “不会。”安成郡主怕被咸宁乱说,便清冷的点点头。 她没有惊讶,这个成先生一直都这样收费,也没有巴结自己,互不相欠,也好。 成渊也不在意,他的话本被王府那些丫鬟侍女常借去看,每人看一天收一文钱。 郡主看,也得给钱,有钱人多收点没错,他不做赔本生意。 除了系统奖励的,剩下的话本都是他口述,徒弟帮他抄写的, 咸宁在府中无聊枯燥,对于话本也很喜欢,但又不想主动问成渊要,便坐在那里翻白眼。 “话本还收钱,你白送给我,本郡主都不看。”咸宁说完,没听到回应。 转过身才发现,成渊和自家哥哥早就走远了。 安成郡主拿了话本离开,走到拐角处时,咸宁挡住去路。看着面前的姐姐,说道:“安成,把话本给我看一本……” 房间里面,咸宁有些幽怨的看着安成,说道:“你这里,尽是好东西。” 安成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她,明明是她说不看话本,白送也不要的。 “写的可真好啊。” “这本也很好。” 两姐妹在屋子感叹。 ……………… 朱高炽不停地出汗,成渊就把自己的大扇子给他用。 “咸宁被我爹和母妃惯坏了,总是跟安成攀比。” 成渊没有接话,问道:“世子找我来肯定是有其他事。” 朱高炽点点头。 两人来到宽阔的地下室。 这边没有窗户,是成渊的秘密基地。 朱高炽想找个透风的地方,也没有找到。 地下室摆着各种小玩意,都是朱高炽不认识的。 “这是什么?”朱高炽拿起塑料玫瑰花,觉得很是好看。 “这是我几年前做的玫瑰花,世子喜欢就拿去。”成渊说着递给他。 朱高炽接过,说拿去送给自己母妃。 “先生,我爹说,葛诚从京城回来了。” 然后呢,成渊等着他说下句。 “带了几个人,说是陛下给的,来保护我爹。” 葛诚,曾经担任过秦王府和湘王府的长史。 现在是燕王府的,葛诚人品和五官都很出色。 但他忠于的皇帝是朱允炆。 也就是他后来告燕王的秘。 朱高炽说自从葛诚回来后,朱棣便记着成渊之前的话,开始提防葛诚。 成渊问道:“大师呢?” “在庆寿寺,我爹怕引起今上怀疑。” 姚广孝这几天都在庆寿寺,并没有出现。 防止葛诚这些人起疑心报给朝廷。 “说不能见姚大师。”朱高炽笑着解释。 成渊点头。 他敬佩洪武皇帝,老朱是一代帝王,但是他已经不在人世。 地面上的事情,这位洪武皇帝是再也不知道了。 朱允炆这头猪,已经开始动手了。 往后就是朱老四的天下。 成渊和朱高炽说完话,这才离开地下室。 行动缓慢的跟在成渊身后。 成渊伸手扶他,说道:“世子,给你的减肥计划书,一定要执行。” 朱高炽有些委屈道:“难道先生也嫌弃我。” 这话差点把成渊逗笑。 “没有,我呢,是为世子身体着想。” 成渊默默道,你要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可以多做几年皇帝,为天下百姓谋福。 下午时分,天突然阴了,刮起了风。 成渊一手背在后,一手迎向天空。 “世子,要变天了。” 成渊知道周王会被先当替罪羊。 周王这件事,成渊现在还不能告诉燕王。 一来,周王并不会死,只是被削爵流放。 二来,告诉朱棣,朱棣绝对会告诉周王,这样还怎么靖难成功。 成渊的目的是帮燕王名正言顺的起兵。 所以,就让周王先受点苦吧。 朱高炽很听朱棣的话,所有的话带到,就准备回去。 成渊道:“世子很孝顺。” 朱高炽憨憨一笑:“老头子比较精明,不高兴了我这世子,他都可以换的。” 这句话没错,成渊笑了,不愧是人间清醒朱高炽。 正文 第7章 7. 嘴强王者朱高煦 , 傍晚时分,雨暂时停了,夏雨过后的北平城显得格外清新,景色很好,却没人欣赏。 成渊跟着朱能向朱棣的书房走去。 朱棣的书房在两层楼阁的正对面,自从两位郡主出嫁后,就剩下安成和咸宁还住在楼阁上面。 安成一身鹅黄色的夏衣,单手撑着精致娇俏的脸庞,手里拿着话本,看到不知名王朝中的李香君血溅桃花扇,眼里透出一丝悲伤。 咸宁也在,看到从走廊过来的成渊,打趣安成:“那不是你的成先生么。” “没有,别乱说。” 安成郡主脸皮薄,红着脸关上了窗户,认真说道:“我,跟成先生没关系,今后也不会有关系。” 听到关窗户的声音,成渊循声抬头,只看到紧闭的窗户,无所谓的耸耸肩。 成渊听力很好,心里道,我也不想和你有关系啊。 为自己的富贵生活奋斗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只会影响他的速度。 ............ 书房! 朱能奉上三杯凉茶后,恭敬退到门外。 成渊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望了眼对面的朱高煦和朱棣。 朱棣头上缠着白绫,身上罩着麻衣,眼睛跟熬过鹰一样。 朱棣直接从王府出来,蓬头垢面的要见成渊。 这么急,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是,这些日子葛诚他们整天监督着燕王,不能随便请姚广孝进府。 府里来个人都要被盘查。 第二就是,朱棣从这几次成渊做的事上,更相信成渊,想问问关于葛城该怎么处置。 朱棣放下茶杯:“俺的兵马已经被朝廷调走,那葛诚带的人说是照顾俺,其实就是今上的人。” 说话间没有一点气势。 上次骑马进京奔丧,被小旗官挡住。 为了阻止进京,朱允炆竟然出动数面王命旗牌。 朱棣毫无情绪的说道:“今上不想让我们兄弟替他守江山,那俺不守了。可他派人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监视本王吗。” 一旁的嘴强王者,朱高煦暴躁道:“老头儿,我现在去宰了那个葛诚,扔到山里喂狼。” 啪!朱棣拍了下桌子,声音嘶哑着:“朱高煦,闭嘴,你想让整个燕王府为你陪葬吗!” 成渊也点头:“高阳郡王,不要冲动。” 朱棣忍不住道:“葛城?” “先留着,如果王爷现在处置了葛诚,就是给朝廷找借口。” 嘴强王者朱高煦和成渊一起学剑法,对成渊也很尊敬,这会儿也开始赞同。 明代帝王嫡长子称为太子,其余的封为亲王。亲王的嫡长子称世子,其余儿子封为郡王。 如今的朱高煦还是高阳郡王。 成渊权衡利弊,得人心者得天下,就劝告道:“王爷,不管最近发生什么,你也要学会忍。” 朱棣皱了皱眉,朝廷已经把自己的兵马收回,拿去保卫边塞。 还能发生什么悲痛的事情? 囚禁监督他又不怕,只要不涉及家人,其他事都好说。 朱棣摆摆手:“不会不会,本王沉得住气。” 能这样,当然最好。 成渊正犹豫该不该提周王的事情。 敲门声响起。 朱能大声喊道:“王爷,葛长史求见。”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葛诚早就在前院等着,见到成渊出来,有些皱眉。 成渊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葛诚监督着。 但是,那又如何。 葛诚看了眼成渊。 朱棣大声道:“成先生,本王让你去诊治王妃的事,记下了?” “禀王爷,记下了。” 这当然是给葛诚听的,但是成渊还是去燕王妃那里走了一趟。 快到燕王妃庭院门口时,成渊和朱高煦看到身后有人。 嘴强朱高煦怒火心中起,被成渊用眼神制止。 ............... 燕王妃是徐达的女儿,也是未来的徐皇后。知道成渊和朱高煦来的原因,便留两人说了会儿话。 “煦儿,待会儿把那些补品给你二哥送过去。”燕王妃知道朱高炽身体。叮嘱朱高煦不要欺负他。 嘴强王者朱高煦不乐意了,谁还不是个孩子。 “母妃,我二哥那么胖了,还给他补啊。”朱高煦吐槽。 燕王妃嗔怪的看眼朱高煦,又看向成渊:“让成先生见笑了。” 成渊摇摇头,“不会,我倒是很喜欢高阳郡王这性子。” 嘴强王者朱高煦在一母所生里,排行老四。 永安郡主,朱高炽,永平郡主,朱高煦,朱高燧,安成郡主和咸宁郡主都是徐皇后所生。 常宁郡主不是徐皇后所生。 这些日子,他才把这几个兄弟姐妹分清楚。 但是只按儿子算,朱高炽就是老大哥,老二就是朱高煦,老三则是朱高燧。 “成先生真会说话。”燕王妃赞许颔首,接着道:“我带安成去城外寺庙进香,就不陪先生了。” 因为成渊年纪轻轻,做事却十分出色,很是让燕王妃喜欢。 成渊回到住处,朱高煦又缠着成渊和他一起练剑法。 看着这个嘴强王者,成渊有些无奈。 朱高煦也挺可怜的。 被人间清醒的二哥朱高炽每天捧杀。 靖难时被老爹朱棣画大饼,还被祖父朱元璋不喜。 被侄子朱瞻基给蒸熟,谁有他悲惨。 朱高煦脾气暴躁,说话口无遮拦,练武却是一把好手。 ............. 成渊从燕王府后门出来,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徒弟杨贤之。 他穿越后,杨贤之就一直真诚忠心的跟着他。 前世见过很多的虚伪恶行,所以他更加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善良和情义。 燕王府后门出去,是个僻静的小巷子。 成渊看着巷子口高大威武的乞丐,悠悠叹了口气。 身后没有人跟着,成渊这才放心的和那几个乞丐说话。 “老大,我们不放心你,就过来在这边讨饭。”几个乞丐块头比成渊还大。 说话却很恭敬。 成渊想说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两年前,在北平府边缘生存的斧头帮被草原上的骑兵围堵。 遇上卖米的成渊和杨贤之,那一对蒙古兵被两人用饭菜药倒了。 系统奖励的老鼠药原本是给舒克贝塔准备的。 没想到最后用在了鞑靼身上。 斧头帮三十多个莽人就认定成渊了。 为了不被人怀疑,整天扮成乞丐,拉帮结派。 得到系统给的洗发水和牙膏。 就毁掉包装,把那些东西装进坛子,分给他们用。 在他身后,杨贤之靠在墙上:“师父,上个月又有新来的。” 其中一个大汉掰了掰手指头:“老大,别听杨兄弟乱说,也不多啊,就两百三十个,都被我打发到其他地方要饭去了。” 虽然自己收留的是斧头帮几十个人,可这怎么越发展越成乞丐窝了。 杨贤之跟了出来。 “剩下的几百人呢?”成渊扫视一圈问道。 “师父说不准聚集,他们就南下要饭去了。” 成渊:“.......” 杨贤之拿出盒子递给成渊,说是斧头帮以前的信物,遇到事就拿出这个,会有手下来相助。 成渊接过,把斧头坠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自己混成老大了。 再从巷子出来时。 成渊怀里揣了两沓宝钞。 袖子里也多了半袋碎银子。 从王府前门走了不远,发现有人跟踪,随即冷哼一声,进了家勾栏。 回到燕王府时,葛诚在门口看见成渊,客气道:“成先生,去哪里逛了。” “都是男人,你懂的。” 葛诚自然知道成渊去哪儿了。 没有再多问。 成渊吸取教训,下次出去得先易个容。 这个葛诚整天待在大门口,替朱允炆守着,比八公还敬业。 正文 第8章 8.周王谋反 , 成渊把自己剥个精光,泡在水里,凉爽的泉水刺激着毛囊,连带脚指头都爽。 爽到极点只会索然无味。拿起几片花瓣放在胸膛,开始思考人生大事。 “该怎么让朱棣名正言顺的造反呢,天下拥戴。唯一的方法只好委屈下周王和湘王了。” …………………………… 开封府,两驾马车奔出城。 在荒野停下,周王朱橚带着几个随从向荒野走去。 朱橚提着篮子找各种野菜,小锄头不停的挖,不管是知名的还是不知名的野菜,都连根挖起来。 “不错,离水近,这野菜果然肥硕,本王没有来错地方。”朱橚双手将衣袍别在腰里,挽起裤脚蹲下身采摘野菜。 旁边画师画下野菜外形,又询问附近的老农。 “去,把野菜的口感,温热寒凉,还有怎么吃,都问问。”朱橚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脸颊:“在往南,有片洼地,你们随本王去看看。” 问过话的随从捧着株野菜走过来,将他刚才打听到的都原话叙述,高兴道:“属下问过了,这种要先晾晒,用清水煮,根不能吃,苦涩,可治腹泻。” 到了日暮时分,朱橚带着众随从回到开封府。 他学马皇后在王府开菜园,把各种野菜移栽到周王府,方便观察食用。 如若朱橚不是王爷,也许可以安度生平,造福黎民,只可惜他不是普通人。 傍晚时分,朱橚从菜园子里出来,随从伺候洗漱。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饭。 夜色中,锦衣卫指挥使张顺派来的两个人翻墙进到周王府,开始加班监督。 周王府大堂,烛火明亮,朱橚一家人正围桌用膳。 门口正对着假山水池,两个锦衣卫躲在假山后藏好,取出带来的纸笔。 对着厅内情形,将周王一家人用膳的情况,细细画下来。 锦衣卫不仅是跟踪的好手,画画也很牛逼,朱橚饭还没吃完,他俩已经画完。 想了想,两人又在朱橚吃饭用的碗上,添了龙纹凤纹,和宫里的一模一样。 随后收了纸笔,悄悄离开。 光是周王朱橚吃饭时违制,用了绘有龙纹的餐具,还不够他造反证据。 周王殿很大,占地面积极广。 周王世子朱有炖的住所在王殿后方,但锦衣卫朱有炖三天,差点被逼疯。 世子朱有炖整天就是,起床去听戏,跟不得志的文人写戏,给青楼妓子写,给百姓写。 出门都哼唱,每天都是收藏前朝历史的戏曲杂剧。 几天下来,锦衣卫的脑子里都是咿咿呀呀的戏。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唱戏不算谋反啊。 换成朱有熺和朱有爝哥俩。 一个污中生友,一个整天找女人只要身材丰满的,连续跟了几天后受不了。 朱有炯放着清纯美丽的女子不要,非要整天去找开封府一个娇俏寡妇,还不止一个。 学了曹老板一身的癖好。 但这几个兄弟,有一点都是相同的,在周王府关门前,会回到府里,不惹是生非。 周王对他们的管教很严。 锦衣卫无奈了,他们有任务在身,必须在燕王朱棣的弟弟周王身上找到问题。 最后一个是汝南王朱有爋。 ………… 朱有爋走出王府大门,说道: “备马。” 随从立刻点头,没有多问去哪里,轻车熟路的牵着马去城西一家小院,看他的笼中雀去了。 到了下午,精力充沛,在街边买了份糕点,又去翡翠轩挑了件金钗。 翡翠轩是城中数一数做女子发钗头饰的,城中不少的富家子弟都来这里买了,讨女子欢心。 因为看重周王世子朱有炖身边的丫头,向周王朱橚讨要,谁知朱橚不允许,这事情让汝南王朱有爋很恼火。 朱有爋踏入铺子,目光在掠过柜台,一件件摆在红绸盒子里的翡翠映入眼中。 这家店,除了金银首饰,主打翡翠,十分精致,配以玉器一起售卖。 朱有爋让随从挑了件中等的器物买了,提着回了汝南王府。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整理了衣领,心里嘀咕,老头儿不让他碰朱有炖的人,那他就来外面好好的逍遥,气死这个老东西。 朱有爋不是嫡长子,也没法继承周王爵位,只是个郡王,但他对此并不满足。 跟了好几天的锦衣卫自然摸透了汝南王朱有爋的野心,随即飞鸽传书京城,汇报此事。 朱允炆总觉得叔叔们想把他给围着炖了,心急火燎的找到帝师黄子澄。 黄子澄推荐了一个人,汝南王朱有爋的岳父。 建文帝重用的武将盛庸。 盛庸立刻领命出场,诱导想要承周王爵位的朱有爋,如果揭发朱橚造反,就让他当周王。 汝南王朱有爋受到岳父盛庸的诱惑,智商不在线了。 立刻大义灭亲的向朝廷举报父亲图谋不轨,并且还亲自在自己证词上画押签字。 建文帝朱允炆,立刻派遣李景隆带兵前往开封逮捕朱橚。 此时,朱橚还在嵩山的一家寺庙里借宿。清晨起来用过早饭就和寺庙主持请教。 “王爷,葱根也可药用,鸡屎白也是可以。” “主持,这附近还有什么可以用的野菜吗?” 主持是个清瘦面善的和尚,说起话来也很和气,拿起朱橚昨天寻的野菜,笑咪咪道:“王爷,有您为开封百姓着想,是百姓福气。阿弥陀佛。” 朱橚摇摇头:“当年先帝命我来开封,本王觉得此地苦困,常有大水干旱,光是宋朝,开封就受了不少天灾。 私自离开去凤阳。 先帝训斥后,本王再次回到开封,才体察到百姓疾苦,本王决定为开封百姓好好做事,让野菜可以救命。” 官兵到达开封,没有找到周王朱橚,便道:“周王逃跑了。” 第三日清晨,朱橚将写好的野菜手稿给那主持看,说笑间小沙弥来报:“王爷,主持……外面来,来了好多的官兵。” “官兵?来这里做什?”周王有些诧异。 看到李景隆时朱橚有些茫然。 这李景隆还是他的侄子,论位置还不如他高,竟然不请自来,还带着这么多兵马。 走亲戚也不是这么走的。 周王朱橚惊讶,隐隐感觉到有大事发生,但官兵已经追来,没有时间问清楚。 两个锦衣卫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绫:“周王殿下,接旨。” 朱橚掸了掸衣袍:“臣朱橚,接旨。” 听完圣旨,周王又惊又气。 指着宣旨的锦衣卫:“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本王造反了?” 平日里温和实诚的朱橚再也安耐不住,怒发冲冠:“你们这是信口雌黄,本王何时有谋之意。我乃先帝五子,一国藩王,就凭你们也想治本王的罪。” 锦衣卫淡淡道:“周王殿下,我们不是来听你冤屈的,曹国公已经在门外等候,请吧。 有什么事回京再说,如果殿下抗旨,官兵进来,殿下脸上也不好看。” 周王的护卫兵马已被看管,开封都指挥使司也接了旨。 周王凄然又怀着希望道:“今上的意思是拿本王一人,还是?” 当年先帝对待意图谋反的兄弟都是只拘禁一人,祸不及家眷。 “陛下说了,周王府大小家眷婴儿都全部拿下,锁拿进京听审。” 朱橚心中悲凉,这个大侄子是要周王一脉灭绝。 他就是想削蕃啊! 寺庙里,几个亲兵随从护在周王身前。 锦衣卫道:“嗯?周王是想抗旨啊。来啊,人赃俱获,带走。” 周王一家,全部被锁拿进京。 正文 第9章 9.文官的忽悠 , 周王很快被押回京,决定流放云南。 太阳温吞的挂在皇城半空,正对着武英殿。 数名文官向御书房走去,给周王定罪。 对于现在的朝堂,众官员如沐浴春风,没了洪武朝的寒风,是喜事。 文官们摆着架子,在武英殿高谈阔论。 大殿内堂,黄子澄和齐泰对坐饮茶,其中的黄子澄就是猪脚。 黄子澄的意思是,让诸藩王上奏本议周王的罪。 朱允炆有些心软,又很犹豫。 “洪武爷在《皇明祖训》中说过,藩王犯事不经朝廷审判,需要陛下和其他藩王一同商议处置。” 那朕倒想看看四叔的反应了,而且先通知他。看他会不会因此起兵造反。朱允炆望着两位心腹,淡淡道:“朕就照皇爷爷的祖训来吧。” 这是个好办法,黄子澄望着齐泰,同意这一做法。 朱允炆是想做个好皇帝,干一番为百姓的大事业,但是和朱元璋在民间阅历多年的老辣精明相比,是在是没有两把刷子。 因为年轻,缺乏远见,也没有亲身感受过百姓的苦楚。 一切只能听官员的说法。 文官们推按油加醋,夹带私货,粉饰真相,骗的朱允炆团团转。 今天,这群江浙文官又来了。 洪武朝重视武将,文臣没有说话的分儿。 建文朝可是文官的春天。 大明律法中,文官不能封侯,六部尚书也只是六品。 但新帝登基,第一天就把六部尚书的正二品官阶提为从一品。 修改大明律法七十三条。 这群文官已经尾巴翘上天了。 等朱允炆从内殿出来,这群文官围着朱允炆开始恭维。 什么新朝建立,百姓恭贺,政策很好。 能吹的话全吹了一遍。 就连街上的舒克贝塔也不偷吃粮食了。 这话要是朱元璋听见,绝对骂文官虚头巴脑。 朱允炆喜欢听,觉得自己拯救了天下百姓。 撤销茶盐税司,放了刑部死牢的臭官员。 聊了其他,文官就提江南的赋税。 除了江浙地区,各地的赋税真是历史较低的。 洪武二十六年有记载。 江南的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应天府,嘉兴府,湖州府,杭州府征收米麦共686万石。 其中,苏州,松江,湖州,嘉兴赋税高于其他地方。 文官说先帝愤恨张士诚,所以故意这么做。 但是,在洪武年间这几个地方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 这重税并没有阻碍江南地区发展。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里读书人最多,朝中官员也最多。 洪武年间许多贪官都是在江南等地。 朱允炆登基,把这些死罪的都减刑对待。 第二天在奉天殿。 朱允炆说江南地区凄惨,赋税太重。 有几个武将听不下去,觉得文官过于夸张,就辩解起来。 “江南是鱼米之乡,粮食都是各地最多的。大明其他地方都不如江南,先帝这么做是为了平衡,如果江南都要饿死了,那北平府,开封府和边陲百姓岂不是都没法活了。” 御史立刻出来弹劾,文官和武将争吵起来。 武将南征北战,对各地自然知道些。 朱允炆一听,这些武将想干什么:“闭嘴,朕还需要你们来教?” “武夫真是粗鲁。”言官说道。 这话一出,朝堂炸开了。 武将气愤道:“我们武夫怎么了,大明的江山都是武将跟着先帝打下来的,没有我们武将,你们文官还有太平?” 朱允炆本来就受文官教导,对武将的做事不喜欢。 他们又提起北平府和开封府,气的呵斥几个武将。 御史道:“奉天殿岂是你们武将撒野的地方。” 武将不在说话,朱允炆这才说道:“众爱卿,你们继续说。” 文官更加的嘚瑟,议论周王的事情。 把诸王骂的一无是处。 藩王议罪周王的圣旨从京城发出时,已经是八月十二。 ................... 今天是中秋节,朱棣带着燕王妃徐氏去郊外山庄赏景。 他说自己要做个真正的逍遥王爷。 朱高燧,朱能,葛城等人跟随左右。 中秋团圆,成渊出去和杨贤之,斧头帮的几个堂主吃了饭,便回了燕王府。 明朝的中秋节还是挺热闹的,是重要节日之一。 中秋节当晚要在月下摆月饼,酒席和贡果,还有拜月的活动。 天气还很炎热,王府的丫环忙着晚上的酒席。 朱高炽带着随从李乾在那边吩咐,随后李乾便出府去置办了。 成渊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也没兴趣参加什么诗会一类。 想到过一段时间,有大事要做,就有些鸡冻。 成渊带着前几天系统奖励的鸡尾酒,装在酒壶里,去了后园。 后园很安静,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来。 很适合成渊用来想念现代社会的事情和亲人。 中秋节对大明的人来说,是团圆的日子,但对于他来说,就是让人想起中秋节的日子。 不过,他是个成年人,已经懂得把小情绪藏在心里,不轻易的被人看出来。 转眼就到了点灯时分,后园漆黑一片。 喝了几口酒,成渊就觉的,那个星爷演的唐伯虎怎么可以那么快乐。 果然,穿越到明朝,连装逼的诗文也没有多少可用。 沉浸在自己的思乡情绪里的成渊,压根没注意到朱高炽的随从李乾抱着堆吃的偷偷摸摸放下,悄悄离开。 月色很亮,后园的树十分茂盛,许久,成渊走了几步,看到石桌上放着聚贤居的烤鸭。 碎玉轩的桃仁酥,新鲜带露珠的葡萄。 “嘿,肯定是世子准备的。”成渊就只跟朱高炽顺口提了下聚贤居的烤鸭,没想到还真买来了。 摸起来还是热乎的,顺手扯下鸭腿,边吃边四处闲逛。 秋风吹得他很舒服,酒宴还没开始,正适合赏月。 ....... 通往后园的小路上,安成郡主手里提着灯笼。 刚才朱高炽的随从李乾给自己传话,说后园有人请安成郡主过去。 安成郡主觉得不妥,就问李乾是谁请自己。 李乾却死活不说,只让她去后园就知道了。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安成便自己来了。 月华清冷,树木繁茂,抬眼看去,石桌上放着糕点果酥。 有自己喜欢的桃酥,葡萄,还有她吃惯了的烤鸭。 烤鸭用聚贤居的食盒装着,很是精致。 但月光下,大鸭腿被人撕去了一只。 她四下望着,园中除了树木,空无一人。 燕王府规矩森严,朱棣虽然纵容她们几个郡主。 但半夜三更私会,安成郡主是不敢想的。 “沙沙...”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安成急忙吹灭灯笼,躲藏在树的暗影中。 眨眼睛,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拐角走过来,手里拎着酒壶。 成渊正快乐的哼着歌,吃着鸭腿,但觉得还不过瘾,又来捏葡萄。 粉黑的葡萄粒被摘下两颗,吸进嘴里,学着唐伯虎吟诗: “桃花树下桃花仙......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她发呆犹豫的功夫,成渊已经吃饱喝足离开园子。 安成郡主紧张,想到今晚的大胆,就觉得很后怕。 被父王知道,会训斥她的。 她拎着灭掉的灯笼,心里有些怅然,非常的想要跟母妃说说话。 饱读诗书,让她知书达理,却也活的没有咸宁洒脱。 “成先生没有等到我,他会不会生气。”安成多希望自己能像话本里的人物,没有傲娇和欲言又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在刚才,温室里的小花朵突然想要冲破枷锁。 她最终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乱想。 那首诗很潇洒,但自己没有听过,唐诗宋词也没有。 成先生吟的诗句可真洒脱,安成感觉自己心慌,她喃喃道:“我只是觉得诗有意境罢了。” 随后朝前厅而去,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相约。燕王府那些人没有胆子,其实她早该想到是成先生。 这个成先生除了在父王面前正常,平时做事,潇洒不羁,让人摸不着头脑。 正文 第10章 10.抄诗是教训他们,不是低俗装13 , 同一时间,成渊进了前厅。 在他后面不远处,两名燕王府的文人看了成渊一眼,冷哼一声。 这些文人,不少是燕王请来的人才,还有文官,常帮世子郡王讲讲文章。 大厅前面,朱高炽带着随从李乾站在院子,跟这些文人幕僚打招呼。 二楼的大厅中,朱高煦和咸宁两人斗着嘴,看到安成过来,才停止打闹。 楼下十分热闹,众宾客也都到齐,坐了两桌子。 因为王府规矩森严,两名郡主是不能和那些宾客坐在一起的。 成渊喝了杯茶,安静的坐在角落,目光看向这些清高的文人,摇摇头。 你们看不起我这个种红薯的,我还看不起你们这些虚伪的读书人。 一个人坐一张桌子,多爽,吃菜还没人抢。 是的。除了那满满的两张桌子外,第三张桌子只有成渊一人。 成渊很少跟他们打交道,那些人只知道有成渊这号人物,但是并不熟。 旁边的王府下人认识成渊,送了点心道:“成先生,你需要什么就吩咐我。” 成渊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 他话音刚落,朱高炽从门口走进来,众人嘈杂的声音立即低了下去。 众人同时起身。对燕王世子行礼问候。 成渊只是对朱高炽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继续喝酒。 朱高炽是燕王世子,往后就是王爷,众人自然想要得到燕王府的青睐。 其他两桌的人看向成渊,眼神里有些鄙夷和戏谑。 果然是个只知道种稻谷的愣头青。 他们只听说,有个种稻谷的受到王爷青睐。 没想到是这么个愣头青。 朱高煦坐在二楼觉得无聊。 “这些文人太没劲了,也只有二哥受得了。”朱高煦吐槽。 咸宁看到成渊,又想起他每次和安成打招呼,不理自己。 在二楼的纱帘后笑道:“成先生也有不被人待见的一天。” 朱高煦心里很尊敬成渊,不满的道:“你也不招人喜欢啊。” “安成,你觉得成先生呢?”咸宁问道。 安成清冷的说道:“我与他不熟。” 安成理了理发丝,她不想让他们察觉自己的异样。 算什么嘛,自己去了,他却走了,没有诚意。 但是她也不会承认刚才去过后园。 “世子坐这里吧。” “世子请上座......” 众人纷纷起身礼让。 朱高炽看到两桌热情的宾客,见成渊一人坐着被冷落,眉头微微皱起,但也只是一瞬。 对众人笑道:“各位请坐,不必客气,诸位畅饮。” 虽然都是燕王府的宾客,但是这里面也是分了等级的。 有人起身请朱高炽落座。 朱高炽客气的回应,礼节性的问候。 “成先生,你真是不像话。”朱高炽扫视周围一圈,看着自己给自己倒酒的成渊说到。 众宾客愣了愣,心中就有了幸灾乐祸:“确实不像话,世子爷在这里,都不起来问候下。” 众人知道,这个乡巴佬要得罪世子了。 “成先生,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倒酒,你要自己倒。我爹和母妃临走前,特意嘱咐我照顾好先生。” “王爷让世子照顾他?”身后的人回过神来,自言自语。 朱允炽下一刻走到成渊的旁边,随意的坐下。 随从李乾也赶紧帮成渊倒酒。 成渊看着朱高炽,这才反应过来:“世子,这不合适。” “合适,我爹特意叮嘱我的。” 另外两桌,那些文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他们欺负那种地的家伙,世子会怎么看待他们。 喝酒吟诗是这些文人骚客的必备课。 楼上的朱高煦已经昏昏欲睡。 倒是咸宁和安成郡主还从窗纱后看着下面。 宴会,作诗都是高雅局,这些文人宾客自然不会放过向世子展示自己的本事。 有个姓陈的幕僚,以酒字,做了首诗。 接下来又是两个成渊不认识的做了诗。 唐诗宋词元曲,到了明朝诗词已经不那么吃香。 大家做诗词,就是图个热闹。 其中一个幕僚读了两句:“春日藏花秋酿酒,杯影斜照酒清甜。” 坐在二楼的咸宁郡主,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安成道:“我觉得这句好好,那人好有才华。” 朱高煦道:“肯定好,你连唐诗都背不全,一只母蛤两条腿,公蛤说它长得美。” 咸宁气鼓鼓的,胸口起伏着。 四哥嘴好毒,她真的好想打他噢,再撕烂他的嘴。 自己以前无知做的功课,还要被翻出来嘲笑。 烛光照在她身上,衣衫裙子张扬,像个泼辣的小太妹。 安成的贵气在骨子里,有些傲娇,又很有才华。 但咸宁就像个张扬的孔雀,敢想更敢做。 楼下,也很热闹。 最后一个人提到了花,朱高炽提议作含有花的诗句。 到了成渊这里,大家都如看好戏一般。 “成先生,请。”几个文人立刻起哄。 场面很热闹,看笑话的居多。 成渊起身,无视那些文人的嬉笑,轻描淡写的道: “岁久人无千日好,春深花有几时红。” “是非入耳君须忍,半作痴呆半作聋。” 我抄诗是为了教训他们,才不是为了装13,成渊心想。 众人安静了下来。 朱高煦看向安成,他这个妹妹可是有母妃的女诸生的才华,询问道:“安成,成先生有把握赢没有。” 安成没有说话,这诗在成渊给的话本里看到过,但她赌气的不想提。 楼下,有个幕僚站起来笑道:“这首诗我见府里丫环在话本上读过,话本是大明狂客写的,成先生是从那里抄的!” “原来是抄的啊,哈哈。” “他只适合种稻谷,哪里会做诗,大家不要为难他。” 众人大笑。 “各位先生......”安成郡主走到二楼栏杆处,隔着纱帘,语气温和道:“你们看到的话本其实都是成先生写的。” 虽然不想与他有瓜葛,但听到众人嬉笑,又忍不住解释。 成渊注视着纱帘后的窈窕身影,心想,总算有个肯说公道话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些话本都是丫环和郡主看过。 如果她不为自己作证,恐怕要被耻笑。 有文人提出:“不对,府里的话本,有几本名字不一样。” 朱高炽道:“这些都是成先生的化名。” 成渊心里清楚,有几本话本是系统之前签到给的。 那些名字自己都没有改。 在座的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看着成渊。 朱高炽起身圆场,笑道:“诗就是成先生做的,我觉得不错。。” 尴尬的空气持续几秒…… “好诗,好诗啊....” “是好诗。” 众人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众人道:“请先生再做两首。” '心情不好,不做了。”成渊继续喝酒。 “!!!!!!。” “你你....世子你看...” 朱高炽笑道:“我想起来些事情请教成先生,让高阳郡王陪大家畅饮吧。” 安成在咸宁捉奸的目光中,安静离开。 朱高煦不情愿的下来,跟文人一起喝酒。 正文 第11章 11.燕王速归 , 大厅二楼,今天是中秋,世子妃张氏忙过来看看宾客的安排。 世子妃张氏望着安成郡主的背影,微笑道:“安成,你可见你二哥了。” “他跟成先生在花园。”安成走上前,扶着张氏。 张氏想到刚才收到的消息,挽着安成,轻声道:“走,跟嫂子去找你二哥。” 王府小阁很安静,四周有低垂的纱帐,四周放着月饼和果品,映衬着中秋佳节。 张氏走进来,成渊和朱高炽纷纷扭头,看着腹部微鼓的张氏。 成渊脑海里闪过有关世子妃张氏的事情。张氏是洪武时期指挥使张麒的女儿,夫妻两恩爱,王府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受公公朱棣之心。 成渊尽量掩饰自己人人平等的想法,让自己看起来恭敬些:“在下成渊,见过世子妃。” 张氏经常听丈夫提起成渊,印象很好,今天是第一次见,也识大体的道:“常听世子提起先生,果然是年轻有为。” 几人寒暄着,张氏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正经事。 朱高炽扶着张氏,对成渊笑了笑道:“我啊,现在可都操心在她身上。” 成渊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往后的朱瞻基,笑着说是个大才。 “她生什么我都喜欢。”朱高炽看着张氏。 当场撒狗粮啊。 张氏笑道:“成先生一表人才,可否婚配啊?” “世子妃见笑了,还没有。”成渊客气回应。 “世子,你可帮先生张罗。”张氏热心道:“王府的几个武将家都有姑娘,可以撮合撮合。” 成渊想了想,世子妃热心,自己还是说自己有对象吧,免得到时候被乱撮合,拒绝了伤情面。 “世子妃不知,我心里有个中意的女子。” 旁边的安成郡主明显一愣。 朱高炽来了热情,询问是哪家的姑娘。 “是缘分让我来到这里,她是个才女,大明没有比她更聪明的。” 综合自己来到明初,徐妙锦也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论才华气质也不错,应该算大明最聪明的。 大明女子第一非她莫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漂亮。 不过安成郡主都这么美,徐妙锦是她姨,应该不会差。 “噢,我们认识吗,哪家女子。”张氏问道。 你们母妃的妹妹啊。 “她和世子世子妃相识,你们还很亲,她家世显赫。” 朱高炽和张氏一愣,这家世显赫,恐怕门不当户不对。 安成郡主默默重复,漂亮,和二哥他们很亲,有才华,还家世显赫。 这不就是说自己吗,他在暗示自己么? 安成突然问道:“如果有人阻拦呢,如果她不喜欢你呢。” 这是个问题啊,朱棣要是跟自己抢徐妙锦,怎么办。 不会的,徐妙锦肯定会拒绝朱棣。 她做尼姑去。 “大不了决战,总之我不会放弃的,只要她愿意,什么困难都不会有。”成渊无耻的树立自己的深情人设,反正朱棣得不到风一样的女。 成渊看朱高炽说家世,自信道:“我日后,配得上。” 自己跟着朱棣起义,最差也是国公。 张氏听到安成问这些话,觉的不符合她作风,笑道:“安成你?怎么了。” “我没事。”安成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朱高炽和张氏关心的看了几眼,吩咐李乾送安成郡主回去。 李乾紧张的跟在安成郡主身后,看着那窈窕曼妙的身影,很开心。 从见到安成郡主第一眼,就暗恋至今。 但两人身份悬殊,肯定是不可能的,今晚他第一次偷偷给郡主送吃的。 李乾已经想好了,自己默默对她好就行了,不必让她知道。 小阁中。 朱高炽把所有认识的亲戚国公都说了一遍。 张氏也好奇了。 成渊道:“那个女子在应天,到时候再说吧。” 徐妙锦会出家的,自己可不想娶尼姑。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就是好奇徐妙锦的样子,顺便在他们面前树立个深情人设。 提到应天,张氏脸色一变。 朱高炽察觉到世子妃的脸色异常,问道:“怎么了?” “世子,应天来人了。”张氏看了眼成渊,转身对朱高炽说道。 朱高炽却看向成渊,朱棣走时让他有事听成渊安排。 “世子,通知王爷,速归。” …………………………………… 枫叶如火,人来人往的北平府城道上,一辆抹金铜凤头,红漆轮辐,插着燕字小旗的马车在数十个武将的簇拥下,进入城中。 退让两侧的人都知道,这是燕王爷的辂车。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燕王爷这么急。 燕王府大殿中,平常作为幕僚智囊的文官和武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上让藩王议周王的谋逆之罪,各路藩王都没有吭声,现在消息传到了燕王府。 吏书程平首先说到,“当今圣上下旨议罪,我们不能抗旨不遵。” 朱棣穿着烟蓝色衣袍,一手卡在桌边,一手撑着膝盖面,身姿挺拔的坐在承运殿上座,脸色发灰。 “葛诚,你是长史,你先说说怎么办?”朱棣斜着眼睛看向葛诚。 “这个?”葛诚知道自己在京城汇报给新帝的那些话,王爷虽然不知道,但身为长史,他还是有些担心。 听到朱棣首先问他,一脸苦涩,王府上下,除了典史,书吏这些。职位最高的长史确是朝廷直接指派的。 长史在王府,就相当于一把手大臣在朝堂,但朱棣要做的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事,而是关于议周王罪的大锅谁来背。 真是人在北平坐,锅从应天来,他就是专业背锅。 朱棣自从听到成渊给他的警示后,早就对葛城有了警惕。 朱棣常年带兵,做事脾气火爆的很,他问话,葛城不敢不去回答。 只好磨磨唧唧道:“王爷您一直在北平府,周王爷的事根本就不知道,两王不相见,也从未有书信来往,可以说,周王的谋反事情王爷您并不知道。可以不做议论,听圣上的话就是。” 朱棣与朱橚是亲兄弟,葛城说周王谋反,亲哥哥听了肯定窝火。 朱棣隐忍,此刻姚广孝和成渊都不在这里,这个葛诚让自己听圣上的话,真是荒谬。 自己堂堂燕王,周王的行事做风比谁都清楚,根本不可能去谋逆。 这个时候,掌管燕王府礼仪的陈刚坐不住了,如果燕王不按旨意来,那他这个管礼仪的也会殃及。 “王爷,还是要议的好。” 其他的几个文人幕僚昨天喝酒喝的尽兴,今天遇到这些事情就开始自己衡量起来。 生怕自己惹上麻烦。 甚至有几个燕王府的文官如商议的一样,道:“王爷应该听葛长史的。” “周王的儿子都已经作证周王造反了,向朝廷举告,大义灭亲之举让人震撼,王爷您是诸王之长,该向朝廷建议,诛除反贼。” 朱棣面色平静,看不出来到底是怒是喜,只对旁边的朱能说道:“成先生呢,请他过来。” 正文 第12章 12.让子弹飞一会儿 , “王爷请我过去?”朱高炽的书房里,成渊放下茶杯,略微有些迟疑,“可我就是个种红薯的,什么官都不是啊。” 书房里熏香缭绕,王府上空飘着朵朵白云,桌上的毛笔已经蘸饱墨水,只等奋笔疾书。 环境很舒服,这茶也是好茶,但成渊觉得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 没草吃不饱,没动力。 朱能有些奇怪,但也只好回去禀报朱棣。 这时,大殿中出来几个人。 都是被朱棣骂出来的文官。 等了会儿,朱能才低着头进去:“王爷。” 一群幕僚和文官还有武将都看着朱能。 朱高煦和朱高炽也疑问,成渊呢。 “本王不是让你请成先生吗。”朱棣双手拄着膝盖,坐的笔直。 “成先生说他什么小官都不是,没资格议周王之事。” 一群文官礼仪官面色不太好看,这成渊还知道自己是个种红薯的。 王爷请他,他都不来,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 葛诚和程平皱着眉头道:“虽然没资格议事,但这成渊不该如此猖狂。” “对啊,对啊。”昨晚被成渊比下去的点头附和着。 朱棣挠了挠后脑勺,摸着脖子,眼神微垂,这小子想要好处也不直说,他早就想给了。 他能有所求,朱棣觉得自己就能给,就害怕这大能人什么都不要,那才后怕。 但这小子能说人话吗。要好处也不直说,拐弯抹角的。 朱棣抬抬手:“朱能你告诉成渊,本王现任他做燕王府大管事,听本王调遣。” 葛诚站起来道:“王爷,这事需要朝廷任命,王爷不能擅做主张。” 朱棣瞪着眼睛:“俺不!” “成渊管理王府的家务事,本王也不能任命吗?你去问问陛下成不成。”朱棣追问。 葛诚蔫了,他有点担心王爷是不是知道他透露给朝廷的消息那些。 管礼仪的小官陈刚也是个年轻人。管理王府家务事,这可是实权,皱着眉头劝解:“王爷请三思。” 朱棣不买账了。脸色越发不好看,他朱老四可不是什么都畏首畏尾的。 成渊这小子给自己要好处,这边官员又阻拦着。 自己让葛诚回京汇报,他却把自己给卖了,原本就瞅着他有些不顺眼,现在正好给成渊一个官做,方便来往。 “各位不愿意?那这议罪周王的事你们来?是任命小官事情大,还是耽误朝廷事情大?”朱棣扫视一圈。 葛诚心里不爽了,燕王府大管事名头不大,可是跟他这个长史的权利一样大。 只是两人分工不同。 种红薯还种成成大管事了,还只听王爷调遣,这些屁大的文官幕僚谁心里平衡。 “就这么定了。本王又不是任命长史,屁大点事就要请示陛下,陛下日理万机,有空管这些小事? 还是你们觉得当今圣上对本王有意见?所以才这么劝本王不许给成渊个官。” 众人谁敢这么说,他们绝对不敢挑拨王爷和今上,也都停止逼逼赖赖。 耽搁朝廷议周藩之罪,他承担不起,想想做个管事,也不是什么朝廷命官,就是在王府权利大些而已。 一个种红薯的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他成渊要是厉害了,自己把脑袋当板凳给他坐。 想了想,葛诚也释然了。 “去,告诉成大管事,立刻任命,只听本王调遣。”朱棣示意朱能传话。 马上又制止:“朱能你别去了,让世子和高阳郡王去请成管事。” 朱高炽和朱高煦点头,出了大殿。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成渊拿起毛笔写了几个字: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朱高炽笑着道:“请成管事去大殿。” 朱高煦也哈哈直笑:“老和尚见不到,先生你也不去,那群虚伪的读书人,看的我恶心。” 成渊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两下,他的目的达到,但是要保持谦虚,不能得意,“世子,高阳郡王,我不懂你们的意思。” 嘴强王者朱高煦道:“老头儿让你当大管事,你别看只是个管事,其实权力大,可以只听我爹的话。” 成渊这才起身,满意的和两人并肩向大殿走去。 朱棣看见成渊,第一句话就是:“现在起,你不只是种红薯的农户了,本王命你做燕王府大管事,协助葛长史。” 葛诚咽了口唾沫,只要燕王布谋反,自己好好监督,有没有人分权无所谓。 今上已经许诺自己,削蕃成功后,将自己升京官。 对成渊拱拱手:“成大管事好。” 成渊点头:“好说。” 随后看了眼朱棣,这个老小子聪明的很,这样一来给自己升了官,还无形中分担了葛诚的一些事情。 王府那些文官幕僚,当下都哼一声,看不惯成渊这得意的嘴脸。 成渊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嘚瑟嘚瑟,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表情。 朱棣道:“成大管事,你上座吧。” 成渊也是见好就收,张扬的坐下。 无名小辈种红薯变成王府大管事还不错。明初第一代藩王王府都是有很多实权的。 葛诚管的他也不想管,有银子啥的就满足了。 朱棣看向众人,语言中不夹带任何情绪,那身子又往前倾了倾:“都说说吧,到底该议个什么罪,陛下等着呢!” 里面有文官听见燕王爷这么说,以为朱棣也怕朝廷,跳出来大声说道:“王爷,周王的儿子汝南王亲自揭发,足以说明周王倒行逆施。” 旁边的陈刚扭了扭屁股,走出来:“当今圣上仁慈,只将周王贬为庶民,流放云南。但是王爷不能心慈手软。” 另一个文官站起来:“王爷是藩王之长,该做好表率,支持新帝,力荐除掉周藩,这才能保证宗室清白。” 众人都觉得他们心里装着朝廷,王爷会赞赏,虽然与周王是兄弟,也会大义灭亲。 朱棣沉默着。 又有官员道:“既然有人说周王造反,那绝对不会出错,王爷直接弹劾。” 旁边的嘴强王者朱高煦按耐不住,大步走到几个文官面前指责起来:“有人说造反,就是真的造反吗。那老子也觉得你想造反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直接抓你去论罪啊?” “老子说你是逃犯,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押去刑场砍了?说什么就信什么,你是蠢驴吗!” 葛诚气的胡子直哆嗦,指着朱高煦道:“高阳郡王怎能如此粗鄙,逞武夫之势。” 朱高煦是武将,旁边除了文官还有朱能那些武将,这一下戳到马蜂窝了。 朱能他们都是跟着燕王朱棣出生入死的,平常在军营里都粗鲁惯了,立即走出来,指着那些文官喷道:“狗娘养的,这会子嫌我们武夫粗鄙了? 上次边陲有战事,都它娘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王府卖弄嘴皮子,写些腐臭酸词,狗屁倒灶的东西,还嫌弃我们粗鄙了。” 文官们不干了,左一个之乎者也,右一个孟子曰,什么粗鄙不堪,有辱斯文全出来了。 朱能骂骂咧咧,不会什么之乎者也,但脏话绝对是张口就来的。 有个武将喊道:“你们这些个狗屁文书,半夜里钻狗洞去舔那些丫环时,被俺们值守的直接抓到,光着屁股蛋子,跪着求俺们时,怎么不说文人骨气啊!” “都他娘的道貌岸然,干的那些龌龊事情,给王府丢脸。好意思说。” 文书幕僚气的红着脸,奈何骂不过武将。 葛诚看了看成渊:“成大管事你倒是过来劝劝啊。” 成渊摊摊手,表示让子弹再飞一会。 武将骂那些文官幕僚,可真是过瘾啊,过瘾的事当然要多看会儿。 朱高炽有些肥胖,走起来都得让人搀扶,这会儿站在旁边干着急,劝了这个劝那个。 朱棣怒了,将茶杯直接扫在地上道:“够了,都滚下去,替你们臊得慌。” 这一嗓子,文人武将立刻收声。 正文 第13章 13.边吃边聊 , 不等文官武将停下,朱棣拿起朝廷的文书直接出门,成渊也随之离去。 一群家伙傻眼了,王爷都被气走了,吵脚丫子的吵,该干嘛干嘛去。 成渊换完衣服洗完澡,顺便将地下室还剩下的两瓶红酒,倒进装酒的坛子,带着铁锅朝朱棣的书房走去。 “成大管事好。”走廊上两个丫环端着托盘,看见面孔更加俊朗,身材昂挺的成渊,好感瞬间倍增。 “成大管事好。”修剪花草的老王也停下活打招呼。 燕王妃徐氏和世子妃张氏对丫环下人很好,她们干活时常聚众讨论府里的武将文官。 七八个在远处浣洗衣服的丫环看着成渊:“成大管事今日好俊俏,又稳重。” “不仅俊俏,还很有男人味呢,成大管事比葛长史要壮实多了。” “葛长史不中用,隔壁的厨娘说的。”两个丫环嘀嘀咕咕走远了。 女子们聚集一起,话题与男子们聚集一起差不多,都是格外开放,但也有脸皮薄的,会脸红不少。 明朝文官衣服按照官大小分质地,颜色,花纹,样式图案。文官衣底襟地一寸。武官衣底襟离地五寸。庶民百姓衣长离地也是五寸。 成渊不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他是燕王府里的,但朱棣依然给他搞了身行头。 从发钗到发冠,帽子,衣服和靴子都有,因为不算品阶,朱棣只给他安排了天青色没图案的长袍,简单的发冠,一双黑面白底的云靴。 人靠衣裳马靠鞍,穿着打扮精神,人逼格和气势也立刻上去了。 成渊对自己这身行头,十分满意,也不是种红薯的闲人,好歹是个管事。 朱棣那老小子给他好处。 他也会回报相应的。 这做人最基本的要求。 成渊和朱棣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谈着事情,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朱棣将羊肉放进锅里,煮了起来,被成渊纠正道:“羊肉片这么薄,你这样煮就老了。涮一涮。” 听着这小子连自己燕王都不叫了,有些不爽。这些有能力的人都这样吗,老和尚是,成渊也是。 但成渊真的很不错,朱棣也就释然。 “大师在庆寿寺,现在府里有朝廷人监视,本王也不能轻举妄动,当下只能听先生的。” 燕王说这话,成渊也是能理解的,姚广孝跟朱棣认识比自己久,自己虽然有能力,正常人还是会在大事前找熟悉的,人有危机意识和趋利避害的本能。 成渊把朱棣放进去涮的肉夹起来吃点,喝了口酒,:“王爷你不能议周王爷有罪,我们还要再拖上一拖。” 朱棣起身把手里的圣旨拿过来,放到桌上,玉轴圣旨。 圣旨大部分由金色的绫锦织品和两根轴柄组成,但天家气度自有其威严,当然不可全部一概而论。 如果官员的圣旨都是一样的质地,怎能显示出朝廷文臣武将的品阶高低。 轴柄和皇帝的对这人的重视程度有关系,分玉轴,黑犀牛角轴,贴金轴,黑牛角轴。 最不入流官员,就安分守己用木质的轴吧。 明后期,弘治皇帝有的圣旨就很朴素。 旁人看起来朱允炆还挺重视朱棣这老小子的,用的玉轴。但在成渊眼里,味道就不对。 他们只不过是先给朱棣造成一种假象,再慢慢砍掉他的左膀右臂。 看见成渊盯着圣旨的玉轴。 朱棣心里也想到了这事,看起来是议论周王,实际上真正想要对付的是他朱棣。 这些日子,从半路敕令阻止进京到收回兵权,再有名义上的随从照顾,就是今上对自己起了杀心。 周王被捕,全家流放,就是预兆。 成渊也没吭声,朱皇帝二十几个儿子,虽然有的凶残,有的不成器,有的纨绔,但是都没有大傻子,个个都很聪明。 这些事,朱棣不是傻子,不需要成渊挑明说。 “王爷,朝廷在试探你的反应。周王已经被流放云南,结局已定,你们就算议罪,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成渊肯定的说出看法。 沉默的朱棣开口苦笑:“周王是本王五弟,他如今遭难被流放,本王议不议论,都改变不了五弟被流放的事实。 如果本王不议罪,惹来陛下和朝廷的怪罪,岂不是把整个燕王府拉进去陪葬。 本王觉得还不如找几条不关轻重的罪,朝廷也无话可说。” 成渊摇头,表示不同意朱棣这样的说法,历史已经有过清晰的发展。 朝廷抓周王,是黄子澄和齐泰他们的试探,用这个方法测试态度。 诸王软弱,束手就擒,这下正好削个痛快,朝廷不再畏惧他们,不出两年,按照历史上朱允炆的速度,九大藩王别活了。 诸王反抗,朝廷正好有借口削蕃,还要一削到底。 说白了,这次就是试探藩王的软硬来了。 “王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故事你听说过吧,唇亡齿寒的故事你也知道。这故事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不管怎样,你们到时候都会受到殃及。” “成先生的意思?”朱棣询问。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示弱给朝廷,听说其他的王爷都还没有议罪,他们为什么没有?其实就是在看王爷怎么做。” 朱棣摇头:“你以为本王有多大影响力,那么多兄弟,数年不见,都是自扫门前雪。一大家子妻儿老少,轻重他们知道。” 只有同仇敌忾,朝廷才会觉得削蕃有些难啃,但这次周王这里大家只顾自己,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一旦各王爷只管自己。那朝廷就会将你们的势力瓦解,然后单个击破。等于王爷愿意任人宰割。” 成渊果断道:“王爷,如今最好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你上书为周王求情,另一个就是拖着不议罪。” 朱棣懵了,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拖着不是办法, “就算我上书求情,可还是会有藩王为了自己,向朝廷议五弟的罪,这个本王无法保证。” 朱棣清楚,以前大哥朱标还在的时候,请他们几个兄弟喝酒相聚,经常会有几个不和。 但那时大哥在,他有能力让弟弟们心服口服,现在大哥,二哥三哥已经相继不在。 自己有没有这个号召力,不清楚。 成渊道:“历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兄弟情义是伦理常情,天不可逆,这是天道。 听说开封百姓为了周王的事议论纷纷,应天府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这说明百姓心里有一杆称,这是人心。” 自古以来,天道人心才是最有说服力的,现在成渊只是提前灌输给朱棣。 建文元年(1399年),明惠帝朱允炆意欲削藩。有人告齐王有叛变意图,于是将其召至应天府废为庶人。 成渊相信,这些事情都会成为朱棣起兵的积累。 “王爷,据我所知,众王爷到现在还没有上书朝廷,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也都不愿意,不愿意污蔑周王谋反。 王爷你带兵数载,天下百姓都看着呢,只要你无愧于自己的内心就好,如实上奏。公道自在人心。” 看到朱棣有些疑虑,成渊说出了自己要做的:“王爷知道我是有些江湖兄弟,周王爷的冤屈他们可以帮忙去散播,可以救周王一命。” 百姓的言论在某种情况下就是民心,朱棣知道这样做对他们藩王有好处。 今上喜欢以仁孝治天下,收服民心,这个法子可行。 成渊敢保证周王不会有性命之危,是因为历史上,齐王被贬为庶民,湘王自焚。 周王在流放的几年里。不仅去寻找草药写书著文,还忙着生了几个孩子,这造娃效率这么的高,哪里会有危险。 “王爷,我敢保证。大师也会这么说的,为了确保,请王爷见一见大师,或许大师有话对你说。”成渊又给朱棣吃了颗定心丸。 毕竟自己年轻,又没有朝堂经验,朱棣肯定会有顾虑,不放心的。 果然,成渊又猜对了。 “好,本王听你的。”朱棣听到可以再见姚广孝问问,也放下心来。 自葛诚回来监视,又正遇上周王被流放,朱棣现在也不敢贸然见姚广孝,但又不得不去见一见。 “出府就会被人跟踪,此时见大师,只怕朝廷知道了会起疑心。”朱棣很为难。 但姚广孝必须见。 可该怎么见,是个问题,还不被爪牙跟踪。 躲过葛诚这个亲随,还不被怀疑。 成渊一时没想到好办法,便不吱声了。 正文 第14章 14.只有成渊可以办到 , “直接去庆寿寺?”成渊问朱棣。 “不行,葛诚知道。”朱棣心里事情放下,才感受到火锅的香味,拿起筷子去捞火锅时,肉片早被朱高煦吃没了。 朱棣筷子伸在半空,心里有些气。你这小兔崽子,本王和成先生说事的空当,就被你给霍霍光了,不孝顺的熊玩意儿。 堂堂王爷能为口吃的和小辈争口舌吗,肯定不能。伸在半空的筷子又不好意思收回,这下尴尬了。 朱棣给自己找台阶下,脸上笑道:“本王手麻了。” 屋子里都是火锅的味道,衣服上,头发上,到处都是味儿。 旁边,朱高煦吃的满头大汗直呼辣,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到最后,把汤都喝了。还不忘对成渊竖起拇指:“先生果然是个能人,好吃。” 朱棣眼睛转了转,笑呵呵的道:“成先生,这汤料不错,还有没有。” 成渊哈哈大笑:“只剩下一块了。” 前几天去酒楼和斧头帮那些兄弟吃饭,没消息已久的历史签到系统被自己触发,给了他两袋火锅底料。 火锅有三千多年历史,古代称为骨董,明代称为便炉。但便炉总觉得怪怪的,成渊就坚持说自己的叫火锅。 朱棣看着成渊:“本王从未吃过这种美味便炉,想到王妃和世子他们,你就把剩下那一块带过来。本王付你银子。” 这么美味珍贵,肯定是特别的贵,朱棣也通情达理,做事不计较,只说拿银子买。 成渊摆手,如果是其他人要这个,当然得收钱,但是朱棣这老小子,还是送他个人情得了。 让未来的永乐大帝多欠自己人情,是好事。到时候才可以给他提更多要求。 “王爷,不要银子。我这东西大明朝只此两块儿,但是愿意送给王爷和王妃品尝。”成渊客气。 不要银子,是情义,但是成渊又强调大明朝只有这两块火锅底料,侧面告诉朱棣,他这个人情不是小人情。 有宝钞银子也买不到。 关于如何见姚广孝,成渊说自己需要时间想办法,朱棣点头答应。 守在外面的朱能表示没有人偷听,让他们放心。 做了大管事,享受着丫环随从的尊敬,但是也得干活,没有以前那么悠闲。 比如,成渊要帮朱棣一家准备火锅。去庆寿寺的办法想不出来,饭还是要吃的。 大堂! 成渊和葛长史踏进门槛,就看见王妃徐氏和朱高燧,朱高炽扶着张氏走就来。 后面跟着安成和咸宁两位郡主。 朱棣已经坐在上位,安静的喝着小酒。 朱高煦兴奋的坐下,向朱高燧描述火锅有多好吃。 咸宁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安成,隐晦的朝着成渊的方向努努嘴。 安成感觉有些气,看了眼总是和自己争的咸宁,她明明和成渊没关系。 发愣的空,咸宁这个骄傲的花孔雀已经坐到徐氏的身边,张扬的和安成宣誓她又坐到母妃身边。 安成便到世子妃张氏那里坐下,不去争母妃身边的位子。 王府吃饭规矩多。 朱棣就是这几个王子郡主害怕的人物,桌上一片安静。 成渊看了一眼,心说,这火锅能吃爽才怪了,又这么端着放不开手脚,白白浪费自己一袋火锅底料。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各种蔬菜和松蘑菇已经完整的洗干净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整齐的排列。 “这个我会,我来。”朱高煦自告奋勇站起来,望着咕嘟咕嘟的火锅,看着锅下放的碳火有些发愁。 先放肉还是菜来着,驴肉多久,羊肉又是多久来着…… “菜还没切。”成渊为他化解了尴尬。 “对啊,对啊,成先生不说我都忘了。”见成渊微笑着站在不远处替他说话,朱高煦立刻欣喜的坐下,不再装懂了。 燕王妃徐氏对成渊点头,表示问候,朱棣待谁好,她就会支持招待,礼数不缺。 厨子试过生的菜,确保没有问题,向成渊禀报。 成渊示意葛长史,可以上菜了,松蘑,白菜,切的很薄羊肉,还有一碟牛肉,毛肚,牛的许多部位。 明朝不能杀耕牛,但王府也有单独养的牛和家禽,专供平时享用。 成渊并没有自作聪明的去教怎么吃火锅,这的话会让燕王一家很没脸面。 显得自己很能一样,这就是作死了。 他只是说:“这汤名字叫火锅,我这就为王爷王妃涮羊肉青菜。” 朱高燧看成渊放菜,自己也站起身给朱棣献殷勤:“爹我也来试试。” 自己要涮就涮吧,成渊没拦着朱高燧,结果他就夹了好几片毛肚扔进汤锅。 成渊也没有注意,他正忙着用葱末,姜末,蒜和料汁在进行调配,就听到朱棣嘟囔。 “老三,你这煮的什么,本王根本咬不动。”朱棣夹着毛肚询问朱高燧。 喊朱高燧老三,是朱棣对他三个儿子的叫法。如果一家孩子都聚齐,朱高燧并不排行老三。 朱高煦也纳闷,他们那会儿吃的好好的啊,不信邪的夹了毛肚,吃了几口就觉得不对,没有成先生搞得好。 “你根本就不会,煮的什么东西。”嘴强王者朱高煦又上线怼人。 朱高燧觉得有些丢脸,已经社会性死亡,死亡的人是不会说话的,默默吃着碗里的青菜,时不时在桌底踢朱高煦一脚。 料汁要调好几碗,朱棣,朱高炽和张氏的都才调好,就听见朱高煦的话,当下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毛肚应煮15秒左右即可,这个时间的毛肚是最脆最爽口的。 朱高燧不知道也很正常。 成渊灵机一动,拿过朱高炽的碗筷,夹起毛肚涮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世子,尝尝今天的毛肚,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可以吃了很脆很爽口。” 朱高燧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吃的。 成渊给燕王妃徐氏,调了一碗料汁,道:“王妃,你前几日病好,这汤底辛辣,我准备了一碗热水,可以涮水再吃。” 这一波操作,直接赢得徐氏的赞赏,不住的和朱棣称赞。 肉嫩鲜滑,汤浓过瘾,朱高炽直说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一次便炉。 但成渊坚信,这绝对是他们吃过最美味的。便说道:“这种的可以称为火锅,比便炉好。” 朱棣点头:“对,这火锅只有成管事可以办到。如此众多的吃法,本王第一次见。” 安成郡主正好坐在成渊的对面,绝美娇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色。 味确很美,这汤汁调的很美味,菜鲜肉滑,味道极佳。品尝几口后,便已经被美味折服。 朱高煦表示自己要学成渊做料汁,顺便给咸宁做一份,结果味道十分咸。 咸宁不乐意了,凭什么到她这里,就只能是猪一样的朱高煦给自己调料汁,难吃死了。 “我不吃。”咸宁推远自己的碗筷。 燕王妃看着自己这个被娇惯坏的女儿,摇摇头道:“宁儿你又耍性子,多学学安成。” 朱高炽也道:“咸宁。” 咸宁凶巴巴的回了他一句:“干嘛!” 朱棣最宠爱他的小女儿,当下反而没有训斥,笑着让成渊帮咸宁重新调一份。 “多学安成,整天张牙舞爪的像甚,没点姑娘样子。”嘴强王者朱高煦致命吐槽。 咸宁咬着小银牙,筷子重重戳着桌子,碎碎念,学安成学安成,我哪里比她差了,她有的东西我都要有,看你们还说我。 “这种美味只有成大管事可以做到,好吃。”朱高炽道。 世子妃张氏也夸赞,这是吃的最美味的一次。 想现代的火锅,这当然只有我成渊可以办到。当晚王府就传遍了,说成大管事做了一座美味火锅,比平常的便炉还美味。 次日清晨,早早起床的成渊坐在别苑的住处,看着杨贤之问道:“都传出去了?” 杨贤之点头:“听说百姓都在议论周王的事。” 成渊点头,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啊,自己的到来,总感觉事件发展比历史上快了不少。 但自己都能来到这世界,历史进程无形中变快还有什么纠结的。 他可以确定的是,靖难起兵也要比历史来的早很多。 目前唯一的目标就是帮朱棣起兵成功,最差也要混个国公当当。 正文 第15章 15.改头换面 , 说着斧头帮兄弟在应天府的事,成渊叮嘱小心锦衣卫,有事情立刻回来禀报自己,兄弟们的命没有多余的。 杨贤之背着包袱离开时,成渊翻出一件系统签到给的防弹服给他:“穿着,这宝钞是王爷给我的,留在我身边没什么用,你拿去给他们分了。” “男子需要个女子照应,师父也该有个丫环。”杨贤之年纪不大,说的话像大人。 成渊好笑道:“要个丫环还得我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快走吧。” “那师父送我一首诗吧,路上也好解解闷。”杨贤之是个书生,爱的诗词文章,他知道成渊的本事,这只是小意思。 将路引和应天的户帖递给杨贤之,成渊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杨贤之默念几遍,开心的像吃到糖的幼童,坐在马车上出了北平府,说自己去了应天,要结交大儒。 北平府空旷的大街上,成渊唯一熟悉的徒弟也南下应天,带着他的梦想和自己的任务去了大明的心脏。 他忽然觉得,往后可能还会这么无聊,只是从北平府大街到永乐的国公那么无聊。 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聊,担心自己那些手下,担心他的听话小徒弟。 成渊看了看北平府的天,是时候开启造反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永乐盛世。 秋日凉爽,书房里却是火烧眉毛,王妃徐氏将朱棣面前的茶换了又换,王爷愁她也愁。 朱棣回头看了一眼,朱高炽和朱高煦正趴在桌上发呆,旁边的安成和咸宁也静悄悄的坐着。 这都是他的孩子。 年轻的时候不怕死,当个小旗官也高兴,风里来雨里去,他从没有害怕过。 现在,为了给朝廷递个议罪疏,也犹犹豫豫,燕王府上下百条人命,都在他手里攥着。 朱棣这几天总在想,如果大哥朱标还活着,那他们这些兄弟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不用每天担惊受怕。 当皇帝大家都想,可是这只是个梦想,只能出现在梦中,他也没什么不愿意。 门外站着葛诚。 想杀了他,又怕朝廷找到削他的借口,只能先隐忍着。用眼神示意朱能把葛诚支走。 几个武将看着朱棣,他们都想直接把葛诚砍喽,这样还有什么顾忌。 朱高炽略微一沉思,“可爹你该怎么见大师。” 朱高煦看着一屋子人,直接给出办法:“老头儿,请成先生过来不就好了,要我说,在座的都不如成先生。” 朱高燧却有不同意见:“把大师接进王府来,不就是了。” “用你说?大师再来王府恐怕就要被跟踪了。”朱高煦不满的道。 徐氏见自己这儿子又开始口无遮拦,用手戳了下他脑袋,看向朱棣。 大师不能进王府,朱棣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引起葛诚对大师的注意。 葛诚已经注意到成渊,朱棣不能冒险,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周王是自己的胞弟,朝廷真正要对付的是自己。 安成起身道:“父王,明日我要去妙慈庵替母妃还愿,或者可以带父王出府。” 朱棣眼睛亮了亮,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就这样办,庆寿寺那里,通知大师去附近的妙慈庵,这个好办。” 人间清醒朱高炽吭哧吭哧的走过来,喘着气道:“爹,总不能你和大师坐在妹妹的马车中商谈吧。葛诚很聪明,对您的脾气习惯也很了解。” 众人又沉默下来。 正在这时,外面的朱能敲了敲门:“王爷,成先生来了。” 坐在最里面的咸宁又冲着安成眨眼,想要戏弄她。 门打开的一瞬,安成郡主别过头去退到最里面。 她这几天脑海胡思乱想,王府到处都能听到成渊的名字,咸宁这个死丫头还每次逗弄自己。 真的好烦。 成渊扫视一圈,王府主要人物都在,他向燕王点点头。朱棣把商量的办法毫无保留的告诉成渊。 “正如世子说的,总不能一直在马车里说事。”成渊随后说自己想到了好办法,或许两者可以合二为一。 合二为一?怎么个做法。 成渊拿出一张类似脸皮的东西,这是他之前研究易容术时做的。今天给杨贤之找防弹服时发现的,正好拿来用。 朱高燧和几个武将有些不相信,这玩意能有用吗? 成渊看了眼头一直转在里面的安成郡主,坦然道:“郡主请收拾下,待会儿我们去妙慈庵还愿。” 安成郡主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着他,又看向自己父王和母妃。 徐氏柔和笑了笑,朱棣宠溺的道:“成儿,去吧。” 安成郡主抿了抿嘴,并没有忤逆朱棣,点头答带着丫环出去了,咸宁立刻像只骄傲孔雀,追了出去。 接近晌午,成渊归纳出了大致步骤。 姚广孝在庆寿寺,这几天不能随意进王府。所以他必须得把朱棣从葛诚的眼皮子底下给弄出去,还不能起怀疑。 第二步,利用安成郡主上次去寺庙进香,这次要还愿的机会来打消葛诚的疑虑。 顺利让朱棣和姚广孝两人商量商量。 成渊真想把葛诚咔嚓掉,就不用死脑细胞了,但现在不行。 姚广孝脑子精明,成渊让给红薯施肥的菜头儿把话带给了姚广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高燧和朱高炽还有几个武将等的实在是心急。 因为,这个成渊把王爷和高阳郡王带进屋子,这都两炷香了还没出来。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武将本来就性子急,脸都等的绿了,成渊此刻看着面前的父子两,倒是心如止水。 朱高煦出来时,众武将恭敬地喊了声:“王爷。” “成先生,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朱高煦顶着朱棣那张脸在屋里哈哈笑道:“你们这帮家伙认错了。” 只要朱高煦不出声,每个看到现在的他,都会当成是燕王朱棣。 兄弟里,朱高煦的身形气势跟朱棣最像。 身后有个佝偻着身子,弯腰驼背,脸上还有疤把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端正的坐在书房正中央:“嚷嚷什么。” 武将这会儿看成渊的眼神都变了,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易容术,他们只是听说过,今天却真的见到了。 有几个武将心痒痒:“成先生帮俺们去个疤呗。” 去疤祸害那些丫环吗? 成渊摇头:“不行,这种东西只能短时间内做,时间久了皮肤会溃烂。” 随后开始部署,葛长史被朱能带到前院办事去了,成渊便带着朱棣易容的老农去了自己的别苑,让他先在那里等着。 随后又赶到朱棣书房,让朱高炽和武将下去,留下王妃徐氏和朱高煦在书房。 易容的朱高煦坐在正好对窗户的地方,如果推开窗户,外面正好可以看到朱棣的背影和他的侧脸。 只要不出声,几乎完美。 葛诚和朱能过来时,成渊刚好从屋子出来,对着朱能严肃的说道:“王爷心情不佳,想单独坐一坐,让我告诉各位,不要去打扰,有事请世子做。” 朱能是个粗人,葛诚又看了几眼,心里虽然奇怪,但里面的朱棣正侧着身子。 便远远的看了眼道:“成大管事,王妃不是说要去妙慈庵还愿吗,怎么?” 成渊摇摇头:“王爷心情不佳,王妃自然陪着,吩咐我送安成郡主去。” 葛诚道:“我去吧。” 你他娘真难缠,老子真想锤死你……成渊笑道:“葛长史留在府中,这事我去。” 说完故意嘟囔道:“王妃要给妙慈庵送些香油钱,不如把我别苑的菜也送一筐去。” 葛诚也知道这事,问成渊要不要帮忙,“我安排人吧。” 成渊道:“不用,我别苑里那几个都闲着呢,养他们不能吃闲饭不是,告辞。” 说完,像风一样离开。 正文 第16章 16.想盯我梢?嫩了点 , 晌午时分,燕王府门口。 马车被成渊赶过来,两个护卫送安成郡主上车,葛诚站在门口望着。 随后弓着腰抱着筐菜的老头跟成渊坐在马车边,啪的一声甩响马鞭。 马车由近渐远,出城而去。 两个护卫又站在王府门口继续值守,葛诚看了看,从门房处招呼个手下:“跟着马车。” 骏马奔驰在城外官道上,两边的红枫林转瞬即过,成渊勒了勒马,对易容的朱棣道:“我尿个先。” 坐在马车里的安成郡主听见成渊粗俗的话语,抿了抿嘴,他居然敢这么说,不害臊。 安成挑起帘子,红叶娇柔如火,阳光映照着她完美的侧颜明媚而美幻,她静静地出神,心想府外的景色要比王府娇艳。 不知为何,她的面前突然出现成渊的笑脸,笑脸中没有尊卑奉承,却能让人的心情随之轻松下来。 安成放下车帘,平复片刻心情对外面的朱棣道:“父王,我们还不走嘛?” “成渊?走不走。”朱棣今天被成渊奴役着搬筐子,这会儿直接喊成渊名字。 成渊根本没去解手,而是围着马车走了一圈,看到远处的枯草边,有个闲逛的人。 秋阳映照在山间,远处云雾缭绕,被满山红叶衬托的如仙境一般,朱棣还来不及欣赏,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下。 “王爷,身后有人跟踪,待会儿到了,我引开他。”成渊挥动马鞭,车子缓缓动起来。 朱棣点头,他后背放着的东西压的背都驼了,这会儿坐在马车外,都快要睡着。 两人便聊起天来。 从秦聊到汉,从汉唐说到宋元,朱棣对身边赶车的成渊多看了几眼。 朱棣幼年顽劣,对于文章诗词很少学习,成年后又多次领兵出征,说起话也粗。 但对各朝历史却一点也不陌生,带兵打仗很有见解,看成渊不说话,朱棣问道:“那你觉得俺们大明如何?” 成渊说道:“我不喜欢前朝用公主和亲。割地赔款纳贡的事也绝不可能,大明汉家郎该如勇士。” 朱棣道:“怎么说。” “日月所照之处,皆为大明江山,马蹄所踏之处,皆为汉家天下。 王爷,我们大明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最后几句话,是成渊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朱棣心头一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好,本王很喜欢。” 这就是你的话,被我提前说了而已,成渊笑了笑,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听到不赞同女子和亲,安成郡主就开始支棱着耳朵听成渊说,听到最后几句,也不免有些动容。 她熟读史书,对成渊评价各朝各代的观点态度,也很赞同。 但想到他不正经的时候,美眸犹如桃花潭水,深不可测,心思情绪根本看不明白。 妙慈庵都是来上香的香客女施主。 王府马车被尼姑带到后院,一个擦红戴绿的老太太走了过来。 抱着菜筐的朱棣看了看她又看看成渊,似乎皱眉,哪里来的糟老婆子,还跟成渊搭上话了。 “王爷,这就是大师。”成渊装作和朱棣搬筐子,靠近朱棣低声说道。 朱棣不敢相信,自己厌恶的不男不女的老婆子是大师。 不远处的香客里,混着跟踪盯梢的,成渊大声道:“你把菜送进去,我带郡主去还愿。” 易容的朱棣点点头,起身去拿筐子,筐子还没搬进去,就看到成渊带着安成去了前院,距离很近。 人群盯梢的也立刻跟着成渊离开。 朱棣望着成渊和安成,总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然后这只猪又来回的去拱的感觉。 要不是今天被成渊易容。他一定把这小子追着揍,自家这些女儿知书达理,是他的骄傲。 现在他的女儿,被这只野猪带跑了。差点就要忍不住把他两分开,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得不装作眼瞎耳聋。 朱棣脸色黑着,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抱起筐子讷讷道:“成渊,你要是敢欺负安成,本王砍了你。” ………… 妙慈庵走廊上,成渊摸了摸腰里的软剑,懒懒的靠在柱子上继续晒太阳。 安成郡主则是在庙里恭恭敬敬的上香,跟老尼姑说话。 女人有那么多话说吗,成渊搞不懂,也不想懂,打着哈欠等着她。 葛诚安排跟踪的眼线,看着成渊有些奇怪,难道是葛长史多疑了,王爷并没有跟来啊。 除了个又臭又脏,还满脸脓包的糟老头,就是成大管事和安成郡主。 成渊用余光瞥了眼眼线,那只菜鸡还想跟踪他,待会儿想个法子甩掉。 他要活下去,还要奋斗在大明朝,帮朱棣,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 现在还不是谈情怀的时候。 安成郡主告别主持,转过身看着成渊的背影,平时高大的身形此时看着有些佝偻。 太阳西斜,成渊看远处的红叶,安成郡主站在走廊看他。 “成大管事。”安成郡主淡淡的道:“我们走吧。” 走到妙慈庵门口的回廊口绿植旁时忽然转身,下一刻,成渊便将她顶撞到身后的墙边。 安成郡主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被墙阻隔。她连防御的姿势都要摆出来了。 他要干什么! 成渊看着她的表情,差点没笑出声来,头压在她肩膀处,附在耳边道:“有人跟踪,我们要为王爷多留些时间。” 说话的气息喷在安成郡主的耳垂处,惹得她面红耳赤,耳垂对她来说有些敏锐。 成渊心想一群建文的狗蹄子也太张狂了,他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四周。 “是朝廷的人?”安成郡主小声的问道。 “是,在我们身后跟了很久了。不过这狗崽子,都不够我杀的。”成渊摸了摸腰里的剑,自信的笑着低声道。 两人这样的姿势,过路的女香客指指点点。安成郡主从小家教极严,羞得把头埋进成渊的怀里。 “那人进庙去了。”成渊觉得,兴许是怕他起疑,故意烧香去了。 “嗯,那成大管事你能不能先把手从我的那里…拿开。”安成郡主愁眉苦脸的说道。 成渊点头,刚才他手无意间碰到她的臀处,能清楚的感觉到安成郡主柔软的身体突然僵直。 “跟我走,速度要快。”成渊抓起她的手,不顾她挣扎,带到庵外空旷的空地上。 安成郡主撅了噘嘴,不情愿的跟着他,面无表情问道:“可以放开我了嘛。” 跟踪的人看了看远处的两个身影,急得挠头,这周围都是不过膝盖的草地,他想跟过去听都不行,这么远听不到。 凉风习习,气氛忽然安静。 成渊大大剌剌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过了好半晌,安成郡主才问:“为何带本郡主来这里。” 感觉她说话没什么语气,成渊也摸不着头脑,扯道:“替王爷和大师多一些时间,另外这里空旷,无法跟踪。” 安成转头看了他一眼,心知这几天五王叔发生的事,父王今天又易容来这里。 她忽然失去了责怪的念头。 上面穿着白色荷叶纹的明式小衫,下身素雅高贵的裙子,看着干练简洁,秋风吹乱发丝,却显得更美了。 就像是本应在遥远宫殿之中的仙女,化凡降临了人间。 成渊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一下,故作平静地开口:“站着干什么,郡主可以坐下来,草地很干净。” 随后看了眼远处跟踪的人后笑了笑,葛长史啊葛长史,想盯我稍,你还嫩了点儿。 正文 第17章 17.劝朱棣起兵 , “成管事,方才的事不合礼法,非礼勿动。” 成渊坐在一边,自顾自的扯起一根韧草,边折边说着:“我成渊虽是帮燕王办事,但历来是个有骨气讲道义的人,并不会多龌龊,我觉得我该把一些话与你说说……” 安成郡主,双手叠放在小腹前,眼睛望着远处,知书达理让她做不出来耍脾气的事。 成渊平静地说着:“我是成大管事,住燕王府。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卑躬屈膝,阿谀奉承郡主。 我用我的本事和智慧,还有我的卜算,我的宝贝换来王爷的重视,是等价交换……” 他顿了顿,站起来看着安成郡主:“你们这么轻松,都是王爷在替你们负重前行。 如今周王无辜被流放,其实朝廷针对的是燕王府,郡主明白吗,我们必须谨慎。” “某种意义上,今天是我对郡主无礼在先。 郡主觉得我馋你,我也不否认,男人爱美人,这是人之常情。毕竟郡主你,真的是很娇美。” 安成郡主红晕上了脸,又羞又气,这种馋人身子的露骨直白话,他怎么能说的这般坦荡? 今天的情况私密,偏偏又不能带个丫环来。 她顿了顿,其实也没有多怪他,刚才的反应是自我保护,正常女对男的防御而已。 但看他不以为然,才那样问他。谁知他越说越露骨直白。 从小便在王府接受礼仪和女则,女诫这些,一切与男女有关的事情都不许她碰触。 等再过一两年,到了十六七该婚嫁的年纪,父王母后便会为她寻一门亲事,像已成人妇的大姐二姐那样。 她不甘心,有什么办法。 成渊往边挪了两三步的距离后,她才双手抱着膝盖坐下来。 “今天之事我不会与父王提起。”安成转头,对上成渊坦然的眼睛。 说完偏头看向远处。 成渊静静的看了半晌她的侧颜,忽然一笑:“没来北平府之前,我们那个地方的女子大胆活泼,她们是自由的,可以和互相喜欢的男子结成夫妻。” 说着把手里的草环折成戒指模样:“瞧见没,就像这样的圆环,老家人叫它戒指,是男子送给女子的成婚信物。” 安成本想说是骗人,但她心中闪过莫名其妙的想法,有些没说出口。 “那个地方,男女平等,没有跪来跪去的礼仪,男女都可以考科举,可以为国家做事。可惜我来了北平府。” 说完也不管她信不信,把草环扔在土地上,起身走到不远处查看。 她本来就是古代人,自己和她扯这些干什么,还是想想怎么干大事吧。 安成抿嘴看着成渊高大潇洒的身影,青色衣袍被风荡起,很想说你又装学问…… 她不想承认他厉害。 可是,他好像每次说的事都会发生,还很有文才,又比府里那些虚伪的文官强多了。 就比如这个草环,其实也挺好看。 她觉得男女都可以同书院读书不可能,历朝历代,那有男女一起学习的。 还有女子的婚嫁可以自己选择,她更加不信。 她心中闪过莫名的对比,还有种命中注定之感,就像一张挣不开的网,这种感觉……真的好讨厌。 姚广孝穿着小脚鞋,跟朱棣慢悠悠的走到马车边,看到坐在马车外的成渊。 立刻上前见礼:“小先生近来可好,老衲有礼。” 自当初先帝驾崩,这位成先生料事如神判定燕王会被阻止的事情后,自己就对他心服口服。 成渊靠着马车框,看了眼朱棣提醒:“葛诚派来的人被我给整治走了。” 怎么整治走的?朱棣看了眼成渊,走过去掀开马车帘子,见到安成端坐马车中,放下心来。 还好自家白菜没被拱。 带着安成,三人在妙慈庵中商议。 “王爷,大师,前几天听说齐王朱槫进京向陛下要修建王府的费用去了。”姚广孝道。 这件事朱棣刚才就知道了。 姚广孝是说给成渊听的,本以为成渊会表现惊讶,谁知道他平静的点点头:“齐王用的这招是自污来自救啊。” 姚广孝赞赏的点头:“小先生果然不一般。” 成渊摇头:“我,只是按照今上的性子来算,不久后,朝廷便会对湘王动手。” “当真!”朱棣有些不相信了,虽然早就看出来今上的屠刀伸向的是所有藩王,但还是不想承认。 成渊点头:“到时候王爷就知道了。” 三人沉默着,在旁边无事的安成也听了不少,汉朝便有削蕃一事,如今她也只能听父亲的。 她安静的听着三人对话。 姚广孝方才和朱棣说了希望起兵的事情,朱棣拒绝。 刚才的话历历在耳,朝廷削藩之意已定,周王被削只是第一步棋,还有后面。 姚广孝和成渊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他想劝燕王造反,但是王爷拒绝了。 “王爷是诸藩之长,而且在军中带兵已久,很有威望。如果真要削藩,王爷必会遭殃。 所以贫僧的意思和成先生意思一样,周王不能不救,还需要王爷在此时挺身而出,为其他王爷壮胆,抗朝廷削藩之策!” 朱棣的心又乱了,平白无故削蕃,他肯定不愿意。 先帝分封的藩王,让诸王带兵,也是自家皇帝老子在世时定下的规矩。 自己统兵多年,战功也十分的多,今上凭什么说削就削? 但真要同意大师和成先生的意思,这就是与朝廷作对。 自己只是个亲王,惹恼了朝廷,燕王府那会是什么下场。 想想便让人害怕。 朱棣还是那句话,他只是一个藩王,对抗朝廷没把握。 如果朝廷执意削藩,大不了他上交燕三护卫。 成渊此刻也同意姚广孝的做法了,“朝廷如果想削各位王爷的兵权,那对周王,为何不直接收了三护卫,命周王回京,为什么全家流放?” “王爷想安度晚年,只怕是朝廷不允许。”姚广孝又补充了一句: “王爷你兴靖难之兵,可辅正朝纲、诛灭奸臣,保我大明万世基业!” 姚广孝说的慷慨激昂。 朱棣摇头道:“大师不能乱说。” 成渊发现了,朱棣只叫姚广孝别胡说,并没有骂他。 姚广孝乞求道:“王爷有帝王之相,雄才大略,只有你才能保大明基业。” 安成郡主听的有些震惊,这算造反么? “此事本王会想一想,大师先回去吧。”朱棣恭敬客气的回答姚广孝。 姚广孝知道,不是谁都可以马上起兵的,毕竟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想了想,他打算慢慢劝朱棣,等了这么久,不急。 与此同时。 葛诚派来的跟随已经郁闷的回到王府。 “怎么样?”葛诚询问,朝廷命他监督,不能出差错。 随从如实回答:“长史,当我跟到妙慈庵,看见…成大管事和安成郡主去还愿,接着两人纠缠在一起。 他们两在一处空地上,小的盯了许久,就是做些男女私会的那些事情,我便回来了。” 葛长史点头,朝廷让他监督燕王动向,但是怎么监视到郡主和成管事私会……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刚才王妃还给王爷送了茶。 此事他不能说,说了王爷会猜到他派人跟踪,想了想叮嘱自己进京带回来的随从,“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其他人,去做事。” 正文 第18章 18.广积粮,高筑墙,马上王 , 妙慈庵后院,成渊坐在马车边,一条腿吊在车辕边,晃来晃去。 姚广孝挺执着。 从屋子出来,朱棣听姚广孝说起兵,折腾有半刻钟,还在扯皮。 其他的不说,眼看太阳已经西斜,朱高煦这暴躁症露馅,被葛诚发现就爽歪歪了。 朱棣心里有数,转身告辞。 “大师不必说了!”朱棣摇头摆手道,“本王知道大师是一片好心。俺是大明亲王,又是陛下的四叔,岂能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朝廷并没对燕王府做出削蕃的事,不能铸成大错。” 老和尚见朱棣如此,知道劝说没用,轻叹一口气:“王爷对朝廷忠心耿耿,是老衲糊涂。” 山风鼓荡衣袍,马车向北平城驶去,成渊专心的驾车。 朱棣看了眼,过了会儿又看了他一眼,马车稳当的前行,成渊转过头,无辜的眨眨眼:“王爷有事吗?” 这小子,明知道自己想要问他什么,都到半道了,还跟自己在这里装糊涂。 刚才姚广孝的话,把他说的心里有些那意思,自从陛下阻止自己进京,朱棣又何尝不是夜夜失眠去想这件事。 劝他起兵,一次耳旁风,二次心里就有倾斜,次数多了,就会动摇,再说姚广孝从洪武二十五年就开始灌输这起兵的事。 但朱棣就像个老乌龟,时不时的缩回去,这次周王之事就是小导火索。 “小子哎,本王问你,你怎么看大师说的?”朱棣直截了当问他。 成渊挠了挠鼻子,继续驾着马车:“我觉得王爷说的对。” 朱棣:“……” 吁!马车突然停下,安成郡主被猛的晃了下,只听外面响起成渊的声音。 “王爷,这都快入秋了,别苑那红薯,我一人忙不过来,那几个菜头儿年老不中用,借你几个兵使使?” 好小子,又跟自己提小条件和要求?立马答应:“到时让大家都去,俺也去帮你,你赶紧说啊?” 成渊满意,自己的那几亩红薯劳动力成功解决,这才开始分析起来。 “向朝廷议周王罪的事,我和大师想法相同,王爷只管大胆求情,拿你们叔侄亲情说事。 至于起兵的事,王爷可知道先帝爷怎么做的。”成渊把问题抛给朱棣。 “缓称王,高筑墙,广积粮。”朱棣脱口而出。 成渊点头,起兵肯定是要起兵的,但是什么都不准备就敢起兵,就是自己找死。 “我不让王爷起兵,但是朝廷削藩之意已明,王爷虽不愿意起兵,但也该有所准备! 王妃,世子,世子妃,还有王爷未出生的小王孙,安成郡主和咸宁郡主,高阳郡王他们兄弟两个,还有常宁郡主。往后都要跟王爷流放,遭罪。 我的意思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早做准备,有好处。” 成渊这话倒是和朱棣的想法一样了,他燕王府虽然不敢兴兵造反,但也不想等着朝廷来一窝端。 于是问道:“你觉得,我们应作何打算。” 我们两个字,成渊听起来心头一跳,这就代表,他和燕王府今后都是一伙船上的人。 除非船毁人亡,否则就是绑在一起,直到离开人世。 “边囤粮,边筑墙,瞅准时机马上王。”成渊说完,看向朱棣。 山风吹拂,朱棣觉得血液在沸腾,他冷静道:“如果其他藩王无事,本王便收手。如果真如你说的,各王遭难,那我们就起兵靖难!” “成交!”成渊和朱棣击掌为誓,马车驶向北平城。 马车奔驰,朱棣觉心里有东西破土而出,涨势凶猛,下意识看向成渊。 “俺信你。”朱棣说完转过头看向远处。 回到燕王府,葛诚来到门口迎接,成渊从马车上跳下,掀开帘子:“郡主,到了。” “郡主回来啦。”葛诚看了看两人,一副他都明白的样子。 随后就走向菜农,想仔细问问。 安成看了看葛诚,薄唇轻启,笑道:“葛长史,我有些事找你,请随我来。” 葛诚也是男人,见到娇俏的郡主轻声软语跟自己说话,心里也不由荡漾起来。 但有些犹豫,自己原本想盘问跟着成渊的菜农,但郡主找他有事,不能耽搁。 大脑跟着眼睛走。 腿跟着心走。 过不多时,朱棣随成渊来到别苑的住处,用水和油帮朱棣卸下假面。 成渊道:“王爷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带高阳郡王过来卸假面。” 成渊说的挺对的,娇俏的女子总是吸引人的,比如此刻跟在自己身后的葛长史,脸上带着笑意。 她当然不是真的有事,就算有事也不会找葛诚,眼下为了帮父王回府,她才按照成渊的吩咐照做。 葛诚走到楼阁下,再几步就是两位郡主的小阁,到底是何事寻他。 安成忽然开口:“过几日天气寒凉,别苑的红薯安排人手行个方便。” 葛诚道:“原来是此事,劳郡主告知了,我会安排好的。” 想了一阵,葛诚已经脑补出郡主和成渊有不可与他人知道的关系,先入为主的当成郡主心疼自己情郎。 站在楼阁上的咸宁听见安成和葛长史的对话,气的小银牙咬在一起。 母妃和哥哥们总说自己不学安成,张牙舞爪的,她就偏偏要给他们证明,自己比安成聪慧惹人爱。 “哼,安成,还说你和成渊没关系,被我揪到了吧,你的男人我要定了。”咸宁穿的花枝招展的下了楼。 看见咸宁过来,葛诚行了礼后,道:“安成郡主,我先去安排前院的事情。” 安成点头:“嗯。” 咸宁幽怨的看了安成一眼后阴阳怪气道:“哼,王府里面这些狗东西,你安成给他们灌了什么汤药。” 安成看了她一眼,知道母妃对她娇纵,不好好读书,也不喜欢做女工,总是和自己攀比,便没有理,转身上楼。 没人回应……咸宁气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开,她要去找母妃告状。 书房,燕王妃见朱棣回来,走上前道:“王爷,成先生。” 成渊点了点头。 两人今天是进一步安排粮食和兵器的问题,谁想到都还没坐下开始。 门外就传来娇媚声:“母妃~” 成渊和朱棣看去,咸宁穿的像只花孔雀,飞射进来,用凹凸有致的身材,轻轻摇着燕王妃胳膊:“母妃你好偏心,安成都可以出去,偏我不能去。” 朱棣满眼笑意,宠溺的看着自己这女儿:“咸宁,改天找人陪你出去。” “不,我要成管事陪我,安成就是成管事驾马的。”说完撒娇的看向朱棣。 今天出去有事,可这个丫头不知道,朱棣忙着商量正事,就说道:“行,俺答应了,改天改天带你去。” 燕王妃嗔怪着,却没有真正呵斥她的宝贝女儿,笑道:“你啊就不如你姐姐,好了,你父王答应了,下去吧。” 成渊苦着脸,他看到这只张扬的花孔雀,就头大。 “成管事~你干嘛,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咸宁用她的小眼神瞪着他。 他不想去,自己偏偏要强人所难。用她那双水汪汪,看谁都深情的眸子,成功的让朱棣两口子答应。 这才提着裙子,骄傲张扬的离去,她就喜欢跟安成争,把安成这个相好的整惨。 朱能将门窗都带上,站在外面把守。 书房内室。 “王妃,具体就是这样,需要你配合我们,为燕王府做好防备。”成渊说道。 徐氏是将门虎女,对朱棣也很支持,她听说了周王的事,也很聪明的看清始末。 如今只是应对保命,为燕王府做个防御,她自然听朱棣的。 朱棣的一切指令,她都无条件信任支持。 朱棣镇定道:“王府眼下缺乏兵器弓弩,葛诚他们每天监视本王,该如何?” 成渊道:“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成先生请说。” 正文 第19章 19.不当皇帝的将军,白瞎 , “是个小办法,王爷把城里最有名戏班子请来,让他们唱唱戏。” 朱棣移出座椅位置,让成渊坐下,两人并肩而坐,眼里带着疑惑看着成渊。 成渊坐在旁边,看了看燕王妃徐氏,微笑道:“燕王妃,到时候还要请你带上府里的女眷来听戏。” 徐氏不明白的摇头:“我倒是不太听戏,喜欢也谈不上。” “对了,茶凉了。王妃你去给成渊沏杯茶来。”朱棣拿起茶杯碰了碰,又放下。 徐氏起身,走到门口让丫环再去送茶来,顺便又叮嘱朱能守护好四周。 成渊后背靠着椅子,面色郑重,知道王爷谨慎,特意让王妃去查看外面有人没有。 朱棣见他有话说,也靠在椅子上笑起来:“你啊,得给本王一个解释,还不知道你让俺请戏班子做什么。” 成渊道:“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 “没有兵器怎么防备,别苑那里的菜窖用来打制兵器,上面搭戏台子,让女眷听曲儿。” 朱棣也没想到,听戏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坐直了身子,呼吸声慢慢加重。 他看了看成渊,慎重再慎重后张口:“真要造兵器?” 成渊握了握拳,起身走了几步后,转过身:“如果猎人没钢叉,斗不过猛虎。” 似乎是因为成渊这句话,朱棣想到了周王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捉拿,几个月的孩子也被带着去了云南不毛之地。 闭了闭眼,仿佛一瞬间冷漠许多,良久后低声道:“本王不想无还手之力。” “您这个不想做皇帝的大将军,白瞎。” ……………… 唱戏声可以抵过兵器锤炼打制的声音。 朱棣是个聪明人,稍微点下就明白了。别苑底下是王府冬天储存菜的地方,地点很好。 突然请戏班太突兀。没有合适的理由,就会引起葛诚他们的怀疑。 徐氏和朱棣是少年夫妻,两人同心协力,当年冰雪聪明的女诸生自然有法子。 当天暮晚,葛诚就受到了燕王妃传唤。 “葛长史,近日王爷梦到先帝爷,说先帝想听戏,我和王爷当初不能尽心伺候先帝,这次就请戏班来唱唱戏,你和成大管事商量,他知道哪里的最好。” 葛诚点头,这找戏班子的事情好办,也没有多想,点头就答应下来,去找成渊商量。 成大管事在府中,已经是大红人,除了葛诚和几个京城派来的卧底的锦衣卫,王府里的人对成渊都是前呼后拥。 别苑红薯田边,成渊检查着前几个月种的红薯秧。 经过他的施肥,红薯到了十月已经有拳头那么大小,如果在早几个月,恐怕更大。 亭子里,咸宁郡主端坐在椅子上,成渊手里拿着一捧绿油油的秧苗,两人对望着。 昨天咸宁知道葛诚让成渊去找戏班子的事,就大清早过来坐在他院中。 咸宁试图通过她的身份,消耗他的耐心,安成的人,她必逼迫他服软。 成渊心里吐槽,好你个花孔雀朱智明,老子和安成毛线关系都没有,愣是被你搞得有奸情一样。 “成渊?听说你要出去城里逛,本郡主也要去。”咸宁看到自己的赖皮没有撼动成渊,换了种方式。 “我有事去办,郡主你可以自己去。”成渊把红薯藤蔓翻好,打算进去换衣服出去。 他今天要去看看杨贤之的老娘,帮自己办事才去了应天,有句话说的好,好兄弟的爹娘也算自己半个干娘。 “你明知道父王不许我出去玩,还说风凉话。”咸宁气的直跺脚,丰满的身材也跟着晃动。 安成的东西,她这次也要抢过来,可偏偏这个狗男人不听自己的。 “郡主你不要胡闹,我是去办正事。”成渊说着进屋。 咸宁像道龙卷风,成渊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道人影掠过,她就先自己一步进了屋子。 “咸宁郡主,我不会带你出府的。”成渊义正言辞的拒绝去屏风后换衣服。 “你若是不带我?”咸宁无赖的笑道,咬着银牙一句一句的说道:“那我就告诉父王,你企图非礼我。” 看了眼自己的屋子,这个蠢花孔雀,要让自己实锤背锅,当下缓和神色:“好,我待会儿带郡主出府。” 他算知道了,咸宁这个花孔雀被朱棣两口子惯坏了,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连自己清白的事也敢胡说。 忍耐几天花孔雀和今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相比,成渊果断的选择了吃瘪认怂。 时间久了,等她发现自己和安成郡主朱智贞并没有什么,到时候她就失去玩心,自然而然抛弃自己了。 “我等你。”咸宁双手叉腰站在那里。 成渊开始解腰带,外袍刚脱下,就听见咸宁喝到:“成渊你你敢真的脱,混蛋~” 快速换好衣服,成渊走到院中。 咸宁立刻别过头去,给他一个丰满的侧身,冷笑道:“臭男人,刚才想图谋不轨吗。” 宁可真是自我感觉良好。 成渊叹了口气,男人出门要保护好自己啊。 她妩媚多情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说明刚才被气哭了,外强中干的女人。 要不是想从安成那里找到着胜利感,她才不想理他。为何大家都喜欢安成,就因为自己太张扬? 随后她就感觉自我良好的评价道:“本郡主知道你是口是心非,不与你计较。” “郡主,今日我出去有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开玩笑。”成渊用真挚的眼神,无辜的口气对咸宁说道。 咸宁是被朱棣宠爱,好听顺从的话听的最多,成渊越是阻拦她,她越想反抗。 走到大门口,葛诚看到咸宁郡主跟着,阻拦道:“郡主,成管事去请戏班,您不能去。” “滚!”咸宁瞪了他一眼,径直跟着成渊离开。 葛诚跑去告状,朱棣知道后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并不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而是想杀杀葛诚的威风。 城中热闹非凡,成渊先去找了一家戏班子,说好价钱,定好日期,就去找杨贤之的娘。 卖馄饨的馆子前,成渊指了指:“馄饨,吃不吃?” 咸宁跟着光走路了,这会儿提着裙子跟上:“本郡主要吃燕窝粥。” 成渊不理她,直接坐在桌子前:“平常百姓只有馄饨没有卖燕窝的,吃吧。” 出来的是个老婆婆,正是杨贤之的娘,她笑道:“要不是你的帮助,我哪里能卖馄饨。” 明朝户籍森严,只有商人可以经商,成渊为了让杨贤之家里有收入,让杨婆婆开了馄饨店。 咸宁不解,一双桃花眼睛充满疑惑:“你为何不直接给些宝钞?” 看眼屋里忙碌的杨婆婆,成渊低声道:“杨家很有骨气,你当我不想给?” 成渊把馄饨推给咸宁,自己帮杨婆婆提了水,坏掉的桌子凳子也都修补好。 咸宁看着他做这些,有些愣愣的,他也不那么差劲嘛。 “我这小店啊,就够养活自己的,贤之那孩子去了应天,家里更冷清了。” 杨婆婆佝偻着背,搬了张凳子坐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个老婆婆:“前几天,这个老姐姐摔倒在我门前,扶了下她,她就住着不走了。” 旁边的咸宁道:“你可以去衙门告她,这属于讹诈。” 杨婆婆笑了笑,一边包馄饨一边絮絮叨叨:“我半辈子,才有了贤之这个孩子,也没人陪我说一说话。” 老人拿起抹布擦了擦锅边的汤,笑道:“她虽然讹我,赖在这里住下,也行。我啊,还有个人说说话。” 成渊道:“我去赶走她,坏人变老了。” 杨婆婆拦住他:“老姐姐孩子在西北边塞当小兵,那孩子被敌兵杀了,一个人挺可怜。我也想有个人说话。” “这样啊,您有事了,就让人给我带话,贤之不在,您就找我。” “好,你们多吃点啊。”杨婆婆笑道:“这个姑娘真俏。” 正文 第20章 20.朱棣:成渊,你给俺的武将下毒了? , “不够,锅里继续下?”杨婆婆扶着门框,总觉得这两孩子没吃饱,她耳朵有些背,眼睛有些花,说话只靠听声分辨。 咸宁将碗筷递给杨婆婆,看着热气蒸蒸的汤锅,双手递给杨婆婆:“馄饨很美味,婆婆您做的馄饨很好吃。” 成渊没有理会,怔怔的看着她的明媚纯真的笑脸,塞了几张宝钞给杨婆婆。 似乎觉得这么说哪里不对的感觉,她又补充道:“要比王府饭菜美味。” 临走时,杨婆婆又把自己家里腊肉塞给成渊,“哎呀,成师父你别走那么快,我老太婆追不上你们。” 杨婆婆边说边将腊肉塞给成渊,“我儿笨,托先生照顾,你见了贤之,把这些钱给他。让他别省着。” 成渊点头,把漏在地上的铜钱和团成团的纸钞,一点点的抚平递给他:“跟他说,家里啥都有呢。” 走了很远,还能看见杨婆婆腰弯成了九十度,对他挥手,成渊喊道:“杨婆婆你回去吧。” “人老了都如此怕寂寞?”咸宁跟在身后,水汪汪的眸子,看了看佝偻的杨婆婆。 成渊没有回答她。 “啊~,本郡主问你话为何不答,混蛋。”咸宁提着衣裙踩了成渊一脚。 回到燕王府,成渊又扑到自己的红薯田里去了,这片红薯能够收获,至少能为今后起兵时做准备。 第二日,朱棣带着几个武将过来帮成渊收红薯,因为时间较短,红薯涨势并不算好。 但也有窝窝头那么大。 别苑有好几块红薯地,外面也有,朱能带着几个武将分成两拨干活。 朱能特别稀奇,六月看到的红薯还是绿色的,看它经过几个月怎么变红。 几个武将你推我我推你,常年跟朱棣待在军营,早就没有畏惧感,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粗话。 “这他娘的还是绿色,我看拿来喂牛还差不多,这东西能吃吗?”一个武将拿佩刀挑起红薯秧子,哈哈大笑。 “你他娘试试?草根咱们都吃过,这玩意儿怕个球。” “撩开膀子干,听说这个东西吃起来很甜。” 朱棣交待他们,太阳落山前必须干完,十几个武将就分开收红薯。 收红薯成渊没去,只要是个人,挖几锄头就会了,挖红薯也没什么好教的。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趁着这次搭戏台,斧头帮十几个汉子名正言顺进了王府,白天搭建戏台,晚上在地窖搞打造兵器的空间。 成渊的首要任务,就是把戏台子建成功,唱戏的那些人安排好,让他们分成两拨唱戏。 地窖这几天都要想办法让它变得隔音些,就算不隔音,也得降低噪音,成渊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这样。 中午葛诚来过几次,看到戏台子问道:“成管事,你这,地下的地窖今后如何打开?” 成渊转了转眼睛,手揽着葛诚脖子:“我感觉地窖邪乎,让唱戏的震震,这事你可千万不要传出去。” “邪乎?”葛诚有些胆小,府里熟悉他的都知道他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再加上成渊之前帮朱棣预言过其他几件小事,葛诚也就特别信成渊。 历史上,葛诚为了建文帝背叛了燕王朱棣,这人看起来特别厉害,其实胆子小。 告诉葛诚有邪乎东西,葛诚就算怀疑,也不会自己去看个究竟。 到时候别苑唱戏,两位王妃和几位郡主也会来,别苑出入的人就会严格。 两人说话的时候,几个武将来拿工具,看见成渊站着跟葛诚说话,脸都黑下来了。 “葛长史,你挺闲哈。” 葛诚汗颜,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武将拉扯着一同去收红薯了。 红薯当初是秧子,都是自己徒弟杨贤之和其他菜头弄的。 没想到收红薯,倒是这些没见过红薯的武将来了。 汉子干活力气大,成渊也放心。干脆继续找戏班子老头儿说事。 戏要唱,中午唱,晚上也要去唱,一天到晚都得唱。 戏班老头呆住了,至于这么听戏吗,不分白天黑夜,一直的唱下去。 成渊叮嘱不要唱文戏,多唱武戏,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敲锣打鼓都齐全。 戏班子的老板砸舌,现在他们可是要发财了。成渊给朱棣要了些宝钞,提前塞给戏班子。 有什么事,戏班子都只听成渊安排,不能听任何人的。 这当然,拿谁的钱,谁就是大爷,这个江湖规矩,戏班老板还是特别懂的。 “成管事,您说唱什么我就安排他们唱什么。” “杨家将?岳飞?只要是武戏都行,最好来点刀剑撞击的声音,这样才更加真实。”成渊托着下巴道:“王爷和王妃他们都喜欢热闹。” 燕王府是当今陛下的皇叔。 燕王多次带兵凯旋的事情大家也都熟悉,戏班老板也是北平城里的,武将肯定爱听武戏。 ………… 太阳落山的时候,红薯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面色焦急的朱棣。 朱棣这家伙虽然出生在江南一带,但就蕃后在北方生活了这么多年,长的人高马大。 就这还是x**l,要是把朱棣扔到现代健身房,那人高马大的块头配上肌肉,一拳都能把人拍晕。 谁大谁厉害,成渊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用力拍了拍腹部,他也是有腹肌的,只不过是在多年以前。 看到朱棣这个样子,成渊心里咯噔下,不会是这家伙不想造反了,来收拾自己的? 不能胡思乱想,拒绝自己脑补,成渊淡定道:“王爷,是不是那些红薯太多,忙不过来?” 其他穿越前辈不都是来个种红薯,制雪盐,惊了皇上,震到了王爷,一路平步青云。 莫非自己也要提前走上王者之路了。 面对朱棣,成渊深吸一口气说道:“王爷,我知道红薯已经有百石,您别夸我。” 朱棣没好气的看了眼成渊说道:“本王不是来说红薯的。是另一件事。” 成渊一愣……什么事?除了红薯还有其他事情? “…………”朱棣见成渊这幅样子,甚是无言,只好郑重的对成渊道:“你给俺的武将下毒了?” “什么毒?”成渊不解。 朱棣无语凝噎,继续认真说道:“他们几个中毒了,是吃了你的红薯后中毒的。” 正文 第21章 21.一群傻狍子,都是傻 , “不可能,我去看看。”成渊笃定自己的红薯没问题,又不是脱毒的土豆。 朱棣双手负在身后,抬起腿轻踢了成渊一脚:“小成子,还嘴硬是吧,俺带你去。” 不可能,自己用老鼠强药草原的贼兵有可能,药自己的中原同胞,绝对不会。 那几个武将倒霉了,自从那会儿吃了几根红薯,几个人就轮流抢茅房,都快提不住裤子,和中毒没啥区别。 朱能对请来的王府大夫说了情况,腹泻成这样,指定是中了慢性毒了吧,直接站在那里等着朱棣和成渊过来。 “王爷。”朱能一手扶着拉肚子虚脱的武将,对成渊道:“先生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他们腹泻成这样,比巴豆还厉害。” 几个武将轮流坐在屋子的板凳上,伸出手让大夫诊脉。 一直没说话的嘴强王者朱高煦突然上线:“怎么样,他们是不是中毒很深?” 大夫看完后,道:“回高阳郡王,他们生吃了红薯才有了腹泻,不是中毒。” 朱棣啪的拍了下成渊的脑袋说道:“你给俺解释解释。” 自从这几次商量打造兵器之后,朱棣和成渊两人无形中就绑在了一起。 王府的大夫又查看了剩下的红薯藤蔓,捋着胡须道:“待我去开几味药熬一熬就好。” 看到纸上写着白茅,川穹和白术一类,成渊托着下巴:“这几味都治腹泻,但各有不同,其实还有几味可以治腹泻。效果比这些还要好,你少写了。” “少写?怎么会,老夫待在王府多年,看过的医术药方不计其数,不会错。”陈大夫信誓旦旦的看着成渊。 嗯?你欺负我没读过古代的书是吧,我几个月前,那签到得到的李时珍《本草纲目》可还在住处箱子丢着,别欺负我不懂医术哈。 成渊想了想,有一段时间自己腹泻,还专门翻看过,绝对不会错的:“白术治腹部胀满,腹中冷痛,胃虚痢疾、泄泻,治多年气痢。 他们只是吃坏了肚子,属于短期,并不是多年痢疾。商陆根三两,大戟一两半,炒甘遂一两共研成粉末。用热汤调服一定的量,即可停。” 陈大夫喉咙动了动,看着成渊引经据典,有几个方子自己都没听说过:“成先生你如何知道这么多?” “有个赤脚大夫年在我幼时送过本药书,求子求女的法子也有。” 最后这句话一出,旁边有个武将都忘了腹泻的难受,看成渊的目光热辣起来。过几天他要请成先生帮他生个儿子。 陈大夫表情怔住:“成先生你博学,请受陈某一拜,往后遇到问题便来请教。” 请教,我很忙的,谁要跟你讨论医术,到时候打起仗,自己才需要配置些止血药之类。 陈大夫激动的抓着成渊的手不放,要不是朱棣咳嗽两声,示意他赶紧开药。他绝对会把成渊请到自己的屋子,比划比划。 至于有个武将的眼神,也开始对成渊变得热烈起来,腹泻的怒气都忘记了。 朱高煦想到之前成渊说喝热水对身体有好处,便到:“腹泻可喝热水?” “热水是万能的,腹泻可以喝热水,还可以止痛。”成渊解释道。 陈大夫也说热水有好处。 朱棣并不惊讶,这小子上次还治好了王妃的头痛,没什么大惊小怪。 燕王妃听到几个武将腹泻的事情,带着咸宁也赶了过来,刚好听到他们讨论医术。 “末将见过王妃,见过咸宁郡主。”武将行礼。 朱高煦看到咸宁,想到上次她说腹痛,便道:“咸宁,喝热水可以治百病。” 咸宁翻了翻白眼:“朱高煦你当我是大水牛吗?只会喝热水喝热水,你自己怎么不多喝些热水。” 成渊赶紧适当停止说话,过去关怀武将,看着朱高煦和咸宁斗,他好看戏。 为了防止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成渊过去和朱能他们几个聊了聊,得知他们吃的是红薯的藤蔓后,说道:“你们傻子啊,都是一群傻子,那根才是红薯,你们吃红薯叶子,你们不生病谁生病。” 这些武将没见过红薯,当初栽种时,都是秧苗,最大的红薯有鸡蛋大小,但是这种都是连土运过来栽的。 他们没见过,不会吃也很正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忙活一天,那些都是藤蔓,并不是红薯,也不能食用。”几个武将哭着脸,这白费力气了。 “叶子做熟了可以用。” 最后成渊决定,做一顿美食给他们武将补偿,在几个大老爷怀疑的目光中,开始露一手。 朱棣和徐妃坐在亭子里。 “朱高煦,下次你要是打架摔倒,我诅咒你喝热水。”咸宁双手双手掐腰,仰起头看着朱高煦。 成渊安排几个丫环婆子把嫩红薯藤蔓摘下,这个在南方时他经常过开水煮熟,炒着吃,凉拌吃。 味道不错。 几个厨娘在成渊这个临时指挥里洗红薯藤蔓,切红薯藤蔓。 挖了一筐拳头大小的红薯刷洗干净,放锅蒸。 几个武将的饭,成渊直接做了半桶,热油芝麻淋,姜蒜葱直接调味。 惹的朱高煦直呼香。 朱棣也过来跟着朱能他们吃了两碗,这些在军营中,吃饭有时候都是一起。 燕王妃的饭菜和红薯,葛诚单独送到屋子里。 厨房外面,这些武将也不肚子痛了,直接大口吃面,杀敌很豪爽,吃面也很是豪爽。 朱能吃着吃着,还开始哭了起来,朱棣制止道:“你这是丢男人脸面,哭什么哭。” “王爷,成管事说红薯储存的好,可以越过冬天。我想起来那年冬天,我们带着大军深入草原腹地……” “大雪把草都埋住了,连草根也没得吃,要是这么好吃的红薯早些有,那些受伤的兄弟也不用饿死。” 朱棣扒了最后几口,放下碗筷:“俺咋不记得,本王比你们都记得清楚。” 成渊给他们每人打了一碗面汤说道:“面汤管够。” ………… 随后朱高炽的随从李乾过来找成渊,说想让他帮自己在别苑采几朵菊花。 这里的花草成渊可以动,但是其他人不行。采几朵菊花就是小事。 “菊花茶,清蒸晾晒。”成渊叮嘱李乾,这小子说自己想喝花茶,就来找自己要花了。 过几天可以去咸宁郡主哪里要她的菊花。 王府阁楼上,安成郡主沐浴后裹在被窝里,侍女送了两个红薯和一碗面。 “郡主,王爷让奴婢拿红薯给您尝尝。” 安成理了理发丝,侧过头说道:“我待会儿尝尝。” “是成管事做的,味道可好吃呢,成管事可真厉害,府中有不少姐妹都爱慕他。”那丫环叽叽喳喳说着。。 “侍剑,你下去。” “噢,郡主有事叫我。”侍剑临走前又多嘴道:“成管事让人给郡主带了府外的烤鸭。” “哎呀,你下去。”安成催促她道。 等侍剑离开,阁楼边的拐角处,一个男子闪身过来,把一捧菊花放在她门口。 咸宁回来,正要和安成耀武扬威时,看到门口那捧新采的菊花,正是成渊那会儿手里拿的菊花,推开门进去:“安宁,成渊他又给你送花了,我也要。” 正文 第22章 22.我可以救湘王 , 初冬的阳光从窗户细碎撒进乾清宫,朱允炆看着坐在下面的齐泰和黄子澄。 “齐尚书,照你的意思,我们要加快对十二皇叔动手?不是定了明年吗。” 朱允炆合上奏疏提问齐泰。 “是,臣以为齐王刚到京城不久,他乱要银钱修王府,也是个机会,太慢,怕生变故。” 朱允炆有些头大,果然这个皇帝没那么好当,只好求助于另一侧的黄子澄。 “黄先生?” “黄先生!” 朱允炆从御案前下来,看向黄子澄,不知道他怎么不回应。 齐泰走过去,在黄子澄的肩膀拍了下:“黄兄,陛下叫你。” “燕藩的议罪疏,啧,可真是写的好啊,那燕王年少顽劣的很,在宫中也是攀树掏鸟,怎么文才这么好了。” 齐泰很是无语,这个老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研究燕王议罪疏的文采,真是越来越不靠谱。 我们逼的就是燕王,让他表态度。现在燕王回应了,你却在这里扯其他的,齐泰被黄子澄气了个半死。 朱允炆走过去,拿了议罪疏看起来,点头道:“四叔这文采不会这么好,朕想,定是葛诚帮他写的。” 正在这时,方孝孺和锦衣卫指挥使张顺,一前一后进了乾清宫。 “臣方孝孺见过陛下。” “臣张顺见过陛下。” 朱允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坐下,今天正好政务不多,一起来说说燕藩的议罪疏,正好想把几个人叫一起。 宽敞的乾清宫中,角落里已经摆放着大火盆碳火,温暖着整个乾清宫。 值守的太监垂首走到几位文臣身边,把议罪疏拿给他们看。 黄子澄和方孝孺并不喜欢这种阉人,他们觉得身为男子竟然可以丢弃自己身体一部分,这就是不详。 淡淡道:“本官自己拿。” 朱允炆看了眼那小太监,心里也很烦躁,挥了挥手,他也不喜欢这些阉人。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他们想不通燕王会是这样的做法,上书为周王求情。 最关键的是,燕藩把当年和懿文太子的兄弟情,拿出来在这里回忆。 黄子澄也没想到,他逼燕王造反,燕王却做出这种反应,实在想不通,一时间尴尬,只好拉出张顺:“你派人去了湘王府和燕王府,可有情况?” 张顺看见黄子澄问话,看了眼朱允炆,道:“早上收到葛诚的传信,说燕王最近跟一个叫成渊的在王府听戏,那成渊是个厉害人物。” “成渊?可调查了?”齐泰询问道,他对于燕王府出现的一切新人物,都会特别重视警惕。 “湘王府那里,证据已经收集,湘王整天就是和一些府里的人讨论军事,可以捉拿。”张顺禀告。 齐泰刨根问底,得知成渊是个农户后,轻蔑笑道:“他只是个农户而已,如蝼蚁草根,不足畏惧,到时候一并除掉。” 黄子澄还在纠结燕王的议罪疏谁帮忙写的,这下揪了揪自己的鲶鱼胡子:“那议罪疏定是这个成渊帮忙的,不是葛诚,我见过葛诚的文采,不怎样。” 齐泰要发飙了,这个黄子澄真是腐朽,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在谈文采。 旁边的方孝孺摇头:“黄先生是没见过好文采?前几日我的一位友人介绍一位有才学的年轻后生,与我相识不久,那首诗很有气节。” 黄子澄问道:“什么诗,我听听。” 方孝孺道:“陛下?” “无事,吟,朕也听听。” 朱允炆酷爱诗词画作,后来被朱元璋一把火烧了,说他实在是不成器,真想做闲人,就废了他赶去凤阳。 被吓唬的朱允炆从那之后再也不敢玩诗词了,听到方孝孺说有好词,就想听听。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方孝孺吟完。 黄子澄呆了,这首诗做的不错啊,这个后生是个人才,这诗真不错。 方孝孺点头:“这人在应天府的酒楼和文人墨客相谈,我才知道的。” 朱允炆点头:“方先生觉得不错的人,那就错不了,他是哪里人士?” 方孝孺道:“应天府,名叫杨贤。” 在一旁的齐泰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张顺也受不了他们对着诗词忘了正事。 陛下对这两位尊敬,他们又不敢明着说。 黄子澄看到齐泰脸色,似乎也有些懂了,连忙说道:“这燕藩如今已经表态,恐怕接下来各路藩也会呈议罪疏。” 齐泰道:“陛下,其实我们可以借燕王为周王求情,可以削掉燕王和宁王这些。然后打压一批,拉拢一批,杀掉一批。” 方孝孺道:“燕贼他敢这么有恃无恐,只因为他当初带兵特别久,军中有不少都是他的人,所以才如此嚣张。 燕贼这种态度,就是在和朝廷作对,这次正好借口将北平府的官吏调换做惩罚,到时北平府人马与我们呼应,抓燕王,不过是一道诏书的事情。” “臣以为,这次朝廷可借议罪疏的事,换北平官兵,再趁机削燕王。”齐泰朗声道。 张顺也道:“陛下,我们要不要提前对湘王动手?如今燕王一番作为,已经让他收服不少藩王的心,恐怕在拖下去难办。” 黄子澄不甘一个武将跑出来说话,连忙上前一步:“臣觉得还是先抓湘王,立刻办,让燕王孤掌难鸣。” 朱允炆被朱棣议罪疏的兄弟之情有些打动,心软下来,对燕王忽然难以下手。 “就按黄先生的来吧,朕乏了,都退下吧。”朱允炆说完便起身离去。 旁边的齐泰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再提什么,只好同意了黄子澄的方法。 ……………… 这边,方孝孺去找杨贤之讨论学问。 路引户籍改了,杨贤之改名杨贤。 凭着成渊之前教给他的一些学问见识,短时间在应天有些名声。 他经常到方孝孺这里坐,有时候会溜进书房翻看方孝孺的奏疏。 数日后,除了杨贤之告诉给成渊关于齐王的消息,徐增寿也把湘王的小道消息,让人传到了燕王府。 “小子,本王的意思是,等朝廷派人替换北平府官兵,俺在出手。”朱棣坐在成渊住处,在纸上写到。 成渊看了看,接过笔刷刷写了几句:“我可以救湘王,王爷一句话的事,救还是不救?” 既然穿越了,怎么也得不留遗憾吧,能折腾的就折腾,后世发现的湘王墓,证明湘王还是个不错的人才。 朱柏受封湘王,洪武十八年就藩封国荆州府,镇守荆湘,建文元年自焚时年二十八,无子。 还有两个月就是建文元年。 没想到朱允炆动手挺快。 或者是自己蝴蝶效应?或许还可以劝劝那个没出世的朱瞻基别立叫门天子? 他不去想这些,如今做好眼前事就行。 救湘王,或许今后对他或者朱棣,可以派上用场。 朱棣有些为难,自从几个兄弟分封,他们就很少见,有几个兄弟还不合。 他有些犹豫,万一朝廷没有削他,但他救湘王,这就是跟朝廷作对。 可湘王和自己年幼时关系也不错。 朱棣再考量得失。 成渊写到:“王爷是重情义和承诺的人,若想救,我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朱棣不再犹豫,拿起毛笔写了:“救。” “今晚三更,细商。”成渊写完后,把纸撕碎,起身走到大门口,打开门。 门外,葛诚贴着门框,还是听不见声音,只有不远处的唱戏声。 下一刻门忽然打开,葛诚讪讪一笑道:“王爷,该用饭了。” 朱棣点头,对成渊道:“跟俺一起。” 正文 第23章 23.本王送你件宝物 , 半夜三更,朱棣见到成渊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当初为什么不救周王,而现在要救湘王。 成渊站在书房,看着精神状态很好的朱棣,愣了愣。 周王没生命危险,流放时还忙着在云南生孩子。再说众目睽睽怎么救,当他那么牛逼吗。 救了周王,朱棣就会推迟起兵时间了,成渊当国公的目标还怎么实现。 所以干嘛要救,救了还怎么有永乐盛世? 老子要当国公,老子逆天改命娶郡主,呸,这些话说出来太羞耻。 所以这话,当然不会和朱棣说。 但是湘王不一样,一来是湘王自焚,就孩子和王妃,这他可以想办法把湘王弄出来。 二来,自己身体里那个21世纪的灵魂,觉得穿越不改变历史遗憾,穿毛线啊。 最重要的是,湘王是推朱棣起兵的大助手,还是今后人心的证据。 “人命是无辜的,湘王那个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也无辜,我就想救了。” 成渊说完,附到朱棣耳边说道:“湘王来北平时,就是我们杀葛诚的时候,对于有的人王爷要快刀斩乱麻。” 朱棣不是文人,没那么多质问和道德绑架,只是对成渊拱了拱手:“好,为了答谢,俺有一样宝贝送给你。” 宝物?除了宝马美人之类的系统签到不送,其他的成渊都是不稀罕的。 燕王咳嗽三声,朱能和朱高煦从屏风后闪出,对着成渊拱了拱手。 “成先生。” “成先生。” 朱棣表示,让朱能和朱高煦跟成渊一起去荆湘,到时候见了朱高煦,湘王朱柏也会更加的信服。 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人知道。 “王爷,我们离开北平,恐怕来回都要很久,葛诚这个人并不傻,所以必须谨慎。” 朱棣点头,戏楼的修建虽然遮住了地下打铁声,但葛诚已经怀疑,好几次都想要去查看。 “麻痹的,这个吃里扒外的葛诚,我真想宰了他。”朱能听到这话骂起来。 …… 天一亮,朱棣带着朱能和张玉这些武将,还有朱高煦,朱高燧他们到了马场,葛诚也在。 成渊不明白为什么朱棣要带自己带马场,难道是要给自己挑去荆湘的马匹? 王府后面的马场很大,朱棣常年带兵,马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马匹都很精壮,最耀眼的是那匹青色的,站在马场中就是马立羊群。 马场最亮的仔。 成渊不由得多看几眼,这个时候的马是好东西。 项羽的马,刘备的马。好马在关键时可救人一命。 朱高煦和朱能目光望着那匹通体青灰的马,就像男人看见自己的女神那样炙热。 “成渊要为王妃去寻找一味药,会离开一段时间,本王就把这匹马送给他。”朱棣手在马脸上摸了摸。 朱能道:“王爷,这匹马是您最中意的啊。” “是啊,王爷,这可是百年难遇,将士在野马谷追了整整三天才追上,您最喜欢它。” 葛诚也站在旁边,有些不解的看着,刚睡起来,就跟着来到了马场。 王妃的身体已经在恢复,怎么还要出去寻良药,那个戏楼整天唱戏,一连串的事情实在太不简单了。 葛诚想了想,得找机会把消息送到应天去,或者让朝廷派人杀了成渊,他隐约觉得,成渊不是个简单人物。 朱棣听到众人牢骚,但他懒得理,要收拢人心,就不能太过吝啬。 该给就要给,做的承诺也必须兑现,不然谁会愿意跟着自己驰骋疆场,出生入死。 这次去荆湘,朝廷的人马或许已经出发,不是那么好对付。 好马赠大才,送给成渊他并不心疼。 “王爷,你这是?”成渊虽然也相中那匹青灰色的马,但是他不想强人所难。 好马给好将,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场,给自己,这作用就有些小了。 再说他的目标可不是骑一匹好马,他想修水泥路,再造些车子出来。 理想还是要有的,永乐是盛世,但他来了,就会是翻倍强大的大明。 穿越不改革,必娶老巫婆。 一番推脱下,朱棣直接把马牵出来给了他。 成渊有些犯难,他刚穿越的时候,骑过马,但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朱能和张玉他们也是隐隐有些情绪复杂,除了对成渊得到青箭的羡慕。 更多的还有担心,这马性子很烈,对朱棣也是勉强听话,但奔跑时,如同飞箭。 朱棣给它起了名:“青箭。” 不远处有武将吹着尖利的口哨呼唤其他马匹,但青箭就开始在原地积躁的动起来。 这马吃的精粮,朱能喂了好几次,它都不跟朱能走,看都不看一眼。 葛诚也隐隐期待成渊被马摔下来,或者出出丑,这样断个胳膊断个腿啥的,看他该怎么在燕王跟前蹦跶。 朱棣也担心,怕成渊降不住这匹马,让张玉把它牵出来。 张玉去了,马不动,还往马棚里进去。 朱能道:“让我来,我上次就帮帮王爷牵的。” 结果,这马很不给面子。 朱高煦道:“牵不动都是没本事,让二爷来。” 青箭看着朱高煦,打了两个响鼻,转一边吃红薯藤蔓。 红薯藤蔓原本是拿来做菜。 但是这匹马吃的跟王府里的仆人一样,金贵着。 “成大管事试试?毕竟你要骑它的,总不能王爷帮你牵?” 他们还从没见过燕王给哪个人牵马的,就算牵马出来,但也得骑着,它愿意动起来才行。 成渊喉咙发干,这要是不听自己话,可就丢大发了,看到马槽里的残留藤蔓。 心里有了主意:“王爷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成渊说完转身离开,张玉和武将们疑惑起来:“这成先生被吓跑了?” 远处几个养马的马倌也看着这边,觉得那个成大管事可真是怂。 “王爷,你瞧这事儿?”葛诚在旁边冷笑。 朱棣看了看走远的成渊,也有些疑惑,难道是这匹马太烈性了。 不久后,成渊又回来了。 “王爷,让我试试。”成渊信心满满的走过去,正要把袖口里的红薯给它吃。 朱棣道:“慢,本王帮你把它牵出来。” 朱能看了看张玉,张玉看了看朱高煦,众人互相对视,朱高燧也看过去。 燕王要亲自牵马。 还是给别人牵马。 旁边打扫的丫环和养马的马夫都看着成渊。 成渊看了眼燕王。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成渊比他们震惊多了。 朱棣你在干嘛?我也没说借你装这个逼啊。 青箭被牵了出来,成渊看着面前的青灰色战马,拿出几块小红薯喂给它。 这马是个吃货,没多久几块红薯就被它吃了。 成渊拍了拍马,翻身上去。 马驮着他在马场跑了几圈后才停下来,朱棣笑道:“这马今后就是你的了,善待它。” 旁边的武将心里吐槽,他们就只吃过那一次红薯。 这马厉害了,上来就吃了好几块。 众人感慨,真是人不如马。 离开马场,成渊就这么招摇又显眼的把马从马场牵回别苑。 戏楼旁边,燕王妃早就按时间带着女眷坐在旁边看戏。见成渊和一群武将过来。 还牵着燕王的宝马,如花孔雀一般的咸宁就坐不住了,扭了扭身子,想要去凑热闹。 “母妃,我去看看?”咸宁抱着燕王妃胳膊晃。 徐氏端庄大方,看了眼一群武将,说道:“朱智明,那男子太多了,成何体统,做好。” 咸宁撅了撅自己的嘴,不情愿的乖乖坐好。旁边的常宁郡主和她的母妃也坐在旁边,看了看咸宁,说道:“燕王妃说的对。” 臭常宁,你跟你母妃真的好讨厌。咸宁腹诽着,看到徐氏不说话,又去摇世子妃张氏。 朱高炽不满意了,我媳妇有孕在身,少招惹她,道:“咸宁你又胡闹了,成大管事他们有事离开北平,你当是平常?” 徐氏道:“对啊,咸宁你是娘的好孩子,要乖些,你看安成就在认真看戏。” 正文 第24章 24.下荆湘 , “哼,她假正经。”咸宁看了眼不远处的安成。前两个月菊花开的很好,这个该死的成渊把府里一半的菊花都采了,每天放到安成门口。 近来天气渐冷,才不见再有花草送来,咸宁瞪眼,心中暗暗较劲。 安成看咸宁那德行,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没好气的回过头继续看戏。 刚才的话也听到了,他要去哪里?父王连宝马都送他,路程一定很远。 想了想,忍不住偷偷起身,向自己的阁楼走去。 别苑。 成渊把马拴在树旁,进去收拾东西,这次去荆湘,肯定得赶在朝廷前头。 就算八百里加急,他们几个也得走很久,马和人都得休息喝水。 安成郡主手里拿着几本话本站在别苑门口,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在想事,又好像她在下决心。 果然,等到别苑里最后两个丫环离开,她走进院子,出现在成渊身后,道:“成管事,那个我来还你话本。” “嗯……这种小事郡主怎么自己来了,让你那丫环侍剑送来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本郡主不能来。” “噢,在下不是这意思。”成渊把院中的盆栽移回屋子。 安成郡主斜睨着他,明显不信。 成渊道:“郡主,这几个月一共是半串铜钱。” 安成郡主哼哼两声:“宝钞我带了,还有书么?” 成渊想了想,指了指侧墙的书架,那些话本他都有专门规整好的。 他说完继续整理东西,系统签到获得的都被完整收藏,免得谁发现。 “成管事……那些花本郡主很喜欢。”说完她翻找着书,动作很轻缓。 “什么。”成渊没听清,下意识回过头疑问起来。 “没什么。” 刚要解释,转过头却发现她手指滑到了几本封皮无字的书上面。 成渊一个箭步过去,将那几本书抓在手里抽出。 “成管事,你藏什么?” “没什么,就是讲一个关于金莲和西门的爱情武打,不能随意给人看。” “为何我不能看?” “它……” 看成渊的表情,她也猜出来几分。 “没想到,你还有此类俗流之书。”安成郡主上次在他的话本里,看到过他描述一个叫什莲庆秘事。 成渊也不辩解,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又低头继续收拾。 安成郡主静静看着他:“你对谁都是这样一副轻浮无所谓的行径么?” 成渊想了想:“好像是,我对府里人都这样。” 安成垂眸。 半晌才淡淡说道:“你若是没那个意思,便不要随意撩拨人家,你自己随心所欲,却害得别人心烦意乱。” 成渊道:“我撩拨谁了?只不过同侍剑开了句玩笑而已,难道郡主你怕我欺负你的丫环?” 安成似乎是咬着牙,带着莫名的痛恨:“乱说。” 她说完提着衣裙离开,背影很是傲娇,这几个月她感觉自己对这个成管事,有些莫名其妙的的变化。 但她也很清醒,阻止自己不去乱想。 成渊看时间来不及,收拾了衣服就放在马上,看了眼远处的戏,演的是爱情戏。 女孩子为何总爱把戏文里的爱情当成真的,还要求男子必须做到。 希望她们多看看男子写的那些书,也学学那里面的女子。 免得做个梦,醒来扇你一巴掌解气,看个戏文,过来也要莫名批评一顿。 就像那个咸宁,前一段日子非说自己给安成送花,说安成有的她也要有。 他是谁,是成渊,他不可能干那么无聊的事。 但还是在咸宁的威压下,每天从她的楼阁下采几朵,拿去给咸宁。 不过安成郡主今天来,他有些意外,平常都是丫环过来还书给他的。 “成先生,准备好了吗。” 朱能和朱高煦在外面喊着成渊。 朱高煦手痒的拍了拍青箭。 那马不情愿的扭过头。 朱高煦道:“嘿,爷碰你是看的起你。” 朱棣和徐氏在看戏,人间清醒朱高炽走过来,单独和成渊在一起说话。 “先生,这戏楼之事我还没想清楚,听我爹说你们要去荆湘了。” 成渊点头:“我算过湘王爷的命理,他会遇到灾难,请世子务必保守消息。” 朱高炽虽然觉得私自造兵器不对,但相比坐着等死,他也是不愿意的。 两人随后又说了红薯怎么储存下来,为了冬天也种,可以学习汉朝的火室,做个温室,将红薯栽种一批。 朱高炽点头,想到刚才看见自己妹妹的事,看了眼成渊,说道:“先生,刚才我见安成从别苑出来,躲在假山后哭,先生可知是为了何事。” 成渊有些意外:“世子。我向来不懂女子心思,又怎么会知道。” “我这个妹妹啊,她总是喜欢些花花草草,兔子小猫,下雪还要去雪里玩,性子烂漫。往后嫁给那些武将能臣,想必性子也会被束缚。” 朱高炽别有意味笑着,看了看成渊:“先生在我朱高炽的眼里,是我敬佩之人,但是先生要是欺负我妹妹,我可会找先生要公道的。” “好。” “嗯,对了,安成她很喜欢荆湘的莲子和鱼糕,先生帮我捎一些回来。”朱高炽笑着。 成渊点头:“我会帮世子买回来的。” 朱高煦,朱能,成渊三人骑着快马从王府后门离开,出了北平城,向荆湘而去。 官道上尘土飞扬。 葛诚被朱棣支出去办事,回来时听下人说,成渊他们已经走了,不知去了何处。 他心里疑惑,立刻回到自己书房,给朱允炆和黄子澄他们修书,信上写到: “王府戏楼有些问题,恐怕不简单,但臣没找到机会。 成渊和朱高煦带人出城,为燕王妃寻药。 臣请陛下定夺,调武将能人于北平。关于戏楼,臣会想办法查探。” 成渊离开不久,朱棣便让张玉把戏楼四周都留下人看管,说是不准任何人打扰看戏。 葛诚面色凝重,必须想个法子揭开戏楼,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不能辜负朝廷,这是他的职责,监视燕王。有必要时帮助朝廷削蕃。 葛诚似乎看到京城的大官位置向他敞开,不由得乐呵起来。 正文 第25章 25.内心很慌 , 沿北平府向荆州府而行,数日连夜赶路,天亮前到达陕西的与勋阳府的交界处。 明代调整行省边界,十堰属湖广行省郧阳府,又与西安府相近,直接从这里去荆州。 西安府商州,山阳县。 城外,官道边的凉棚里。 相貌平平的朱高炽和气宇轩昂的成渊,还有易容过的朱能三人坐在茶棚,喝着劣质井水。 不远处就是茂密的灌木,虽然是冬天,但树枝繁茂。 一壶水不到五文钱,还管马的草料,再加上位置,沿途不少赶路的商客都会选择喝口茶。 朱高煦握着茶杯,有些埋怨他们路线:“走水路更近,河南开封府和洛阳也可以走,偏要七拐八拐。” 朱能没有吭声,这是他和成渊商量最好的路,水路必然要过南直隶。 走周王的封地,更加不可靠了,若是被朝廷兵马发现,就是给燕王添麻烦。 成渊摸着茶壶,思考着他的救湘王计划。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在查路引,十分严格,恐怕是朝廷也在向荆州府赶。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朝廷差不多同时到达,等湘王自焚的时候救下,偷梁换柱。 既然是秘密救人,肯定不能走那些近路,这些小地方不可能会有锦衣卫,他们安插人手也只会在府周围。 因此,走这条路最近。 救下湘王,湘王就是帮成渊做说客的。 自己有本事让燕王造反,但是能够让湘王这些去劝,效果要更加好。 朱棣也是聪明人,湘王府的今天就是燕王府的明天,谁也不能安全自保。 若是湘王得救,下一步棋就是宁王朱权的兵马,起兵不是过家家,每一步都要稳妥。 他目前的任务,就是把湘王带回北平。 朱高煦喝完茶,又跑去看成渊的“宝马”。 汗血宝马的汗在阳光下透过皮毛是像血色,可这匹马却是青灰色的汗液,实在是很稀奇,难怪那些武将说野马谷百年难遇。 亲眼看见,才信了。 朱能顺着成渊的目光,看向那宝马,说道:“先生,我家王爷可是真舍得。” 这时,他发现一队兵马从远处哐当哐当过来,向边界的驻兵处走去。 最开始,成渊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想着救下湘王,该从哪里走。 慢慢的,他察觉到不对。 按道理来说,边界小县都是偶尔查一回路引,就连巡查的大明将士,也是三四天一次。 他们一路走来,路引查的根本就没停过。 朱能和朱高煦看向成渊。 “喝茶,不要冲动。”成渊看向朱高煦,给他倒了杯茶:“喝饱了我们就上路,前面几十里都是山路。” 朱能跟着朱棣见过不少的大战,也没有多慌,三人照样子喝着茶。 陆陆续续走过的士兵,成渊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明军军队大抵分为边军,南军,京军,以及水军。还有地方土司兵,锦衣卫等特殊军事组织这些。 过去的有一百多人,领头的估计是个把总。把总管理500军户,约100兵士。 京师大营的千总、把总,以及巡抚、总督、督师亲兵的这些千总、把总这些,绝对实打实的有1000兵。 成渊示意两人收拾,他走过去把包袱里的红薯块给那青箭喂了几块,笑骂道:“你这小畜生还知道吃好吃的。” 这些大明官兵,里面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大骂着口渴,回来坐下喝茶。 “那匹马很润啊。”不知是谁提了一句。 旁边的大胡子将士一听,顿时就很眼馋,对于他们来说,好的战马就是伙伴,生死时刻可以带主人扭转乾坤。 这也是武将热衷好马宝马的缘故。 “兄弟,你这马可真润。”大胡子又说了句。 “得到了滋润。” 废话,肯定润,也不看谁养的。成渊心里腹诽,抬头却有些慌,那几个兵朝着马过来。 成渊心里一紧,下意识解开马绳,看向大胡子。 “梁把总,这马不是中原的东西,应该是塞外来的。”那人指着马,又瞥了眼成渊。 “??”把总疑惑。 “你是哪里人,是不是漠北来的贼寇,路引拿出来。”把总看着马,心里疑惑。 这小子穿着普通,长相也是一般,怎么会有这种马,“你是不是偷来的。” 成渊不乐意了,你这个该死的武夫,看上我的马就直说。 路引明明写着北平府,非要说自己是塞外的贼寇,要不是看你是大明将士,直接两包老鼠药给你药倒。 成渊不想惹事,毕竟要去荆州,惹了这些人,关押了浪费时间。 成渊连忙摆摆手:“官爷您这说的哪里话,就是借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啊。 这是别人借草民银子,拿了马来抵债的,官爷您说笑,您这喝茶的茶钱我请了。” 成渊说着就挥手给茶棚的老板:“这几位官爷的钱我一会儿给你付。” 如今还是明初,几个官兵也不会多恬不知耻的抢马,但看的心痒痒。 这马不错,这小子也挺会来事儿,几个人也挑出什么麻烦。 远处的朱能和朱高煦看到这一幕,也警惕起来。 成渊内心挺慌的,他们几个人不能暴露是燕王府的,这边人来人往,又不能打晕这大胡子。 一时有些难办。 他往后退了几步,在马屁股上拍了两下,青箭便哒哒哒的向官道斜路走去。 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将士,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官兵,成渊快速扫视周围。 那把总明显是看上成渊的这匹马了,见马跑远,立刻对成渊说道:“你快牵住它啊。” 成渊点头,转身时走在把总的身后,对着朱能比划了个砍刀的手势,随后向树丛走去。 朱能立刻会意。 “你倒是快点啊,墨迹。”大胡子把总向着成渊踹了两下,踢在他的大腿根处。 成渊虚张声势的喊马,见马停在离路几百米的林子,他立刻追了上去。 大胡子把总和随从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成渊,对马起了些占有的歹念。 “你他娘走快点,那马都跑远了。”大胡子又将成渊一脚踹在地上。 “你这马送给爷爷,爷爷饶你一命。不然,你就去九泉之下见阎王爷去。”大胡子手按在自己佩刀上。 旁边的随从也走过去,跟在成渊身后,准备结果他。 成渊手按在腰上,四面看着向青箭走去,心中有些后悔,人可以易容,马易容不了。 自己往日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么会跟马惹上红眼病。 大胡子虽然是总兵,但看见成渊手无缚鸡之力,又有这么一匹好马。 四周无人。 便用浓重的北方口音,对着成渊道:“若想活命,便把这匹马留下。” 成渊不想惹事,也不想杀大明的将士,但这两个明显是想要自己这匹马,便笑道:“官爷您开什么玩笑,这马不能给你。” 大胡子把总张狂的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就你还跟我门谈条件?不自量力。” 说罢,他便拔出佩刀朝着成渊的头侧拍过来:“受死!” 正文 第26章 26.晚上行动 , 刀锋的寒意在半空止住。 “噗通。” 大胡子把总倒下,身后站着三个客商打扮的汉子,成渊转过身来,三人纷纷抱拳,鞠躬行礼道:“老大!” “收拾掉。”成渊指着地上的两个将士淡淡道。 三个人将昏过去的两个大明把总和随从扛着进树林深处。 朱能和朱高煦到小路时瞧见成渊牵马出来,迅速问道:“先生没有事吧。” “赶紧上路。”成渊咳嗽两声翻身上马,朱高煦和朱能看了看天色,跟在身后。 想到斧头帮虽然人不多。都还讲义气的很,自己平时没白对他们好,说明身后总是他们跟着自己。 朱高煦嘿嘿笑道:“放在平日里,敢欺负我们,直接便抓去砍喽,不废话。今天就先放过他们。” 朱能侧头看了眼,只见成渊的马始终比自己快了十几步,那匹马他也馋,但只是馋,再没其他想法。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抢成渊马的那两人定是被收拾了。他喜欢成渊这样的果断,在生死关头心软,死的就是自己。 马蹄飞驰,成渊心中依就捋着历史上,靖难前的一些细节。 湘王朱柏被削,是因为湖广的监察御史向朱允炆弹劾朱柏在荆州府伪造宝钞。 朱柏某处宫殿修建时用了蟠龙柱和铜瓦,企图谋反。 朝廷听说此事,正好有理由来削蕃,那些在荆州府潜伏监视湘王的,也开始动手。 湘王朱柏不比边塞的那些藩王,属于内地藩王,没有多少兵马和势力。 反抗朝廷这事不可能,朝廷官兵到湘王府门口,朱柏无奈之下,说他堂堂湘王,是太祖高皇帝的儿子。 绝不会受屈辱,召所有湘王府的人,带着自己才几岁的儿子和湘王妃,关于殿门,在火中活活烧死。 湘王,是建文元年,削蕃以来第一个毙命的藩王,但是朱允炆得到奏报,觉得是他对朝廷心怀不轨,才畏罪自焚,还给朱柏的谥号为戾。 湘王从小就知书达理,聪明灵秀,长大以后学习刻苦,能文能武,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湘王朱柏在书法上造诣极高,有“深绎晋人精思,动合矩度”的赞誉。 甚至朱元璋每次有了什么需要誊写的,都会送去荆州让湘王誊写一遍再送回南京。 成渊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过了一遍,生怕遗漏不明白的。 …… …… 数日后,马不停蹄的三人来到荆州府,府城人来人往,唯独湘王府门口冷清,有两队兵马守在门口。 这让胸有成竹的成渊有些特别郁闷,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朝廷兵马已经到了。 “湘王,我救定了。” “等着吧。” 朱高煦看到朝廷兵马,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暴躁的在某条僻静的小巷子走来走去,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 朱能看向成渊,这次出来的时候,燕王亲自告诉他,有什么事都听成渊的。 “高煦。” “我在。”朱高煦听见成渊叫自己,立刻跑过来,一双眼睛特别有神:“让我怎么做。” “你脸上那层东西没有见到湘王之前,都不能撕。我和朱将军去,湘王不会信的,你是他的侄子,到时候你要说服他。” “现在我们做什么?”朱能看着成渊询问。 “现在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好好的歇着,到晚上再说。” ………… 湘王府,正殿。 七八个将士在大殿前的院子来回的走动着。 和门外的士兵不同的是,这些人的面色都有些焦急,也不像其他士兵那样轻松,反而在门外焦急的警惕。 殿内,湘王朱柏正和几个道士在一起说话,他给自己起名叫紫虚子。 修建的宫殿上那蟠龙柱已经被朝廷的人砸下来,当成造反的证物保存在箱子里。 张顺带着锦衣卫,在湘王府其他地方搜寻,他们受到了朝廷的重用,又被新帝提拔,为建文尽忠的热络心思又活跃起来。 表面上他们叫苦连天,可从周王,齐王,再到今天的搜寻湘王府,也不算亏。 搜刮的银子古董值钱,顺便又占了几个小丫环的便宜,接着削蕃抓造反,暗地里干着自己的勾当。 锦衣卫受到张顺指使,跑到各地巡查藩王罪状,给削蕃提供一个师出有名,都是连夜赶到荆州府,想立下头功,被朝廷赏识提拔。 张顺这次来荆州,很快就把蟠龙柱给砸下来,作为湘王的第一个大证据。 随后看到湘王朱柏在王府的每一道门口都放着个鼎,数来数去发现,九个鼎。 九是皇家之数,天子之数。 张顺马上告诉手下:“把九个鼎记下来,敢用九五之尊的数字,真是活腻了。” 但这些罪还不够,还不够逮捕湘王。 张顺恨恨的看了眼关闭着的湘王殿,希望能继续找到湘王的证据。 他为了湘王的证据都已经找了快半年了,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待在荆州收集证据实在是枯燥。 原本他不用来,只是湘王这里其他人找不到蛛丝马迹,只能他自己上场。 找到湘王的罪证,好赶紧回家过年。 蟠龙柱,印过宝钞,用了九个鼎,其他的问题,张顺带着锦衣卫绞尽脑汁定。 荆州府的知府走到张顺的身边:“张指挥使,您收集证据怎么样了?” 张顺微微侧身,对荆州知府刘润说道:“你看看湘王用的这蟠龙石头,这鼎都是一些小的事情,还不够。” “刘知府,你在荆州关于湘王这件事做的很好,等回到了京城,本指挥就向陛下推荐,让你在京中某个好去处。” 新帝上位,文官的职位早就改了很多,很多成了正一品,刘润作为一个荆州府的知府,是巴不得做京官的。 荆州知府刘润站在张顺的身边,惊喜的道:“那就多谢指挥使大人帮我美言几句,关于湘王的事情,定会尽心尽力。” 张顺为了收集朱柏证据,早就累的一塌糊涂,他也懒得到处跑了。 索性给荆州府刘润花了个大饼出来,让他帮着自己去多收集湘王的罪证。 到时候进了京,功劳自己独吞就完事了。张顺早就如意算盘叮当响。 “那放个九鼎,这可是大罪啊,刘知府你说呢?”张顺眼睛斜着看他。 刘润看了看,如果是先帝还在,湘王用九和蟠龙柱,最多就是被朱元璋给训斥几句,不会追究儿子过错。 但是如今是叔侄,如果朝廷要治他湘王朱柏,也是没有什么错误的,合情合理。 刘润有些不懂,他充分发挥不懂就要问,道:“朝廷对湘王是个什么态度?” 张顺想了想,告诉他其实也没事,便道:“燕王和湘王都是带过兵的,感情特别好,朝廷想除燕王,怕湘王和周王他们动手反抗,所以……” 刘润心里有了底,“那我该怎么做?” “让湘王主动认罪,还要强迫他白纸黑字写下来,让你手下的官差把湘王府围好,切断城外三护卫的消息,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刘润点头:“我刘润会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将湘王这逆贼送去京城。” 正文 第27章 27. 朱允炆的疑惑 , 张顺缓缓点头:“这件事我会向圣上向你请功的。” 刘润大喜。 早朝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黄子澄和齐泰发现陛下脸色很是差劲,出于关怀,两人下朝后便跟去了乾清宫。 朱允炆今天心情不好,也很差劲,他自认为父亲朱标在世几十年,没有什么大的所作所为。 哪怕到了后来,依旧是活在皇爷爷的翅膀下,但自己的那些王叔却对父亲恭敬遵从,他实在想不通这到底为什么。 先帝的二十多个儿子,有仁慈之心,也有暴虐不堪,更有欺压百姓的,却能够为碌碌无为的父亲听命,不管是谁提起来,都是满口的恭敬。 朱允炆很奇怪,父亲的性格偏向于儒家,讲究仁慈宽厚,这跟皇爷爷的教导也有关。 因为他深切明白,自己在马上打天下,可守天下需要仁慈的君主,好战的君主伤国力。 朱允炆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和父亲一模一样,他有信心将大明治理的更加好。 他一脸疲惫的看向站在大殿里的黄子澄和齐泰,问到:“朕想问问两位先生?削蕃一事到底对不对?” 齐泰看了眼黄子澄,又看了看朱允炆:“陛下,削蕃一事乃是国策,自然是对的,臣愿意为陛下,为大明鞠躬尽瘁。” 黄子澄点头:“臣也是。” 齐王朱槫只是进京来向自己讨修宫殿的银子,他虽然在封地作恶,但还不到被囚禁的程度。 周王朱橚,到底有没有越过规矩用碗筷,自己也不清楚,但依旧流放云南。 湘王朱柏,他确实是多印制宝钞,还用了蟠龙柱子,若是皇爷爷在,可能只会训斥。 朱允炆挣脱这些想法,看着黄子澄和齐泰:“先生,朕昨夜梦见父亲,他说朕不该对叔叔们下手。” 黄子澄和齐泰互相看了看。 削蕃大策已经执行,如今几位藩王都已经落马,这事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大明藩王在一天,江山危险就多了一天。 汉高祖刘邦在开国之初,分封了很多王,除了皇族的王还有异姓王。 刘邦觉得分封诸王可以巩固大汉江山,随后到了景帝时引发七王之乱。 那些藩王不太懂军事,战略上常犯错误,到了后来又有周亚夫这样的大将,景帝江山得以保住。 晋朝八王之乱,发生在晋惠帝时期,因为前后有八个藩王作乱,称八王之乱。 现在不同,大明的九个藩王个个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尤其是燕王朱棣。 如此一来,燕王必除不可。 “陛下,不要多虑,臣和齐尚书会为陛下排忧解难,万死不辞。”黄子澄笑着安慰朱允炆。 “对,陛下。”齐泰肯定,眼神里透着坚定。 朱允炆笑了笑,对于两个先生,他当然是信的。 君臣三人互相商谈后,朱允炆走到御案后:“朕希望能将逆贼朱柏,抓到京城,为荆州府百姓解除祸患。” 说完后又看了眼黄子澄和齐泰道:“此事就靠两位先生了。” 有了两位心腹的鼓励,朱允炆下定决心,心道,十二叔,要怪就怪你和四叔走的太近,怪不得朕大义灭亲。 朱允炆正了正身形,说道: “两位爱卿退下吧。” 黄子澄和齐泰退出乾清宫向宫外而去。 “两位大人。”徐增寿虎气凛凛的出现,挡住两人去路,拱手说道:“还请两位给个解释!” 黄子澄看了眼:“原来是徐都督,本官为何要向你解释?” 齐泰冷声道:“我们只向陛下解释。” 徐增寿愤怒道:“先是周王爷无辜被流放,又是齐王惹事被囚凤阳,前几天才听说代王的事情,今天又听见湘王反了? 我实在不明白,先帝在时都没有人反,怎么到了陛下这里都成了反贼,这些王爷可是先帝的亲儿子啊,陛下的亲皇叔。” 不远处练子宁和徐辉祖急匆匆过来。 “周王谋反,湘王,齐王还有代王,都是预谋反叛,被陛下发现,罪行败露,个个都是谋逆之臣。” “去你娘的,你们一群狗屁倒灶的文人,欺负我们武夫是傻子吗?”徐增寿大声骂到。 徐辉祖拉住徐增寿:“四弟你不要鲁莽,这是在宫里,陛下不会犯错,几位王爷自己心里有鬼。” 这句话似乎撞到徐增寿的痛处,他叫嚷道:“今日早朝,我可没看到任何证据,这些藩王造反的证据在哪里? 若是他们哪个真的造反,我徐增寿愿意为陛下征战,亲自讨伐他们。” 黄子澄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徐增寿,如一条毒蛇,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现在就禀告陛下这件事,既然徐都督觉得几位藩王都是被冤枉的,那就拿出证据来给大家,否则别怪我们说你扰乱宫规。” 武将和文臣这几日为了各位藩王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 现在徐增寿直接出面,惹得齐泰和黄子澄都觉得不爽,但齐泰只是和练子宁记下徐增寿的每句话。 待会儿找陛下说理。 几人争吵不休,只好闹到乾清宫,让朱允炆为他们评理。 随后朱允炆便以徐增寿在宫中吵闹为由,让太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徐辉祖也没有求情,认为四太过鲁莽,该打。 练子宁和黄子澄,齐泰三人满意的出宫而去。 …… 景仁宫。 景仁宫,属于后宫中的东六宫,位于坤宁宫的旁,紧紧挨着皇后的寝宫,是皇帝妃嫔们的住所。 因太祖皇帝驾崩,朱允炆便将自己的正妻,马氏先安置在景仁宫。 虽然国丧早就结束,但朱允炆还是没让马氏入住。说是因为礼法不合。 从景仁宫出来,朱允炆便听到门口有人吵闹,朱允炆和马氏皱了皱眉,宫中竟敢有人在这里喧哗。 “谁在吵闹?”朱允炆唤来值守的太监,询问。 “回陛下,是中山王的女儿徐妙锦要见陛下。” “朕知道了,也就她敢在朕的皇宫里这么闹腾。让她进来说话。” 朱允炆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个穿着淡黄色衽衫,藕荷色蘭裙的少女蹦跳着进来。 “谁让你这么难找。”清朗的女声如黄鹂般,柳眉杏眼,面貌清秀,眼睛透着活泼,看着朱允炆,微微曲身:“炆哥哥,这几日可都是我陪着马娘娘,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怪起我来啦。” 朱允炆看着面前妙龄女子微微一怔,徐家这几个姑娘里,就数这丫头最活泼。 徐家长女嫁与燕王朱棣。 二女儿和三女儿嫁了代王朱桂和安王朱楹,就剩下这四女儿徐妙锦。 徐妙锦出生不久,徐达便去世了,徐夫人可怜她失了父亲又是最小,十分宠爱她,哥哥姐姐也是喜欢她。 这丫头性子活泼,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矜持,如今已经十九岁,还未婚嫁。 因为徐达追封中山王,几个姐姐哥哥也是宫里常客,都是王爷正妻,因此徐妙锦和朱允炆便经常一起玩耍。 天真烂漫的性格很受朱允炆的喜爱,还生的俏丽可人,让人一看就特别的喜欢她。 徐妙锦聪明,又很熟悉朱允炆的性子,一来二去,也就蹬鼻子上脸,对这位建文帝,完全没有害怕的地方。 朱允炆看的她有些呆,受了心思,故意严肃的道:“你怎么可以在宫中吵闹,太过分了。” 正文 第28章 28.夜进湘王府 , “切。” 徐妙锦望见朱允炆板着脸训斥她,对马氏道:“娘娘,你看炆哥哥,他自己犯了错,还怪起人家来了。” “朕哪里错了?胡说八道。” “我还胡说九道呢。” 徐妙锦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朱允炆,认真的道:“先帝爷在位时,可是很希望陛下与几位王爷和睦?” “是又如何。” “对啊,可是陛下呢,文武百官都在议论几位王爷造反的事情,如今我二哥与您那位黄先生争吵几句,陛下便打我二哥几十板子,陛下忠奸不辨么?” “妙锦,这些事你不懂。朕并没有抓错。”朱允炆示意马氏带徐妙锦进去。 “侬才没有错,先帝爷明明就说过。”徐妙锦嘟囔着跟马氏进了景仁宫。 朱允炆摇了摇头,这个丫头真让自己头疼,偏偏又对她不忍心责罚,便挥手道:“来人,去把徐都督放了。” 原本他也想找徐妙锦,前几天曹国公李景隆想为自己的弟弟李增枝寻一门亲事,因此便请求朱允炆将徐妙锦赐给李增枝。 朱允炆心里有些舍不得这个丫头,毕竟她也是让自己很是喜欢。 只是这件事他不想为难徐妙锦,想着告诉她,凭她自己过来决断。 “朕想着李增枝与你徐家也是交好,年纪合适,你若是愿意,朕立刻就赐婚。” “什么?”朱允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妙锦打断,她像是被雷击中脑门,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景仁宫中。 马氏也是怕朱允炆喜欢徐妙锦这个丫头,当下便开心笑道:“陛下,你瞧妙锦高兴的。” 徐妙锦自然知道李增枝,这个家伙在京中出了名纨绔,在京中喝花酒,恶名远扬,这些国公王侯的女儿都不愿嫁李增枝。 她为何要嫁。 “陛下,我不嫁!”徐妙锦可不怕朱允炆,她嚷嚷着。 “你不嫁?那你嫁谁,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为你赐婚。你还不满意么?” 徐妙锦没想到,原本是为哥哥徐增寿来求情,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朕的旨意,你敢抗旨?”朱允炆笑道。 徐妙锦有些呆愣,平日里天真烂漫,对于婚嫁一事自己主意可正着呢。 马氏看见朱允炆发笑,才觉得陛下并不是认真的,而是在逗徐妙锦。 徐妙锦却当真了,认真的罗列起来:“辈分不对。” 徐达和朱元璋如兄弟,而李增枝是李文忠的儿子,李文忠的母亲和朱元璋是姐弟,论起来这辈分不对。 等徐妙锦反应过来,才知道是朱允炆惹自己,气的娇躯也在发颤。 但是徐妙锦鬼机灵,她担心朱允炆又给自己乱说亲,便认真的说道: “陛下,妙锦要嫁的人定是可以让我心悦诚服,发自内心佩服的,他必定不是迂腐,也不是粗鲁之人,所以请陛下别在乱牵红线。” 马氏看着她哭笑不得,朱允炆道:“留下来一起用膳。” “不要,我才不稀罕你的御膳呢,坏哥哥,我待会儿出宫去城里吃。”徐妙锦说完微微弯了弯腰身,一溜烟的离开。 留下朱允炆和马氏两人面面相觑。 徐妙锦出了西华门,回到府中,正巧碰见一瘸一跛的徐增寿出了府门。 徐达有四个儿子,长子是徐辉祖,二子是徐膺绪,三子徐添福早逝,四子徐增寿。 徐辉祖做了魏国公,但他不苟言笑,做事沉稳,徐妙锦不喜欢跟他玩,还有些怕自己大哥。 倒是徐增寿,是徐妙锦最喜欢黏着的,她瞧见四哥,便跑上去笑道:“四哥,你这收拾东西去哪里?” 徐增寿是武将性格,也不贪生怕死,四处看了看,对徐妙锦道:“小声点,别被大哥听到。” 原来是看到齐王,周王,代王都被抓,听说湘王如今也要被押到京城。 心里着急,决定去北平看看徐氏和燕王朱棣,顺便告诉他们小心为事。 “我去北平。”徐增寿将宝剑扔到马车上,便要走。 徐妙锦这才明白,她怕朱允炆又给她指亲,她赶紧抓住徐增寿的胳膊:“四哥,我方才进宫为你求情,你该怎么感谢我。” 徐增寿想到刚才自己挨了两板子就结束的事。说道:“我可不敢带你去。大哥若是知道你又乱跑,反而要训我了。” “哎呀,四哥。大哥不是不在家么,等我啦。”徐妙锦说完便去收拾包袱。 徐增寿四下望了望,等着徐妙锦出来,他道:“瞧瞧你,没有本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四哥,若是被陛下知道该怎么办?”徐妙锦担心道。 “我去看我姐有错?难道也要给我扣个帽子,我徐增寿可不是他徐辉祖,走!” 马车很快出了城,向北平府而去。 ……………… 子时三刻,荆州府的天空中星辰闪烁,城中一处破房子,冬风呜咽的刮着,吹的墙头草沙沙直晃。 朱高煦冻得直搓手,双腿都有些发麻,破房子不能生火,冻得咬牙切齿。 “成先生,动手么……” “再过一炷香,入夜后士兵警惕性会降低。” “好……” “把马藏好。” 约摸过了不久。 “走,动手。”成渊率先从院墙翻了出去,朱高煦和朱能紧跟其后。 手指冷的发抖木,朱高煦揣着手紧跟着成渊。 成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晚上出来过,对于这次,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更不能暴露他们的踪迹。 三人很快摸到湘王府的后院中,轻轻落在墙内,脚底土层很是松软。成渊判断应该是花园一类的地方。 朱高煦去年给湘王送过北方的特产,来这里住过,很多地方他摸得清,带着朱能和成渊快速的向湘王府大殿走去。 进了湘王府,就必须得把湘王救下,毫无旋转的余地,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几处院子都已经没有平常的丫环和随从,成渊判断,应该是都给集中到正殿外面去了。 这件事,下一步就是找到今晚湘王自焚的地方。他脑海中像是过电影一般。再脑海中一个个的过滤着可能的办法。 想办法进入大殿,再想办法离开,只能救下湘王,最多最多救下湘王妃。 自己的青箭可以驼两人,朱高煦的马可以驼一人。 一路上成渊想了很多,救不救湘王都不会影响历史,但是他还是决定救。 朱高煦心情微微焦虑,躁动的心情翻涌上来,看了眼不远处的成渊,手指摸索了下,这才心安不少。 感受到身后的朱高煦,成渊也微微放心,他答应过燕王妃会照顾朱高煦。 这小子武功可以,就是脾气太暴躁,太冲动,说话也只是图痛快,口无遮拦,叫他嘴强王者一点儿也没错。 时间如同流水,朝廷的兵马围在湘王府外,其他的兵士都在大殿附近。 成渊他们继续摸索,离大殿越来越近,周围还能听见说话喝酒的声音。 正文 第29章 29.刚烈的湘王 , 湘王府大殿外,那些朝廷来的京军将士已将在院中摆了好几桌子吃酒。 成渊看着紧闭的殿门,看看漆黑的夜空,转过身对朱高煦低声说道:“密洞在哪里?围捕的将士这么多,安全吗?” 朱高煦笃定地说:“先生放心,湘王府和燕王府一样,大殿底下都有密道。” “我们摸过去。”成渊从假山树丛里慢慢的摸过去,朱能和朱高煦紧紧跟上。 三人在黑暗中找到柴房的密道,这里四通八达,最后直接通往湘王府外的树林。 朱高煦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十二王叔性子刚烈,或许还会觉得偷鸡摸狗活着是耻辱。 他有些担心成先生能不能说服自己的十二叔。 走进密道,成渊才感慨朱棣的英明,如果不带朱高煦,恐怕他今晚还得掀开房顶把湘王朱柏给救走。 朱元璋真是为这些儿子想尽办法,从朱允炆当年借助皇宫密道逃走,燕王府密道,还有湘王府的密道,都说明这个开国皇帝不一般。 如今荆州府城,白天时成渊发现不少乔装打扮的大明将士在湘王府附近游荡。 如果湘王敢反抗,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拿下湘王。成渊理了理思绪,继续前行。 朱高煦距离上次来湘王府已经一年,好几次都带朱能和成渊走错了路。 ………… 湘王府,大殿的内室。 朱柏还在安静的读书,他常常读书至深夜,诗词歌赋,兵法韬略,都十分精通,运用弓刀马槊自如。 很有豪侠之气,却常常在身边带几本书去读,因为道家的缘故,常在落笔处写“紫虚子。” 朱柏曾和楚王朱桢共同讨伐古州蛮(贵州少数民族),因为楚王的缘故,这次军事行动颇不顺利。 但常德有降兵叛乱,流窜到荆州虎渡河一带,朱柏调兵遣将奋勇作战,敌军屡次战败,最后追至陕西一带,剿灭敌军。 受朱元璋嘉奖。 朱柏坐在灯下,似乎又想到了当初和四哥他们,一起率军平叛的事情,似乎已经是多年以前了。 如今物是人非,大哥早早的走了,父皇也走了,新帝上位便是改朝换代。 此时,外面寒风呼呼,大殿内几处角落都有碳火,湘王朱柏将朝廷来的圣旨端正放在面前的书桌上。 湘王妃是吴高的侄女,吴氏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站在朱柏的身边。 除此之外,只剩下朱柏的亲身护卫憨熊还有王妃吴氏的贴身丫环,另一个侧妃张氏陪着。 饭菜在桌上,已经凉了。 湘王朱柏看了眼身边的吴氏笑道:“你去坐下来,本王要为你与腹中的孩儿画幅丹青。” 他手上有常年拿刀剑磨下的硬茧,手里的毛笔微微的有些颤抖,定了定心神,笔尖有力的在纸上画起来。 这个王妃吴氏并不是什么难得的美女,她是自己父皇为自己笼络朝臣而选的妻室。 吴氏虽然不美,但她确是贤良淑德,温柔安静,注重贞洁的女子,湘王朱柏对她很是敬爱。 两人感情也可,吴氏腹中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这是他湘王府的嫡长子。 朱柏平静的笑道:“父皇当年总说本王没有孩子,如今已经有了,他却看不到了,本王实在是不孝顺,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吴氏原本护着腹部坐在不远处的锦墩上,听见朱柏说的话叹息一声,缓缓走到朱柏身边。 将头放在朱柏的怀里,柔声说道:“王爷,先帝爷会体谅王爷的难处,不会怪罪王爷没去看他看人家的。” 湘王朱柏笑道:“哈哈,爱妃这么说,本王也放心,外面那些家伙想逼迫本王认下莫须有的罪,痴人说梦。” 湘王妃高氏有些忧伤的看了看自家夫君,她知道湘王性情很刚烈,从来不轻易服软,而且勇武过人。 夫要死,她必生死相随,只是可怜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没能给湘王留下一儿半女。 朱柏笑道:“你说这孩子若是生下来,会说话了,会先叫本王,还是先叫王妃。” 不等高氏回答,朱柏又凄然一笑:“本王,又在这里和王妃说些梦话了。” 湘王朱柏终究没有画完自己身怀六甲的王妃,寥寥数笔后他就有些气愤。 “若是本王,还如先帝在世的时候那样有地位,本王定要为我儿画一副栩栩如生的画。” 说着朱柏俯下身去,用耳朵轻轻贴在王妃高氏的肚子上听着声音。 其实很多时候没有声音,但对朱柏来说,就像这个迎接属于他的孩子。 这时,门外有声音响起。 “湘王朱柏,大胆逆贼,你想要抗旨吗?陛下仁慈,念你是他的王叔,请你认罪,一切都好说。否则我们便要强攻了。” 听见外面的话,朱柏脸色一变,朝廷削蕃的事情他早就听说过。 他以为自己安安分分,就可以不被祸及,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年那位好侄儿可是温良恭俭让,对各位叔叔孝顺仁义,在父皇面前说要和叔叔们一起守护大明江山,保卫大明尘土。 如今,翻脸不认人,完全就是要将他们灭绝的刽子手,却还顶着仁义孝顺。 虚伪的君子,真是可笑。 丝毫没有大丈夫的担当。 朱柏转过身,对高氏温声细语的说道:“爱妃,你先去好好的歇着,本王与他们说一说。” 成渊和朱高煦听见密道头顶处传来说话声,只听两个男子在对话: “这湘王会认罪吗?万一他跑了如何?” “放心吧,湘王的三护卫早就被牵制,湘王性子刚烈,他不会逃跑的,逃跑等于认了他谋逆的罪。” 张顺和荆州府知府两人坐着又喝了杯。 “天亮后,他不出来,我们就生擒死抓。” 突然,大殿门打开。 湘王朱柏换上了当年第一次出征时,先帝给他的宝甲,带着长枪站在门口。 张顺愣了下,身后的弓箭手就要出动,却被制止:“那可是先帝爷所赐,你们几个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陛下怪罪,我可保不了你们。” 先帝的宝甲,岂是拿箭敢射的东西? 朱柏壮烈一笑:“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跟本王那好侄儿真是配合的好,但我朱柏是先帝的儿子,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也绝不会让你们这些走狗小人侮辱本王,绝不会。”朱柏大声喊道。 在院中的长史跪在地上哭着说道:“王爷,王爷,那蟠龙石我们不用就是,府里的九门九鼎都可以换,可以改。王爷进京认个罪。” 湘王长史此刻已经害怕到心慌,可他跟湘王也有多年的交情了,一边是朝廷,一边是多年待自己很好的湘王,他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只好跪在院中,他有些瑟瑟发抖,如果湘王犯事,他这个长史也死罪难逃。 忽然,湘王大殿扔出几个黑乎乎的重物,吓得湘王长史脸色苍白。 正文 第30章 30.我本微末百姓,也敢心向高空 , 大殿里,湘王的贴身武将和丫环不断的往外面扔黑色成捆的薪柴。 黑夜里那些黑色的薪柴在张顺等人的火把下,才被照的特别清楚。 “这浸了油!” “难怪看起来是黑色。” 院中人议论纷纷。 湘王府长史这下直接瘫软在地上,他明白了,湘王刚烈的性格不会认罪,而是想要自焚。 长史脸色苍白,他虽然效忠于朝廷,可湘王跟他多年的感情也是真的,他哆嗦着,紧张的连话也说不清晰:“王爷……爷,您不要如此啊,这又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向朝廷认个错吧,王爷不要犯傻啊。” 朱柏看着天空,大笑着对天空喊道:“爹,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若你在天有灵,看看儿子受得屈辱,您看到你选的好皇孙,你真是糊涂啊!” 张顺和荆州知府道: “湘王朱柏,竟敢在这里辱骂今上,真是大胆。” 朱柏毫不畏惧,性情刚烈的他冷笑道:“尔等不过是建文的一群走狗,有何资格在这里审问本王,本王是先帝的儿子,轮不到你们来大呼小叫。 今日,宁死不从!” 朱柏说完,拿起蜡烛扔在周围堆的薪柴上,火蹭的向两侧烧去,吞噬薪柴。 殿门关上,里面传来湘王的声音。 张顺和荆州知府都脸色变得苍白。 荆州知府打算救火。 张顺却拉住他,陛下在京城说过无论如何都要除掉朱柏,黄先生和齐尚书也这么说。 朱柏死了,岂不是更好。 张顺故意喊着救火,却没有上前半步。湘王府四面都被他们围住,不害怕他们逃跑。 湘王府长史怕了,如今湘王选择自焚,这些薪柴应该是那会儿就准备的。 湘王要是死了,自己这个长史回去也是被今上直接打入大牢的,死罪啊。 反正都是死,何必到朝廷受罪。 长史笑道:“王爷,就让属下陪你一起去吧。” 说完,直接跑进殿门口的薪柴里,成了火人,嘴里还大声喊着:“王爷啊,属下陪你走最后一程,哈哈,没有辜负先帝爷的嘱托。” 屋内,湘王朱柏把高氏和侧妃叫进内殿:“王妃,你千万不要怪本王心狠,就算我们跟着到了京城,也难逃一死。 本王那好侄儿其实是想削蕃啊,他怎么会为了五六年前的九个鼎,九道门,九根蟠龙柱子而问罪我朱柏。 我朱柏也是他建文削蕃里的一环而已,我朱柏到了地下要问问先帝,为何要分封,如今落到如此下场。 可怜本王还未出生的孩儿也要做个枉死之人了。” 湘王朱柏端坐在大殿的桌子后面,身边坐着身怀六甲的高氏和侧妃。 护卫和丫环也站在两侧,早就眼泪纵横:“王爷,王妃和世子不该死啊,我们逃跑吧。若您要反,属下陪您。” 朱柏摇头:“我们没有反都要被说反了,如果我们冲出去跟他们打,不就是自己承认自己是反贼了。 今日,我朱柏就做给天下人看看,让天下人来说,他们会知道,我朱柏不是反贼。” “咣当。” 大殿下的桌子底,石板直接被掀开,朱柏转身,拿着长枪就要刺。 “十二叔。”朱高煦急呼。 湘王朱柏有些诧异,看着朱高煦道:“高煦,怎么是你?” 身后朱能和成渊也跳出来站好,成渊拱了拱手道:“我等受燕王之托,带王爷离开。” 朱柏性情刚烈,摇头喃喃自语道:“我朱柏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本王宁死也不跑。” “殿下!”旁边的亲随跑到朱柏身边:“您走吧,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是无辜的,属下求您了,走吧。” 朱柏看了眼高氏隆起的小腹说道:“爱妃,你走吧,带孩子去找我四哥四嫂。” 朱柏看了看高氏,对朱高煦说道:“带她走。” 高氏摇摇头:“王爷,王爷若是死了,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忍独自苟且偷生,既然大明容不下我们,我们便去黄泉做一家恩爱之人。” 旁边的侧妃也点头。 成渊看了眼火势,真是人死于话多,搁这儿演苦情戏呢,直接走到湘王面前:“如果王爷今日就这样自焚,那你的冤屈谁来洗刷。对得起燕王冒死来救你们吗。” “恕我直言,王爷的孩子可是无辜的。你有想过他已经有了知觉和生命。” 朱柏看了成渊半天,冷笑一声道:“你区区小民,哪里懂得本王的志向,本王可是先帝的儿子,不是懦夫。” 成渊不怒反笑:“在王爷眼里我是区区小民。我成渊虽是微末小民,可我敢心向高空。 王爷你除了喊着以死名志还会什么?你真当天下人会为您说公平?不会。 这世上除了以死明志,还有以死谢罪。” 朱柏愣了愣,四哥派来的这个人说的很对,世间除了以死明志,还有以死谢罪,还有畏罪自决。 火势越来越大,侧妃哭的梨花带雨。 门外不少丫环和其他随从自知湘王要死,他们也难逃朝廷的问罪,纷纷跑进火中。 殿内,朱柏已经有些动摇起来,成渊立刻挑中湘王妃高氏的软肋道:“湘王妃,为了你腹中的孩子,活下去。你若是带着孩子死了,湘王爷可就真的没有后人。” 朱高煦也道:“叔,我们先离开吧,我爹会和其他王叔给您讨个公道的,走吧!” 火越来越大,门外的火已经烧着了殿内的柱子。 成渊和朱能使了个眼色,朱能直接从后面将湘王打晕。 湘王妃高氏和侧妃一愣,看了看朱能:“你们……” 火苗噼里啪啦,不断的吞噬着屋顶。 成渊道:“王妃,带王爷跟我们走,燕王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 湘王妃本就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当下也犹豫起来。 谁知旁边跟随湘王的亲随武将看了眼成渊和朱高煦:“请务必带王爷走。” 那武将蹲下来,开始扒湘王身上的铠甲,迅速穿在了自己身上,道:“只要朝廷在火里找到尸体,就不会再到处追捕。” 旁边的丫环也点头。 那侧妃咬了咬唇,走到湘王妃高氏身边:“王妃,你还是跟王爷逃吧,我未能替王爷生一儿半女,姐姐腹中的孩子便是王爷唯一的血脉,不能有闪失。” 湘王妃不解,下一刻便明白过来,那侧妃找了东西把自己腹部填满,含着眼泪道:“你们走吧,快走吧。” 听着她们语无伦次的话,朱高煦和朱能把朱柏从入口放下去后,一人接住。 成渊看了眼湘王妃:“快。” 湘王妃跟着成渊进入地道。 湘王的侧妃和武将亲随朝哭边将地砖合上,把桌子推到在那地砖上面。 穿着铠甲背对着大门,拄着长枪站在火中。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映红了荆州府半边天。 正文 第31章 31.安全归北 , 荆州府郊外,烟气浓浓。 城门已经打开,树林中站着三个壮汉,牵着青色的马在树林中等待。 成渊站在林边,轻咳两声后走了进去,朱能跟在身后。 两人走到一棵大树下,看清楚三人,成渊说道:“这次还多亏了你们三人。” “老大,应该的。我们愿意为老大去死。” 三人是斧头帮的,这次跟着成渊,帮他们看着马匹,守在城外。 “他们三个是我兄弟。”成渊向朱能介绍,随后又给朱能引荐三人:“你们先走,人多容易引起注意。” 三个铁塔般的男子点头,随后离开树林,过了会儿其中一个又跑回来: “老大,要不要我们帮忙带湘王爷走。” 身后跑过来另一个,望了望远处,呵斥道:“蠢货,那湘王爷是你有资格护送的?当然是老大护送。” “叫你平常多学习,就是不学习,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要过来麻烦老大,赶紧回。” 成渊看着两人:“你们赶快回去吧,我回去,去看你们。” “是,老大。” 朱能笑道:“先生,你这几个兄弟还挺有义气,这身板不从军可惜了。” 成渊笑了笑,他们成天在西北一带,手脚也很麻利,也是重情义的汉子,在军营反而会束缚手脚。 湘王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荆州府外,后悔也来不及了,看到身怀六甲的王妃,也就安静顺从下来。 只是情绪很低迷,嘴强王者朱高煦这会儿凭三寸不烂之舌劝说,湘王朱柏才点头答应北上。 成渊差点教训湘王,一个大老爷们要死要活的,扔下王妃和孩子算怎么回事,为了家眷难道不该能曲能深。 当然他救湘王,除了不想无辜人枉死,更多的还是想激励朱棣起兵。 他来荆州府,历史签到系统模拟系统奖励,怀里多了一包玉米粒,刚才掏出来看了看,有一百多粒。 做种子足够了。 待到湘王跟前时,成渊看了眼湘王妃和湘王朱柏,“我现在会帮你们易容,到了燕王府再听王爷安排。” “这?可以么?”湘王妃有些疑惑,毕竟从没见过人易容成另一个人。 朱高煦急了,他们三人在暗道时,换回了原来容貌,现在还没让成渊易容,这位婶婶不信也是正常。 “湘王爷,你呢?” 湘王朱柏做事果断,也是刚烈胆大的人,见自己爱妃有些犹豫,他便往一人高的茅草中坐了下来:“先为本王画。” 易容这事,不仅要根据人的体态来确定,还要根据言行举止来,否则容易露馅。 半刻钟后,湘王已经易容成个中年人,看起来相貌有些猥琐疤痕,成渊满意的收手,转身看向湘王妃:“王妃觉得如何?” “你?你竟然将王爷变成了另一个人,真是妙呢。”湘王妃也坐过来,成渊继续改容貌。 “成先生是奇人。”湘王眼里多了佩服。 朱高煦和朱能站在旁边,警惕的观察四周。那些朝廷的鹰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且王妃身怀六甲,那侧妃虽然替湘王妃自焚,若是朝廷的人马仔细查看,便会发现破绽。 一日不回燕王府,一日就危险还在,湘王抛开自己的三护卫北上,燕王那里的兵马都被朝廷以戍边之名,调去守关。 这样一来,成渊和朱高煦还有朱能,只能躲躲藏藏带着湘王北上。 朝廷估计很快会发现湘王没有死,到时候各地有兵马围捕搜查,通关过路更加难。 成渊临时改了路线,大多数都是晚上赶路,湘王妃因为身怀六甲,只能有意无意的找地方买些吃的给它补补。 湘王朱柏是个重情义又刚烈脾气的,走到山西时,他拉住成渊的胳膊道:“成先生,这一路上走来,你是本王和爱妃的救命恩人,这恩情,本王不会忘。到了北平,定回如实告诉四哥。” 成渊摇头道:“今上疑心太重,受朝臣蛊惑,削蕃之令是必行之事,如今我只认为,王爷该和燕王团结起来,如此才能有一条活路。” 朱柏眉宇间一片愤怒,此刻听到成渊的话,当下豁然,眼神坚定道:“本王大侄子,实在欺人太甚,本王会和四哥好好的说一说。” 成渊点头。 一行人继续北上,终于安全到达北平地界。 大明帝都,应天。 就在成渊和湘王朱柏,朱高煦他们北上的途中,来自于荆州府的急报已经从西安门穿过,送到通政司。 得知自己的王叔不愿意向朝廷认罪,坚决自焚后,朱允炆的心砰砰直跳,他顿时陷入紧张和激动之中。 他激动的是,自己的王叔竟然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扣上了逼死皇叔的罪名。 朱允炆怒了,他激动,也紧张,这天下人会给自己扣上怎样的帽子,岂不是让天下人骂他不仁不义,逼死皇叔。 湘王自焚的事情,一下子传遍应天府,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不少大臣上书,说各藩王是懿文太子的亲兄弟,是先帝的亲儿子。 如此削蕃手法,都是这些腐儒的笨办法,只会让大明天下太平的局面,再次起了波澜。 也有人把先帝朱元璋和汉高祖刘邦搬出来说,说先帝从布衣起家。 但他却愿意分封藩王,若是分封藩王有盖无益处,先帝绝对不会做。 既然先帝做了,那就说明这件事先帝做的很对,先帝相比于一群只知道夸夸其谈,乱出点子的腐儒文人,绝对是胜出的。 皇权终究要归于皇室,如果皇室之间互相残杀,只会给外臣留下可乘之机。 况且藩王在自己的封地都是奉公守法,毫无过失,如今却逼的湘王,周王,齐王,代王,他们如此,只怕大乱必在眼前。 这件事朱允炆收到奏疏的当天,就告诉了黄子澄和齐泰,两人随后指责为各藩王求情的大臣武将。 朱允炆此刻觉得,先帝的儿子没有一个是好办的,个个都在为难他,偏偏他还不能把他们怎么处置。 燕王那里没有办法,湘王这里闹自焚,朱允炆是个。想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要名声和脸面的人。 可这些叔叔门,没有一个给他这个新帝脸面的,越想心中越是气愤。他随后在乾清宫把几个王叔狠狠骂了一遍。 方孝孺满口之乎者也,黄子澄又想玩些花花肠子,说是徐增寿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北平看朱棣去了。 黄子澄:“徐都督私自去了北平府,他这明显就是不把朝廷和陛下放在眼里。” 朱允炆原本还不生气,听到把徐妙锦也带去了,当下将茶杯给摔到地上。 立刻听从几个心腹的建议和指示,将张昺任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的政令发了出去。 正文 第32章 32.朱棣的赞赏 , 北平,郊外,大雪。 成渊找了处民宅,嘱托相识的村民照顾湘王朱柏和身怀六甲的湘王妃,他带着朱能还有朱高煦回了燕王府。 葛诚果然在府门口,看到成渊几人回来,立刻跟着成渊和朱高煦道:“成大管事,高阳郡王他们回来了,快速禀告王爷。” 看见几人回来,并没有带其他多余的人,葛诚左瞅右看也没发现不妥之处,怀疑也渐渐地打消了。 成渊自然也知道葛诚这家伙操的什么心,径直跟着朱能他们去见朱棣。 在荆州府的情况总要告诉给朱棣,关于湘王的安排,成渊临时做的决定。 因为下雪的缘故,燕王府一片雪白,朱棣收到三人回府的消息,立刻出去迎接。 朱棣心中有疑,没有看到十二弟,难道是他们没有救下十二弟一家。 荆州府湘王点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明,但是朱棣却始终对成渊抱着希望,或许说是出自骨子里的相信。 自从周王,齐王,代王,再到湘王,连续出事被削,朱棣再刚硬也会成为惊弓之鸟。 成渊和朱高煦他们进屋。 丫环立刻过来帮三人清理掉大雪,扫掉靴子上的雪沫,送了热汤上来。 朱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着没有问,他吩咐道:“葛诚你去安排些饭食,为成管事,朱将军他们暖暖身子。” 葛诚点头,领着丫环小厮去准备饭菜。 张玉关门,退出去静候。 朱棣终于忍不住,坐在桌边问道:“如何?俺这些日子生怕出了问题。” 当然不全是因为湘王。 朱棣担心自己儿子,担心成渊他们的安危,更担心朝廷察觉发现。 朱高煦显出一脸倦容,只说道:“老头儿,你要是不给我们几个备一桌子好菜,我就不告诉你?” “俺抽你,臭小子。”朱棣揪着朱高煦耳朵,随后又笑松开他道:“待会儿去看看你母亲,她为你担心许久。” 朱高煦点头,笑呵呵的坐在碳火边烤火。 成渊和朱能将他们在湘王府所听的见闻和经过详细的告知给朱棣。 湘王因为蟠龙柱和九道门九个鼎的事情,朝廷定为谋反谋逆的罪。 以及湘王自燃时说的那些话和所做,朱棣气的一拳锤在桌子上面:“俺这个侄儿,真是满嘴仁义道德,却不做仁事。” “十二弟人呢?”朱棣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他们两人常有书信来往,交情颇深。 朱能道:“成管事已经安排妥当,请王爷安心。” 朱棣身子侧向成渊,用手拍了拍成渊的胳膊:“你救十二弟于水火,也是帮本王还了一份情义啊。” 成渊默然,将自己安排的地点告诉朱棣,说需要送一名大夫和丫环过去,还有被子食物这些给湘王他们。 等到大事开始,再接他们回来,这段日子,所有的吃住问题成渊亲自去送。 朱棣对成渊刮目相看,他用多年的经验来看,成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用过饭,朱棣带着成渊去了王府的宝库,里面有这么多年来官员送的奇珍异宝,还有先帝他们赐给的药材。 “俺这地方,除了看守的将士来过,你是第二个,本王也不知这库里有多少好东西,你若是瞧上了,就随便取。 若本王之前将你当成大先生来看,今后咱便将你当成俺的自家人。” 燕王府的宝库。好东西自然不缺少,但湘王半路上已经给了自己一张许诺,如果日后湘王府还能回到他手中,便把自己藏的银子送给成渊。 成渊不是特别贪财的人,做事都有个度,他摇头道:“王爷的好意,成渊心领,这些钱财王爷还是留着,往后需要用到的地方很多。” 朱棣看他不收,气的在宝库门口走来走去,这小子给钱也不要啊,怎么这么傻。 不要是不可能的,随后朱棣就蛮横的把一箱子金银珠宝奋力丢给他。 这一小箱子,重量也是十分足的,成渊接住时,胳膊都感觉要脱臼。 既然如此,自己便拿着。 拿给那些兄弟们,他们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 湘王府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的结束,成渊的警惕还没有放松下来。 他打算去看看戏楼。 两人站在宝库中,朱棣再最里面对成渊道:“俺有感觉,陛下要对燕王府动手了。” 周王跟自己一母同胞,湘王跟自己要好,代王跟自己也是一起领兵的情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自己。 就这样,如果藩王还不团结起来,朝廷大军袭来,肯定会不战自溃,甚至说只有他们投降或者被杀的份儿。 “王爷,戏楼如何?”成渊问的是戏楼下的东西。 “打造的刀枪还远远不够。” “王爷,那就再等等,不如安排人再去塞外招兵买马?”成渊说道。 “你见过大师?”朱棣猛然看向成渊,他们两人的建议竟然如出一辙。 成渊摊摊手,自己从荆州府连夜赶路,哪有精神去见姚广孝那个大和尚。 朱棣不再追问,从湘王府大火开始,他的心已经不在犹豫该不该起兵了。 看来朝廷削蕃是一刀齐砍过去了,没有放过的余地。 这场大雪融化的时候,朱棣心里的萌芽也开始疯狂生长。 北平府,下了一整夜的雪。 朱高炽踩着厚雪去找成渊的时候,他正把玉米粒小心的放在带土的罐子里,屋子暖烘烘的。 不远处的戏楼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戏,院子有几个王府的小厮在扫雪。 成渊叫到:“你们把雪给我留着,待会儿我要用。” 朱高炽踩着雪,护卫李乾也跟着过来,护着胖乎乎嗯身子。 “成先生?”朱高炽胖乎乎的脸趴在窗户边,“我的莲子和鱼糕可买了。” 成渊点头,说自己原本打算给他送过去,谁知道他已经过来取,递给李乾:“给世子。” 李乾接了抱在怀里。 朱高炽示意李乾先回去,自己和成渊说会儿话。 许久不见成渊,朱高炽倒是很想跟他讨论讨论,搬着凳子坐在火炉前:“怎样,我是不是瘦下来了?” “行了,你就糊弄我!”成渊指了指朱高炽的肚子:“你这比世子妃的还大一圈,自己瞅瞅就知道了。” “这不是太馋吗。”朱高炽指了指戏楼:“那里面的东西我整日整夜担心,我爹那里,他不听我的,你让我盯的葛诚,我也好好的盯了,他整天在戏楼跟前晃荡。” 正文 第33章 33.给老大抢个女人 , “葛诚发现了?”成渊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依然镇定的道:“世子,我们这几日警惕些就好。” “听我爹说,朝中,黄子澄和方孝孺他们,都是主张削蕃的主力军。”朱高炽有些呜咽,声音突然悲凉道:“想当年,我还和今上一起在皇宫里背诗,如今竟然要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不忍看到。” 成渊想,此刻还有个人必定很开心,那就是大和尚姚广孝。 “世子,我要为你制定一个减肥计划,你去把院子里的雪都集合起来。”成渊在屋子指着外面的雪堆。 肥胖只要决心锻炼,还是有变瘦的机会的。 虽然朱高煦勇猛,但相比走大道,朱高炽才是人间的那个大清醒。 “我去。”朱高炽拿着木具开始铲雪,成渊则是走到那里堆起雪人来。 此时,北平府边界的山凹。 一辆马车缓缓的前行,徐增寿有些气,下雪后,马车也慢了下来,这何时才能到燕王府。 徐妙锦也探出头来,望着四周的苍茫大雪,觉得特别的壮观瑰丽。 趴在雪地的刘大锤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吐了口雪沫子:“前面的马车不错。” “那里面的女人也不错。” 有几个眼尖的看向探出脑袋来的徐妙锦,起了心思:“那我们把她抢去哪里?” “当然是抢了送给咱们老大玩啊,他连女人都没有,我们给他张罗个。” “那不是成山贼了吗,老大叮嘱过我们,要干些正经的营生啊。” “大锤,我看马车后面跟着几个护卫,好像是朝廷的,老大在燕王府做事,我们这样,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叫大锤的闻言,不耐烦的低声骂到:“你他娘的,还是个男人不是,怎么这么磨叽,咱们整日都是拿老大好处,干点事儿怎么了。” “对,让老大跟她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这再浪的娘们儿还不是乖巧的很。” “老大也不丑,那模样女子喜欢的紧啊。” 几个人叽喳商量。 “别伤人命。” “那几个护卫,你们几个一对一,那个武将,我们三对他一个。你们两个把那娘们敲晕扛着跑就完事儿。” “成,这地方咱们摸的比他们熟。” “动手,不许伤人命。” 徐增寿正骂骂咧咧,说北平府的天气不好,出门没有看黄历的时候,就看到不少雪迎面撒了起来,他下意识去挡。 没过多久,徐妙锦就听到外面的刀剑撞击声。接着就是徐增寿的声音。 “妹子,你待在里面。”徐增寿跳下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徐妙锦听到外面打斗声停止,有两个人的声音传来。 “这家伙晕倒了。” “那几个也晕倒了。” “把车里那娘儿们弄走。” 刘大锤点头。 徐妙锦临危不乱,她生在徐家,拳脚功夫有些,但不如四哥他们。 外面既然说都晕倒了,想必也不是杀人的凶恶之徒,或许只是日子过不下去,为了钱财。 她胆大的隔着帘子道:“你们若是要什么银子,我这里有,你们拿去,我也不报官。” 刘大锤他们一心想给成渊抢个媳妇,哪里管什么钱财,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弄晕了。 “这女人长的可真他娘的好看啊。” “让老子少活十年,跟她好好的……” 话没说完,刘大锤给了那人一巴掌:“说甚混账话,老大的女人我们得供着。” 那人委屈道:“我就是觉得她漂亮。” “等和老大成了,咱们不久能天天见到了。” “哈哈,扛到城里藏起来去找老大。” ………… 这边成渊堆好雪人,满意的拍拍雪沫子,要是有手机的话他一定发个照片,可惜没有。 正在这时,世子妃张氏过来找朱高炽,她有些担心朱高炽会摔倒。 “你怎么过来了?”朱高炽笑着走过去,脚底下还打滑。 张氏嗔怪着道:“世子爷不怕滑倒么,怎么也变得如此贪玩起来。” 虽然是批评,但依然是笑意盈盈,成渊无聊的踢着雪,这就是他妈的爱情吗? 无形中又被朱高炽给撒了一把狗粮。 张氏目光扫到后面雪地里的几个大字上面,轻轻的念了一句出来:“愿无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因为雪人的缘故,张氏跟几个丫环都在看,朱高炽则是围着张氏,怕她摔倒。 咸宁向来爱看热闹,拉着安成一起,看到成渊的雪人后,咸宁道:“这个雪人本郡主喜欢。” 安成向来是很骄傲,很有才气,她只是目光落在雪人上面便扫了过去。 目光在那句话上停顿了片刻后,看了眼成渊。等成渊看过来的时候,她又目光看向远处。 这一幕落在成渊眼里,就是张氏很喜欢雪人,咸宁也很喜欢雪人,唯独安成公主比较冷淡。 不过他也无所谓,这雪人本来就是自己玩的。 大家嘻嘻哈哈说笑。 这时,有个小厮过来。 “世子爷好,世子妃,安成郡主,咸宁郡主。”那小厮见完礼才道:“成管事,你家来人说有事让你回去。” 成渊一愣,以为是杨贤之母亲怎么了,便匆匆告别朱高炽他们,飞快离去。 成渊走了,朱高炽和世子妃张氏也很快离开。 咸宁歪着头看了眼那雪里的诗,摇摇头,她是没什么诗词天赋的,看到就觉得头大。 旁边的侍剑看大家都走了。 便道:“郡主,我们也去看戏吧。” 安成顿了顿:“你去把那两句话抄下来,此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侍剑点头,她有些大胆的询问:“郡主喜欢那两句?” “去抄吧。” “是。” 随后两人才离去,她心里有些疑惑,成渊家里出了事?可是大事。 且在等等看吧,他那样的人聪明无比,会解决的。 正文 第34章 34.燕王的小姨子 , 这边,成渊已经走到离燕王府不远处的巷子口,刘大锤贱兮兮的探出头:“老大,这里。” 看是他们找自己,成渊走进巷子,几个人似乎等了很久,已经站在那里。 一见成渊进来,几个人似乎眼里多了敬佩之色。其实他们对成渊忠心也是有原因的。除了平时的好处,待他们很好。 想到这里刘大锤不禁又多了几丝兴奋,终于可以好好的报答老大一次。 成渊站定,“怎么了?” 那一旁的刘大锤则道:“老大你不要太激动,先听我们说说。” 成渊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他们又干什么好事了,还搞得这么神秘,“说吧。” 几个人决定,由刘大锤把这件喜事说出来。 “老大,我们给你找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哪里来的姑娘?” “抢的。” 这么一句,倒是把成渊惊的差点滑倒,踢了踢地上的雪,他不由说道:“从哪里抢的。”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后面几个家伙说道。 “咳咳……”刘大锤挠了挠头想半天:“京城来的。” 成渊看着几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在哪里?你们还不赶紧去放了她。” “老大你不要婆娘吗?”刘大锤原本还高兴的给他带路,听到后面的话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来一脸无奈。 要什么要,我自己找不到女的吗,让你们这群家伙瞎操心不说,如今还如山贼抢亲,传出去自己和山贼有什么区别。 成渊速度很快,赶到刘大锤他们住的地方,推开柴门。 角落里有个姑娘,一双眼睛有些恐惧,嘴被破布塞着,脸颊鼓鼓的,看见成渊他们进来,吓得花容失色,摇着头。 成渊过去蹲下,看着她简单明了的说道:“我拿开布,你不要大叫大喊,我便放了你。” 徐妙锦有些不信,她从没见过这种绑匪,思索后点头。 布被扯掉,她果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紧紧咬着嘴巴,这会儿也是吓蒙了。 “我的兄弟不懂事,他们不是故意的,我现在放姑娘离开这里,请姑娘不要报官。” 徐妙锦这会儿冷静下来,她如果惹怒这群绑匪,那绝对是没活路,得稳住他们,才能去找姐姐救哥哥他们。 她点点头:“嗯。” 刘大锤他们显然已经忍不住了,老大真是太傻,这么漂亮的女人还要放过,真是可惜。 “老大,放走太可惜了。” 徐妙锦听后,顿时露出后怕之色,万一这个土匪头子后悔怎么办。 谁料成渊坚定摇头:“把她立刻放了,我说过,我们不坑蒙拐骗,也不能打砸烧抢,你们忘了?” 刘大锤他们耷拉着脑袋嘟囔着道:“只是看老大没女人,我们才……” “行了,这种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成渊说着走过去把麻绳解开,这绑的手法还有些像现代花式捆绑。 徐妙锦不禁踌躇,看了他们一眼,就跑了出去。 刘大锤道:“万一她报官怎么办?” 成渊故意道:“那我把你们送去官府,按大明律法处置。” “什么!” 几个人大惊失色,成渊站起身道:“你们没伤人劫财吧,就算被抓了,我也会想法子把你们救出来的。” 刘大锤几个人嘿嘿笑起来。 其中一个挠着头道:“我们没伤人劫财,我们只劫了那个女人。” 成渊道:“没事的,想来那姑娘是京城的,想必只是路过,今后不会再有交集,放心。” 徐妙锦来过北平府,记得燕王府的路,顾不得雪滑,就往燕王府方向而去。 ………… 这边徐增寿醒来发现自家小妹不见了,立刻和其他随从向燕王府赶去,索要救兵。 朱棣和燕王妃收到消息,立刻让葛诚安排人马去找,还没来得及出府,就看到燕王府门口的徐妙锦。 燕王妃上前拉着徐妙锦,帮她擦脸上的泥土,道:“妙锦你没事吧,姐姐吓坏了。” 徐增寿道:“小妹,那帮劫匪呢?” 朱棣也道:“你可知道是什么劫匪干的,本王立刻派兵将他们一并捉拿。” 葛诚已经将王府的人马和侍卫召集出来,只要徐妙锦指出劫匪,想抓到还是很简单的。 徐妙锦看到哥哥和那些随从都没有事,才放下心来,便对燕王妃道:“姐姐,有几个看起来像山贼,他们的老大长的高高大大的,白白净净的,就在城西那边的……” 徐妙锦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王爷,王妃,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成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笑道。 “成管事,出了些事。”葛诚解释道。 “出什么事了?”成渊笑着抬头和朱棣说话,下一刻,他脸上的笑意凝固起来。 徐妙锦也转过头来。 “是你!” “你是?”成渊疑问。 众人都看了看徐妙锦和成渊两人,看样子这两人认识。 ………… 承运殿。 朱棣听完徐妙锦和徐增寿的描述后,指着成渊对两个人笑着说道:“成渊,燕王府大管事。” 徐增寿道:“姐夫,我看他就是那山贼头子混进燕王府有目的。” 徐妙锦咬咬牙,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说。 毕竟劫自己的是别人,放她的又是这位成管事,女子被劫持总会有人议论清白,她也不好出面多说。 朱棣和燕王妃对徐增寿又解释一番。 成渊也大致了解徐妙锦和徐增寿。 徐妙锦为人贤良聪慧,天生丽质,舞文弄墨,满腹诗书,且生的沉鱼落雁,宛若天仙,就连文人也对她刮目相看。 比她姐姐燕王妃更为出色。 至于徐增寿,徐达的第四个儿子,母谢夫人,也是朱棣的妻弟。 只不过没多少活头,靖难时被建文以私通燕军之罪,给直接诛杀了。 徐增寿是武将,喜欢打打杀杀的,说话也很粗鲁,如今是建文朝的都督。 成渊也很头大,这刘大锤他们也太会抢了,竟然把朱棣的小姨子给抢来了。 他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朱棣道:“此事必定有什么误会,俺要问问成管事,你们下去吧。” 徐增寿气的转过头去,被这群山贼打晕,真是莫大的耻辱。 但朱棣的话,也没有人敢去反驳什么,便点头退下。 屋内只剩下朱棣和成渊。 “你告诉俺怎么回事?” 成渊道:“我那几个兄弟看我没有女人,便要帮我抢个女人回来,正巧抢了徐姑娘。” 他们几个,抢谁不好,非要抢朱棣的小姨子,这不是在砸自己饭碗么。 安静了片刻,朱棣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成渊的肩膀道:“你要是缺女人,俺王府里挑个丫环送给你。” 成渊尴尬的脚能在王府抠出三室一厅来。 几天后,燕王府上下都在传着成管事夜不能寐,床上功夫了得之类的话。 朱高煦连续好几天都要取笑下他。 正文 第35章 35.徐增寿的质疑 , “姐夫,湘王他真是刚烈。” 徐增寿听到荆州府的事情有些激动起来,但是看到朱棣一脸平静,他有些生气:“姐夫,新帝登基没多久,王爷们一个两个都被说谋逆。我不过是和黄子澄他们顶了几句,就差点被打了板子。” 朱棣沉着一张脸,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三分,但是心里是热的,他很庆幸自己听了成渊的话救了湘王。 否则湘王一家惨死,自己绝对会心里后悔,何况那是一同长大的兄弟。 虽然天家没亲情,但是对于朱棣来说,这些藩王领兵打仗的时候,他们就常厮混在一起。 “黄子澄这个小人,俺饶不了他。”朱棣一拳打在旁边的桌子上面,愤愤道:“朝廷这是针对俺燕王府啊。” 徐增寿点头,他这次冒着风险跑来北平府,就是为了告诉朱棣,让他们一家小心。湘王已经去了,朝中有消息,准备对燕王府动手。 “大侄子欺人太甚。”朱棣咬着牙说道。 这时,张玉走进来,说是葛诚那边通报,朝廷将张昺任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 另外就是朝廷特意问朱棣搭戏楼做什么。 “欺人太甚,拿走俺的那些将士还不算,任由他黄子澄和方孝孺祸乱朝纲,这些畜牲,最好不要让俺遇到你们,否则俺必杀了他们,才能消恨。” 朱棣怒气冲冲。 “王爷。”朱能开门,将成渊请进来。 徐增寿看到成渊,脸立刻迈到一边,想到自己那天被他的兄弟们劫持,心里就气。 朱棣看到成渊,摆摆手告诉他:“朝廷将张昺和谢贵,还有张信他们安排,目的还是为了控制俺。” 成渊道:“朝廷为何能对王爷的事情这么明白,就连戏楼也开始怀疑,只能说明,王府里的内鬼太猖狂。” 徐增寿猛的看向成渊:“你这小子乱说,我哪里是内鬼。” 成渊看了眼,这个徐增寿怎么这么喜欢对号入座,他明明说的是燕王府里有内鬼。 朱棣道:“四弟,成管事他说的是葛长史,和你无关。” “姐夫,葛长史怎么会是内鬼呢,我看他才像内鬼。”徐增寿对成渊的印象就是,山贼的老大。 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成渊也很无奈,但是毕竟自己的人把人家妹子绑了,还打晕了他们,也就不期待徐增寿对自己有什么好的看法了。 随后他对朱棣道:“留着那葛诚会惹祸,王爷,他还是越早除掉越好。” 朱棣有些不忍,并不是什么犹豫不决,而是葛诚待在他这里也好些年了,猫狗都会产生一些恩情,何况是人。 在成渊没有到来之前,朱棣一直觉得葛诚是他值得信赖的燕王府长史。 可如今朝廷的紧迫,让朱棣开始疑惑起来,葛诚到底是不是该除掉。 朱棣希望葛诚能够主动跟自己坦白,可是葛诚似乎并没有坦白的意思。 徐增寿虽然是担心朝廷对朱棣动手,但是现在依旧对朝廷没有其他意思。 朝廷的长史怎么能说杀就杀掉呢,这不是在给燕王府挑起事端吗。 听到成渊说葛诚如果不尽快的除掉,必有灾祸后,徐增寿抢先道:“朝廷的长史,岂是想杀便随便杀的?我看你真是土匪头子做惯了。” 成渊也有些恼火了,老子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历史的大致方向比你清楚。 虽然劫持你妹子,这件事情有错在先,赔礼道歉也做了,好几次都忍了? 这一口一个土匪头子。一口一个山贼,再好的脾气也是忍不下去的。 朱棣看到成渊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转头看向徐增寿道:“四弟不要如此,俺信他。劫持那件事是误会。” 徐增寿道:“姐夫,这次我们来就是看看你跟姐姐,若是朝廷那些文臣敢污蔑你,我徐增寿第一个宰了他们。” 朱棣看着自己这妻弟,有些欣慰的笑笑:“辉祖可好,俺跟你姐姐还念叨他。” 不说徐辉祖他不气,一说起来,徐增寿骂到:“大哥如今整日跟着黄子澄,齐泰,方孝孺还有卓敬他们一起,一昧的愚忠支持陛下。” 朱棣点了点头,安抚徐增寿道:“他也是为朝廷做事,你便不要和他置气,今晚和你姐姐一起吃顿饭。” 朱棣又看向成渊:“你也来吧。” 成渊摇头,这是朱棣自己的家宴,虽然他请自己,但也不能真的去啊。 何况他还有事情,那批红薯得检查下,戏楼下的兵器刀剑也得安排。 徐增寿看了眼成渊,心里有些不屑,听说这家伙就是个农户出身,不知道靠着什么法子把自己姐夫和姐姐骗得团团转。 如今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污蔑朝廷派来的长史,这不是给朝廷留把柄吗。 要是杀了葛诚,朝廷肯定有理由出兵,收拾燕王府。徐增寿想了想道:“姐夫,我看他只是吹牛罢了,你还是不要信他。” 成渊满脸黑线,看来在这个徐增寿眼里,他就是一蹭吃蹭喝的骗子。 虽然被徐增寿怀疑打压,有些生气,但是该干的事情成渊还是会干的。 到了晚上,成渊按照惯例履行自己的职务,除了跟葛诚安排晚宴,就是做其他的。 徐增寿和徐妙锦,还有朱棣和燕王妃四人一起用饭,成渊便在前院转悠。 葛诚急匆匆的离开,成渊起了疑,正要跟上,就被身后的老妈妈叫住。 “咸宁郡主要见你!”婆子说。 咸宁?咸宁找我做什么。 我还要追葛诚去呢,成渊一口拒绝:“我还有事,若是咸宁郡主有事,可以找他人。” 那老婆子在府中是咸宁的乳娘,依旧道:“咸宁郡主说她的病只成管事能治。” 什么病只有我能治,估计是她的疯病,她又想做什么,还是去,不然又得给自己整幺蛾子出来。 那乳娘平日里也是燕王府受人尊敬的,从小就带着咸宁,什么事都依着她。 咸宁和安成住的阁楼离得很近。 乳娘带他从积雪上穿过,进了个圆门儿,绕过一片花草树木上了阁楼。 上了二楼,对面的阁楼也看的一清二楚,有很多书,还有不少的花草,隐约看见粉色的帐子等装饰。 侍剑看到对面的成渊大胆的望着这边,当下关上门。 安成放下书卷,起身看着侍剑道:“怎么了?” “我看到成管事去了咸宁郡主那里。”侍剑小声道。 成渊走到拐角处,看到角落里放着各种玩耍的东西,还有鸡毛毽子,还有马球那种,廊下还悬着秋千。 “小郡主,成管事来了。”乳娘轻敲着门。 咸宁坐在里面,听到声音后就像受了惊的兔子跳起来,掠了掠发丝,刚要开口唤人进来。 又赶紧跑到镜前,在铜镜中仔细看了看自己模样,确认没失礼的地方,这才站定身子:“进来吧。” 正文 第36章 36.戏楼失火 , 成渊规规矩矩进入咸宁的闺房之中。 咸宁端坐在桌子旁,一副静候成渊的姿态。 一见成渊进来,似乎是眼里多了丝高兴,其实她实在是王府待的太闷了,整日看戏看戏,都给看吐了。 想到这里,咸宁脆生生指着他道:“你为何不与我带莲子和鱼糕。” 站在一旁的乳娘则道:“郡主,还是先与成管事说事吧。” 成渊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咸宁郡主这乳娘是想让我赶紧从这屋子滚出去吧,生怕我把这丫头给吃了。 成渊反而自己坐下来,拿着桌上的茶杯喝了口:“郡主,你这里的茶可真香。” 看到成渊坐下来,还这么随意跟咸宁说话,乳娘当下就想立刻请他出去。 但又不敢张扬。 咸宁愣了愣,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不由的道:“本郡主为何没吃出来。” “说正事,郡主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成渊故意刺激着门口的乳娘。 “我上次偷溜出门,看到葛长史运了火油。”咸宁压低声音道。 咳咳咳咳!乳娘咳嗽着,仿佛要咳血一样,示意咸宁不要靠的太近。 咸宁听罢,耳根已经有些红了起来,小声道:“别告诉父王是我说的。” 偷溜出去,被朱棣知道,可是要挨打的份儿。 成渊点头。 乳娘显然已经安耐不住,对咸宁道:“郡主,带成管事进闺房已经是大忌讳,若是被他人看见,如何是好。” 咸宁晃着走过去,娇滴滴的对乳娘道:“就这一次嘛。” 乳娘被咸宁撒娇卖萌惹得直笑,道:“知道啦。” 咸宁转过身看了成渊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 …… 成渊在书房找到朱棣,说是有事要告诉他,旁边的徐增寿看到成渊,又开始吐槽起来。 “王爷,葛诚买了几坛火油的事情你知道吗。”成渊面色凝重。 “俺不知道。”朱棣双手叉腰在府中踱步。 徐增寿不满道:“不就是几坛火油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府用火油的地方多了。” 成渊心里冷笑,你这个家伙懂个屁,但也只是等着朱棣决定。 “姐夫,我看这事纯粹是太多疑了,葛长史在王府这么多年,还能有二心不成。”徐增寿肯定道。 朱棣没有回答徐增寿的话。 他更相信成渊的判断。 虽然他也希望葛诚买火油只是府中需要,自己多虑了。 但是他不敢赌。 对于葛诚进京述事,回来后并没有告诉自己,建文单独召见过他去乾清宫。 葛诚坐皇帝车辇的事,也没跟自己说。 这些朱棣还是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的。 成渊想到,这事还是咸宁郡主无意中撞见的,这都几天了,得赶快防范才是。 突然,他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火油,燃烧。 “王爷,府中可能会失火。”成渊笃定道。 朱棣有些半信半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随即让朱能去查。 徐增寿道:“好端端的,外面还有雪,哪里会着火,我看成管事居心不良。” 成渊火了:“徐都督,我敢断定绝对会。” 自己来劝姐夫警惕,结果发现这个家伙总是挑拨姐夫和朝廷的关系。 这样岂不是给朝廷借口。 “那火是随随便便就能烧起来的吗,你烧一个我看看。”徐增寿冷哼一声。 话音未落,朱能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王爷,戏楼走水了。” 朱棣看了眼成渊,两人立刻跟着朱能离开。 只留下屋子里的徐增寿,站在书房里,嘴巴僵硬的张了张。 竟然真走水了!!! 这个成管事会预卜先知吗。 徐增寿顾不得其他,忙跟着去戏楼那里救火。 “来,来人呐,走水了,快来人呐。”声音是从戏楼那里传来的。 王府中得到消息的都提着桶跑了过来,火从戏楼四面而来,包括燕王妃徐氏,徐妙锦她们看戏的地方也有火势。 成渊火速过来,几个随从也跟着过来,朱高煦提着桶手忙脚乱的救火。 看了眼冒浓烟的戏楼,成渊望了望不远处的雪堆,道:“快,把雪泼在火上。” 然后徐妙锦和朱棣他们也过来帮忙。 成渊心里急,这地下可是打造兵器的地方,这要是被提前暴露出来,绝对不得了。 “雪用桶装,盆子。” “安成郡主,郡主还在戏楼那里呢,快救人。” “火势太大,不行……” “用水,把衣服淋湿。” 火光吞噬着戏楼,丫鬟小厮们疯狂的提着水桶,努力灭火。 “郡主~” 看了眼着火的戏楼,成渊夺过小厮的水桶,哗的一下将整桶水临在自己身上,直接冲了进去。 火焰熊熊燃烧着,烟雾滚滚。 成渊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在烟雾里寻找,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安成郡主,郡主……咳咳……” “能听到我说话吗?” 四周烟雾和火苗呛的人睁不开眼睛,朱能和张玉他们把燕王妃扶出去,也冲进浓烟里寻找。 成渊判断着位置,他记得安成郡主常坐在戏楼的东南角那里,离戏台很近。 不少木质桌子椅子,还有绸布已经开始着火。 “成管事,我在这里。” 隔着烟雾,成渊看到桌角有个蹲着的身影,四周被戏楼砸下来的木架子挡住去路。 “郡主!”成渊跑过去,将木架子搬开,这时不远处也有人在忙着救火。 “快起来,别烧着。”成渊把自己湿透的外袍脱下来蒙在安成的头上:“郡主,跟着我走。” 烟雾里什么也看不到,地上的木桶四处滚着,木盆哐当声,时不时还有水泼过来。 慌忙中,成渊护着怀里的人冲出浓烟,感觉眼睛都要被熏瞎。 只听到外面有人喊话:“有没有被烧伤的,怎么会起火……” “可能是不小心走水了。”葛诚站在旁边提着桶和朱棣说话。 朱棣手紧紧的握成拳,他希望葛诚能够自己承认。 谁知葛诚反而若无其事,表现得积极救火,还在这里装无辜。 火势渐渐小了,戏楼被烧的坍塌下去,空气里还有烟雾气。 满地的木桶,木盆,水瓢到处扔着,烧黑的戏楼安静的伫立在那里。 好在没有人受伤。 朱棣着葛诚道:“葛长史,你和成管事随我来,本王有要事和你们商量。” 葛诚跟着离去。 成渊往朱能手里塞了纸条,立刻转身跟着去了书房。 正文 第37章 37.杀葛诚,我们起兵 , 在弥漫着烟火气的燕王府,成渊还有葛诚,张玉他们正跟着朱棣去了书房。 不远处的戏楼还在冒烟,大火已经被扑灭,他们静静的站在朱棣的面前。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朱棣忍着自己心里的怒气,笑着对葛诚道:“葛长史,可查清楚戏楼为何走水?” “王爷,还没有查清楚。”葛诚面不改色,道:“属下会尽力去查一查的。” 朱棣转过头,葛诚的心已经不属燕王府,他也没必要念旧情。 朱棣心里有些难过,当时他还专门问过葛诚,希望葛诚自己承认把燕王府的事情在宫里招认过,但是葛诚没有承认。 砰的一声。 朱棣有些怒火,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面,桌子面凹下去一块,指缝间有血流出。 “王爷。” 张玉惊呼。 成渊已经猜出了朱棣的心思。 这个时候,朱能也押着府里的两个人进来,直接塞着嘴扔到书房之中。 葛诚转头看清那两人,当下脸色大变,故作镇定道:“王爷,这朱将军为何如此?” 朱棣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瞪得要吃人:“俺还要问你为何。” 葛诚满心慌乱,“这……王爷要问属下什么?” “张玉,拿下葛诚。”朱棣直接下令。 葛诚一介文官,他根本不会什么军事,就连拳脚也并不精通,所以当时在建文面前,齐泰和黄子澄便推荐葛诚通过监视燕王朱棣,到时候可论功行赏。 前些日子,成渊的人又获得张昺和葛诚在酒楼私见的消息,谢贵暗中多次笼络葛诚,甚至透露朝廷给葛诚的高官厚禄,到时候削了燕藩还能为他免去罪责。 葛诚最初就投奔了齐泰和黄子澄他们,这下当然毫不犹豫的上了谢贵和张昺的贼船。 到时候朝廷削燕,葛诚便是第一功臣。 今天戏楼着火,葛诚原本想着看看戏楼下到底有什么,这也是谢贵和张昺的想法。 成渊虽然被徐增寿误解,但是监督葛诚这事,他是一刻也没有忘记。 葛诚被捆绑起来,只是这时他已经不能去通知张昺和谢贵,那两个小厮也被朱能给抓了起来。 葛诚出不了燕王府,消息自然无法送出去,看见朱棣和成渊他们的样子,心下了然。 “王爷,属下对燕王府一直忠心耿耿,王爷,属下也是被张昺和谢贵他们逼迫的。” 葛诚急于揭穿戏楼的秘密,让朝廷削燕,如今告密纵火的事情泄露出去,自己必死无疑。 如今之计,便是向朱棣认错。 作为燕王府长史这么多年,对朱棣的脾气自然了解,朱棣这个人对手下很是讲义气。 葛诚因此心里侥幸,只要他求朱棣,或许有一条生路。 旁边的张玉有些不忍,看见葛诚求朱棣,道:“王爷,要不饶过葛长史吧。” 朱棣面色凝重,还未说话。葛诚突然从不远处拱到朱棣腿边,眼中含泪,大声祈求着。 这个时候,朱棣第一眼看向的是成渊,在询问成渊的意思。 成渊绷着脸,冷冷道:“葛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王爷可不要心慈手软。” 葛诚被捆绑着,气急的看向成渊道:“你莫要血口喷人,你就是蛊惑王爷。” 成渊面色凝重,葛诚怒视道: “好大的胆子,我葛诚乃是朝廷的长史,你敢动我?动了我就是朝廷的犯人,你想连累燕王府。” “闭嘴。”朱棣大声斥责。 葛诚先是一愣,他这会儿已经被捆绑,自然是不敢多说话,只能小心翼翼求朱棣:“王爷,我也是被张昺他们逼迫的。” 朱能呵呵一笑,握着剑柄走到朱棣身边道:“长史大人何必还要隐瞒呢?你这两个手下已经全部招供了,证据确凿。” 葛诚怒视着那两个人,他现在根本无法传递消息让张昺他们过来救他,心中不由的一惊。 王府阁楼上,世子朱高炽和朱高煦两个兄弟,正陪着徐增寿这个舅舅在饮酒。 徐增寿道:“你父王他们在书房商议何事?” 正在这时,有两个护卫跑进来禀告,请徐增寿他们几个去书房里面。 ………… 朱棣看到袁荣和李让两个姑爷进来,示意他们将门带上,随后又看向葛诚,声音冰冷道:“把葛诚带下去。” 随后朱棣道:“成先生,你跟本王一起去。” 成渊点头,随着朱棣一起。 此刻的葛诚也知道自己要被处死了,看到成渊和朱棣跟在后面过来,葛诚怒气冲天道:“陛下拥兵天下民心,雄师百万,你们想和陛下斗,还嫩了点,一个小小的燕王府拿什么和朝廷斗,麾下不到一千多人,劝你们莫要张狂。” 成渊冷声道:“万事皆有可能这句话,葛长史应该听过。我就肯定的告诉你,王爷会成功。” 葛诚道:“你们疯了,你们是一群疯子。” 朱棣道:“是你不仁,别怪本王无义。” 朱能缓缓的抽刀,利刃闪过一道白光,这一刀,划破长空,俯冲下来,落在葛诚的肩膀。 朱棣闭上了眼睛,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成渊道:“你信本王可成大事?” “王爷,我信你!” “你不怕被世人唾弃?” 成渊道:“不怕,怕就不会来燕王府了。” 朱棣眼睛里亮闪闪的:“好小子,本王没看错你。” 等朱高煦和徐增寿赶到时,葛诚已经凉凉。 徐增寿心里大吃一惊,他不远千里跑来北平府,就是为了叮嘱自己姐夫别犯错,修养身性。 这下好了,朝廷的长史被脑袋分家,没有回头路了。 气喘吁吁赶来的朱高炽一脸的懵逼,怎么就给杀了。 众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只有成渊知道,杀葛诚,早就是之前决定的,只是朱棣一直希望葛诚能回头。 谁知,葛诚屡次不知悔改,还把戏楼给烧了,将燕王府打造兵器的事情想汇报给张昺和谢贵。 “杀葛诚是为了就燕王府,我们没有选择。”成渊看着几人说道。 徐增寿怒道:“你这是害了燕王府,如何向朝廷交待!” 朱棣道:“本王决定,起兵。” 成渊道:“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起兵靖难,除掉奸臣黄子澄。” 徐增寿哑巴了,似乎削蕃这件事还真是齐泰,黄子澄,卓敬方孝孺他们合谋的。 他无力反驳成渊的话。 接着成渊又说了一句话,惊的朱高炽和徐增寿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爷,我去接湘王爷。”成渊说完便要转身。 朱棣盯着成渊后肩膀,巴掌大的烧痕道:“找大夫先看看。” 成渊淡淡道:“小事。” 正在这时,张玉急匆匆过来在朱棣耳边低语几句,朱棣看了眼成渊道:“先与本王去大殿。” 正文 第38章 38.张信求见,起兵在即 , 燕王府,承运殿。 “张信见过燕王。”男子看到朱棣进来,率先拱手道。 成渊跟在身后,方才来承运殿的路上,便听说来的是张信。 张信是建文帝朱允炆命来取朱棣性命的,但是他却偷偷将朝廷的事情告诉朱棣,朱棣十分信任感激张信,称弟后给过许多赏赐,死后追封勋国公。 朱棣一时摸不透张信来的真是目的,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客气的试探着。 张信看见朱棣和成渊都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他直接说道:“臣有急事禀告殿下。” 成渊不断打量张信。 这人虽然说的诚恳,但保不准是张昺和谢贵派来的。 朱棣也是答非所问拖延。 张信见他们这样,当下苦笑一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信不过我?前几日葛诚已经把戏楼有问题的事情禀告给谢贵和张昺两个人。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得到朝廷的圣旨,以葛诚烧戏楼为信号,召集兵马,过几日便要对王爷下手,若是王爷再不行动,恐怕也要难逃此劫。” 成渊自知张信这次是真诚的来投靠,见朱棣犹豫,便走上前对张信道:“你怀中既有朝廷密旨,拿出来给王爷看看,不就可以证明你的真心?” 听见成渊这话,张信已经惊讶的浑身一抖,他抬头看向面前这位五官俊朗的年轻后生,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有密信的?” “你真的有密信?”朱棣原本听到成渊的话。以为是这小子又在诈张信,谁知是真的。 朱棣看见张信从怀中抽出一封密信,已经是目瞪口呆,竟是被这小子给猜中了。 带着对成渊的惊讶疑惑,朱棣立刻上前,接过朝廷密信,发现确是朝廷下令围攻燕王府的旨意,最重要的是怀疑湘王没死。而是被燕王给救了。 “张佥事救俺一家,大恩朱棣绝不会忘。” 张信见朱棣行礼,当下对着朱棣和成渊磕了三个头:“王爷信的过我,这就是臣的荣幸。” 随后朱棣亲自给成渊搬了一张椅子,硬是让成渊坐下,方温和的说道:“俺大侄子不仁义啊,今日张公有事,便和成渊商议,他可以全权代本王。” 张信见朱棣如此厚礼待成渊。 自己也起身对成渊弓身,略微平静后,便将张昺和谢贵的计谋向朱棣和成渊详细道来。 成渊道:“齐泰,黄子澄和张昺谢贵这几个小人,想谋王爷,大明朝廷受人蛊惑,奸臣当除!” “臣张信愿随王爷歼灭奸臣,重振大明纲纪。”张信说的唾沫四溅起来,十分激动。 朱棣很是理智,先安排张信在府中用饭。然后差人接湘王朱柏和姚广孝接进府。 深夜,成渊悄无声息的进了朱棣和徐妃的住处。 看见成渊进来,朱棣连忙将茶泡好,把自己送到京城的议罪内容告诉成渊。 “俺照着你说的,已经通知亲信赶来,明日便可到齐。”朱棣凝视着成渊。 “王爷,徐都督这次是真心为了王爷,如今该如何与他和徐小姐去说。” 成渊看向燕王妃徐氏,他这也是在问徐氏。 朱棣心下一愣,徐氏表示徐增寿那里她去当说客。 徐家的儿子分两派,一派支持建文,一派支持朱棣,徐家出了不少力。 “此事就有劳王妃了。” 朱棣明白,成渊这么做是不希望自己为难,他心中一热,“成渊,俺最初听你说葛诚不能留,俺念及着他,可最终他负了本王。” 朱棣有些怒火,一拳砸在桌子上面,桌子凹下去一块。 燕王妃徐氏过来,自身后将朱棣的胳膊拉住,查看他拳头上的伤势。 凄凉道:“王爷,皇室哪里有骨肉亲情,何况是叔侄,陛下的密旨已经到了谢贵那里,如今怕是没有叔侄和睦了。” 徐氏听说了密旨的事情。 第一件便是葛诚说戏楼里有造反的东西。 第二件便是,怀疑燕王对朝廷有谋逆………… “王爷,后悔还来得及。您要是不愿,那戏台子下面的兵器也不用打制。”成渊使出了激将法。 “本王听你的。” 朱棣果断道。 成渊让他别手软,杀葛诚。 他不忍,才使葛诚把戏楼的事情通报朝廷,并且火烧戏楼,差点将安成郡主给烧伤。 正是因为心慈手软,才给葛诚和朝廷了机会。 刚才成渊自己竟猜出张信有朝廷密旨的事情,已经让他佩服。 白天时,湘王朱柏和朱棣已经见过面了,兄弟两人一起痛斥着自己那个大侄子。 湘王有一身领兵打仗的本事。 但他的三护卫留在了荆州,如今也带不过来,不由得有些遗憾。 燕王妃徐氏看见成渊后肩膀的烧伤还没有好,也知道这是为了找自己女儿被火砸的,便道:“王爷你也真是的,你瞧瞧这孩子肩膀那伤口,忙了一天都顾不上上药,请府里大夫瞧瞧。” 成渊笑了笑:“多谢王妃,我有伤药。” 朱棣也看了看:“那就先回去伤药,本王待会儿让人把金疮药给你送过去。” 回到院子,成渊感觉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灼伤感,他飞快的将衣服拔下来,对着镜子,拿出当时签到给的阿莫西林。 这东西主要是消炎的,过了大半年了。 旁边是盛水的木盆,他一只手背到对面肩膀处,轻轻的拔净周边皮肤,准备上药。 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以为是朱棣派送药的人过来了,没有回头直接道:“回去替我谢谢王爷送的伤药。” 如此想着,又继续擦洗。 门口忽然传来安成的声音:“好些了么?” 随着话音,安成郡主朱智贞缓缓走进屋子,自顾自的道:“我带了药。” 不等成渊回答,提起衣裙坐在成渊的身后。 成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今晚的朱智贞。 “安成郡主。” 一身素色棉绸衣,脸上并未施任何粉黛,长发流云披散,可那倾城美丽却不可忽视,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芙蓉花。 尤其是在她前面,傲人得凸起比平常似乎还要耸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才多大,还有两年才到出阁年纪。 成渊曾经觉的徐妙锦应该是大明最好看的,但是今晚一见不施粉黛的朱智贞,这姿色一点也不逊她的小姨。 与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样。 要命,这知书达理的安成郡主朱智贞为什么能不断的刷新她的漂亮程度? 要是在好好收拾,过几年成熟后,岂不是要上天。 屋子中的灯火下,成渊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安成郡主淡声道:“你后背这块伤疤一辈子都抹不掉了。” 成渊道:“没关系,我这伤疤在后背,又不是脸上,况且我是个男人,男人一辈子还能不受伤?不留几次疤?” 他赤着上身,走到木盆便打湿布巾,调侃道: “这伤疤代表我保护过安成郡主你,今后你一定会记住我,而且这辈子也忘不掉了,想起来其实还挺划算。” 突然。 安成郡主推搡他一把道:“你也知道,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了!!” 虽然轻轻一推,但成渊感觉后背还是一痛,疼出了一身冷汗,往后退着,道:“郡主,我只不过是与你说笑,你却差点要我命。” 郡主吓了一跳,略显紧张,真以为自己把他碰伤了。 安成顿了顿道:“成先生不要胡说八道,哪里要命了。” “那我胡说九道。” “你……” 安成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她终究在燕王府里生活,心性还是很单纯的。 受到朱棣和徐氏的宠爱,哪里被人这样调侃过,若是换做咸宁朱智明,或许都要打他了。 为了不落人口实,她才半夜过来,顾不得换衣服,只是心里惦记他的伤势,却还要受气。 成渊相对于她,根本就是个老油条,而且安成郡主年幼,还脸皮特别薄,哪里受得住他这样调侃。 安成郡主将手里的药放下,急匆匆的便要走,成渊道:“郡主,你屋门口的花不是我送的。” “我早已知道。”安成郡主停了停脚步:“你去荆湘时,我便知道了。” 随后她吁了口气,喃喃自语着道:“那不重要。” 就在这时,别选外面传来脚步声,安成匆忙从另一侧离去。 正文 第39章 39.论靖难的第一步 , 次日清晨,阳光穿透多日阴暗的乌云,照在北方大地。 朱棣虽然心中愤怒委屈,但他到底清楚,自己和朱允炆已经没有再和好的余地,自己杀了朝廷的官员长史,怪罪下来,整个燕王府都要赔罪, 注意到朱棣面色凝重,似乎有些担忧之意,成渊也怕朱棣到时候责怪自己,连忙解释道:“王爷,小子觉此事机会难得,张信的密函必必然错不了,故此,王爷也不必担心其他,朝廷要对王府下手,绝不会有假。” 朱棣皱着眉头,这件事做了便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说说看,俺想听听你这小子的意见。” 从最初称先生,这是尊重。 再到成渊,这是熟悉。 如今称呼他小子,已经是熟悉中的熟悉。 “嗯。”成渊点头道:“王爷,知人论事,从周王开始,再到齐王被抓,到湘王爷被说谋逆,这些事情都在表明,朝廷的目的在于削蕃。 若是止步于此,往后的日子少不了担惊受怕,当时我对起兵一事不敢说明,只想着戏楼能作为制造兵器的地方,可谁知,却引起朝廷的怀疑,葛诚烧楼。 湘王爷那里,顶替湘王妃自……焚的人被朝廷发觉,这些事有我一部分责任。” 朱棣点头道:“这件事情俺是知道的,可本王并不怪你,如今便是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成渊笑了,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争霸的谋划,既然自己已经知道历史走向,那不装个逼,都对不起自己了。 当然了,成员不能就直接朱棣说,朱老四你会赢,他还是要找个借口,把这件事给死去的那个算卦老头留着。 “王爷,当初我曾见到爷爷算过一次卦,念过几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歌谣叫:莫逐燕,逐燕必高飞,高飞上帝畿。”成渊笑呵呵的说道:“王爷可是品出什么意思了?” 成渊提到的这首童谣,现在提前说出来,往后在大明各府去宣传唱诵,影响简直是很大的。 朱棣思索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便是预兆?” 成渊点头,给朱老四直接竖起大拇指头,聪明! “便拿陈胜吴广起义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先帝爷便是最好的榜样。 汉献帝时,建安初年荆州便有童谣,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 还有吴的三公归于司马。武则天如意年间的黄獐歌。唐中宗永淳年之后的杨柳谣。” 朱棣明白那句童谣什么意思。 莫要逐燕王,逼迫急了,燕王必将高飞,最后做皇帝。 成渊前面提到了历史上各种改朝换代时的童谣,现在说了一圈下来,到了朱棣这里。 这答案简直很明显,还十分的露骨。 各路藩王里,只有齐王为了修府邸,大闹特闹,被朝廷名正言顺的囚禁起来。 说湘王吧,这湘王确是自己印制宝钞,用了九蟠龙柱,九个鼎和门这些,但按罪不该死啊。 最惨的要说周王,无缘无辜便被丢到云南去当野人,这不就是逼诸王起兵吗。 都是先帝的儿子,先帝驾崩还不到一年多,就把人家几个儿子给打倒。 “各路王爷都是先帝的孩子,先帝在,也舍不得处置你们。懿文太子待各王爷特好。皇孙能这么残忍下手吗,事情很显而易见,有人使坏,各路王爷该如何?王爷是他们的大哥,该有主意。” 成渊说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意思明显。 朱棣思索问道:“你是想说朝中有奸臣,俺该进京勤王。” “对,靖难!”成渊点头。 “王爷,便拿新帝登基后所做的事情来看,那群文官得到的好处是最多的,他们竟然变本加厉,改了先帝定下的赋税,也是为了那群文官。 既然这些官员对先帝的儿子赶尽杀绝,王爷何不打破这个旧的大明王朝,用自己的能力替新帝改天换日,重铸乾坤。 让大明日月所照之处,皆为大明盛世,马蹄所到之处,皆为大明江山。” 朱棣认真的思索分析成渊说的这番话,他比成渊更懂得朱允炆的性格,这个大侄子还真他娘性格大变。 要说聪明孝顺,废话,肯定是聪明的,不聪明怎么干倒朱允熥这个嫡孙,不孝顺怎么收获朱元璋的心? 但是很多时候,这就是朱允炆的真实本性,很多时候不因为他变成什么,而是因为朱允炆的真实样子就是这样。 他对这些皇叔有疏离感,是因为他心里原本就觉得这些皇叔就是老虎大灰狼。 专门想吃他这只小绵羊。 以至于,在黄子澄和齐泰,卓敬方孝孺的蛊惑下,直接就给歪到沟里去了。 “小子,你的意思是俺应该进京除奸臣,替诸王讨个公道。”朱棣想了想道:“可俺这手里,才不到一千兵马。” 成渊并不意外,他笑道:“王爷考虑的对,现在的确是您手中的兵马不足。但是,只要拿出足够的信心和本事,不足千人也是可以图谋大事的。” 他说的斩钉截铁,反而让朱棣微微一愣。 成渊还真没有胡说,只要学历史不是傻子,都知道朱棣起兵时只有八百多。 “王爷,我这里还可以推荐一些人,便是我的以前的兄弟朋友,可以为王爷效力。”成渊笑了笑。 “真的?你小子确定?”朱棣有些意外。 可成渊说的斩钉截铁,朱棣又没有怀疑的余地。 “王爷,你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起兵靖难,否则燕王府一家老小便要如周王湘王他们一样,无家可归。 我实在担心,有朝一日朝廷大军出动,到时候王爷便会是被囚禁的燕子,实在危险。所以,我愿意倾尽所有,帮王爷谋天下,哪怕我被人骂大逆不道,我认了。” 朱棣身子一僵,成渊的话算是在让他起兵造反,但是偏偏说到了朱棣的心里。 而且朝廷根本没有停止,他们还在不断的搜集诸王证据,根本就没有放过谁的意思。 朱棣不心动是假的,只不过他们兵力人马有限。 “小子,你的意思俺明白了,以靖难的名义起兵,除掉奸臣,为自己讨一条活路。也要让朝廷知道俺燕王不是任人捏的。 至于那句歌谣是你想要替俺在民间打开百姓的心。” 成渊笑道:“算是,但这个只是我的第一步打算,王爷聪明,行军打仗都是强中手,我就只能替王爷做些其他力所能及的事。” 朱棣起身。随后朱柏,道衍和尚,张玉,朱能,张信,袁容,丘福,袁忠彻,朱高煦,朱高燧等人受命赶来。 正文 第40章 40.成渊的安排 , 今天是建文元年二月,距离靖难之役成功,还有四年。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练子宁、陈迪如今还在蹦跶着,朱棣也只是个手握不到一千人的王爷。 推翻朱允炆的建文朝,打造出一个永乐盛世来,货真价实的永乐盛世,而不是被主动打仗掏空的盛世,这比乞丐做皇帝有挑战多了。 成渊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这算是造反派吧。 朱棣请道衍上座。 方才与成渊一番谈话,朱棣抛去脸上的疲惫。他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威严的扫视众人道:“方才本王与成渊商议,起兵靖难,你们都是本王最信之人,可有谁不愿意随本王起兵。” 张信见身边都是朱棣的亲信和亲人,知道燕王信任他,心中不由一热,道:“愿誓死追随燕王。” 朱柏道:“今上昏庸,残害先帝之子,朝廷无道,奸佞横行,起兵才是正途。” 张信朗声道:“我们愿意助燕王成大事。” “王爷,反了它娘的,王爷自做皇帝。” 大家都已经表态,其他人自然不会落后,一个个眼神坚定,喊着进京,剐了黄子澄和齐泰他们。 众人吵吵闹闹,都在向朱棣表忠心,成渊听到大家还是没有统一口径,不由的有些皱眉。 朱能他们都是武将,左一个狗皇帝右一个狗皇帝,骂的十分刺耳带劲。 道衍聪慧,转头看向旁边的成渊说到:“先生为何不说话。难道是还有其他想法。” 朱棣一抬手,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屋子鸦雀无声。 起兵最终是做皇帝,但起兵的名义很重要,只能是奉天靖难,不能是起兵造反。 狗皇帝这些词,还有推翻这些词都用不着,大明依旧是大明,只是往后会换个臣子和皇帝而已,都是老朱的孩子坐皇位,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大明依然是朱明天下。 起兵必须有正当理由,奉天靖难自然死最好的,旗号也要打的很明确。 他们靖难是为了除掉那些蛊惑人心的奸臣,而不是建文皇帝。 成渊朗声道:“自新帝登基,奸臣蛊惑,先帝亲子遭变故,如今王爷退无可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和卓敬,练子宁,他们合谋蛊惑今上谋害藩王。 王爷为除朝中奸臣,奉天靖难于京师,清君侧,正朝纲,除掉朝中奸臣,还大明朗朗乾坤!” 袁忠彻,张信他们觉得,起兵就起兵,你这小子还说的文绉绉的作甚,有必要咬文嚼字吗。 袁容仗着是姑爷,觉得成渊在弄虚作假,抢他们的风头,对朱棣说道:“王爷起兵便是,不必顾虑太多。” 看到朱棣没有吭声,其他几个武将也纷纷赞同起袁容的话,他们觉得武人就该直接粗暴,没必要搞文人那一套。 成渊抢了道衍的词,道衍却没有生气,对他来说。只要在平凡盛世学朱元璋造个反就好,证明他自己的才能。 对于封王封侯之类,道衍并不感兴趣,因为对成渊,他更多的是欣赏。 武将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议论。 朱棣道:“说得好。” 大家都是赞同劝反,但是成渊这么一说,加了大义,顿时高明了许多,起兵的名义必须是为了大义而起兵,绝对不能是造反。 必须师出有名,得民心。 道衍也笑,“成先生。贫僧也认为你说的对。” 袁容有些不满,成渊自然看出来了,不由的多看他几眼。 袁容,洪武二十八年选为燕王府仪宾,娶朱棣长女永安郡主,朱玉英为妻,在作战中有功。朱棣称帝后,朱玉英封为永安公主,袁容升任驸马,封广平侯。 事已至此,说到这份上,朱棣索性不遮掩,直接道:“俺大侄子年幼,齐泰黄子澄蛊惑他,要挟今上除宗藩。 本王胞弟周王被冤谋反,齐王朱槫被囚禁,前段日子,若不是成渊舍身相救,俺十二弟湘王也被逼的自焚,他死里逃生。 这次今上却密信想杀本王,为了自保,俺身为太祖之子,岂能看着大明江山沦陷,特再此与各位为大明,为天下百姓讨回大义,除掉奸臣,奉天靖难!!” 朱棣感谢道衍,但心里更加器重成渊,其中有不少原因是因为救了湘王的事情。 大家在担心粮食问题,召兵马的问题,成渊却没有说话,带着朱棣到他住的别苑,将火室中的玉米苗给朱棣看。 朱棣有些疑惑,这黄绿色长着细长叶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成渊道:“王爷,这是去年夏天时,我在山上发现的一棵植物,发现它的果实很香甜,便保存了一些种子。” “这东西能喂牛马?”朱棣下意识这样想。 果然不出成渊所料,看到玉米苗的第一眼,并不是问他人可不可以吃,而是牛马能不能吃。 事实上,玉米杆叶子是可以给牛羊做草料的,到时候玉米只要种出来,能养活不少人。 因为用的火室,功效和温室大棚效果一样,玉米从催芽到现在几个月,已经有手掌那么高。 等三四月时,就可以移栽到别苑的田里,等新种子。 “这些玉米,还有地窖里的红薯可以为王爷提供帮助。”成渊信誓旦旦道。 “小子,接下来该如何?” “王爷,依我之见,最迟不过明天,等张信回去,那张昺和谢贵就会包围燕王府,如果我们再如此被动,只会面临围困,今天就该做好准备。” 朱棣稍微思量,就用力点头。 “小子,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张信已经回去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 随后,成渊便将在北平城的三百多个斧头帮兄弟召集。 道衍则是把他手下的十几个武僧召集过来。 朱棣听着成渊安排,让朱柏去塞外买马。 一切都在有顺序的进行。 果然不出所料,在张信从燕王府回去的第二天,张昺与谢贵没有看到葛诚,起了疑心,终于动手。 开平宋忠以都督身份奉朱允炆诏,统边军三万,和北平都指挥使蓟州马宣,调集兵马向北平进发。 正文 第41章 41.包围燕王府 , 春光明媚,承运殿中,朱老四和道衍,成渊,还有徐增寿和朱高煦他们,分两侧坐着,气氛十分的凝重。 “爹,咱们杀出去。”朱高煦安耐不住。 徐增寿低着头没说话,原本是来提醒自己姐夫,谁料发生了现在的变故,说道:“姐夫,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妙锦那里我会去好好说说的。” 道衍微微皱眉:“张昺和谢贵他已经包围燕王府,想必朝廷今日必会动手。” 袁容道:“爹,我想好了,您直接打到应天去做皇帝,咱们不能束手就擒。” 朱棣心中早就心意涌动,当下有些微愣,这些事还用说的这么明白吗。 正在这个时候,张玉进来急匆匆的禀报:“王爷,都指挥使余瑱率都指挥使同知陈恭他们将燕山三护卫困住了,张昺和谢贵亲率两万大军,与张信一起,将王府前后都包围了,王府四个大门也被堵了。” 说话间,袁忠彻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卷圣旨,交给朱棣。 这是张昺他们丢进王府大院之中的,如果朱棣按朝廷旨意,自己除掉自己羽翼,捆绑他们进京,便可以从轻发落。 若是朱棣负隅顽抗,不肯接旨的话,那他们就一声令下,两万大军一起拥入,除非他燕王真的能跟燕子一样飞上天空,否则只有乖乖就擒。 朱棣一惊,慌忙站起,他虽然带兵多年,见惯了风浪,却是从未遇见如此紧迫的事情。 平日里打仗,他是塞王,可以带着几十万兵马,而且跟草原那群人打,怎么说他都是最强的。 可这次不行,府中除了有大小家眷,自己的妻儿,就只有朱能临时召集的八百多勇士。 八百勇士对阵两万兵马,实力太过悬殊。 朱棣急得团团转。 成渊站起来道:“王爷,先将王妃她们带到其他地方藏起来,随我在去和张昺谢贵谈判。” 道衍正好坐在成渊身边,他一手抓着成渊道:“你去?你当张昺谢贵那么好糊弄?” 袁容也怀疑道:“你有何办法和张昺谢贵谈判?不要殃及王爷和王府才是。” 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成渊看着王府门口方向,心潮澎湃……从一开始就想着合理的让朱棣起兵,激励着他,引导着他。 当朱允炆听从朝中文官的建议进行削蕃时,这一天注定要来到。 湘王出事就是压倒朱棣的最后一根稻草,到了今天,道衍还有张玉朱能他们,一起支持朱棣起兵靖难。 这条路要走,就得走到应天府的奉天殿,他相信朱棣不会半途而废,毕竟只要半路投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历史上,朱棣也确实一路硬打到应天。 只不过多了个成渊,朱棣起兵的跳跃性就变大了,历史的发展也变快了。 带兵打仗,是朱棣看家本事。 成渊只要把握好大趋势,缓缓的引导朱棣,只要今天把张昺谢贵直接拿下,燕王府当下危机就会解决。 斧头帮那些兄弟和各地去乞讨的,成渊已经让刘大锤通知。 他们很快就能立即回来。训练训练还是一支可打仗的人马。 这次虽然看起来仓促紧迫,但是想一想,也是发展所需, 成渊让朱能派人把燕王妃还有世子妃她们女眷都带去自己别苑的地下室中先躲避。 没了后顾之忧,朱棣自然也就没了软肋。 看向府门方向,成渊深深吸了口气,该行动了。 “我去和他们谈谈!” 朱棣笑了笑,拍了拍成渊的肩膀,把一把匕首递给他:“拿着它防身。” 成渊忍不住翻白眼,这么一把匕首怎么能干过张昺谢贵他们,但还是接过朱棣的匕首。 徐增寿道:“不如我去,看他那小身板,怎么能招架住。” 袁容也道:“我去!” “别废话了,争着去死吗?我去引他们进来,若是王爷摔杯,立刻将他们两拿下。”成渊叮嘱道。 “马和,你跟着这小子去。”朱棣道。 ………… 张昺和谢贵等的不耐烦时,成渊打开王府的正门,带着内官马和走了出来。 成渊站定,在张昺面前拱了拱手道:“二位大人,绑了王府臣属你们给多少好处?” 张昺和谢贵一愣,两人也不知这小子从哪里跑出来的,但还是回答道:“自然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其实张昺送回朝廷的密信里提议削燕王,但是朱允炆怕自己四叔又来个自焚或者什么的,到时候天下人要骂他不守孝义。 况且燕王对大明朝,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而且在南北军中威望很高。 况且戏楼的事情,还是未知。 朱允炆怕戏楼里真有兵器或者火铳,逼急了燕王起兵,到时候更加乱。 因此,建文便命张昺和谢贵直接去燕王府抓朱棣的臣子。 成渊道:“王爷已将燕王府臣属拿下,请二位大人进府查验臣属身份,带走他们。” 张昺和谢贵思索一番,指着成渊问道:“既然已经将燕王府的臣属拿下,王爷为何不自己送出来。” 他们也不傻,要是进去被包围了或者燕王反悔,他们不就没有命了。 成渊故作惊讶的看向旁边的马和,“你听到没有,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二位大人竟然说让王爷自己把臣属送出来。” 马和配合成渊道:“成管事,你没有听错,这二位大人确是让王爷自己给他们送出来。” 看着谢贵,张昺,成渊清了清嗓子道:“朝廷圣旨只是让王爷绑了臣属,没有说让他送出来,燕王如是亲王身份,两位大人让亲王给你们送人犯,这件事于礼不合。 抓人这事你们自己去府里,我们可不管送出来。”成渊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道。 张昺和谢贵也犯难了,圣旨里确是是这样说的,让他们两人亲自去王府抓捕燕王臣属。 再由张信宣读抓捕燕王的削燕密旨,擒拿燕王本人,到时候燕王一人势单力薄,也起不了大水花。 张昺捉拿臣属后,张信就要立刻宣读削燕密旨,否则朱棣就仍是大明王爷。 张信的密旨不能现在拿,必须等到抓住燕王臣属后,再说。 犹豫之时,成渊看出了这两个的疑惑。便道:“我们王爷一向骄傲惯了,你们让他绑了自己亲随,还要送出来,你觉得他肯吗? 若是你们不自己抓,那我们可就要关门了,到时候今上怪罪下来时,是你们的错。” 谢贵和张昺两人合议,圣旨确是写着让他们两人进府,况且身后这么多兵士在看着,总不能因为害怕担心不进去吧。 传到京城,陛下绝对会治他们的罪。 张昺看向谢贵,对身后大声的说道,“你们守好了,若是我们一个时辰还未出来,你们便自己安排。” 这话即是告诉门外的大将,除了交待就是说给成渊听的,警告成渊别耍花招。 张信和成渊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看见张昺和谢贵进去,恭敬抱拳:“属下谨记。” 谁知张昺和谢贵踏进府门,身后的亲兵却被成渊阻止,当下不满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成渊道:“二位,按照大明律典,官员进王府,是不可以带亲随进去的。” 马和道:“正是,二位大人难道忘了?” 张昺和谢贵想起张信手里的密旨没宣布,朱棣就还是亲王,便点头,示意亲随退下,两人哼了声继续前行。 成渊心里,已经开始安排下一步计划。 正文 第42章 42.杀张昺,谢贵! , “为何带我们去承运殿,燕王是想耍诈?若是你们敢抗旨,大军便会冲进来。” 张昺声音如洪钟,粗声粗气的询问,不光是他疑惑,就连那谢贵也开始怀疑起来,此路线有问题。 王府大殿只有往大节或者召见重要朝臣时才会启用,今日为何在承运殿。 马和看眼成渊,成渊继续向前走着,脸色不变,笑道:“二位是朝廷之臣,怎可几杯清茶打发,自然要去承运殿中歇歇,那些臣属也绑在承运殿中。” 谢贵和张昺疑惑之余,却见这带路的年轻之辈脸色正常,言谈之间并无破绽。 两人随后便来到承运殿前,这才发现殿中果然跪着燕王府的众臣属,心中疑惑已解,二人也不再多言。 他们寻找一圈,却未发现燕王府长史葛诚,上次他们还询问张信关于葛诚的事,张信谎称那葛诚被派去做事,这两日不在府中。 张昺心中高兴,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便是削燕功臣,当下也放心登入大殿。 看见朱棣恭敬的坐在旁边,心中嘲笑朱棣被他们吓破了胆,定然不敢忤逆朝廷。 过不了多久,这位威风凛凛的燕王朱棣便要成为他们两人的阶下囚。 张昺看了眼身后被捆绑的众官员后道:“王爷还算识趣,此番王爷能够悔悟,主动抓捕臣属,我们会向陛下禀告,今上是仁君,也会宽恕燕王您。” 成渊默默站立,他已经准备好了动手,只等朱棣下令。 朱棣道:“今日本王自知日暮西山,经此番事情,倒也没有其他所求,只望两位将军让本王的三个犬子讨一条生路。” 谢贵此刻已经踌躇满志,更多是得意忘形,见朱棣死到临头还在祈求陛下放过他的三个孩儿,真是痴人说梦。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陛下的密旨里可是叮嘱这一点。 正在此时,马和将准备好的热茶送了上来,朱棣笑道:“今日天气寒凉,才至春日,二位先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我们再商议把他们怎么押解回京。” 燕王府众臣已被绑,如今朱棣势单力薄,还倒了茶在那里慢悠悠的喝着,边喝边道:“啧,实在是好茶,二位轻。” 成渊亲自倒了杯茶,走到张昺的身旁,将茶放好,笑道:“您请坐下喝茶。” 张昺看见张玉,朱能他们都被捆绑,放心的坐下来喝茶。 谢贵也双手过去接茶。 谁知朱棣拿起茶杯,正要往嘴边送时,啪的掉在地上:“嘶,烫死本王了。” 便在这茶杯落地之时,成渊将匕首飞快的抵在张昺的脖子上。 谢贵猛然转身,他发觉不妙的时候,却瞧见眼前的朱棣此刻杀气腾腾,袁忠彻带着朱高煦等人冲进大殿,包围谢贵。 张昺脖子上抵着匕首,他一动便感到脖子生疼,而谢贵也被朱高煦的刀架在脖子上。 随后两边被捆绑的朱能与张玉也自己解掉绳索,直接起身,抄起刀具站定。 “燕藩逆贼,你竟敢谋反!”谢贵满面狰狞,咬牙切齿的喊道。 “本王这是靖难,不是谋反。你们这等奸臣与黄子澄齐泰等人共谋先帝之子,杀的便是你们。” 张昺毫不畏惧,竟然开始辱骂朱棣,道:“燕贼,你死到临头还当自己逃的掉吗?陛下定回将你碎尸万段,此番你杀了我,一个时辰后张信便会进府将你斩杀,你这燕贼真当自己逃的掉?” 成渊刀刃又入到张昺脖子上面肉里几分,说道:“你们差人将葛诚策反,我们便不能将张信也收入麾下吗?” 张昺和谢贵听到成渊说的这句话后,如晴天霹雳,只觉有些不可置信,骂到:“燕贼,他日你不得好死!” “燕贼,你这逆贼,陛下乃是仁君,手下强将如云,今日你只能猖狂一时,他日必遭灭族之祸。” 成渊手起刀落,张昺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软绵绵倒了下去。 这边谢贵也见了阎王。 袁容很快命人将张谢二人的尸体清理,随后退了下去。 朱棣瞪着虎目,恨恨道:“本王待葛诚不薄,他竟忘恩负义,卖主求荣,今日将张谢二人除掉,仍难解本王心头之恨。” 谢贵和张昺被处理了,可府外还有两人的亲兵,虽然张信能掌握其他人,但两人的亲兵还需清除。 随后朱棣干脆利落,将手下印都调至大殿前,威严的示意众人各司其职,出燕王府,剿灭乱贼。 直到深夜,王府门口都是火把通明。 正文 第43章 43.本王要与你肩并肩 , 朱能和张玉已经将谢贵和张昺的亲随清剿干净,那些其余的将士也瞬间老实下来。 由于形式瞬间扭转,原来的北平城部分守军立刻投降,张信带着自己的亲兵把朝廷的亲军直接扫荡清理掉。 朱高煦领着一队人马清理死掉的士兵身体。 “不错,果然都是一群得力的干将。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与朝廷拼个鱼死网破,看看究竟谁才是手下败将。”成渊站在王府门口的台阶上,感慨道。 “传令!所有人拿好兵器,给本王做好攻城准备,出战!” 刹那间,燕王府大门前人喊马嘶,数千彪悍有序的燕军,举着大旗,拿着刀枪兵器,喊叫着向北平城九门冲去。 就在所有将士乱哄哄却不乱阵脚的时候,张玉和朱能带着道衍的几个武僧还有成渊召集来的人马等候调遣。 在作战面前,朱棣才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成渊并不想乱指挥打仗一类,他只帮朱棣把握好方向。 朱高煦将张昺与谢贵的尸首最先扔到北平城门口。城墙上的守兵立刻喧哗起来。 他们看到自家头领被杀死,乱哄哄时,成渊立刻按照最开始他们的部署,让朱高燧带着几个武僧还有其余斧头帮的兄弟,从端礼门攻去。 “去告诉里面,让他们打开城门放下兵器,投降燕王,便可以既往不咎。” 成渊说完,刘大锤立刻答应一声,催动胯下战马,冲了过去,他连喊三遍,第四遍已经不耐烦,下令攻城的时候。 里面的人答应了声,但始终没有露面开城门,刘大锤咬着牙盯着城墙:“奶奶的,不识好歹!” “攻城!” 成渊断然道:“刘大锤,开始攻城。” 道衍得几个武僧手脚麻利,斧头帮那几个也跟着张玉朱能他们冲向大门,像一阵旋风。 城门口的围栏和防守在这些家伙面前就是豆腐渣,几个武僧最先冲到木栅栏旁,随后推到一边。 就在他们要撞城门时,北平城端礼门打开缝隙,一个将士探头探脑的出来。 刘大锤他们将大门推开,众人一齐涌了进去,长驱直入,追北平城里的守军被追着四处乱窜,就像受了惊吓的羊群。 端礼门被打开,北平城瞬间就像撕开一道口子,北平城内的所有守军立刻投降。 北平城端礼门被攻下了! 一门失守,其他门皆可破。 众将士听到燕王朱棣的名声后也不再反抗,北平城其他的八个门几乎同时攻下。 负隅顽抗的两三百朝廷嫡系死了几百个,活捉了几十个,剩下的被张信直接清理,其中包括几个小将领。 那个最先打开端礼门的,刘大锤把他带到成渊面前,成渊也没有说什么,让他去朱棣那里。 这种多半都会被朱棣重赏。 正在这时候,朱高煦他们打马到来,却发现没他们什么事,朱高燧他们已经搞定了。 他还挺遗憾自己没杀个痛快。 怎么这就完事了,太短了。 成渊见朱高煦赶来,直接将收尾的事情交给他。 “先生。”朱高煦下马,对着成渊拱拱手,大喜着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多亏先生啊。” “哪里,这件事还要多亏这些弟兄们,到时候郡王别忘了他们,论功行赏。” 身后的众将士还有刘大锤他们瞬间对成渊好感倍增,跟着成小先生有肉吃啊。 还不忘帮他们请功。 成渊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众将士感激。 朱高煦道:“你我还称什么郡王这话?叫我高煦便可。” 成渊二话不说,拉着朱高煦站到端礼门上,朱高燧在不远处看到两人,也跑过来。 北平城九门被朱棣连续接管。 广场上,数千燕军将士列阵举火,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样,成渊道:“王爷待会儿会来这里。我们只需在这里等他。” 端礼门前方,道衍,丘福,袁容,张玉,朱能,袁忠彻,以及按察司副使墨麟,还有直接投降的吕震等人,皆着铠甲,威风的站在最前方。 响鞭过后,朱棣在前,朱高炽和朱高燧,朱高煦,湘王朱柏等人的簇拥下登上城楼。 朱棣已经换上最为庄重的亲王衮冕行头,玉佩,大带,大绶,鞋袜等都一一俱全。 众人看见朱棣上楼,就要齐齐跪下。 朱棣忽然伸手示意:“慢!” 众人皆有些惊讶,道衍和袁容他们有些奇怪,搞不懂朱棣怎么突然喊了停。 “小先生?成渊!”朱棣侧过头在人群中找了找,发现成渊和攻城的那几个站在城楼的角落说话。 他笑着,今日能走到北平府的城楼上,救下湘王,都要仰仗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成渊。 听到朱棣喊自己,成渊向朱棣走过来,神情之中多了肃穆。 朱老四又看了看成渊,见他走的太慢,直接过来扯他。 看成渊拘谨,朱棣就笑道:“先生,要说起来,本王今日能走到这一步,多亏了先生不离不弃,可现在攻下城了,先生却在一边,本王心里过意不去。” “本王要与你肩并肩,站在这城楼之上!” 听到这里,成渊微微一愣。 众人见到成渊和朱棣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不免有些震惊。张玉和朱能等人都佩服成渊,自然也没有多少意见。 唯独袁容和道衍,两人望着与朱棣肩并肩的成渊,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夜风呼呼,众人高喊:“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士斗志昂扬,朱棣心中也是激动万分,等众人山呼完毕,他望着城楼下的文武官员,燕军将士大声说道:“本王乃太祖皇帝嫡子,就蕃以来,一直循规蹈矩,从未越雷池半步。 众将士皆知道此事,可当今圣上听信奸臣黄子澄,齐泰之言,辱俺欺负俺,残害宗藩。 大明边塞皆藩王镇守,乃是先帝为江山社稷所谋,岂是随意可以去掉的,陛下必然是被奸臣所欺骗而做此事。 本王身为诸王之首,岂能容忍他们残害本王兄弟,今日起,将兴师靖难,以正大明朝纲,不除奸臣贼子,俺朱棣,决不罢休!” 一番话说完,朱棣已经说道情深之处,开始大哭。 成渊看了眼朱棣,心中感叹。 朱棣不愧是带兵的老手,笼络将士都有他自己的办法,但自己不就希望燕王起兵,打造一个富足富裕的永乐盛世吗? 果然不出所料,城下众人见朱棣哭泣,燕军和其他的将士也跟着开始落泪。 城楼下所有人,今晚已经铁了心跟定燕王。 朱棣正要继续誓师,谁知人群里突然跑出来一个文官,哭着跑出来跪倒在地:“王爷,万万不可谋反啊,王爷和今上乃是亲叔侄啊。” 谋反这词,听的朱棣耳朵像是扎了刺,心中堵塞,都能气的喷出血来。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纷纷议论起来。 成渊明白,这是砸场子的来了! 正文 第44章 44.杀伴读的震慑 , “王爷乃陛下四叔,绝不可谋反当逆贼啊!”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惊,成渊也转过头去看朱棣,朱老四的脸色铁青,都快要气死。 谁人愿意被当着众军,称作逆贼谋反,朱老四不愿意,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王府伴读张逢源在城下大叫着。 这个在燕王府待过数载的迂腐伴读,此刻竟然痛哭流涕,文人长袍上沾着血迹,跪在地上如同一坨肉。如此场景,朱棣并不陌生,这伴读之前就劝过自己,但是念在他是王府伴读,不愿意杀掉他。 彼时他要杀个长史,杀个伴读文官的,还要向坐在应天城里的朱允炆请示,如今他却是燕军口中的大王,想杀谁,都由他做主。 这边是自立为王的滋味吗?朱棣突然有些沉迷,但他并没有对伴读张逢源下手。 伴读张逢源却是误会了,他见朱棣发愣,还以为是朱棣听从了他的建议,因此又高声喊起来,大喊着,“王爷不能谋反啊,您不能做逆贼啊,老夫劝王爷回头。 那张昺与谢贵将您逼迫到绝路上,与陛下无关,王爷该南下应天去向陛下请罪,陛下仁孝,绝对会放过您的。 王爷啊,若是被先帝知道你如此起兵,岂不怪罪殿下?” “朱高炽,出来解释下!”朱脸色铁青,狠狠地盯着朱高炽,只见朱高炽已经是脸色苍白,嘴巴一张一合,手在发抖。 朱高煦当然高兴,看到自己大哥被老头子骂,心里乐开了花,但是仍盯着底下的伴张逢源,听着左一个逆贼右一个逆贼。 “世子爷,您难道不劝劝王爷回头吗?”伴读张逢源扯着嗓子大喊着朱高炽。 之前那个余伴读被杀了,这次张逢源才待了几年,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朱高炽一下子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没有错也得背锅了,至于其他人这会儿都不敢吭声,也摸不准朱棣的性子,哪有胆子站出来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成渊开口了。 “陛下仁孝?为何将湘王一家逼的无路可走?就连那腹中几个月的胎儿都不放过,这是仁孝?” “仁孝陛下?先帝驾崩,不准任何人奔丧,匆匆下葬,这也是所谓的仁孝?张逢源你瞎了你的狗眼。” “陛下仁孝?也不能拿别人的命来下赌注吧,在场燕军武将,不防想想。除了听文官削蕃外,他给过百姓什么好处?一个人就怕他认错了主公,白效了力,把衣冠禽兽伪君子当成了救世之人。” 成渊这几句话说出口,可是说到了朱棣的心窝上,说到了其他武将的痛处。 这个场上,不少的北平城守军都是朱棣曾经带过的,朱棣的为人他们也清楚。 但也不敢站出来说。 其他人都默默不语,张玉还有朱能他们气愤,丘福也是。 这个时候,那张逢源又走了几步到城墙下,他怒极骂到:“成渊你这个杂碎,鼓动燕王起兵,你竟然对陛下不敬,污蔑陛下。 你该跪着上京,给陛下磕头认错,被诛九族,你是反贼,你是最大的的反贼!” 朱高炽拖着身子下楼。朱高煦紧跟其后,将张逢源直接踹翻,骂到:“你再敢胡言乱语,老子一刀劈了你。” “杀了张逢源!” “杀了他!” 底下武将潮水般的喊声,汇聚到了张逢源耳朵,指着朱高煦还有成渊他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粗鄙胚子,竟然蛊惑燕王造反,你们聚众谋反,不得好死。” “成渊,陛下定会诛你九族。” 朱棣愣了片刻,他现在掌握生杀大权了是吗。 还没有。 他得顺应人心。 “是吗,那我就先弄死你。”成渊拿起旁边将士的弓箭,对准张逢源,一箭穿透心窝。 “杀的好!”朱能喊道。 朱高煦觉得不过瘾,又给了张逢源一刀,用力一砍,张逢源直接气绝。 朱棣站在旁边,看着成渊射张逢源,有些解恨,但是他转过头看着成渊,低声道:“小子,俺不想你背上骂名,这是俺的义气!” 成渊笑了笑,今后他势必要做些惊人的改革,也会被更多的人耻笑唾骂,他不惧。 湘王朱柏穿着战甲,有些激动的红了眼眶,用尽力气大声喊道: “奉天靖难,本王定会为你们报仇。”朱柏想到替自己而死的亲随还有小妾侧妃,当下鼻涕眼泪都在。 “把张逢源拖下去。”朱棣一声令下,张玉提着长剑过来,将张逢源如拖一只死鸡仔一样,丢到了旁边。 “不,将他吊起来。” 张玉点头,有人用马绳捆绑着张逢源,挂在旗杆上,在场的武将都欢欣鼓舞。 “杀的好!痛快,就这么干。” 紧接着,朱棣看向朱高炽,他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自己的伴读死了,还辱骂成先生和老头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高煦指责朱高炽,手下看管的不严。 朱老四熟视无睹,任凭朱高煦骂朱高炽。 就在数月前,他害怕王府的老小跟着他受罪,甚至连装病的事情都想好了。 那时候,他只希望陛下能够收回削蕃成命,他们上缴手中的兵马就可。 很可惜,自己大侄子根本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十二弟朱柏也因此被累及。 若不是成渊下荆湘,恐怕大明湘王朱柏一脉就要断子绝孙。 既然没人愿意留藩王一条命。 那就让俺来做! 想了就去做,朱棣果断凶狠的一面也露了出来,但他对众人嗯恩义也在。 他像个矛盾综合体。 接下来,基本上除了朝廷的几百嫡兵死了,其他的兵马都是自己放下武器投降的。 甚至北平府其他地方的朝廷驻军也过来投降,愿意追随朱棣。 北平城经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战争,需要清理打扰,众人将死士拉去掩埋到城外。 朱能他们感觉太爽了。 第二日,北平府的百姓也没有过多倾向谁,他们这些年遇到灾情的时候,都是燕王妃徐氏设粥棚震灾的。 他们对于远在应天,登基不久的新帝,印象并不深。对于他们老百姓说,谁对他们好,给他们安稳日子过,谁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徐增寿和徐妙锦两人在燕王府听到成渊带回来的消息时,他们内心竟然松了口气。 徐增寿也是懵的,他原本想来告诉姐夫他们小心,谁知事情发展的如此快。 徐妙锦不明白,也无法理解平日里儒雅平和的允炆哥哥为何要下密旨削燕王府,如有反抗,可斩的话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 当她看到成渊一身血污的回到别苑,告诉她们北平城攻下时,她有些不知所措。 成渊是受朱老四托付,回来将藏在地窖里的燕王妃和其他人带出来的。 燕王妃徐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人,相反她出身将门,又熟读诗书经史,因此有着过人的胆气和智谋。 经过这么大的变故,她却依然继续处理王府的事情,实在是让成渊佩服,没有白被人称女诸生。 “成管事,谢贵和张昺呢?”徐增寿问。 “他们想用密旨除燕王,已经被杀了。”成渊比徐增寿还高些,此刻平静的望着他。 徐家几个女儿都嫁给了大明的藩王,可是二姐夫朱桂被朱允炆贬为庶人,如今大姐夫又要被削蕃密旨除掉。 徐增寿也是站在朱棣这边。 可现在张昺和谢贵被杀,朝廷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牵连到京城的徐家,他大哥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 桃李抽枝,杨柳结苞的时候。 张昺和谢贵被杀,燕王朱棣起兵靖难的消息传到应天府,京城大震。 正文 45得民心者得天下 , 时值四月,阳光明媚。 北平府一连数日的风沙,吹的人睁不开眼,天气也越来越热。 那历史模拟签到系统也很久没有奖励,成渊只当这个系统死了。 成渊是打算将北平城的文人都集合起来,做一份民报,将奉天靖难的缘由编写出来,编成歌谣交给斧头帮那几百个游荡的兄弟,让他们去宣传,号召大家响应燕王奉天靖难。 这个提议刚提出来,永安郡主的姑爷袁容却站出来质疑:“王爷万不可听成渊的话,百姓大多数都不识字,民报的作用在何处?有这些人力银两不如用在打仗上。” 朱棣一时没有说话,如今朱能和张玉他们已经去塞外招兵买马去了,就算大军攻打也得需要一些时日和计划。 道衍一心想造反,谁知他的计划还未讲出口,这个成渊反而成了王爷的心腹,他心中有些郁闷。 从最开始对成渊的欣赏,也变得不情不愿,若是成渊做了奉天靖难的大军师,自己还做什么。 袁容仗着是朱棣的大女婿,上次张昺和谢贵攻府时,成渊拒绝他的提议,这梁子便结下了。 对于办民报,这个东西从今日办起,今后便可以掌握大明舆论导向,往后为百姓宣传国策,也是个绝佳的载体, 他也并未忽略百姓不识字这一点我他的办法。若是通过民报号召北方军民,有不少将士便可以自己归顺过来。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收获北方大半百姓的心,几个人在朱棣的书房争的不休止。 袁忠彻自然是站在袁容还有道衍这边的,也说成渊怎么也学那些破文人搞文字:“若是谁不服,直接武力解决!一路打到应天去,哪有你说的这般墨迹。” 道衍虽然不完全赞同袁忠彻和袁容的话,但此刻也没有吭声。 见三人这般说,丘福顿了顿说道:“或许成先生的方法也不是不可以。” 丘福是个千户,但此次随着朱能还有张玉他们攻北平城门,他虽是武将,但是很懂得谦让,且不争功。虽谋略不如张玉,武勇与朱能相差不远,做事却很拎得清。 朱棣微微怔了片刻,他不是不同意,也不是反对成渊的事,而是琢磨着,一份小小的民报真的能号召百姓,号召武将归附? 戏楼下的兵器还在打制,办民报自然需要不少银子,他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棣又是武将出身,对于文字这些不是很热衷,觉得该如袁忠彻那般,直接开杀。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如今的兵马不够,贸然出战,只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朱棣挠了挠头,自己这个决断不好决断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得给他们一个结果,还不等他回答,袁容和袁忠彻又开始反对了。 他们的意思是,办民报只会将时间与精力浪费,用的银两也可以置办粮食和粮草。 道衍开口:“民报一事,成先生真有把握?若是延误军机,只怕会功亏一篑啊。” 这个秃驴,除了满脑子才华之外还有一肚子坏水。 成渊前思后想,既然想着永乐盛世,那便从收割百姓的思想开始做起,民报非办不可。 “王爷,给小民一个月时间,不仅可以得民心,还可以帮王爷准备好粮草,周边的大明军士也会过来投靠王爷!”成渊笃定道。 袁容立刻出来劝阻:“王爷,这个成渊虽然抓张昺谢贵立功,但是这次万万不可听他的,搞文人那一套怎能赢战。” 袁忠彻立刻点头:“此次绝不能听成管事的。” “此事俺愿意让你去办,可大家伙不同意,这也是难办啊。”朱棣斟酌着回答道。 他虽然欣赏相信成渊,但是有些事也需要斟酌,不能跟着这小子跑。 成渊无奈,北平府虽然已经成了燕王的第一站,可是百姓大多数还在观望中,并没有完全就随着朱棣反抗应天的那位皇帝。 既然他们怕要银子,怕耽误人力,成渊也不是没有办法,随后拱手对朱棣道: “我愿意立生死状,一个月之内可以将马匹的草料备全,用民报号召北平府百姓和周围的武将前来投靠跟随王爷。 绝不占用北平城的将士,银两和人力,如果我做不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当谢罪。” 袁容和袁忠彻无所谓,立刻答应道:“当然可以,别反悔。” 道衍摇摇头:“成先生不用任何军士,仅靠民报号召百姓和众人来归顺王爷,还要收集粮草,恐怕有心过于狂言。” 朱棣心里喜爱成渊,气的瞪了成渊一眼:“小子胡说,军令状这些东西可是你随便立的?做事竟然不深思熟虑,糊涂做事,本王岂能让你胡闹。” 他觉得成渊做不到,所以到时候白死了。自己还损失个人才,朱棣自然呵斥他。 朱棣呵斥了成渊,立刻转向袁容和袁忠彻,道衍那里:“你们几个也是瞎胡闹,此事怎可儿戏。损失这小子自己了断自己,那本王该如何。” 一听这话,袁容和袁忠彻反而将恨意转移到了成渊身上。 彼时出去招兵买马的人才离开一两天,朝廷那边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成渊估摸着应天府那边应该已经知道张昺和谢贵死了。 建文那个家伙太磨叽,调兵也需要齐泰去,一时半会儿政令传到各地还需要时间。 昨日和徐增寿说话,成渊听过徐增寿给他分析,朝廷明面上有几十万兵马,甚至更多。 可是实际上,齐泰给这些大将的兵马,需要从京中,直隶,大宁都司,山西行都司,山东,河南还有辽东,宣府等兵马。 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况且按照大明的军制,凡是调兵遣将还有运筹方略等,都由兵部负责,五军都督府则职掌天下卫所整备,操练以及屯田之事。 应天从各地调兵,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成渊便打算在这空时间里用民报将奉天靖难的消息传到百姓耳朵。 否则时间久了,百姓们被应天的文官操纵风向,将他们这伙人当成大明反贼,那就是损失。 “大师也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成渊继续说道:“损失我们是一伙山贼匪寇,可以不去重视百姓们的看法。 可王爷是先帝之子,也是今后大明的新帝,民心对于他来说便无比重要,所以军令状我立,民报我依然要办。 为期一个月,若是我说的这些没有兑现,自当在各位面前以死谢罪。若是我做到了,民报之事今后便要一直办下去,伴随大明江山生生世世!” 袁容道:“既然如此,王爷你也不要阻挡,且到期时再看。” 袁忠彻也道:“那便拭目以待。” 朱棣沉吟了片刻,生气道:“既然你如此执意,那便随你。若是反悔还来得及。” 就在这时,成渊接话道:“王爷您放心,三十日后,自见分晓,定会有军民来跟随王爷。” 遵循历史,确是在建文元年七月有不少将士来投奔,但此时才四月中旬,恐怕有些吃不准。 道衍也有些摸不透,这打仗劝降都是劝将领,威逼利诱,给美女银子才能劝来。 这个成渊却是让人有些觉得奇怪,号召军士百姓追随王爷,这招到底如何,他们也无法知晓。 朱棣稍微迟疑,立刻点头。 袁容和袁忠彻很有把握,三十日之内,成渊不用王府的一兵一卒和银子,便可以号召众人,还收集粮草,只怕是痴人说梦。 说到底袁容也有自己的一些私人情绪,这个成渊来了后,朱棣对袁容便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袁容和永平郡主姑爷李让便互相较劲,这次又跟成渊较上劲了。 看到几个人互相争执,成渊又立下生死状,朱棣也没有再说别的事情,同意成渊的做法。 但言语之间也在暗示,成渊需要帮助时,便直接说就是。 成渊感谢朱棣的心意,但这事既然已经和袁容他们作赌,那便赌一赌。 他始终认为,得民心者得天下。 正文 46你不是一个人 , 民报的好处就是,慢慢的教化百姓,今后的一系列改革都可以通过它来,说书人不就是最好的传播途径吗。 回到王府别苑,成渊安排刘大锤他们清点地窖里的红薯,自己寻思着不用一兵一卒,该如何把民报办起来。 在他正犯愁时,朱高炽抱着几本书,带着自己的随从李乾过来寻他,说道:“小先生,丘福将你和袁容他们作赌的事情告诉我了,世子妃催我过来。” 成渊笑道:“真是太好了。” 朱高炽虽然肥胖,武力不如朱高煦,但是他的文采没话说,对于编纂民报这事,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啊。 没过多久,湘王朱柏也带着湘王妃过来,看到成渊,便笑呵呵的说话。 成渊道:“湘王爷,怎么有空来我这别苑?” 朱柏摆摆手,自己一家三口的命还是成渊硬救下的:“今日听说你与四哥他们在书房的事,本王也刚知道,你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本王赞同。” 湘王妃感激成渊,又跟着湘王夫唱妇随,也道:“我家王爷既能带兵打仗,也能舞文弄墨,此事自然不能少了他。” 来了两个舞文弄墨的,这民报编纂样稿便有了一半的成功,袁容他们越是反对自己,那自己偏偏要做成它。 便在这时,朱高煦吵吵嚷嚷的走进来,他看见朱高炽在,嘴强王者又上线:“大哥啊,你看你,大嫂都快生了,你还在这里作甚。” 随后走到成渊身边,他上次和成渊一起下荆湘,早就结下了不少的情义,今日听说立下生死状,有些担心。 只是朱高煦这人,并不会嘴上说什么,便道:“小先生,此事老头也没让你立生死状啊,我那大姐夫做事过分,我去教训他一顿,此事你就不用做了。” 朱高煦这种鲁莽的解决方法成渊不敢苟同,若是袁容被朱高煦给教训一顿。 袁容定完和自己压仇恨。 随即他看向几人,让朱高煦先回去,这小子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见成渊说自己帮不上忙,朱高煦不乐意了,嚷嚷着说要去找几个能人过来。 待了片刻便离开了。 成渊对湘王朱柏和朱高炽开始说自己的大致意思。 “民报,如今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起兵靖难做准备,所以听说王爷善于丹青,那便请王爷到时候将它画出来,越栩栩如生越好。 另外,我们号召百姓和各地的将士,便要写出燕王爷对来投靠追随的人有好处奖赏。 还有便是不断的强调大义,大义虽然煽情,却可以很好的拉动百姓的北平城外的将士投奔。 对百姓写,明日起无偿给每人送三个红薯,此物种法,以及它亩产百石……亩产千石。只需要他们交五十斤干草,总之让百姓越心动越好。 我也需要一群说书人,让他们背熟民报去宣传。” 众人听说后,朱柏和朱高炽要按照成渊说的,做最初的民报稿本出来。 刘大锤他们清点红薯后,说有三千六百四十七个红薯,还有温室里之前插的红薯藤蔓,已经生根。 成渊吩咐他去把北平城里能集中的说书人都集中起来,然后请到别苑来。 就在众人准备时,朱高煦强行拉扯着一个女子到别苑来,推到成渊面前道:“我那小姨和四舅这几日忙着和我母妃说话,也没有心思过来帮忙,咸宁陪着大嫂。 我便把安成拉过来,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帮你们做这个不成问题,只是成先生可别欺负她。” 成渊微微一笑:“能过来帮我的忙,已经是很好的事了,再说安成郡主我也不敢欺负啊。” 安成也没反驳,走到最前面说道:“需要如何做?” 成渊咧嘴笑了:“今日需要将样稿做出来,将士需要什么,湘王爷肯定清楚,世子爷也会。你便与我一起为百姓分发红薯吧。” 旁边的朱高煦疑惑,这红薯不该留给将士们用吗,怎么要拿去给百姓。 “成先生,为何将红薯给那些百姓,我们都不够。” 成渊道:“我会留下几百个红薯作为今年要培育的,另外火室那四千棵秧苗已经生根,到时移栽到田里便可。 把红薯分发下去,这样才能广泛的在大明流传,百姓们得到了好东西,自然也会对王爷心存感激。” 湘王赞赏道:“高煦,你该和成先生学学,这种法子是大义。” 朱高煦点头,将自己能帮的事情做好,便自己去忙了。 袁容他们不让成渊动用一兵一卒去做,以为会为难住他,谁知朱柏和朱高炽他们都过来帮忙。 成渊也不是一个人。 四月中,北平城的气温已经热起来了,没有三月寒凉,走在府城的大街上,才感到春意盎然。 两边杨柳轻抚,太阳温吞的在天上挂着,成渊带着清丽的安成郡主,在大街上闲逛。 说是闲逛也不是,他是为了找一处好发放红薯的地点,拿红薯给百姓种,才能推广开来。 安成穿着月白色明式小衫,袖口是浅蓝色丝绸绣的花蔓,浅色衣裙被风微微荡起,多了几分仙气。 成渊难免会多看她几眼,然后心脏不争气的跳几下,然而难免会记起历史上安成郡主在永乐元年封为安成公主,嫁给宋家的事情。 这么好的美人嫁到宋家实在是太可惜了,自己若是跟着朱棣辛苦打天下,连他女儿都娶不到,也太亏了。 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停下…这个想法要是被朱老四知道了,会收拾自己的。 咯吱的马车,挑着担子的货郎叫喊着而过,悠闲逛街的路人,街边卖东西的小摊儿。 很难想到,前不久北平城发生了一场哗变。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安成对成渊的越来越熟悉,不像最初在城外庵那次充满防备。 之前因为府中管教森严的事情都不会与男子多说话,自从之前误会东西是他送的后,心里便多了一丝异样。 虽然最后知道不是他所为,但心中竟隐隐期盼,如今两人的关系倒是近了许多。 但清丽娇俏的郡主还是刻意与成渊隔开一步的距离,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异样。 “糖葫芦~” 正文 47一大波归顺即将到来 , 成渊手里多了根糖葫芦,随手将它递给安成郡主,道:“我已经选好了地方,便在那边的大街口为百姓发放红薯。” “那边么?也好。”安成郡主点点头,盯着手里的糖葫芦,看了眼走远的成渊,心里莫名的悸动。 红薯这个东西在大明还是很稀奇的,这次以朱棣的名义,分发给北平城的百姓。 第二日清晨,北平城的街道口熙熙攘攘,成渊命刘大锤他们将红薯按大小分装在筐中,准备发给大明百姓。 另外他命人将红薯蒸和炸了几块放在盘中,如果有人质疑,便拿这个红薯塞住他们的嘴。 “老大,昨晚民报印制了有两千二百多张,都是书坊连夜赶制出来得,都已经发给那些说书人,让他们去宣传。” 红薯还没开始发,成渊昨天忙着想办法吸引周边的人都来投靠朱棣,因此也没管民报的事。 朱高炽的文采和湘王朱柏的丹青,绝对是自己放心的,况且安成郡主也在帮他去做。 “大锤,其他兄弟呢?”成渊摆放着红薯问道。 “都已经去各府宣传去了。” 成渊刚吃进嘴里的红薯差点噎到自己,他是安排这些家伙去各地漏风声,但自己还没给他们路上需要用的银子,怎么都跑了。 “那他们吃饭住宿怎么办?”成渊不解的看向刘大锤。 “老大,他们自己带了银子,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大输给袁容他们。” 刘大锤特别激动的说道。 其实关于袁容,袁忠彻他们与自己打赌的事情,成渊并没有透露多少。 但手下这些人却自发去了。 这一点令成渊很是感动。 随着百姓越来越多,众人都盯着红薯十分好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去接。 在他们看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就是有剧毒的。 “这位官爷,你这红薯能当饭吃么?种它有何好处?”有百姓询问刘大锤。 刘大锤哪里知道太多,只懂的这个叫红薯,种的多了,可以亩产百石,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面对百姓询问能不能吃,刘大锤有些担心道:“老大,万一将这些红薯送给他们,他们吃了不种该如何是好?” 成渊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拿起红薯对众人道:“每个人都会拿到两三个红薯,回家将它种在你们家的瓦盆或者地中,到了中秋节过后,便将它们挖出来,送到燕王府来,我出银子将它们买下。” “当然,这是燕王送给大家的红薯,若是你们想吃也是可以的,种出来它便价值千金。” 不等成渊说完,有几个人立刻拿起红薯捧在手中:“此物真的可以值千金!” “这东西可以么?” “它种的越多,越值钱。”成渊边说边给众人发红薯:“王爷心念百姓疾苦,他希望这些红薯能给你们带来新的作物。” “它叫红薯,也叫地瓜,之所以叫地瓜,是因为此物生在土里,地下生长。 我们位于北方,每年春日将它栽种,等它发出绿芽时,将它的藤蔓扦插在土中,可以生出新的秧苗出来。 这些红薯叶子可以当做菜吃。 同样,用红薯种植在土中,也是可以得到红薯的。到了每天的秋季收获。 将它储藏在地窖中,保存得当的话,可以吃到春季,诸位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可以询问我。” 听完成渊的介绍,百姓们纷纷过来领红薯。 成渊道:“今日领了红薯的,若是感谢燕王爷,到了月末可以来燕王府门口向燕王致谢。” 众人纷纷领了红薯,对成渊道谢后离去。 北平城大半个城的农户都得到了红薯,在百姓的口中,朱棣成了一个为民着想,爱民如子的人。 四月中时,袁容过来禀报朱棣关于民报的事。 “王爷,世子爷还有湘王都在那里帮成渊写民报,还有安成妹妹她也去了,这成何体统。”袁容有些不满的道。 道衍也坐在旁边,自从上次成渊被朱棣请到北平城上后,道衍便对成渊有些不满。 朱棣皱了皱眉道:“俺这几日听说北平城里,百姓都说俺是个为民的好王爷,此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道衍点头:“贫僧听说了,确有此事。” “他办的不错,得到百姓的支持才是真正的支持,等朱能和张玉他们招兵买马回来,本王便南下。” 听到朱棣会南下,道衍当即心里高兴起来:“王爷,贫僧会助王爷一臂之力的。” 袁容此刻也开始献殷勤,还不忘提一嘴成渊立下生死状的事情。 “让其他府的将士归顺,我只觉得他在说大话。”袁容轻蔑道。 朱棣有些不满,他不喜欢别人说成渊的不好之处,对袁容道:“本王倒觉得,他有他的道理,这才四月中旬,你急什么。” “王爷,我……”袁容看了看身后的道衍。 道衍起身笑道:“袁仪宾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成渊说会有很多将士归顺王爷,此事贫僧也觉得有些口出狂言。” 朱棣道:“俺倒觉得,既然他能将本王的十二弟救下,自然也能将他说的做到,大师你说呢。” 道衍没有说话了,他能感受到朱棣对成渊是越来越重视,就像之前重视自己那样。 随后朱棣也不在多说,挥手让他们下去。 到底四月末时,朱高炽有些担心的看着成渊道:“小先生你可有把握没有,我们这民报可发出去好多份了,那说书人嘴皮子都快要给磨破了,可您说的民心,还有愿意归顺我爹的,为何到现在还有。” 湘王朱柏也担心道:“先生,本王觉得,那日你立军令状事情有些或许莽撞了。” 成渊笃定的说道:“世子,湘王爷,我可以断定,再过几日便会有一大波将士来投奔王爷。” 朱柏叹了口气道:“如今其他藩王中,有些在观望,有些则是抱住朝廷的大腿,似乎只有本王与四哥如此,恐怕没有人投奔。” 朱高炽也道:“对啊,我也觉得有些担心,如今朝廷肯定想调大军出兵燕王府。” 成渊语气坚定,重复道:“不久会有一大泼将士投奔归顺王爷。” 正文 48朱棣被震惊 , 成渊这话传到朱棣耳朵,朱棣也没有信,他身为藩王,却突然起兵,众人不厌恶他都是好的,怎么会过来投奔他,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袁容和道衍这次就专门等着月底看成渊的窘迫,让他试试说大话被人取笑的后果。 燕王府东殿是朱棣平时带众人议事的地方,自从攻下北平城,有事便在王府东殿商议。 今日,因为已经到月末,众武将皆在东殿等候。 袁容有些脸色不好看,众人都到了,就是不见这个成渊,如今还没什么地位,就如此没有礼节,真是让人厌恶。 道衍淡淡一笑,“王爷,成管事今日不是说有事情与我们说,他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朱高炽聪明,也品出来道衍话里有话,想来是两个人有了什么误会,便道:“大师不知,成管事方才去取名单,说他待会儿就到。” 湘王朱柏也笑道:“是啊,他也与本王说了,再等等,想来是有事情给耽搁了。” 朱柏如今对成渊,就像是待自己的亲兄弟一般,自然不愿意听别人如此说他。 道衍点点头,笑道:“自然是要等一等的。” 成渊站在王府前门处,将过来投军的青壮年名字都记下,对他们说道:“请诸位在此处等片刻,我这便进去告诉王爷。” “多谢成管事。” “我们相信成管事。” 等成渊进东殿时,便看到袁容那幸灾乐祸的脸,径直进去,对朱棣道:“王爷。” 朱棣笑道:“坐下吧。” 丫鬟此刻正给袁容和道衍这边送茶,轮到给袁容时,朱棣却走过去将茶接过,转身走到成渊的身边道:“给。” “多谢王爷。”成渊接过茶,抿了几口放下。 袁容心里很是不爽,原本是自己的茶,被朱棣给拦截,还亲自送到成渊那里,他不气是假的。 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正当袁容想要问问成渊,关于他说的有人归顺朱棣的事时,成渊已经将怀中的名单拿了出来,递给朱棣。 朱棣接过纸,粗略浏览,发现这上面都是名字加手指印,便看向成渊道:“这是?” 成渊笑了笑:“王爷,这是北平府四周村庄的青年,愿意跟随王爷起事,共九百六十七个。” 所在的武将皆惊讶,这成渊到底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唤来这么多的百姓跟随。 这几日,听说朝廷已经在调集兵马,不久便会出兵北平府,因此许多人对燕王府都是避而远之。 道衍有些半信半疑,这件事竟然被他做成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自己一半的能力,真是让人有些佩服。 他虽然也对成渊嫉妒,但也是真心实意钦佩别人的,当下走到朱棣身边:“王爷,可否将名单借给贫僧看看。” 朱棣道:“当然可以。” 道衍仔细看去,名字上都有按着的手印,心中不禁感叹,看来自己轻视了他。 袁容坐在那边,不明所以? 自己也是燕王府的姑爷,上次攻北平府时,自己也是立下大功劳的,怎么就这么对待自己。 想到自己老丈人将自己喝的茶半路截走,袁容便很不满,将这些事都怪在成渊身上。 “袁容?本王见你不高兴,这是为何啊,城中百姓愿意随我们一起起兵,难道不该高兴?”朱老四可是个脾气很倔的人,他一双眼睛毒的很。 看出来袁容有些不服气成渊做的事,说得话。但自家姑爷自己能说什么,便随他去了。 “成管事,我以为做人最当该有守承诺,百姓愿意跟着王爷,这是个好事。你不是说你的民报在北方发放,看到的都会来归顺王爷,如今看来,你莫不是说大话。” 袁容看着成渊,语气淡淡道。 成渊听见这话,嘴角含笑,“袁仪宾莫急,这个得再等等,我的几位兄弟已经到城门口迎接去了。” “是吗,那我们就就坐在这里等着,看看有没有其他府的将士过来归顺王爷的,且看看。” 哪知道成渊并不愿意被他这么阴阳怪气,直言道:“那袁仪宾敢不敢与我赌一赌。” 袁容道:“赌便赌,此事还能怕你不成。” 东殿还有其他武将,此刻都有些兴致勃勃,朱棣看了眼袁容不满的道:“有百姓归顺,已经是极好的事,不要为难成管事。” 道衍坐在旁边,默默诵经。 朱柏信成渊,笑道:“成先生就赌一赌?谁输了便从这屋子爬出去如何?” 袁容点头,看了眼成渊,似乎再问,你敢赌吗。 成渊大笑:“看来袁仪宾是等着看我成某人的笑话?也好,那便赌一赌,若是无人来投奔,我成渊便从东殿爬出去。” 袁容有些不爽,看到成渊这么的笃定,便道:“成先生莫要太过自信,今日都已经这个点儿了,我倒要看看投奔的人在哪儿。” 朱棣有些不悦,皱了皱眉。 这些家伙每天都要斗,就算再呵斥劝解,根本不听。 成渊和袁容作赌时,通州主动来的人马已经到了城门口,刘大锤他们在那里接待。 半炷香后,通州人马被带进了王府,丘福领着他们来到东殿见朱棣。 “通州总兵任长志见过燕王,特意来归顺王爷,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不等朱棣说话,那总兵看见成渊,拱手道:“小先生,你的民报我看过,所言所语实在让人佩服。” 成渊笑道:“任总兵。” 朱柏和朱高炽都惊讶的看着成渊,没想到通州这边归顺。 道衍也朝着成渊这边看过来。 眼里皆是惊讶。 只有袁容此刻,脸色黑的像酱油,气急败坏。 众人以为通州兵马归顺,便是最大的能力。 谁想到,接下来又有人领进来几个人,他们是密云,遵化过来归顺的。 原本想着打仗,但多次听到说书人将奉天靖难的无奈,和大明朝廷的现状说的让人悲痛,不少将士以前就跟着朱棣打过仗,这下直接过来了。 现在通州,密云,遵化这些都归顺了,朱棣当下也吃惊了,他原本打算要攻蓟州,在攻密云这些。 没有到被成渊的民报,直接给吸引过来。 朱棣惊讶的看着成渊,这下子可是他的福星啊。 随后丘福将来归顺的头领带去歇着,成渊看到低头不说话的袁容说道:“袁容,这赌我赢了。” 袁容此刻很震惊,这个成渊到底有多大本事。他一张民报便赢来这么多。 朱棣也暗叹,果然,得民心者得天下。 原本成渊还想,如果袁容赌输了后,他让袁容输了爬出去,朱棣会没面子的,。 谁知朱棣道:“袁容,既然错了那便给先生赔礼。” 袁容无奈,但还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爬便是是了。” 正文 49战略大师3100字 , 袁容愿赌服输,从东殿当着众武将面爬出去后,永安郡主朱玉英便去找王妃徐氏告状了,添油加醋说朱棣和成渊怎样对袁容。 徐氏和安成还有咸宁,永平郡主也在。 “母亲,父王让我家夫君从东殿爬出,这便是辱没他,那个成渊蛊惑父王。”永安郡主撒娇道。 看了看自己大姐,安成便对徐氏道:“母亲,若是成渊真的逼迫大姐夫,父王不会做事不管的,定是有其他隐情。” 永安郡主朱玉英皱眉,看了眼安成道:“三妹,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 他不是外人,为王府也做了不少的事情,那些百姓还有归顺的将士都有成渊的份。 况且成渊哪里蛊惑父王了,这大姐夫爬,肯定是他做的不妥,安成退回到徐氏身边,默默想着。 不论什么事,都要占理,如何上来便污蔑别人,况且她也是知道成渊,不会这么无耻。 若是随大姐泼脏水,只怕再好的名声也要被坏掉。 咸宁别有意味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姐姐一眼,觉得两人肯定有奸感情。 永平郡主也道:“此事大姐肯定有什么误会,待会儿我回去问问我家李让。” 徐氏看着自己大女儿道:“你要相信你父王,他做事很公正,我了解他为人,今晚我问问他,你也回去看看袁容。” 燕王府书房。 朱棣和成渊坐在屋子。 这次朱棣准备了蓟州的地图和酒菜,首先是为了感谢成渊在北平城办民报的事情。 其次就是今天的事。 酒菜上齐,朱棣道:“小子,咱两喝一杯。你为何要在民报画上那么多的画,还要说书人去到处讲书一样。” “这样,识字的,不识字的百姓都会看懂,尤其是武将。”成渊倒了杯酒。 遵循历史,武将本来就很多都投靠了朱棣,自己只是借风借水而已。 “今天俺让他们准备了烤鸭和小菜,怎么,不尝尝?”朱棣给自己撕了个鸭腿,想了想又放到成渊的饭碗中:“俺也不是咋感谢你,也不会什么虚词,你就可劲儿吃。” 朱棣没有自谦,从小就在军中跟着将士野,虽然识字读书,但终究不爱搞舞文弄墨。 这一点,湘王朱柏更厉害。 “王爷,瞧您这话说的。我身在王府,这心也就是王府的。徐王妃当初还给我那个村子送粮食,我也是感恩之人。” 朱棣闻言,嘴角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说出今天的事情。 袁容因为上次的小事,这些日子针对成渊,他当然知道。 但这种事朱棣不好插手,只有今后慢慢的化解,武将文臣里总有互相看不顺眼的,这件事不是权利和武器就可以摆平的。 “成渊,本王那个大姑爷平日里就这样,俺知道你委屈了。今日让他遵守承诺,是因为俺说出去的话就要做到。他袁容是汉子,就该履行诺言。” 如果说话不算数,原则可以随便改,那就没有办法统军了。 至于道衍他们,朱棣自然也不会亏待,可成渊的位子,谁也不能撼动。 “王爷,怎么不吃?有什么心事扰乱?”成渊有些疑惑,难道是今日的酒菜不好吃。 不至于啊,王府饭菜都是很美味的。刹那沉思,成渊就明白朱棣担忧什么。 “王爷可是为蓟州的事烦扰?” “小子,你怎么看?”朱棣心里也没底,毕竟自己手里兵马少,以前领兵都是十万以上。 成渊原本想提,但又想到若是自己文武都全,风头太盛,反而引起有心人告状。 再说跟朱棣相比,自己打仗不如他。 成渊觉得,自己装装料事如神的神算子,给他们规划大致路线还是可以的。 成渊道:“王爷,在下只是读过几本兵书,跟着逝去的祖父学了些窥天机的事,兵马武艺都没有王爷您精通。 但是我想为你推荐些我之前结交的江湖兄弟,他们个个都是讲义气的汉子,可以为王爷效力。只希望王爷能够对他们多加重用,给他们个前途。” “不!”朱棣摆手,“如果他们跟着俺朱棣出生入死,俺的军中就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本王知道,这些都是你的朋友,你成渊的朋友便是俺朱棣的朋友,本王会将他们安排下去。” 朱棣说着,看了眼外面。朱能和张玉他们去塞外置马很快就要回来了。 戏楼找你烧毁后,兵器也直接露天打制,既然已经攻了北平,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干就是了。 朱棣道:“本王也该给你小子个合适的位置,只要你别嫌弃俺朱棣是个谋逆王爷。” 眼下成渊的身份确实很有趣。 说是幕僚吧,道衍,李让,袁容他们,还有燕王府之前的文臣都是幕僚。 而且这次袁容他们不服,还总是挑衅,都是因为成渊只是个大管事的位置。 除了燕王府的人会重视,其他的将士也只是客气,朱棣了解他的手下,也想给成渊个好的位置。 关于民报的事情,成渊办的很出色,众人有目共睹,可以说这个点子独一无二。 成渊也并不想和那些武将走的有多近,明初的李善长便是最好的例子。 其他的事,朱老四搞得真是很好,尤其是带兵打仗,安排路线这些。 随后朱棣便说,今后关于这些人吃喝拉撒,还有大军用的粮草一类都由成渊决定,朱高炽作为辅助人手来。 因为最近几日,世子妃张氏即将要临产,湘王妃那里也是,四月末应该便可以出生。 朱棣很快就把这个命令给了丘福去执行,自己拿出地形图和成渊说蓟州的事。 蓟镇,属于大明的九大重镇之一,东起山海关,向西经永平,迁安,遵化,蓟州,平谷,顺义,昌平等地。 元太祖十年,铁木真占领蓟州后改隶大都路,领渔阳,平谷,玉田,遵化,丰润五个县。 明朝建立后,洪武年间,渔阳县省入蓟州,领玉田,遵化,丰润还有平谷四县,称蓟州。 遵循历史,靖难之役的大致路线和事迹,成渊都是知道的,燕军从北到难,路线也是反反复复的调整过。 由于朱棣之前的带领过的军队都在北方,这次遵化的又过来投诚朱棣。很多将士响应,这对朱棣就是如虎添翼。 “王爷,我可以保证,你从沿着这几个小城,一直打,可以顺利占领通州,拿下蓟州。” 听见成渊的话,朱棣挠了挠头笑道:“你小子又惹本王开心,你当这是抓兔子,一箭一只?” 成渊目光有神:“王爷,观天下之势,可明白,此次王爷顺利攻下通州和蓟州后,朝廷的大军也会很快与王爷交战。” 这搞得朱棣都有些迟疑,不确定的道:“小子,你这么说,也就本王听了笑笑,要是被他们给听去后可要笑话你的。” “不过你用不着担心,本王和王妃信你,要是真的开始攻打通州和蓟州,我就把这些琐事都交给高炽去忙去。如果他忙不过来,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本王就都交给他没日没夜去忙……实在忙不过来,你就给他指点指点。” 有了朱棣的话,成渊自当放下心来。 “你就是本王的战略大师,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本王还要听你好好的说。” 让朱棣认可,除了成渊发觉葛诚的事情,最重要的便是关于湘王的事。 成渊说时,朱棣也是好奇他怎么预料到的,到了后面,他就觉得有些事情被预料中,完全没有什么理由可循。 湘王朱柏也是带兵打仗的,如今重拾兵马,就是朱棣的臂膀。这就是成渊送他的最好的礼物。 总而言之,朱棣对成渊还是特别喜欢的,他每次对那些武将说时都会说:“本王的少年军事,着小子叫成渊。” 第二日,朱棣向众将说要攻打通州和蓟州的事,成渊还预判他们会一次就拿下。 徐增寿看见自己姐夫如此器重这个成渊,心里也有疑惑。 以他对朱棣的了解,军事打仗朱棣没问题,可是为什么要这么信一个年轻人。 成渊虽然有些事做对了,可也存在他蒙的,这么年轻,能有什么见识啊? 会直接破通州,拿下蓟州?这小子也太夸张了。这么年轻,提的战略能用吗! 徐增寿在洪武朝也去过延陕一地练兵,做了都督。对成渊难免迟疑,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丝疑惑。 不仅是徐增寿质疑,就连道衍还有丘福他们,也不敢信。 当年先帝打暴元时用了多长时间都知道,还是在乱世的情况下。 如今大明天下太平,朝廷已经收服百姓和将士的心,他们攻打起来绝对是难度不小。 怎么到了这里,王爷就听这个毛头小子的话,还策略大师。道衍都不敢自称战略大师。 遇到这种情况,朱棣让成渊坐下来跟他们一起,聊了几句后徐增寿和丘福等武将就开始有心试探成员。 试探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小子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命送到战场去。 万一这小子策略错了,他们都是白白送人头。 所以大家遇到这种事,都是商议再商议,对成渊也要再试探。 朱柏和朱高煦相信成渊,是因为他们跟着成渊从荆湘回到北平府时,见识过他的料事如神。 可其他人就不同了。 道衍和徐增寿还有丘福他们便有心开始试探,坐下来主动和成渊说话。 正文 第50章 50.我便做好后勤(3000) , 徐增寿之前也是在延陕为先帝练过兵的,他并不觉得蓟州特别的好攻破,成渊这么说到底是在涨军士的士气,还是说他信口开河。 “小先生,在下听说蓟州守将已经做好了防备,王爷这才准备了许久,你为何这么说。可是有什么依据啊?”徐增寿问道。 道衍也点点头:“难不成,小先生更有把握?我实在想不通,先生为何说蓟州个通州会被将士一举而攻下呢?” 成渊说道:“王爷起兵已经有一个多月,这一个月以来,王爷在用兵方面,大家有目共睹,短短时间便将北平城拿下,随后又安排高阳郡王将永平府拿下,蓟州和通州我喊保证,王爷会凯旋而归。” 众人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一个月来,除了北平府的百姓归顺朱棣,还有不少的北方将士陆续投奔。 短短时间内,便使大军人数快速的增长。 最重要的是旧部,朱棣的旧部都是猛将,以一抵十,没有什么军心涣散的坏毛病,有的只是追随朱棣的决心。 而且北平城周边诸卫也纷纷的响应,如今燕军已经扩充到了五万多兵马。 这几天,大军归顺的人数在急剧减少,并不是他们不愿意归顺朱棣,而是因为各都司衙门已经在管手下的将士,防止投奔燕王。 就算他们有归顺的心思,也被牢牢地限制了。 朱棣听见成渊对他这么有信心苦笑道:“你小子倒是信本王,恐怕在座的各位和本王都是心里没谱。” “王爷,不要因为其他藩王的事情便担忧,你只管带兵一路向南而下,我会和世子好好的做好大军需要的粮草和兵器,将战马养的膘肥体壮。” 朱棣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会让俺开心。” 靖难起兵前,朱棣曾经给秦王朱尚炳,晋王朱济熺这两个二代藩王去过信,但他们都说自己根基不足,无法起兵。 拒绝了朱棣。 当初建文削蕃时,那些一同愤恨朝廷的藩王,常常给朱棣写信说要一起干大事,捉拿祸害朝纲的奸臣黄子澄,方孝孺这些。 可当朱棣真的起兵,拿下北平城邀请他们时,各路藩王不是故意不回复就是装作听不见。 辽王朱植还自己从封地跑到应天府去见朱允炆,说自己喜欢被朝廷管着,做个好藩王。 而且朱植一直都表示,他与其他藩王不共戴天,一心只为朱允炆这个好侄儿。 不仅去了应天,还把自己的护卫亲军都给了镇守山海关的江阴候吴高。 宁王和代王都有实力,但是在靖难前就被朱允炆命人给囚禁起来了。 最让朱棣和成渊痛恨的是谷王朱橞,他开始说的好好的要辅助朱棣,但到了紧要关头,不仅死不承认之前的话,还把朱棣反手卖给了朝廷。 至于在西北的肃王和庆王,他们手下没有多少兵马,而且路途太过于遥远,朱棣索性不指望了。 因此朱棣得知,造反就他燕王府时,心中苦闷,对成渊诉苦水。 说这些弟弟不仅把自己给挑唆起来了,还坑的他们一家成了大明反贼。 成渊却将江阴候吴高的事,和朱棣提了起来,辽王朱植离开后把兵给了吴高。 吴高又和杨文有矛盾。 朱棣和成渊商议,说杨文这个人不及吴高,吴高做事虽然特别的胆小,但谨慎。 杨文有勇无谋,如果用离间计将两人分开,就好办很多。又因为湘王妃吴氏和吴高有交情,随去了一封信。 信中故意称赞吴高,贬低那个杨文,杨文就中计了。 随后成渊便让朱棣故意把这消息通过民报传到应天,朱允炆果然信了。 觉得吴高和湘王妃吴氏都是自家人,心有怀疑,朱允炆就把吴高削去爵位给贬到江西去了。 朱棣便成功的借朝廷的手将吴高这个能将给搞得远远的,朱棣对付杨文,自然是轻而易举。 成渊也觉得朱允炆这骚操作太多了些,一手好牌打烂了。 这些事情众人也都知道,但是朱棣真的很得军心,这次蓟州个通州也绝对没问题。 况且成渊告诉大家,他已经让自己手下传民报的,混进蓟州喝通州两地,买通了朱棣以前的旧部。 他们会里应外合,所以朱棣必然会胜。 成渊把所有的事分析,朱棣听完后,半点都不意外,对于他来说成渊就是他朱棣的福星。 成渊这才正面开始回答那些在座的武将,徐增寿,道衍他们:“你们问我为何笃定王爷会胜,以为我是在拍马屁?并不是。 你们问过那些愿意来归顺的将士吗,因为他们佩服王爷,也愿意追随王爷,就凭这一点军心凝聚就够了,所以我肯定蓟州和通州稳稳的赢。” “王爷得军心,也得民心。” 袁容道:“民心?我倒是觉得成先生你说的太过绝对。你这就是在给王爷吹风。 得民心?那为何除了北平城以外,其他的百姓却不愿意跟随我们呢,你还敢骗王爷。” 朱棣皱了皱眉:“袁容你这是做什么,成渊说的也没错啊。” 成渊听完袁容的话,有些可笑的摇摇头:“袁仪宾,你知道北平府的百姓为何愿意跟着王爷?那是因为我和世子,湘王爷他们,这一个月来的恩惠。 你说其他城的百姓没有过来投靠王爷,没有跟随我们,却愿意跟着其他城嗯朝廷将士。我现在倒是想问一句。 我们从未给其他城百姓过恩惠和仁义,其他城的百姓凭什么冒着生死过来。民心也是需要我们去交换的,他们再没看到希望时,更愿意跟着朝廷。” “朝廷有什么好,那个狗皇帝听信奸臣之言,对王爷痛下杀手,百姓难道不知道?更应该支持被迫害嗯一方。” 道衍听见袁容这通理论,当下也皱了皱眉头。 成渊大笑起来:“建文削藩干百姓何事?他们要得是吃饱穿暖,是过好日子。你说的也对,可是百姓们不在意。” “有些民心需要我们一点点的去争取。民心比天意更重要。” 袁容皱着眉头:“怎么不行,那狗皇帝也没对百姓做什么好事,百姓照样认他做皇帝。” “百姓认,是不假,但是也没有死心塌地,想想当初百姓对先帝和皇后娘娘的支持与归顺,是因为什么原因,想清楚再说!” “狗还要扔骨头,钓鱼还要先投放诱饵。百姓没看到哪一方更好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没脑子的跑去投奔。 不然出了泥坑又入火坑,他们图什么,他们不在意谁做皇帝,他们在意的是,哪个皇帝可以给他们好日子,给他们盛世!” “只要王爷打下天下,待百姓十分好,百姓绝对会归顺,袁仪宾与其问我原因,不如自己动脑子站在百姓位置想一想。” 朱棣听着两人的话,呵斥袁容不要再说了,如果长远看,想要长治久安,民心这里朱棣必须要拿下来的。 况且他起兵这个事,便是他的污点,不论因为什么原因,都是造反了,所以他更应该竖大义,得民心! 丘福和朱柏他们不由的低呼了一声,他们如今还只想着怎样去打胜仗。 可是成先生已经在想着如何去得民心,忍不住心中赞赏。 这小子虽然年轻,却是个厉害的人才,目光长远,将来必定是国之大才! 这一番话说的道衍和徐增寿也开始反思起来,如同指路明灯,给他们指引了方向。 朱棣心中所想和成渊的八九不离十,都是看到了长远的事情。 如果民心不用换就能得,那谁都可以去得到了,只需要去动几句嘴皮子。 百姓也知道历朝历代变迁,他们也是聪明的,会观望的。 许多军士愿意追随朱棣,跑过来归顺,是因为他们了解朱棣,信朱棣的为人。 至于百姓,除了北平府城的百姓换来了民心,其他的地方人家都只当燕王朱棣是反贼,再说也没看到燕王的恩惠,凭什么放弃自己的安稳日子,过来北平。 百姓的大事就是日子太平。 所以啊,他们干嘛丢掉自己的太平日子,在朝廷和燕军这两个不确定的因素里跳动呢? 又不是人人都是成渊这个穿越者,可以准确预知答案。 朱棣道:“俺即将带兵去攻打蓟州和通州,便拜托你小子,辅助高炽处理琐事。” 成渊道:“王爷放心。你们安心打仗,我便做好后勤。” “俺知道了,你那些兄弟本王也会一个不少的给你带回来。”朱棣拍了拍成渊肩膀,对众人道:“都随本王出发,大师和成渊,你们几个留下。” “是,王爷。”道衍恭敬道。 朱柏走过来,托成渊替他照顾好湘王妃,便离开了。 朱高煦笑道:“谢谢先生让我骑青箭,我们会一举攻下的。” 朱高燧和袁容他们也跟着离开了。 朱高炽这才松了口气,高兴的看着成渊:“有先生在,我这是什么都不怕了。” 成渊笑着点头,靖难以前需要几年,现在,只需要一年,一年后便拿下应天。 正文 第51章 51.我已经准备好草料 , 朱棣带兵走后,北平府就剩下朱高炽和成渊他们几个,其他的武将都被带,留下朱柏,道衍,丘福等人驻守北平城。 别苑里的地下室,成渊一直都是严禁任何人进去的,哪怕是清扫也只有他自己一人。 目前来说,朱高炽最先要给朱棣准备的是粮草还有兵器,往后等研究出更多火器,到时候大明便可以将四海之地收入汉家江山。 朱棣今后只要建立政权,下西洋只会早不会晚,对于成渊来说便是好时机。 他要全球都说汉家话,将中原文化传至各地。 那些四海的好儿子们,等着作为大明的藩属国,为大明朝贡吧。成渊已经沉入在将来的永乐盛世中,不可自拔。 靖难一年内结束,这其中需要的粮草和人力,还有物力,都将是消耗巨大的。 红薯已经分散去种,系统给的玉米种子,苗也长的有小腿高,这也是成渊想看到的。 将大明的家禽粪便做成肥料,用在红薯和玉米上,这些高产的农作物何愁没有百姓吃的。 至于红薯吃多了会胀气,玉米也容易消化不良这个问题,在将士需要强大的军需面前,什么也不是。 而现在,成渊已经有红薯和玉米在大明了,红薯也种过半年,再加上那些高产稻穗,地下室里存放的粮食够大军吃半年的。 在距离不到几十里的城外,刘大锤他们四月收了许多的青草,已经都晒干装袋,在农户家里放着。 每次签到获得的随即物品,成渊都得寻个合适借口拿出来,不然的话要被怀疑。 朱棣可是很聪明的,一般人糊弄不了他。 朱高炽看朱棣领军出城后,他自己也要操心处理后勤,当下便想到老头给他留下的好军师,立刻回到燕王府中去寻他, 此时,成渊正在别苑监督众人把玉米苗的杂草除去,上了肥料,四五月施肥正好,到了八九月就是黄澄澄的金玉米。 朱高炽道:“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种地啊,快快随我去书房,我们好商议大军粮草筹备的问题。” 行军打仗,粮草是第一。 人间清醒朱高炽自然是懂的这个道理的。 成渊也不急,慢悠悠的起身,跟在朱高炽身后道:“世子爷,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朱高炽笑道:“先生,你就别夸我了,准备不好粮草,老头子回来可得收拾我。” 那些四海的好儿子们,等着作为大明的藩属国,为大明朝贡吧。成渊已经沉入在将来的永乐盛世中,不可自拔。 靖难一年内结束,这其中需要的粮草和人力,还有物力,都将是消耗巨大的。 红薯已经分散去种,系统给的玉米种子,苗也长的有小腿高,这也是成渊想看到的。 将大明的家禽粪便做成肥料,用在红薯和玉米上,这些高产的农作物何愁没有百姓吃的。 至于红薯吃多了会胀气,玉米也容易消化不良这个问题,在将士需要强大的军需面前,什么也不是。 而现在,成渊已经有红薯和玉米在大明了,红薯也种过半年,再加上那些高产稻穗,地下室里存放的粮食够大军吃半年的。 在距离不到几十里的城外,刘大锤他们四月收了许多的青草,已经都晒干装袋,在农户家里放着。 每次签到获得的随即物品,成渊都得寻个合适借口拿出来,不然的话要被怀疑。 朱棣可是很聪明的,一般人糊弄不了他。 朱高炽看朱棣领军出城后,他自己也要操心处理后勤,当下便想到老头给他留下的好军师,立刻回到燕王府中去寻他, 此时,成渊正在别苑监督众人把玉米苗的杂草除去,上了肥料,四五月施肥正好,到了八九月就是黄澄澄的金玉米。 朱高炽道:“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种地啊,快快随我去书房,我们好商议大军粮草筹备的问题。” 行军打仗,粮草是第一。 人间清醒朱高炽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成渊也不急,而是慢悠悠的起身,跟在朱高炽身后道:“世子爷,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朱高炽笑道:“先生,你就别夸我了,准备不好粮草,老头子回来可得收拾我。” 成渊哈哈大笑。 朱高炽有些疑惑,先生这是在笑什么,“先生,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粮草的事吗。” 看着成渊,朱高炽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脸色比较急。 “世子爷,别急。其实粮草我在四月时,已经让我的那几百个兄弟准备好了,就在北平城外的那座小村庄。” 成渊面色从容,丝毫没有什么着急的意思,看着朱高炽道:“随我去看看。” 朱高炽胖乎乎嗯身子动了动。 “好,我这就去找丘福将军,让他们一起去运粮草。先生你可不要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这草料就是替世子准备的,只不过为了清晰,每一批粮草都该清晰的写下来,要防止其他人动手脚。” 朱高炽看了看天色,命人前去运草料,他和成渊骑在马上,赶往那村子。 ……………… 看到村口百姓不断的将草料运送出来时,朱高炽胖乎乎脸上都是惊讶。 丘福和道衍也觉得有些吃惊。 “这……草料……”朱高炽有些激动的结巴起来。 “这粮草怎么了。”成渊问道。 朱高炽道:“这草料够一年所需了,先生你是如何做到的。” 道衍眼神里多了丝佩服,当初他多次告诉燕王起兵,但是王爷每次推脱,谁知这成渊来了王府不到半年就说动王爷起兵。 原本以为他只会耍嘴皮子,谁知他果真有些本事。 丘福命人清点草料,这次的草料够一年用,他们也可以少操心。 关于粮草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就被成渊解决,丝毫未有难度。朱高炽问道:“这些草料都是怎么准备的?” 成渊如实回答:“上次给百姓分红薯时,他们要感谢我,我便请他们每人割三百斤青草回来。 还有那些个之前的兄弟,他们都是当初被鞑子抓去逃出来的,知道哪里草料最多。又都是些干事可能吃苦的汉子,自然便有了。” “原来如此,贫僧佩服。”道衍走过来,拱了拱手。 正文 第52章 52. 朝廷对燕王的态度(4000) , ps:这两天感冒了,上章有问题的修改了,实在对不起大家。 马车将干草浩浩荡荡的向北平城拉去,剩下的忙碌的和村民一起将干草清理,这些都是战马需要用的草料,囤积起来作为储备,防止朝廷攻城。 丘福哈哈大笑:“这些草料足够了,今日可以歇歇。” 成渊却摇摇头,道:“如今正直初夏,还需要再去备些,草料已经准备好,但是粮食还不够,眼下我们需要尽自己所能,去周边的府城囤积粮食。” 总而言之,粮草必须是首要的东西,随后才是兵器的打制。北平城也需要做好防御,练兵马。 若是耿炳文的大军趁朱棣不在在围北平城,到时朱棣就算再厉害也会被威胁,北平城就是燕军的咽喉。 湘王朱柏也带兵打过仗,觉得做好防御是应该的,丘福与道衍两人自然赞同。 原本道衍只是为了在盛世造反展现能力,因为成渊的出现,夺了他的风头。 但今日成渊储备藏草料这一点便让他很佩服,再说朱棣待他依然如座上宾,道衍也就没有什么好较劲儿的。 大家现在共同的敌人,是朝廷和建文。 朱高炽成熟稳重,先是将草料的事情告诉徐氏,又是让人给成渊设宴款待。 饭桌上,徐氏问起成渊为何能够准备到这么多,他就把自己用红薯和百姓的交易跟徐氏说了,徐氏笑了起来。 “王爷走时,便让我有事和小先生商量,他说小先生虽然年轻,但是却有长远的目光与见识。换成别人,王爷绝不会与我这么说。先生为燕王府做的一起,我都看在眼里呢,也记在心里。 你与高炽他们一样,我都当我的孩子看,高炽身体不好,你帮他分担,我放心。” “我身为燕王妃,原本不该说那些王叔们的不是,可是这次,他们鼓动王爷挑事,到了紧要关头却个个关门不理。这一点,我便看在眼里。” 徐氏这一番话,说的并没有半点虚假,情真意切。听到她的这番话,成渊也放心了。 都说纳妾纳色,娶妻娶贤,老朱捞到马皇后这个金子。朱老四娶到徐皇后这样的女人,都是他们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总而言之,徐皇后处处以马皇后为榜样,朱棣不在,她也会亲自去城中看望百姓和将士,确保大家一齐为朱棣守好后勤。 朱棣给朱柏留下的是一支中等部队,因为人数不够,许多都是附近的青壮年来投军,需要的时候女子也会上。 这是徐氏吩咐的。 她说需要将士们缝补便通知她,她可以带着几个女儿一同。 就连朱棣侧妃的女儿常宁郡主也被徐氏教导的彬彬有礼,做事很贤德。 相比朱允炆的母亲把朱允熥教废这一点比,徐氏在行事上,受到让人佩服。 徐增寿最初和徐妙锦都有些反对朱棣,但听说朝廷已经调集所有兵马北上时,他们也明白了建文皇帝朱允炆的心思,要杀朱棣。 但嘴上却下令,千万不要伤到燕王。 对于朱棣这种人,在战场上除非他死了,否则绝不可能活着投降敌军。 所以,这一场绝对不能和解。 夜里,朱高炽被成渊带着去了王府后的别苑,虽然已经是五月的天气,夜里依然很凉。 两人站在别苑门口,占地几十亩的别苑冷清清的,成渊指着远处的道:“今夜我请北平城的工匠和将士来,在这里开始搭建暖棚。” 朱高炽疑惑道:“何为暖棚?” “便是温室。”成渊这样解释,朱高炽立刻就懂了。 火室也叫温室,这玩意汉朝就有了,元朝后经过改良,已经演变成另一种。 土墙纸窗结构的温室,在建设方法是以黄土筑墙建屋,在南面墙上安装倾斜的纸窗以透进日光,增加室温。 下雨时,还需要防雨。 室内分三部分。 温室靠纸窗的前面部分用于栽培植物;中间部分是人工加温的设备,包括火炉、火炕、烟囱等。 后面的部分便用纸窗隔开,可以作气温的缓冲地带。是日光温室和火室的结合体。 对于玻璃和塑料这种材料,如今并没有,这些到了今后再研究也不迟。 现在最重要的为靖难成功好好的做准备。 清代以后,随着玻璃、塑料薄膜等透光耐磨新材料的出现,使用玻璃、薄膜建造的温室出现。 造玻璃和塑料,需要的材料和燃料都没有,只有到今后朱棣登基了,他才有机会做这些。 成渊记得,现代北平城往西大概位置有煤田。是中国古、中生代煤田。东西长四十五千米,南北宽三十五千米,面积一千多平方。 对于玻璃这些,成渊暂时放弃了他的想法,就算系统签到,也不了能给自己赠送个大煤场出来。 更不可能给玻璃,大棚,机器一类的,所以主要靠自己。 不过,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先在别苑建个大棚,把玉米苗直接给罩温棚里去,还有他去年培育出来的红薯秧,如今红薯都有婴儿拳头大小。 这几天却突然不长了。 放温室,长的快! 成渊拿出自己画的图纸,展开给朱高炽看。 朱高炽边看边疑惑道:“这都五月了,马上到了夏季,还需要搞温室大棚这种吗。” “世子,你可知道这些东西在大棚里,一个月可以长很快,我们要想更多的法子去筹备粮食,还要种粮食,节省一个月,你知道时间的重要性,尤其两军作战时。” 朱高炽自然知道,便点点头。 随后十几个工匠便被朱柏和道衍带来了,将图纸和自己的意思告诉给工匠,成渊便安心的坐在那里等着成果。 旁边的朱柏觉得有趣,对着成渊说道:“先生,你这大半夜的让我们来,就是为了盖房子?” 成渊摇头:“是温室。” “你信他们?” “信!” 古人可是很聪明的,只要给他们合适指引,这些工匠干起活来是绝对没话说。 朱柏点点头,和成渊坐在一起。 朱高炽原本想坐在成渊另一侧听的,谁料他脚步还没动,人道衍已经坐在石头旁,听着成渊说温室里出来的东西有多不错。 此时,工匠正热火朝天的在那里干活,这么多人,只要速度快的话,五六天就可以搞定。 “大家好好干!”朱柏命令。 “是,王爷。” 朱柏想了想,他们今晚干活。 明天就不用练兵了,直接好好的歇歇。 成渊看着干几下活便气喘吁吁的人,道:“王爷,改天我们研究一套军事训练方法,让他们好好的去训练。” 朱柏道:“好,但是你上次那文章哪里的,本王很喜欢。” 那是王阳明的东西,被成渊无意中说出来,湘王反而很惊讶,以为是成渊写的,天天跟着他要这个文章的下文。 “王爷,等这场战事结束,我再去和王爷讨论,现在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去做。”成渊道。 “对,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朱高炽站在旁边,很想跟成渊说话。 他这几天待在成渊屁股后面习惯了,这会儿站在旁边有点儿寂寞的很。 ………………………… 女眷此刻也没歇着,徐氏带着徐妙锦照顾世子妃张氏和湘王妃的孩子。 徐妙锦走出来,她有事要去问问成渊,便告诉徐氏说自己要去别苑。 徐氏看着徐妙锦道:“此事是燕王府的事情,与成渊无关,起兵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我和你姐夫商议过的,我不许你胡来。” 安成听见自己小姨要去质问成渊这事,咬了咬唇上前道:“小姨这么晚了,还是早歇着吧。” 徐妙锦摇头:“姐,此事我必然是知晓的,可是我还是担心我们徐家,若不是成渊如此,姐夫也不会这么快下决心。” 徐氏说道:“燕王府起兵,已经是天下皆知,若是你心里怨恨,可以冲着姐姐来。” 徐妙锦嘴上这么说,可实际她也没有想着去骂谁,就是心里特别的不痛快,担心自家大哥。 安成郡主听见小姨和母亲的对话后,道:“小姨,我听说,成管事有个徒弟,他也在应天府,如今福凶祸事都无法预料,他应该比你还要急,此事便不要怪罪他了。” 咸宁看到安成这么说,想到自己平日里也收到成渊不少好处,也该帮他说说话。 双手插着腰,一身火红色的衣裙在夜里飘扬,道:“小姨,今晚你与我睡吧,快走吧,我都困了。” 常宁和徐氏收的义女康宁郡主也过来让徐妙锦去歇着。 徐妙锦点点头,她其实心里知道是皇帝逼的,可是她又不愿意接受允炆哥哥和姐夫反目,所以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姐姐一家这么维护成渊。 与此同时,应天府皇城,乾清宫灯火通明,方孝孺今天带着杨贤之来见朱允炆,说是推荐个读书的好面子。 朱允炆心不在焉的接见,让方孝孺自己安排,便和黄子澄还有齐泰商议出兵的事情。 自从知道朱棣在北平起兵,周围不少将士都跟去后,朱允炆已经坐不住了。 前几天刚传来朱棣向蓟州和通州去了,蓟州很快就保不住了。 今天又传来,说北方的不少卫所也叛变了,谷王朱橞的封地也沦陷了。 朱橞狼狈不堪的丢盔弃甲,直接逃回京城来,还有不少将士听见朱棣起兵,连抵抗也不抵抗,直接投降。 差点没把朱允炆气死。 “黄先生,齐尚书,朕已经安排耿炳文,可胜算到底有多少,朕心里没谱。” 黄子澄道:“陛下,燕贼只不过是跳梁小丑,朝廷大军调集,燕贼必定覆灭。” 朱允炆心里也希望自己这个叔叔直接死在两军对阵中,免得自己还要处理,但还是故作担忧,对齐泰说道:“齐尚书,朕希望你们告诉将士,若是他们捉到四叔,请完好无损的将他带回来。” 齐泰皱眉,两军交战,非死就是伤啊,这怎么能将朱棣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他们面对的可是朱棣,藩王中领兵打仗最厉害的朱棣,齐泰不敢保证。 黄子澄道:“陛下龙体要紧,还是早早的歇着吧。” 朱允炆看到时间不早了,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出了宫门,齐泰道:“此事黄兄真要听陛下的?” 黄子澄摇摇头,“燕贼如此难对付,陛下太过仁慈,活捉燕王怎么可能。 那燕王可不是这么好说话,我去书信一封,直接杀掉,密信送到北伐大军的大营中,明日夹在奏疏里让陛下盖印。” 齐泰听见黄子澄竟然要如此,立刻阻止道:“这是假传圣旨,陛下知道了会怪你的。” 黄子澄摇摇头,他教了陛下好些年,陛下什么心思,他自然是知道的很清楚。 陛下以仁孝治天下,怎可做出如此杀叔的事情,这会让陛下的圣明毁于一旦。 当时湘王自焚,朝廷中就因此分成了两拨意见,百姓也传的沸沸扬扬。 “湘藩的事,就是给陛下蒙羞毁声誉,此事陛下生气至极。抓住燕贼就地处决,还有那个成渊,听说之前燕藩私自造刀剑兵器,就是这个成渊气的坏心思。” 齐泰面色凝重:“那就听黄兄的吧,陛下那里你可要交待好。” 黄子澄道:“我们为了大明朝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陛下会理解我们的。” 第二日,大明应天城中的百姓又围着说书人。 自朱棣起兵,应天城中,说书人对河北的局势开始议论纷纷,同时看着朝廷的做法。 城中京卫营和兵部,这几天热闹的很,朝廷更是直接任命耿炳文为北伐大将军,抓燕贼。 最架在火上烤的是徐家。 徐增寿和徐妙锦离开应天。原本只是想叮嘱大姐一家小心,谁知阴差阳错留在了北平。 街头巷尾流言满天,昔日的中山王府被当成笑话。徐家的女儿嫁藩王,一个被囚,一个造反。 如今徐家的儿子身为朝廷的都督,也跑去北平了。 徐辉祖气的鼻子冒烟,今天上早朝时,被文武百官挤兑,就连朱允炆也怀疑,徐辉祖私通燕贼。 徐家附近安排了许多锦衣卫。 徐膺绪和徐辉祖这几天待在家中唉声叹气。 他们徐家的名声全部都毁了。 徐辉祖怒道:“他们竟然背叛了朝廷,我会替陛下把他们都给抓回来的。” 徐膺绪道:“大姐他们也是被逼的啊,你看看妹夫被囚禁……” “闭嘴!我们徐家没有他们这样的人,给父亲蒙羞!” 徐辉祖说完,起身离去,朝廷的态度是剿灭叛乱大军,陛下的态度他很清楚。 正文 第53章 53.成渊果然料事如神 , 此时,那居庸关等地也已经被燕军攻破,永平归附,燕军增至数万,继续向真定而去。 北平府收到消息,成渊与朱高炽纷纷大喜。 半个月后。 成渊道:“这十几天,大棚已经完善,玉米长势更加快,今后我们便将红薯秧都送过来,放在这里面去准备。” 朱柏点头,随即将其他的大棚木料,派人送至别苑,这才又匆匆去守城了。 天渐渐热起来,北平城的百姓都开始换了薄衫,每天还是有百姓过来送青草,随后会有人检查草没有问题,才会给马吃。 就怕朝廷来探子,混进城中下药。 朱高炽在北平城上住着,成渊也是跟着他一起,两人的饭菜都是徐氏让安成郡主带人给他们送。 今日,朱高炽望着桌子上的饭菜问道:“妹子,你这怎么都是成先生吃的,我的呢。” 安成被说的脸颊微红,摇头说道:“哪有,这清炒松菇便是哥哥你吃的。” 说完似乎是心虚,看了眼成渊后又转过头去,等两人将饭菜都吃结束,命丫环收了盘子,规规矩矩的离去了。 望着安成郡主的身影,成渊似乎想到那晚上她去看他时,随后又顾不得再想,被朱高炽拉去看新送来的信。 朱棣他们送回来的战报用火漆封口,成渊将信拆开,递给旁边的朱高炽。 谁知朱高炽站起来,道:“我已经说过了,先生不是外人,这些东西先生你先看,再给我。” 在朱高炽心里,成渊就是他一直要学习的人,两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再也没有什么礼节束缚。 成渊看完信,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道:“世子,王爷的信上说,建文祭太庙,已经废除他的藩王位,并且将他逐出宗室,贬为了庶人,还……在好几次作战时,被下杀手。” 朱高炽听见成渊的话,吓得立刻站起来:“老头子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成渊笑道,说朱棣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不会有事,但是有一个人会在靖难之役中战亡。 建文三年,朱棣在东昌与老将盛庸对战。 朱棣率军冲击对方,但是没想到人家的阵型竟然丝毫不乱。而后盛庸故意引诱朱棣冲击中军,并且将他重重包围。 就在盛庸要得手时。大将张玉和朱能拼死进入敌阵营救朱棣。 张玉负责引开敌兵,朱能负责营救朱棣。 朱能很快就找到朱棣并与之会合,而后保护朱棣冲出敌阵。 可是当时的张玉,并不不知道朱棣已经脱险,所以仍在与南军缠斗,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而亡。时年张玉五十八岁。 张玉是朱棣手下的大将,如果就这样死在南军手中,太可惜。 当天下午,成渊就立刻给朱棣去了一封书信。 信的大致内容便是关于接下来和耿炳文他们的每一步,也倾斜记忆提前将事情大致,以他算卦的名义告诉朱棣。 朝廷会以长兴侯耿炳文为大将军,驸马都尉李坚为左副将军,都督宁忠为右副将军,会率军十三万伐燕,数路并进,号称百万大军。 同时传檄山东、河南、山西三省供给军饷。耿炳文率军在七月到八月的时间达真定,并会分兵于河间、鄚州、雄县,为犄角之势。 甚至叮嘱朱棣遇到盛墉时一定要冷静,盛墉回故意诱惑他进入敌军的。 在信末尾,成渊又说。自己是从星斗之象推出来的,这已经是努力的许久的事。 ………………………… 数日后。 天空星斗满天。 朱棣身后的几名侍卫正在搭建燕军的中军大帐,这次他一口气扫平了北平府的外围,更排除了后顾之忧,便于从容对付朝廷的问罪之师。 身旁都是走动的兵马,有的还在忙着挖战壕,许多都是忙着搭建营帐。 朱高燧领着其中一支人马,在站哨布岗,所以显得特别肃穆。 正在这时,朱能带着从北平来的信给朱棣,说是成渊和朱高炽他们写的。 “快送过来!让俺看看成先生到底说了什么。”朱棣又惊又喜,惊讶的是成渊一直没给他来信,这次怎么来了。 高兴得是,成渊来信,一定会为他指明一条路。 朱高煦听到成渊来信,也跑过来看,他虽然说话口无遮拦,但是对成渊却很是佩服。 朱棣他们此时刚到河北的涿州不久,他打算在这里调动军队和耿炳文好好的打一仗。 涿州这边已经开始防备朱棣的军队,但是耿炳文还没有到,涿州知府便叫嚣着要在这里配合耿炳文把朱棣的脑壳拧下来。 朱棣此时真的来了,还在这里安营扎寨,但是涿州知府已经怂的不见了。 其实朱棣的军营离涿州还特别的远,驻扎也远,只是派了几个探子不断的在涿州城外叫嚣,扰乱着 涿州官员的心思。 哪知道那些要把朱棣脑袋给拧下来的官员们,直接虚张声势的叫嚣几次后,带着值钱的东西。直接跑路了。 朱棣只好将大军带到涿州城里扫荡一番,把涿州城官府里的钱粮都给取到后,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前出发,迎击耿炳文的大军。 这一路下来,真正开打的就蓟州和居庸关,其他的地方许多将士都是朱棣曾经领过的,纷纷佩服朱棣,直接投降。 朱棣看完信,成渊信上说他觉得张保会来投靠朱棣,可以适当的用一用。 “成渊这下子,俺是越来越佩服他了。”朱棣说道。 朱高煦疑惑:“爹,信里到底说了什么,你这么高兴。” 朱棣将信递给朱高煦,下一刻朱高煦就惊讶起来:“这是成先生算卦算出来的。 前段时间,咱们破居庸关时成先生也不说一声。” 朱棣瞪着朱高煦道:“你没看到成渊说的,他也只是根据最近的星斗变化,推测的。” 随后看向朱高燧道:“高燧你看天上的星星。” 朱高燧刚过来,听到朱棣让他看星星,抬头看了半天,有些感叹的说道:“爹,星星真多。” 这话一出,差点没把朱高煦给笑死,朱棣满脸黑线,自己怎么生的这种蠢材。 道:“老二,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和成先生的差距。” 朱高煦道:“你让我领兵打仗我还行,看星星看不出来。不过成先生说张保会来投诚,是不是真的。” 朱能也在旁边:“应该……不会有错。” 朱棣看了眼远处的张玉,想到成渊说不能北盛墉诱惑轻敌,入了圈套会有大难时。 有将士来报:“禀王爷,有个叫张保的来投诚。” 朱棣愣了愣,再次将信仔细的看了遍,果然如此,张保真的如成渊说的来了。 他感慨道:“这小子,可真是太厉害了,成渊果然料事如神。” 随后命人将张保带过来。 正文 54. 南军:朱棣不过是侥幸罢了 , 见过张保,朱棣便将剩下的事情交给朱能。 等张保先去营帐,朱能微微皱眉,说道:“卑职以为,该不该试探试探张保,免得有诈。成先生那里怎么和王爷说的。” 等他说完,朱棣看向朱能,压低声音道:“那小子告诉本王,为了确保,可以试探试探张保,此事便交给你了。” 朱能做事,朱棣放心,是个特别老成的大将,并没有因为张保的投降而露出喜色,只是理智的分析着利弊。 随后朱高煦说,已经安排好值守与放哨的,看到朱能远去,便对朱棣说道:“朱叔叔虽然担忧,但孩儿觉得他过于谨慎,成先生的话可以为我们指路,孩子相信他。” 朱棣赞许的点头,看了眼朱高煦后说道:“不错,你有俺的一半儿用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俺里按照成渊的来,但该防护的,夜里还要防护。” 望了望应天方向,他朱允炆如果真的聪明,那自己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只能说明自己大侄子还嫩了些。 朱棣走进中军大帐,在地图上的真定位置,用他的剑在上面狠狠地戳了下:“这一次,俺不但要白白增个万人兵马,还要将耿老将军自己收回他的兵马,不敢再进攻俺朱棣一步。” 随后命令道:“过真定必然经过一座县城,这几日便按照成渊信上说的,安排俺们的兵马时不时的假扮成逃兵,混淆视听。” “是,王爷。”张玉领命。 “孩子记下了。”朱高燧道。 朱棣内心是佩服耿炳文的,因此并没有辱骂耿炳文,在他心中武将都是可敬的。 况且耿炳文有着常人所不及的优点与坚守。 不像黄子澄还有齐泰他们这群家伙,挑拨藩王和陛下的情分,反目成仇。 此时,耿炳文的手下有一名将领叫赵柏,他时从未和朱棣正面交过手的,一直以来都是属于京军和南军,祖籍浙江。 赵柏被耿炳文安排在离南军大营的六十里外的无名县城,和真定有些距离。 他听说朱棣的大军要直接来真定和耿炳文交战后,心中十分的不屑与傲慢。 这个赵柏和许多的南军一样都认为朱棣不过是个戍边的塞王,每次取得胜利也不过是因为和许多将士熟悉,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并不是朱棣真的骁勇善战,心中恨不得朱棣立刻攻打真定,区区不到几万人马的燕军算得了什么军队。 赵柏认为,只要朝廷的大军围剿,定把朱棣吓得屁滚尿流还要让他们如一群惊慌失措的野狗,到处没有藏身的地方。 所以,南将赵柏并没有把朱棣放在眼里,他已经在朱棣去真定必经过的小城里设下了杀人机关。 赵柏被耿炳文排成先锋,也说明赵柏确是有能力,但是相比朱棣来说,还是差的远。 耿炳文派赵柏出战前,已经再三叮嘱他,不可以取朱棣性命,朱棣乃是太祖之子。 赵柏是跟随耿炳文的,自然也学会了很多的作战,其中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守城。 派人去朱棣的大营外围,赵柏获得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朱棣的大营每天都有逃兵。 他们打探后听说,朱棣的大营已经人心惶惶,听说南军要来,早就想着活命逃跑。 还有探子说他们看见燕王命人押着几百个逃兵,说完活埋砍头一类的。 随后的几天里,有人传言朱棣已经吓得想要撤兵。 赵柏不禁哈哈大笑,他觉得朱棣就是个蠢货,朝廷大军一到,就把他吓得想要逃命。 他更加想象自己一刀架在朱棣脖子上,看着他跪地求饶,自己带着一万零一千精兵杀的朱棣片甲不留。 然后一刀砍下朱棣的头颅。 毕竟陛下说过,莫要让他背上杀自己亲叔的罪名,而赵柏便觉得他愿意为建文承担罪名,到时候就说是误杀。 随即他让人给耿炳文传信。 说想要进攻朱棣。 耿炳文却给了他两条命令。 一,继续守着小县城。 二,必须留下朱棣活口,太祖之子,他们朝臣无权斩杀。 赵柏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守着小县城,等朱棣他们过来,或者耿炳文让他进攻,他就带着精兵一扑而上,诛杀燕贼。 但是南军却慢慢的开始流传一句话:燕贼朱棣不过是侥幸,并没有什么真实能力。 …………………… 夏初,北平府。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大棚也已经完全建好,因为室温的缘故,玉米已经开始抽絮。 成渊这边也很快收到了燕王朱棣的回信,信中说南将守着真定前面的县城,他们想要攻打。 看到信中,朱棣说他要自己带着将士攻城,把成渊惊了下。 随后成渊便去找朱高炽还有燕王妃徐氏,说朱棣要带兵冲锋攻打小县城。 徐氏道:“先生莫急,王爷一直便是如此,与北元交战时,他便穿着甲胄自己冲,朱能和张玉他们劝过多次,但是他并不听。” “后来大家就习惯了。”朱高炽笑着递过来热茶。 湘王朱柏也在,听见这话,并不惊讶:“我们藩王兄弟中,很多都带过兵,可是,能如四哥这般受将士拥戴的并不多,这与四哥的仗义还有身先士卒有很大关系。也绝对不是做戏。” 成渊这才真正的认识朱棣,看来这个燕王也确实有让将士们佩服的能力。 几人商谈结束,道衍已经走了进来,说他已经将燕王需要的粮草准备好了,明日便送去。 成渊摇头道:“大师,粮草不能耽搁,我认为该立刻安排人马将粮草送往真定。” 朱柏坐下来,看向旁边的道衍还有朱高炽,对成渊道:“丘福这几日带人挖壕沟,我们得安排个得力的人去。” 朱柏的王妃已经生下女儿,朱高炽家的,张氏生下儿子,名字还没有定,等朱棣回来再定。 徐氏也思索起来,她是徐达的长女,会文采也会武力,但是绝对不能让她去。 大家一时陷入沉思中,送粮草过去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必须要寻得靠谱,稳妥的。 正文 55.准备些东西 , 成渊硬着头皮,从朱柏和朱高炽身侧跨步而出,拱手道:“不如我去吧?” 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徐氏的眼眸里带着感激,却摇了摇头:“成渊,你不能去,北平府需要你。” 朱柏有些迟疑,最终也看着成渊摇头,他认为一支百战百胜的兵马并不是有精兵悍将就可以打胜仗的,而是后勤粮草,兵器,药材这些。 道衍站出来道:“禀王妃,贫僧去最合适。” “对,大师去。”朱柏也爽快的指着道衍,要是成渊走了,那玉米和红薯他们也不会整,还有那些训练什么的该怎么担。 燕王妃徐氏道:“那就有劳大师去了。” 道衍随即便要走,成渊想了想对他说道:“明日你走,今日我为大军准备一些东西。明日你随粮草一同带去。” 别苑的屋子,成渊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拿出系统签到得到的简单包扎手册,将其中受伤和出血时,简单包扎步骤,详细的画在纸上。 朱高炽圆滚滚的过来时,只见别苑中成渊正坐在长条凳上,手前放着笔墨,一见到他过来,成渊拍了拍旁边的凳子:“世子,你先坐在这里,我与你说说关于将士受伤包扎的法子。” 朱高炽便上前坐下,顺手帮成渊倒了杯茶:“小先生,这种白布条是什么东西?” “这个叫绷带,今日你便将府里干厨活洗衣服的女眷叫过来,我有事情与她们说。” 成渊吩咐道。 朱高炽点头,他对成渊基本是很听话的。 半个时辰后,从布庄和府中便寻来了不少棉布,燕王妃徐氏带着府里女眷也来到别苑。 她们平日里便在洗衣房和厨房里干杂活,今日却面对着白布和几口大锅,心中不免惊讶。 只见成渊将白布展开,用剪刀剪成一指长的宽度,然后命人将铁锅的水烧滚,随后将布条直接放进水中道: “你们学我这般,将布条均匀剪开,在滚水中煮,随后用筷子捞出来晾干。手洗干净将布条全部卷起来,用油纸包好,火漆密封。” 好好的布为何要剪成条,这不是太浪费吗,女眷们只觉的布条实在心疼。 徐氏到没有什么惊讶。 不远处几口大锅架着,女眷将减好的布条按步骤煮进去。 朱高炽道:“先生。这还有十几个女眷,她们做甚?” 那些女眷边减布条边心疼,造孽啊造孽啊,这么好的棉布透气性又好,被糟蹋。 边剪布条边心疼,说成渊是个不成器的。女眷像是吃了苍蝇,叹息着剪布条。 快到晌午时,丘福带着几个将士挑了几十筐药材,放在别苑的地上面。 药材都是百姓新挖的,还有不少是药堂中送来的。满满几十筐的药材。 成渊命人将药材统一整理,然后分开,都是选择止血的中药。 地榆、三七、白芨、蒲黄是最主要的几种。 “你们过来,把这些药材都切碎磨成药粉,太阳落山前,必须全部做完,装进坛子中。”成渊坐在桌边喝着茶。 几个厨娘看了看王妃,她们今日不准备府里的晚饭了么,都有种想要去死的冲动。 “别愣着,快切,快磨。”朱高炽指着厨娘丫环,每个人身边放了一大筐药材。 燕王妃徐氏也没有恼,端庄大气的看着成渊:“你今日这又是个什么法子?” 成渊打起精神,指着布条和十几筐药材道:“这些送到王爷的大营之中,将士们轻伤流血的,可以很快痊愈。 将药材磨成粉,用起来方便也好携带,那种白布条都是经过热水高温消毒。” 高温消毒这种词语,纵使是徐妙云这种女诸生,她也无法理解成渊说的什么。 从他人嘴里将这种话讲出来让人怪异,可从成渊嘴里出来,徐妙云和朱高炽只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 直到太阳落山时,药材自然没有切完,咸宁郡主双手叉腰,过来和徐氏撒娇,说自己吃不惯其他人做的饭。 徐氏嗔怪道:“你也不看看今日再忙正事,怎可如此胡闹。” 徐妙锦过来,一双好看的杏眸如秋水一般,道:“咸宁,常宁,康宁,小姨带你们去。” 康宁是徐氏从小收养的,和她们一样受到重视。 徐妙云随着徐妙锦她们一同去了前院。 成渊看了眼不远处帮忙剪布条的安成郡主,想了想道:“郡主,我有事找你。” 朱高炽看了眼,又转身进了屋子中,装作自己没看见。 待她走到府门外,好奇的看向成渊,望着他道:“什么事?” 成渊转身,看见那双水汪汪的杏眸凝视着他,似乎有些不解,却也是愿意的。 “去吃烤鸭。” 成渊挥了挥手,两人肩并肩向烤鸭店走去。 看见四通八达的城道,尤其是北平城主街道,那边摊贩儿和商铺琳琅满目。 进酒楼时,他看到十字路口有卖红果的,便道:“郡主,可带了碎银子或者宝钞?” “有。”她柔声道,取出银子递到他手中:“你那月俸呢?” 成渊笑道:“这几个月,自王爷起兵以来,大家都是没有在意有多少月俸的。” 安成郡主微微垂眸,似乎是明白了。 两人在酒楼,挑了张桌子坐下等烤鸭,安成郡主将木筷用手帕擦了擦递给他,随后又给自己取了双筷子继续擦拭。 成渊将衣袍兜的红果取出来放在桌上,让店家帮忙洗了,随手拿过一个递给她:“吃吧。” 店家很快将烤熟的鸭子,切成片送了出来,放在面前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安成郡主夹起一块鸭肉放进成渊碗中,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用着菜。 看着她的傲娇样。成渊将肉放进嘴里咀嚼:“郡主夹的这块肉,果然是味道独特,不可无一,不能有二。” 安成皱了皱眉:“花言巧语。” “那李乾上次与郡主说的话可是花言巧语?”成渊挑挑眉,拿着鸭腿啃着。 “我……我与他没有关系,那晚不是与你说过了么。”安成郡主有些急,望着他道。 “好,我知道了。”成渊笑着望向她。 “你……不与你说了。”安成郡主红着脸低头吃饭,看到面前这烤鸭后心里道,算他还有些良心,知道自己喜欢吃烤鸭。 两人离开时,成渊又让老板另外装了两只鸭子,确定没有问题后出了酒楼。 回到王府,天已经有些黑。 成渊转身要走时,被安成叫住道:“在这里等我下。” 许久后,安成郡主抱着个小盒子与衣服过来:“这件袍子是给你做的,这盒子里有五十两,都是我平日的碎银子,你拿去用便是。” 成渊笑道:“那我该如何还给郡主啊,卖身还债可否?” “呸!”安成红着脸啐道:“想的美。” 回到别苑,朱高炽看了看身后问道:“先生,我家安成呢?” 成渊将两只打包好的鸭子递给朱高炽道:“一只拿去给王妃,一只给你和湘王爷。” 朱高炽道:“先生这算不算是感谢我为你和安成做月老啊?” “此言差矣,我和安成郡主并没有什么,莫要乱说。” 朱高炽看了看他怀里的衣服摇摇头道:“我家妹子女红极好,这衣服的针脚我可认得。” “药材如何了?”成渊适当的岔开话题。 正文 56.朱棣中计被围 , 朱高炽被转移注意力,指着几筐的粉末:“这些好了,先生还需要些什么?” “把它们装进罐子,最好能够防边密封好。” 成渊怕遇上下雨天,药粉遇水板结,到时送到朱棣的大营,将士们都无法正常去用,会白白糟蹋。 王府干活的人手脚麻利,布条缠好,药粉装好,到了道衍过来装车时,才大吃一惊。 这些东西做的有模有样,若是真能快速止血,反而可以救将士的命。 战场流血是常见的事,若是真能药粉布条一起,操作简单,可不就是给将士造福。 朱柏望着坛坛罐罐,走过来看着成渊:“先生你可真是厉害,本王以前都未曾发现你还有如此妙手回春之术。” “弄些药粉末子,这些坛坛罐罐的,没有王爷说的那么神奇,妙手回春不敢当。” 成渊越是自谦,湘王朱柏反而认为他高风亮节,是个有才之士。 燕王妃徐氏缓步上前,将罐子认真的捧起来端详,笑道:“希望它能为王爷助一臂之力。” 押送粮草兵马由道衍带着,浩浩荡荡向真定方向而去,光是油纸包的布条就装了一车,装坛坛罐罐的车子用稻草铺厚,防止路程远自己破碎。 燕王妃徐氏眼里尽是担忧,看了眼身边的朱高炽和成渊道:“他每次出战,我都睡不好觉,一颗心就那样替他悬着,直到他回来,我才能睡个安稳觉。” 成渊默然,朱棣和徐妙云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两人平日里也是夫妻作战。 他是历史浪潮上的人,知道朱棣不会有事,但燕王妃不知道,朱高炽也不知道。 担心也是常有的。 成渊拱了拱手:“王妃放心,王爷会凯旋归来。” 人心总是漂浮的,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说几句安慰话,也会有定心丸一般的效果。 成渊的话对于徐氏和朱高炽他们就是,更因为是朱棣留下的主心骨。 …………………… 今夜,朱棣带兵袭击赵柏的那个小县城,破了这道城,便会直面耿炳文驻守的真定。 耿炳文并没有按照朝廷来的密奏对朱棣下杀令,他始终觉得这些王爷都是太祖之子,当年有不少皇子藩王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可赵柏不觉得,他年轻气盛的想要将朱棣脑袋拿回去见坐在应天城皇宫的建文帝,得到褒奖。 这边朱棣的探马在行动,他得到消息,那个赵柏如今已经越来越轻视自己。 今天听说还在带着手下喝酒。 他选择今夜一举拿下这座小县城,好与耿炳文交战。 三十多名燕军死士已经悄悄地接进县城城墙,借助铁飞爪悄悄的攀上城墙,将几名巡逻侍卫直接斩杀。 顺利解决第十个时,死掉的巡守人员被发现,城墙上的警鼓和梆子立刻响起,声音传遍小县城,喊杀声震耳欲聋。 赵柏听说朱棣带人来攻城,第一反应不是紧张,而是哈哈大笑的说自己有把握拧下朱棣的脑袋。 对手下人大喊:“这次,我赵柏就让他有来无回,拿我战甲来。”赵柏杀气腾腾的喊道,他今晚已经志在必得。 “众将听令,随我登城,将燕贼的头颅留下,挂在城门上。” 赵柏也不是吃素的,他在县城四周可谓是布下天罗地网,朱棣的大军面对这座不起眼的小城,也会如骨头般难啃。 此时,在遭到守城军反抗后。 朱棣的大军有些受阻,刀箭如流星般射来,城上不断的砸下木头和石头,最先攻城几十个将士有一半死在城门口。 朱棣带着大军杀到城门下的时候,城门竟然被攻开,想到成渊信中的叮嘱,朱棣也是十分谨慎。 城门被撞开,朱棣骑着马手握长枪,一马当先的扑向城门。 虽然成渊已经叮嘱过这个总是爱冲锋陷阵的朱老四,谁知他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在刀光剑影里冲杀。 许多将士之前被朱棣这种身先士卒的做法吓到,但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 城门破开,木吊桥立刻缓缓的放下来,燕军一拥而上。 朱棣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成渊的那句话,不要总是冲锋陷阵,容易受敌诱惑,会有危险,尤其是与盛墉交战时,定忍住挑衅,可以保张玉一命。 想到这里,朱棣安排几员适合冲锋的虎将上去,他跟在身后。 赵柏匆匆赶来,看到朱棣他们已经破城上桥,命人两刀斩断木吊桥的空中绳索。 原本固定的吊桥嘎嘎吱吱开始晃动,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机关,铁锁断后,木吊桥直接断裂两截。 朱棣此刻还未上吊桥,最前面的几名将士直接随着断裂的木桥给掉了下去。 下面是数丈深的壕沟,里面砸进许多将士和战马,水花被溅的喷上了岸。 “断了燕贼的后路!”赵柏站在城上大喊一声。随后几支火箭就嗖嗖射去。 火箭落地,便立刻起火。许多地面的火油遇火立燃,火线围住了城门。 城墙的砖缝里竟然也开始不断的起火,阻止朱棣回逃。 朱棣这才明白成渊给他提前预测的话。 他立刻勒马回转,手中一根长矛运转如轮,将所有射下来的火箭纷纷打落。 朱能和张玉护在左右,举着两个铁盾,举起来护着朱棣,始终保持他的安全。 站在城楼上的赵柏看到朱棣如此后,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 他早就打听到燕王朱棣总是喜欢身先士卒,带着头去冲,所以才做了这一番部署,甚至故意将城门留着给燕军攻。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个道理赵柏懂,管他朱棣有多少的大军,哪怕十万百万。 只要朱棣一死,其他的将士定然会溃散,到时候自己就是坐享其成。 朱高煦此时正与袁容他们在杀敌,看到朱棣被围攻,立刻让弓箭手与城头上的官军开始对射。 见到自家王爷被围,手下的燕军都急了,连回回炮也开始用上。 朱棣之前为大明戍边,大明边军都懂的那种穿透战甲的箭,当下立刻开始回射,赵柏手下的弓箭手立刻被压的节节败退。 那些箭纷纷射穿赵柏他们的铠甲,箭头和头盔相碰,乒乒乓乓的跟打铁一样,被燕军的箭吓的有些慌乱。 南军自然不知道边军还有这样的本领,朱棣的边军曾经对应的是北元的铁骑,箭术一流,又稳又准又狠。 朝廷虽然找借口调走了朱棣统领的边军,但自从朱棣起兵,这些将士纷纷前来归顺,死心塌地的跟着朱棣。 朱高煦命朱高燧立刻派人将几根横木带来,搭在断桥上,临时给朱棣给有朱能他们组成木桥。 随后朱高煦立刻骑马跃过木桥保护朱棣。 朱棣和朱能他们借着马尸和遮挡物,用盾牌抵挡城墙上赵柏的进攻。 “老头儿!快退回,那木桥抵挡不了多久,成先生不是说过,耿炳文和他的手下都擅长于守城,我们尽快离开。” 谁朱棣却目光坚定,望了眼城墙上的官兵:“俺朱棣,从来不知道后退两字怎么写,既然他们放俺朱棣进了城,那俺今夜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朱棣知道那些砖缝是火油,但他也不是那么轻易就退缩的,决定就地反击。 正文 57.朱高炽,从锻炼做起 , 半夜三更,凉风习习,北平城除了巡逻的士兵,便是墙角的蛐蛐儿叫,偶尔几声狗吠。 成渊和朱高炽商议结束,两人还未吃饭,此刻徐氏带着两个丫环走了进来说道:“我瞧你们还没有用饭,便差人做了些。” 红木食盒有四层,几碟小菜被送到桌面,朱高炽尝了几口,对徐妙云道:“娘,你也坐下来,随我们一起吃一些?” 见到自家儿子如此孝顺,徐妙云端庄的坐下,道:“你爹那边还没有消息,娘倒是十分紧张他,近来没有胃口。” 成渊将筷子放下:“若是按照我之前给王爷的路线,这些日子恐怕是攻雄县。 赵柏,杨松,还有顾成他们都是耿炳文的得力助手,但张保会里应外合助王爷的。 说不定王爷还会收获几名将军呢。” 成渊说的是顾成。 顾成是左军都督,他奉朱允炆的命令,跟着耿炳文一起征讨燕王朱棣。 顾成,字景韶,他的祖先是湘潭人,祖父以驾驶船只为生,经常往来于长江、淮河之间,于是在江都安家。 顾成年少魁梧,体力过人,擅长使用马槊,刺有纹身。 朱元璋率兵渡江,顾成前来归附,因为他作战勇猛被选为帐前亲随。 历史上攻打雄县时,朱棣抓到了左都督顾成,并没有伤害他。 还亲自为他解绑,对顾成说这是上天要把你送给我,朱棣派人护送顾成回北平,辅佐世子朱高炽坚守。 随后李景隆率军围城,朱高炽在防御,调度方面听取了顾成很多建议。 朱高炽将饭很快吃完,徐妙云帮他擦了擦嘴道:“炽儿,你要慢一点吃。” 成渊看着徐妙云:“王妃。给世子的菜你可准备了。” 徐妙云有些迟疑,但还是听从成渊的话,似乎成渊让他们有种信服的感觉。 虽然年纪轻轻,却办事老成。 与其他人相比,已经是十分出众的人。 “少吃些可以么?”徐妙云将食盒最底层的水煮菜端出来,放到朱高炽的面前道:“高炽,这是娘与成先生为你准备的。” 看见水煮菜,朱高炽感觉自己碗里的饭菜不香了……他这几日已经被水煮菜折磨要死,有些皱着眉头看向成渊:“先生,这?” “世子,是你说过想要替王爷还有王妃分忧,但是不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如何替别人分忧。这些水煮菜必须吃。” 朱高炽挺胖的,这些日子成渊不仅寻了大夫给他看了看,还制定了一套减肥计划。 大夫说朱高炽或许肥胖,身体才有了更多的毛病,因此需要好好的调理,不能再拖下去。 既然到了明朝,自然不能不管这个小胖子。 成渊督促他吃完。 徐妙云说自己去看看徐妙锦还有安成郡主她们,近来她们也开始帮忙做大军用来包裹伤口的布条。 第二日,东方天不亮。成渊便将朱高炽带起来,围绕着北平城去跑步。 朱高炽道:“先生,我一直觉得你比道衍大师还有他们都厉害,为何你你宁愿待在北平替老头子指挥路线,也不愿跟随大军。” 成渊没想到朱高炽会问他这个问题,道:“我是为了今后,王爷终都会大胜,我的任务便是好好的经营后方,去了反而给王爷添乱。” 朱高炽一直很尊重成渊,甚至当成亲友兄弟那种,他并不喜欢听成渊说自己添乱。 反而反驳道:“何为添乱,先生可知,那张保真的投诚老头子,温室大棚里的玉米和红薯已经马上要长成。 我家安成那么傲娇,如今见了先生温柔如水,这叫我如何不信先生?” “你若信,便好好的跑完这十圈再说,世子你很聪明,千万不要被身体累垮。” 成渊诚恳的说完,陪着他继续跑起来,他觉得朱高炽至少是个不错的皇帝,就是后来命太短。 朱高炽已经气喘吁吁,他觉得成渊说的减肥实在是太痛苦,痛苦到让他想放弃。 幼年时他有些跛脚,母亲徐氏便让朱高煦和朱高燧陪着他,常常照顾他。 可后来,总会有人跟在他的身后学他走路,明面上对他客气。背地里却骂他是瘸子,是个死胖子。 朱高炽自知太过肥胖,好几次连马都上不去,被朱棣嫌弃,接着又跑起来。 成渊跟在身后:“世子,你一定要好好的跑,待会儿我把青箭带过来这里。” 朱高炽听见有马骑,正想说谢谢成渊,却听见后面的话。 “待会儿我骑着,世子爷牵着它多走路。”成渊说道:“朱高炽,请你从锻炼开始。” 朱高炽:“……” 成渊骑在马上,看到未来的皇帝给自己牵马,道:“我那个徒弟已经来信,他说……” 朱高炽道:“什么?” “莫使朕背上杀叔的罪名。”成渊说出大概意思。 朱高炽愣了愣,随后看向远处的晨阳:“我小时候在应天,还跟着朱允炆一起背书,谁想到,如今却要刀戈相见,实在是令人失望。” “皇室便是如此,今后依然也会如此。” 朱高炽没有听懂成渊的话,想再问时,成渊已经不说了。 马蹄哒哒的从城而过,百姓推着车,城中早点铺子已经开始卖着熟食,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天亮了。 朱棣这边发狠,别的大将敢冲锋陷阵那就是送人头,但是对于朱棣却是例外。 打了一夜。 县城地缝里的火油火苗被徐增寿和袁容他们运来的土给遮掩,完全燃不起来。 火墙被毁,守城的赵柏看到朱棣开始反攻,命人不断的放箭。 但似乎效果很差。 “将军,箭快用完了。”身后有人冲赵柏说道。 原本拿北城故意给朱棣,是为了引朱棣钻套子,谁知道被他直接搞成了突破口。 赵柏这下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把朱棣放进城。 眼看城受不住了,赵柏立刻派几个小旗,让他们分别去向驻扎在几十里外的顾成,鄚州得潘忠,还有雄县的杨松求救。 几个小旗收到命令,溜下城去请救兵了。 张保的暗降,已经收买了耿炳文部队里的人,好几个早就反水支持朱棣。 但赵柏觉得,他要和朱棣决一死战,弄下朱棣的头,否则便自己了断自己。 正文 58.顾成的归顺 , 赵柏守的县城十里处安排了顾成增援,雄县则是杨松,鄚州是潘忠他们。 这赵柏最先到派兵顾成那里。 顾成是朱允炆亲点给耿炳文的左军都督。 见到赵柏派的人来求援,顾成将自己的大刀握在手里,道:“我立刻派兵增援!” 赵柏派的亲兵听见顾成要援助他们后,高兴至极,便想着骑马回县城,杀朱棣个片甲不留。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顾成手起刀落,赵柏的亲兵直接被顾成给送去见了阎王。 身后众人却没有惊讶,只是缓缓跟上顾成,朝着朱棣围攻的那座小县城而去。 ……………… 另一处。 张保早就有了安排,让自己的一队人马在半路上将赵柏派来报信的直接斩首。 随后,张保派自己的兵士装作赵柏那里的探马去鄚州见潘忠了。 此事,鄚州。 潘忠已经穿着盔甲,站在黑夜中安静的守着,一手抓紧马鞍,一手握着长刀,准备决一死战。 黑夜中,马蹄声传来,几个将士低着头,看不清脸,对潘忠高声说道:“潘将军,我乃赵将军麾下小旗官,燕王朱棣已经带兵将小县城包围,请潘将军救援。” 那人又道:“县城几处城门已经被朱棣攻破,还请将军救兵如救火的啊。” 潘忠心里有疑惑,并没有立刻策马。 但张保派的人也是演技派,跪在潘忠面前,一副痛心疾首,心急火燎担心主帅,潘忠竟然慢慢的相信。 “潘将军,燕贼攻城,赵将军有危难,请您立刻援助,我们和顾都督合力,剿灭燕贼。” “好,你且先去,本将军立刻便过来。”潘忠说完,转头对身后的将士道:“出发!” “是,将军!请你一定要快一些到啊,赵将军顶不住了,就剩他们十几个人了。”那人低着头又故意给潘忠透露假消息。 潘忠头顶盔帽,跨上战马带大军直扑朱棣与赵柏决战的县城。 鄚州比顾成的驻地还远,谁知潘忠并不急,边走边看着四周是否有埋伏,并没有着急增援的样子。 慢悠悠的倒像是在赏风景。 潘忠有担心,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既然只是个小县城,费劲打下来干甚? 就剩赵柏他们十几个人?说不定已经被朱棣给攻下了。潘忠越想越觉得不能贸然救援。 其实他不知道,这都是张保的计谋。 ………………………… 这边朱棣打的赵柏躲在北城门上不敢出来,硬是靠着火箭将朱棣和大军堵住。 赵柏已经扛不住了,却迟迟不见顾成和潘忠来,气的他都要跳墙骂娘老子。 “赵将军,还是弃城吧。”手下将士已经将手中火箭射完,跪在地上精疲力尽。 “滚蛋!”赵柏踹倒那人,还没来得及躲过,便有冷箭从他的头皮出擦过。 赵柏被吓得扑腾坐在地上。 朱棣这边却命人把成渊之前送来的信展在手里,只见上面写着几句话。 “王爷可以唱空城计迷惑那些援军,建帐篷做饭。” 成渊给了朱棣很多锦囊,每次到一处地方,才能打开。 这次张保归顺,朱棣高兴。 赵柏设圈套诱他攻城,朱棣吃了大亏。 可是朱棣也不骑等闲之辈,决心在真定攻打耿炳文时,他对雄县的杨松,鄚州得潘忠,还有护着小县城的赵柏与顾成。 早就分析了他们的优劣,耿炳文这几路兵马是互相增援,互相扶持的。 朝廷兵马多,燕军少,耿炳文又安排防守,滴水不漏。 朱棣原本安排的是他的燕军分成三路去对阵潘忠和顾成他们,随后集中兵力攻雄县。 因为杨松的雄县有近九千多人马。 谁知,张保突然来投。 随后陆续又收获张保暗地送来的几千兵马,加上攻打其他的城时所得,兵马剧增。 又被赵柏诱惑,来攻无名县城和顾成他们。 朱棣有些后悔,对身后的几员大将道:“是俺太轻敌,成渊让本王集中兵力攻杨松雄县,再借张保策反顾成他们,是本王冒进。” 朱高煦想了想:“下来如何?” “按照成先生吩咐的,在这里安营扎寨,生火做饭,我们唱一出空城计。” 朱棣说完便下令,看了眼漆黑的城头,估计也就赵柏他们十几个人。 如今要做的是,对付顾成和潘忠的援军,雄县的杨松。 张玉和朱能分别防备顾成和潘忠援军,朱高煦带其他人马防备雄县的杨松。 朱高燧其他的将士开始搭建帐篷,一副要住下的样子。 潘忠到达赵柏的小县城两三里处时,派探马去查军情,谁知探马回来禀报。 说朱棣的燕军在搭建营地,生火做饭,潘忠一听,当下决定调马回鄚州去。 “潘将军?我们不增援吗?”身后的小将问道。 潘忠骂到:“增个屁,你没看燕军已经建帐篷做饭?肯定是把县城攻下了,我们去不是找死?保存兵力回鄚州。” 还未来得及转头,便看见顾成带着人马过来,潘忠便将朱棣已经在县城安营扎寨的事情告诉了赶来的顾成。 顾成早就被张保和朱棣给策反了。 看到潘忠,顾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说道:“既然来了,总要增援不是?” 潘忠怒了:“他娘的,那赵柏肯定已经死了,我们救个尸体顶个屁用啊,回去。” 顾成策马到潘忠身前,笑着对潘忠说道:“既然来了,潘将军哪有走的道理?” 潘忠不明白顾成什么意思,疑惑间就被一刀砍下,眼睛瞪的滚圆滚圆:“你……你……” 说没说出口,便咽气了。 潘忠手下的人马看到潘忠已经咽气,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朱能和张玉带兵包围了顾成他们,但是顾成并没有反抗,顺从的跟着朱能和张玉走了。 这边朱棣生火做饭,城楼的赵柏迟迟没等来救援,悲愤下,自己抹了自己脖子,死在城楼上。 朱棣看到顾成时,有些生气的责怪张玉和朱能:“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顾成是本王的贵人,还不快快松绑。” 顾成单膝下跪,“顾成,见过燕王爷。” “快起来,俺服你是条汉子,留下来,本王不会亏待你的。”朱棣哈哈大笑。 顾成道:“多谢燕王。” 朱棣道:“这次本王要多谢你与张保。” 顾成道:“既然认准了王爷,属下今后会誓死跟随您的。” 正文 59.朱棣总是赢得莫名其妙 , 原本用来阻止潘忠的朱能和张玉他们没有任何伤亡,直接全部回来复命。 朱棣按照他的下一步计划,打算集中兵力对付雄县的杨松,随后再前往真定。 顾成讨了朱棣个恩情,把潘忠和赵柏埋了。 朱棣也没反对,如果不是发生靖难这事,那这些将士就不会成为敌人,他们都是大明朝廷的兵马。 原本朱棣想一举攻下雄县,但朱高燧说道衍带着粮草和药已经赶到大营,朱棣便命朱能与张玉将小县城守好。 回到大营,这次攻下小县城也伤了许多将士,刘大锤胳膊被砍伤几刀,龇牙咧嘴的跟着朱棣和朱高煦他们去接道衍。 粮草如期而至,对于朱棣直接冲击雄县和真定是很好的助力,前几日又增加了七八千人马,加下来也有数万多。 如果拿下杨松的九千人马,那就会壮大,到时候每人吃二三斤的粮食,人多消耗下来,也是必须重视的。 “见过燕王。”道衍行礼。 “大师,北平府可好?”朱棣顾不得卸甲,直接跟道衍谈事:“这些布条和药粉是成渊送的?” “正是。”道衍拿出成渊事先画好的包扎手法,交给朱棣。 “啧啧,成先生可真周到。”朱高煦接过来翻看步骤。 “都是止血的药,拿出来给大家用用,昨夜偷袭县城,本王差一点就中了赵柏的计,多亏高煦还有朱能他们。”朱棣感慨。 “怎么都没人敢用啊?这止血的药怕甚?那俺就替你们先用。”朱棣聪明的很,看见众人不言语,让人抱了一罐子过来。 “王爷,这药能止血?”袁容捏起药粉闻了闻,疑惑道:“还是先让其他人试试,成渊又不是大夫。” 刘大锤胳膊有伤,他听不得自己老大被人质疑,对朱棣道:“王爷请让属下试试。” 围在身边的将士很关心这种粉末止血好不好,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军医给刘大锤他们止血。 成渊不是大夫,但是他的止血药方是王府的大夫开的,全部都是止血的中药,不会有问题。 徐增寿坐在朱棣身边,听着道衍说北平府的事情,“此事并不全怪成先生,朝廷这次对姐夫和燕军是下狠手,小妹太唐突。” “你说高炽的孩儿?俺这是有孙儿了啊。”朱棣哈哈大笑,胡子都跟着动。 众人皆是高兴,朱高燧也跟着起哄。 嘴强王者朱高煦翻了白眼:“就怕大侄子又是个胖子。”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你大哥的孩子怎么会是胖子,你没听大师说你大哥每天都跟着训练。” “十二叔家的也生了,等回到北平城,也要好好与他祝贺。” 随后,朱棣拍了下朱高煦的胳膊:“去,让人准备做饭,把肉拿出来,给大家伙吃一顿好的,俺朱棣不能亏欠大家。” 众将士听到王爷命火头军给大家炖肉,都士气高涨,旁边的顾成看了看众人,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愿意跟着燕王起兵。 等受伤的都包扎后,朱棣询问他们感觉如何,随军大夫也将成渊送来的药粉研究,称赞道:“王爷得到了止血良药。” 朱棣道:“良药?” “对,成先生妙用,之前需要熬煮的药材如今直接成了药粉,拿来正好派上用场,十分方便,受伤的可以用此药。” 众将士得到鼓励,纷纷过来使用。 朱棣道:“成渊有一次让本王大为惊喜,俺是离不开他了。” 朱高煦笑道:“我师傅可是最厉害的,不厉害我如何会叫他师父?” 刘大锤的伤口被白布条直接给包扎住,他对其他人炫耀道:“我家老大做的,我家老大贼厉害。” 众将士感觉刘大锤这种炫耀让人很尴尬,但是又无力吐槽。 徐增寿不禁佩服,这个成渊确是有两把刷子。 袁容心里有些发酸,他虽然总是不服成渊,但这些粮草和药听说他出了不少的力。 只感叹自己技不如人。 三天后,顾成和其他几人连夜奔波到了北平城。 朱高炽看到朱棣的亲笔信,随即招待顾成。 看到成渊后,顾成拱手,眼里皆是钦佩:“见过成先生,在大营常听大家提起您。 没想到今日一见,先生竟然是如此的年轻,顾成佩服。” 成渊笑道:“哪里哪里。” “先生是奇人。” 顾成随后说朱棣如何轻松攻打下雄县,又获得一万多兵马,即将去真定。 成渊听后没有言语,历史上朱棣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赢得莫名其妙的,毫无章法可循。 只能说朱棣真的是天命所归。 既然顾成来了,自然就要安排好他的住处与职位,成渊把这事拜托给湘王朱柏,让他安排。 “成先生,我便先去了。”顾成对着成渊拱了拱手,随着朱柏一起离去。 身在应天府的那些斧头帮兄弟把杨贤之的信送到北平府,成渊看了后哈哈大笑。 朱高炽不解,什么事让他这么的高兴,“先生,是什么喜事。” “应天府传出消息,因为雄县和几名大将的损失,朱允炆已经将许多原因怪罪在耿炳文身上,相信过不了多久,耿炳文就会被建文给换回去。” 雄县失落后第二天,朱棣便带着大军向耿炳文的营地发动了一次偷袭,双方短暂交手,并没有分出胜负。 耿炳文便鸣金收兵。 朱高炽觉得有些不可能,他细细分析后道:“论领兵打仗,耿老将军绝对是当之无愧,朝中如今还有谁可以守城?除了耿老将军,绝不会有其他人选。” 成渊点点头,连朱高炽都能看懂的事情,为何朱允炆不懂,相信耿炳文只要在失策一次,朝廷就会派出另一个家伙来。 “我爹倒是很佩服耿老将军,只是这次耿老将军会不会归顺,若是归顺便是人才。”朱高炽道。 “不会,以耿炳文的性格,他是忠于先帝爷的,绝对不会归顺王爷的大军。”成渊笃定。 听到成渊这么肯定,朱高炽也不在对耿炳文抱希望。 耿炳文是老将,作战经验也是很丰富的,他深知这才是开始,便向朝廷去了战报。 原本耿炳文认为朱棣一直攻打下去,兵马不断增多,粮草绝对会不够的。 却不知成渊已经不断的收集粮草和药给朱棣送去。 朱高炽和成渊商议后,听说要挖红薯,有些惊讶的问道:“先生确定要挖出来?” “挖,留些秧苗,其他的全部送去,红薯虽然小,但行军途中携带也不错,不管多小挖出来,都给王爷送去。” 正文 60.成渊运粮上真定 , 锄头挖下去第一眼,看到拳头大小的红薯,成渊在心中咯噔一下! 心里条件反射的冒出结论,这红薯挖的太可惜了,但是得给朱棣他们筹备军粮,挖了也就挖了吧。 朝廷大军粮草自然够。 燕军起兵比较仓促,粮草也准备的有限,况且粮食多产于南方。 北方燕军粮草吃亏,这一点成渊和朱高炽都是很信的。 锄头,竹筐,背篓都放在温室大棚跟前,因为天气较热,成渊没给大棚供热,直接罩着,效果到还好。 站在旁边的朱高炽,拿了几个红薯又放下,摇头道:“先生,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吃个够。” “等靖难成功,种个百亩千亩,吃到你腻味。”成渊捡起几个,放到筐子里对朱高炽道:“把这些拿去给王妃和郡主她们尝尝,世子妃喜欢吃。” 朱高炽憨厚笑道:“这东西多珍贵的啊,如何舍得吃,拿去给将士们吃了还能打仗,咱们吃了顶多放两个屁。” 成渊摇头,还是命人挑了十几个红薯交给旁边的随从道:“送到厨房,今儿都蒸了给王妃她们尝尝。” 朱高炽是个儒雅人,自靖难后越来越成了粗人,说话做事随性,这样将士们反而更喜欢。 “世子,还得给顾都督带几个。”成渊正色但:“顾成这人,我这几日观察他所知,此人你得拿恩义去换,我们得拉拢好人才。” “对了,押送粮草的护兵,人手不是很够,需要世子安排下,这次就换我去送粮食吧。”成渊提醒道。 “唉,先生真要去?” “押送粮草人手不够啊,没办法。” 朱高炽笑着叹了口气,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在他心里最应该优待的是成渊才对。 徐妙锦过来时,红薯已经装了三十多筐,看到红薯,她惊讶道:“姐姐说的就是此物?” 朱高炽道:“小姨娘,母亲说的就是这红薯。” 成渊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继续负着手安排随从做事。他对徐妙锦倒是没有多少情绪,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女人挺漂亮,其他意思并未有。 朱高炽要走,成渊叮嘱他还是要继续吃水煮菜,加上水煮鸡肉,鸡蛋这一类,继续锻炼。 “世子,那些将士留下的家眷和孩子有许多,找几个夫子教教他们,让那些女娃娃也去,女子也可去识字。思想莫要守旧。” 朱高炽点头离去。 徐妙锦道:“成管事,我有事想要请教你。” 完了,国公家小姐难缠,找自己准没好事,成渊满心的忐忑不安,走上前道:“徐姑娘。” “不是教书识字吗,我或许可以去教孩子们。”徐妙锦询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我希望徐小姐能够坚持下去,不要随性子而教。”成渊笃定道。 徐妙锦心里不服气,这人真是不会说话,什么叫自己随性子,不就是上次跟他闹了闹靖难的事。 “徐姑娘,那些孩子交给你了。有事过来与我或者世子商量。”成渊说完便去戏楼那里看将士打制兵器。 天黑时分,安成郡主提着红木食盒走过来,将几道菜摆好,又放了一双筷子:“吃饭了。” 成渊看了她一眼,道:“今日你又让厨房做了吃的,不必破费。” 安成郡主看了他一眼:“你总不能天天陪着大哥吃水煮菜?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菜,趁热吃。” 成渊看了看她:“你看我作甚?” 安成指了指他的肩膀:“这袍子脱线了你还穿着它?” “郡主送我的,当然要穿着。”成渊脱下来递给她:“菜是你做的?” “我……并不是。”安成郡主道:“这味道怎么了?” “有些咸,厨娘做的咸。”成渊啃着排骨,便看到安成郡主将盘子啪啪的放进食盒:“那你别吃啊。” 成渊:“…………” “大哥说,你要押第三批粮草前往真定?”安成郡主心里担忧,却又傲娇的说不出来。 “郡主不要担心,原本我留下与湘王镇守北平城,如今成都督来了,王爷那里粮草已经不够,我必须去。” “何时出发?” “今夜就出发。” ………………………… 耿炳文是沙场老将,作战经验自然是没的说,他深知朱棣虽然年轻,但绝不是等闲之辈。 又因为顾及是先帝的儿子,他实在是对朱棣下不了手。 耿炳文觉得,朱棣人手不够,这些日子粮草消耗绝对很大,也没有足够的杂役护夫,只要自己守住真定,那就不会有什么事,稳赢。 朱棣在雄县的官府衙门没有抢到库粮库粮和马料,这几日连夜大雨,路十分难走。 因为下雨,两军都会不同程度的受到损失,耿炳文知道自己和朱棣的对战消耗不起,必须速战速决,哪怕是石破天惊。 于是,哪怕这几天下雨,耿炳文依然名将士巡营,动员全部的兵力,做好了随时与朱棣决战的准备。 ………… 连续六天大雨,滤沱河的水已经开始快速涨起来,大雨依然没听停。 朱棣和道衍还有张玉坐在帐篷中商议事情,朱高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进来道:“老头,你看谁来了。” 雨幕中,成渊一身黄泥已经把脸都给糊住了,朱棣连忙站起来:“小子。你怎么来了。” 成渊道:“我准备了三十多筐的红薯给王爷送来,另外还有粮食和草料用油纸盖着,淋湿的不算厉害。” 道衍微微惊讶,如此大的雨,成渊竟然带着护兵连雨而来,连忙请成渊进中帐坐下。 “张玉,去烧一大桶水。”朱棣毫不嫌弃的抱了抱成渊:“待会儿,本王给你搓背。” 成渊道:“这……王爷,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 朱棣道:“今日俺还给你搓定了。” 半个时辰后,成渊趴在木桶边缘说道:“王爷,照你说来,耿炳文他们也因为大雨耗着?” 朱棣拿着布巾给他搓澡道:“俺瞅着耿老将军想拖着俺,天有大雨,时间久了,对燕军不利。” 耿炳文和其他的年轻将军比,简直就是稳坐泰山,成渊也听出来,朱棣并不想过分逼耿炳文。 “耿老将军值得王爷佩服,但是两军交战,他代表的是建文,若是王爷犹豫的话,我们和燕军都得为王爷的善心送命。” 朱棣搓完澡,坐在凳子上:“他并没有将本王逼上死路,此举本王心里念及这恩情。” “有没有法子让他投降?”朱棣充满希望的看着耿炳文。 成渊摇头:“耿炳文不会投降,但是但可以逼朝廷换帅!” 正文 61.耿炳文的看法(已修改) , 营帐内雾气腾腾,朱棣往成渊身上泼了两瓢热水,笑道:“小子,俺以前在军营里都是别人给俺搓,今日你可有福了。” 成渊笑道:“王爷,那我今后可有的跟兄弟们吹一吹,说您帮我搓背,这可是荣耀,等你做了大明朝的皇帝,那我这背可是皇帝陛下给我搓过的。” 说到这里,朱棣将手中布巾放下,自己坐在帐篷中,道:“俺这辈子都是反贼了,这名声洗不掉。” 泡在木桶中的成渊自然知道朱棣的想法,摇头道:“这不都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吗,只要王爷今后做个好皇帝,比什么都强。” 朱棣猛然抬头,眼神亮晶晶的道:“你真这么想?你觉得俺能做个好皇帝?” 成渊笑了,如果不信,自己为何还要冒雨跑到真定给他送粮食。 朱棣听到这话,反而更加来了力量,拿起布巾继续给成渊搓:“本王搓澡怎样?来北方学的。” 外面大雨滂沱,河两岸如雨雾一般,看不清东西,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此刻耿炳文的军营中,张保则是依旧扮演着人畜无害的样子迷惑耿炳文。 这也是朱棣留在耿炳文这里的最后一枚棋子。 原本耿炳文的人马在沱河两岸上分布,靠着赵柏,顾成,雄县杨松,还有潘忠,部署好完整的作战计划。 可是,耿炳文没想到,杨松的雄县被朱棣侵占,潘忠也被燕军给杀了,顾成竟然投降朱棣。 苦心经营安排的战略就这么崩溃,这些事加起来,差点没把耿炳文气死。 他这个沙场经常打仗的老将也开始搞不懂,燕王朱棣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燕军竟然这般厉害? 受了大挫折后,耿炳文更加不敢行动了,他和朱棣第一场战才开始不久,天就开始下雨。 直到今天,雨依旧没有停的意思。耿炳文更加坐不住了,他和张保谈话中。 张保又无形中灌输了朱棣特别厉害的事情,搞得耿炳文也开始心惶惶起来。 得知朱棣的精锐很厉害,耿炳文只能退了又退,下令不断的的退兵,退到河岸边。 耿炳文仔细分析后,道:“张保啊,老夫认为,朱棣带的燕军战斗力确实很强,况且它高出朝廷的兵马不止一个层次。 这是不争的事实,况且燕王朱棣一路打过来,不仅收留归顺的爱你吗,还一路招兵买马。兵力实际上已经到达十万多,顾成投降燕王后,他的兵马给了燕王。 鄚州潘忠死后,那些兵马也被燕王收容,况且燕王那里又运来了一批粮食。” 耿炳文这几天并没有任何的松懈,他不断的派探马去查,查朱棣的情况。 探马今天回来,说有人给朱棣送了不少筐子,叫什么红薯,只要做熟了就顶饿。 张保道:“将军接下来,打算如何呢?” “暂时先待在这里。”耿炳文冷静的说道:“大部队人马就这样被燕王吞掉了,实在是另人诧异。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原本我将兵力分布在沱河两岸,进可攻,退可守,遥相呼应着对付燕军,可以进退自如。但分兵下去,却被一举拿下。 如今我不得不考虑,将所有大军都集合在一起,这样的话我们还有一次大胜的机会。” 张保想到燕王朱棣给他分配的任务,便试探着道:“若是燕王打过来后,将军怎么办?” 耿炳文已经年纪很大,他一生都在报效朝廷。也绝不会因为晚年糊涂背上骂名,当下道:“若是燕军攻来,本将军也只有以死谢罪,去见先帝爷。” 张保心里暗叹,看来耿老将军是宁死也不会投降的。已经六十六岁高龄的老将耿炳文,身穿着铠甲站起来,威风凛凛道:“我耿炳文誓死都要与大明共存亡。” 雷电交加,雨更大了。 成渊已经洗了澡,穿好衣服过来。 朱棣见他过来,道:“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安排啊?耿老将军是大明第一善于守城的名将,在他精心部署下,本王已经打的很吃力。” 当年先帝朱元璋让耿炳文和张士诚对战,耿炳文硬是守了一座城数十年,敌军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攻进一步。 朱棣说起此事,成渊听的有些吃惊,难怪朱棣会有些头大。 耿炳文确实是名不虚传。 正在这时,朱高煦端着一盘红薯进来,道:“老头儿,这是给你们拿出来的。” 朱棣看到红薯,拿起来掰开咬了口道:“红薯终究有限,俺一路上兵马越来越多,粮草也会越来越都不够。” 成渊道:“粮草有限,因此我们要尽快的与耿炳文打一仗,如此一来才能省下不少粮草。否则被大雨困着,粮草却还要消耗。” 听到成渊的话,朱棣有些头大的问道:“俺和耿老将军对战,不知道会如何。” “应该是王爷会胜!”成渊看着朱棣,鼓励他道。 朱棣知道耿炳文的真水平,听到成渊这么说,也知他安慰,便站起来道:“借你小子吉言。” 袁容和徐增寿期间过来,徐增寿拿了自己几件衣服给成渊,说是让他先穿着,别嫌弃。 “多些徐都督。”成渊拱了拱手对他道:“这几日连夜大雨,恐怕粮草耗费很大,我与王爷刚才商议之后决定,或许该与朝廷对于决一死战。” 袁容愣了愣,不喜欢成渊,但大事前头,恩怨放在一边,他也坐下商议道:“雨大路滑,许多运东西的车子都无法前行,就连我们挖的壕沟,也积累了许多雨水。” 成渊道:“天公不作美,但不能再拖了,人马越来越多,可我们粮草就算再多,也还在北平,道衍大师和我都是为了运粮才来的大营。 北平城剩下的人要守城,王妃和各位郡主女眷都在北平府,湘王爷还有顾成,丘福他们对抗几千人还可以,几万人就有些难,毕竟人数有限。” 袁容道:“那今晚就开始部署下去,与朝廷的人马决战。” 徐增寿道:“只要王爷下令,绝对没有问题。” 正文 62.耿炳文大败(上) , 当天晚上,朱棣与众将士决定不能再拖下去,否则兵没有败,粮草先完了,终究都要打一仗,也不犹豫,决定立刻准备。 第二日,朱棣按照众人商议的事情,将大军逼近真定,离真定不过有二三十里。 驻扎在沱河的耿炳文队伍看到燕军就在眼前,不敢懈怠,立刻派人不断巡营布阵。 原本分四处的兵马被耿炳文调集到一起,顷刻间十万兵马就已经驻扎,只等与朱棣一战。 雨依旧下,黑压压的将士如山一般站在雨中,耿炳文站在望楼上面,白胡子飘飘,他随太祖征战多年,从未有过败仗。 却不曾想到,有一天,他要和太祖的儿子动刀戈,望着大雨倾盆的真定地界,耿炳文道:“燕王,我要看看你比当年的陈友谅张士诚能厉害多少。” 若是打起来,耿炳文会赢。 但这次却不一定。 南军大营中,有几千人马和张保的亲兵聚在一起,耿炳文忙着调兵马部署,根本没有注意到张保和亲兵的可疑之处。 两天后的八月初,雨停了。 朱棣领着大军向耿炳文的大军彻底发起进攻,攻势并不猛烈,但却很棘手。 上次下雨,中途而止。 这次,朱棣带着兵马,要在雨里和耿炳文决战。 耿炳文多年领兵,已经感受到朱棣这次是在玩命,因为他可以肯定朱棣的粮草不够给兵马所用。他自己也不能在稀松下来。 南军的大营中,将士们已经好夜都警惕着,根本没有人能睡着。 之前挖的战壕已经被雨水灌成了渠,不少火箭也点不着,就连之前在真定城墙灌的火油,也被瓢泼大雨冲的干净,跟着雨水流进沱河去了。 谁知朱棣的兵马打到一半,却突然返回去了。耿炳文不知朱棣在玩什么把戏,派人去查勘。 探马回啦禀报:“将军,燕王的大营正在烧锅炖肉,还蒸了白白的米饭。” 耿炳文疑惑间,上了望楼看向对面,果然燕军大营架了几口锅在做饭,炊烟袅袅。 “朱棣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耿炳文下了望楼对属下道:“朱棣这小子,既然他不着急还架锅做饭,那我怕什么?守城是我的长处!” 耿炳文也命将士修整,南军也轻松下来,对面在做饭,他们也就不担心来进攻了。 这边,成渊看着朱高煦还有朱能,张玉:“这边生火做饭,南军定然以为我们是松懈,现在你们暗中调动兵马,听到指令,便同时攻向南军驻扎的大营,要快,要狠!” 朱棣站在旁边:“听成渊的。” 随后成渊又道:“徐都督,还有袁忠彻,袁容,李让,带着兵马走另一方,听到炮响,立刻出发。同样要干净利落,用尽全力。” 朱棣帮成渊调整了作战的细节和要领,便命他们各自准备。 “小子,俺觉得耿老将军肯定不会信的。” 成渊笑道:“王爷,我们这边生火做饭,耿老将军一定会觉得我们在休整。” 朱棣道:“俺要亲自带兵去攻打。” 听到朱棣这话,成渊头大,怎么老是想自己带兵冲,这是什么毛病啊。 擒贼先擒王没听过? 但是朱棣执意带兵,要攻进耿炳文老营,成渊也就由他去,叮嘱他万事小心。 随后上面代表朱棣的燕字大旗被送了过来。 ……………… 对面烟旺,燕军大营依旧是生火做饭的架势,耿炳文看了几次后便放松了。 加上他很有自信打败朱棣,因为丝毫不慌。 但他还没下望楼,便听到对面大营里火器的声音,耿炳文立刻又站上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河边,灌木丛里突然冲出不少的燕军,像一股黑色的洪水,汹涌澎湃的像这边涌了过来。 四面八方都有燕军向耿炳文的大营而来。 号角立刻吹响,耿炳文不断的挥着令旗,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他的兵马,准确而清晰。 各路兵马在耿炳文的指挥下井然有序,任凭燕军不断的攻击,依旧稳如磐石。 耿炳文布了三道防线,箭手和盾兵,还有长矛,很有秩序的排列阻挡。 正在这时,朱高煦和朱棣各自领了一队骑兵。 朱棣带的这几队骑兵,正是训练有素的燕三护卫里的铁骑,有条不紊的进攻。 但是原本飞驰的铁骑遇到耿炳文的盾兵,就像遇到一堵高墙,若是其他兵马遇到,恐怕已经人仰马翻的倒下了。 但是朱棣带的这支是他护卫中训练最有素的铁骑,遇到这种情况立刻在朱棣的带领下调转马头。 纷纷奔向东南方向去了。 东南方向是张保的千人兵马。 耿炳文立刻挥动战旗,示意张保带的人马进攻。 却看到东南方向有的将士直接退缩。 耿炳文大声道:“立刻阻止燕军,后退者,斩!” 令旗不断的挥动,然后东南方向的张保上千人马没有任何反应。 张保的人马是耿炳文的重要防护,如今耿炳文发现,他们很快便被燕军吞没。 立刻调动西北角,旗帜不断的在空中舞动,但是已经迟了,燕军铁骑灵活的在箭阵中穿梭,战马齐齐调转。 朱棣眼里带着坚定,像猛虎下山一样杀进耿炳文的大营,骑兵跟在身后。 站在望楼的耿炳文看到这一幕后,心里竟然有些震惊,喃喃自语道:“燕王竟然亲自出马,果然名不虚传啊。” 耿炳文并没有亲眼见过朱棣带兵的实力,一直都是听别人说朱棣的领兵。 每次在朝中听到燕王朱棣有捷报传来,都以为是北方军队为了阿谀奉承朱棣所做的。 没想到这次他亲眼看到朱棣铁骑的厉害,才相信,朱棣在北方真的是战功赫赫。 耿炳文这才知道,自己绝对低估了朱棣,心中敲着鼓,目不转睛的随着朱棣的铁骑漂移。 但耿炳文也不是什么菜鸟,他的王牌是中部的弓箭手,都是百步穿杨。 当下开始挥动他的令旗,将安排居中的人马派出,耿炳文并不担心的,弓箭手都是挑选出来的强中手,对付朱棣没问题。 此刻中部弓箭手的头领许兵卯正在望着朱棣的铁骑,看见燕军如洪水一般涌来。 当下便吓得想后退,他们并不想死啊,非要过来跟燕军抵抗。 正在这时,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的刘校尉过来。 许兵卯疑惑道:“刘校尉,你这是在做什么?去哪里啊?” 那刘校尉不说话也不理他,只是看了看许兵卯,带着十几个低着头的将士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不杀敌去粮库作甚!” 正文 63.耿炳文大败(下) , 一旁的许兵卯意识到不对,看着刘校尉道:“你是谁?你不是刘校尉,你们……是……” 被称做刘校尉的人挥手,带来的将士便开始冲进粮库,用刀将两粮食全部扎烂,到处都是。 这时不远处的干草又冒气浓烟来,许兵卯蒙了:“你们是燕贼派来的人,快来人啊……” 这个时候哪里有人,都是张保手下的,自然没有人理许兵卯。 叫刘校尉的男人将自己的胡子和脸皮撕下来,笑道:“看清楚,你也问我叫成渊!” 外面地本来就是泥泞,粮食被捅破后到处都是,被点燃的干草熊熊大火燃烧,天上的蒙蒙雨也没有浇灭。 耿炳文的半个大营,很快就燃烧起来,帐篷和柴草一起,蔓延特别的快。 许兵卯不由的退后几步,忘了指挥自己的中部弓箭手。 耿炳文站在望楼上,还在用令旗示意许兵卯他们出击,却迟迟不见出击。 几个方向的指挥将军也注意到半个大营被烧,尤其是站在望楼上的耿炳文,惊讶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南军几位大将过来,张保抽出自己的佩刀,直接将许兵卯抹了脖子。 耿炳文安排的中营弓箭手都没有起到作用,他部署的完美攻击被撕开口子。 加上张保早就归顺燕王,对军营更是了如指掌,当下就与成渊他们一起,和朱棣里应外合。 中营弓箭手被灭,就像木桶砸开了口子,迅速在耿炳文坚不可摧嗯大营中起了化学反应。 成渊早就把耿炳文的脾气摸得透彻,派人埋伏在望楼周围,只等耿炳文出来,就拿下。 朱棣已经提前嘱咐过,说耿炳文是一名难得的老将,千万不能伤害性命,宁愿放过也不能杀。 粮草被毁,军营大半被烧,营中都是叛军,耿炳文当下也立刻从望楼上下来,他不得不出战。 朱棣和朱高煦带的精骑已经席卷而来,朱棣更是一马当先,突破南边,东边,中部的防守后,带着边军中的骑兵穿过耿炳文大营。 搞得南军大营人仰马翻,损失惨重,六十多岁的耿炳文当下气的鼻孔冒烟,亲自上马,提着长枪过来迎敌。 朱能和张玉看到耿炳文冲着朱棣过来,当然不会放松,立刻率领几队人马朝着这边冲过来和耿炳文交战。 耿炳文虽然守城第一,但是他也一把年纪,再厉害,也不如当年那么手脚麻利。 朱能和张玉可都是朱棣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对着六十多岁的耿炳文,绝对是年龄体力都可以碾压过去的。 老将出马这种桥段,再真正的战场上,并不是以一抵十,难免会落下风。 耿炳文一个人要应对朱能还有张玉,要不是朱棣下令不许伤到耿炳文。 张玉和朱能早就一刀把耿炳文给劈了。 朱棣尊称耿炳文一声耿老,认为他也是跟着自己父亲为大明出过力的。 这是他与侄子的战争,和其他开国老将无关,朱棣在这一点上一直强调,因此许多俘虏都是归顺了朱棣。 耿炳文刚开始还能应付,但被两个武将围攻,两拳难敌四手,从开始的能还手到抵挡,再到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朱能不是朱棣,攻了耿炳文好多处地方,但又不下死手。 张玉在后面将耿炳文手里的长枪挑落,夺了过来,再一枪挑住耿炳文前胸盔甲缝隙。 耿炳文直接落下马,重重的摔在地上,就连头盔也被挑落,朱棣骑着马过来,看到耿炳文道:“耿老将军?” “燕王爷。”耿炳文仰面朝天的躺在泥地里,道:“老夫败了,有负陛下嘱托啊。” 看到主将被擒,南军哪里还有战斗的勇气,想逃跑,四周都是黑压压的燕军。 因为下暴雨的缘故,平常的桥和木筏都已不见,逃不掉只好归顺朱棣。 燕军的几千铁骑所到之处便是踩得人仰马翻,泥和前几日的雨水混成一团,场面很混乱。 成渊和朱高煦赶到朱棣的身边时,耿炳文已经被生擒,成渊手里的长枪也收了起来。 不远处有个逃跑的将士,被成渊一枪投过去,没有戳伤,却也砸的趴在地上,立刻被燕军杀掉。 耿炳文见到自己部下有许多被杀掉,看着朱棣道:“燕王爷,他们都是大明的士兵,请你放他们一条活路。” 不远处,有几个大将和袁容对抗着,直接将袁容的胳膊给剐了道口子,落下马去。 成渊道:“快,救袁仪宾。” 南军将士正要将袁容戳倒在地杀掉,就被几个过来的燕军直接把南军将士围住。 徐增寿立刻过去背起袁容到了阵外。 有几个南军将士被刺中不同的部位,成渊也按照朱棣吩咐的,把他们抬下去救治,严加看管起来。 朱棣看了看耿炳文:“耿老将军愿不愿意归顺本王?若是不愿,本王也放你走。” 朱棣这个是成渊教的,叫欲擒故纵。 原本朱棣不杀耿炳文,但他也不可能把耿炳文放回朝廷,成渊熟知耿炳文的忠诚,便让朱棣用此方法来打动耿炳文。 看到自己手下被燕军抬下去让军医救治,又看到朱棣如此客气的对自己。 耿炳文道:“若不是张保他们归顺于你,被混入的奸细烧了我的粮草,我耿炳文未必会输给你。” 毕竟这次战争,耿炳文部署的十分严密,但他万万没想到,张保截了他的大将顾成,杀了潘忠和杨松。 又把他的部署撕开口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防御少了一部分立刻变成一盘散沙。 耿炳文对着天空道:“陛下,臣有负你的嘱托。” 朱棣让人把耿炳文带下去,关押起来,开始清理战场,南军的副将军,校尉,指挥使也陆陆续续被活捉。 愿意主动归降的南军有三万两千多,负隅顽抗的直接被杀。 南军北军都是汉家儿郎,让他们完全刀戈相见也不可能,跟了朱棣只不过是换个旗号。 还是为大明效力。 在文臣眼中,朱棣是反贼。 在武将眼中,只不过是叔侄的较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再说从建文登基以来,文官提拔了不少,却看不起武将,这让将士们都有些寒心。 朱棣打仗,对百姓也没有什么乱杀乱抢,百姓们自然也不反抗朱棣,十分顺从归顺。 拿下耿炳文,真定迟早都要收入囊中。 因为战败的原因,南军一下子没了斗志,倒是燕军又壮大了不少人马,开始建造攻城器械,对真定进行最后的攻打。 南军战败的奏疏,送到应天府时,朱允炆却骂南军和耿炳文贪生怕死,立刻召见文臣商议。 正文 64.朱允炆痛斥耿炳文 , 木车咯吱咯吱从应天大街上缓缓行过,杨贤之想到成渊给他安排的任务,怔仲良久:“师父啊,你们何时才能打到应天来。” 不远处方孝孺穿着儒衫匆匆的往前走,看到杨贤之后,过来客气的问好:“起来这么早。” “方先生你这是去哪里?”杨贤之询问。 方孝孺道:“长兴候耿炳文被燕贼俘虏,陛下今日召见我们几个大臣进宫去议事。” 耿炳文战败的消息,现在满朝文武皆知。 朱允炆原本忙着和方孝孺议论周礼的事,谁知一提出来就被许多文官武将阻止。 许多文官觉得,这个方孝孺的思想简直是不合时宜,甚至觉得他们提出恢复周礼古制,实在是太过于荒唐。 方孝孺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甚至这几日在朝堂上直接跟许多的文官对喷起来,平日里温润君子,谦和大儒的样子完全没有。 两人告辞后,杨贤之就开始想办法给成渊传信。 乾清宫,朱允炆拿着耿炳文战败的事情急得和黄子澄他们讨论个不停。 “这几日,方先生的恢复古制被朝臣不断的反抗,他们上了不少的奏疏给朕,但朕觉得,方先生是朕最信任的。” 齐泰道:“陛下,眼前最要紧的不是恢复周礼古制,而是削蕃,这是如今的第一件大事,否则战乱不断,百姓受苦。” 听到齐泰的话,朱允炆这只鸵鸟不得不又提起自己这位四叔,他心里畏惧四叔的很,但是他觉得表情百万大军都在他手里。 自己还有黄子澄,方孝孺两位卧龙凤雏,自己是大明正统,燕王战败绝对是迟早的事情。 但朱允炆不知道的是,耿炳文这次也是信心十足出征,然而现在已经被绑在朱棣的营帐里做俘虏。 因为耿炳文战败的事,朝中几位尚书和武将都急着商量,因为他们低估了燕王,总觉得剿灭燕王是指日可待。 但是,现实打了脸。 齐泰道:“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耿老将军是朝廷的大将,只是因为一时失利,中了燕贼的诡计才失手的。可以派大军将耿老将军救回来,给他一次机会。” 朱允炆听到齐泰这话,愤怒的把奏疏丢到地上,喝道:“耿炳文是一时失利?朕看他是无能,老了不中用了,朕要是在用它,那才是大笑话。 你们立刻重新挑选人手,前往真定为朕诛灭叛逆。” 齐泰与其他几个武将听到朱允炆这种话,当下否定:“耿老将军年事已高,他为大明操持半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在大营。况且再派新将,他们不熟悉,也没有长兴候身经百战?” 黄子澄是朱允炆的死忠,他摇摇头道:“少了一个耿炳文,难不成大明就没人才了,他年事已高,救回来有何用?还不如将机会给朝中的后背,由他们为大明立下功劳。” 齐泰道:“黄先生,你想举荐哪一个人。” 朱允炆道:“李景隆!” “曹国公李景隆合适。”方孝孺赞同道。 齐泰摇头,那曹国公李景隆只是给朝廷练过兵,他什么时候带过兵打仗,没有上阵经验,便敢自己上阵,实在是太冒险。 朱允炆觉得,耿炳文拖他们的后腿,不留也罢。 齐泰道:“陛下,我推荐一人去。” 朱允炆皱眉:“何人?” “魏国公徐辉祖。”齐泰再三思索后说道。 黄子澄和方孝孺听了,轻蔑的看着齐泰,质问齐泰是何居心,竟然能安排徐辉祖领兵,难不成是想徐辉祖投降燕贼。 齐泰不理他们,道:“此事臣考虑许久,魏国公曾经和中山王一同出征,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不会纸上谈兵。” 朱允炆疑心病重,他怀疑徐家人和燕贼是串通一起的,绝对会帮朱棣,越想越觉得可疑,直接同意了黄子澄的说法,让李景隆直接带兵挂帅。 齐泰道:“魏国公徐辉祖对陛下是一片忠诚,何来心怀不轨之说?” 朱允炆觉得,自己和李景隆可可是很亲的,至少比徐辉祖可靠多了。 万一徐辉祖在战场上投奔了燕王朱棣,那自己就是损兵折将,打定主意后,朱允炆选了李景隆为征燕大将军。 朱允炆道:“我会另外再给曹国公三十万大军,加上北方的二十五万。燕贼不死,便说不过去了。” ………………………………………… 这边,朱棣端着两碗饭菜灰溜溜的从营帐出来,看到成渊后无奈的摇摇头:“耿老将军,还是不愿意归顺于俺。” 这几天虽然抓了耿炳文,但是朱棣还是按照成渊的法子,继续进攻真定,真定城里的吴杰和吴高两个人一直领着二十五万多的兵马在那里守着。 打了几次后,朱棣决定休息休息,劝劝耿炳文,谁知道耿炳文就是个倔强的,死活不愿意归顺,气的朱棣没有办法。 成渊看了看朱棣手里的白米饭和炖肉,接过碗筷走到捆绑耿炳文的营帐中,拿了凳子坐下,看着耿炳文道:“耿老将军?你不会还等着朝廷来救你? 朱允炆已经放弃你了,他说你是个蠢货,要派李景隆他们来替代你。” 耿炳文自然不信,陛下不会糊涂到把没有作战经验的给派到前线上来。 他坚定的摇头,表示不信。 成渊道:“看来,耿老将军还真是自信,王爷问你几次,他对你好言好语,我对你可没有。” 将饭菜放好,成渊道:“若不是朝廷逼得紧,谁愿意起兵,你看看湘王朱柏,他以死明志,都换不来朝廷的信任。 既然你是大明的臣。太祖的儿子你为何要刀枪相见,难道说你们都是虚伪之徒。” 耿炳文知道成渊对他用的是激将法,转过头不吭声。 半天后听不到声音,耿炳文转过头来,却发现成渊自己在那里一口肉一口米饭吃了起来。 边吃边道:“这白米饭和炖肉多少冲阵杀敌的将士都无法吃到这么好的米饭,给你个俘虏吃,还把你吃出优越感了? 燕王是感念你为大明做了很多的事情,否则早就一刀劈你,这米饭你不吃我吃,给你白浪费。” 耿炳文这几天可是被好言好语给听惯了,突然听到成渊这话,惊讶的看着他:“你是谁?” “无名小辈而已,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朝廷已经将你给放弃了,就行了。” “口出狂言的小儿!”耿炳文骂到。 正文 65.成渊的推波助澜(谢领袖的钢铁打赏) , “我口出狂言?是你自己跟错了老大,真正仁义的皇帝能逼死自己的叔叔?我寻思他叔叔们也没有影响他皇位吧,那就是他不对。” 成渊故意把肉吃的香,耿炳文已经饿了两天没吃饭,这会儿五脏六腑都饿的疼,骂着骂着就闭起眼睛。 “我耿炳文只忠大明,你直接杀了我吧。”耿炳文道。 “大明?燕王做了皇帝,会叫大夜吗?也是大明啊,你的皇帝正在应天恢复周礼呢,过几日李景隆就来看你了。” 成渊拍了拍自己衣服,随后有人给耿炳文送来半只烤鸭,拿起来在耿炳文面前晃了晃:“其实,只要江山是咱汉家的,还对百姓好,燕王能做到这些,他就是好皇帝。 朱允炆做了什么?他先是重用文官,北忽悠的改赋税,现在还要恢复周礼,说句实话,太祖制定的规矩和政策,至少在百年内它都很实用。” 耿炳文听到最后一句话,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望着成渊,意味深长道:“太祖英武,岂是你们后辈可以篡改的。” “建文正在和他的黄师傅,方先生在改,好好的做文章不行吗,非来恢复周礼那些。”成渊看了看耿炳文:“你不吃,我继续吃了啊,多看浪费啊。” “你吃去!”耿炳文道。 成渊踢了耿炳文一脚:“要不是燕王留你,我真就一刀劈了你,浪费将士的粮食,你耿炳文就算当年厉害又能做甚,不愿为燕王所用就是废物。” “废物不配吃饭。”成渊走到帐篷口,把半只烤鸭递给门口两个冒着雨推车的将士道:“辛苦了,半只烤鸭与你们,吃饱了有力气。” 两个将士都是窝头糙米饭,许久不沾荤腥,拿起来便分食。 耿炳文也是带兵的,对将士自然也好,看到成渊这做法,禁不住愣了愣。 朱棣正在中军大帐歇息,成渊进来随处坐下,也不说话。 “咋了?俺跟你说过,这个耿老将军犟的很,他饭菜都吃了?”朱棣走到成渊身边坐下。 “吃了,味道还不错。”成渊剃了剃牙:“我吃了,反正他也不吃白米饭和炖肉,天气热,容易馊,我不浪费粮食。” 朱棣愣了愣,转头哈哈大笑起来:“如此做事,也就你成渊一人敢如此。” 成渊对于朱棣来说,就像是虎落平阳时,他没有嫌弃自己,跟着自己起兵,总比其他的藩王要好的多。 都立即撺掇,真起兵了,才发现就只有他燕王府一家,当初鼓动的王爷都不见了。 “小子,你说朝廷会不会有新的战术?俺能一举拿下真定吗。”朱棣问道,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 “能!早点打完仗,你朱老四赶紧登基做皇帝,我赶紧富民,越早打完仗,百姓就少收点苦。 你们叔侄打架,百姓跟着受罪不说,南军和燕军都是汉家人,哪有汉家人杀汉家人,留着性命干其他的敌国。” 朱棣倒是喜欢成渊这性格,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但故意板着脸对他说道:“说,你咋骗俺家姑娘给你写信了?” 成渊道:“什么信?郡主给我写信了?” 朱棣从怀里摸出两封信,感觉自己家白菜被拱了,还拱了两个白菜:“安成和咸宁的。” 成渊接过来,看到信完好无损后笑道:“王爷,你要不要看。” “不看。”朱棣道,“妙锦说你这家伙太可怕,把死人能骗过,本王今日是信了,你啥时候把俺两个姑娘都骗得团团转。” “王爷,她们说的都是关于大棚里玉米和红薯的事。”成渊放到桌子上道:“世子爷说他消瘦很多,这么好的孩子不能被丰满拖累脚步。” 朱棣看了信,又听见成渊跟他这么说,摇头道:“高炽文弱,他就该如高煦他们一样。” “那是王爷没有发现世子的另一面,他是个仁义之人,而且学识丰富,王妃常担心他的身体,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朱棣侧头看了看他:“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攻真定城的事,道衍还有增寿他们,都觉得这次实在难以攻下。 俺的兵少,攻了四天没有一点效果,反而损伤本王许多将士,此事还是好好的商议下。” 成渊一本正经道:“王爷,朝廷要派李景隆过来,我收到贤之在应天的传信,李景隆竟然对秦淮河畔的歌姬动了心思。” 朱棣道:“你想利用那歌姬?”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我花的银子,王爷到时还给我。”成渊与他商议。 随后成渊给北平府去了信,托咸宁郡主照顾卖馄饨的老婆婆,说是替杨贤之尽孝。 ………………………… 杨贤之去了趟秦淮河畔,将宝钞收买了那歌姬,送到了李景隆的府上。 他进府时还特意看了看,成渊与他说过警惕建文的鹰爪。 李景隆是纨绔子弟,虽然经常帮朝廷练兵,但是打起仗就是纸上谈兵,还不如徐辉祖与徐增寿。 见到歌姬上府。李景隆当下请杨贤之落座:“方先生近来可好。” 杨贤之道:“方先生挺好,最近都在为恢复周礼的事情繁琐,我便带了歌姬来寻你。” 看到歌姬,李景隆道:“你好大胆子啊,竟然敢堂而皇之送。” 杨贤之道:“陛下将曹国公派去北方,一路辛苦,送个女人给曹国公不算坏事吧。” 这个女人是花魁,李景隆常常去捧场,杨贤之经过成渊提醒,便关注李景隆,还真让成渊说准了。 看到李景隆那副色眯眯样。 杨贤之不得不佩服成渊果然是老谋深算,他的师父就是聪慧。 三天后,朱允炆便在点将台正式撤了耿炳文讨逆大将军,让李景隆挂帅,领着几十万兵马大军与真定的汇和。 朱允炆看着李景隆道:“你乃朕信任之人,定要替朕讨逆叛军,莫使朕背上杀叔之名。” 李景隆明白朱允炆的意思,一旦抓住燕王可就地正法,他不明白朱允炆为何说的这么委婉。 自己要真把燕王给抓进京师反而会让陛下难做人,想来想去,李景隆觉得自己领悟了,道:“臣李景隆定然不负陛下之托,将燕贼尽数斩于马下。” “莫要使朕失望。”朱允炆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定要去剿灭逆军。” “臣领旨。” 李景隆率领朝廷的大军向真定方向而去。 正文 66. 五十万南军北上 , 李景隆到达山东德州后,将兵将集合,驻扎河间,消息便传到燕军大营。 绝食好几天的耿炳文挣扎着站起来道:“你说什么?陛下将我的征逆大将军撤了!说我是叛贼。” 耿炳文实在无法相信,朝廷武将那么多,徐家的儿子都有作战经验,为何偏偏派李景隆这蠢材,陛下真是昏了头。 “现在信了吧,耿老将军,俺并未骗你。”朱棣看了看耿炳文,将他的绳子解开:“喝水吃饭,俺不希望长兴候饿死在俺大营里。” “燕王,为何放了老夫?” 朱棣道:“若是其他人,本王必定手起刀落,杀之后快,但是耿老将军你是大明的功臣,俺朱棣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 耿炳文当年跟着朱元璋,为大明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一点谁也抹不去。 朱棣没我太多功夫和耿炳文墨迹什么,朝廷已经给了李景隆三十万兵马,加上真定城中的二十五万兵马,五十万大军是块特别难啃的骨头。 中军大帐,朝廷的五十万兵马不仅守住真定,李景隆扬言还要即将北上攻北平城。 朱棣顾不得去管耿炳文,将手下大将都召集起来,立刻商量作战的方法。 根据文臣的推荐,朝廷任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为大将军,代替耿炳文对燕军作战。 朱棣不是朱允炆那种一心只看方孝孺黄子澄的天真孩子,而是能曲能伸的燕王,这次能让他如此重视,也说明问题很大。 成渊没有想到法子前,是绝对不会出口的,朱棣需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法子。 道衍思索道:“北平府,绝对不能丢。” 徐增寿愁眉不展。“我们为了攻打真定,成先生,大师,几位将军都来了这里,北平府留下的只有少数兵力,湘王和顾成,还有那些女眷如何抵挡的住朝廷五十万大军。” 袁容道:“不如我们和南军拼个你死我活?” 朱高煦道:“老头,只要你下令我就敢打。” 问题是,李景隆带的三十万兵马已经到达山东德州,准备不断的北上,而真定城中还有二十五万大军。 朱棣也在犯难,自从他就蕃于北平后,每次出征讨伐,都是几十万大军,心里至少有底。 这次朝廷五十万大军,而燕军人数都不到五十万大军一半,势力悬殊差的太多。 他们面临的是,该攻真定,还是该退军返回北平府,必须要有个合适的战略。 但是所有人提出的建议,朱棣都摇摇头,觉得不妥帖。只好求助的看向成渊。 成渊想了想,正要回答时,他指着外面的耿炳文道:“王爷,耿炳文。” 耿炳文进来,这几日绝食不喝水,嘴已经起了白皮,人也瘦的脱了相,道:“王爷,耿炳文……愿意追随燕王。” 众人呆愣下,耿炳文怎么突然愿意归顺,会不会有诈,旁边的张保看了眼耿炳文,道:“还是让人带耿老将军先去用饭吧。” 耿炳文道:“王爷,李景隆并没有多少作战经验,我可以去北平替王爷守城。” 听到耿炳文的话,朱棣并没有立即答复,还是看向成渊。 成渊:“耿老将军,你先吃饱了饭,到时候王爷自然会给你安排事情的。” 朱棣看了眼成渊,明白他的意思,示意带耿炳文下去。 …………………… 中军大帐只剩下成渊和朱棣。 朱棣这才道:“小子,你是不信耿老将军?” 成渊听到朱棣这话,呆了呆随后说道:“王爷,如今朝廷五十万大军已经北上,情况紧急,耿炳文归顺是真是假,还需要我们考察一段时间。 如今情况危急,走错一步便是毁了王爷的根基。” 朱棣道:“你也想到这一点?” 成渊点头,北平府是朱棣和燕军的根基,家眷都在北平,绝对不能失去北平。 可让朱棣就这么从真定退回到北平府,总觉得十分不甘心。 “北平府不守,燕军的粮草就会失去来源,女眷便会成为李景隆和南军的筹码。” “可是我们回去守北平,之前王爷收复的地方,就会丢失,到时候朝廷大军围攻北平府,燕军大败就只是时间问题。” 朱棣听完,点头道:“本王和你想的一样。” “王爷,若是以前。几万兵马对几万,十万都没问题,这次靠着五十万兵马,兵力实在太悬殊,哪怕用人命堆,五十万大军也会耗得北平府弹尽粮绝,耗死人。” 两人合计下来,成渊道:“北平府必须守,但不是王爷来守,王爷可以在其他地方。” “小子,你的意思是派个人去守北平城,而本王则是在北平府不远不近做些牵制?可咱们手中兵力恐怕不够五十万大军碾压。” 成渊道:“人手不够,可以借助宁王的,虽然宁王被削三卫,但是宁王身具大明之塞,他之前收留的那支蒙古骑兵便可以借来用用。” 朱棣道:“只怕宁王不肯借给俺兵力。上次本王起兵,宁王他并没有响应。” 成渊道:“但是宁王也没有归顺朝廷,也就是说王爷还有机会。” 随后成渊又道:“南军初到北方时会有些不适应,况且他们五十万人马,每天消耗的粮草和实物便是巨大的,我们可以从粮草上面将他们拖垮。” 南军主力只要慢慢的消灭,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成渊还在李景隆身边放了个暗子,只要李景隆他不出军营,他在营帐中的事情都会被监视到。 成渊将自己脑海中的思路慢慢的理清楚,如今最重要的是派人去借宁王兵马。 另一件事,是立刻挑选得力干将回北平守着,另外朱棣的人马拖延住南军,慢慢的与朝廷大军打游击战。 北方即将进入冬天,南军缺少军衣军粮,只要拖着他们,让他们粮草消耗,也可以削弱南军一部分打战斗力。 “你说让本王拖着南军,边拖边打?”朱棣问道。 “对,王爷不能回北平府,只能在各地打游击,而北平府要立刻派人马回去守着。” 等成渊说完,朱棣道:“你认为谁可以守北平府,难不成是你觉得耿炳文可以?” 成渊摇摇头,耿炳文刚得到归顺朱棣不久,时间太多,还需要观察观察。 正文 67.抵抗南军的办法 , 朱棣低头沉思片刻,望向成渊问道:“小子,俺不回北平城,留在外围需要做什么?” 成渊道:“王爷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将南军主力消灭,和他们不停的打游击,反正就是拖延南军在战场的进度。” 拖延南军的粮草消耗。 给请援军留够时间。 朱棣有些头疼,往日攻打漠北也没这么恼火过,兵力少实在是太吃亏。 成渊在地图画了两圈,“现在南军北上,王爷的燕军对北方可谓是十分熟悉,这不就是天助?派几路兵马切断他们的粮草运输,发挥燕军的优势,拖垮他们。 如今已经快九月,过两三个月北方寒冷,王爷切断他们的路线就可以使南军无衣穿,无粮吃,将不战而溃。” 朱棣听到成渊的安排,左右对比后,决定采取他的方式:“小子啊小子,本王没看错你。” 成渊道:“现在需要王爷做出两件事,一件事安排说客向宁王朱权借兵马。 第二件事,让道衍带耿炳文直接回北平府守城,必须坚守,那些玉米已经成熟,百姓种的红薯秧也已经结红薯,这些就是燕军将士冬天的粮食,需要收获安排。” 朱棣拍了拍后脑勺,有些为难的说道:“恐怕朱权不会答应,俺不是很有把握。毕竟本王靖难起兵请他数次,他都避而不见。恐怕不会借兵。” 成渊道:“先文借,若是宁王不借兵,咱们就武借!此刻已经不能再拖延。” 朱棣明白了成渊的意思,好言相劝宁王不听,那就强行把他的兵给抢过来,他道:“小子,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高炽?增寿?还是朱能,张玉他们?” “我和大师去。”成渊笑了。 道衍不就可以,让这个蚊子般的家伙去宁王那边嗡嗡,好好的蛊惑洗脑。 “宁王虽然没有答应和王爷一起起兵靖难,但他也没有接受朝廷的安排回京去,所以我们可以试着努力一把,把宁王对朝廷的火苗给点起来。” 朱权的藩地在大宁,东接辽东之地,西接宣府,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况且宁王带甲八万,革车也有六千,藩王中除燕王外的翘楚。 宁王朱权也被怀疑,朱允炆把宁王的三护卫给收回,随后不断的催宁王回京。但朱权一直迟迟没有回京,还待在他的大宁。 成渊提示后,朱棣想起宁王朱权有骁勇善战的朵颜三卫骑兵,还有八万精锐之师。 倘若能够将这八万精兵收归麾下的话,他所发动的“靖难之役”便又多了一分胜算。 ……………… 九月初的北平府,正是干燥少雨的季节,燕王府的百亩别苑玉米已经成熟。 玉米种在这个时代,自然是会有些颗粒不饱满,但索性每一棵结了两到三个玉米。 安成望着玉米田边的朱高炽说道:“大哥,他信中说了什么?” 朱高炽看了看周围,将信从袖中抽出道:“这是成先生给你的。” “说耿炳文已经归顺父王,只是朝廷命李景隆挂帅,南军五十多万向北进发。 燕军攻真定城数次,都没有把它攻下来,江阴侯吴高又率领人马开始攻打永平,父王说让我们守好北平城,会安排人马回来助我们。” “安排人马?难道是成渊?”安成郡主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朱高炽道:“是不是他?” 朱高炽看着自己妹妹,将一根玉米剥出来道:“你看这玉米,将士冬天的粮食有了。” 见自己大哥故意不说,安成郡主提着衣裙,走到大棚的田里,掰下玉米道:“大哥,你快告诉我。” 朱高炽道:“因为燕军将士人马不够,成先生决定带人去大宁向皇叔借兵,若是皇叔不肯,成先生自然危险大。” 安成自然是知道朱权,有些担心,红着眼眶道:“他是不想回来看到我罢了,非要跑去大宁。” 正在此时,燕王妃徐氏带着徐妙锦她们过来,听说今日要收获玉米,大家都赶来帮忙。 湘王朱柏也下到地中,剥出个玉米道:“成渊说,就这个叫玉米的东西磨成粉叫玉米面,跟米饭馒头一样,本王待会儿便让人磨一下试试。” 听见朱柏这么说,朱高炽忙过来道:“这些玉米要架起来,挂在半空中,到时候更容易剥。” 徐妙锦看着玉米道:“没想到这个成渊竟然还有如此本事,种出入黄金一般的玉米来。” 燕王妃徐氏也拿起玉米,按照成渊信中写的法子,命人寻了几个比较嫩的,道:“来人,把这几根玉米拿去煮一煮,尝尝味道如何。” 身旁的顾成道:“看起来硬巴巴的,真能当饭吃?味道能好?” “待会儿便知道了。”朱高炽命将士把玉米杆全部给铡好,用袋子装起来。 成渊之前告诉过他,这些玉米杆铡成草料可以喂马和牛。就是现成的草料。 随后红薯也被一筐一筐的挖了出来,将士很快统计出红薯今年的产量,向朱高炽汇报。 “回世子,今年的红薯可是亩产千斤,多亏了成先生教我们用肥料的法子。” 朱高炽道:“挑一批红薯储存在地窖里,还有秧苗培育,这几天天气凉了,放在大棚中。” 徐妙锦想了想,指着红薯和玉米道:“找画师画出来,到时候刊登在民报上面,以此来宣传。” 安成郡主看到小姨提出,也走过来说道:“对,待会儿我便命人将这几天要发的民报加上红薯与玉米丰收的事。” 北平府别苑将士忙碌一片。 成堆的玉米被掰出来,红薯也是一筐一筐的运到田垄。将士将玉米杆全部捆成捆,拿去铡碎,准备让杂役运到真定一带给燕军大营的马匹。 半个时辰后,煮熟的玉米被府中的厨娘送了过来,众人都期待的等着。 燕王妃徐氏命人把玉米切成小截,随后分给朱柏,朱高炽,徐妙锦还有顾成他们。 “玉米甜甜的,味道清香。”徐妙锦咬了两口,直说好吃,心里对成渊的看法逐渐改变。 朱柏道:“本王吃过红薯,难不成比红薯好吃?” 朱高炽道:“玉米清甜,绝对比红薯好吃,都尝尝。” 安成接过玉米,看了看,这玉米还是成渊种的,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 “成先生是大才啊……”顾成边吃边称赞。 玉米和红薯丰收。可以解决燕军一般的粮食,玉米杆也可以作为粮草用。 正文 68.去大宁见宁王 , 九月中旬,朱棣给李景隆写了封信,信上说朱允炆不守祖制,将六部文官位置提高成了六丞相的地位,完全与洪武年间背道而驰。 信里朱棣提了朱允炆上位以来的种种问题,表明自己起兵是被朝廷削蕃逼到了绝路。 李景隆坐在德州的屋子,身边依偎着杨贤之送给他的那个青楼美人娇滴滴道:“将军~你看什么看的这么着迷,人家不好看么?” 面对美娇娘,李景隆将朱棣的亲笔信直接丢到一边。 对于李景隆来说朱棣的信,就跟没写一样,这种破烂信他绝对不会听的,随即搂着怀里的女子,开始动手动脚:“当然是,本将军的美人儿好看。” 外面是戒备森严的人马,几十万大军已经驻扎,到时候准备直捣朱棣的北平府。 朱棣的话李景隆并不是特别的信,但是有一点没错,朱允炆自从登基以来,不断的提拔文官,抑武扬文的做法,他并不满意。 但是不满意归不满意,在李景隆的心里,朱棣大军失败是迟早的事情,就凭朝廷几十万的大军,就算用尸体堆也可以堆出一条上北平城的路。 朱棣注定是失败的,李景隆想到这里,得意的举着杯子,喝了几口茶水,对怀里的女人道: “军营中不能有女人,待会儿你便将衣服换好,若是被人发现我还得去打理。” 女子娇笑道:“哟,您可是讨逆大将军,还怕他们不成。” “谁说的,本将军北上,那燕王朱棣就乖乖的从真定城下直接退兵而去,只说明他燕王对我也是十分发怵的。” 李景隆等怀里的女子换了戎装后,这才命书官进来。 随后李景隆道:“让江阴侯吴高火速将永平府收复,还有把叛贼耿炳文抓住,带回应天府治罪。” 随后屋子里又静悄悄的。 李景隆直接将门窗关好,色眯眯的对那女人道:“来。好好的服侍本将军。” 女子娇媚的上前。 ………………………… 原本是道衍和成渊去大宁向宁王借兵,但朱棣有些不放心,毕竟朱权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成渊站在高处,悠然的看向九月的北方,目光所到之处都是黑压压的大军。 燕军才十几万,就有这么大的气势,更别说五十多万的南军,绝对有更大的气势。 成渊和道衍为了顺利的出发去大宁,乔庄打扮,又拿了通关路引后,这才牵着马赶路。 越往大宁就越偏北,到达松亭关时,道衍和成渊两人被守关的将士直接拦下。 九月的北方,草枯黄,树叶也已经纷纷飘落,成渊和道衍两人装扮成走亲戚的客商。 看到他们两人过来,立刻有将士上前询问:“来者何人,为何要出关?” 成渊道:“差爷,我们是去关外走亲戚。” 将士疑惑的看着两人,上上下下打量后道:“走什么亲戚?按照朝廷规矩,需搜身检查。” 两个将士立刻过来,把成渊和道衍里里外外检查,幸亏他不知道道衍的头大是假的,否则那就事情大了。 除了干粮路引,就是几张面值百文的宝钞,一些肉干。 守关的将士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没有立刻放过,拿起两人的路引仔细查看。 发现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对旁边两个将士说道:“这两个人没有什么问题,放他们过去。” 朱棣给成渊准备的锦囊妙计被封在衣服里面,除非拆开衣服,否则发现不了。 “多谢差爷,多谢。”成渊弯腰点头的对着守关将士道谢,随后和道衍急忙出了关。 关外和关内景色不同,成渊边走边观察这一代的地形。道衍顶着一头头发,边走边道:“成先生此次去可有把握借到宁王兵马?” 成渊想了想:“没有把握,但必须借到,无论用什么法子。” 道衍沉了沉眼皮,“贫僧配合好成先生便是。” 成渊点头,边走边掏出来铅笔在纸上画松亭关的地形。 道衍并没有见过铅笔,有些惊讶的道:“这是什么东西,不用墨水也可以写字?” 这是铅笔,系统签到给的。成渊说道:“这是铅笔,下次可以做几支给你用。” 道衍连忙道谢,看着成渊画的奇形怪状道:“你画这个做什么。” 成渊看着山势,地形,以及周围的关口,说道:“这边地形必须熟悉下来,到时候会有用,松亭关守军约摸有几千人。” 听到这话,道衍立刻转过头看着成渊:“难不成,成先生想要到时候从这里……” “对,从这里直接闯。”成渊深呼一口气道:“这里关塞险要,但是不闯没办法,我们边走边熟悉这边的地形。” 道衍叹了口气:“王爷虽然给了我们锦囊妙计,但宁王朱权是除了王爷外打仗勇猛的藩王,仅仅凭着我们两个,恐怕有些难度。” 转过头,成渊看着道衍有些疑惑道:“大师?我记得你从来不是这般丧气的人,这次出关怎么变得没有信心了。” 道衍苦笑道:“成先生,贫僧也是担心啊。宁王只怕不会同意我们借兵,借不借到还另说。” “宁王不借也得借,他若是不借的话,咱们就硬抢,到时候拉他宁王入了伙,不想起兵也得跟着燕王一起干。” 道衍是聪明之人。立刻明白了成渊的意思,“只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去。” 边塞九大镇。其中这蓟州接近北平城,去大宁也只有这条路,边塞之地都是朝廷严加防守,地势险要的地方,易守难攻。 就算借到兵也很难打回去,如果硬打,肯定吃亏,但是这些都是后话,如今该先去借兵才是。 道衍看着出关的商队,道:“贫僧……”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成渊对道衍摆摆手道:“不能称贫僧,否则我给你这易容就没用,把口头禅先改过来,否则还没见到宁王,把自己就先搭进去了。” 随后两人又继续赶路,边走边观察地形,到时候借兵回来,总要从这里经过的。 怎么过,用最短的时间过,这需要好好的动脑子,还有就是怎么借兵,这两件事在成渊脑海里不断的打架,想着办法。 绝对不能失算,否则朱棣和燕军还等着借兵扭转大局,成渊看向道衍:“对关外地形熟悉么?讲一讲吧。” 道衍点头:“只是略懂一些,那贫……我就讲讲。” 正文 69.宁王不想借兵马 , 燕山叠立于前,成渊望去如大明的巨人,这道山为大明关内汉家百姓做了自然防护措施。 大明王朝用来抵御游牧民族对百姓的侵略,顺势修建明长城,再适宜修建的地方建了关口城门用来出入。 道衍对这里挺熟悉,提到的居庸关和卢龙塞成渊也都知道,他笑道:“大师,这几处都是守兵最多的地方,可想想哪里还有可以过去的地方。” “有一处地方,贫僧听燕王提起过,叫刘家口关,此处是燕山的一处山间孔道,当初修长城时,在这里修了水关,河水通过,是一道拱门,水路两侧道路狭窄,很少过兵马。” 两人远远的望了望,随后又走近去看,只见线刻双勾四个楷书大字“刘家口关”。 “燕王殿下果然聪明,此处或许可以作为我们闯关的可用之处。”成渊仔细观察地势。 两人到了晚上,寻了一处民宅住下,燕王给他们准备的宝钞用了不少,两人半路买了马,第二日连夜赶到大宁。 大宁城虽然是藩王地,但是因为远离大明内地,最好的城楼不过是土与砖构造的,许多都是黄土垒成的。 两人赶到大宁城门口时,成渊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什么城楼,分明是塞外的小城,还不如北平城的小县。 进城的百姓中有牧民,有不少大宁当地的百姓,成渊跟着道衍在门口接受盘查。 因为朱棣在北平府起兵,关内关外朝廷都在严查,路过的百姓都严加戒备。 风一起,大路两边的黄土灰尘飞扬,让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成渊道:“大师,这宁王的封地虽然偏僻,但这里民风彪悍,恐怕得费些日子。” 道衍转头看向成渊,问道:“小先生怕不怕。” 成渊笑道:“大师,我成渊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两人接受盘查后,才被放行。 自从朱棣起兵,各地闹得人心惶惶,朱允炆如惊弓之鸟,基本上把所有藩王都防备起来。 此刻,宁王朱权坐在宁王府的书房中看着书,相继秦王,晋王离世后,众藩王中,燕王属一,宁王属二,湘王属三,这几个都是藩王里面的佼佼者。 只是宁王涉猎特别广,每种东西都涉及一些,而燕王朱棣专攻兵法和权谋,因此在这个上面,朱棣当之无愧比朱权厉害。 朱权虽然年纪轻轻,也勇猛。 但是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心思细腻多半会优柔寡断,虽然有谋略,但是太过于墨迹,做事瞻前顾后,顾忌重重。 做事总是考虑太深,没有朱棣做事有魄力,或者说没有朱棣带兵果断。 近一年来,朝廷相继对周王还有齐王,代王,湘王几人出手,朱权自然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几个除了齐王外,剩下的多少都和朱棣有些关系。 因此才最先被拉下马。 朱权因为距离北平城不远,也被当成防控对象,不仅将他的宁王三护卫调走,还要对他施压。 正准备削他时,朱棣直接北平城起兵,因为这事情,朝廷集中兵力对准燕王朱棣,朱权才稍微喘了口气。 这时有人来报,朱权看了眼那人道:“打听到什么了?” “禀宁王殿下,燕王在真定附近将耿炳文抓住,朝廷调集五十万兵马向北平城进发。” 朱权愣了下,站起来:“你打听的没有错?朝廷集结五十万兵马攻打北平府?” 随后朱权坐在椅子笑道:“幸亏本王没有听从朵颜三卫的话,要是响应燕王朱棣起兵靖难,这个时候朝廷要打的人可就是本王。” 正在这时,两个蒙古装扮的女子走了进来,一个是朱权的侧妃达娜儿,朵颜卫首领的妹妹。 另一个是达玉儿,是朵颜卫首领的女儿,随着自己姑姑住在大宁府中。 宁王正妃张氏的父亲是兵马指挥张泰,他的那个侧妃是朵颜卫首领的妹妹达玉儿。 朱权和朵颜卫的有些事情他会通过自己这位侧妃去通传。 看到自己这位貌美的侧妃,朱权心花怒放的将她搂在怀中,看着她道:“娜儿,听说朝廷派了五十万兵马围剿燕王,当初你大哥还劝我跟随燕王,现在看来,还是本王有智慧。” 达娜儿道:“燕王竟然如此的勇猛,他带兵攻打朝廷,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巴图鲁。王爷你什么时候起兵呢?” 朱权道:“等燕王好好的重创朝廷兵马再说,到时候我那侄子还敢在削蕃?燕王就够他喝一壶。” 宁王侧妃达娜儿道:“听说朝廷出了奸臣,所以朝廷才收到蛊惑削除藩王兵马,王爷让我多和朵颜三卫来往,不就是为了成大事?到时候关外都是王爷的天下,王爷怎么又犹豫了。” 达玉儿长的美丽妖冶,但是一双眸子偏偏如鹿般纯洁,望着姑父宁王道:“小姑父,不是说了要做巴图鲁吗,怎么又反悔了。” 宁王朱权抱着自己爱妃,对达娜儿道:“姑父我可不傻,此刻去助宁王或者起兵,那便是送死。不如保存实力,朝廷不放过我,我就联合你爹他们起兵。” 达玉儿有些生气,当初朵颜三卫想跟着燕王起兵,被朱权给阻挡了,说到时候他也会起兵。 可如今看来,宁王顾虑重重。 根本没有起兵的决心,算什么巴图鲁吗。 她们草原上可都是真情真意的汉子勇士。 “王爷,燕王派人来了。”门口的侍卫进来禀报。 “让他们进来。” 宁王朱权立刻站起来,燕王的人来找自己做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惹麻烦么。 思考间,成渊和道衍已经进了宁王府书房。 成渊将自己之前易容的容貌已经除去,道衍的头发也被收起来。 道衍笑道:“贫僧见过宁王殿下,殿下进来可好。” 成渊拱了拱手:“成渊,燕王手下一管事,见过宁王。” 朱权道:“两位来的意思?” “我们想像宁王借兵马。”道衍开门见山。 朱权犹豫道:“我也很想念四哥啊,担心他的安危,更痛恨朝廷对藩王如此残忍,但是朝廷势大,本王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若与朝廷为敌,九死一生。” 成员听出来宁王的意思,看了眼他身后的两个女人,看着宁王说道:“宁王殿下,若是朝廷剿灭燕王府,只怕宁王和其他藩王也不会活下去。” “燕王曾告诉我,他与宁王是好兄弟,因此我才冒着危险,前来请宁王相助,兄弟情义不可忘,唇亡齿寒的道理,宁王不懂吗。” 成渊和宁王年龄差不了多少。 朱权看着成渊道:“本王不敢借给燕王兵马,也不会借,两位还是请回吧,本王就当没见过你们。” 这时,身后的侧妃达娜儿看着朱权,低声道:“王爷,我们该留两条路呢,万一燕王胜了,到时候也有回头余地。” “王爷怎么敢肯定,朝廷一定会赢么?燕王活着,对王爷也是一种帮助。” 朱权知道朱棣也不是一般的藩王,他最听自己侧妃的话,两人咬耳朵结束后。 他缓缓站起来,看着成渊和道衍两人:“本王和四哥也是有些交情的,舟车劳顿,两位请在王府歇息几日。” 道衍笑道:“多谢宁王。” 成渊的注意力则是在身后的两个女眷身上,按道理,王府中来了外人女眷不该见。 但是游牧民族的姑娘热情又彪悍,跟着宁王见客也是正常,成渊和道衍也没有感到奇怪。 达玉儿看了眼道衍,老和尚她不感兴趣,但是因为成渊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她在成渊身上不由的多打量几眼。 正文 70.大宁卫驻守陈亨 , 遭到宁王朱权委婉拒绝,道衍和成渊在大宁卫城中逛着,这里属于关外,卖东西的多是牛羊肉和皮毛一类。 成渊道:“大师,看来宁王不愿借兵与我们,只能武借了,只是我们低估了宁王,武借还需要王爷他们的支援。” 道衍叹了口气:“若是王爷得到大宁卫相助,贫僧肯定,王爷的兵马就可以与朝廷大军相抵抗,直接挥师南下。” 这一点成渊不否认,燕王朱棣作为藩王,手里兵马都被朱允炆给收回,短时间内,燕王处于下风。 但是这一路竟然磕磕绊绊打的朝廷不得不出五十万兵马北上,成渊觉得,这难道是命中注定,燕王要做皇帝。 对他来说,谁做都可以,反正大明还是那个大明,谁有本事让汉家江山昌盛,那谁就来,别软弱被外族欺辱就行。 “站住。怎么又出城啊!”城门口一匹马被拦住,守城的将士用长矛挡住马车,高声呵斥。 “出去玩玩不可以么。”达玉儿细长的双腿夹着马腹,看着守城的士兵道:“我姑父可是宁王殿下。” “请回吧,今日你们已经出过城一次,防止与燕藩勾结,不可随意出城。”守城的将士喊道。 “混蛋!”达玉儿的马鞭就要抽向守城的官兵,娇媚的身子已经气的发抖,身前两团肉抖动着。 这个达玉儿是朵颜卫首领的女儿,自小在马背上野惯了,这几日待在大宁城无事做,憋屈的很,便想着出去透透风,谁知道被守城官兵直接拦住。 马鞭正要抽下时,被一杆长枪直接敲中手臂,马鞭啪的落在地上的灰尘里。 “陈都督?你敢如此对我。”达玉儿俏美的脸蛋气的通红,指着过来的将领道。 道衍看了看,对成渊道:“骑在马上那个是陈亨。” 陈亨?驻守大宁卫的陈亨? 成渊看了眼陈亨,此人一身铠甲,约摸四五十岁,身材显得有些瘦削,但是眼睛却十分有神,丝毫不畏惧达玉儿的威胁。 大宁卫是明代防御北元的国防名镇。 “大宁行都司所领兴州、营州二十余卫,皆大西北精英”。 明朝如今在这里屯兵二十多个卫,还全是清一色的勇猛善战的边防部队。 假如可以把大宁卫军队争得回来,燕王朱棣马上便会有着足够和朱允炆五十万大军相抗衡,而且实力雄厚。 遵循历史,这个陈亨最后投降了朱棣,想到这里,成渊心头热了起来,他似乎有好办法。 只听马背上的陈亨道:“本都督奉朝廷旨令,驻守大宁卫多时,处处军纪严明,却不曾想今日要被你这小丫头给坏了规矩。 我倒要问问宁王和宁王妃,大宁卫的规矩凭什么给你破例。”陈亨握着长枪,盯着达玉儿道:“你现在立刻回去,不许出城。” 达玉儿道:“陈都督,有本事你便在这里等着!” 陈亨道:“我在这里。” 草原上的女人如野马,又泼辣又野性,这下立刻夹紧马腹,朝宁王府方向而去。 有好戏看了……成渊心里腹诽着道。 道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跟着成渊一起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观察着驻守大宁卫的陈亨。 边塞的将士精英基本都在大宁卫这里,一个大宁卫边军顶十个南军,绝对不是假话。 这里也是防止北元的一道必守屏障,几处关隘都有烽火台,每个关隘重兵把手。 防止关外入侵关内。 陈亨手下都是精锐,道衍和成渊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道:“陈亨可以帮燕王。” 众人都在等着,毕竟刚才的达玉儿可是朵颜三卫首领的女儿。 朵颜三卫也可以称作兀良哈三卫,分别是泰宁卫、朵颜卫、福余卫。 其中泰宁卫的实力最大,福余卫次之,朵颜卫最小,而达玉儿就是福余卫首领台吉的女儿。 台吉有一品到四品的台吉,也是元朝人对太子的读音,更重要的是朵颜三卫首领被大明朝廷封为了指挥同知。 不久后,朱权便骑着马和达玉儿一同赶来。 朱权勒紧马缰道:“陈亨,你为何刁难玉儿,你想干什么!” 陈亨不卑不亢道:“还请宁王殿下谅解,我们奉旨守护大明边防的安危,她已经出城好几次了,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出城做什么?” 朱权可不管这些,他觉得自己怎么也是达玉儿的姑父,这就是朝廷打自己脸。 朱权怒道:“陈亨,今日你放她出城,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陈亨看了眼宁王朱权,依旧面不改色:“王爷,请您不要让属下为难。” “宁王殿下若是执意,那我也只有上报朝廷,请陛下圣裁。”陈亨厉声道。 朱权脸色一变,指着陈亨骂骂咧咧道:“狗东西,如今你也欺负本王是吧,你不过是陛下的看门狗。” 陈亨道:“殿下莫要如此出言不逊。” 朱权道:“藩王宗亲只在天子之下,你一个都督还想犯上不成,给她赔罪。” 陈亨手紧紧攥着马绳,咬了咬牙,下马道:“臣,陈亨向宁王殿下赔罪。” 朱权道:“玉儿,今后若是大宁城中有人敢欺负你,姑父便一箭射穿他的狗头!” 陈亨紧紧咬着牙,看着宁王带达玉儿离去,脸上皆是愤怒。 成渊心里腹诽道,这个宁王真狗,为了蒙古女子,对汉家将士如此。 道衍看了看成渊,又看了看离去的达玉儿和宁王,站在人群里说道:“成先生,贫僧发现你长的还算英俊。” 成渊:“……” 什么叫还算英俊,成渊看着道衍说道:“大师你又给我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我们回去说。” 成渊转身离去时,又处发签到系统,怀里突然多了几包辣条,圆圆鼓鼓的。 宁王府,厢房。 道衍盘腿坐在屋内打坐,成渊灌了几杯茶,耳朵一动,听到外面有若隐若无的脚步声。 这时,有脚步声加快来到他们的房门外,喊道:“殿下给你们准备了饭菜。” 成渊起身开门,将饭菜放到桌子上面。道衍拿起银针试了试,这才放心道:“可用。” 两人吃饭时,道衍笑道:“这次能不能借到兵,或者获得朵颜三卫的支持,就看成先生你了。” “我?” “对,你若是能获得那个达玉儿的心,便可以得到朵颜三卫给燕王的支持。” 成渊觉得太扯了,他们这次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有女人在一个月内对他信任如己,更不可能这么快对他倾心。 这又不是电视剧小说。 道衍语气平静道:“游牧女子热情似火,若是方法得当,一面便私定终身的也有。” 成渊道:“不可能。” “噢,贫僧想,可能是成先生觉得自己不行。” “大师,话不可乱说,男子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用完饭菜,道衍笑:“拿下朵颜三卫,劫持宁王,策反陈亨,皆在成先生和贫僧了。 王爷那边支撑不了多久,难道成先生想看王爷一家被流放,安成郡主她们送教坊司吗?” 流放杀头,女眷入教坊司这种事情,几个藩王也都是有的,周王就是典型。 成渊道:“大师,此事我只能试试,你去劝说陈亨。” 道衍点点头。 正文 71.接近福余卫的女人 , “贫僧给燕王去信,想办法今晚送出去,成先生,务必从那个蒙古女人那里打听到福余卫态度。” 道衍说完忍住笑意,他明白那个蒙古女人有多泼辣。随后给出理由道:“宁王靠着那个侧妃达娜儿收的朵颜三卫,听说朵颜三卫想投奔咱们王爷,但宁王不许。” 成渊一听,明白了,这是让自己去施美男计?今晚打听下关于朵颜卫对燕王的看法。 “了解敌人,才能打败敌人,成先生也是为了王爷,到时候我们离开大宁。” “那安成怎么办?”成渊有些犹豫,起来毕竟安成对他还是一心一意的。 道衍闻言,愣了下:“此事贫僧不会告诉安成郡主她们,蒙古女子不如我们汉家女子钟情,她们可以一生跟随几个男人。” 成渊思虑半天,道:“不如我们去见宁王,再借一次兵马,若是真的不行,我便接近那个达玉儿,套问朵颜三卫。” 道衍点头,将信托人送出大宁后,两人去见宁王。 宁王府很大,宫殿四周是祭祀的地方,园林,宁王文臣官署,成渊他们被安排在宁王府小角落。 藩王府的正殿都叫承运殿,是接待重要宾客的。 成渊和道衍在宁王眼里只是叛贼燕王的使臣,因此他们被人引到后殿。 “成渊,道衍,见过宁王。” “宁王殿下,当今陛下无道,肆意残杀亲叔,周王被流放云南,女眷也被……齐王被关在凤阳,代王也被囚禁,燕王也是被逼无奈,请宁王能够出手……” 成渊和道衍说了一大堆,但是宁王什么都没听进去。 宁王淡淡摆手道:“两位不必再多说,回去告诉四皇兄,本王也没有什么兵马。 陛下再无道也是大明之主,整个大明都是他的,我们藩王也是陛下的臣子,他想怎么削蕃就怎么削蕃,我们都听令。 作为大明藩王,我该协助朝廷剿灭四哥,但是念在与四哥昔日的情分上,我这做小弟的可以招待你们几日。 但是四哥做的是造反,我朱权若是跟他一同,那岂不是成了天下唾骂的反贼? 再说那么多皇兄弟都没有进京靖难清君侧,唯独四哥一家在北平造反,这说明四哥早有反心。” 成渊道:“如果燕王被朝廷直接围剿,其他的王爷被朝廷围剿,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道衍也道:“请宁王殿下能够助我们王爷。” 朱权站起来道:“本王八万驻军的兵权已经交给了陈亨,三护卫也被朝廷收去,实在是有心无力。” “宁王殿下……” “宁王。” “看在四哥的面上,你们想住随便,住外面的客栈也可以,但是借兵的事情帮不了,告诉四哥,他十七弟有心无力啊……” 不等成渊和道衍说话,宁王的侍卫已经要进来赶人,成渊和道衍只好离开侧殿。 回去的路上,成渊和道衍已经打探到那个达玉儿住的院子,她和自己姑姑宁王侧妃离的很远,单独住着。 “大师,这几日我们便死皮赖脸住在宁王府算了,关外这客栈住的都是大漠上的行商,那稻草泥坯的房子灰尘大,两边的马厩,骆驼粪实在难闻,被子也肮脏。” “也好,正好多些时间和那个达玉儿接触,待会儿请先生为贫僧再易容,贫僧去见见陈亨。”道衍做事也是个滑泥鳅。 两人合计,分头行动。 原本成渊想着,直接威胁宁王出城,但是感觉不现实,只好退而求其次。 蒙古女人不是汉家女人,对贞洁之事不是很重,当初成吉思汗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最后还理直气壮做了蒙古的皇后。 成渊觉得,这一点还是汉家女子好,安成和咸宁就很好,徐妙锦也比这些关外女人强。 关外进入十月,就已经非常冷了,夜风吹在脸上割的生疼,宁王府也避免不了有尘土。 没想到宁王做事如此绝,成渊和道衍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陈亨和福余卫的女人身上。 到时和朱棣来个里应外合。 他摸了摸腰里的软剑,故意走到达玉儿住的院子,几个朵颜卫的蒙古人便凶道:“干什么的!” 成渊道:“天黑迷路了。” 院子里走出来个穿白衣裙的女子道:“鲁德台,怎么回事。” 成渊借着亮光,看清楚那女子正是达玉儿。 “别乞,是王爷的客人。”几个蒙古汉子对达玉儿道。 别乞在游牧民族里是对公主和身份高贵女子的称呼。 看着不远处那张面容,虽然不如安成俏美,但是也长的不差,眼睛如猎豹般警惕的盯着成渊,似乎在打量。 “你是巴图鲁燕王的人?” 巴图鲁是勇士的意思,既然宁王侧妃和这个福余卫首领的女儿都这么说燕王。 看来他们对朱棣也是佩服的。 成渊心里隐隐觉得有戏。 “在下逛宁王府,不知怎的就跑到这里来了,碰到了如天仙般的玉儿姑娘。” 达玉儿不过十四五岁,侧头想了想道:“那个光头和尚呢?” “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出家人,今天独自回去打坐,我便自己在王府逛一逛,初次来关外,迷路了。” 达玉儿有些不信,但她看着面前这汉人长的文气,没有蒙古勇士的粗狂,便放松了警惕:“你们下去吧。” “是,别乞。”蒙古汉子退出到院子外。 这女子大胆泼辣,成渊也不再多费口舌:“可以请姑娘为我引路回去吗?” “我让我的手下去。”达玉儿便要招手。 成渊故作害怕道:“你们的勇士太凶狠,我有些杵,可以请姑娘为我指路吗?” 达玉儿看了看他,依照她对蒙古勇士的经验,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不会骗人。 再说这里是宁王府,这个燕王的人也不会做什么,随即便对成渊道:“好,我带你出去。” 她一直听朵颜三卫说燕王是难得的勇士,是个汉子,所以他手下的人应该不会多坏。 达玉儿眉尖一挑:“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 “好。”成渊眯了眯眼睛,告诉她自己和道衍的住处。 一路上达玉儿倒是很健谈,询问他江南是否真的如画,能有草原美吗。 成渊道:“我们汉家江山,最美的要属江南,十里秦淮,文人士子潇洒,女子忠贞,物产丰富,在我心中比你们草原美。” “胡说,我们草原最美。” “嗯,达玉儿也很美。” “你……大胆。” 达玉儿长在草原,那些游牧民族哪里有太多的情话,成渊突兀的一句,倒让她有些新奇。 “在下真心话,却被姑娘如此不信,唉!”成渊故作悲伤。 “你们汉人太文弱,我们草原女子只瞧得上草原勇士,我们有爱有情义。” 呸,我还看不上你们游牧女子呢……我们汉人那么多情诗怎么出来的,也有血有肉…… 成渊道:“可是你们蒙古女子只能嫁给贵族,哪里能随意选取,只拿情爱骗平民。” 成渊这句话很好的激起达玉儿的辩论心理。 她冷冷道:“我们草原女子才不会骗人。” 正文 72.朱棣的打算 , “我们草原女子若是喜欢上平民的话,会把自己交给所爱之人,把自己奉献,但绝不会嫁给平民,就像我的姑姑,只能嫁给宁王。” 成渊觉得刺激,没想到大明朝的游牧民族女子竟然喜欢找贵族做接盘侠。 幸亏他不是草原人,否则会头上一片绿。 “我……不能理解。” 谁知达玉儿道:“你们汉人软弱无比,将女子养成羔羊囚禁,我们草原女子不会,若是丈夫有难,我们只会他们同归于尽。” 身子给别的男人,回家对自己丈夫关心,这个他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我们汉家女子那叫温柔,她们也有出色的女子,穆桂英,花木兰她们不算么,梁红玉也是……看不起我们汉人,我们也不欢迎你。 要不是为了套出来话,成渊根本不想受这个鸟气。 成渊咳嗽道:“在下的住处已经到了,多谢。” 达玉儿要走,成渊道:“请姑娘留步。” “还有什么事?”达玉儿盯着成渊警惕道。 成渊用最诚恳的语气,最深情的眼神望着她道:“在下觉得姑娘指路,想请姑娘吃些美味。” “什么美味?”达玉儿道。 “进屋便知道了。”成渊笑道。 达玉儿的手已经缓缓摸向腰里的刀柄,警惕着。 带路没什么,交谈没什么,但是不会轻易深夜进男人屋子。 成渊眼尖,看到她摸腰里的匕首,说道:“姑娘可以相信我,我成渊是一个正人君子,再说这里可是宁王府,我就是想感谢姑娘。” “姑娘?”成渊小声的试探,随后道:“唉,既然姑娘不信,那我便取来送给姑娘。” 达玉儿看到成渊伤心落寞,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松口道: “好,那你去取。”随后达玉儿的手这才慢慢放开刀柄。 成渊快步进屋,道衍已经听到外面的交谈。 随后取了油纸包的辣条,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刻成渊有些感谢这个鸡肋系统,到大宁签到几包辣条,也真是没谁了。 成渊取出油纸包的,取了根自己吃了口,道:“真好吃。” 达玉儿接过油纸包在鼻子下嗅了嗅,觉得有些香,随后快步离开成渊和道衍住的院子。 屋子里,道衍说道:“贫僧见过陈亨了,但是他态度模糊,我的信应该已经入关,王爷受到会来接我们的。” 成渊道:“这次不能白来,必须借到兵马,拿下陈亨的,再拿下朵颜三卫的支持。” “朵颜三卫效忠宁王,只怕有些难啊。”道衍抿了口茶。 成渊摇摇头:“朵颜三卫更想获得财权富贵,他们效忠宁王只是为了有粮食和金银而已。” 历史上,朵颜三卫后来弃了宁王跟着朱棣,但是他们到了后来与鞑靼搅在一起,有时候还频繁抢掠边关百姓。 征讨鞑靼时,里面发现十几个朵颜卫的,朱棣很生气。 北征回京时,顺手就把朵颜三卫的那群人给宰了。 宁王府中耳目众多,道衍便在纸上写了话给成渊看。 道衍写到:“贫僧打听到,这个达玉儿是草原女子,耐不住王府无聊,常常出府去城中溜达,所以明日贫僧为你制造机会,要快。” “好,速战速决。明日我想办法接近她,我为你易容,你制造机会让她相信我。” 这蒙古女子就是一匹野性难驯得野马。 成渊又写到:“燕王那里有没有消息?陈亨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 “若是能够博取达玉儿信任,若是燕王不来,我们恐怕还要去朵颜三卫一趟。”成渊写到。 …………………………………… 燕军大营。 “报,王爷,南将吴高他们率军合攻永平,而且李景隆大军已经准备向北平进攻。 王妃也换了戎装,和湘王还有耿炳文,顾成,他们坚守北平,让王爷放心去增援永平。” 北平城固若金汤,这几年朱棣在元廷的基础上,又将北平城重新部署,固若金汤。 “永平绝不能失守。”朱棣看了眼朱高煦和朱能他们:“若是永平失守的话,李景隆大军会直接向北平府长驱直进。 那个李景隆战场经验少,只懂得练兵,但是也不能小瞧,随俺增援永平,否则俺们会腹背受敌。” 朱能道:“吴高他们合军攻打永平,李景隆率大军也想攻北平,若是李景隆声东击西,王爷岂不是中了他的圈套。” 朱高煦道:“还是按照成先生说的,老头我们在北平府外的地方打游击。” 朱棣摇头:“不,本王必须全力率军支援永平,若是将兵力分散开来,只怕永平守不住,北平也要受敌。 他李景隆只是准备挥师北上而已,但他现在还是在德州,本王要集合兵马,快速的将永平守住。 李景隆要是知道本王全力支援永平,肯定会派一支兵马来攻打本王,但是俺兵力集中,他却剿灭不了本王。 最多是再派兵故意攻北平,引诱本王回去营救,到那时本王正好回到北平府附近与他决战。” 张玉道:“道衍大师和成先生已经去大宁,只要请回来救兵,王爷便可以与朝廷抗衡。” 朱棣扶着城墙,看着不断做准备的燕军,摇摇头道:“大师的信被俺的暗子送了回来。 十七弟不肯出兵,之前耿炳文带了十几万大军来攻。现在李景隆率五十万,十七弟更加不会出来支援俺。 朵颜三卫一直想投奔俺,但是十七弟不愿意。成渊和大师就如秦朝的纵横家。 若是没有强大的秦国,张仪就算有惊天之才,也说服不了六国合兵,说到底还是秦国强大,给了支持。 自起兵以来,许多将士为何不断的归顺俺,是将士们看到了俺朱棣的实力! 我们如今要守住永平,还要支援北平,顺便再去大宁卫给成渊些实力支持。 朵颜三卫他们只佩服有实力的巴图鲁,到时候看到本王厉害,归顺更容易。 只有本王越强越勇,才能给成渊和道衍他们一些无形保护。” 随后朱棣对张玉道:“立刻给北平去信,让王妃和十二弟他们守住北平,本王也会速战速决。” 朱棣经常研究兵法权谋,他对秦朝,汉朝的军事常做研究,早就看透了规则。 宁王处于观望,只说明他对自己信心不够。 朱棣觉得,若是自己比朝廷还要强悍,到时候朵颜三卫自己也会来依附他。 人都是见风使舵。 你弱,没人会来,他们只觉得弱者必败,会将赌注压在他们眼里的强者身上。 守住永平,顺便去大宁卫一圈儿,回来正好支援北平,朱棣并不把李景隆放在眼里。 正文 73.苦肉计 , 建文元年十一月,李景隆南军五十万,紧急北上。永平受到南军袭击,朱棣连夜率燕军六万,降军数万,合力救援永平。 朱棣亲率所有人马,朱能,徐增寿,张玉,朱高煦,张保,张信等人,在永平攻打南军。 最吃惊的是吴高,他觉得朱棣故意带着所有兵马,这其中一定有诈,或者是朱棣虚张声势,故意布的疑阵。 攻击永平的吴高想不通朱棣的用兵之法,李景隆已经率军要攻北平,朱棣是脑子有毛病,不守北平来救永平,简直是没有道理而言。 但朱棣还真这么干了。 原本江阴侯吴高因为朱棣最初的计谋,被朱允炆削爵,但朱棣真的开始攻打真定时,吴高又被齐泰上奏给调了回来。 朱允炆也是没主意的,听从齐泰和黄子澄的话,又用了李景隆。 …………………… 李景隆听到朱棣倾巢而出救永平后,自作聪明道:“燕王故意去救援永平,定然是想引我中计,想要分散我的兵马。 不过本国公早有打算,熟读兵书百卷。岂能被燕王拿捏,北平府是我想要的,燕王的脑袋,也是我想要的。 如果燕王战死永平,正好我拿下北平府,难得燕王出动所有兵力去永平,此时攻打北平真是天助我也啊……再把耿炳文那个叛徒直接抓回应天去。” 大宁卫,某处客栈。 此时,道衍听说朱棣率军援助永平,与成渊进行商议,两人坐在客栈中边饮酒边吃烤羊腿。 成渊知道道衍不吃羊腿,索性自己大快朵颐,等他填饱肚子,才好去干活。 “王爷说,耿璇前几日已经归顺于他。” 朱标的长女江都公主下嫁耿炳文长子耿璇,耿炳文因为当初被朱标重用,朱元璋待耿炳文也极好。 “那我们也得抓紧时间。”成渊看了眼远处的宁王府道:“你有什么法子让达玉儿信我?” 道衍带着顶假头发,一笑三角眼都跟着动:“我已经打听到那个女人待会儿会去马市游玩,到时候你要吃些苦肉计。” 成渊道:“什么苦肉计。” “待会儿你也去马市,我会想法子的,无论如何,让她看到你愿意为她付出性命,蒙古女子都是性情中人,你这样做,她定会答应帮我们的。” “谁说俘获女人心要很久,只要成先生不怕吃苦,我定让她今日对你态度改变。” 看到道衍这么笃定,成渊想问问他在庆寿寺骗了几个女子,但还没问出口,就看到目标出现。 蒙古女子擅长骑马,自然喜欢去马市,但苦肉计……成渊觉得自己这真是亏大了,到时候一定要让朱棣好好补偿自己。 成渊看到带着两个蒙古侍卫的达玉儿从宁王府走了出来。易容过的道衍也快速走进行人堆。 十一月天冷,成渊今日多穿了几件衣服,万一今天要挨打或者苦肉计时,可以减少伤痛。 该死的宁王不借兵,要不然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达玉儿带着两个侍卫悠闲地在城中闲逛,草原上待腻了,来到大宁城中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便听从已经姑父的话,来马市看看。 看到马市里的成渊时,达玉儿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随后便看到他转过身来对自己笑:“玉儿姑娘,好巧。” 成渊微笑着说道:“你也来马市看马?” “你们汉人也懂马?” 什么都要鄙视汉人,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成渊笑道:“我也有一匹马,是燕王殿下送我的,它的汗带着青色。” 达玉儿常在草原生活,听到有青色汗的马。立刻就知道成渊说的是什么了。 她道:“这种马野性难驯,能骑它的都是勇士,看来燕王对你很重视呢。” 达玉儿没有安成美,但是她有着草原女子的野性,成渊转过身去装作看马,实则用眼神询问道衍。 成渊负着手在马市前后转悠了两圈,便挪到达玉儿身边:“玉儿姑娘,在下想买马,不知道玉儿姑娘可否帮我看看马。” “送你的东西好吃吗?”成渊继续追问。 “极好,那是什么东西?”达玉儿询问。 当然是辣条……成渊眼睛直直的望着她:“江南的面条。” “又是江南?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么,日后定去江南看看。”达玉儿摸着旁边的马,抚摸着马鬃。 成渊笑了笑,心里开始安排计划,达玉儿这个女人,性子有些泼辣,但是心地倒不坏。 宁王鼠目寸光,如今还一直对朝廷和朱允炆抱着希望,不到生死绝境,宁王不会随朱棣起兵。 成渊跟在达玉儿身后,随意的哼着调子:“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已四海为家。” 达玉儿看了他一眼,道:“燕王手下的人都如此不着调,连住的地方也能找不到。 如今朝廷兵马出动,你竟然在这里唱着曲儿,你们汉人都这般狼心狗肺。” 正在此时,道衍手里捏着颗石头子,直接弹在达玉儿身后的马腹上。 马受疼,直接跃了起来,并没有出现其他反应,成渊咬牙过去将达玉儿扑倒,压在身下道:“玉儿姑娘,小心。” 达玉儿被扑倒在地,身上压着成渊,一时又气又红脸,道:“臭汉民!快起开。” 两个侍卫也过来,扯着成渊胳膊道:“别乞,你没事吧。” 达玉儿拍着身上的灰尘,瞪着成渊道:“臭汉民,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宰我,你动老子试试……成渊故作深情道:“玉儿姑娘,你没事就好了。” 达玉儿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后道:“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见那马受惊,便怕它踩伤你,只好将你护在身下,你无事便好。” 女子很多时候就需要一种对她好的态度,救没救下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不管马有没有狂奔,不管有没有伤到达玉儿,只要成渊表明自己是奔着救她的心思,都可以达到目的。 果然,达玉儿听了他的话,看了看身后的马,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侍卫。 “别乞,你身后的马方才确是惊了。”两个侍卫道:“只是不明白马为何轻微惊吓。” 达玉儿看着浑身黄土的成渊有些踌躇,说道:“可有伤到?” 成渊捂着胳膊道:“我胳膊十分疼,嘶~后背也疼。” 达玉儿道:“那马受了轻微惊吓而已,你用的着如此?” 成渊道:“在下当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姑娘你受到任何伤害。 只是姑娘当我是居心叵测,成某也不便说什么,玉儿姑娘好好的我便安心,告辞。” 达玉儿对汉人太警惕。 只有自己立刻转身走,才不会被她怀疑,成渊心里清楚,欲擒故纵。 他故意跛着腿,捂着胳膊,装作很狼狈的离开。才能更好的利用达玉儿的愧疚心。 达玉儿手里攥着马鞭,贝齿咬着银牙,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随后也回了宁王府。 这个汉民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 道衍早就回来了,看到成渊后说道:“你还算机灵,那马只是突然惊到,但你这立刻扑倒的方式贫僧佩服。” 成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这个女人太警惕了,若不是为了朵颜三卫,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夜暮时分,成渊安静的坐在屋子喝茶,便听到院子传来声音。 “别乞,成渊住在这里。” 成渊听到声音,立刻躺到里面的床上,捂着胳膊。 “成渊?成渊!”达玉儿喊道。 道衍站在门口:“贫僧这位同僚胳膊受了伤,施主有事,贫僧便替他传达好了。” 达玉儿道:“起开。” 道衍立刻走了出去。 “成渊?”达玉儿挥手让宁王府的大夫进来给他诊治。 正文 74.朵颜三卫的真实意愿 , 成渊起身,大夫为他仔细查验了胳膊后,道:“别乞放心,他只是一些皮外伤。” 道衍看了看,“此伤在内,否则贫僧的朋友怎么如此痛?成先生你是不是很痛。” 成渊立刻会意,点头道:“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听到这话,达玉儿接过宁王府医士留下的药,犹豫道:“这些药都是草原极好的,你留下用。” 看到达玉儿要走,成渊只好硬着头皮道:“玉儿姑娘,成某想与你说几句话。” 达玉儿看了眼侍卫,又看了看成渊,今天虽然马没惊,但是他还是傻乎乎保护自己,这一点让她这个少女怎么不感动。 达玉儿皱眉道:“与你说话能让你的伤好?” 成渊诚恳道:“不能,与你说话虽不能将我的伤治好,但可以让我缓解疼痛。” “你……花言巧语。燕王手下的人都如你这般?”随口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道:“你们汉人,都这么笨的吗。” “汉人很聪明,我笨。但是承蒙燕王妃与我最难时伸出援手,我才有了今日,自当追随燕王。”成渊这句话倒是真的。 面对着成渊赤果果,毫不掩饰的注视,她竟然脸红起开,但终究是草原上的女子,说话也有些至情至性。 成渊并没有聊起朵颜三卫和借兵的事,他随口扯着大明天南海北的趣事,听的达玉儿倒是有几分向往起来。 见她听的入迷,成渊瞥了她一眼:“我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只怕这次要从大宁空手而归,辜负燕王的期望,燕王常夸朵颜三卫是草原最猛的部落,谁想……” 达玉儿听后微微颔首,强调着道:“朵颜三卫不是贪生怕死,台吉愿意跟随燕王的……算了不说了。” 成渊缓缓的坐下来:“几位王爷不信燕王赢,但是我们愿意信,你不是觉得燕王是勇士,我也觉得他是驰骋疆场的勇士,若是他带着我们打天下,今后荣华富贵,定然是最多的。” 达玉儿并不傻,她虽然想为朵颜三卫辩解,但是宁王叮嘱过她不许帮燕王,她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姑姑和姑父搭上。 她嫣然道:“台吉他们佩服燕王爷,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抛下族人去单独享受荣华,也不会拿族人的命去赌一场输赢。” 成渊瞥了她一眼,这句话信息量可真大,也就是说朵颜三卫愿意跟随朱棣打南军,只是朱权在里面乱搅和。 草原游牧民族能认为朱棣是巴图鲁,这也代表着朵颜三卫对朱棣的态度。 游牧民族信奉实力,要想让他们安心听你的安排,就得先把他们打服了。 所以朵颜三卫即使在宁王的麾下,但内心更佩服朱棣。 谁让朱棣常年在北方带兵,已经给北方百姓和游牧民族留下了勇士的印象。 许久后,成渊道:“今日在下实在太累了,有机会再同姑娘讲一讲汉家风华,大明物华天宝,趣事实在是多。” 达玉儿道:“你不能一次讲完这事吗。” 成渊望着她道:“我若是一天讲完了,你就不来见我了,我要慢慢的与你讲,讲到你头发变白,讲一辈子。” 达玉儿道:“你少拿甜言蜜语哄我,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 宁王府,侧殿。 “什么,我四哥带兵把永平直接守住了,吴高和辽东总兵已经败退于山海关之外?” 朱权皱眉道:“这吴高之前不是莫名被削,如今又带兵,还被我四哥击败,剩下的残兵投奔曹国公李景隆去了?” 朱权收到这个消息,心里不免有些吃惊,又似乎有些惊喜。 吃惊的是朱棣真的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把永平牢牢攥紧,惊喜的是四哥赢了。 若是朝廷赢了,朱权的大侄子会继续削蕃,到那时就只有死。但是朱棣赢了,不会像薄情寡义的朱允炆那样,至少有活命的机会。 朱权早就打算好了,到时候哪一方胜他就去哪一方,随后叹了口气对侧妃达娜儿道:“娜儿,本王其实只想在这大宁卫,做个潇洒自由的王爷而已,可陈亨,刘真这些朝廷的人,非监视本王。” 侧妃达娜儿道:“燕王果然是巴图鲁,没想到燕王短短数天,就歼灭江阴侯的兵马。 殿下,不如像台吉他们说的那样,我们投奔燕王不好么,至少还能留下活命。” 朱权瞥了她一眼:“本王也是为了你们,必须谨慎,观察局势,选择对你们有利的一面,哪一方都不能押宝。” 达娜儿有些不满道:“王爷为何不能如燕王一般,果断些,若是犹豫不决,只怕两边都会不讨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谨慎些不好吗。”朱权道。 侧妃达娜儿叹了口气:“王爷是我夫君,我当然希望殿下能够好好的啊,我只是对朝廷不抱希望。” 她刚说到这儿,朱权便看着她说道:“是不是朵颜三卫想投奔我四哥?” “当然不是。”侧妃达娜儿立刻否认,绝对不能说朵颜三卫其实一直想投奔燕王。 …………………………………… 永平城头,朱棣看着朱高煦和朱能道:“俺要去大宁!” 朱高煦道:“老头儿,我们还是回去增援北平城吧,大宁不是有成先生他们,你对他们不放心?” “俺对你十七叔不放心,怕他对成渊他们不利,另外将成渊的三个锦囊快马送到北平,这里面有守城的妙计,命人交给世子。” “王爷,为何要去大宁。”朱能想劝阻。 朱棣道:“别忘了张仪为何能说服六国,这里面也有秦国的原因。” 俺要给成渊他们鼓舞,十七弟这人,俺知晓。” 连夜,朱棣决定带兵立刻赶往大宁,道衍他们说,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朵颜三卫愿意随他攻打南军将士。 只是宁王不愿。 那朱棣就让他朱权看到自己燕军的实力,给予施压。 …………………… 昏黄的屋子,油灯如豆。 成渊望着道衍:“继续写,只要你把他带给松亭关的陈亨与总兵刘真,相信我,宁王会主动来求我们助他的。” “为何?” “来大宁时,王爷给了我一件朱权的信物。原本为了证明身份,如今倒要派上用场了,把它交给陈亨他们,便可以。” 道衍低声道:“那个达玉儿该如何?” “听她的意思,朵颜三卫想要投奔燕王,宁王从中作梗,所以我们先要让陈亨他们对宁王不利,如此一来才能逼宁王。” 成渊已经从达玉儿那里肯定朵颜三卫对朱棣的态度,如今便是给朱棣赶来大宁争取时间。 “宁王服软,朵颜三卫必定归属燕王。”成渊笃定道。 第二日,达玉儿还是过来给成渊送药,简单说了几句,成渊便与道衍做正事去了。 成渊着急,来大宁这几天,就昨晚得到了些消息,实在是进程太缓慢。 黄昏时分,易容过的道衍表示已经将成渊的信给了陈亨,没有被认出来。 两人在城中勘察地形,不远处十几辆勒勒车行驶过来,上面运着不少的货物,蛮牛拉车。 带着膻味和羊气的毛皮,传来味道,他们停下和城兵说话。成渊和道衍继续悠哉悠哉。 回到宁王府,才知道那十几辆车是泰宁卫的。这些草原游牧汉子凶神恶煞,站在王府院中。 当天晚上,成渊以自己在大宁卫容易走失,连哄带骗的从达玉儿屋子里看了大宁卫的简略地图,趁着她沐浴,大致抄了下来。 道衍将图纸收好,道:“成先生办了大好事,有了地图,王爷赶来时便更加方便。” “大师,还请您誊抄绘制,我们留一份,将地图尽快送出去,今日泰宁卫的人来找宁王,送了不少的皮毛。” 道衍笑道:“我立刻将它通过那些不识字的牧民送进松亭关,那里有王爷的人。” “不能等下去了,希望陈亨看到那东西,可以对宁王起疑,这样我们也可以再敲打宁王。 想办法接进泰宁卫,给他们许诺丰厚的报酬,他们会愿意带兵助我们的,游牧民族需要的不就是我们的粮食和财富吗,这还不简单。” 两人坐在油灯旁商议。 正文 75.宁王心境转换 , 成渊道:“只等陈亨看到那封信后对宁王起疑,否则只有王爷亲自来才可以。” 道衍拨了拨油灯,坐在桌边静静看着,“陈亨会怀疑宁王吗?若是宁王到时候将我们交出去,可就麻烦大了。” 给陈亨的匿名信上,成渊说自己是个宁王府的将士,揭发宁王和燕王勾结,并且还把朱棣给他的信物交了出去,搏一把。 如果陈亨看到密信,带兵过来对宁王府进行软禁,宁王朱权便会在朝廷和燕军两者间,摇摆不定的态度转而变成投奔燕王朱棣。 对于道衍说的,成渊已经分析过宁王朱权,便笃定道:“大师请放心,宁王不会交出去。 一来,他把我们交出去,那就坐实他通燕军,到时候朝廷更加有把握削蕃。显然宁王不想被削,更不想对朝廷束手就擒。 二来,他一直摇摆不定,只是因为他在燕王殿下和朝廷身上都押了宝,把我们交出去,不就是得罪了燕王,朱权性格犹豫,他顾虑重重,因此不会交出去。” ………………………… 北平府。 宽敞的大殿中,朱高炽坐在中间,望着燕王妃徐氏,丘福,湘王朱柏,将朱棣的信展开道:“我爹让我们坚守北平城,成先生和大师在大宁迟迟未回,他要先去大宁,因此这段时间,我们只有驻守。” 穿着戎装的徐氏道:“炽儿,将成渊留给你守城的锦囊取来,拆开第一个。” 朱高炽点头:“是,母妃。” 朱棣派人从李景隆的大军中靠那个随军的女子,探得李景隆的布阵用兵。便告诉了朱高炽。 兵法有五败,但是李景隆全部都给占了,朝廷大军必败无疑,其政令不修,上下离心。兵将不适应北平的天气和冰雪,粮草不足,不计险易,深入趋利,求胜心切,刚愎自用。 且智信不足,仁勇俱无,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不团结。 朱棣故意诱南军深入,又靠着成渊留下的计谋,借助湘王朱柏和丘福他们一起守着北平。 有朱棣这些话,朱高炽自然也很放心,取了锦囊打开。 朱柏道:“大侄子,锦囊里留的什么守城妙计?” “我爹和成先生说,李景隆若是来战,只要坚守,绝不能出战,说把卢沟桥的将士全部撤走。” “撤卢沟桥将士?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丘福疑惑起来。 “难道成先生他们有其他的安排?那就听从便是。”朱高炽恭敬的将信递给徐氏:“娘,您看。” “往城墙每日泼冷水,直到城墙面全部结冰?”燕王妃徐氏读着成渊信里的内容,疑惑起来,但还是决定道:“炽儿,过些日子北平便是寒冬之时,那便每日泼水吧。” “是,孩儿听母妃的。”朱高炽点头,与丘福,朱柏三人商议后决定。 “禀世子,既然如此,我们便做好防备,往城墙上泼水,也好抵御南军来袭。” ……………… 宁王府。 朱权看着泰宁卫过来的蒙古侍卫,侧妃达娜儿,达玉儿,将酒菜摆好道:“举杯吧,本王今晚要不醉不归。” 他刚说到这儿,宁王府长史立刻匆匆跑进来,扫视一圈桌上的人道:“王爷,不好了,陈亨带着一队人马在王府门口。” 宁王朱权立刻站起来道:“所为何事?” 长史犹豫道:“回王爷,属下去问了陈亨,陈亨说他们怀疑宁王府进了燕王的奸细,说万一对王爷不利怎么办,让王妃今后不要随意出城去,好好的在城中。” “什么!陈亨这个狗娘养的竟然如此…………如此对待本王,他是活腻歪了吧。” 朱权气的将一桌饭菜都给掀翻掉,骂到:“他娘的陈亨,没有朝廷的旨意,凭什么来警告质疑本王?” 长史是朝廷的人,自然是帮着朝廷说话,客气道:“王爷,这些日子我们便按照朝廷的意思来吧,府中人不得随意走动。” “你这狗东西,给老子滚!” 朱权指着长史骂到,就差一枪戳死宁王府长史。 宁王侧妃示意长史下去,立刻拦住朱权道:“王爷,朝廷对大宁早就想削蕃已久,他们这次只是找个借口罢了,王爷若是动武,不是给朝廷出兵的机会?” 朱权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的说道:“难道四哥下来就是我?朝廷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陛下对我们这些叔叔步步紧逼,非要致本王于死地不成!” 宁王侧妃达娜儿道:“那王府里面的……” 朱权前思后想摇头道:“绝对不可以,如今朝廷让陈亨他们如此对本王。 若是将四哥的人再送出去,我们便会和四哥结仇,到时候连个退路都没有。” 泰宁卫这次派了几个头目给朱权送皮毛,听到后,起身道:“宁王爷,不如我们投奔燕王,一起反抗朝廷,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朱权看了那侍卫一眼,随后看着宁王侧妃达娜儿道:“四哥派来的那两个人,长史不知道吧?” 达娜儿道:“臣妾都是按照王爷告诫的,并没有让长史知道此事。” 朱权点头:“那就好,朝廷突然如此,定是起了削蕃之心,我们必须留下四哥这条路,到时候也好有个退的地方。” “若是我们把他们两个的踪迹透露出去,不就证明府里有燕军的奸细吗,到那时朝廷便将我削掉。 留下他们,今后四哥那里还是一条路,娜儿你不是说朝廷未必会赢吗,万一四哥赢了,我也能做个安乐王爷。” 达娜儿点头:“玉儿前几日和那个成渊走的近,你问问她。” 朱权道:“玉儿,那个成渊可有与你说什么。” 面对自己姑父询问,达玉儿怎么能把成渊那些甜言蜜语说给他们听,便道:“我听他们口气,对燕王赢很有希望。” 朱权点了点头。 朱权做事总是喜欢选择万无一失,在朝廷和燕王府两方势力间反复横跳。 想到外面的大军,朝廷派陈亨警告,如今他就必须留下燕王府这条路。 不久后,宁王府从陈亨来过后便开始严加盘查,达玉儿赶到城门口时直接被阻挡回来。 朱权气的在府里大发雷霆! 达玉儿想了想,便立刻去寻找成渊和道衍。 她这段日子和成渊相处,已经有意无意会记挂起成渊来。 成渊打开门时,达玉儿脸色不好的钻进来,命侍卫守好院子。 看到平日里的俏美女子脸色不好,还一身怒气,便笑着道:“玉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傻乎乎的汉人,方才那陈亨说让姑父防燕王的奸细,你们两个待在府中不安全……可是城门口更加严查,这该如何是好?” 道衍对达玉儿施礼道:“多谢玉儿姑娘为我们传口信,难道宁王不许我们住?” 成渊明白,道衍这是旁敲侧击朱权对他们的态度。 果不其然,达玉儿十三四岁的少女怎么知道道衍的目的,便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姑父还让姑姑将你们保护好。” 成渊看了眼道衍,陈亨能这么做,说明他信了成渊信的内容,而且宁王朱权也确实怕自己没有什么后路,没有供出他们。 正文 76.朱棣到达大宁 , 简单客套后,成渊步入正题劝说达玉儿:“宁王被朝廷怀疑,最合适的办法便是他带朵颜三卫与燕王兵马结合,才能有一线生机。” 达玉儿深深望了眼成渊,他是燕王的使臣,当然会替燕军说话。 今天,她不得不承认,投奔朱棣才是朵颜三卫最好的归宿,宁王被朝廷监督,削蕃迟早的事。 “我们想见泰宁卫的人?”成渊走上前道:“玉儿姑娘,若是泰宁卫愿意,在下或许可以向燕王为朵颜三卫寻些好处。” 权衡利弊,达玉儿动摇,在被监督的宁王府和燕王之间,她决定让台吉的参将来见成渊。 朵颜三卫的台吉参将是个红脸盘子,黑发粗糙的男人,满身带着草原独有的牛羊气息,要比成渊壮实很多。 成渊坐下道:“如何称呼?” “达布花!” “燕王此战必胜,若是朵颜三卫愿意助燕军一臂之力,他日应天取得帝位,不会忘了你们朵颜三卫。” 达布花打量着成渊和道衍,似乎在观察他们两说话的真实性。 达玉儿道:“达布花,他们两是燕王最看重的人,我认为……可以信他们。” 趁着达布花和道衍说话的空。 成渊对着达玉儿用唇语说了几个字,达玉儿立刻嗔怪一眼,转过头去。 朵颜三卫原本与宁王联合也是为了借助宁王这大树扩大部落,毕竟宁王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是个不折不扣的塞外王。 但是太祖皇帝驾崩,朱允炆称帝应天,这些藩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们个个都夹起尾巴,顺顺溜溜的做人。 达布花这次原本是给宁王来送些好处,谁知他碰上朝廷包围王府的事。 这下朱权连太平逍遥王爷也做不成了。 达布花告诉同来的其他卫,有些人便开始骚动起来。 正巧燕王的使臣向他们伸出了手,所以达布花也开始激动起来。 达布花看着达玉儿道:“别乞的话我信,今晚我回出城回去,也会将燕王的诚意告诉朵颜三卫。” 达布花这么说,并不算他答应了什么,但我没有拒绝。 在成渊和道衍看来,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朱权的信物给了陈亨,如果他们交给朝廷,那么朱权必定会被削掉王位。 一,借朝廷扰乱朱权,断了他退缩的念头。二,成渊随后再稍加诱惑,朱权必定动摇。三,与朵颜三卫搭上线,给与丰厚报酬。 三点做成,借到兵马会更容易一步。 ……………………………… 达娜儿替朱权忧心,支走宁王府长史,朱权在府中走来走去,不时的懊悔道:“肯定是朝廷想削本王的王位,故意找的借口罢了。 早知道,本王应该答应四哥才是,至少可以保全我们的命,可是现在只能在王府坐以待毙,等死。” 达娜儿劝道:“王爷,咱们还没到举目无亲的地步,朝廷没有抓我们之前,一切都可以再好好的想想办法。” 朱权疑惑道:“娜儿,本王还有什么法子?如今陈亨他们让兵马戒严大宁卫,朵颜三卫就算愿意陪着本王起兵,可他们都是骑兵,擅长于马战,如何攻城,我们也只能等死了。” ………………………… 此刻朱棣已经到达松亭关,正在与陈亨的手下朱奎夜谈,这个朱奎就是朱棣安插在松亭关里的那个眼线。 所有从大宁卫出来的信都会经过朱奎的手。 朱奎与陈亨,刘真他们都十分熟悉,上次道衍易容见陈亨,便是朱奎暗中相助。 朱棣道:“陈亨收到了俺十七弟的信物和泰宁卫首领达登格日勒的造反信?其他的呢?” 朱奎表示自己不知道陈亨具体收到什么,宁王朱权的信物他倒是看清楚了,是个玉佩。 虽然玉佩描述的不是很清楚。 但朱棣看了眼身边的朱能和张玉两人,猜到这信应该是成渊和道衍他们干的,毕竟玉佩是朱权给自己的。 朱棣没有吭声,只道:“俺要见陈亨!” “是,属下这就带王爷去。”朱奎起身带着朱棣他们去见陈亨。 自从削蕃到一半,朱棣在北平府起兵,朝廷成了惊弓之鸟,什么事都能和燕王起兵联系起来。 但对削蕃的脚步也变慢了,他们怕再逼藩王起兵,朝廷也只能打着抓燕藩奸细的名声,吓唬藩王。 陈亨收到伪造朱权起兵的信后便打算交给朝廷处置朱权,夜晚看到朱棣亲自来“拜访”他时,不禁大吃一惊。 陈亨看到朱棣,有些坐卧不安的起身,脸上也阴晴不定,有些烦躁起来,他感觉自己嗓子发干。 朱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陈亨:“陈都督?刘总兵呢,本王想请你们吃酒。” 陈亨自然懂得这个吃酒是什么意思,请朱棣坐下。 “本王希望你助本王,将大宁卫的人马借给俺。”朱棣说的借其实就是不借也得借。 成渊当初和朱棣说,可以策反陈亨,所以朱棣这次到了松亭关后将兵马驻扎,带着几个跟随便来找松亭关的守将。 其中最先来见的是陈亨。 ………………………… 这边,达玉儿去找宁王朱权。 “姑父,姑姑,其实我们可以和成渊道衍他们再商议下,如今只有与燕王站在一起,才能将宁王府救出水火。” 朱权道:“玉儿,本王与你姑姑也在商议,我已经拒绝四哥派来的两个人,恐怕他们不会再来向本王借兵。 四哥现在不在北平,我们去哪里求他来救?现在那两个四哥的人不恨本王都是好的。” 宁王有些庆幸,他庆幸自己没有对朱棣派来的人做出过分事,只是也不敢抱希望。 达玉儿道:“姑姑,我方才去试探过,其实他们也希望姑父您能够与他们一起共事。” 朱权也不是傻子,道:“本王的兵马被陈亨掌握,能够借助的也只有朵颜三卫,本王早就没有什么可用之处,他们怎么会帮本王。” 达玉儿咬了咬牙,轻声道:“姑父你不该如此。生死存亡关头,我们该尽快和燕王的人相处好。或许姑父你可以去找他们?” 朱权示意宁王侧妃去门外看了一圈。道:“此事莫要被长史给听到了,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达玉儿点点头。 朱权随后道:“玉儿,多亏你和你姑姑当初劝阻,否则本王差点惹了四哥,快……明日想办法让本王见到他们,本王愿意答应他们一切条件。 我愿意追随四哥靖难!只要四哥不让我被朝廷抓捕,一切都可以听他的。” 达玉儿有些皱眉,今晚泰宁卫的达布花已经想办法混出城,将成渊的信和承诺带回朵颜三卫。 也就是说,朵颜三卫要是归顺燕王,朱权也就没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了。 朱权如今被断了朝廷的路,一心一意投奔朱棣。 ………………………… 成渊戳着自己的肚皮,看着身边的道衍:“早知道一封信和宁王信物可以引起朝廷和宁王府矛盾,又何必费达玉儿这些周折。” 道衍笑道:“我们借着达玉儿也搭上了朵颜三卫,接下来便该将目标多准陈亨,策反他,拿到兵马。” “王爷拿下永平,应该会去北平城附近打游击。”成渊说道。 深夜时分,朱能直接翻进了宁王府,一番寻找后,来到成渊和道衍的院子。 成渊和道衍并不惊讶,因为他们送出去的信里写了住的地方,被找到也不奇怪。 朱能一开口,两人奇怪了。 成渊低声道:“王爷已经来了大宁?” 正文 77.军出大宁,支援北平府 , 成渊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朱棣来大宁,多半是来和他们武借兵马的。 见到朱棣时,道衍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倒是成渊没有,他低着头,喝茶。 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告诉朱棣自己在大宁的事情,让达玉儿帮自己联络朵颜三卫,谁知人家不见朱棣不撒鹰。 他要留着脸面和威望,今后为永乐盛世做更多的事情,这才是他擅长的事情,至于对付朱权不借兵马这件事,成渊安慰自己,纯属于意外。 不过朱棣对这个结果倒是大感欣慰,说要不是成渊和道衍在这里做准备,他也不会这么顺利。 “成渊,大师。” 朱棣示意他们两坐下,对两人抱了抱拳说道:“俺已经和松亭关的陈亨,刘真说好了,待会儿你们随俺去找十七弟。” “王爷,陈亨归顺了?”成渊有些惊讶,没想到归顺这么快,靖难真的就跟玩一样。 “对,他答应了本王。”朱棣肯定道:“大宁卫的兵马也在陈亨的手里。” 成渊喝了口茶,道:“不如我们今晚便去找宁王,速战速决。” 朱权没有想到朱棣会亲自来找他,当下高兴的就要扑上去喊一声四哥。 谁料,朱棣并没有其他反应。 朱权也只好讪讪的收回手,看着朱棣:“四哥,我原本是想去找这位成先生的,谁知……” “十七弟,俺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借你的兵马,是为了接回本王的两个人。”朱棣站着说道:“既然十七弟不肯帮四哥,四哥也不强求你帮。” 朱棣说的云淡风轻,不带一丝的火气,搞得朱权有些懵。 倒是朱权如今已经被朝廷逼上了绝路,自然不会再犹豫,直接对朱棣道:“四哥,我愿意跟着你一起起兵靖难。” “十七弟,你不是不愿意吗?” 面对朱棣的疑问,朱权长长叹了口气:“四哥你怪我不借兵,其实我也是有苦衷,三护卫的兵马在刘真手里,陈亨手握着八万,泰宁卫和福余威,朵颜卫又都是常年在战场上的骑兵,不擅长攻略城池。 如今只有仰仗四哥子,我才能重获自由。” 看到朱权如此谄媚,成渊看了看,早知道就让朱棣自己来,那样朱权巴巴的送兵。 道衍却清楚,这次燕王能从大宁借走兵,成渊功不可没。 第二日,朵颜三卫的首领派人送信给达玉儿,让她交给成渊,说他们愿意追随燕王靖难。 只希望事成后,大明别忘了对朵颜三卫的承诺,粮食,富贵都要有。 成渊拿到信,交给朱棣。 朱棣赞叹道:“你小子,可真不错。” “王爷也不是一般人物。”成渊回赞道。 行军打仗中,最忌讳的事情朱棣全都犯了,但是却照样活的好好的。 第三日,原本坚固的松亭关就这样被朱棣带着朵颜三卫的兵马长驱直入,收获了陈跟,刘真,朱权这些。 成渊也骑着马离去,达玉儿和达娜儿都是跟随朱权,宁王正妃和世子,都需要被请到北平府住着。 说是住着,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看守,朱权反而放心,这样他就可以活下来。 达玉儿半路上倒是过来问候过成渊,但成渊看着她俏美的脸蛋有些头大。 朵颜三卫首领的女儿,有着美丽的酮体,高贵的身份,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有吸引力。 但成渊没有,现在没有。 朱棣率领大军不断赶路,成渊紧随其后。 …………………………………… 李景隆今夜刚赶到北平府的几十里处,他立刻命大军开始不断整顿,安营扎寨,把北平城围得水泄不通。 北平城有九门,这九道门都被李景隆垒了石头,挖了沟壕。攻城车和云梯都已经准备好,连投石机也准备了不少。 李景隆运的最多的还是火油这种,他希望借助火把北平府城的墙烧垮烤裂。 北平府当初是元廷的都城,修建的异常牢固,朱棣当时就藩北平后便开始不断修北平城。 这城墙坚固程度可以和应天府的城墙有的一拼。 李景隆知道大明的火炮不够犀利,对付北平城这样的城墙是根本不行的。 北平府守军有限,李景隆白天时发现守城的除了耿炳文这个南军的叛徒外,就是朱柏和燕王妃。 北平府所有的百姓,军士都一起在城头坚守,虽然弥补了燕军缺乏的现状。 李景隆只觉得可笑至极,觉得自己轻易就可以攻下。 可准备好火油,打算开始进行火烤的时候,发现城墙上都是三尺多厚的冰。 这三尺厚,都是这些日子所有人浇灌的成果。 李景隆傻眼了,北平城只有火可以,结果火油都无法接触城墙的面儿。 南军准备的梯子每次都在城墙脚下打滑,那些厚厚的冰使他们脚下不稳,就连投石机也都难以到达北平城附近。 城墙上,朱高燧已经提前回了北平,与顾成,耿炳文,朱柏他们镇守着。 燕王妃徐氏浑身披着战甲,十分英武,他坚定的要与北平城共存亡。 朱高炽身体笨拙,从成渊走后也顾不得修身,又开始肥胖蠢笨起来,在城墙,身子不是碰到这个的长矛,就是碰到其他人的弓弩。 安成郡主看着自己大哥,他的大哥虽然身子臃肿,但是满肚子都是兵法,后勤,民政,粮草更是得心应手。 这几日都是和燕王妃一起坚守警惕着。 朱高炽道:“几位妹妹都要戴好头盔,千万不可摘下,否则南军的流箭无眼。” 咸宁顶着厚重的钢盔,拉着小脸,拄着长枪,透过砖墙的缝隙观察燕军:“好重嘛~” 常宁和康宁她们都跟着燕王府的厨子,老妈子,丫环一起坚守北平城。 徐妙锦安慰咸宁道:“再坚持一下,等到姐夫哥哥他们回来,我们就不怕了。” 受到徐妙锦的鼓舞,咸宁果然安静不少。 安成穿着戎装,与墙柱子成为一体,静静看着远方。 今天南军就没有过来攻城,她稍微喘了口气,这些日子她心里始终还在担心自己的父亲,二哥,舅父这些。 除此之外,还有个便是成渊。 她有些担忧,虽为女子,但也跟着自己母亲学了很多兵法。 正文 78.听说,你想见我 , 自李景隆在北平府城外驻下兵马后,便开始叫嚣起来,毕竟朱棣现在不在北平。 对于他来说,拿下北平府,就是小菜一碟。 南军都是经常训练的,而北平府守城的将士,一大半都是城中百姓妇孺。 与训练有素的南军相比,简直就是被吊打,这一点李景隆十分高估自己。 只是李景隆有些太高傲,北平城在朱棣的部署下,城中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之战。 南军的将士虽然多,却都是来自于五湖四海,来自不同的派系和麾下,士卒都会无形中去攀比。 内部并不是很团结,李景隆在练军上还可以,他本就在部署上不怎样,现在士兵也都不是特别服从他的调遣。 以至于每次打仗前,光是部署就会忙的不可开交,所以好多次南军占着优势,却总是在破城的紧要关头而失利。 失败的很遗憾。 好的时机都被他们给错过了。 朱棣带着成渊他们往北平城附近赶,朱高煦和张玉两人也没有闲下来,他们组成一支突击,专门破坏南军的粮草和补给线。 阻止数十万大军粮草供应。时不时就对李景隆的粮草大队来一次偷袭,气的李景隆直跳脚骂娘。 之前成渊都是规规矩矩按照历史进程来,总害怕自己这只蝴蝶出现其他效应,影响历史。 但是现在,朱棣已经拿到了陈亨和刘真他们手里的大宁军队,朵颜三卫也如期而至。 再怎么影响,靖难也稳赢。 朱权和宁王妃,宁王世子,达娜儿和达玉儿也一同跟着。 朱棣打算到了北平府附近便让成渊和徐增寿把朱权一家人送进北平城,好好坚守北平府。 而朱棣自己带着人马与李景隆他们打游击。 …………………… 北平府被南军四面都围着。 朱棣与成渊商量后,便开始找突破口。 北平城的正丽门是翟能他们再围着,成渊他们半夜赶到,便采取道衍与朱能领着一队精锐,依靠着城墙做掩护,杀进翟能大营。 翟能所在的大营,是李景隆重要大营之一,道衍和朱能带着这支敢死队在人群里,敢撞敢杀,非要破开一条进北平府的路。 这一晚,南军看到有个穿着僧衣的和尚,一双三角眼如病虎,在军营里冲杀,丝毫没有怕的气势。 这一支燕军如同穿墙利剑,翟能立刻派人通知李景隆。 李景隆很快做出决断,这种时候肯定是燕军杀回来了,他立刻带着自己的女人,自己退到其他方向去了。 众将士看到主帅撤退,一时间纷纷跟着撤退。 成渊从正丽门进入,将宁王和宁王妃她们带进城中。 朱棣等人依旧是在北平府外打游击,朵颜三卫更是骑兵中的精锐之师,纷纷向前。 等天亮时,正丽门又是安静祥和一片,翟能带着大军重新回到城下时,什么都没有。 这才明白是虚惊一场。但是粮草和军帐都被烧毁破坏,就连做的防御工事也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翟能提议继续驻扎在正丽门城下,但是李景隆如惊弓之鸟,坚决不肯去,而是把中军领到了距离北平府十多里外的郑村坝,他待在那里远远指挥大军攻城。 燕王妃徐氏带着朱高炽亲自在城门作战,冒着生命危险抵挡南军的攻打。 李景隆则是躲得远远的,连指挥都要遥控指挥,躲在郑村坝不敢上前一步。 南军又是从各处调集过来,原本就对李景隆不服,现在更是觉得窝火。 朱高炽指挥城头的将士,示意城中妇将南军射进城中箭全部收集整理。 正在这时,忽然看见成渊带着宁王等人往城楼上来,朱高炽又惊又喜,急忙迎接。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朱高炽穿着盔甲,就要给成渊来一个熊抱。 成渊抱拳道:“世子!” 朱高炽热络的和成渊说话,随后才注意到了宁王朱权他们,便礼节性道:“十七王叔,我带你们去见我娘。” 宁王妃带着女眷跟在朱权的身后,达玉儿看了眼成渊,向他眨了眨眼。 成渊故意装作没看到,随着他们一同进去。 燕王妃看到成渊带着宁王他们回来,心里便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成了。 但聪慧如她,并没有多问什么话,和宁王妃寒暄一番,让人去安排住处。 送走宁王朱权他们,徐氏请成渊坐下,亲自斟了茶道:“王爷的信我已经知道了,借到了兵马,功不可没。” 成渊笑着摆手,说道:“不会,这次都是王爷的功劳。” 徐氏摇摇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谦虚了,就算王爷不去大宁,过不了多久成先生也会借到兵马。 朵颜三卫也是你的功劳,陈亨那边最初便是被你的信所劝,只是王爷捡了个现成。这次的功劳先生最大。” 徐氏十分重视成渊。 看的朱权都不爽,他和四哥好歹是兄弟,怎么礼节上反而是成渊高。 宁王侧妃达娜儿却道:“雪中送炭易,锦上添花难,当初燕王派人借兵急救,王爷没有借。朝廷突然对宁王府严管,我们才同意和燕王起兵。 如此一来。哪里比得过成渊的出生入死,这不是应该的吗。” 朱权叹了口气:“唉,本王真是糊涂啊,谁知道朝廷突然让陈亨看管我们王府,我始终想不明白,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朝廷想要削本王。” 宁王不断的猜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成渊给他设的套。 成渊回到北平城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整个燕王府。 宽敞温馨的闺房里,咸宁双手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让丫鬟帮她梳发。 贴身丫鬟名叫弄墨,将干净的汗巾泡湿,递给咸宁擦脸,看到自家郡主如此纠结,便提示道:“郡主您天天骂成管事,念叨他,如今他回来了,您怎么不去看看。” “谁要去看他!”咸宁双手掐腰道:“别和我提他。” “郡主,我回来了!”外面响起成渊的声音。 咸宁眼眶瞬间有些红,刚才的架势也没了,像一只中箭的兔子弹跳起来,撞翻了脂粉,紧张的对弄墨说道:“我这衣服可以吗?” 弄墨点点头:“郡主最美了。” 咸宁傲娇的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笑着拉开门,然后她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暖洋洋的冬日里,安成穿着青荷色明式衣裙,梳着大明最流行的女子发式,肌肤如玉,眉眼如画。 咸宁觉得自己太多余,转身又退回屋子。 弄墨不知道她怎么了,看着咸宁道:“郡主,你怎么又回来了?” “弄墨,如果你是男子,你会喜欢姐姐还是我?”咸宁问道。 当然是安成郡主……弄墨不想伤了咸宁的心,笑道:“当然是咸宁郡主您啦,你最可爱。” 咸宁黑如宝石的眼睛,骨碌碌的转道:“我也觉得,可是他怎么不来找我。” 弄墨看了眼外面楼下,她觉得可能安成郡主是,光看着她的脸就会觉得人生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咸宁郡主也是可爱多一些,但姿色也不差,至少比其他几郡主好看。 最终,咸宁噘着嘴,忍不住朝窗外看去。楼下熟悉的身影正对自己姐姐说笑。 咸宁心里明明不舒服,却还要让弄墨傲娇的带她下楼,与成渊照面时,露出清冷和嫌弃的模样。 成渊看了看安成道:“郡主,咸宁郡主好像不待见我。” 安成看了看,道:“不忙了我去看看她。” 侍剑站在旁边,看到自家郡主矜持的急死人。 便急得催促安成郡主道:“郡主,你不是说你很想见成管事,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哪有。”安成红着脸嗔道:“胡说!” “是吗?我也听世子说了你想见我的事。”成渊笑道。 被又高贵,又美丽,还知书达理的女人惦记,是件大好事。 正文 79. 朱权的盒子 , 安成郡主矜持道:“你又油嘴滑舌了。” 成渊笑道:“这不是想你了,才这样说的吗,在大宁没有一天不想郡主的。” 虽然知道他哄自己开心,糖衣炮弹粘蜂蜜,但安成还是很受用这个的,轻哼下道:“父王怎么样?” 成渊颔首道:“王爷在北平府外围作战,我们负责坚守北平城,便是了,我要去城楼,你要一起过去吗!” 呼……她心里担心的两个男人都平安无事,多日来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松了口气:“嗯。” 两人并肩而行。 成渊道:“我们的事,王爷已经猜到了。”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淡淡的很平静,可是语气里带着紧张和一丝不安。 安成心里倒是不怕什么,但终归脸皮子太薄,矜持惯了,端着的劲儿又一时放不下来,说:“如今兵临城下,哪里顾得上儿女情长。” “等靖难成功,我就向王爷说说我们的事。” 两人离开院子。 咸宁走出来道:“我们也去城楼。” 弄墨道:“郡主,王妃不许你去城楼上。” 咸宁提着裙子,一步垮出,哼唧唧走远了,弄墨立刻跟上。 朱高炽走到桌边,命丫环送来热水,徐氏娴熟的泡茶,朱高炽和成渊在暖洋洋的东日里喝着茶,听大宁卫的经过。 其中并不包括成渊和达玉儿接触那一部分。 “成先生,那你和大师如何与泰宁卫取得联系?据我所知,泰宁卫的首领在朵颜三卫里是德高望重之人。” 面对燕王妃徐氏灵魂追问,成渊道:“是泰宁卫的侍从给宁王送礼品时,我和大师请他的。” 总不能说是靠着朵颜三卫首领女儿搭的线吧,成渊道:“之后宁王府便被松亭关都督逼着,王爷也从永平赶来。” 徐氏点头:“这次可这真是多亏了你。” 成渊看了对面的安成一眼,对徐氏笑道:“应该的,能助王爷靖难成功,便是好事一件。” 几人正说话时,咸宁提着衣裙走了进来,依偎着徐氏坐下,娇娇的道:“娘~” “咸宁,你怎么过来了,平时让你来你也不来。”徐氏慈爱的看着自己这宝贝女儿。 “娘,今后,我会天天来看你哒~”咸宁坐在旁边。 成渊看到没有外人,直接说了回城时,朱棣与他说过的话,便严肃的对徐氏和朱高炽道:“高阳郡王在破坏南军的粮草补给路线。 现在天气虽冷,但还不够,不能让南军意识到我们的目的,因为这几日高阳郡王会暂停破坏南军的粮草。 等过半个月更冷时,我们在从粮草这里耗废南军。” 朱高炽道:“这几日依旧给城墙泼水?” “对,冰厚到他们无法攀爬,无法上墙,这样才可以。”成渊说完起身去看北平城的防守,只要遵循保持下去,定没有什么大碍。 ………… 夜里,寒风呼啸,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成渊推门走进朱权所住的燕王府偏殿。 朱权托人告诉成渊,说自己要去守城。 院子寒风呼啸,站着个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手中握着条牛皮鞭子,将地上的瓦罐卷起,啪的摔出很远。 里面血赤糊拉的露出一只血肉模糊的公鸡来。 想来她拿这个练鞭法。 达玉儿娇蛮,任性,狂野,大胆,如一匹草原上的野马,不甘于受束缚的野马。 “玉儿姑娘,燕王府有专门练武的地方,这里不能练鞭。”成渊提醒她道。 “这是你们汉人的礼教。”她继续我行我素,骨子里也不遵守汉人的礼教。 成渊站在门口处,看了她一眼便朗声道:“宁王殿下!” 屋子灯亮着,朱权将院门打开来,成渊随寒风一同进了屋子,里面两盆炭火,烧的屋子暖烘烘的。 成渊道:“王爷,你为大明带兵时也是一条好汉,今日李景隆兵临城下,王爷想一同守城的事,世子和王妃都同意,请我来接你。” 朱权被带到北平府,便没有好好睡觉,他怕朱棣因为之前的拒绝会处置他,所以打算和朱棣谈一些条件,给自己找个活路。 “好,本王正好有事找四嫂去说。”朱权道。 宁王侧妃达娜儿便带朱权进屋子准备衣服。 达玉儿进屋静静看着成渊,白皙的脸庞被炭火映的通红,她来到燕王府,除在城外的朵颜三卫,她熟悉的人就只有宁王夫妇,还有成渊。 她脸被风吹的煞白,成渊不由的打了个寒战:“玉儿姑娘,在燕王府可还住的惯。” “我也可以守城,请成管事待会儿去和燕王世子说说,举荐我去守城。”达玉儿说道。 “此事你可以让宁王殿下帮你去说,毕竟他是你姑父,他更加理解你,比较合适些。” 达玉儿扬着雪白的下巴:“你不是说你也很了解我?那便帮我做了这事又如何?” 成渊道:“好,在下会向世子举荐你的。” 达玉儿道:“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言出必行乃是大丈夫所为,玉儿姑娘说服泰宁卫,那我成渊也该回报。” 达玉儿是草原人,便是崇拜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和英雄,成渊这句话让她微微惊讶:“我只当成管事会花言巧语,没想到也是个汉子。” “这次你帮燕王借兵马,为何没升你官儿啊?”达玉儿玩味的看着成渊。 朱权走出来,将木箱子交给了成渊:“成管事,这是大宁卫库房的花名册,户籍军册,作为本王的筹码。” “宁王放心,王爷不会的。” 成渊想接过账簿,库房的名册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丢了任何一册账簿,这些都是有大用的。 朱权却道:“我想见四嫂,有话与她说。” 这些册子利用好了,就可以起到刀枪火炮的作用。 成渊猜到了朱权的意思,他应该是想借这些账册与名册为自己谋得话语权。 “宁王请!”成渊在前面带路。 朱权点头,抱着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奉出的盒子,向北平府城楼而去。 这盒子里装的东西是大宁卫的花名册,大宁卫许多将士都是大宁本地人,家眷也都在大宁。 掌握了将士的家眷信息,也就掌握了大宁卫八万将士的忠心。成渊自然不敢懈怠。 正文 80.成渊机智应宁王 , 正文 80.成渊机智应宁王 北平城楼偏楼,地龙,火盆将屋子烘的如夏日,徐氏端庄的坐在案后,看着朱权手中的盒子。 “见过四嫂。” “王妃,宁王殿下想要与我们商议些事情。” 徐氏看了眼成渊,道:“王爷嘱咐过,有些事成先生便可以帮忙决定,不用问我。” 朱权用眼睛瞟了眼成渊,眉毛微皱,有些疑惑,为何燕王府如此重视成渊。 他手里的盒子很重要,几乎是大宁卫的命脉,也相信四哥与四嫂会动心,心中微微疑惑道:“四嫂为何让成先生做此事。” 徐氏淡淡一笑:“成渊与我们燕王府是一家人。” 朱权没有接话,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意思:“我愿意跟随四哥一起靖难,可是传出去总不好听,四哥如今这么厉害,大宁卫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收取,感慨之余也有些担心。” 跟随来的宁王妃也点头,表示宁王世子都还小,需要个清晰明了的承诺。 “我与四哥一起靖难,应该怎么个规定法?是我四哥打头,还是我打头,到时候得了天下,又该如何去分?” 成渊与朱高炽看了眼徐氏,宁王是怕自己今后被杀人灭口,或者分不到肉吃。 徐氏淡淡笑道:“这自然是应该讲清楚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那就由成先生决定吧。” 我决定?王妃你好不仗义,给我个烫手山芋……成渊笑道:“那就我来说。” 朱权此人顾虑重重,但让他真的去靖难,他反而不勇猛,将宁王性格暗暗分析后,成渊决定大着胆子谈一谈。 他和气道:“宁王爷,如今北平府除了湘王爷和王妃世子,便只有我成渊了。 既然宁王爷觉得和我们燕王爷一起靖难,不知今后如何自处,那就让燕王爷将靖难的大事让给宁王爷来做?” 朱权低下头片刻,随后抬头看着徐氏:“我四哥肯吗!” 徐氏大气道:“燕王若不是被逼上绝路,为湘王和周王兄弟情,又怎会铤而走险,他常与我说想做个逍遥王爷,带兵打仗是他此生最想做的事。 若不是黄子澄,练子宁,方孝孺他们针对,王爷怎么会背负天下反贼的骂名,来靖难呢?” 成渊接话道:“燕王殿下确实说过,若是靖难起兵,那就给妻儿家眷寻一条活路,若是败了,我们便为大明赴死,倒也壮哉!” “若是大明河清海晏,靖难后无祸事,燕王爷也愿意回北平府做个太平王爷。 宁王和燕王是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自然也要明算账,记得宁王的恩情。 这次得宁王朵颜三卫六千三百骑兵相助,大宁卫陈亨手里那八万年富力强的精锐,燕王殿下一定会护宁王爷富贵安乐。 若是宁王爷想挑靖难大梁,燕王殿下也会愿意的,随后宁王爷便去城外和五十万南军对战,让燕王会来守北平,我们协助宁王领三军靖难,一路到应天去。” 朱权原本只怕朱棣和朱允炆一样要他的命,所以想借着大宁卫军册谈条件。 领三军当叛徒,还要和五十万黑压压的大军打游击,朱权心里还是发怵的,光反贼这一关,他就做不到。 他的目的在于燕王承诺他,借口说了这个。 “哈哈,四嫂的意思呢。”朱权看着成渊道:“你怎么可能替四哥做主。” 徐氏摇摇头:“怎么会,我家王爷基本是与成渊话一致,我和高炽都可以说,成渊问的,便是我们想说的。” 朱权听到这里,嘴角弯起来客气笑着:“唉,四嫂说的哪里话。” “挑靖难大梁?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的好呢,我只是怕我的家眷跟着我白受苦。 其实呢四哥就是长兄,长兄如父,这种大事四哥比我有主意,四哥来承担我也乐的清闲。只是过来送盒子,与四嫂子说笑。” 成渊哈哈一笑:“原来宁王爷是说笑呢,我和王妃倒是当真了,还真心实意为你想办法呢。” 徐氏道:“成渊年轻,有些时候将事情当真,所以十七叔也别与他介意,成渊这孩子的话都是我和燕王的意思。” 朱高炽也道:“王叔,成先生直来直去的性子,我很喜欢,这次王叔的话我也认真了。” 这下朱权反而放心了,对她们说道:“我就是随口说说,陈亨是四哥的旧部,那八万兵也是他送给四哥的,说来是成先生的功劳。我就是打个下手。” 成渊严肃道:“宁王爷,与燕王一起起兵靖难,王爷绝不会亏待你的,这一点你放心,让宁王妃和世子安心在燕王府住下,我们好好的应对朝廷大军才是。” 徐氏也满意成渊的说法。 朱权将盒子递给朱高炽:“这盒子是大宁卫启动的好东西,如今我便把它交给四嫂了,望四嫂和成先生替我在四哥那里说几句。” “好,我会与王爷说的。”徐氏接过盒子放下,点头。 “那我们赶紧守城吧。”站在不远处的湘王提醒道。 朱权摇摇头。 大家不解,宁王要承诺。 王妃和成渊给了,他怎么还是摇摇头。 成渊道:“宁王是担心他被后人唾骂,对吗?或许我们该替宁王写一份声讨南军的东西?” 朱高炽和徐氏给朱权写了靖难后的承诺书,承诺今后护宁王一家安乐富贵。 成渊笑了笑道:“让文书给宁王写一份声讨朝廷书,公布后再上城防守。” 文书写的大气磅礴,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建文不顾叔侄情义,大义灭亲削蕃,残害数名王兄。 写完了声讨书,朱权慢条斯理的微笑道:“我愿意出城与南军打游击,替四哥分担一部分兵力。” “我也去,如今城中有长兴候耿老将军,成先生,顾成,丘福他们都在,我也出城去。”湘王朱柏说完看了眼成渊:“我的命,我的孩儿都是成先生和高煦他们救的。” 成渊摇头道:“那就湘王爷出城去助燕王爷,宁王爷留下与我们一起守城?如何。” 朱权此刻已经没有了今后被杀的担心,爽快道:“此事全听四嫂和成先生安排。” 湘王不耐烦了,道:“咱们先别墨迹了,该商量如何守城,南军即将再次攻城,做好防备才是。” 耿炳文也道:“是,该做好部署防守。” 成渊点头,“我们一同守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正文 81.南军攻破张掖门 , 正文 81.南军攻破张掖门 很快,朱高炽让文书官吏收好承诺与讨伐书,笑的一团和气跟朱权道:“王叔,请!” 将近三更的时候,远处南军的大营起了火,火光冲天,将士喧哗叫嚷,陈亨带着兵把南军几个帐篷点着,随后便撤离去见朱棣。 陈亨回到营帐,就看见威武的朱棣盘腿坐在灯下,笑的如老寿星一般:“陈亨,让人再去给南军大营放一把火,让李景隆睡不成觉。” “一切听王爷的。” 朱棣道:“没想到让你一把年纪跟着俺去受罪,叛了朝廷,如今还得让你重回松亭关。” 陈亨摇头:“他刘真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揍他,松亭关是我的主力地盘,上次我将他绑了,带着朵颜三卫进关,他奈我何?” 明初将领真不是吃素的,不论年纪,都可以上阵,杀的北元丢盔弃甲。 陈亨数次跟着朱棣出塞,平常人不知道,熟悉边军和燕军的就知道陈亨,燕王的老将,因为这层关系。里应外合,放了朵颜三卫都进关来。 朱允炆和齐泰商议过,说陈亨和朱棣相识,在削蕃最初,命陈亨去守松亭关,到关外控制宁王。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反而给朱棣做了嫁衣,到了关外,还派自己人去大宁。 陈亨当初被朝廷调遣,不去就是死路,他选择去松亭关,这个决定却为朱棣进入大宁,出大宁扫平了障碍。 不得不感慨,老天都在帮助朱棣这一边。 大宁卫的兵马,几乎都是西北精锐。以一当十,朵颜三卫也是元朝降将,骑兵十分矫健。 朱棣倒了两杯酒给陈亨,自己饮了一杯道:“陈亨,本王要你让刘真彻底服从,而不是表面服从。 你要好好的驻守松亭关,以防止残元势力趁虚而入。不能引来外敌觊觎大明。 此次,本王虽然去了大宁。但不去,成渊和你也可以搞兵马。只是时间会久些。 本王能有这些精锐,成渊他是首功!你陈亨紧追,道衍大师则次之。” 陈亨笑道:“有一年老将随您深入漠北,箭伤,刀伤,湿寒伤病集中在一起,大家提议丢下我在草原腹地不拖累,都觉得我是故元的降臣,北元不会杀我。 但是王爷你没有,你说这是为朝廷受的伤,朝廷不会丢下还活着的将士喂狼。” 陈亨道:“王爷,老将此生降过两次,一次是不做元廷的万户,跟了先帝爷。 这次虽然是成先生有信,但更多的是王爷您,我陈亨降,但全心全力为王爷靖难助力,您放心,不辱使命。” 陈亨带着兵马再次回到松亭关镇守,他要继续替朱棣物色说服新的大将。 ………………………… 李景隆被朱棣游击战气的暴跳如雷,没有办法。便带着将士过来欺负朱棣的家眷。 奈何墙面冰厚数尺,云梯和攻城的东西都没用,火攻也不行,急得李景隆抓耳挠腮。 正在此时,朱权随成渊一同登上北平城顶,李景隆骑在马上看着城楼骂到:“宁王,你身为陛下的亲叔叔,竟然与燕贼一起,你可知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 耿炳文道:“曹国公,如今你也要如老夫一样执迷不悟吗?” “耿炳文,你这个叛臣,你便是如此忠君的吗?” 成渊示意朱权退后,免得他们被南军流箭射中。 他皱眉道:“李景隆,你可知忠国不忠君,忠事不忠人,此乃天下大忠,建文如何对你们武人的,你们在这里卖命,他给那些文官高官优待,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李景隆没有吭声,他出征前也听说建文那个书呆子要搞什么井田制,将黄,方两人视为自己的卧龙凤雏。 “那帮书呆子迟早要毁了先帝的江山,一群沽名钓誉,却从来不脚踏实地。”耿炳文说道。 这些日子,耿炳文在北平府所见所闻,也让他慢慢改变了对朱棣的看法。 朱权道:“李景隆,难道你愿意看到大明的京军,南军与边军互相残杀吗?” 李景隆不理,指挥大军开始进攻北平城。 朱权立刻命令三百弓箭手同时发箭,南军冒着箭雨攻城,血在白雪中渲染北平城外,看起来有些凄惨绝望。 北平九门被南军同时进攻。 这次李景隆来真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南军才意识到他们的粮草棉衣根本不够用。 将士们的脸上,脚上已经生了冻疮,好些帐篷被燕军焚烧,许多人只能挤在一起,以此有些温度。 李景隆也急,几十万南军要在北方度过寒冬,根本不可能。 朝廷的补给也没有到,或者说他清楚根本到不了,南军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许多将士只能给自己双手双脚擦雪。 陛下此刻忙着恢复周礼,恢复井田制,只是给大军下个命令便坐在应天城享乐。 与熟悉习惯北方天气和严寒的燕军相比,这几日的大雪才是他们必须要过去的。 粮草一旦断绝,便是很危险的事情,因此李景隆想着立刻攻下北平城,速战速决。 “翟能,今日你必须将张掖门攻下,否则便提头来见。”李景隆抵挡箭雨,示意翟能向张掖门攻去。 看到李景隆离开,翟能大喊些说道:“将军,你去哪里?” 李景隆道:“我去郑村坝指挥你们。” 说完驾着马离去。 九个城门已经部署,除了丽正门是朱柏离开的地方外,其他的门都由武将把守。 成渊与朱高炽,徐氏主守的是张掖门,朱权和丘福守丽正门,耿炳文,顾成,张信,张保等人各守其他门。 成渊收到属下来报,说城中可以用的砖石瓦片都已经被用来加固增高在城墙上,材料严重不足。 被刀砍箭射,战火摧残的张掖门已经摇摇欲坠。 翟能命人不断的用撞城木对准张掖门户撞去,一次又一次。 从晌午撞到下午。 成渊站在城楼上,仔细观察后说道:“世子,恐怕张掖门要保不住了,当下之计便是用人墙护着张掖门。” 朱高炽头发散乱,成渊独自下楼,对守卫张掖门的将士道:“若是张掖门破,南军进入城中,便会烧杀掠抢,残害我们的家眷亲人,所以……” “成先生,我们死也会守住城门的。”燕军将士咬着牙,手里拿着刀和长枪,纷纷向张掖门下蜂拥。 他们不敢懈怠,不敢分神。 几百双眼睛就这样一直盯着晃动的张掖门。 成渊站在最后,紧紧握着弯刀守着张掖门:“若门破,你们便随我攻上去,用我们身体堵住南军!” 众将士点头:“是,成先生。” 话音刚落。 张掖门便在不断的撞击下,轰然倒地,翟能和南军看到张掖门已经破,高声大呼。 正文 82.要死也要一起死 , 南军大喜,瞿能带领大军亲自冲向张掖门,将自己身边的将士都加入攻城之战。 军中信卒立刻去通报李景隆关于张掖门破的事情,请他快速调兵攻打张掖门。 成渊安慰慌张的燕军:“只要我们不死,他们冲不进来,与南军死战一场,杀!” “杀!杀!杀!” 燕军深知破城的危险,毫无章法的挥着刀,举起他们的枪,不敢停歇,他们用生命在张掖门前围城一道人墙。 积雪和冰上立刻渗满血,成渊调兵阻挡,随后奔上城楼,徐氏立刻慌忙与成渊碰面,她们也得知张掖门破的事情。 朱高炽脚步也加快,他们身后跟着的不是燕军,是乱哄哄,没有队形的城民,还有些临时召集起来的农户汉子。 “各位,南军这几日又受冻又挨饿的,他们的战斗力大大削弱,你们不要怕,守住张掖门,我们便可以打赢。” 燕王妃徐氏脸上有血污,头发散乱的披着,她抓着手里的兵器说道:“成渊,张掖门破了,我答应夫君的事情没有办到,我可能等不到他回来援助。” 徐氏也是徐达后人,她跟着几个徐家几个儿子耳濡目染,打仗也是有的一手,这次看到张掖门已经破后,慌了。 “王妃,没有城门,我们就组成一道人墙守着,死也要抵抗。”成渊鼓励她。 徐氏咬咬牙,明氏盔甲已经看不出来颜色,她提着长枪,看了眼下面殊死搏杀的燕军,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水,立刻组织城墙上的百姓防守。 她脸上的泪水和血污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成渊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妃,我们会赢的。” 说完便跑下城楼与南军厮杀在一起,徐氏也跑下楼迎战,抵抗张掖门的敌军。 成渊手舞着双刀,随着留守的燕军冲杀在前。 徐氏这个“女诸生”也咬着牙过来厮杀,本来苦苦支撑的将士看到燕王妃和成渊,他们也开始拼死抵抗起来。 奋不顾身的冲杀下,刀刀没入那些南军的血肉中,竟然无形中将冲进张掖门洞的敌军给生生杀退好几丈。 瞿能立刻领着几个将士开始反杀,下楼的农户平日里没有拿刀杀过人,这时候也捡起地上的刀剑砍杀起来。 老弱妇孺没有兵器,俯身将雪和冰块迎面砸上去,如一群凶猛的野兽,疯狂的对着南军不断的厮杀起来。 朱高炽此刻也跑下来,成渊杀退几个南军后,转头道:“世子你不要过来,立刻退去内城,一旦外城不保,你便守住内城,等王爷他们回来来救你。” “不成,就算退进内城,先生你也要和我们一起退进去,我朱高炽不可能将你们抛下,独自逃跑。” 朱高炽肥胖的身子脚下也失衡了,他一声惊叫,整个人都飞出去特别远,仰面朝天摔在雪上。 爬都爬不起来,在雪里打滑着转圈圈,十分狼狈。 “高炽!”徐氏着急回头,看着自己摔在地上的儿子,眼里都是心痛。 朱高炽道:“娘,我没事,我没事的……哎呦。” 他话音未落,又摔下去。 徐氏此刻眼里是泪,咬了咬牙又冲进与南军的厮杀中,朱高炽拍了拍后背的雪,跛着脚去请救兵。 朱高炽顾不得滑稽,向内城跑去,他要去请援军。 在雪地里跑了不久,朱高炽便高兴的挥着手,看着内城里冲出来的人马。 他眼里又有了希冀。 不远处,达玉儿提着她的蒙古刀带着一队侍卫飞一般奔来,马蹄将雪踏起数尺雪沫。 达玉儿他们听说张掖门失守后立刻听从耿炳文调遣,带着丘福他们骑马奔来。 “燕王世子!” “玉儿姑娘,丘将军!” 朱高炽急得大叫:“我娘和成先生他们已经在门口与南军厮杀,快去援救他们。” 达玉儿扬着马鞭:“是!世子请回内城等候。” 朱高炽点点头,他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内城,不给燕军将士添加麻烦。 丘福他们立刻去援助。 成渊此刻脸上沾满了血,他大叫着,厮杀着,迅速命人不断的将南军的尸体丟在一起,用雪和冰块筑墙。 天气很冷,雪接触到人体有些微融,随后又冻上,勉强阻挡临时通过的南军。 成渊早就撕掉宽大的外袍,两把大刀如风一般挥舞,达玉儿赶过来道:“成管事,我们一起。” 丘福也过来协助徐氏。 瞿能在人群中边杀边打压燕军的心理,骂到:“你们死定了,等我们大军一到,便立刻将北平城夷为平地。” 成渊道:“来啊,谁怕谁!” “我们北平府的将士,死也要死在一起!” “要死也要一起死!” 几个蒙古侍卫,两个女人,两个男人,带着那些没有作战经验的百姓抵抗着南军。 “倒雪,倒水上去。”农户拿着铁锹将雪不断的铲起来,扬在南军的脸上。 他们的眼睛就会被雪沫子给迷了眼睛,胡乱挥舞兵器。 其他的农户拿起锄头给他们来个开花,血赤糊拉,就这样几个人配合,也杀了好几个南军。 瞿能和手下几个硬是被逼到了城门洞中。 成渊道:“玉儿,丘福,你们先守住,我有一计可以拖延。” “是!成管事。”丘福喊道。 不久后,成渊就让人扛着不少的木柴来了,还有几坛子火油。 “燕军退后,退后。”成渊边喊边把木柴架扔到门洞。 瞿能只当是他们没有砖石,拿木柴当城门,有些得意洋洋。 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了。 随后空中和木柴上就落下不少的火油,有些火油还泼到了南军的身上。 紧接着又是几捆柴,火油继续泼上去,成渊喊道:“退后,都退后些。” 他说完就扔了火折子上去,轰的下火苗就上去了。 成渊用火油烧木柴,在张掖门门洞里点燃,为的就是火势大让他们无法过来。 原来在军营时,成渊听朱棣说他那次被火墙困住的事情,立刻想到这里。 火会熄灭,但是能抵挡多久是多久,给他们争取时间。 如果有人从门洞的火里跳过来的话,燕军立刻在南军扑过来那一刻动手。 火焰吞噬城门,窜到半空,一时之间无法越过来,瞿能立刻命人去外面运雪块子灭火。 随后几个农户竟然从城里运来了不少的墙砖,带了凉水,有人抱着砖,有人背着砖,一起向城门口而来。 正文 83.“战神”的骚操作 , 北平府现在的天气,把墙砖先摞在一起,随后立刻倒冰水给它浇灌,会很快凝结成墙。 不断的浇灌冰水,冰墙会越来越厚,等到了春暖花开,这些冰墙又会自动的消融。 城门洞前面是火,后面几丈外是放砖灌水的。成渊和丘福站在火前防护,后面的砖墙不断的往更高的垒着。 冰水不断的浇灌。 …………………… 李景隆收到瞿能的信,很快就准备从驻扎地往过赶,二十多里地的距离。 他刚出大营,又有信卒过来禀报,说燕王朱棣已经率着大军已经在郑村坝附近,开始攻打南军的外围大军。 李景隆立刻派手下去阻挡赶来的朱棣,他五十多万大军,从京城到北方,最多的是步兵,骑兵也就几支。 这几日攻城,骑兵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因此李景隆也将骑兵营散养着。 北平府今日格外阴冷,眯人眼睛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许多南军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大的雪,有几个还接着雪花玩。 大雪茫茫,几百米处便看不到人影,所以徐增寿他们带领的燕军包围时,南军才发现大事不妙。 燕军越来越多,配合朵颜三卫的骑兵厮杀而来,几道小河昨晚已经提前搭了桥,今日冲过去时省了不少的力气。 朱棣领的那支大军,直接是冲着李景隆的郑村坝大营,南军的骑兵已经被徐增寿他们包围,根本不可能来援助南军大营。 李景隆手下的几个大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朱棣的大军从天而降,仓皇失措的应战,却被密密麻麻的燕军包围。 论守城布阵,耿炳文当然是大明第一,李景隆的布阵和防守跟耿炳文一比,就是个不成事的东西。 燕王朱棣率领着锐不可当的骑兵一路杀过去,习惯了北方天气的燕军在这种天气里如鱼得水。 南军相比起来,就惨了许多。 他们的眼睛被鹅毛大雪糊的睁不开眼,茫茫大雪分不清对方是南军还是燕军。稍微犹豫片刻就被斩杀在雪地里。 白雪变成了血雪。 赶去北平府的半道上。李景隆收到朱棣攻大营的消息,立刻带着八卫兵马转头往回赶。 李景隆越想越不对,这边瞿能刚破了张掖城门,郑村坝就立刻受到燕军的围剿,他不得不反思上次卢沟桥空无一人的事情。 朱棣作战很狡猾,会不会是他故意将张掖门被南军破开,随后在那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诱惑南军主力部队去攻城。 越想李景隆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正确,同时他的南军缺衣少粮,攻了北平府城许久都没有攻下,这次突然城门破开。 李景隆觉得有猫腻。 另外便是,李景隆觉得他帮瞿能拿下张掖门,朝廷今后论功行赏也是瞿能首功。 因为这个,李景隆犹豫起来。 破了城,还是瞿能首功。 可大营被毁,陛下定会责骂处罚自己,所以李景隆下令让瞿能在城门口厮杀,等自己到后再冲进内城里面去。 李景隆不许瞿能冲进城,如果违抗军令立刻斩杀。 信使当然以最快的速度跑去通知瞿能,示意他不许独自闯进内城里去。 当时收到这消息的瞿能差点没有气死,眼看着张掖门已经要被攻破,可李景隆的亲兵手里握着金令箭盯着他们。 瞿能只好暂时减少攻击。 他们南军放松的关头,燕军那边的砖墙不断的垒高浇水。 ……………… 调马往郑村坝赶的途中,李景隆在路上越想越觉得瞿能会抢破城首功。 等他回去时,朱棣已经换了朱能领的人马开始围剿刚跑了三十多里地回来的李景隆大军。 南军这下可累惨了,从郑村坝赶到半路上,眼看快到北平城,被通知大营让燕军围攻了。 他们从原地返回,又是走了十五里路,来来去去就三十里。 将士再厉害,他们也是人。 是人就会有体力透支,大雪天又冷的不行,军粮少也吃不饱,跑来跑去就开始有些累。 可朱棣聪明,他自己那支打的累了,立刻安排朱能那支上,随后在换张玉那支,再是袁忠彻的。 每支人马都能得到修整。 唯独李景隆带的几个卫折腾几十里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还要和精力充沛的燕军对战。 没过多久,跑来跑去的大军就体力不支。 朱棣常年带兵再草原,如果稍微犹豫或者吃顿,那些草原上的残余就会逃的无影无踪。 所以朱棣没有犹豫,轮番让将士修整抵抗李景隆的几个卫。 但是李景隆被朱棣的换兵马车轮战直接累得没有还手余地。 李景隆的骚操作就像是,两个土匪打架,互相攻对方的地盘。 李景隆这一方,瞿能已经把地盘打开了口子,可李景隆怕瞿能领了大功当老大,让瞿能不准去。 于是朱棣带兵马围攻李景隆的地盘,还顺利的把土匪窝给攻的七零八落。 回过头的朱棣还要在半路截杀回来的李景隆。 朱棣杀的过瘾,杀的不停。 李景隆则是骚操作,小心眼阻止翟能,回来又是被不同批次的攻击。 只能说李景隆让信使阻止翟能延迟攻城,等他到了再说,谁知半路上又不去了,回去抵抗燕军还被打的落荒而逃。 这一系列骚操作就是给朱棣送胜利。 不了解李景隆的,只会觉得李景隆到底是那一方的,他是燕军塞进来的探子吗。 朱棣的目标就是,阻止李景隆去支援攻城的瞿能,还把李景隆的大营清理一番。 这里面有不少的南军粮食积攒着,郑村坝的中军大营可是有很多兵器粮草,再由李景隆统一拨给三军去用。 原本省下来的口粮,这下被燕军直接收获,给燕军又多了供养的口粮,这些南军的口粮拿给人数少的燕军。 简直绰绰有余。 瞿能这边迟迟等不来李景隆的支援,自己在那里血战,却被赶来支援的朱柏和朱高煦给杀了个片甲不留。 冰墙也开始筑起来,百姓把城里的砖瓦房拆了,拿来做张掖门的城墙。 翟能被斩杀后,投降了不少的南军,但是都没有杀俘虏。 这是朱棣开始打第一仗时就给所有燕军宣布的军令,不投降的直接杀,投降的不能杀。 成渊让人把降兵都看守起来。 杀南军俘虏太愚蠢,毕竟燕军里有不少的南军。 北平城内生火做饭时,那些俘虏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饭菜。 他们也很无奈,讨逆大将军李景隆丢下他们自己带兵跑了,如今想投降燕军,燕军却不要他们。 正文 84.成渊对俘虏办法 , 成渊坐在石墩上清理血污,望了眼被俘虏的南军,对朱高炽和徐氏道:“兵在精不在多,若是把这些俘虏都留下,只怕北平府的粮草不够几个月霍霍,该立刻解决掉这个问题。” 朱高炽思索良久,朱棣曾经也和他说过,最初靖难需要很多的将士,但多次战争下来,兵在于精锐而不在多。 “不能杀,但是留下,北平城也养不起,不如我们给他们吃一顿饱饭后,放他们离去,松懈朝廷和燕军战生死的决心。” 丘福和朱权点头称赞:“成先生这个主意不错,如今燕王在城外二十多里的郑村坝,城中事情便由世子和先生决断。” 达玉儿赞赏的看了眼,没想到成渊还是条汉子,随后也表示该放南军回家。 南军虽然愿意投降,但常年在南方的将士,家眷也都在南方,离家太久的将士容易军心不稳,放在北平还是隐患。 燕军和边军始终是适应北方这种环境,对于朱棣来说,更好用一些。 今天拼死守住张掖门,算是大好事,九座门洞都已经砖和冰浇灌成冰墙,今夜还会有人轮流继续浇灌。 屋子的砖瓦被用来围墙,许多屋顶的木头被劈成柴火,放在锅底生火做饭。 成渊安排厨娘婆子做了饭菜给俘虏分完,命人待会儿全部都送出城,让他们各自回家。 南军将士又激动又担心,激动的是燕军没有杀他们,担心的事情是今后回家会不会被当逃兵处置。 深夜时分,大雪飘飘扬扬的撒在北平府大地,苍茫雪白,灯笼在寒风中呼啸。 几十口大锅水煮的冒白气,粥锅里的肉也在翻腾,南军将士喝着肉汤啃着肉。 此刻,带着几支兵马仓皇逃跑的李景隆却是惨不忍睹,他们被燕军袭击郑村坝,连帐篷都没有来得及带,丢盔弃甲。 白天忙着逃跑赶路,还不觉得身体热,现在行军速度慢下来,反而感觉到浑身发冷。 李景隆一路上逃走,有不少的将士也偷偷离开队伍,朝廷的讨逆大将军都逃命去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又当如何。 最让将士不满的是,如今已经要逃命去,可李景隆却逃命也不忘带着那个女人。 假扮亲兵的那女人正瑟缩在李景隆怀里,两人同乘一匹马,也不管将士死活。 原本就从各地调来的将士此刻也不满意,天刚擦黑时,李景隆带着将士悄悄摸摸的离开,北平城四周的亲兵也没管。 这几支兵马还是李景隆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朱棣拦截专门带上作为保护的。 留下四周兵马逃跑,将士对此十分不满,大将军都逃跑了,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军心。 朱棣在大营听说了李景隆逃跑的事情,也没有下令追赶,只是命大家把俘虏全部遣散,只留下精兵悍将。 但朱棣把南军的盔甲和帽子全部扒拉下来,但是有个十分奇怪的要求,就是朱棣命令每个人都把民报上关于朱允炆如何迫害亲叔叔的事,抄写在纸上。 不识字的让别人抄,识字的就读几篇,将朱棣靖难时的那封讨伐信带去了各地。 这当然是成渊的主意,北平府内城的俘虏吃饱喝足,还要干最后一件事,脱下盔甲,抄写民报才可以离去。 达玉不解的看着成渊:“为何要带这种文章出去。” “利用俘虏,将这些靖难的声音传到江地区,你想,若是他们这些败兵怀里揣着民报回到故乡,或者又回到李景隆旗下,这会给他们的军心带来多大冲击!” 如今这个时候,除了文人利舆论外,百姓之间,这东西并不很流行。 如今,民报就是他用来掌握百姓舆论的东西,民报上的文章有理有根据,读书人看了都会觉得心服口服。 大名鼎鼎的文采先生方孝儒虽然文章有才,但是相比朱权和朱棣写的檄文,文章太晦涩难懂,都是八股文的味道。 这种只适合文人之间传播,而朱棣的则是被成渊他们搞成了口水文,甚至如顺口溜一样。 此刻,城楼顶还有十几个穿着普通的将士,他们当然不是南军的俘虏,而是成渊借着俘虏撒进李景隆大军的暗子。 这些都是从燕三护卫里挑出来的人,他们南下后在敌后战场不断搅局。 成渊的徒弟还斧头帮散落江南的那些人便是最好的情报收集者。 “今日你们为靖难去江南,明日必定高官厚禄,兄弟们,我成渊替燕王敬你们一杯。” 说罢将酒端起,向几人扬了扬后一饮而尽。 北平城外积雪有数尺,但是被血和南军踩的光溜溜的,部分已经化成了清冰,一眼望去都是两军交战的痕迹。 城外除了投降的俘虏,还有一些死守战场的南军,这些将士依然坚守着,他们并不知道李景隆已经跑了。 他们昨夜冻了一宿,怕冷时只能在雪里蹦来蹦去,互相依偎着取暖。 对于他们来说,心态和被俘虏的南军不一样,他们要驻守,为朝廷驻到最后,听从李景隆调遣。 下午时分,修整好的城外燕军开始进攻城外的残余,冻了一整晚还饿肚子的南军体力肯定不敌吃饱喝足,休息好的燕军。 毫无疑问的落了下风。 当留在九门外死战的南军看到燕军又袭来,傻傻的等着大战神李景隆来救他们。 可他们并不知道,讨逆大将军李景隆已经丢盔弃甲,带着自己的亲军溜之大吉,跑回山东去了。 南军死不投降的这些,骨气和勇气可嘉,他们死死挣扎和燕军抵抗,但三天后,全部摆平在北平府城外。 他们到死都没等来讨逆大将军李景隆救援。 朝廷几十万南军就这样,李景隆带走一部分,逃走一部分,死掉一部,俘虏一部分,五十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十五万。 而朱棣收纳的大宁卫精兵,加自己的燕军精锐,最少有十万。 暮色时分。 成渊依旧让几位郡主帮忙抄写民报内容,一会儿朱棣就会把城外的俘虏捕获,这些民报就让他们传到江南去。 朱棣带着大军回归北平城,命人立刻修了九门,加固了北平府的高墙。 “成先生!”张玉和朱能笑道。 朱柏道:“哈哈,总算可以放心几日了。” 徐增寿对成渊点点头,转身去找自己的大姐和妹妹她们。 丘福已经准备了酒菜,给朱棣和众人接风洗尘。 永安郡主则是去看自己的夫君袁容,袁容对成渊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让带着永平郡主也过来和成渊叙话,燕王妃徐氏告诉众人,这次成先生守张掖门有大功劳。 朱棣笑道:“成渊,这次守城你又是首功啊。” 咸宁撒娇的抱着朱棣胳膊,甜甜道:“父王,你光用嘴说啊?” 朱棣看着自己爱女,他最喜欢咸宁这个女儿,看她撒娇,刮了下她鼻子道:“父王记着呢!” 正文 85.素描画更高一筹 , 咸宁那双眼眸如水般,零散有几分桃花意味,笑道:“成渊,你听到没有?” “谢咸宁郡主。”成渊接过话笑了笑:“守城是我的本分,这算不得什么功劳,不必记,这次九门众兄弟都功不可没。 玉儿姑娘,丘将军,都是守张掖门的主力,该奖赏才是。” 听到成渊这话,丘福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安成郡主看了看徐氏,徐氏自然知道她的心意,便会成渊挥挥手道:“成渊啊,上次我看你的衣服破了,她们正好要做衣服,说帮你量量身段儿。” 徐妙锦和徐增寿站在旁边,她看着自己哥哥道:“我们也顺便给你量量。” 徐增寿自幼就疼爱妹妹,此刻也点点头。 安成柔和道:“舅父,待会儿你与成先生他们一起去量下。” 咸宁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朱棣敲了下脑袋,这才揉着脑袋眼泪汪汪看着朱棣:“父王,你们平安回来真好。” 徐氏因为安成郡主和她是最像的,就连文采也相同,所以对安成更加喜欢。 咸宁则是有些撒娇任性,朱棣最疼爱他和徐氏这个女儿。 燕军这次击退李景隆,虽然有些狼狈,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将北平府化险为夷,因此是一件大好事。 值得庆祝。 北方的地盘已经稳固,又拥有朵颜三卫精骑和大宁卫精锐,不但兵力大增,战斗力也更加强。 南军五十万大军败的有些糊涂和莫名其妙。 今晚众人在燕王府设宴,庆祝多日来的血战。 朱高煦把成渊的那匹青箭带了过来道:“成先生,我截了李景隆战马的马鞍,十分气派,把它放在青箭身上。” “多谢高阳郡王。” 这次粮草耗费不少,朱棣的钱财都用在守北平城上,朱权便将自己大宁卫的钱财拿出来作为燕军南下的粮草军饷。 如今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不计较的,毕竟靖难成功,今后的荣华富贵还会远吗。 大家都是靖难一份子,燕王妃和朱高炽兄弟,几个女儿都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集中在箱子里。 北平城许多富户也纷纷给朱棣送来银钱,许多村民背着筐子,提着篮子一起来送红薯。 五六个,七八个,一篮子,一筐这些都堆积起来。 燕王府别苑的大棚里,玉米长的绿油油的,西山煤也组织城中工匠开始开采。 朱权看到大棚里的玉米,对朱棣大声喊道:“冬日里还能有这种绿油油的玉米,这可是祥瑞,这可是北平府的祥瑞啊。” 徐增寿他们一直没回府,这次看到后也开始惊讶起来,纷纷赞扬道:“今年冬天,北平府的雪厚数尺不止,滴水成冰。却没想到成先生种出绿油油的玉米。 我们在大营也吃到过送来的金黄玉米,今天才看到。” 徐妙锦本来就清冷,因为那次被误绑的事情一直与成渊有些隔阂什么,但这次守张掖门,她倒是重新认识了成渊。 觉得他也没有那么的讨厌。 众人站在大棚中,感觉温暖如春,纷纷稀罕的摸着玉米。 朱权和朱柏兄弟两常年喜欢作画弄丹青,便让人寻了桌子和文房四宝,打算好好的作画。 朱权笔走龙蛇,有关玉米的一首诗便立刻出现在纸上。 朱柏则是观察玉米许久,这才开始仔细的去画玉米,许久后搁下毛笔,脸上微微露出得意,摸了摸胡子道:“这幅玉米冬日图,都来看看如何。” 几百年后定然就是古董……成渊笑道:“湘王爷,你画的玉米真是栩栩如生。” 随后他拿着系统签到得的铅笔也开始画起来,他当初上大学也是学过素描的,所以画出来,也并不丑。 众人觉得,看惯了泼墨山水丹青,再看成渊的画,反而觉得新奇好玩,便纷纷询问他。 朱权是个喜欢涉猎很多东西的人,看到素描画道:“这出自于哪个大家所创?这种作画之法,倒是没有听说过。” 成渊看着周围的女眷和燕王府的文臣,道:“这个叫素描,是我自己创的。” 朱棣拿起成渊的画,看了看后笑道:“俺是个粗人,看不出来什么门门道道,但是俺觉得成渊这玉米画的栩栩如生。” 成渊笑道:“王爷过奖了。” 徐妙锦学富五车,自幼饱读诗书,缓缓走过去,拿起成渊画的玉米图看了看,心里惊讶。 这种笔画出来,比毛笔的纹路还要好,就连玉米叶子的绒毛也绘了出来,心里也微微赞叹。 她对宋朝,唐朝,元朝的书画都有过鉴赏,但这种素描画,所到之处笔锋细腻。 心里不由的暗暗佩服起来。 朱棣让王府里的文官也磨墨作画,纷纷加入。 武将则是站在旁边观看。 几个郡主也纷纷落笔,朱高炽和朱高燧跟朱权他们学着成渊的笔法画起来。 徐增寿心想,他妹子可是大明出名的才女,这种事怎么能少的了徐家呢。 “妙锦,你也来画一幅。” 朱棣看了看徐氏道:“若是王妃去画,本王相信,也不会差。” 徐氏女诸生货真价实,但她却聪慧善意道:“王爷,把机会留给这些孩子们,我便不凑热闹。” 桌子摆了一行,徐妙锦用毛笔做画,画出来的玉米带着活泼和少女的明媚。 安成郡主画出来的则是如江南水墨般淡雅清丽,温柔如水。 咸宁小时候不好好学,画出来的玉米欺压其他玉米,都有种骄横霸道的感觉。 常宁画的中规中矩,养女康宁画的也是寻常。 朱高炽文采一流,但画的玉米也不尽人意。 永平郡主和永安郡主画的平平无奇,没有少女气息,反而有种怨妇般的感觉。 成渊又单独画了幅,并且涂了颜色。 三炷香后,十几幅画已经被随从提起来,晾在旁边,让众人观赏评价。 徐妙锦道:“虽然文无第一,但是今日的画作个个不相上下,若要排个第一出来,非成渊莫属。” 朱权道:“我觉成先生的画是最好的。” 朱柏道:“本王也觉得,成渊得画技高一筹。” “我们也觉得。” 朱高煦道:“成先生的画是第一位,手法新颖。” 徐氏赞叹道:“没想到成渊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今日,确是一笔惊人。” 众人也都佩服,没有什么挑剔的,成渊素描画胜在新颖独特,更加高一筹。 正文 86..被“蒙骗”的朱允炆 , 相比燕王府的高歌,应天城就有些人心惶惶,南军陆续逃回到江南,带回去的民报内容也被识字的人看到,引起不小波澜。 李景隆逃到德州,连急带气的还没歇息,就有军中信卒过来通报说,朱棣已经带着兵马追赶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李景隆这下傻眼了,骂到:“朱棣这个狗东西想要逼死老子吗?” 他整个人傻了半天,随后又说说道:“娘老子的,又追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旁边的将士也着急追问,李景隆情急之下,便命令所有南军立刻撤离。 众人疑惑,这刚逃了没几天又要撤离,忍不住都想劝李景隆留下来防守,他们以守防攻,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能搏一搏,然后打赢呢。 若是再撤下去,他们回到江南如何向朝廷交待,有何脸面再去见三军? 李景隆却觉得,这次兵败如山倒,南军逃离的逃离,偷跑的偷跑了,还有什么底气打赢燕军。 果断的带着人马撤离,南军大败后没有整顿将士,打算率领人马撤离到济南府去,这一次倒是带着所有大军撤离,没有再用偷偷溜走的法子。 紧追而来的燕军一口气侵占德州,还把李景隆留下的军需用品都给收缴了。 燕军毫不费力的剿灭掉德州驻留的士兵,又收获了不少的米粮和衣服。 谁知李景隆到达济南府,看着城道上陆陆续续准备过年的百姓后还没喘口气。 信卒又来通报,说燕军从德州已经追赶到济南府来了,速度特别的快。 朱棣只带了几千人马,加上朵颜三卫的几千精锐,直奔济南府。 李景隆气的胸口发闷,这个朱棣是疯了吗,怎么一直的过来追打自己。 他勒住马道:“立刻在济南府布阵,抵抗追赶而来的燕军。” 李景隆下令后,有一部分将士纷纷留下抵抗,当天夜里,不少的将士从济南府逃窜。 他们忘不了北平府城外那些黑压压的尸体,还有凶猛无敌的燕军骑兵。 朱允炆和叔叔朱棣争地盘,朱允炆要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明的京城,街头人沸沸扬扬。 街上人道:“听说燕军已经从德州往济南府打,有几个从济南府跑回来的将士说的。” “燕军就要打到京城来了……” 谣言越传越凶猛。 唯独坐在宫殿里和方孝孺讨论周礼,井田制的朱允炆对这些一概不知。 最先收到李景隆逃跑的消息是杨贤之,他从李景隆身边的女人那里得到消息,心里已经默默有了大致了解。 接着齐泰和黄子澄也很快的知道李景隆从北平一路逃跑到济南府那里,朵颜三卫的精锐在朱棣的带领下不断向南。 齐泰道:“曹国公率领的大军已经被燕贼追赶,如今在济南府。” 黄子澄眯着眼睛,揪了揪胡子说道:“这……没想到那燕贼竟然如此的厉害,让朝廷五十万南军节节败退,那宁贼与燕贼合力造反,此事当诛。” 练子宁听到齐黄二人讨论的北方战事,忍不住担忧道:“若是陛下知道此事该如何是好?” 黄子澄听到这里,当下对练子宁摇摇头:“不可,我们该将此事好好的保密,不能让陛下知道。” 齐泰有些惊讶,怎么能将这种军国大事隐瞒不报,他摇摇头反对着道:“还是告诉陛下,需要陛下来定夺。” 黄子澄摇头,他觉得朱允炆会受不住这个打击的,绝对不能将此事告知,该选择合适的机会去告诉朱允炆。 练子宁也同意黄子澄的说法。 齐泰摇摇头道:“黄兄,你们这是胡闹,这种事情必须要告诉陛下才是。” 黄子澄急忙拉住齐泰,示意练子宁把门关上,道:“请过几日再告诉陛下。” 齐泰就纳闷了,南军大败逃亡德州又逃到济南府,如今又从济南府继续逃亡。 南军逃亡速度堪比天天酷跑。 齐泰心想,只怕再不告诉,就会延误战机啊。 第二日,奉天殿。 朱允炆坐在大殿上,看着满朝文武道:“这些日子,朕的曹国公已经围攻北平府,相信不久后,便可以旗开得胜。” 站在文官队伍里的齐泰有些忍不住想要说话,黄子澄立刻咳嗽两声出列:“回陛下,曹国公李景隆围攻北平府城,实在是可喜可贺。” 随后朱允炆看了眼徐辉祖,不满的道:“魏国公,徐增寿投靠了朕的叔叔,起兵造反,该当何罪?” 徐辉祖这些日子被当时跑到北平府的徐增寿和徐妙锦,已经厌恶至极,他骂到:“燕贼无耻,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我那妹妹和弟弟如今也已成了燕军一员,此事毁了徐家一门的忠烈,请陛下让我出兵,与曹国公一起讨伐燕贼一家。 臣必定将那几个外甥和弟弟给捉到奉天殿来认错,让陛下您处置他们,徐家绝无怨言。” 自大明开国以来,大明以开国大将徐达为榜样,更是武将中的典范,不少国公王侯都巴结。 靖难开始,徐家便成了人人想要远离的灾星,朱允炆更是怀疑徐辉祖。 被怀疑的徐辉祖每日就想着如何帮徐家重振门楣,让朱允炆能够相信他。 朱允炆并不相信徐辉祖,对于他的这番话,只觉得是想跑去和燕军汇合,便假惺惺道: “魏国公,你的心意朕已经知道了,曹国公已经在围攻北平府,你便好好待在大明。” 朱允炆拒绝了徐辉祖带兵讨伐朱棣的大军。 齐泰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看着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这么欺骗着陛下。 黄子澄立刻回头,示意齐泰不要冲动,不要乱说。 方孝孺道:“陛下,曹国公领着五十万南军定会凯旋而归,此乃好事啊,臣想与陛下说说关于周礼的事,这几日有新的思索。” 朱允炆想了想,立刻示意方孝孺在朝堂上说,还鼓励文武大臣好好的听一听,一起商讨井田制。 听说李景隆大败消息的武将看到朱允炆和他的文臣师傅热火的讨论周礼,只好忍做哑巴,心里却焦急如焚。 看到朱允炆热情的讨论周礼和井田制,齐泰摇了摇头,若是在延误了战报,只怕燕军就真的会打到江南来。 徐辉祖请求去出战的事情被朱允炆拒绝,也垂头丧气,只好另想办法,谁知半路上却被兵部尚书齐泰拦住,说了李景隆兵败逃往济南府的事情。 正文 87.济南之战前夕 , 虽说李景隆决定留在济南府抵抗朱棣他们,但他还是靠着盛墉在济南府苟延残喘。 成渊和朱棣他们到达济南府附近时,听说李景隆和盛墉已经准备在济南守城,攻打燕军。 朱棣看着成渊道:“这次为何不让张玉出战?俺问了你小子好多次你也不说。” 成渊摇了摇头:“这次不适合张将军去,该让他好好歇着。” 这个盛庸,在明太祖朱元璋时期官拜都指挥。 随后燕王朱棣起兵靖难,盛庸以参将从耿炳文击燕王,旋改隶李景隆。 历史上充总兵官,在东昌(今山东聊城)大败燕王,斩杀燕军大将张玉。 历史上建文三年,盛庸在夹河之战中败阵,退守德州。建文四年(1402年),朱棣率师避开中央军主力渡黄河。 盛庸亦带兵南下阻截,燕军在五月击败据守淮河南岸的盛庸,继续向首都南京进军。 后来盛墉投降朱棣,但是因为被弹劾造反吓得自己自尽。 这次若是让张玉出战,只怕盛墉会斩杀张玉,成渊觉得张玉是个不错的将领。 既然来到大明,总该学着改变下大明,这样的话才可以不留下什么遗憾。 随后他又叮嘱朱棣,无论盛墉怎么引诱,朱棣都不可以与盛墉一起对战。 朱棣脾气也固执,不断的询问成渊为什么。 成渊只说盛墉狡诈,要派其他人去。 历史上,盛庸与铁铉坚守济南三月,甚至朱棣还在盛墉这里吃过一次亏,张玉也挂了。 “既然你小子不告诉俺,那俺也就不多问了。”朱棣抱着自己的盔甲进了中军大帐,随后又道:“你也进来吧。” 成渊点头,进去却发现是一桌子酒菜。 朱棣给他倒了酒:“自靖难起兵以来,俺觉得比俺当初估计的还要快许多,都是你们的功劳。” 成渊接过酒水抿了几口,放在桌子上道:“这是?” “过几日便是除夕,他们给俺准备了一桌子菜,你过来一起吃。”朱棣将红烧肉送过来道:“好好吃。” “小子,俺今日不知道济南府会如何布兵,但是以李景隆那个狗东西的脾气,绝对是让盛墉顶在前面当大头。” 成渊道:“若是这一战中有机会杀了盛墉,请王爷不要心慈手软。” “为何杀他?俺不杀南军的俘虏和大明武将。”朱棣摇摇头。 成渊道:“只是觉得,这个盛墉会成为我们攻济南府的克星。” 朱棣没有怀疑,他早都习惯成渊偶尔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便点点头道:“听你的便是。” “王爷放心,这次或许可以助王爷更快拿下济南府。”成渊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若是按照历史上,攻打济南府数月,太磨叽了。 因此成渊要做的就是加快济南之战的进程,推进燕军向京师不断进攻的事。 他要做一只蝴蝶,给永乐盛世带来好的影响。 ……………………………… 深夜,济南府。 “众将听我指挥,今晚你们分成四拨轮流上城,一定要戍守好,不能让燕军有半点可乘之机。”盛墉站在府城中,严肃的安排。 盛墉心里觉得朱棣打仗是很厉害的,也不得不谨慎。 长兴候耿炳文厉害,谁知道被朱棣打败活捉。如今也安安分分的在朱棣旗下做个守城将军。 曹国公李景隆厉害,带了将近五十万的大军去围攻,但是都败给了朱棣,将士逃的逃,跑的跑。 站在还在济南府躲着。 盛墉心里没底,但还是很认真的去防守,安排守城的,滚木头擂石头的,分布于四城。 派了一队人马出城去查看燕军的行踪。 铁铉则是率领一队人马在巡视济南府城中情形,也在下达命令什么的。 因为打仗的缘故,济南府城来了不少的难民和逃灾的百姓,只好规范管理下。 城道上静悄悄的,两边还有不少逃出来的将士,都是李景隆麾下的人。 寒冷的冬天,靠着冰冷的石墙在抵御。 铁铉也很头大,这么多逃难的百姓和李景隆带来的将士黑压压挤在济南府中。 吃饭也是个问题。 而李景隆却让铁铉和盛墉他们给自己找了处房子,还安排了好酒好菜招待。 铁铉看到没有饭吃的难民不由的鄙视了下李景隆。 李景隆打了败仗,做了大明的逃兵,在济南府却吃香的喝辣的。 反而他们这些巡逻的将士在这里忍饥挨饿,铁铉不由的对李景隆生了几分埋怨。 抓起袋子,把有些冰冷的馒头分发给将士吃。 身边的将士苦着脸道:“有没有热汤什么的,这馒头冻的冰冷,啃几口也难以下咽。” 铁铉摇头道:“我倒是想给你们喝肉汤,可如今为了抵抗燕军,没有太多粮食,你们将就着吃。” 随后不远处的难民也跑过来问铁铉要吃的,他们都是饿的好几天没吃饭的。 其中有一部分人,坐在黑暗的巷子中,静静地望着黑夜,他们这次要好好的干一番大事。 这些人正是假扮灾民,混进难民堆里的。 铁铉看了看天空,道:“过几日就是除夕,却没想到要在济南城里安静抵抗燕军。” 正在这时,盛墉派人过来找铁铉,说是让人统计了城中剩余的存粮和草料,没有多少。 原本从朝廷运来的粮草有百万石之多,刚到德州不久,就被燕军几天破城,归为己有。 铁铉无奈,这个讨逆大将军真的不是奸细?他怎么感觉曹国公在给燕军送粮。 现在抵抗燕军的南军粮草都被朱棣他们夺走。 如今已经到了寒冬腊月,就算要粮食,也得熬过春天,朝廷刚送来百万石粮草,短时间内是不会送来的。 城中粮食所剩无几,若是朱棣执意攻城的话,济南府不知道可以坚守几个月。 但他看到粮库存粮时,才发现最多只能维持半月。 清楚这个现状的铁铉又不好告诉盛墉和李景隆,他也开始变得焦虑起来。 朱棣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北平府击退南军开始,派了朱柏去攻打大同。 随后又亲自追击李景隆。 铁铉回到城楼,找到盛墉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朱棣说不定攻打济南府几天,打不下就会走。 只要他们等到朝廷派兵,就可以得到援助。 但是铁铉不知道的是,黄子澄他们根本没有把这事告诉朱允炆。 正文 88.燕军南下 , 朱允炆都不知道这事,朝廷怎么会派兵。 济南城中人满为患,盛墉,铁铉二人已经站在城头,他们没有把握打赢朱棣,盛墉还是咬牙道:“今日誓与济南府共存亡,我等当死守济南府,为朝廷尽忠。” 铁铉点头:“盛都督这番话已经足够了,我铁铉定带将士与燕逆决一死战,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话音落下不久,便看到燕军气势汹汹的奔过来。 带头的正是朱棣,成渊和张玉他们紧随其后。 城楼上,盛墉和铁铉立刻命弓弩手对着成渊和朱棣他们放箭,箭如大雨一般,直接向燕军而来。 成渊没有朱棣挡箭快,但是他十分灵活,被青箭带着到前面几处灾民留下的牛车旁,立刻就地一滚钻了进去。 青箭自己则是跑远了。 不得不说,这匹马真的很有灵性,就跑到不远处静静吃草,丝毫不理会远处的刀光箭雨。 成渊趴在车下,头上的牛车木板笃笃笃的刺进木板。 战争就是战争,一不小心就会被流箭杀死,成渊趴在牛车底下寻着机会。 朱棣和丘福他们已经躲在不远处的遮挡物后面。 郑坝村,白河沟这些都与南军正面交锋许多次,这次成渊依然有信心赢。 盛墉他们弓箭也有数,不可能一直射箭,等箭停下,燕军又黑压压的出来。 朱棣命人在济南府附近安营扎寨,商议如何攻打济南。 昨晚已经商议过,必须要攻打济南,但是有些困难,攻城战对于朵颜三卫这些骑兵来说,并不擅长于做这个。 另外就是燕军分了几路,就算打下济南,能不能守住还是个未知的事情。 建议打和不打的分成两拨。 建议不打,觉得他们并不擅长做这些,如果李景隆的南军溃散的大将从后面包围,他们就会被断了后路。 但是丘福和朱能他们则和成渊的意见一致,认为该打下去。 朱棣也为难起来。 成渊劝说朱棣,如果他只是想与朝廷议和,那么打不打济南府都不重要,打下了也没意义。 可是投奔的宁王,湘王,朵颜三卫和那些燕军,他们会被朝廷怎么处置? 如果想要坐大,要去应天做个皇帝,就不能再如以前那样,胡乱的攻略城池,胡乱的打了就走。 要有计划,有目标,一步一步的向应天进发,需要多多扩大自己的地盘,有了地盘才会有钱粮和兵马。 否则势力永远都是北方,何谈南下应天,诛奸臣,清君侧更别提了。 成渊抛出自己的观点,将这个事情交给朱棣,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想想。 他的这番话最终打动朱棣,朱棣命令燕军于济南城外开始建造攻城器械,进攻济南府。 ………… 而济南城里,粮食也越来越少了,许多难民为了粮食打起来,就连李景隆带来逃难的将士也饿的肚皮空空。 李景隆窝在济南城中,靠着盛墉和铁铉他们保命。 几个游荡的难民有意无意的向济南府城门前跑,守城的将士愤怒的喊道:“滚回去,滚回去!” 他们都是成渊塞进难民里混进济南府的,这次的任务便是想着法子打开济南府侧门,把燕军给放进来。 因此白天都在想着如何靠近济南府的侧门。 城外,朱棣指挥燕军建造攻墙器械,询问道:“成渊,那个济南府的南边侧门真的可以打开?” 成渊点头:“此事是真的。” 朱棣点头:“今晚都去南门那边侯着,等侧门打开,你们就立刻冲进去。” 到了晚上,燕军已经悄悄在南侧门附近埋伏好,趴在冰冷的泥土上守着。 忙完事情的成渊也是累的快要瘫痪,靠在燕军埋伏的土包后面安静躺着。 他只能改变历史的许多事,但有的事情却是他无法改变的,尽力而为之吧。 到了下半夜,果然济南府的侧门咯吱打开,如洪水猛兽一般的燕军就冲了过来。 城楼上的守兵发现异常,立刻对开南门的几个斧头帮“难民”用弓弩射杀。 燕军很快便冲了进来,四散在济南城中,盛墉和铁铉根本没想到他们这次抵抗燕军,除了刚开始射的弓箭外,其他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盛墉和铁铉只好调集兵马想堵住南侧门。 丘福和朱能带着朵颜三卫,以骑兵优势变换阵形,快速的进入济南府城。 盛墉诱骂刺激朱棣,但朱棣谨记成渊的叮嘱,并没有去上盛墉的当。 与朱能丘福合力,将盛墉直接大败于马下,被朱能一枪戳死。 铁铉带着将士迎敌,但比不过变换阵形的铁铉。 将士忙着对阵燕军。 那些难民却忙着捡地上落下的馒头和包子,大家互相在那里争抢着。 朱棣和成渊叮嘱过,燕军破城后不许伤害济南府中的百姓。 燕军和朵颜三卫也都照做。 燕军开始攻济南,收到消息的李景隆,竟然没有留下抵抗,带着残存十余万兵毫无战斗力,从济南府北侧跑了。 数日后,济南府便成了燕军的地盘,成渊将济南府粮库中的粮食拿出来分给难民,示意他们好好的生活,不要慌乱,燕军不会对他们怎样。 随后成渊去把斧头帮死的几个兄弟让人抬到济南府城外埋了。 朱棣看着三具尸体道:“俺会记着你们的功劳。等打下行应天,也会追封你们的。” 成渊道:“王爷,他们没有什么家人孩子,我便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想亲自去送送他们,最后一程。” 朱棣点头,示意寻找城中最好的棺木,将战死的将士厚葬,看了眼成渊道:“这次,俺多亏听了你的话,才没有中盛墉的计。” 成渊道:“应该的。” 燕军在济南府修整后,等其他路大军汇合,继续向南。 南军大败,李景隆听到朱棣大军就后怕,连夜带着残余的兵马向应天逃回。 朝中上下得知李景隆带着十万残余兵力回来时,都大吃一惊,鄙视李景隆弃城而逃,没有一点儿大明将士的骨气。 一时间,不少奏疏如雪花般上了朱允炆的御案,搞得朱允炆又惊讶又头大。 他万万没想到,五十多万兵马只剩下十多万残余,立刻让文臣去御书房议事。 黄子澄,齐泰,练子宁,方孝孺等人当天一直在御书房带着,到天黑都没有出来。 有个内侍倒水时,无意中倒在朱允炆的袍子上,直接被拉出去杖毙。 雪和血染红了御书房台阶,和冰冻在一起,其他内侍看到这一幕后,对朱允炆不仅恐惧也厌恶。 正文 89.请斩李景隆,内侍憎恨 , 几个内侍心惊胆战的去铲御书房前面的血冰,心里对朱允炆又憎恨几分。 朱允炆从研究周礼开始,就觉得阉人不算人,这些内侍更是低人一等,时常打骂唾弃。 外面铲冰雪的声音有些大。 朱允炆冷冷道:“把那几个阉人给朕拉下去跪着,真是吵闹!” 随后几个内侍又被拉下去,他们成了朱允炆的出气筒。 御书房内,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他们已经在商谈该不该杀掉李景隆。 朱允炆却为了上次他们隐瞒不报的事情生气,询问道:“诸位先生为何要欺骗朕!” 齐泰道:“此事臣一直从曹国公战败开始便认为该告诉陛下,曾经也与魏国公徐辉祖商议过。 可是黄先生认为,不该扰乱陛下对周礼的研究,因此一直拖到现在!” 齐泰认为,是黄子澄怕自己推荐的人给自己丢脸,才故意瞒着不说的。 而黄子澄和练子宁却说他们是为了不刺激朱允炆,为了朱允炆的龙体着想。 如今事情已经出来,朱允炆也不可能去责怪黄子澄和练子宁他们两个,便道:“两位先生觉得,如今该做何打算。” 齐泰道:“臣以为,魏国公徐辉祖当初与中山王徐达多次出兵,有带兵经验。 况且魏国公徐辉祖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其他心思,请陛下慧眼识人,让他出战。” 齐泰这些话,朱允炆听了后只是淡淡道:“齐尚书,此事朕已经知晓了,你先退下。” 无奈的齐泰只好点头:“是。” 黄子澄跪下道:“陛下,臣有罪啊,臣当初不该劝陛下让曹国公李景隆做讨逆大将军,都是子澄误了陛下啊。” 朱允炆道:“黄先生,你是真的好先生,朕怎么会让你陷于不仁不义呢。” 练子宁和齐泰站在旁边商议后说道:“陛下,臣以为,该将曹国公李景隆斩首。” 众人觉得,李景隆带兵打仗能力一般,但是逃跑却是厉害,谁都比不上,数次从朱棣手下逃脱。 肯定是朱棣的谋逆。 朱允炆没有接话,他和李景隆关系好,斩杀李景隆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但也意识到李景隆不适合担任讨逆主帅。 “诸位先生,此事便不要再怪罪曹国公了,只怪朕的叔叔做事太狠了些,要逼朕于绝路。” 方孝孺坚定的摇摇头:“陛下该杀掉李景隆才是,否则怎么能让南军信服,此次南军损失惨重,还请陛下不要犹豫。” 谁知方孝孺的提议,被朱允炆一口否决,还打算给李景隆赏赐不少的燕窝鱼翅,让他补补身子。 练子宁道:“陛下,曹国公必须处置啊,他屡次带兵逃跑,若是不加以严惩,只怕三军不服。” 朱允炆冷眼道:“练子宁,此事轮得到你插嘴?下去!” 黄子澄觉得这次推荐李景隆是自己最大的失误,责任也在于他自己,便请求朱允炆惩罚。 朱允炆也不肯,倒是又把几个内侍给收拾折磨了一顿。他不杀李景隆的做法引起不少朝臣不满。 朝中立刻开始物色新的将领去攻打朱棣,黄子澄和练子宁提议朱允炆,该杀掉一个人。 朱允炆疑惑时,听到成渊这个名字,重重拍着御案道:“这次朕要燕王朱棣和那个成渊的狗头。” “是!陛下。”齐泰点头,看来陛下这次真的是想通了。 ……………… 朱棣坐在济南府大殿,看着成渊笑道:“若不是你让斧头帮的兄弟打开南侧门,那俺真的会败在铁铉和盛墉的手上。 毕竟俺不擅长攻城,铁铉一介文官却跟错了人。” 成渊点头。 若是没有他提前安排暗子混入济南府做难民,那么朱棣在这里一定会吃败仗的。 历史上朱棣攻济南,久久也不能够攻下,当时朱棣还想着挖开黄河淹了济南。 铁铉便诈降朱棣,要求朱棣单人入城,以表示诚意。 朱棣当然照着做了。 结果,朱棣大意,没有怀疑铁铉的意图,只带了几个侍卫便要进城去谈判。 没想到刚进城,铁铉和盛墉事先准备在拱门上的巨闸就把朱棣骑的马头给砸烂了。 铁闸本来是对付朱棣的,结果被马头当了替死鬼,朱棣就逃过了这次劫难。 随后朱棣发怒,打算用大炮对准济南府轰打。 但铁铉却让人把朱元璋的画像全部挂在城墙,还把朱元璋的牌位摆的满城墙都是。 朱棣为了自己的正统地位,只好放弃用大炮攻打,铁铉借此打了一场很好的心理战。 朱棣围城多日,最终离去。 这是历史上围攻济南府。 可如今,成渊的法子根本没有给铁铉机会施展,直接破城,把铁铉和盛墉挂在济南府城墙上。 朱棣对这次济南府攻打很是满意,没有伤任何百姓性命,但是却处置了一家人。 把铁铉的长子充军,次子充了官奴,妻子杨氏和铁铉女儿则被发配到教坊司为妓。 成渊倒是想劝朱棣放过铁铉的女儿,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战场之上心慈手软,就是给自己埋下生命危险。 ……………… 方孝孺回到府上,便看到来拜访的杨贤之,道:“今日陛下有事商议,我便回来的晚。你这怎么又来了?” 对于杨贤之天天拜访,方孝孺架子拿的老高。 “来看看先生。”杨贤之笑的十分客气。 方孝孺道:“这几日朝中事情太多,我也没功夫与你讨论文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下去的天,杨贤之还是不走,道:“先生可是嫌弃我太烦?” 方孝孺是个文人,又很注重礼节,便道:“这几日曹国公李景隆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杨贤之点头,表示自己听说了这件事:“此事我听说了,听说陛下不愿意治曹国公的罪。” 方孝孺点头,道:“那个曹国公丢盔弃甲,连将士也能抛弃,还有什么仁义可言!” “这次陛下会重新选大将,把燕贼朱棣和成渊的狗头拿下来。” 听到自己师傅的名字,杨贤之眼皮一跳,朝廷竟然要拿燕王和师傅的头颅。 他道:“果然是,有几位先生辅佐陛下,定会大胜的。” 方孝孺点头:“陛下是正统,是天定!” 杨贤之道:“那便不打扰方先生了。” 方孝孺随后差下人,送走杨贤之,跑去书房研究周礼和井田制。 正文 90.一路南下 , 正文 90.一路南下 建文二年,一月十二日,朱允炆在应天撤换李景隆,封都督陈晖和平安为副职,南军重新进到德州和定州,沧州。 一月二十日,朱棣听说朝廷集结南军准备北上,前思后想,决定采用成渊的法子,再朝廷大军没有落住脚之前,立刻攻打。 东昌之战中,朱棣率着集合的兵马在短时间内夺取沧州,再次向南而进,下令出征辽东,暗中派人在直沽修建浮桥。 成渊带兵随朱高煦,朱柏从通州折转向南而行,日夜兼程,在两天之内到达沧州。 南军守将徐听到燕军还在不断的筑城时,听到燕军进攻,立刻派兵进行驻守。 但因为行事匆忙,来不及进行部署,便导致燕军只用了两天时间就破了沧州。 成渊与朱柏收复投降的南军守将徐凯率领手下南军归顺朱棣,并且加入朱棣的队伍。 燕军从长芦渡河,从德州再次征集粮草,数日后到达山东临清。 深夜,中军大帐传出声音。 朱棣看着成渊道:“本王目前的打算就是如此,俺派几百轻骑到大名府,截了南军的粮道,这样便完全切断他们北上的粮道。” 成渊道:“那我们先在原地整军歇息,等王爷从大名府回来,我们便继续南下。” 听到成渊建议自己继续向南而下后,朱棣有些犹豫,他的意思是可以返回北平府修整,随后再继续南下。 成渊没有同意,每次打到一半又退回北平府,打一半儿又退回去有什么进展,靖难四年太长,这次怎么说也得一举南下。 “什么?一路南下?”朱棣有些惊讶道:“小子,你对这次南下可有什么把握?” 朱棣自己都没有信心,没想到他却敢和自己这么说。 成渊笑道:“王爷,你便去大名府截粮道,我则是通过世子,让他们把冬天收的玉米碾成玉米粒,拿来作为军粮。那些草料也都运来。” “俺截大名府粮道,你让人调配粮草,按照你小子说的,俺或许可以一试。”朱棣有勇气,但是他也担心弹尽粮绝。 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支撑大军的正是那些源源不断的粮草。 半个月后,朱棣从大名府运了不少的粮食,成渊则是将北方运来的粮草分给燕军,短暂修整,便继续南下。 二月下旬,燕军从馆陶渡河。 先后到达东阿,东平,威胁山东南方,迫使朝廷的大军继续向南而下。 因为盛墉在济南府直接被成渊他们杀掉,南军在东昌的守将是个不出名的武将。 成渊遵循历史大致,在阵中摆了大量的火枪和有毒弓弩,却被燕军用计夺下,没有费多少兵马。 张玉和朱能与朱棣在东昌之战中配合默契,南军大将平安率兵援助东昌,依然没有扭转朝廷败局。 东昌之战让朱棣数次陷入危险之中,但成渊也不停的叮嘱,张玉只是受了轻伤。 成渊因此也松了口气,在东昌之战中,张玉没有死,这也算是一件不遗憾的事情。 因为东昌之战,南军见到燕军便慌乱,他们的军心已经被朱棣的燕军摧毁的所剩无几。 朱允炆原本看到燕军南下,撤了齐泰,黄子澄的官职,看到东昌大败后,身边无人可用,索性又恢复了齐泰和黄子澄的官职,作为他的智囊团使用。 还命令南军拿下朱棣和成渊的头颅。 随着东昌之战大胜,朱棣的心情更加好,他们一路截了不少的朝廷官粮补给粮草。 朱棣与道衍,成渊,徐增寿他们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三月初三,朱棣在东昌附近祭拜燕军的亡士,成渊则提议靖难后可以给这些将士修个碑。 三月十五,燕军追击南军大将平安他们,在夹河附近驻扎,与南军相距不过四十里路。 南军随后准备大量的火药和火铳,弓弩,但由于燕军用轻骑进行偷袭,他们的火药和火铳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只好不了了之。 但是朱棣不依不饶,率领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兵追击南军左侧,却不能入。 燕军将领谭渊看到燕军和南军已经开战,于是主动出兵进行攻打南军左侧。 盛墉的旧部庄得为了替盛墉报仇,汇合南军,斩杀了燕军将领谭渊。 朱棣和朱能等人则趁着南军调动产生的混乱,趁着暮色和成渊还有朱高煦猛攻南军后方,直接杀了庄得。 但是燕军这次也有损伤,失去了一名大将,谭渊。 南军多次与朱棣面对面,但是他们不敢直接斩杀朱棣,被朱棣逃脱数次。 夹河之战燕军胜利,为南下奠定了基础。 消息传到京城,朱允炆立刻罢免齐泰和黄子澄,将两人直接贬出京城。 暗中为朝廷去各地调兵马。 经过数次战败,南军开始向燕军假装求和,朱允炆还说他已经把黄子澄和齐泰贬出京城,今后不会让两人进京。 朱允炆派去和朱棣和谈的大理寺少卿表面去议和,但实际上却在燕军军营散步消息。 说只要朱棣放下刀枪,回到京师,可以既往不咎。 朱棣对成渊说道:“本王觉得这不过是欺骗小孩子的把戏,军营中散布谣言,扰乱蛊惑军心。” 成渊点头,将杨贤之从京城送出来的消息告诉朱棣,“建文明面上是撤了齐泰与黄子澄的官,可是实际上呢,他们一个去了凤阳,一个去了淮河找驸马。” 朱棣气的道:“俺这个大侄子真是人面兽心,下令向沛县进发!” 五月十五日,燕军偷偷到达沛县地界,成功焚烧南军粮食草料数百万石,京师大震。 六月,进攻德彰,林县投降。 六月初十,南军故意派出大将装着进攻北平,从真定进攻,扰乱北平地界的耕种。 朱棣命朱权与朱高煦返回救援北平府。 七月,方孝孺利用朱高煦和朱高炽之间的偏见,趁着朱棣南下的空隙,给朱高炽写信。 劝说朱高炽投奔朝廷,便让他当燕王。 随后又故意写信给朱棣和朱高煦,说朱高炽与朝廷秘密相通。 朱棣数次想要回去,成渊摇头劝说,他以性命担保,朱高炽的人品不会如此。 随后燕王妃徐氏给朱棣去了亲笔信,说朱高炽并没有拆开朝廷的密信。 成渊早就识破,当初朝廷对付周王,就用的这招。随后他劝说朱棣不要再和平安他们打仗,直接继续南下。 灵壁之战中,朱棣派人将徐州的运粮通道截断,朱能表示他们支持朱棣效仿汉高祖。 因为南军斩杀燕军大将李斌。 便谣传燕军败了。 朱允炆信了,立刻把齐泰和黄子澄他们找回来,恢复官职。 但是随后朝廷就吃惊了。 因为朱棣燕军到镇江,镇守的将令归顺。 八月初八,燕军驻扎在距离京城六十多里的龙潭,这使得满朝文武大震,纷纷想着对策。 正文 91.兵临应天 , 正文 91.兵临应天 朱棣听从成渊安排,一股劲儿直逼向应天,朱允炆坐在御书房听到这小子,吓得立刻跳起来,在殿中走来走去。 随即立刻召集黄子澄,方孝孺和齐泰,练子宁等官员商议,要与朱棣议和平分天下。 黄子澄已经被朱棣打到应天的消息吓得浑身发抖,直言道:“臣愿意为陛下尽忠。” 齐泰也严肃的看向朱允炆,表示自己愿意为大明尽忠。 朱允炆道:“朕知你们心意,可如今燕贼已经到了应天,只有先让人去议和,我们在想办法将他一网打尽。” 这几日,朱允炆已经被折磨的要疯了,从得知燕军渡江,便整宿整宿没有睡觉,谁知早朝刚结束就得知燕军到了城外。 朱允炆坐在御书房里,看到文臣们的作用实在有限,并不能帮到他什么。 而那些藩王却都将自己置身于事外。 徐辉祖原本要出战,但朱允炆觉得徐家会做叛徒,硬是打压着徐辉祖,处处防备。 搞得原本忠心为他的徐辉祖也心灰意冷。 走到这个地步,朱允炆觉得自己十分无助,不由自主的在御书房的奏疏旁大哭起来。 黄子澄摇了摇头,只能劝朱允炆不要悲观,还有方法。 方孝孺道:“若是燕贼同意议和后,我们便可以说他是谋逆陛下的皇位,谋逆分天下,到时候让他背上反贼的罪名。” 这是方孝孺和黄子澄他们给朱允炆的建议,用这种招数来诋毁朱棣。 众人经过商议,最终朱允炆采纳了方孝孺他们的意思,给朱棣写了议和分天下的信。 朱棣正安排所有燕军在应天城外的江边安营扎寨,军营里的信卒立刻跑回来通报:“禀王爷,朝廷派人送了议和信。” 徐增寿,朱能,张玉他们纷纷大吃一惊,没想到朱允炆竟然选择议和分天下的招数。 朱棣疑惑,但还是安排手下将士道:“你们继续安营扎寨。” 朱权和朱柏也没有闲着,纷纷给几个王爷去了信,信中都是说朱棣念及手足之情,对他们两的救命之恩。 其他的藩王虽然怕和朱棣走的太近背上通贼的帽子,但是心里也开始没有那么反对朱棣。 仔细想想,从建文登基,到现在建文二年,他们已经夹着尾巴够憋屈的。 如果不是朱棣起兵,朝廷有些怕了,停止削蕃动作,难说他们不会被早早的安排罪名,投进京师的大狱。 这次朱允炆想要议和,还派人拉拢诸藩王去劝说朱棣,但这一做法没起到作用,他们反而念起朱棣的好,心里慢慢倒戈。 朱允炆这两年提升文官,忽略武将,打压勋戚,还将皇室王爷的心伤了个干净。 君拿臣当手足,臣才会如手足一般辅佐君王,朱允炆把武将当做犬马,武将自然只把他当个没有情义的皇帝。 大明许多武将都是北伐中靠着战功一点点的积累上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没有什么怕死的。 只是朱允炆重文轻武忽略了出生入死的武将。 再说皇室藩王,除了几个胆小的,其他的藩王没有一个进京来勤王,只能说明朱允炆连亲叔叔都搞得叛离。 从朱棣弱小再到朱棣屡次胜仗南下,没有藩王站出来,这已经是搞得大家对朱允炆有了意见。 今年又不断的想要和方孝孺恢复周礼,井田制,不少文官武将十分不满。 朱棣很快将朝廷送来的议和信给成渊看,经过这一路指挥,他很相信成渊。 “王爷,不能议和。”成渊指出文官搞得文字圈套,摇头道:“不需要答应他们分天下,这是文官想给王爷戴上反贼的罪名。” 朱棣道:“本王也想到了,如今该怎么去做?” 成渊看了信,示意朱棣给朝廷回复,道:“王爷,其他的话你不要多说,只说我们是奉天靖难,要诛黄子澄和齐泰,练子宁这些奸臣。” “小子,有道理。”朱棣寻思良久便提笔写下自己只要求诛杀奸臣的事情。 并且拒绝议和。 信很快被带回皇宫的御书房。 朱允炆看到朱棣拒绝议和后又瘫软下来,无奈的道:“这……该如何是好?” 他现在已经处于慌乱。 众文臣武将看到朱允炆这样也低下了头。 练子宁大声道:“陛下,我们该将曹国公五马分尸,今日结局都是他李景隆一手造成的。” 李景隆听到文官要将自己五马分尸,气的跑过去揪着练子宁的头发扭打。 “够了!”齐泰指着打架的李景隆喝道:“坏陛下大事之人,便是他曹国公李景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的数次逃跑,将朝廷几十万精锐毁于一旦。 如果不是他李景隆,大明朝怎么会有如此困境,当杀此贼,以告天下!” 方孝孺也指着李景隆,严厉的说道:“李景隆,是毁大明的贼子奸邪,朝廷有今日之境。绝对是李景隆和燕贼串通,当杀此贼,以谢天下才对!” 随后几个文官也扑上去打李景隆。 李景隆终究是个武将出身,他要真动手,文官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敢,怕朱允炆下令把他杀了。 朱允炆看了眼李景隆,示意他先回去。 李景隆只好很怂的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的衣袍和帽子整理,一瘸一拐出了御书房。 众文臣打的很爽,等李景隆离开后才道:“陛下放心,应天城是难攻之地,粮食充足,光是存粮就可以吃上两三年,我们守城一两年也没有问题。 燕贼朱棣虽然在城外,但是各地其他的护王大军一到,将朱棣打的抱头鼠窜,收拢所有的燕军,足够。” 朱允炆知道他们说的是凤阳的大军,还有梅殷他们都会纷纷赶到京师,便到:“此话有理,此话有理啊。” 看了眼其他的几个文官,朱允炆劝慰道:“黄先生,方先生,你们是朕的先生,朕绝对会将你们好好的保护,不让燕贼动你们。” 有了朱允炆的许诺,黄子澄和练子宁也纷纷跪拜:“臣愿意为陛下尽忠,为大明尽忠。” 朱允炆听的感动。 …………………… 李景隆回到国公府,越想越后怕,他担心黄子澄他们会出主意杀了他。 胡思乱想的时候,杨贤之带着伤药来拜访李景隆。 正文 92.给成渊的殊荣 , 燕军到达龙潭前一日,应天城外围的百姓纷纷被迁进内城,京军将十三个城门严格把守,连只苍蝇也不让进去。 正是炎炎夏季,城中百姓都挤在树下,被京军安排着,挎着包袱躲进内城。 百姓还没有安顿,十五到三十岁的青壮年都被京军强制监视下去外城拆百姓房屋,把砖石纷纷运进内城,房梁木材也被车子送进内城里面准备防守燕军。 “你他妈快点儿啊,墨迹!”官兵挥着鞭子,催促做苦力的百姓手脚麻利些。 城中的石板晒得发烫,百姓草鞋烫的发热,烈日下汗流浃背的搬运砖石,不少人中暑,晕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这事没人管,毕竟燕军已经在几十里外活动,官兵也怕燕军冲进来。 不少中暑昏死的劳力青年被官兵用牛车驼到外城,风一吹,灰土覆盖着农夫的后背。 百姓们看着被拆的房屋,商户的铺子砸的稀巴烂,却只能默默地叹气,甚至不敢骂一句。 部分百姓并没有进内城,他们收拾了宝钞家当,跑去其他府城躲避灾祸。 济南府灾民燕王没有为难,如今大家皆知道燕王目的是应天城除掉奸臣,百姓也不怕,纷纷出城而逃。 刘大锤他们故意背着包袱在官兵附近晃荡,几个官兵便过来询问他们干什么。 被官兵拿刀逼着送进内城,对他们道:“燕贼来了可是要吃你们肉的,快进城里去躲着。” 刘大锤苦着脸道:“我们不进内城可以吗?” “嗯?”官兵抽出手中的刀:“今上有旨,回去守城!” 刘大锤和几个斧头帮的兄弟看着官兵,心里发怵的跟着进去。 城中到处都是人,拥挤不堪的混乱,刘大锤趁机便混进人群中消失了。 龙潭附近,有家茶馆。 朱棣坐在桌边喝茶,看着江南的山水,对成渊道:“俺爹走的时候俺没来,这次俺来了,可这应天城都已经变了。” 朱能和张玉蹲在茶棚前的土灶前烧水,烟呛得直咳嗽,这茶馆的老板都跑去其他府城了,留下空无一人的茶馆。 “王爷,今日有何感想?”成渊倒了碗茶,灌进去看着朱棣。 “本王没想到,原本以为打好多年的战事不到两年便结束了,一路南下还是你提醒,否则本王打几次就回北平,时间会拖延。” 今天,他们终于杀到了应天城下,大局即将定,燕军气势饱满的很,只等攻城。 不远处,几十面燕军大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营帐连接,气势也是无比威武,令应天城头的将士不敢直视。 “王爷,想不想做皇上!”成渊直白而刺激。 朱棣愣了愣,看着成渊也没什么隐瞒的,道:“想,俺之前就在梦里想想,这次想在青天白日里想一想。” 他和朱元璋一样,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就连杀人也不需要找理由,直接承认自己的内心。 成渊摇摇头:“王爷,做皇帝还不够,要打造一个货真价实的真盛世出来,造就一个明天下!” “我的愿望便是希望大明的百姓能够吃饱饭,大明将士铁蹄踏遍天南海北,去看看大海的另一端。” 成渊笑道。 朱棣在茶馆里沐浴更衣,换上他的藩王衣服,戴黑色翼善冠,身穿朱红色蟒龙袍,盘领窄袖,腰系玉带,在武将们的注视下准备去巡视燕军。 随后朱能和徐增寿送来一身青色锦衣,同样送了黑色的冠帽,盘领窄袖,腰带也是朱棣选的,十分的合身。 成渊疑惑这衣服怎么如此合身的时候,朱棣瞟了眼道:“俺家安成给你做的,能不合身?” “成渊,若是本王登基,今后大明天下,只有你一人可以穿青色的云纹锦衣,谁敢越礼,俺就以叛逆之罪砍了。” “多谢王爷!”成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银线绣的云纹,配合天青色,十分威武。 “这是本王给你的殊荣。” 钟山如卧虎盘龙,浩浩荡荡的江水从金川门下向东流去,朱棣骑着战马,朱红色蟒龙袍被风鼓荡。 成渊云纹锦衣,胯下的战马还是那匹青箭,随朱棣在军前。 徐增寿,朱高煦,朱高燧,朱柏,朱权,朱能,张玉,袁容,李让,丘福,顾成,张保,张信等武将也在身后。 朵颜三卫单独在西,以马阵排列。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明的心脏,这些日子,北平城的那场大雪,大宁的塞外,德州和济南府的难民,东昌城的胜仗,沛县…… 从被削的王爷一步一步走到大明应天城下,朱棣看了眼成渊和身后的将士,道:“本王能有今日的胜利,都是你们跟着俺,朝廷大军没有挡住我们,长江没有挡住,这应天城也挡不住!” …………………… 应天城,文臣武将如慌乱的蚂蚁一般,他们内心如火烧,到了这一刻,没有人会相信,朝廷赢。 京城是坚固,可再坚固的城墙也要人来守,朱允炆不知道还能让谁去和朱棣决一死战,他就算在城里也无法鼓舞三军士气。 大才子解缙和胡靖他们碰着酒杯道:“来,喝酒。” 许多才子文人坐在一起,都认为金陵城守不住,最开心的应该是胡广。 胡广道:“无论这应天城守不守得住,大明还是大明,建文和燕王谁做天子都一样,他们都是先帝的子孙。 要是燕王做了皇帝,他总得需要人马为他治理天下,咱们也没跟着黄子澄他们主张削蕃,燕王扬言要杀的几十个人,没有我胡广和你解缙的大名,怕个什么。” 解缙摇摇头,他心里对建文没有半分好感,当初把他搞去遥远的北方,就是建文这狗皇帝,如今托关系回到了江南,就遇上燕王攻打应天的事情。 他无所谓,满腹才学,一腔抱负不想给建文用,解缙坚信自己的才华建文帝发挥不了。 而且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连诏书也是方孝孺给建文做的,方大学士现在还搞起了周礼,许多文官并不赞同。 …………………… 此时还有一人,那便是喝了些酒哭哭啼啼的李景隆,他拉着杨贤之骂朱允炆。 “黄子澄,方孝孺这狗东西真欺人太甚,他们今天又说杀了我,五马分尸知道么,杨贤弟,这帮人太狠了。” 李景隆灌下酒道。 杨贤之道:“听说了,曹国公真是可怜啊。” “我不想死,我得想办法,杨贤弟,你送我的那个姑娘可真是迷死我了,我记着你的好呢。 可燕军已经到了城外,京城必破无疑啊。”李景隆叹息:“燕王肯定不会放过我。” “那倒未必!事在人为,或许你可以高官厚禄。”杨贤之道。 正文 93.朱允炆要演戏 , 李景隆酒醒了大半,抓着杨贤之的手道:“杨贤弟,刚才的话不可再说。” “曹国公,有一条路可以让你我求生,就看你愿不愿意。”杨贤之时刻记着自己师傅给自己的嘱咐,最后一步就是策反李景隆。 李景隆看着杨贤之,他心里某种东西破土而出,求生的本能在他身体里蔓延。 “杨兄,随我去书房说。”李景隆胆子大了起来,反正方孝孺他们嚷嚷着要将自己五马分尸。既然如此自己还等什么,直接投朱棣还能讨个活路。 念头一旦有了,做的事就太可怕了。 ………………………… 解缙和胡广他们几个喝完酒回家,留下一桌子残羹剩菜给吴溥收拾,吴夫人带着儿子走到丈夫面前说到:“相公,陛下和燕王爷叔侄两争天下,可大明还是大明。 方才你们说要随建文朝喝毒酒而去,我这心里担忧的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与儿子该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那吴夫人倒是落下泪来。 吴溥摇头道:“只怕我相交的朋友中,只有王艮会赴死的,其他的好友只是说说而已。” 果然,王艮回到家,便叫来自己妻子,说燕王已经在攻打应天城了,只怕建文朝要亡了。 吴,王,胡三人都是一同中科举的,他们做了官后,大家就相约一条巷子买了房子,屋子都离的很近。 回到家王艮整理衣冠,叫来自己的妻子儿子,严肃道:“城马上要破了,我是建文朝的官,就要对得起建文帝。 陛下肯定会以死殉国,我先去下面,我王艮生不能为君王分忧解难,死便为君王尽忠。” 王艮的妻子一直都是听从丈夫话的人,但她还是劝道:“听说燕王所到之处,从未伤害百姓,为君王尽忠是小忠,为朝廷尽忠,才是大忠啊。”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王艮说完喝下毒酒,临死前道:“替我养大孩子。” 胡广是怕死的,可以说他看的很清楚,谁做皇帝都一样,都是先帝的儿子,他只需要为大明尽忠就可以了。 胡夫人还担心自己丈夫做了什么傻事,想要劝说时,发现胡广并没有要死的意思,而是将屋子里的值钱东西都收好。 这才安心的搂着自己夫人回房睡觉去了。 胡广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看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夫人,他为建文死了有什么好处,那个书呆子不值得他如此。 随后道:“我怕死,但我也懂得什么是大忠,王艮太过迂腐,他的妻儿倒是留在世间受罪,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男人。” 此刻宫里最慌的应该是内侍和宫女,朱允炆坐在奉天殿上,看着大殿里的文臣,悲伤道:“你们都回去吧,朕只愿以死殉国。” 等所有人都离去,朱允炆回到了乾清宫,看了看自己的皇后马氏问道:“去把大门关上,将黄师傅叫进来。” 黄子澄有些担心,他怕朱允炆想不开去死,便道:“请陛下三思才是,臣愿意为陛下尽忠。” 朱允炆点头道:“好说,黄师傅果然对朕最好。有一件事能不能帮朕?” “陛下请讲,守城之事我会想办法的。”黄子澄当朱允炆担心:“或者我们派人去刺杀燕王?” 朱允炆不说话,许久后他才看着黄子澄道:“如今,朕的性命可都在你的手里了。” “陛下?” 黄子澄心里满足,没想到最后陪着陛下的是自己。 “应天城都否守住,朕没有任何把握,但是为了大明今后,朕想请皇先生送朕出城,越快越好。” 黄子澄:“…………” “怎么?难道黄先生你也办不到吗?” 黄子澄道:“陛下,我们可以去云南沐王府,到时候便可以再次东山再起。” 朱允炆摇头道:“朕自己用几十万兵马都对付不了朱棣,区区沐王府能做什么。 你立刻安排朕假死,让朕出城逃走,越远越好,别被燕贼抓到便是。” 黄子澄看着朱允炆,愣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心如死灰道:“臣……遵陛下旨意,这就去带先帝的那锦囊来。” 皇后马氏道:“若是陛下想要逃出去,就得有人为陛下掩护,请陛下将龙袍脱与臣妾,替陛下殉国。” 朱允炆拿到锦囊,照着指引让黄子澄替自己剃头,马氏帮他换了僧袍。 马氏命人叫来所有文官,让他们站在御书房外。她穿着朱允炆的龙袍,背对着众人,命内侍将门打开缝隙,随后又关上。 “陛下,陛下不能殉国啊!” “陛下,陛下!” 外面文官哭喊声一片,心里佩服朱允炆殉国。 …………………… 城外兵荒马乱,自从朱棣兵临城下,大家就慌了,守城门的众人竟然是文官,文官哪里懂兵马。 谷王他们和世袭的勋贵子弟也在守城,但是和燕王一比,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徐辉祖傻了吧唧还给朱允炆守着城。 倒是李景隆自己请求去守着金川门那里。 成渊则是看着朱棣那份清君侧的名单, 卓敬曾经建议朱允炆把朱棣放逐到南昌,兵部尚书齐泰,黄子澄练子宁、陈迪、暴昭、景清…… 朱棣道:“这些人,都是当初把五弟流放的作俑者,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本王要让他们死。” 成渊道:“王爷可有建文帝的画像?” 朱棣点头,命人从营帐取来给成渊,随后成渊寻来十几个画师立刻作画。 “成渊,你干嘛把大侄子画成个大光头啊?还穿着僧衣。” “你大侄子就是和尚。”随后成渊说道:“记下这画,将所有城门还有出京官道,小道,全部都封锁起来,抓住这个人。” 朱棣疑惑。 几个时辰后。 有将士过来禀报,说朱允炆在御书房已经自焚了,许多文臣也纷纷赴死。 成渊知道,活捉朱允炆,或许可以挽救下那些沙雕文臣,试着说服他们为朱棣做事。 历史上文臣觉得朱允炆死了,他们更加痛恨朱棣,永乐前几年朱棣都被人刺杀过。 成渊站在望台上观察着,达玉儿走过来,拿着根烤熟的羊腿,双腿笔直的站定:“你吃么?” 成渊被风吹日晒,有些黑,但达玉儿一路跟着朵颜三卫,反而白嫩如水,真是活见鬼。 “不吃。” “爱吃不吃。”达玉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将自己的鞭子朝着他甩了过去,被成渊一把抓住:“连你爸爸也敢打!” “哼。”达玉儿这一路很气,之前在大宁卫这个汉人对她又是花言巧语又是动手动脚,如今反而装起正经来了。 “玉儿姑娘。”成渊走下来看着她道:“多谢了,这里是大营,被人看到不好。” “你是不是男人,这点儿胆量都没有,当初是你来招惹我的,如今让我注意分寸的也是你。” 成渊自己做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便道:“你们游牧女子不是要嫁贵族么,我也不是啊,便不自取其辱,注意分寸有何错?” “呸呸呸,本姑娘可没说要嫁给你,无聊。”说完转身走了,离开几步又将羊腿放在桌上,自己走了。 正文 94.为难的朱棣 , 正文 94.为难的朱棣 在这个生与死的选择里,朱允炆听从拖家带口更容易被抓住的建议,独自剃头逃跑,御书房里死的是穿龙袍的马氏和儿子朱文奎。 黄子澄站在御书房门口,看着不远处的文官,身边嘈杂纷乱,询问朱允炆。 陛下已经逃了……黄子澄动了动嘴:“陛下已殉国!” 众文官站在御书房前,看着熊熊大火,痛哭流涕,他们心里朱允炆殉国是好样的,没有贪生怕死。 画面一转,李景隆看见身后嘈杂抵御燕军的将士,用松江府产的棉布擦了擦手里的令牌,喃喃自语道:“该迎新帝了。” 随后上了城头,坐到谷王朱橞的面前,慢悠悠倒满茶道:“谷王考虑好了?” 朱橞削蕃时投奔朱允炆,燕军破城,他第一反应不是守城门,是担心朱棣找他算账。 就在刚才,朱橞收到朱棣给他的亲笔信,说他们是兄弟,不介意朱橞从宣府逃跑投奔朝廷。 朱棣几句兄弟情谊,加上建文必败,朱橞心理天平倾向朱棣。当初他不信朱棣能和朝廷抗衡,现在另谋新主还来得及。 他恨不得跪舔朱棣。 杨贤之和刘大锤他们也已经准备好,是成渊怕李景隆变卦买的保险,确保万无一失。 刘大锤道:“这根木头太细,换根粗的来。” “也好。”杨贤之道。 三更时分,戒严。 包括成渊在内,众武将跟着朱棣来到金川门附近。 在这个即将城破,百姓四处逃跑,人心惶惶的时期,燕军在城外是横着走。 “成渊啊,李景隆和朱橞真的会打开城门吗?”朱棣询问。 “我可听说,李景隆跟建文关系好的很,几句话就能说服他?”袁容有些不信。 “我们可别中了埋伏。” 武将们有些不信,因为李景隆这个人出尔反尔,贪生怕死,嘴里没有半句真话,不值得相信。 这是大家的看法。 开城门不是小事,大到今后要载入史书,被人唾骂,正常人巴不得青史留名。 所以,若是李景隆不开城门,他们只能重新寻找攻城方法,还可能遭遇埋伏。 只是成渊的法子太过诱人,不用流血牺牲就能进城,众将听完建议时吐槽不切实际,但问他们有没有其他方法的时候,又飞快的同意策反李景隆开门。 来到金川门前。众武将不由得紧张起来,把策马在前的成渊和朱棣凸显出来。 朱棣当初几次被乱石击中偷袭过,就算被包围,他也有信心突围出去。 成渊将信扎在箭头上,翻身下马走到城门前,对着墙头那根木头射过去。 “咚”,箭头扎入木头。 城楼上换了李景隆和杨贤之安排的人,刘大锤他们几个也安排在城墙上。 “有箭,我这就去。”刘大锤立刻通知李景隆和朱橞。 “师傅来了。” 杨贤之高兴坏了。 哐当一声,门咯吱一下,金川门被打开。 袁容他们惊讶道:“门开了,门真的开了。” “破城啦~破城啦~” “燕王进城了!” 燕军铁骑从金川门而进,马蹄声哗啦啦,响彻在黎明的应天城。 最前面的马从门洞跃出,那人手中掌着一面大旗,迎风猎猎,正是燕字和棣字旗。 蜷缩在两边的百姓惊慌的满街奔走,许多妇人抱着孩子往巷子里面钻。 “燕王进城啦!” 慌乱的百姓看到燕军的铁骑和步兵如长江决堤一般分散在应天城的大街小巷时,百姓也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 燕军并不理他们,所以城破了和小民有什么关系? 百姓也不叫嚷了,都站在街道旁看着。 有些胆小的透过窗户看着进城的燕军,观望着。 成渊和朱棣在后面,马蹄哒哒的在青石道走过。 朱橞和李景隆看着进城的燕军后,站在金川门上松了口气。 朱橞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他那大义灭亲的侄子太狠了,那手段哪里是削蕃,根本就是要人命。 最初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抵抗皇帝,便从宣府跑回朝廷,手中没了兵马,朱允炆才算放过他。 这种情况,朱橞心里依旧记恨朱允炆,这次朱棣进京,藩王都有救了。 李景隆将头盔扶正,这次他还没开口,谷王朱橞就爽快去打开城门迎接朱棣的大军。 朱棣和成渊骑着马,看着两边开始欢呼的百姓,可能对于百姓来说谁老朱家的叔侄两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他们百姓安居乐业。 满城百姓呐喊,消息立刻传遍京城。 大明还是那个大明,依旧是汉家江山,朱明王朝。 朱棣道:“直奔皇城?俺怎么面对大侄子,和俺爹。” 他说完犹豫的看向成渊,成渊说道:“王爷,立刻控制所有的城门才对,城门守住,谁能跑的了,变成和尚也抓回来。” 朱棣没注意成渊后面的话,立刻道:“朱权,守好金川门,朱柏去神策门,朱高煦去钟阜门,张玉你控制……” 守钟阜门的是徐辉祖,其他的守将文臣都沉默着,并没有去带兵攻击朱棣。 徐辉祖立刻带兵前去和朱棣的燕军相抵抗,他要阻挡燕军进城。 谁知没走不远,就看到朱高煦和顾成他们,徐辉祖指着朱高煦骂起来:“兔崽子,你娘把徐家脸面丢尽了。” “大舅。” “滚,谁是你大舅,我徐家不认你这个外甥。” 徐辉祖挥舞着大刀向朱高煦砍过来,他觉得朱棣和徐氏把徐家的忠心毁的干干净净。 朱高煦道:“舅舅,我们也是被逼的。” 徐辉祖根本不听,挥舞着大刀迎面而来,却被顾成和丘福一枪捅到胳膊上面,把徐辉祖挑下马。 看到这一幕,徐辉祖立刻与之厮杀起来,朱高煦嘱咐不要伤了徐辉祖,毕竟是他大舅。 打了几个回合,徐辉祖胳膊后背负伤,看了看左右情形,立刻将身上的盔甲摘下,匆匆往魏国公府跑去,徐家人看到他回来,上前询问。 “老爷?” 徐辉祖不理她们,直接去徐家祖祠,在魏国公徐达的牌位前,跪了下来:“爹……” 这边朱棣策马前行,黄真他们自和一些文官已经来迎接。 朱棣道:“俺要立刻把五弟一家从云南召回来。” 历史上周王建文四年才从云南回来被囚在宫里,如今只是建文二年秋。 “成渊,俺……”朱棣为难道。 “徐辉祖不能杀,这是我给王爷的建议,可以囚禁。” “是王妃的意思?”朱棣问道。 “不是,王妃没有,她不想王爷你为难,但此事我倒是认为先囚禁起来再说,毕竟他是世子的大舅。” 这时,有个官员穿着御史的袍服道:“燕王殿下,宫里起火了,陛下自己点的。” 朱棣愁眉不展,面对朱允炆还是有些为难的,听到起火,也大为惊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正文 95.朱棣怀疑成渊 , “什么?陛下他……”朱棣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成渊和朱棣立刻策马向皇城而去,进入皇城才发现御书房方向浓烟滚滚,在黎明里显得很壮烈。 朱棣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伤自己今后背上杀侄的骂名,但是有一件事很真切,皇宫是他的,大明他是主宰,没有人再可以随意要了他的命。 御书房火光冲天,黄子澄想着朱允闪僮呤彼档幕啊 “皇后,只能朕一个人走,你和文奎目标太大。”朱允捎行┍伤的劝马氏。 马氏手里的包袱掉落,抱着朱文奎道:“文奎还小,他可是陛下的骨肉啊!” 朱允梢a赖溃骸耙怪就怪朱棣狠心,文奎不该生在帝王家。朕若是走了,皇后冰清玉洁之体该如何保全?朕担心你落入燕贼之手,担心你们……” 商议许久,马氏决定她穿着朱允傻牧袍,替朱允伤溃另外还找了具男尸顶替。 这一幕在黄子澄脑海里不断的上演,他跪在大火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祈求朱允善桨渤龀恰 这是黄子澄最后能为朱允勺龅氖虑椤 有些官员还说要救火,都被黄子澄拦下,说不必救了,让陛下安心的走。 忠于建文的文官又呼天抢哇哇大哭起来。 很快,朱棣策马赶来,立刻命成渊安排人救火,但是御书房已经烧了一大半,随后轰然倒塌。 四周的宫殿被隔绝,火势并没有蔓延,朱棣将士用铁钩把木料砖石全部勾开,他就站在旁边看着。 黄子澄那些官员都被将士看押起来,宫外许多官员也都陆陆续续进宫来,人越来越多。 成渊安排将士把火扑灭,随后有内侍上前去认,看到戴着没烧坏的金线衣袍,判定是朱允伞 只是朱允苫忱锘贡e乓桓龊19樱紧紧连在一起,分不清楚,还有一具男尸体,但烧的已经体积很小。 “哪个是今上?” “回燕王殿下,难以分辨。” “嗯?”朱棣看了眼身边的内侍皱了皱眉。 站在跟前的纪纲他们,立刻对文官道:“陛下他殉国了,这三具便是陛下和皇后,还有小太子。” 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到。 朱棣也掩面哭了会儿,随后又骂到:“大侄子,俺只是想要把黄齐这些奸臣处置,你为何要这般想不开啊。” 成渊就在后面看着,想到朱老四还有演戏的本事,但是演不演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人他会是开启下西洋的人,修永乐大典的人,这些就足够了。 成渊没有再说话,潭王当初如此,湘王也如此,到了朱允烧饫镉质呛突鹄氩豢,老朱家就不能换个方式? 不过成渊很快明白了,明初都跟火有关,明中都跟水有关,到了崇祯和木头有关,到时候再埋入土里面,生前穿金。 金木水火土齐了。 这时,刘大锤匆匆而来,在成渊耳朵边低语几句,两人便立刻策马离开了。 朱棣看了眼成渊,自己这会儿正需要他,他怎么走了,随后又取了名单交给纪纲:“把他们都抓到奉天殿去,把方孝孺也抓来,俺要他们为大明将士偿命!” 随后立刻翻身上马去追成渊。 朱棣的直觉告诉自己,成渊刚才罕见的没有说话,肯定是有事情瞒着。 但是茹常立刻跪道:“如今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燕王立刻继承大统才是,唯有如此,才能让大明河清海晏。” 身后百官齐声道:“恭请燕王殿下继承大统。” 这举动李景隆和其他武将有些大吃一惊,他们怎么就没有人家文官脑子好使呢? 没想到茹常还来这一招,这劝登基的首功啊! 李景隆和谷王也立刻急急忙忙跑到前面,劝朱棣登基。 朱棣摆手道:“不可,本王是为了诛杀奸臣,怎么可能登基,此事不妥。” 一来立刻登基不雅,二来朱棣还想找成渊商量商量,所以他才摆手。 谷王刚要拍马屁,胡广和茹常又抢话道:“陛下和小太子都已经殉国,唯有燕王您最合适,王爷是先帝之子,又是藩王中长兄,论道德武功,论长幼,都是燕王最适合继承大统。” 你们不是盼着削蕃吗……朱棣知道这些人嘴脸,摇头道:“此事先不要提,捉拿奸臣才是。” “是是,王爷说的对。” 宫中有人取了白布,将几具遗体盖住,再由礼部准备棺椁进行盛葬。 朱棣已经去追成渊去了,对于这件事,朱棣不太信朱允伤懒恕 最主要的是,成渊说他要帮朱棣解决一件事,彻底不留后患,难道是这把火? 毕竟成渊有安排人提前入城。 ………… 朱棣听说成渊回了大营,便立刻追去。 走近成渊的大帐时,朱棣正要掀开帐帘,便听到里面传来刘大锤和杨贤之的话。 “师傅,怎么办?”杨贤之指着北捆绑塞嘴的和尚,询问道。 刘大锤道:“此事该不该禀报燕王殿下?” 成渊摇头道:“此事关于大明皇位,瞒着燕王殿下最好。” “师傅,我们……抓的是当今陛下。”杨贤之有些担心。 当今陛下?朱棣听到这里,呼吸急促起来,难道成渊把朱允刹仄鹄戳恕 成渊静静地坐在桌旁,派去的人抓到了朱允桑不过他已经剃成了光头。 朱允伤懒耍朱棣也并不会就很高兴,但是朱允苫钭牛会更是个麻烦。 他不能带朱允扇ス里,否则朱棣如何自处,所以朱允苫钭耪饧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贤之,大锤,你们两是不是我可以相信的人。” “师傅,当然是。uu看书www.uukanshu.com ” “老大,我也是。” 成渊点点头:“还有谁知道我们抓到建文这件事?” “大家抓了很多和尚,这个是斧头帮兄弟抓到的,贤之认识,告诉大家需要验明正身,所以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建文皇帝。 贤之就悄悄告诉我这是建文皇帝,我记着您的话,立刻把人就带过来了。” “趁他昏迷,先装进箱子,立刻带到你在京城的住处,找个地窖把他锁起来,不许告诉任何人。”成渊示意找个大箱子趁天黑时,运去关押起来。 成渊想了想,又翻出自己准备的易容东西给朱允苫涣肆常把他的双手死死捆住。 朱允刹荒艹鱿郑否则朱棣王见王太尴尬。 帐外朱棣已经怀疑起来,难道成渊是朱允刹荚谧约焊前的奸细吗。 朱棣想到这里,怒气冲冲的便进到大帐。 正文 96.进皇宫需要仪式感 , 帐篷中,成渊穿着白色单衣撸起袖子,正蹲着给朱允梢兹荩看到朱棣进来,疑惑道:“王爷?” “俺大侄子!”朱棣看到被捆绑的朱允桑立刻明白了刚才帐篷里的对话,随即蹲下身子道:“你们搞的这么神秘,俺……还以为你当了叛徒。” 朱棣自幼就是心直口快的行军之人,也不藏话,将疑惑直接说了出来。 “等我帮他易容完,再与王爷你解释吧。”成渊头也不抬的道。 这下搞得朱棣不好意思了。 “我又不傻。”成渊示意刘大锤给朱棣搬来凳子,将手上的假脸皮贴在朱允闪成系溃骸巴跻,建文不能出现,今后都不能出现在大明的国土上。” 朱棣犹豫道:“这……俺虽然想当皇帝不假,他是俺大哥儿子,俺下不去手啊。” 我也没让你杀他……成渊两手给朱允烧沉常说道:“王爷你送我一座大宅子,或者你在宫里找一处暗室把他囚禁起来,留他性命,也好和先帝有个交待。” “这倒可以。”朱棣想到自己刚才犯傻,愧疚道:“本王方才脑袋一片空白,才怀疑你。” “那你今后可要多赏赐我。”成渊笑了笑:“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不能外漏。” 朱棣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便同意先让杨贤之和刘大锤去把朱允煽囱浩鹄础 刘大锤他们借口抓错了人,打算送出去,便堂而皇之的带着抬着朱允沙隽舜笥,进到内城。 成渊翻身上马,勒紧马缰绳说道:“王爷,他活着,你是不会安心的,他死了,你也不会安心,那就交给我吧。” 他仰起头,看着大明皇城方向对朱棣道:“王爷,希望你能和先帝一样给大明个盛世,国库充足,粮食管够的盛世,不要被掏空的大明盛世。” 历史上朱棣征战,大明国力实际被消耗的许多。 朱棣不明白成渊这么说的原因在哪里,但还是点头答应。 “好,本王答应你!” “说到做到。” 应天最美的应该是沿着秦淮河两岸,没有后世的商业化, 有的只是江南的气质。 青砖白墙,夏风拂面,江南的八月很湿润,秦淮河旁边没有船只和百姓,因为战争的缘故,大家都躲在家里,地面是砖块木材。 成渊牵着马,和朱棣沿街道而行,马蹄哒哒的回响在街上,他转头说道:“王爷,怎么不急了?” “急?没打到应天时,俺真的很急,如今来了,倒是有些犹豫。”朱棣拍了拍自己脖子,胡子抵着衣领道:“俺爹不会原谅俺的。” 朱棣想到皇宫还有朱元璋和马皇后,朱标的牌位,便心里有心不顺畅起来,总要去面对的。 “总要去的,只要王爷能将大明带的更远,先帝不会怪的,反正肉都烂在你们老朱家锅里。”成渊将马牵着绕过倒塌的商铺,开导着。 “那就走吧。”朱棣翻身上马追上成渊,这次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进皇宫。 方家,门口停着马车,站着许多燕军。 方孝孺打开门,看到门外的将士时,并不惊讶,道:“朱棣这个逆贼还是进京了,哈哈,老天你这是助纣为虐!” “大胆,竟敢辱骂燕王。”那将士呵斥,要不是他们收到命令请方孝孺,早都把这个老不死的给捆起来带走了。 谷王朱b和辽王朱植也穿戴整齐,和其他的几个藩王同时进宫。 朱棣到达朝阳门口时,几个建文朝的文官御史过来阻拦,三四个人穿着朝服,其中有一个过来拖拽朱棣。 此人正是建文朝御史董镛。 朱棣早在之前就列出将近三十人的奸佞名单,成渊觉得,这个董镛一会儿也会被列进去。 他们并没有和茹常他们劝朱棣登基,而是过来找茬了。 朱棣可不是朱允桑对文官没什么好脸色,坐在马上巍然不动。 “逆贼!还不下马!”对于董镛来说,建文死了,他们也不会去殉葬之类,毕竟在朱允尚睦锬艹频蒙瞎士的只有方孝孺。 方孝孺都没死呢,他们死个毛线啊,倒是他们也有自己所追求的正统。 很显然,朱棣并不是正统。 建文死了,太子死了,可是朱文圭没死,朱允姿们还活着,朱棣敢做皇帝,就是逆贼。 他们今早进宫时,朱棣早就不见了,这不又跑到半道来堵。看到朱棣就扑了过来。 朱棣并不怕,几个文官而已。 纪纲他们立刻命人把董镛他们抓住,谁知朱棣却道:“放开他们几个。” 董镛大声道:“燕贼,你还有脸进皇宫,这皇宫也是你能进的?逆贼哪里来的脸。” 身后几个文官之乎者也,对着朱棣叨叨起来。 朱棣有着朱元璋的性格,没有朱允嗦,听到逆贼几个字,沉着脸道:“你再说一次!” 董镛道:“逆贼朱棣,下马。” 身后文臣骂到:“你身为臣子却谋逆篡位,叔杀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借着靖难,偷去皇位,你就是逆贼。” 朱棣没想到,自己刚做好准备入主皇宫,就被文官如此唾骂,逆贼就是朱棣最不想听到的话。 董镛和几个文人没有马高,跳起来吐口水道:“呸,逆贼,你狼子野心不得好死。” 成渊道:“今日这话可真是可笑至极,君不仁义,臣子为何要为他尽忠。 叔杀侄?问问大明百姓,这两年来是侄残害叔,还是叔叔残害侄儿,那凤阳府囚禁的是谁?云南流放的野人又是谁,荆湘死的一家人又是谁? 难不成文人耍些笔墨,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吗?大明将士的眼睛不瞎,他们投奔明主,也是看清了朱允傻淖炝场! “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在皇城撒野。”董镛骂到。 成渊道:“孙子你祖母啊,挺润的。” 纪纲道:“来人,把这几个建文奸臣拿下!” 董镛挣扎着继续骂。 朱棣冷笑道:“骂得好,本王就跟你比比,看你的嘴快,还是本王的长刀快!” “燕贼,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你……噗嗤……” 成渊脸上溅到血点子,朱棣手里的钢刀沾了血,血顺着钢刀白刃如细线流下。 董镛睁着眼睛,倒在马下。 其他的几个文官正要继续破口大骂,纪纲扬起手里的刀,朝着侍卫按住的方向,斩了下去。 干净利落,人头落地。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惊叫。 朱权气的发抖:“这么多的儿子不能当皇帝,偏偏越过儿子选个孙子当皇帝,侄子杀叔叔可以,叔叔就能反抗,反抗就是逆贼,你们这群颠倒黑白的伪君子,死的好。” 朱棣看了眼成渊:“本王杀了他们就行了,你今日不能杀人,建文的官你一个都不能杀。所有人都看着呢。” 成渊明白朱棣的意思,点头。 进皇宫需要仪式感,砍了头才能进啊。 正文 97.草拟诏书另有人选 , “请燕王入宫,殿下此举乃是顺应天命,百姓臣服,今日进了这大明皇城,便是大明之主,这些臣子冒犯燕王殿下,乃是大不敬。” 说话的叫陈瑛,洪武中人,以人才贡入太学,任过御史,接着做了山东按察使。 因为和朱棣曾经走动,被建文以收朱棣东西为由,直接贬官,多次托人才回到京城。 历史上燕王称帝,召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署院事。 成渊摇摇头,文官总是这么下贱,非得杀上几个才愿意认错的软骨头。 朱棣道:“这几个腐儒,虽然说话做事不得本王喜欢,但是愿意为大明而死,也是有气节,不过杀了他们,并不影响大明昌盛,斩了就够了。” 陈瑛带着其他文官,立刻对朱棣道:“请燕王殿下进宫。” 众文官看了看朱棣身边的成渊一眼,若有所思。 经过砍头这件事,众人的心情都很不好。 朱棣还没走到奉天殿,纪纲他们就说又来了一批官员。他直接皱眉道:“让他们滚,本王不见。” “是。”纪纲立刻命人去阻拦。 朱权和朱柏道:“四哥,继承大统是众望所归,四哥你就不要推辞了,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下令也难以行得通。” 成渊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如今大明无主,眼下许百姓都要安定下来,需要大明立刻有新王登基来安定民心,执掌大小事情。 此刻,宁国公主的驸马梅殷还在组织四十万大军,之前黄子澄他们去凤阳也准备的勤王之师。 如今众人面临的是效忠大明那个空位,还是忠于死去的皇帝,文武百官和各地官员都在观望。 再者这么多跟着朱棣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总归要有个着落,不能冷了忠臣的心。 但对于朱棣来说,最重要的是给靖难之役画上个句号,必须保证靖难的结果名正言顺。 靖难起兵成功了,奸臣一个都没死,皇帝死了,这如何交待。 如果黄子澄,齐泰他们不以奸臣的名义去死,朱棣就得以反贼的名义活着。 但是黄子澄,齐泰,方孝孺都是建文朝的中枢大臣,朱棣只有坐了皇位处置他们,才更加名正言顺给靖难画句号。 否则就是弑君杀臣的逆贼。 朱棣心思通透,也知道成渊为什么没有劝他,不急这几天,便说道:“登基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先把那些奸臣抓起来。” 看着纪纲离开,朱棣道:“把锦衣卫留着,重新整顿,今后可以派上大用。” 成渊道:“王爷的意思?是我去?” “你小子急个屁,那锦衣卫指挥使芝麻大的官儿,俺怎么可能同意你去,让纪纲去,看他还挺机灵。” 朱棣微笑着对他道:“俺朱棣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你,否则王妃第一个不愿意。” 第二日,朱棣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去孝陵祭拜,随后便跑到有朱元璋画像的屋子里,独自坐了很久才出来。 文武百官跟着李景隆和谷王辽王他们纷纷劝朱棣登基。 朱权和朱柏围着成渊道:“朱橞和朱植两个小人,出生入死他们早早跑到应天,这会儿他们又早早跑到四哥那里,求四哥继承大统。” 朱柏道:“这几日,那些文官武将看到我都很吃惊,当我死了,过几日便去北平把王妃她们接来。” 成渊知道湘王朱柏说的是湘王妃,过些日子燕王妃她们才会从北平府来。 众人不断的劝朱棣登基。 只听朱棣道:“本王虽有勇却才华微薄,继承大统本不应该,可先帝爷打下万里江山,俺总不能因此就不管。 既然诸位不断的劝,那本王便不推辞了。” 成渊抱着胳膊,看着朱棣。 靠,朱老四也会演戏了,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众文官武将松了口气,礼部的侍郎立刻请朱棣进殿,举办登基大典。 礼部尚书也是奸佞之一,早就很心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他们一起下大狱了。 正在这时,有个清瘦干练的文官走了出来,正是翰林编修杨荣。 他清了清嗓子道:“等一下。” 众人又紧张起来,生怕杨荣又跟那几个御史一样,只见杨荣对朱棣拱了拱手道:“燕王殿下,不知您去过孝陵没有。” 直接登基就是接了建文的位。 拜了孝陵再登基,就是接先帝的位。 朱棣看了眼这杨荣,有些开心的笑道:“你是何人?” “回殿下,臣是韩林编修,名叫杨荣,特提醒殿下。”杨荣道。 “本王已经去过了。” 杨荣听后点头,说去过孝陵随时就可以登基。 众官员听到这话,纷纷高兴的去准备了。 随后杨荣又道:“殿下登基用的诏书不能轻视,需要寻名儒,这才符合天子威严。” 有人举荐茹常,也有人举荐解缙。 茹常确是有文采,当初受朱元璋重视。 看到朱棣犹豫,成渊想到历史上方孝孺拒绝为朱棣草拟诏书的事情后,便笑道:“听说解缙特别的有文采。 五岁时他父亲教他诗文,他听一遍就能记住,七岁时就能写文章了,十岁一天背诵千言的文章,终身不忘,十二岁读尽《四书》《五经》,况且这解缙本来就是翰林待诏,让他来理所应当。” 成渊记得解缙,这解缙当时的礼部侍郎董伦为朱允炆所信任,解缙被派去吃土后,董伦在朱允炆面前为解缙说了不少好话。 礼部侍郎立刻接成渊的话笑着说道:“确有此事。” “好,那就听成渊的,本王的诏书就让他来写,他要是写的好,本王就任命他当翰林侍读。”朱棣哈哈大笑,任命解缙写诏书。 解缙他们都可以编永乐大典这东西,还能写不好诏书,不可能的事情。 众官员都很惊讶,这个年轻人是谁,竟然能让燕王如此听从,纷纷细瞧起来。 众文官对成渊已经产生了好奇心理,董伦觉得解缙肯定认识这个年轻人,到时候去打听下。 礼部侍郎董伦看了看成渊,他要回去好好和解缙说下这个年轻人举荐的事情。 成渊松了口气,谁说草拟诏书的是方孝孺了,现在他就要换成解缙来,免得方憨憨口吐芬芳,惹人不快。 草拟诏书的人选已定,朱棣接下来便是关于论功行赏的事情,命文采不错的朱柏去将所有人的名字写下来。 正文 98.永乐第一公 , 解缙的登基诏书,内容十分令人满意,简洁有力的叙述建文帝受奸臣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练子宁,陈迪,卓敬等人怂恿,蛊惑削蕃之策。 新帝永乐如何被迫起兵,今日要恢复洪武祖制的做法,解缙表明永乐继承洪武衣钵,并不承认建文帝之类。 原本成渊想劝朱棣留下建文两年这历史,又想到朱允炆和那些文官扬言斩他头颅的事,积极性也就没了。 他没那么大奴性。 登基诏书下,宣布今年是洪武三十三年,次年为永乐元年,紧接着宣布开国皇帝,洪武祖制的法律和制度。 登基大典急促而简陋,却不失大气,没有四方来朝,但是个好的开始。 昨夜,朱棣和成渊商议过开国头几件事。 首先安排建文帝,马氏,太子朱文奎丧礼,依照帝后祖制和太子礼制举办,算对建文旧臣安抚,却没给建文谥号。 紧接着便是另一道皇室册封的圣旨,册封徐氏为皇后,朱高炽为太子。 高阳郡王朱高煦为汉王,封藩地云南,朱高燧暂且不表。 朱高煦有些不爽,不是答应好给自己赏功,老头儿说话不算数。 永安郡主朱玉英升为公主,仪宾袁容升为驸马。 永平郡主升为公主,仪宾李让封驸马都尉。 安成郡主,咸宁郡主,常宁郡主,徐氏义女康宁郡主,升公主。 周王在召回的路上,齐王,代王都被放了出来,各自返回封地。 接着便是湘王,原本文臣想为建文讨个谥号,但看到湘王朱柏时便怂了,他们心知肚明建文对朱柏做的事情,便都闭了嘴。 朱棣看向朱柏道:“恢复湘王爵位,可返回封地,厚赏,十二弟可以提条件。” 朱柏早就不想再回荆湘,但也吸取建文的教训,不愿意牵扯进勾心斗角里,恭敬道:“陛下,臣弟喜爱舞文弄墨,只想陪妻女留在京城度过下半生,请陛下恩准。” 有从龙之功,但朱柏也是个聪明通大义的人,表示自己要个府邸就好。 朱棣欣然答应,看向朱权的时候,朱权有些犹豫。 原本他还想着看看朱柏提了什么要求,自己提个。 现在朱柏什么也不要,朱权也不知道该要什么,在家时达娜儿和宁王妃也都劝朱权跟着湘王朱柏的决定走。 朱柏自己不要兵马,朱权原本想回大宁的心思也淡了,如果要回八万兵马,朝廷也会怀疑,便犹犹豫豫的。 朱棣看出他的犹豫,便道:“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当初大宁卫也是成渊,道衍和陈亨的功劳,朱权知道自己那时候做的事情,他谨慎,并不想做什么太大的事,便表示听从朱棣安排。 “那你就去南昌吧,俺也给你厚赏,若是朝廷需要你,你随时便要进京来。” 朱权对这个决定有些苦涩,但是分天下的想法他也不敢有,毕竟朱允炆的削蕃,已经让他们觉得活着便很好。 原本成渊提议宁王兵马,好抵制游牧民族,但朱棣不同意,直接否定。 百官静静聆听,都还不明白朱棣什么意思时,靖难功臣便开始册封起来。 按照洪武祖制进行册封。 洪武初规定,国公都是五千石至二千五百石,侯是千五百石至千石。 一等开国辅运推诚,二等奉天靖难推诚,三等奉天翊运推诚,四等奉天翊卫推诚。 朱元璋册封的十几个国公为一等公爵,朱棣册封二等公爵,奉天靖难。 首倡靖难功臣。 东昌之战听从成渊建议,张玉也健康活着,被封英国公,在济南时救过朱棣。 道衍大师,俗家名姚广孝,官授太子少师,荣国公,第三位定国公徐增寿,第四位成国公朱能,第五位是淇国公丘福。 以上五位都是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袭。 接着便是伯,忠诚伯茹常,顺昌伯王佑,平江伯陈瑄……忠义伯杨贤之,等为奉天与诩运文臣,推举之功。 广宁伯刘荣,永新伯许诚,忠勇伯王金忠,永顺伯薛斌,安顺伯薛贵……等,王金忠他们是蒙古人。 接着便是西宁侯宋晟,武安侯郑亨,保定侯孟善,靖安侯王忠和同安侯火真,隆平候张信…… 朱棣清了清嗓子,内侍继续念着:“李景隆,授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太子少师。” 群臣不淡定了,杨荣,茹常他们都看向李景隆。 建文旧臣看不起李景隆,靖难武将痛恨李景隆,这样的货色却是左柱国,太子少师,曹国公,还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 谁能容忍这个。 北平武将也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朱柏忍不住了,李景隆开城门还是杨贤之他们一起做的,成渊才是最大的策划者,怎么好处都让李景隆得了。 朱柏和朱能他们有些不满。 朱棣将大家情绪尽收眼底,见成渊云淡风轻,不由暗加赞赏他的定力。 成渊肯定是疑惑的,所有人都封完了还没轮到自己,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完了。 这些国公个个都是俸禄两千五百石还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但是他也明白,朱棣不会亏待自己。 不知道朱老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只是奇怪朱棣会给他个什么官当当。 “成渊,上前来,俺,有事跟你说。”朱棣坐在大殿上,声音洪亮如钟。 成渊上前。 朱柏和袁容他们看着。 “俺还要特封一个人,他救了俺十二弟,也救过俺数次,若是没有他的话,东昌之战,济南之战,俺和张玉就没命了,燕军的一半粮草都是他做的……他从俺还是个王爷时就跟着俺……” 朱棣说话还是很大白话,但是言简意赅。 “成渊,俺封你为镇国公,食禄五千石,官授太子太师,特进荣禄大夫,左柱国,将当初俺在应天时的府邸赐给他。另外特准他自拥人马一千。” 朱棣说的自然是当初和朱棣一起靖难的斧头帮兄弟,除了战死的百人外,剩下的都还给了成渊。 群臣不免哄哄起来,这个小子是谁啊,封了镇国公,还食禄五千石,所有国公里最高的。 这也是居于文官之首,这镇国公位高爵显,地位已经不次于公主和郡王,就连内阁大学士也要退后半步。 也算是永乐朝第一公。 还可以拥人马一千多,这是个什么家伙,都想把成渊看个里里外外,仔仔细细。 但是北平府的武将却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包括朱权,朱柏,朱高煦他们都很习以为常。 就连平日里看不惯成渊的袁容也没有意见。 要是朱棣不封,他们才惊讶。 茹常成了兵部尚书,杨贤之成了礼部尚书,最传奇的应该是户部尚书夏原吉。 成渊听说,城破时去抓,户部主事夏原吉还在算账,朱棣对他很是佩服。 对于这些人,朱棣并不想大动干戈做什么,除了那些名单上的人必须死,其他的照常。 随后又封了云南沐晟。 洪武二十五年,因为太子朱标去世,沐英遭受打击而患病,两个月后病逝于云南任所,年仅四十八岁。 朱元璋倍感痛惜,命归葬京师,追封黔宁王。 如今,朱棣考虑到云南的复杂情况,以及自己新登基不久,需要稳定。 于是朱棣就以沐英有大功于朝廷为由,不但没有处理沐晟,反而加封其为黔国公,并且还特赐世系铁券。 “俺今为天子,就当做天子该做的事,你们都要齐心协力协助于俺治理大明,都记下了吗。” 正文 99.成渊:我不要这些女人 , “俺今日告诉你们,倘若有作奸犯科之人,如果有人不报君王,还生异心,对百姓不仁,俺都会依律法处置,严惩不贷,绝不轻饶。 洪武年间如何处理贪官,俺这里依然遵照,都给俺记好了。” 习惯了朱棣说话的北平武将没什么意见,但应天的官员就听的耳朵受罪。 他们真想问问朱棣,你都做了皇帝,怎么还是这口土腔调,一口一个俺的,皇上要称朕,还真学你老子称咱啊。 不过朱棣显然和侄子朱允炆不是一个路子,没有文官太多礼制东西,他不喜欢文绉绉说话,而且啰嗦一堆,正事没有。 站在奉天殿上的,没有哪个官员脑子有包,天子怎么可能适应他们,他们得来适应天子说话。 朱棣得知朱允炆把江南赋税降的很低,开口第一个政事,就是恢复洪武年间的税制。 “苏州府,湖州府,松江府……等,废除建文税制,按照洪武税制来收,凡是受兵灾严重,旱灾,水灾的地方,今年免除赋税。 如果丰收年景,土地贫瘠的农户优免赋税,且各地官府必须开放粮,不赈灾,不报灾,借军民之事贪污受贿者,重罪,连坐! 京官六品以上,各地府县都举荐人才,核实过后重用。” 众官员没想到,永乐登基第一天就说了整顿吏治,赋税民政这些事情。 百官有回到洪武朝的感觉,朝中贪污过的官吏觉得脖子凉嗖嗖的要掉。 废除朱允炆的旧政,封新旧官吏平等用,严惩贪污。 接下来便是惩治齐泰黄子澄这伙人。 散朝时,同僚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笑着打招呼,关系似乎十分密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成渊和应天府文官是好友,实际上,成渊跟他们才认识不到一早上。 效果还好。 其实只要不是明目张胆挑衅为难自己,或者没嫉妒心的,成渊还是很乐意结交的。 心思灵活点,展露善意,大多数人是愿意多认识官场朋友的。 因为这样一来,一个刚封国公的家伙,在众人眼里就会无形转化为:这个镇国公是我们朋友,快来看啊,多高端大气上档次。 众人走在宫道上,一路走走聊聊的,一位文官突然问道:“镇国公真是年纪轻轻便如此有为,让本官知道,以前用年纪等升官是多么愚蠢和无趣。” 众官员散发着善意。 杨贤之也走上来,恭敬的对着成渊行礼:“师傅。” 成渊耸耸肩:“你和方孝孺没关系,现在没人会说你是奸臣。” 随后纪纲匆匆赶来,示意成渊留步。 “镇国公,陛下有请。” 要干活了吗……成渊示意杨贤之安排刘大锤看好某某人,自己跟着纪纲离去。 穿衣打扮一丝不苟的朱棣此刻带着乌纱翼善冠,穿着红色龙袍坐在侧殿。 御书房被烧了,乾清宫还没收拾好,朱棣也没地方去,索性待在乾清宫侧殿。 朱棣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有几件事。” “纪纲,你去告诉十二弟,让他安排兵马将皇后和太子他们与道衍大师走水路,护送到应天。” 纪纲点头,随即离去。 等殿内没人,朱棣道:“俺以前住的府邸有暗室,从书房进去,这是钥匙,把大侄子关进去,每日你亲自送饭菜给他,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是。”成渊明白,朱棣不仅把以前斧头帮的那些人还给他,还多给了些侍卫,有一部分是为了守住朱允炆。 “还有,随俺去刑部,俺要亲自看着几个奸臣处死。”朱棣将奏疏扔到旁边,示意成渊跟自己走。 建文倒台,必然会伴随着忠于他的官员要处置,就像拔出萝带出泥。 这几天,纪纲受朱棣的命令挑选许多新的锦衣卫。 朱棣很明白,天下想杀自己的人很多,尤其是在别人眼里,自己是逆贼。 前往刑部的路上,朱棣道:“杀他们,你不必动手,双手干干净净的辅佐俺,免得落人口舌,俺这个逆贼改不了,你不是。 文人有些规矩你不懂,俺会提醒你的。”说到这里,朱棣给了一个你懂得眼神。 “好。”成渊点头。 众人到刑部时已经天黑,侍卫替成渊和朱棣在刑部摆了一桌子酒菜,边吃边审,估计处理完这几十个奸臣,也就天亮了。 刑部的狱卒躬身道:“陛下,黄子澄和齐泰带到。” “嗯!” 朱棣从鼻子里哼了声,瞟一眼齐泰和黄子澄,不用看也知道他们眼神要把人吃掉。 成渊没有说话,这黄子澄和齐泰破城后要跑,被抓到刑部,方孝孺倒是有几分骨气,没有跑。 “燕贼,你不得好死。”黄子澄头发散乱,道:“老天无眼,你这叛贼得位不正!” 朱棣道:“若不是你们几个奸臣蛊惑大侄子,他怎么会削蕃,藩王被你们残害,俺们什么也没做就要被削蕃,凭什么? 就凭你们腐儒一句话,湘王府就被逼自……连周王几岁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才几岁,怎么造反,你告诉俺他们怎么造反!” 朱棣怒气冲冲。 黄子澄骂到:“燕贼,天下总有人会取了你的狗命。” 齐泰也道:“呸,狗贼,得位不正,人人诛之。” 成渊道:“迂腐,得位不正又怎么?天下百姓可不管,谁对他们好谁就是皇帝,就是正统。” 黄子澄第一次看到成渊,立刻明白道:“你是与燕贼谋逆大明江山的贼子。” 齐泰和黄子澄也不顾文人斯文这事,对着成渊吐了口道:“今后你也不得好死,你的妻儿都会跟着你不得好死。” 朱棣哐的将桌子掀翻,酒菜撒了一地,吼道:“把齐泰和黄子澄立刻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朱棣下令,狱卒立刻行动,被黄子澄和齐泰一骂,也没心情去做其他事,全部处死。 卓敬曾经建议朱允炆把朱棣放逐到南昌,卓敬被诛五族。 练子宁、陈迪、暴昭、景清等人集体被处死。 很快,纪纲也带人来了刑部。 “陛下,黄子澄儿子黄圭改名为田立微,户籍改苏州府昆山县,身份是位道士。 二儿子黄玉改名为田彦修,身份是昆山县一农村的里正。三儿子黄润改名为田彦温,四儿子黄泽也是改名换姓,均已经抓获。” 纪纲向成渊:“镇国公,你果然是料事如神,黄子澄竟然让儿子改头换面的逃跑,” 成渊没有说话。 他也想装作不知历史,放过黄子澄的儿子,但是他要是今天敢大发慈悲,明日可能死的就是自己和朱棣。 朱棣刚登基,天下要他命的人特别多,不得不小心。 “成渊,把这些奸臣女眷给你挑几个当丫鬟如何?”朱棣打趣道。 “我不要她们。” 成渊摇头,他看向朱棣道:“丫鬟随处都有,若是把齐泰和黄子澄的家眷丫鬟给我,虽然解恨,但将有仇之人放在身边,此乃大忌。” “此话没错。”朱棣赞赏,随后下令:“将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人的妻女充教坊司。” 正文 100.朱棣:放他离去,不必为难 , “遵旨。”狱卒立刻将建文大臣拉出刑部天字监。 “齐泰破城前往凤阳跑,可是黄子澄在城外与一人接头,纪纲告诉俺那人没抓住,此事还要查清,至于梅殷他们,按律法处置。”朱棣沉声道。 “怀庆公主带着她的驸马前来降顺陛下,此事纪纲已经去办,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成渊过来探听下朱棣的口风。 “怀庆,临安,宁国她们都是俺的亲人,只要她们无异心,就安置下来。” 朱棣冤有头债有主,对于自己其他兄弟姐妹,他也不会疯狂的去杀戮。 许多建文朝的臣子士人陆续处理收押,原本纪纲建议朱棣要一起全部抓了。 成渊却劝朱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饭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步一步做,路也要一步一步走,不能操之过急。 月明星稀,刑部门口的灯笼被夜风吹着摆动,成渊和朱棣差不多高,两人站在石狮子旁边,说着家事。 不远处侍卫和卫兵安静伫立。 朱棣笑咪咪看着成渊道:“国事易理,家事难断,徐家三房如今连中山王府都没回去。俺听说你明天要去和武将吃酒,怕是俺要搅了你的兴致。” 成渊摇头:“吃酒事小,陛下的事才是大事。” “噢,对了。”朱棣拍了拍自己额头道:“魏国公徐辉祖那件事该如何办,俺也头疼。” 徐辉祖自从破城就将中山王府大门关着,跪在徐达的灵位前,也不反抗朱棣,也不出来见驾。 因为徐增寿的缘故,徐家三房和徐家大房早已经闹掰,隔着堵墙老死不相往来。 徐辉祖是徐皇后的娘家人,这杀了不合适,不杀徐辉祖又不停的忤逆朱棣,让朱棣最心烦。 “定国公府邸俺会立刻给他去安排的,让妙锦那丫头回来也和增寿一起住吧。” 朱棣想到他们兄妹在北平府误打误撞的跟着起兵,总要说的过去吧。 “俺等皇后来了,就从大臣里挑一户人家把她给嫁了,年纪如今也不小了,她才貌双全,在新贵里选一家,你觉得呢?” 安成公主比她还要倾城,才智也是得徐皇后真传……成渊看着朱棣笑道:“当然,徐姑娘很出色,才貌双全,嫁与新贵很合适。” 朱棣道:“中山王府这家业有增寿一份,还有妙锦一份,俺就做主拿出来给他们分家单过,你和增寿也熟悉。 当时在北平的误会他也已经释怀,你就去徐家走一趟,做俺的替身帮俺去,妙锦回来让她跟着住在定国公府。 到时候俺给你找些新贵,你给她挑选挑选,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朱老四,咱两扯皮这么久,那徐辉祖死活你还没说……成渊想了想提示:“是,我听说徐辉祖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此事?” 朱棣冷笑一声,手扶着身边的石狮子道:“当初他给增寿和俺写信要把俺和增寿绑了进宫,如今他众叛亲离,还能作甚,冥顽不灵。” 徐辉祖这几日在家里抄写丹书铁券的内容,他忠心这点成渊倒是很欣赏。 加上徐皇后对他的叮嘱,便劝阻道:“陛下与皇后情深义重,向来夫妻和睦恩爱,如果徐辉祖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也会伤心。 她之前身体不好,靖难前我与她调理过,如今时隔两年,还是不要刺激她为好。” 成渊这么说也有原因。 朱棣是徐辉祖的姐夫,徐辉祖的事,徐皇后曾叮嘱成渊到应天后定要劝解。 “既然如此,俺为了皇后,便选放过他徐辉祖,你去一并解决。” 朱棣说完又解释道:“要不是你跟皇后,俺非砍他不可。” “陛下莫要如此说,既然恢复洪武祖制,先帝赐给徐家的免死铁券便是作数的,可不要让天下士人以此诟病。” 成渊提醒。 良久,朱棣道:“放他离去,不必为难。” …………………… 第二日,成渊策马来到中山王府,两大石狮子威严无比,朱漆大门,门匾高悬中山王府。 成渊没有什么敬畏,因为他今日奉朱棣口谕而来,代表的也是朱棣。 “石开,去叫门。”成渊勒紧马绳,看着紧闭的中山王府,身后两列侍卫带刀站在台阶处。 石开立刻去敲门。 成渊翻身下马,负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徐增寿的家丁从侧门搬东西。 徐增寿见到成渊,立刻带着长子徐景昌上前:“镇国公,待会儿一起去吃酒。”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估计徐辉祖已经把徐增寿带到建文面前给刺死了。 还好,与历史不同。 中山王府正门打开,长房看到三房后,空气凝滞几息,又各自做各自的事。 成渊轻呼了口气,对徐家长房和徐老夫人道:“今日我来一是恭贺定国公乔迁之喜,二是来替今上传几句话。” 徐老夫人被徐家大房媳妇搀扶着出来:“臣妇接旨。” 成渊道:“老夫人,请魏国公出来接旨,否则我便要请他出来。” 徐老夫人看了眼:“老身这就去叫他。” 徐辉祖还穿着那天的衣袍,胡子拉碴,头发散乱,完全没有什么气派的样子。 朱棣登基几天,徐辉祖就难熬了几天,该抓的已经下令,该杀的也杀了,却迟迟没有处置徐辉祖。 徐辉祖心里也不清楚,他当初差点要去北平府把徐增寿抓回来给杀了。 第二个事是因为,现在他把徐家带上了逆臣的路,徐家大房和徐家二房那些人因为忠于建文,对于永乐朝就是逆臣。 徐家一门两国公,这荣耀有些高兴不起来,当初是他骂朱棣是逆贼,如今朱棣做了皇上,他们徐家大房生死如何,谁也不知道。 大姐会不会放过他们,免死铁券能用不能用。 可是徐辉祖清楚,他大姐和外甥们还在赶来应天的路上。 他为建文忠心耿耿,可建文到最后还是怀疑他,甚至几次三番把徐家人禁足起来,派人日夜监督。 他请命去白沟河,被建文怀疑阻止,灵壁之战,他也向建文请命带兵,被阻止。 燕军破城后,满朝只有他徐辉祖带着人马抵抗燕军,战败才逃回中山王府,自始至终都与朱棣是死对头。 甚至想过把自己的亲弟弟和妹妹从北平带回来大义灭亲,对外甥也起过杀念。 建文却没有念过他的好,没有记着徐家,而是怀疑。 如今,他也切切实实的把朱棣直接得罪了,徐家的下场不用想也是死罪。 “辉祖,辉祖?”徐老夫人被人搀扶着来找他:“镇国公带了陛下的口谕,快去接旨。” 徐府管事匆匆闯进来,把徐辉祖扶起来。 正文 101.威风八面镇国公 , 徐辉祖听到来人传话,木然的站起身子,对着徐达的灵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抱着徐达的灵位一起出去接旨。 看到高大年轻的成渊,徐辉祖明显一愣,这个就是跟随在朱棣左右的年轻人,光看面相,确实威严气派,不愧是永乐朝第一国公。 “罪臣徐辉祖见过镇国公。” 成渊点头,先对着徐达的灵位拱了拱手,表示敬意。 走到徐辉祖面前,扫了眼徐家大房的人,朗声道:“陛下口谕!” 徐辉祖没有说话,只是站着。 “罪臣徐辉祖,徐增寿和徐妙锦帮俺靖难,逃过建文杀戮,你却屡次帮建文要置俺于死地。俺不会做不仁义的事,不想让皇后因此伤心自责,你可以效忠建文,增寿也可以效忠俺。 俺朱棣不会杀你,也不会为难你什么,好好闭门思过,愿意离开便离开吧。” 成渊说完,转身离开。 徐辉祖呆了呆,他不明白为何朱棣没有处置他,甚至连魏国公的爵位俸禄都给他留着。 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朱棣和自己大姐。 正指挥人搬东西的徐增寿也愣了,没想到徐家还能保全,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徐增寿并不怪自己大哥,说到底他们血浓于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忠心。 他忠于永乐,徐辉祖忠建文。 ………………………… 奉天殿。 吏部先出列,文选司的官员提供了不少的文臣名单,虽然已经登基数日,但还有许多官员要朱棣来任免。 随后户部向朱棣报了大明朝的人口,田亩,往年的收成,这两年因为兵灾,山东,河南,河北等地的赋税,以及灾情。 紧接着又是礼部,详细禀报关于建文帝后以及太子的葬礼礼仪安排。 并且杨贤之他们也负责催促朱棣尽快把燕王妃和世子他们接过来去孝陵祭拜。 虽然已经名义册封,但是都没有到,所以许多典礼都没有开始。 礼部必须负责的催促。 朱棣道:“皇后她们已经快到应天境内,连夜赶路,这两日就该到了,礼部不必催促。” “臣遵旨。” 怀庆公主因为和驸马王宁归顺朱棣,王宁被加封驸马都尉,又封永春候。 内侍宣旨,又宣刑部犯人景清上殿,并让景清任御史大夫。 成渊心里一惊,这景清不是跟着练子宁,陈迪他们一起处死,怎么又免死了? 景清本姓耿,明洪武二十七年的榜眼,授翰林编修,改御史,建文初被送去北平监督朱棣。 因为才华过人,言论明晰,朱棣很看重他。 没想到景清又被放出来了。 成渊总觉得哪里不对,关于这个景清的事他总觉得十分熟悉。 一会儿散朝要去问问纪纲。 朱棣道:“还有一件事,那便是大明今后,只有一人可以穿天青云锦衣,官袍也是如此,只有镇国公一人。 因此五品到七品的青色官袍用其他颜色代替。” 朱棣这道旨意一出,列班的官员议论纷纷,这青色如今要变成高位之色了。 这镇国公独穿一色,就跟朱色和明黄色袍服只能皇室用一样。 明初规定一品至四品,都穿绯袍,五品至七品,青袍,而八品九品,不入流的官员穿杂色。 但是今后大明只许镇国公一人穿青色云锦袍,这是朱棣兑现他的殊荣。 朱棣挥手,内侍端着木托盘走到成渊面前,上面的衣服是青色丝绸做的,官袍补子是麒麟。 官员眼里都是惊讶和羡慕。 这种荣耀他们一辈子也难遇到一次,成渊年纪轻轻便做到了。 众人也不嫉妒,毕竟他们听说靖难这两年里,这位镇国公做的事情足以配得上此荣耀。 散朝时,解缙追上来道:“多谢镇国公提携。” 成渊看着文质彬彬的解缙,淡淡道:“解侍读,不必客气,你的才华众人有目共睹。” 杨荣道:“镇国公,改日乔迁时定要叫上杨某人。” 都察院陈瑛也道:“镇国公,今日可有空小聚啊?” 原本还想去朱棣那里问问景清的事情,但纪纲又说关于南北镇抚的事情要与成渊商量,与他一起回镇国公府说说。 镇国公府是之前朱棣洪武朝的燕王府邸,前几日工匠连夜翻修新建,院子里还有石料和木材乱堆乱放着。 杨贤之下了朝便过来这边督促工匠翻修,原本他要靠科举,还要奋斗多年才能做到尚书位置。 如今靠着成渊,轻轻松松就成了礼部尚书,对成渊更加感激,做事也尽心尽力。 “石开,去给纪指挥使准备些茶来。”成渊吩咐。 纪纲连忙摆手,他因为朱棣才有了权力,但是成渊是和朱棣关系匪浅的人,高低也是知道的。 “小纪?景清不是要和练子宁他们一起处死吗,为何他又无罪释放出来,还做了御史?” 成渊散朝时才想起,景清被朱棣放出来过,随后景清在一次早朝时衣服中藏了匕首,行刺朱棣。 朱棣警惕,没有行刺成功,景清才被砍头。 纪纲道:“因为景清被处死时突然说他愿意归顺陛下,之前陛下也对景清表示过欣赏,刑部便将景清留在最后,昨日陛下无罪赦免,让景清担任御史一职。” “原来如此。” “镇国公有什么疑惑,难道景清这个人?” 成渊摇摇头,只劝道:“让陛下小心景清。” “我与陛下说过,但景清一介文官能做什么,翻不起风浪。”纪纲觉得成渊小题大做,但他也不敢冒犯镇国公。 昨日徐增寿搬新家,今日在应天的酒楼招待客人,成渊询问了朱允炆的事,便来到门口和纪纲一起向酒楼而去。 众官员看到楼下青色衣服, 成渊到来,立刻下楼迎接,徐增寿也笑着下来,看见成渊便拱手道:“镇国公,楼上请。” “你们怎么看到我了?”成渊客气。 “今后大明只有你一人可以穿青色锦衣,我们自然认得。”众人围着他大笑。 今后要是出去喝花酒,见老情人还得换衣服,否则一抓一个准。 有好处也有坏处。 北平系武将低声道:“镇国公可真是威风啊。” “对啊,大明殊荣。”众人眼里带着羡慕。 其他不认识的官员也虚伪的过来混个脸熟,纷纷敬酒。 徐增寿的儿子徐景昌摸不着脑袋的问道:“爹,今日是你请客还是镇国公请客啊?怎么都跑去恭贺镇国公了。” “威风八面,啧,你要是知道他靖难做的事情,你也会觉得镇国公是个人才。” 徐增寿回想起初到北平府城外的时候,成渊手下自作主张把徐妙锦劫走的事情,笑着摇了摇头。 正文 102.与建文对骂 , 成渊喝酒喝的浑身臭烘烘,又急着回府看建文,没有在酒楼多停留,骑上他心爱又健壮的马,心急火燎往国公府赶。 半炷香后,回到镇国公府。 成渊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丢给石开,进了院子,打算寻找刘大锤过来。 这个点儿家里也没女人催,都是些丫环和家丁,那些斧头帮兄弟也有小官职,在镇国公府周围的几条巷子买了房子。 诺大的国公府空荡荡的,刘大锤瞅见成渊回来,立刻高兴的跑上来,给了成渊习惯性的笑脸。 高兴压低声音道:“地室全部用老大吩咐的青石砌的,在他脚上戴了铁链子。” 成渊怔了怔,忽然道:“别给他镜子,衣食住行你负责,国公府就交给你管,别出岔子。” “带我去看看。”成渊看了眼刘大锤道:“书房地砖用大石铺面,掩饰好石室入口。” 成渊来到书房,打开石室机走关进去,看见角落里点着蜡烛,朱允炆垂头丧气的坐在角落,十分的颓废。 “朱允炆,我为你准备的房子你还喜欢吗。” 朱允炆猛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成渊,几秒后,脸上带着疑惑与愤怒。 “你就是燕贼身边的奸臣!”他霍然起身,张开双手,扑向成渊,谁料腿上的脚镣狠狠勒住他的双腿。 成渊也迎了上去,在朱允炆狰狞的眼神里,侧身坐在椅子上。 “建文帝,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脱不了干系,知道吗。”成渊看着他。 朱允炆昂着头,穿着逃命时的那身僧袍道:“朕没有错,燕贼确实有造反的心思,只是被朕逼迫后显露出来,朕只恨自己没有杀了他,害了朕的皇后和奎儿。” 如果是其他男人哭诉妻儿,成渊或许会上去说,哎,兄弟,节哀顺变。 对朱允炆,成渊只觉得恶心,他逃跑时怕被拖累,把妻儿丢下,现在假惺惺的流猫尿。 如果不是怕朱棣难做,或许成渊会把朱允炆拉到百官面前,让口口声声说建文殉国的大臣看看,这个皇帝只是畏罪潜逃,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叫朱允炆社会性死亡。 “你和燕贼窃我大明江山,窃我朱家宝座,朝臣都会唾骂于你。”朱允炆指着成渊,控诉。 “够了,大明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姓朱,陛下不是嫡子,不正统,但只要他让大明被世界知道,这就够了,谁来做都一样。” “跟着你有什么好处?忠于你的被砍头,家眷入教坊司,忠于你的被你怀疑,可怜徐辉祖到现在还忠于你。你却是个畏畏缩缩的小人。” “放朕出去,朕要和朱棣好好的理论一番。”朱允炆眼睛瞪着,怒道。 “你还有脸出去?天下人说你已经殉国,你出去,恐怕世人说你贪生怕死活着,到那时你生不如死。” 成渊肯定,朱允炆这种总是把仁义礼智信挂在嘴上,标榜自己的人绝不会损了名声。 果然,朱允炆听到自己已经殉国的消息,脚步犹豫了,他晃了下,退到角落里,捂着脸嚎啕大哭。 地下室到地面有三四米高,里面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成渊道:“哎,你是男人吗,哭哭唧唧的,还不如妇人。” 朱允炆这所作所为都不如当初守城的徐皇后,遇到事只会把理由推在别人身上。 “奸臣,你年纪轻轻不学好,教唆四叔起兵靖难,朕对你不齿。” 朱允炆开口闭口都是奸臣,他悲愤道:“皇爷爷你看看啊,大明要被他们毁了。” “你杀他儿子,还复周礼,把贪官污吏全部赦免,江南赋税乱改,洪武爷要是活着,非得把你揍死不可。” 成渊说这话果然见效,朱允炆立刻蔫了,他和朱元璋的政策完全就是相反的,做事也是这样。 “怎么,哑巴了?你就好好的待在石室念经做和尚吧。”成渊在他光头上敲了两下,转身离开。 朱允炆骂到:“奸臣,有种你就杀了朕!” “不杀不杀。”成渊摇头:“我要你好好看着,大明如何扬名天下,让你看看什么叫大明风骨,不是你金蝉脱壳装死之人能办到的。 朱允炆,有个事实告诉你,陛下来做这个皇帝,比你来做更好,虽然有些缺点,但不影响大明盛世。” “会有人替朕杀了燕贼的,还有你这个奸臣。”朱允炆笃定道。 看着成渊离去,朱允炆靠着墙喃喃自语:“朕难道是废物?如今造成这种局面,朕难辞其咎。 朱棣,你又能活多久,他们会替朕报仇的。” 朱允炆今后就只能对着石室里的空气斗智斗勇。 上到地面,成渊从书房的两三排书架后走出来,站在门口道:“大锤,命人烧水,我要沐浴。” “是。”刘大锤立刻去吩咐丫环婆子烧水。 沐浴后,成渊换上官袍,带着石开他们几个进了宫。 皇宫很安静,刻漏房里,潺潺清水沿着小孔注入更漏,每当刻漏移动八个刻度,就是半个时辰。 随后便会有值守的太监去乾清宫汇报时辰。 雨是从入夜下的,淅淅沥沥的秋雨有些寒凉,皇宫里除了时不时走过的巡逻侍卫,便是很安静,黑沉沉的。 成渊过去时,朱棣正在吃饭。 在众太监眼里,新皇帝干事特别的多还快,吃食也有些特别,非要几个大馒头和炒的菜。 看到成渊进来,朱棣拿着馒头扬了扬,示意加双筷子,愁眉道:“跟俺一起吃些,米饭实在吃不惯。” 成渊道:“吃着吃着就习惯了,陛下在北方待久了,口味重。” “你也一直在北平府,俺看你吃米饭倒是起劲儿。”朱棣把盘子往成渊旁边推了推:“俺叫了御医来。” 吃完饭,内侍撤宴,朱棣便带成渊去了正心殿。 见人少,压低声音询问成渊:“见到了?怎么说。” 成渊苦笑道:“当然是骂我,不过有件事陛下要小心,怕有人刺驾。” 朱棣拍了拍自己后脑勺,喝着茶沉声道:“俺知道,你最好也当心,你那腰里不是还有把软剑吗,随时带着。” “你这么信我?” “俺不信你,俺信谁,要是一起死人堆里走过来的都不信,那俺朱棣成什么人了。” 听到这话,成渊有些心热,被人无条件相信的感受其实也不错。 “早朝官员提出的问题太多,俺还在想有没有什么地方处理的不对,想与你说说。” 正在说话时,内侍过来通传,说是御医来了。 正文 103.镇国公是个傻子吧 , 朱棣看见御医过来,走到正心殿的卧榻前坐下道:“俺这腿一到雨天就疼的不行,俺要你想法子帮俺止痛。” 成渊这才反应过来,朱棣这是风湿腿啊,之前都没注意过他还有这个老毛病。 兴许是南方湿气比北方重。 早年出征漠北,有时候找不到游牧民族踪迹,就睡在雪窝子,与将士一起摸爬滚打,时间久了风湿腿就有了。 今天早上阴天,朱棣上朝就感受到腿疼,但是坐在奉天殿上就不能露出自己的痛苦,否则御史必然会弹劾坐姿不端,有失皇家威严。 朱棣也确实严格要求自己,这也是有原因的,他虽然相信自己可以治理好大明,比迂腐的侄子更厉害。 但是有一点改变不了,那就是他不是正统,偏偏正统才是读书人最关注最在乎的。 正统继承比百姓过日子好不好都重要,比朝廷好不好都重要,要的只有这个名头,为了这个,读书人愿意用死成为历史清流。 成渊觉得,这种有些疯狂。 前世多好啊,人民还能谈谈小康和幸福感,但大明不行,读书人在乎的不是皇帝治理的好不好,百姓过的快乐不快乐。 他们要的是名声,管你百姓饿死病死,不管金銮殿坐的是谁,只要是正统就行。 就这样坐了两个时辰,御医又是扎针又是配药,朱棣的腿根本没好,下雨江南湿气更重。 朱棣被病痛实在折磨的没心情,便道:“滚出去!治了这么久,什么用都没有。” 成渊也吓了一跳,朱棣说话有点儿像吼,御医抱着药箱连爬带滚的跪在那里不吭声。 “养这帮子蠢货,屁用没有。”朱棣骂到:“太医院找遍了,他们个个都是先扎几针,俺膝盖都快被扎成蜂窝了,痛还是痛,跟蚂蚁咬一样。” 骂归骂,朱棣从半人高的奏疏旁取了一本继续看。 他暂时不住乾清宫,一来是朱元璋和朱允炆住过,二来正心殿干燥暖和的很,索性在这里办公。 “成渊,俺觉得这当皇帝真不是人干的事!”朱棣吐槽:“俺不信了,李世民可以,俺也可以,俺要付出更多精力来治理,用功业让那些士子文臣拥戴佩服俺。” 朱棣这个想法没有错,毕竟治理天下还需要读书人来。 “陛下,或许你这腿疼,我可以帮你治治。”成渊说道。 不远处的内侍和宫女都有些鄙视成渊,这个镇国公也太装叉了,御医都没办法的事情,你能治? 跪着的御医也侧头看了眼成渊,他要看镇国公吃瘪,这么狂的家伙还是头一次见。 朱棣道:“你这胡闹呢你,俺知道你帮皇后调理过,但是俺这腿已经好多年了,北平干燥,王府当时有暖阁,应天什么都没有,你能治啥你。” 成渊道:“我之前不是说自己跟着老师傅学过些方子,陛下这个我回去试试。” 朱棣也没抱什么希望,但看到成渊这么真诚,拒绝的话就没有说出口,点头道:“到时候试试。” 成渊走后,朱棣继续批阅奏疏,把这事忘脑后去了。 御医和内侍第二天就把成渊当成笑话给传出去了。 ………………………… 太医院当成笑料。 “什么?镇国公会治腿病?那我等岂不是华佗在世了,哈哈哈。” “莫笑莫笑,估计这镇国公也是跟着陛下靖难出来的,腹中没有多少文采罢了。” “他若是把陛下腿病治了,我就拜他做师父去。” “镇国公是个傻子吧。” “我们也觉得,这个镇国公脑子不好使啊。” 明朝的太医院不属于六部管辖,而是属于皇帝直接领导。 太医院设有院使、院判和吏目负责管理,余下的设有御医、医士负责具体业务,御医也分职担任部分管理。 院吏又称医院掌院院使,为太医院最高长官,设一名,这官职在三品到五品,《明会典》有记载。 成渊之前在北平府,触发的系统奖励过本药书,他随身带着。 前几天随意扔在国公府书房,昨晚得知朱棣的风寒腿,拿出来翻了翻。 你奖励盒风湿膏多好啊,我直接拿去给朱老四用……成渊吐槽结束,便仔细翻着关于现代风湿的治法。 毕竟靠着一本药书就治病,这也不是很有把握,他琢磨一晚上,才下定决心跑到太医院找药。 太医院有专门的生药库,惠民药局和御药房。 御药房是专门给皇上皇后,公主王爷这些准备的,药材都是很充足的。 明朝就将太医院医术分为十三个专业学科。 大方脉、小方脉、妇人、搭荡、针灸、眼、口齿、接骨、伤寒、咽喉、金镞、按摩和祝由。 太医院规定,每个医士只主攻一个学科,其他学科为辅,这样极大的提高了医士们的专业性,也体现了术业有专攻。 成渊走到门外便听见御医拿自己当玩笑开,石开走进去道:“镇国公找你们有事。” 众御医立刻不吭声,恭敬道:“见过镇国公。” “找几味药,把你们的药房借我用一用。”成渊说完便道:“这是方子,你们配好。” “五加皮,干草,地龙,红丹,当归,麝香,红花,土鳖虫……” 御医愣了半天:“土鳖虫……为何物啊?” 成渊这才反应过来,明朝的土鳖虫有其他名字,立刻说了,让他们去找药过来。 御医配药,药量都可以。 成渊打算用御医院熬制药膏的药具自制个风湿膏用。 “石开,随我进来,将药全部切成片。” 成渊前世看过熬制膏药的步骤,炼油是熬制膏药的重要关键,要达到320,后油脂才会氧化、聚合、增稠…… 御医站在门口看着,但是他们只看到药材全部丢尽锅里,其他的步骤没有看到过。 太阳落山时,黑色粘稠的药膏被装进罐子里带走,成渊想了想,故意大声的道:“这种药膏要尝尝。” 身后的御医半信半疑,等成渊走后摇摇头:“这膏药真有用?” “待他给陛下用了,好的话我们也偷偷制下,他的药材我都记录在御药房的簿子上。” “还要尝一尝。”有个御医补充。 “你们说,镇国公会制药吗?” “或许他靖难有功,但敢说会治陛下病的,他倒是头一个。” 在御医眼里,成渊说能治朱棣的寒腿这话,表明这就是个傻子。 众人点头,他们就等着镇国公出丑呢,若是镇国公制成了,他们会被陛下当成废物的。 如果膏药没用,他们不损失什么。 如果有用,立刻自制研究,到时候拿去陛下那里邀功。 这些御医精着呢。 正文 104.把海贼给俺蒸了 , 看着内侍宫女奇怪的眼神,成渊感觉到没人信他,把自己当卖狗皮膏药的了。 这边内侍目光疑惑,有些怀疑,也带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帮朱棣涂抹在双膝上,用油纸覆盖。 “感觉有股味道。”朱棣看着罐子里黑漆漆的粘稠液体道:“好不好俺都是不怪你的,怎么说你也是好心。” 肯定有用,现代人风湿腿比你这严重多了,都能止痛……成渊道:“陛下可以试试,若是效果好,可以给我付一些药钱,越多越好。” 身后的御医和内侍惊愕的看着和皇帝讨药钱的镇国公,心里骂到,你这镇国公也太不靠谱了,从御药房拿的药材熬制的,还跟皇帝老子收药钱。 但朱棣的反应,更让身边的内侍惊讶了。 朱棣道:“俺没有钱,过些日子让户部给你。” 这药膏这么值钱?还轮得到户部来给?站在旁边的人越发看不懂,殿内还有来议事的其他尚书,也没听明白朱棣的意思。 朱棣是谁,在内侍宫女眼里比建文易怒的多,小心一刀砍下你脑瓜子。 别人听不懂,成渊能听懂,朱棣的意思是把当初靖难用的钱给成渊。 “陛下,过去的就不要提了,你到时候把药膏钱给我,毕竟你这腿经常需要我这东西。”成渊大方的说道。 今后可要好好赚朱老四的钱。 敷了成渊的膏药,刚开始没什么效果,过了半炷香后,才感觉膝盖处在发热,身上的病痛缓解,朱棣开始询问兵部尚书和沿海的事情。 因为叔侄打架的缘故,沿海遭受倭寇袭击,烧杀抢掠渔船的事情更加的严重。 “禀陛下,倭寇侵袭,这两年毁坏渔船近百只,掠走渔民百位,抢走妇女九十八,房屋损坏严重。” “ri 本!”朱棣冷笑一声:“当年俺爹说那些矮子是井底之蛙,也没有去严加管过,现在俺要管。” 兵部尚书又道:“陛下,如今最要紧的是梅殷当初在淮安的三十万兵马,还有各地的残军需要您下令。” “那些倭寇俺必定要收拾,看来现在顾不上,不过俺也不喜欢他们欺负大明百姓。 命令沿海官兵, 水师,加强防卫沿海倭寇,令水师向东,抓到侵略俺大明国土的倭寇一律给老子蒸了。” 朱棣霸气下令。 不远处记录言行的史官咳嗽两声说道:“陛下注意言辞,可换个字。” “俺不!”朱棣道:“老子就是要把那些倭寇给蒸了,拿去喂狗。” 吏部尚书道:“象山等地因为倭寇殉国的将士?” 朱棣道:“成渊,你觉得该如何?” “回陛下,我觉得该为死去的将士树碑立传,给家眷赏赐钱粮,大明该厚葬。” “听到没有,照镇国公的办。”朱棣看向吏部尚书。 “臣遵旨。” 兵部尚书也点头,今后抓到的倭寇一律就按照朱棣今天说的收拾。 “那梅殷他们?”兵部又问。 “让他去把那些兵马给俺收拾利索就成。” 梅殷也是可笑,建文安排他带兵马袭击朱棣,四十多万对阵朱棣十五万多兵马。 朱棣都到南京登基了,梅殷还装作无害绵阳,然后宁国公主她们投靠了朱棣,这才算结束。 但梅殷又特别爱惜名声,又怕死又不想背投顺朱棣的名声,搞得兵部三番五次为他的事情来叨叨。 “让宁国公主,今后把她家驸马爷好好的管教管教。”朱棣吩咐身边内侍道。 成渊听后觉得悲伤,驸马没有人权的玩意儿,唉声叹气,顿时觉得公主不香了。 朱棣眼睛一扫,盯着自己手里的奏疏说道:“成渊,你叹什么气,俺让宁国公主管教梅殷,又不是让管教你。” 那意思是我管教你家姑娘……成渊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叹气陛下这腿,替陛下担心。” 朱棣懒得计较他狡辩,笑道:“你不说都忘了,这东西还真管用,这会儿没那么疼了,还挺舒服。” 身后的御医连忙上前来查看,将朱棣膝盖细细检查,躬身道:“陛下,膝盖周围有些消肿,看来确有效果。” 朱棣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比昨天的疼痛轻了很多,奇怪的看着成渊笑着道:“好小子,不错不错,你这黑乎乎的狗皮膏药,还真管用。” 成渊脸上黑线:“陛下,这不是狗皮膏药,是风湿膏,对于因寒凉刺激的腿痛腰痛很有效果。” 朱棣点头:“若是今后真能治了俺这腿疼的毛病,俺重赏你。” 风湿病只能止痛,要根治还真是不容易……成渊道:“我尽力而为。” 旁边的吏部尚书看了看,有些犹豫的闭了嘴,他腰疼,不知道那膏药能不能用。 旁边的两个御医对视一眼,决定回去立刻研究熬制。 示意众人退下时,想了想道:“成渊,明日你带朱能,张玉他们,带兵马侍卫去龙江驿接驾,把皇后她们平平安安带回皇宫。” “是。” “你和高煦调些兵马。” 成渊点头,下去安排。 各地还有不少贼兵和忠于建文的官员武将,他们逃脱的不在少数,必须谨慎去接驾。 太医院。 熬药的锅前站满了御医,他们盯着医士,把昨天成渊要的药材都按照分量放进去。 “镇国公倒的水还是油?” “肯定是水,只有水,我看的清清楚楚的。”那胡子发白的御医眯着眼睛信誓旦旦说道。 “不对吧?” “照着镇国公的法子来。” 一锅碗熬到最后成了黑渣渣,众御医互相对视,谁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锅底的黑干渣证明,他们熬制药膏失败。 御医道:“不对,我等平日里也是这样熬制药膏的,怎么到了这里就熬制错了?” “我听见镇国公说过下丹?” “不对,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你们没有尝。” 随后大家又开始熬制,这次把黑水大口喝了,都皱眉道:“如此难喝。” 众御医围着一锅黑渣渣坐到太阳落山,没有人知道哪一步错了,他们可是大明顶尖御医,怎么风湿膏一熬制就出错。 这个问题谁也解决不了,只有成渊知道为什么。 镇国公院子里,花匠正在搭建葡萄架子和锻炼的地方,成渊让人用木头搭了单杠。 朱高煦道:“这么说,太医院被你给耍了?” “对,谁让他们说我是傻子。” “成先生你太会玩儿了。”朱高煦和成渊碰杯。 “少喝几杯,明天有大任务,不能过多饮酒。” 成渊叮嘱朱高煦,不能出差错。 正文 105.咸宁公主见缝插针 , 京城郊外,龙江驿。 几架豪华马车停在龙江驿外面,秋风凉爽,连绵起伏的钟山郁郁葱葱,江水咆哮着向东南而去,燕军黑压压的守着方圆十里。 阳光温暖,在初秋的日子里让人很舒服,徐皇后他们已经在等朝廷的人马出来迎接。 对于今日接徐皇后,成渊他们早早准备,命人大清早便净水泼街,几位国公带着人马整装待发。 他们还在等一个人,镇国公成渊。 成渊走到国公府门口,平日里的斧头帮的兄弟穿着将士服,达玉儿和其他马队整齐的停在那里。 翻身上马,成渊看了眼达玉儿和朱高煦:“出发!” 达玉儿纵身一跃,便轻轻巧巧落在马背上,喝到:“出发~” 朱能和张玉还有丘福立刻策马跟着往龙江驿而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的百姓今日全部回避,有的百姓房子背对洪武大街和应天大街,但也偷偷趴在窗户口偷窥着,带着好奇。 谁都想看看徐皇后和公主太子长啥样,百姓好奇的很。 将士们列队从皇城一直站到龙江驿附近,严肃列队。 马蹄声在青石板上哒哒哒,成渊在最前面,达玉儿和朱高煦在左右,可以互相保护。 朵颜三卫因为从龙之功,如今也是威风,达玉儿心里感谢成渊当初劝他们投奔朱棣,有意无意就跟着成渊。 “国公爷今日倒是威武。”达玉儿撩拨道。 “闭嘴!”成渊侧头斥道。 “哼,臭男人,有傲气。”达玉儿心里高兴,游牧民族女子喜欢真正有担当的汉子,因此成渊越不理她,她越是觉得有味道。 朱高煦听到她的声音,也忍不住多看达玉儿几眼,只见她白如凝脂,如积雪般的清丽容颜,五官有些立体,带着淡淡的冷傲和怒意。 美虽美,太野气了,朱高煦看了看又转过头,达玉儿虽然美,但是却不如自己妹妹俏,随后转过头去。 龙江驿在金川门外,十五里的大江边。舟楫辐凑于此,为南北津要地,旁边也有休息的地方。 江水波涛汹涌,两岸站满了黑压压的大明将士。 江上还有看热闹的百姓,远远的观望着,当然几乎朝中大员都来了,国子监和翰林院,各位候伯都在。 西宁候宋晟命侍卫开道。 徐皇后站在龙江驿中,身边是朱高炽和朱高燧,安成公主,咸宁公主,常宁公主她们。 驸马李让和永平公主,永安公主朱玉英她们站在后面。 咸宁公主站在窗口左顾右盼,微皱眉道:“姐,成渊那个混蛋呢,当了国公架子大了,没看到他,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城啊。” 安成不理她。 “咸宁,不得无礼。”徐皇后轻声制止道:“你学学安成。” 咸宁撇撇嘴,心里有些不开心,在咸宁的认知里,姐姐喜欢的人和东西都是最好的。 比如,她觉得成渊这个混蛋就是个顶级人物,是协助父皇的大英雄。 安成其实已经看到了成渊,只不过他正侧头和那个达玉儿说着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时,外面的信卒立刻跑来:“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数十名披着铠甲的将士,佩着刀站在两侧,躬身低头。 徐皇后还是穿着燕王妃的衣服,端庄优雅的随着护卫走出来,成渊他们已经下马在等候。 “臣,见过皇后娘娘。”朱能和张玉立刻下马道:“末将见过太子殿下,安成公主。” 成渊笑道:“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咸宁好看的眼睛盯着几位国公,不是太老就是太嫩,丘福和朱能也不俊俏潇洒,她眼里就觉得成渊这个混蛋怎么这么出众啊。 落在别人眼里,只觉得是成渊穿的衣服颜色只有一个。 大家觉得很稀松平常。 徐皇后道:“镇国公,有劳了。” “请皇后娘娘上辇。”张玉过来护送徐氏过去。 轮到朱高炽时,他对朱能道:“成国公你来跟我走。” 朱高炽随后朝着成渊示意:“镇国公请你护安成上车。” 成渊对朱高炽投来感谢的目光。 嘴强王者朱高煦看了眼朱高炽,吐槽道:“大哥,你该修修身,少吃些。” 朱高炽憨厚一笑,不理朱高煦,直接上车。 第三架车辇缓缓过来,车四周都是有防弓箭的东西,十分安全,安成公主走到小梯前。 “殿下请。”成渊笑道。 想到成渊方才的事,她也没有转头看他,准备登车。 江风徐徐而来,抚动着她的衣裙和秀发,气质高贵安静,迎着风看了眼达玉儿。 朱高煦跑过来道:“镇国公,咸宁不愿让我护送。” 然后呢,我去护送是吧……成渊看了眼对他招手的咸宁,装作没有看见般说道:“我要护送安成殿下,还请汉王去送。” 朱高煦看了眼让自己头大的妹妹抓狂了。 车内,安成忍着笑意,清亮如墨色宝石的眼角荡起笑意,刹那间便活色生香。 她看向成渊,语气温柔:“镇国公还不走。” 成渊道:“请公主稍等片刻,我还要去再布置下。” 朱柏护着湘王妃和太子妃张氏她们在后面。 徐妙锦和康宁公主她们则是被袁容和等人护送。 因为处于车队最后,成渊又让丘福他们多安排了几十个将士护送,把达玉儿也派了过去。 看到徐妙锦时,道:“定国公让徐小姐不必回中山王府。” 徐妙锦看了眼成渊,微微点头。 “小女子谢过镇国公。” 成渊道:“当时的事成某一直欠徐小姐,今日向徐小姐道歉。” “无事,过去了。”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还是在自己被抢的情况下,而今的他双目清亮有神,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咸宁有些不开心,听到朱高煦说成渊要护送安成,便撅着嘴。 “哼,回头看我怎么整治你这个混蛋。”咸宁愤愤的想,见缝插针的跑下车坐到安成的车辇中。 朱高煦正要喊,被咸宁道:“二哥你闭嘴,不然我就去你那里捣乱。” 成渊随后过来,看了眼面色古怪的朱高煦,笑着上马。 终于把达玉儿她们安排到后面去了。 “殿下,你给我信都收到了。” 里面没人说话,成渊满头问号。 走到半道时,成渊敲了敲车辇低声道:“殿下,过几日重阳节,有灯会,我带你去看。” 等了半晌,车里的人没反应,成渊当安成是许久不见有些羞,便道:“到时候我偷偷带你去,或者我去跟陛下说一说。” 安成轻咳两声,看了眼旁边的咸宁后咬着嘴唇,想提醒成渊又不能提醒。 成渊这混蛋对姐姐真好呀……咸宁默默的想,见缝插针说道:“那我也要去看。” 咸宁公主?! 正骑马得意的成渊脸上的笑意凝固起来,这声音怎么变成咸宁了……这怎么哪里都有她。 车队缓缓进城,安危最重要,成渊也没有冲动到去问。 咸宁你这丫头可真是灯泡,见缝插针……成渊笑着咬牙道:“咳咳,咸宁殿下怎么过来了,这车子不稳,坐好了。” 正文 106.朱棣:士子心难收 , 成渊觉得自己已经古代型社死。 他骑着马,朝着马车低声道:“我带咸宁殿下一起去,此事不要声张。” 路上,他已经想好对策,得把咸宁公主的嘴堵上,免得她回宫胡咧咧。 马车内,安成无声的控诉着咸宁的胡闹,咸宁“呵”了一声: “重阳节带我去。” 安成看了她一眼,无声的道:“咸宁你胡闹,当心我让母后训你。” “我去找父皇,让他把你立刻许配给其他王侯。”咸宁吐了吐舌头,自我感觉良好,感觉她成功压制了安成。 成渊心里嘀咕着,今天说话没看黄道吉日,四处观望着街道两边的楼,生怕有什么刺客。 进入皇城,成渊骑马绕到安成做的那侧,在马车框弹了两下,帘子掀开后里面的美人儿幽怨的看着他。 成渊愣了下,从她身上看见傲娇女朋友委屈了怎么办,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也为难了咋个整,邻家小妹妹等一系列人物。 这让他吃了一惊,因为安成似乎被咸宁气的无法自控。对于知书达理的公主来说,这显然是自己要遭殃了。 “镇国公你也看到了,咸宁什么都知道了。”安成红唇轻启,声音透着软绵绵的妩媚。 “我明白。” 成渊叹息一声,可能,咸宁殿下对自己有什么误会,故意这样欺负戏弄于自己。 回到宫城,成渊送徐皇后到正心殿和朱棣见面,朱棣抱着朱高炽的儿子眉开眼笑,随后内侍带人送朱高炽和张氏去东宫入主。 马三保已经改名郑和,咸宁看着成渊提高声音道:“郑和,本宫住哪里?” “咸宁宫。”成渊拿过女官的簿子回答咸宁。 “哼~”咸宁穿着红宫裙转身离开。 “常宁殿下,我让人带你和康宁殿下去常宁阁那边。”女官道。 成渊望着如雪莲般清贵的女子,低声道:“殿下,我这就让侍女带你去安成殿,一路舟车劳顿,好好歇歇。” 女官听到这话,当下脸色苍白起来劝道:“镇国公,不可胡来,公主寝宫男子不可入内。” “那我与安成殿下说几句话,便立刻离去。”成渊露出犹豫之色,道:“咸宁殿下对我有些误解,安成殿下能否为我问下缘由。” 安成哦了声,看着他道:“她是小孩子脾气,不碍事的。” “还是要问问的。”成渊想着,咸宁就是个定时炸弹,哄不好就炸了,那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不是泡汤了。 “镇国公对她很上心,果然。” “我回去上药,告辞。” “心虚了?” 成渊苦笑道:“我真有伤。” 安成眼里闪过担忧,紧张道:“你哪里受伤了?” 成渊拉开衣领,给她看济南府那次的箭伤,锁骨下有陈旧的疤痕,旁边有些红肿。 “你信中为何不告诉我。”安成俏脸苍白,想要近身看看。 “咳咳。”女官咳嗽道:“殿下,时候不早了。” 安成收敛情绪,担忧的看了眼成渊道:“我先走了。” 果然,转移话题和注意力还是自己最在行,又成功转移一次。 …………………… 四更时分,成渊被刘大锤叫起来洗漱,他快速起床,丫环开始帮他梳理头发,用早饭。 天色微亮,成渊和朱能他们,一二品大员都在朝房等着,品阶低的官员就在午门三五成群站着。 杨荣道:“呀,这景御史又被放出来了?” “他被陛下开恩放了好几天,还有几个,也官复原职,景清还升了官,天下事太奇妙。” 众人议论,“他与方孝孺约定一同去死,怎么还活着。那黄观原本是筹集兵马,半路上听说城破,直接投河自尽了,有骨气啊。” 几个年老的官员道:“诸位说话莫要如此尖酸刻薄,虽然当初我们不赞成削蕃……可,唉罢了罢了,不管是叔还是侄,总是大明的江山。 咱们好好做事,报效朝廷,造福黎民百姓,对得起头上这顶乌纱帽,就足够了。” 景清摇了摇头,他忍辱负重的活下来,只是为了图谋更大的事,他看了眼朝房里穿青色衣袍的人,随后又收敛了眼底的杀意。 成渊总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他之前叮嘱过纪纲,让他监视好景清,锦衣卫的大网也是很严密的。 钟鼓司在午门口敲响钟。 官员立刻列阵,向金水桥走去。 都察院的官员则负责纠察仪表,风纪,但他们是建文朝官员,有些不敢纠察北平府系的官员。 纪纲就在旁边帮忙干活,看看哪个北平系的官员有仪表不端一类,好进行纠正。 奉天殿门大开,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立刻跟着坐在辇上的朱棣,向奉天殿而去。 十二个内侍前方引驾,奉天殿门锦衣卫鸣鞭,文臣武将依次向着华丽的宫殿而来。 奉天殿前,锦衣卫“啪”的将鞭子在空中甩响,御前侍卫和站殿武士纷纷进入大殿。 “百官入朝!”鸿胪寺唱。 成渊和茹常站在两列队伍最前,一步一步踏在白石台阶。 今天朱棣与徐皇后一起,入殿接受百官朝拜,也算是正经意义上的大明新朝第一天。 这几天上朝对朱棣来说很有新鲜的感觉,但九九六也让人很疲惫,朱棣继续听官员奏事。 “禀陛下,宁波知府带兵要进京勤王,已被抓获。” 朱棣揉了揉脑袋,无奈道:“为大明忠心可嘉,送回去吧,让他回家好好的养老去,老朱家的事,别掺和。” 徐皇后坐在侧面,堪有当初马皇后的风范。 原本朱棣还想着今天是帝后同朝的第一天,也预示着新开始,却被一瓢凉水浇的透心凉。 成渊还想着大干一番,谁知各地还没平定,就把许多新政提议吞进肚子等待好时机。 朱棣现在被到处的建文旧臣搞得焦头烂额,也没心情搞其他的。 成渊一早上眼睛就盯着景清,倒不是多喜欢景清,就怕这老小子的来个刺驾。 一直老神在在的景清突然在袖子里摸索,成渊立刻紧张起来,谁知景清却是拿出来请罪的奏疏,和石允常他们一起请罪。 朱棣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接过奏疏看了看道:“今后你们都好好的为大明做事吧,俺不追究过去。” “还有……像黄观,宁波知府他们其实都是难得的人才,当初若是他们愿意归顺俺,俺都可重用的,类似这种,你们刑部和兵部别总是乱抓人。” 刑部尚书暴昭已经被下牢,刑部侍郎立刻出来领旨。 说到底,朱棣还是无法收服天下士子之心,这也是他登基以来耿耿于怀的事情。 这些士人太轴了。 上朝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味。 成渊站在那里都快要睡着,好不容易要散朝回去嗨,却被朱棣给留住,在御花园里说话。 道衍则是北安排去了鸡鸣寺,他说自己不喜欢待在朝堂,跑去念佛去了。 朱棣也不阻拦,只要成渊在,他就觉得可以。 昨夜朱棣做的梦不是很好,刚上朝就听到建文朝的宁波知府要制造战船进京勤王。 凉亭中。 “大明何时才能齐心归俺,难以收服天下士子心!” “士人嘴里的正统?陛下真就信了他们的鬼话,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留名青史!” “为了留名?”朱棣皱眉。 “对,或许我可以给陛下献策。” “你有办法,俺就放心,还有一件事俺更闹心。” 想到昨晚的事情,朱棣坐在亭子对面,皱眉道: “俺咋梦见老头儿要打俺,俺今日想去你府上看看,不看心里不踏实。” 正文 107.日月重升大明天 , 正文 107.日月重升大明天 “你想看建文?”成渊将袍子揭起坐在凉亭中,叱道:“你想干啥啊?你是做了几天皇帝糊涂了?” 成渊忽然停止说话,看向不远处的竹林小道,几个内侍匆匆过来。 “陛下,该用药了。”几个内侍头低着,小声提醒。 朱棣立刻冷了脸,觉得这几个内侍影响到自己,站起来吼道:“滚蛋,纪纲你是死的吗!把他们拉下去,每人各仗二十棍。” “陛下,陛下饶命,奴婢知错。”内侍跪着求饶,纪纲从远处过来,把他们几个直接拖走。 成渊看到朱棣发火,当下想着找个借口赶紧回家,免得朱老四一会儿又乱收拾人,这脾气太暴躁了。 “咳咳,陛下,臣想起今日要去应天大街买些桌椅,要不我先……”成渊用手指了指出宫的路。 朱棣靠在柱子旁,道:“俺让纪纲他们帮你去买,买黄花梨的,还有紫檀木的,给你送家去。” 成渊:“……我,明日再买吧。” 朱老四和朱洪武的脾气太像,成渊又坐下,眯着眼睛喝茶,保持沉默。 朱棣笑骂道:“老子累死累活的处理政事,你倒是自在,当了国公就想躲清闲,不行,俺不能便宜你,好好的坐下。” “成渊,俺说昨晚梦见俺爹拿着棍子打俺,俺想去你府上瞅瞅。”朱棣双手搓了搓脸,发愁。 “不是,你想干啥!”成渊将杯子放到桌上:“你看他,然后呢,把他放出来吗?这样就不做梦了。 那大明皇位怎么办?你朱老四坐还是他建文坐?” 朱棣道:“当然是俺坐。” “那你看他干什么,杀掉?你还嫌杀的官员不够多,手上多沾点血,做梦这事情是你的心病。” 朱棣没有生气,只觉得成渊是在调侃自己,道:“要不俺让道衍大师多念点儿经。” “这是你的心病,你就是把天下高僧都请来,我看,你还是会照样做先帝打你的噩梦,睡觉这事,高僧帮你也做不了什么。” 成渊摇摇头:“我不建议陛下去我府上看建文,看了你心更乱,这事你还信不过我?” 那天晚上易容时,朱棣已经见过昏迷的建文,成渊当然不建议他去见。 “就当他死了,你和皇后娘娘好好的收拾大明摊子,你们叔侄打架的糟心事别总拉上百姓成吗,再折腾下去百姓就没活路了。” 朱棣半天没说话,道:“你相信俺能把大明治理好?” “我信,你不信啊。”成渊用手指沾着茶水写出一行字:山河奄有中华在,日月重开大宋天。 朱棣走过来看了看:“你写这个啥意思啊,俺爹写过。” “陛下你就是大明的日,皇后娘娘便是大明的月,日月为明,建文朝有永乐在,日月重升大明天。” “日月重升大明天!”朱棣念着这句话,似乎想要压制下去自己的心魔,日月重新升起在大明的天空。 朱棣打算重新整理锦衣卫,让纪纲他们再清理掉建文朝的,重新吸纳人才入锦衣卫,清理掉奸臣和不服从的建文党羽。 南北镇抚也需要规范。 朱棣揪着胡子道:“这次靖难,这些内侍倒是立了功,俺想着把他们好好的提拔提拔。” 提拔内侍?东厂?成渊道:“内侍能叛建文,也能叛永乐,陛下还是不要太依靠他们这些,适当便好。” 朱棣道:“你不是还跟俺提拔郑和吗,怎么这会儿又劝说咱。” 郑和是下西洋的主力,肯定提前提拔做准备……成渊道:“郑和是个难得的人才,与其他内侍不同。” 朱棣表示,自己今天还要见解缙和杨荣他们,顺便把建文这几年的农业和商业,军事,政治,有用的都抄出来用着,他要看看。 成渊道:“那建文两年来的奏疏里肯定有骂你的,你打算如何处置。” 朱棣想了想,爽快道:“俺不是说既往不咎,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他们骂俺的奏疏都烧了就成,只要他们今后为朝廷忠心做事,俺没那么小气。” 成渊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干,朱棣问他有什么打算时,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 “陛下,靖难这两年,你也看到了火器的厉害,这件事可以提上议程,另外你赏给我的城南两千亩地,我打算把北平时的红薯,高产水稻,还有玉米拿过来种,建造些大明温棚。” 朱棣道:“所以?” “所以,最近臣很忙,可能许久都不会进宫来。”成渊想了想道:“请陛下记得将火器的事情多多重视,臣告退。” 走了几步,成渊又道:“陛下,其实可以试着称朕,免得御史和史官又谈意见。” 朱棣道:“好,俺知道了。” 俺来俺去的,算了,改不过来就改不过来吧。 “景清那人啊,陛下还是小心些。” “俺要收天下士子的办法,你想好了告诉俺。”朱棣提醒。 正要出宫去,东宫的侍卫来传话说太子有请。 成渊这才想起,自己托朱高炽把自己在北平府的东西带来了,便跟着一起去了东宫。 ………………………… 东宫。 朱高炽坐着,张氏抱着孩子在那里逗弄,安成和常宁,康宁都在,怀庆公主和驸马王宁也来看小皇孙。 成渊想着,自己说几句话立刻就回去办事情。 “太子清瘦了不少。”成渊感慨的看着,果然胖子瘦下去都是潜力股,笑着说:“修身这事还需要坚持,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朱高炽点头:“太子妃和姑姑点了几处戏,当初国公爷也提过的,叫薛平贵与王宝钏。” 成渊道:“我来取箱子。” 驸马王宁笑道:“国公爷,急什么急嘛,一起坐下听戏。” 怀庆公主也道:“是啊,听一听。” 安成公主和常宁公主坐在后,成渊和驸马王宁坐在一起。 王宝钏是唐朝宰相王允的三女儿,她天生丽质,聪明贤慧。她通过彩楼抛绣球选中薛平贵,不料其父嫌贫爱富坚决不允。 无奈之下,她与父亲三击掌后断绝了父女关系,嫁给薛平贵住进了寒窑。 薛平贵从军征战,远赴西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 怀庆看戏看到薛平贵娶公主,立刻拧着驸马王宁耳朵道:“驸马,本公主待你可好?” 王宁忙道:“自然是极好的。” “哼,你个没良心的。”怀庆看着戏文对太子妃道:“他们这些臭男人,见一个喜一个,天下男子都是负心。” 王宁咳嗽道:“我对公主可是从来没有二心。” 怀庆嗔道:“谅你也不敢。” 朱高炽道:“姑姑和姑父可是一段佳话。” 王宁无名之辈,被怀庆相中,想到之前许久都难见一面,怀庆立刻依偎着王宁夫妻情深。 成渊笑道:“怀庆公主与驸马的佳话堪称戏文,写出来可是好戏。” 怀庆道:“听闻镇国公文采不错,到时候帮我和驸马写一出?” “好,到时候请驸马来我府上坐坐说说,我好下笔。”成渊应道。 常宁公主和康宁公主笑道:“早知道把咸宁也带来了。” 随后又对成渊投来敬佩的目光,觉得镇国公竟然会写戏,真是厉害,还闹着说让成渊写戏文。 “镇国公真是厉害啊!”常宁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也发自内心佩服。 成渊一脸正气道:“我写不来这种男女戏,这个薛平贵太不是人,他该好好待王宝钏才对。” 安成实在忍不住,接了句嘴,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在成渊身上:“镇国公倒正派,他是觉得薛平贵不该娶公主啊!” 薛平贵娶西凉公主你们骂,我求你不该娶公主,也被吐槽,成渊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正巧朱高炽身边的侍卫李乾抱来成渊锁着的箱子,他立刻站起来接过,对王宁等人道:“我还有事,改日驸马和太子一起来我府上吃酒。” 随即又和怀庆,常宁她们打了招呼道:“几位殿下,太子妃,成某告辞。” 怀庆知道成渊和朱棣关系密切,立刻起身相送:“国公爷得府邸听说布置的很美,过几日我和驸马可要上门去叨扰的。” 安成咬了咬唇,自从他做了国公后两人反而说话客气许多,轻声说道:“国公爷慢走。” “好好好,到时候公主和驸马,太子和太子妃一起来。” 成渊脚步轻快的离开东宫,这北平府带来的箱子里,可有水稻种和玉米种子,他要开干了。 正文 108.把国公匾砸了 , 正心殿,徐氏看着朱棣,双手搭在朱棣肩膀上,早晨四更起床,忙碌到现在,也是很疲倦,帝后二人等奏事的官员离去。 朱棣道:“这几日做噩梦,今日俺差点犯错,皇后让所有人退下。” 徐皇后走过去坐下,帮朱棣揉着太阳穴道:“陛下是不是有事想要与臣妾说。” “建文没死,被成渊囚在镇国公府里。” 朱棣这种事不会瞒着徐氏,他深知徐皇后与他是一条心,这件事也该与她商议。 “俺和成渊因这事连在一起。” “什么?”徐皇后好看的眼眸瞬间睁的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议建文没死。 但她也不是小户人家女子,随后平静下来,很有大局观的道:“陛下的意思是想处置建文?” “这事俺也烦。”wΑp.kānshu伍.la 徐皇后聪慧,立刻猜到了朱棣的真意思,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夫君,便道:“陛下,还是放过建文吧,让他好好的活下去,也算是给先帝爷抚慰。” 朱棣闭着眼睛犹豫,这几日梦见朱元璋和马皇后,他已经有些心乱。 自从登基,除了自己不是正统,是逆贼这事,另一个就是建文,他眼睛深邃,望不见底:“俺有自己打算,成渊也说过,皇后无需多言。” 朱棣在建文这事上,还是感谢成渊的,如果没抓到建文,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如果建文死了,他心里也会愧疚。 “俺是被梦搞魔怔了,差点犯了大错误,成渊今天骂醒了俺。”朱棣对徐皇后道。 成渊的话虽然犀利,但却敲醒了俺啊,他倒是个人才,直言直语的,俺反而放心,给他封镇国公,不亏。” 徐皇后对成渊印象一直很好,便说道:“成渊说话犀利,但对陛下却是很忠心的人。张掖门,大宁卫,他把自己的家底银钱,兄弟都给了陛下靖难,我们得有恩义。” 朱棣如今洗刷自己逆贼的唯一办法就是,做出一番丰功伟业,他心里十分渴望政绩。 但仅靠自己还不够,他需要有可信之人辅佐。 “成渊便是俺的人选之一,但毕竟是外臣,俺要好好笼络,俺想与皇后商议商议,将咸宁与成渊赐婚。”朱棣握着手中书卷道。 “为何是咸宁?”徐皇后平日里敬重朱棣的决策,但听到是咸宁,便摇着头道:“两年前臣妾问过安成,成渊也愿意,怎么又变成了咸宁。” “当初俺为燕王,将大姑娘和二姑娘嫁给袁容和李让他们,如今俺做了大明天子,她们就必须为大明付出。” 徐皇后明白,身在皇室没有什么可选择的,这些孩子都是自己心头肉,她也希望有个如意郎君。 便急急道:“安成怎么办,你明知道她心有所属,陛下为何还要……” “前几日西宁候宋晟说自己想为自己儿子求娶安成,所以,俺才有另外打算。”朱棣沉思后道。 徐皇后立刻明白,朱棣想笼络西宁候宋晟,便道:“笼络西宁候,可笼络几万兵马,笼络成渊,便得半个天下,陛下可要想一想。” “安成,咸宁,常宁,康宁她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偏心,但我愿意成人之美。” 朱棣道:“俺想把常宁过几年,许给沐家,康宁到时候按也会为她选择,毕竟从小便如亲生一样对待。” 徐皇后了解朱棣的脾气,不再去争论太多。 朱棣看向徐氏,笑着握住她的手说道:“把安成赐婚给成渊,俺看的出来他对安成有意思,那这样也好笼络住他的心,让他为俺,为大明尽忠。” “可哪有驸马为朝廷……”徐皇后思索道。 朱棣摇头:“俺是皇上,将安成赐婚是为了笼络成渊,也不会把成渊当其他无用的驸马养着,毕竟是下嫁。” 这段日子人心不稳,许多事俺焦头烂额,这小子脑子倒是清醒,俺坚信他可以助俺完成大业。 否则俺的逆贼之名便一辈子也去不掉了。” 徐皇后点头:“这是你心里梗着的刺,几个女儿中,安成算是我尽心教出来的,花了心血,成渊也是臣妾熟悉的人才,两人也有那意思,也不亏。” “俺何尝不疼爱她们,但她们也必须为大明出力啊。”朱棣拉过徐皇后的手道:“你放心,若是赐婚,他敢对安成有半分不好,俺不会饶过他。” “陛下打算几时赐婚?” “不急,朝中大小事情太多,俺还要考验考验成渊。”朱棣笑道:“你过几日可以去探探成渊对安成的口风。” 徐皇后这才放心,跟着朱棣向内殿走去。 ………………………… 成渊抱着箱子回到镇国公府,半路上被解缙他们请去喝酒,耽搁许多,杨贤之命人抬着匾回到府内。 “师傅,解缙他们送的匾放哪里?” 成渊看了眼,道:“书房。”看書溂 随后又吩咐石开取来锤子。 匾是解缙和杨荣他们送的,题第一国公四个字,杨贤之道:“师傅荣耀,贤之也高兴。” 成渊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谁,才指了指地道:“咱们守着建文,陛下的秘密我们知道,陛下会放心吗?” “师傅与安成公主情投意合,到时必然是一段良缘,陛下会放心的,只怕这大明朝找到不到第二个让陛下信任的大臣。”杨贤之道。 “我可以骂醒陛下,可以劝诫,可以提意见,但不代表就可以高枕无忧,伴君如伴虎,懂吗。看書喇 等过几年朝局稳定,陛下便是真正的雄主,我们做事也不能招摇,文人匾容易捧人,也容易毁人。” 成渊盯着匾,握紧手里的锤子,走过去将匾砸烂道:“这块匾砸了最好。” 人贵在自知明,成渊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只要不触碰朱棣的逆鳞,都可以高枕无忧。 这一点,他十分清楚,并不想君臣多亲切,只希望朱棣能够为盛世打下基础。 虽然他很喜欢安成,但历史上安成公主十二月,下嫁给了西宁侯宋晟第四子宋琥。 关于这事,他不会这么认怂的,后世的观念也让他根深蒂固。 他无法说服大明时代的人,但他可以尽力改变,湘王朱柏,宁王朱权,徐增寿的命运,建文的下落,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 凭借自己能力也做到了。 朱棣杀建文旧臣,这件事,有些他劝阻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朱棣手上少沾些人血。 他是21世纪穿越来的灵魂,总有些东西,高于生命。无论过去多久,有些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杨贤之将解缙他们送的匾清理掉木渣。 “石开通知下人,烧点热水,我要沐浴。”成渊吩咐道。 成渊把玉米种子装进干燥罐子,又把之前一些药品储存好,将签到时得的高产稻种收藏好。 转头朝着杨贤之说道:“把你娘从北平府接来,你如今也有了自己府邸,让她享享清福。” “哎。”杨贤之点头。 箱子里还有易容化妆用的东西,成渊整理好道:“去把建文打晕,这东西间隔几天就得换一次。 易容的好,就算有人发现石室里的和尚,也不会当成建文,他建文就是说破天,也没人信。” 做好其他的事,成渊便开始想收拢天下士子的法子,又命管事刘大锤去请工匠开始建大棚,仿照北平府的那些格局来做,速度要快。 杨贤之从书架后面出来,看了看成渊道:“师傅,已经打晕了。” 成渊听完,站起身将书房门关好进了石室,他一般不喜欢去看建文,每次都要被建文喷几句,实在是令人心情很不爽。 正文 109.少了成渊真不行 , 刑部和大理寺离的很近,刑部大牢设了两所大狱,院子收押城中偷鸡摸狗的小贼,大牢有天字监,玄字监,这类都是为犯了重罪的朝廷大员准备的。 玄字监的都是必死无疑的,狱卒对他们也是态度恶劣,但是对于天字监的官员,狱卒也是客客气气。 这是在狱卒传下来的经验,因为谁也吃不准,这种今天杀头,明天就被放出来的官员,他们也不会轻易得罪。 有些罪犯在牢里依然被称老爷,住的地方也清理的非常干净,天窗多,空气新鲜。 但最近几天,天字监的官员越来越多了,搞得狱卒都忙碌不过来,这些都是不服朱棣的建文旧臣。 他们位置虽然不如黄子澄,方孝孺他们高,但也是建文手下的重要力量。 朱棣在刑部侍郎的陪同下,今日又来刑部大牢,他还是希望这些有才学的士人为自己所用,替大明出力。 一路过去,不少官员的家眷和亲朋哭喊,女人哭,孩子嚷,还有人不断的破口大骂。 有些是亲朋骂自己家的官员,埋怨被连累入狱,极其恶毒。 有的官员骂的是朱棣,无非是说他逆贼一类,抢了叔叔的位子。www.kanδhu5.iá 狱卒也不断的呵斥制止:“再骂再吵,小心吃鞭子。” 大狱里的犯官立刻闭了嘴,毕竟大狱里的狱卒真的是心里阴暗,他们整治人的手段特别多,随手就可以整人。 朱棣早就听到骂声,脸色不善,陪在朱棣身边的刑部官员脸如死灰。 两边大狱里的犯官看到刑部侍郎过来了,还带着朱棣,都趴在铁桦木栏杆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朱棣。 有几个文官猛的冲到朱棣身边开口大骂:“燕贼,你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举人神共愤,你杀侄夺位,犹如侵占侄子之妻,奸贼,你不得好死。” 跟在身后的狱卒也立刻甩鞭子打过去,辱骂天下和官员,这可是死罪。 鞭子被狱卒用的年月久,抽人也很有规律,直接从栅栏缝隙穿过,打在犯人身上。 抽的他们惨叫连天。 还有几个文官闭着眼睛,不看朱棣也不理他。 有几个则是跪在地上,面对着墙不断地写写画画,似乎是在骂朱棣。 更有甚者,面色平静,看着朱棣没有丝毫波澜,已经看淡生死,神态从容的坐着,仿佛大彻大悟的得道高人。 朱棣道:“你们是建文之臣,效忠于他,忠心可嘉,若是归顺于俺,俺都不会追究过往,定会重用。” “呸,燕贼,你就算做了皇位,也难改你是篡位,逆贼,我等虽死,却可青史留名,虽死犹荣,你这逆贼却要受万世唾骂。” 朱棣不明白这些读书人在想什么东西,下意识道:“成渊?” 朱能和丘福立刻从后面赶过来说道道:“陛下,镇国公今日没有来。” 朱棣可以说跟着成渊在靖难里几乎朝夕相处,难免烦躁时会说几句话,看了眼朱能道:“俺给忘了。” 看到这一幕,朱棣感慨,还是武将比较好收服,这些读书人让自己太过于头疼。 朱棣走出刑部大门时,还能听见大牢的声音,怒道:“让他们闭嘴!” 刑部侍郎和主事立刻吓得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恕罪!臣管理不当,臣走罪。” “行了,回去吧。”朱棣说完带着朱能他们离去。 朱能看朱棣不高兴,便道:“陛下,臣以为该将他们直接杀了,这样岂不是痛快,免得他们惹陛下生气。” 丘福也是武将,不喜欢磨磨唧唧的文人,也赞成朱能的说话。 朱棣看了眼道:“天下士人,俺能杀光?治国不是杀人可以解决的。” 朱能和丘福立刻惊恐道:“陛下,是臣愚钝。” 朱棣道:“罢了罢了,你们怎么都畏畏缩缩。” 治国不听真话怎么成,看了眼低头的丘福和朱能,朱棣道:“你们安排人马将各地的流贼处理掉,尽快让各府县恢复。” 朱棣记起上次成渊说自己有办法安定天下士子心,到底是什么法子,他倒是好奇起来。 没有成渊,刚开国许多事朱棣也觉得有些棘手。 …………………… 石室墙上,朱允炆写着诗,成渊细细看着。 朱允炆道:“你这狗官,哪里懂我的诗词。” 谁知成渊笑道:“略懂亿点,诗太过文弱了些,先帝的诗可是句句都露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你这书画倒是很好。” 朱允炆在诗词字画的上,确是很有一番味道。 “燕贼给了你什么官儿?朕也是很好奇,值得你为他做这么多?你倒是让我想起了我的黄师傅。” 成渊转头:“黄子澄?你当他是为了大义和大明江山,实际他只是为了自己前程,为了留名青史。” “方孝孺也虚伪,既然他想将周礼恢复,那禅让制他听说过没有,和天下大义民生相比,你们这正统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你也是庶长子,若是皇长孙朱雄英没有薨,哪里轮得到你,说到底你就是运气好,加上满口仁义道德。” 朱允炆气的肺腑都要炸开,庶子这件事是他无力反驳的事情。 “朕是嫡长子!继承大统应当,为国为民,虽然有些许错政,但比他燕贼的谋逆,绰绰有余!” 成渊淡淡一笑:“你是生的好,如果你不是文太子的儿子,恐怕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就是天意,天意懂吗,他燕贼就不是。”朱允炆大笑起来。 “天意也让燕王殿下做了皇帝,你手中那么多的兵马能臣,天意却让你输给了燕王。” “朕是正统!!” “行了,自入京这一个月,你这正统两个字说的我耳朵都起了茧子。” 朱允炆怒不可遏的咆哮:“让燕贼来见朕,他不敢,他怕,他心虚。” “激将法?我不吃你这套。燕王来见了你,只会对你有利。所以这辈子你也就能见见我。 先帝尸骨未寒,仓促下葬,你就迫不及待开始跟着你的几位先生逼死藩王他们,那可是你亲叔,你杀叔就是为国大义。 他杀侄就是大逆不道?建文你还不知道吧,你逼死的十二王叔朱柏,他被我救了,你要见见他吗,问问他被火烧是什么感觉。” 朱允炆大惊失色,“你……朕没有杀他,是他自己点的火,关我何事,他起兵谋逆。” “只是因为朱柏从小和燕王关系甚好,你便诬陷他,你怕代王妃一家会帮和燕王,也囚禁他。 周王?只是和燕王亲兄弟。那个齐王自己太蠢,跑来找你修府邸,被直接囚禁。你看看,你做的事有仁义吗?” 成渊故意描述朱柏有多惨,朱允炆闭着眼道:“我不想见朱柏。” “他也不想见你。”成渊故意刺激着朱允炆。 互相怼了几句,成渊只觉得没什么乐子,还不如自己去整整其他的事情有意思,便道:“好好待着吧。” 回到书房时,外面已经天黑。 朱棣前几日说了关于神机营和入阁的事,准备过几日正式安排。 正在这时,石开站在书房外面来禀报:“国公爷,宫里来人传话,安成公主要见你。” 成渊道:“可说了什么事?” “说是她腿疼不舒服,让国公把药膏带些过去。”石开道。 她什么时候腿疼……成渊道:“我去拿膏药。” 安成殿。 雾气缭绕,浴桶中散满花瓣,水波荡漾下可见洁白动人的四肢。 她放松的靠在浴桶里,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里,脸上带着潮红,纤手拂过光滑如缎的锁骨,水被带起,花瓣随水波荡向四周时,水滴状的双峰便会突然走了光。 “公主,镇国公在大殿侯着。”wǎp.kānshμ5.ξa “嗯?。”安成从浴桶起身,纤美的玉足踩在浴凳上,侍女立刻过来帮她梳妆。 正文 110.朱棣急了 , 老女官正“训诫”成渊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殿门口侍剑禀报:“公主到。” 刚刚沐浴过的安成公主,实在是很有居家风,成渊心脏不争气的狠狠跳动了下。 女官道:“镇国公!非礼勿视。” 我不知道看了多少回……成渊躬身低头:“公主在上,臣在下。” 女官脸红耳赤道:“什么在上在下的。” 成渊道:“自然是公主尊贵,难不成还有其他意思?” 女官只恨自己为何多此一问,真想自己抽自己巴掌。 安成听他耍嘴,如凝脂的面部肌肤舒展开来,道:“本宫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当然,殿下吩咐的事,臣怎么敢忘记。” 我信了你的鬼,你什么时候跟朱棣一样有风湿病了……成渊道:“小罐子里就是,可治湿寒。” 女官拼命咳嗽,成渊道:“这位嬷嬷有肺痨之兆,殿下该让嬷嬷歇着。” 安成看了眼女官:“刘嬷嬷,你且退下!” 女官不敢忤逆,退出殿外。 殿内平静的可怕,成渊嗅到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安成看了眼面前的低着头的男人有些气道:“都走了,还装模作样。” 成渊抬头直视她道:“殿下突然召我进宫,被陛下和皇后知道,臣就要掉脑袋。” 她的眼圈发红,雪白的脸颊流下几滴泪,“听大哥说,西宁候前日替子求娶本宫,你还不想办法!” “那臣就去杀了宋晟的儿子,再带公主私奔,然后陛下抓捕我入狱,可殿下待我很好,臣只能这么做。”成渊用真诚笃定的眼神凝视着安成,故意说的很严重: “公主总不能跟我受罪,四处流浪受委屈,可我也只能这么做,才能替殿下解围。” 如果诚意可以打动人,那他此刻就是满分。 她生气道:“镇国公不可胡来,母后最疼我,我会向她求情的。” 接着安成便看到镇国公这个老爷们声音颤道:“殿下竟然为了我,要去求皇后娘娘。” “当然。”她清冷道:“本宫只是不想嫁西宁候之子,不想毁了你的仕途。” 当日回宫时,西宁候宋晟第四子宋琥见过她,正好是护送的其中一员。 成渊凝视她许久,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殿下,你说我明日该戴什么形状的发冠。” 安成没听懂,愕然道:“你想戴什么形状?” 成渊郑重道:“有你就行。” 安成公主愣住了,心里稍稍有些异样,这是她没听过的。 一下子她也不气了,那事是西宁候提出的,与他也没什么关系,自己怎么能无理怪三分。 但想到他这几日冷淡,方才还要去杀西宁候,便软绵绵的凶道:“镇国公不可乱来。” 安成又道:“本宫有几句良言,不知镇国公肯不肯听。” 你是老婆,你最大……成渊走上前一步:“殿下请讲。” “你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切莫学二哥那样冲动用武。 不许和西宁候起冲突,另外不可接触那些犯官,父皇今日回宫大骂那些文臣,我怕他迁怒于你。” 她很认真的和他说着心里话,因为父皇遇事必然会寻他去。 “咳咳,殿下,臣是人,臣没有长羽毛。” “……”安成表情凝滞:“成渊,你又耍嘴皮子。” 呼…… 没事了,成渊听她说话,就知道已经解决。 她并不是要自己做什么,只是想埋怨下,发泄下自己的委屈。 问题的源头在她很委屈,遇到这种情况要表达自己的态度。 安成和咸宁不同,她是属于有些矜持,聪慧却不强势的,平日里必须知书达理,所以委屈只能对自己这个亲近人发一发。 但她有大局观,会适可而止。 咸宁是个不讲理的,稍微不顺她的心意,就是定时炸弹随时爆炸那种,必须好吃,好玩,好话哄着,自以为自己是聪明的一匹纯真无邪小野马。 达玉儿则是野性,妩媚,却骨子里喜欢男子汉大丈夫的人,但她爱的人敢背叛利用她,会下死手……她的男人必须活的像条汉子。 成渊将桌上的陶罐指了指:“里面只有有一支我挑的凤簪,给殿下的。” 安成眉眼变得柔和起来,道:“你又破费。” “怎么会破费,给殿下用,臣心甘情愿,天色已晚,我不便多留,这便先回去了。” “好吧。”安成拿着平平无奇的簪子视若珍宝,似乎开心很简单。 女官随后带成渊离开。 走到宫门口时,朱棣派纪纲喊成渊入宫。 成渊后背一凉,朱棣摆明知道自己进了宫,他立刻想好了对策,这才跟着纪纲去了暖阁。 看到成渊进来,朱棣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你今儿进宫到及时。” “臣刚好进宫给安成殿下送上次的药膏,说手脚有些寒凉,因此进宫到及时。”成渊坦然的承认。 朱棣一愣,有些惊讶成渊坦然的告诉自己他去见了公主的事,便笑着让人给成渊送椅子:“原来如此,俺还说你进宫这么快。” “可能安成殿下不太适应,和陛下一样习惯了北平府的干燥,臣也不好多问她,便拿了膏药,劝她去请御医来看看。” 朱棣信了,笑道:“你那膏药还有没有啊,那群御医笨的要死,明日你上朝带些。” “遵旨。”成渊站着没有动。 朱老四竟然在试探自己,幸亏自己能扯。 内侍上茶退下,朱棣瞪了他一眼说道:“坐下!俺也没怪你去见安成。” “是。” “他怎么样?” “我每天被他骂,**惯了,臣虽然没做什么事,但每天对他做的,一样也没少。”成渊无奈的探头,自己关押着就得受罪。 朱棣有些出神:“都说俺是杀人不眨眼的逆贼,可他呢,把自己妻儿抛下自己跑,俺至少不会抛弃妻儿。就这样虚伪的人,还配称正统。” 随后朱棣又道:“以前俺随意杀人是因为是他的天下,越乱越好,他建文越慌,俺越高兴。杀他的官就是砍他的臂膀。 现在不能杀,因为他们是俺的左膀右臂,是我永乐朝的,俺不能让百姓骂咱的,不能让永乐的子民颠沛流离,俺要做个盛世皇帝,给百姓富足,太平的日子,俺要大治天下! 俺朱棣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不是正统也可以让大明河清海晏。” 随后朱棣看着成渊道:“俺可以对建文旧臣既往不咎,但是俺不能让他们胡来。黄观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归顺俺朱棣,你是知道的。” 朱棣明白,他杀了文官,文官的学生徒弟还是会上来反对他,依旧是读书人。 “打天下靠的杀戮和武力,坐天下确需要人心,朕何尝不懂。”朱棣沉闷道。 成渊敏锐发现朱棣突然改口,只要朱棣说到激动处,就会无意识的用朕自称。 “知道朕为啥执意杀了黄子澄方孝孺他们吗。 放了他们,他们在永乐朝做官。 百姓会说,你看朱棣把那几个要杀的奸臣给放了,甚至重新启用,他侄子却殉国了,这肯定是谋权篡位。朕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再说他们迫害湘王,周王,代王和齐王。朕放了齐黄之流,如何面对这些王爷呢! 朕最恨的不是建文朝,是那些给建文出主意的奸佞,所以朕不饶。” 说到这里,朱棣不屑道:“你当朕靠着黄子澄才能治天下?笑话,他们代表不了天下士子心。 读书人太头疼了!成渊你不是大言不惭的说可以为朕解忧?那你今日就拿出个法子来。” 成渊道:“陛下,容臣想一想。” 你这几日躲着朕图清闲?当朕不知道,俺把皇后最疼的安成都要为你赐婚了,你就如此回报俺?” 朱老四你真是太能说了……不对不对,他说要给安成和自己赐婚? 成渊拱手笑道:“多谢陛下成全。” “士子,天下读书人?”朱棣敲着桌子,他心急想不到办法,死活逼着成渊给他立刻拿出主意来。 正文 111.此计可安天下士子心 , “其实,陛下你要天下文人士子的心实在是有些难,毕竟人心各异,所需不同。”成渊将自己之前的法子在心里掂量掂量,没有说出来。 “成渊!你错了,没有谁可以得到天下士子之心,朕只需要文人不反对永乐朝,这就够了。” 成渊捧着茶,衡量着自己心里的那个计划。 朱棣道:“文人手中笔,他们的笔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不要财不要权,非要虚无缥缈的留名青史,软硬不吃,又不像武将那样简单。 杀不下,刮不得,朕愣是将多年权谋都用只怕也不如他们一支笔。” 文人不过就是想青史留名,谁说只有忠君殉国可以留名,修书立传同样可以,一部《永乐大典》便扬名整个大明乃至历史上。 永乐大典这部书,共分为两万两千多卷,光是目录就有六十卷。经过两千多人用了五年的时间才修订完成。其中所涉及到的大小书籍有七八千册。 每一册都是长五十五厘米,宽三十厘米的大篇幅排版,这样的寸的书,编写上万册。 成渊道:“陛下,那便给他们留名青史的机会便是,编写一部让天下读书人都引以为傲的书籍,司马迁不就是因那部《史记》留名青史,若是做的好也是陛下文治大功,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要陛下做的好,编写一部《永乐大典》出来,让天下士子参与其中来增强他们的凝聚力,说到底他们也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朱棣身子一振:“你说的这个《永乐大典》果真可以。” 历史上不就是你搞出来的……成渊点头:“陛下,臣不敢胡乱说话,著书立传便是笼络文人最好的东西。就像武将喜欢功德碑一样。” “此事可安天下士子心!”成渊笃定的说道。 朱棣来了精神,立刻站起来道:“你详细与朕说说!” “这个呢类似《洪武正韵》,还需要陛下将翰林院的几位编纂请来,解缙他们,臣才可以细说。” 正在这时,徐皇后和朱柏他们也进了暖阁,看到成渊也在,又听到朱棣火急火燎的请解缙他们。 徐皇后笑道:“成渊,待会儿一起留下用膳,本宫有几句话要与你叮嘱。” 朱柏对朱棣拱了拱手,看向成渊笑着道:“本王和王妃说过几日重阳节请你去登高,你不在府上,原来是进了宫里来。” 朱棣却不理他们,这会儿心脏砰砰直跳,成渊的建议与他心里想的策略不谋而合。 两炷香后,解缙,杨士奇,杨荣和胡广等人匆匆而来。 徐皇后便自觉的带着朱柏和湘王妃去了隔着屏风的内殿。 “臣杨士奇见过陛下。” “臣解缙见过陛下。” “杨荣见过陛下。” 朱棣看了眼他们:“今日朕让你们来是有事,让镇国公给你们说。” 杨荣他们听到朱棣没有说俺,十分惊讶的看向成渊,当是成渊劝朱棣改过来的,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你们能不要脑补吗……成渊站起来向三人拱拱手:“方才与陛下商议,想为请三位学士一同为大明留下一部名留青史的书。” 杨士奇自动过滤其他,只听到要修一部名留青史的奇书,呼吸急促起来对成渊道:“不知国公爷说的书,具体是指什么?” 解缙对成渊好感很多,又因为举荐他写过诏书,便高兴道:“不知道陛下和国公爷想修什么书。” 杨荣也点头,表示他们会尽力而为的。 成渊看了眼朱棣。 “朕修的这部书,需要你们集天下读书人之智慧……啊,其他的事宜便由成渊来与你们说。”朱棣看了眼成渊说道:“成渊!” “臣遵旨。”成渊转过身,“司马迁用一部《史记》名留青史,成某以为永乐朝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巨作。 集合从古到今,诸子百家,史经子集和佛经道经,民间戏曲,工艺和岐黄之术,占卜星象,阴阳之术,地理海志等。历朝政事,历史,文学名篇,等各方面的永乐全书,用它来宣扬大明。 各位,我们将这些收集整理,编写后岂不是一部大典,也是前所未有的文化盛事,名为《永乐字典》和《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呢,在检索字的下面首先要注明该字在《洪武正韵》中的音韵和最早的出处、训释,还要标明篆、隶、行、草、楷等各种书体和异体字,内容十分丰富。” 朱棣坐在身后,一旦成渊说的巨作修成,这将会巩固他的皇位和实力。 解缙没想到,看起来年轻的镇国公竟然懂的这么多,有如此大志。果真是奇才。 “此想法实在是妙!”杨荣忍不住拍手叫好,成渊原来还有如此一面。 杨士奇道:“愿意尽力修大典。” 朱棣哈哈大笑起来,他善于察言观色,从这几个文官眼里,他已经确定成渊说的《永乐大典》《永乐字典》对文人的吸引力。 屏风后,原本喝茶的徐皇后也不禁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平时并不管前朝的事情,只处理后宫。 她女诸生也是有真才实学,听到成渊的提议,心里很是赞同。 朱柏蹭的站起来,被湘王妃示意后才坐下,对徐皇后道:“四嫂,方才听到成渊的提议,忍不住激动,还请四嫂不要见怪。” 徐氏摇摇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她随后又听着外面的话,只觉自己看重的驸马没有看走眼,就是不一般。 也难怪让自己女儿对他牵肠挂肚。 朱棣和杨士奇他们,被成渊描述的《永乐大典》吸引着,催促道:“你继续说下去。” “我们需要收集各地的藏书,抄本和原书都可以。对于那些愿意为大典贡献的,还可以将名字写在大典中,以此鼓励。 此乃是大明朝的好事,由三位先生和翰林院带头,国字监与天下有才学的士子文人都可参与,这部巨作至少需要上千人。” 杨士奇道:“我等愿意为此献出一片赤诚。” 解缙和杨荣点头,表示他们也可以做到。 朱棣顿了顿,已经想要和成渊商量接下来的事情,道:“时辰不早,你们几个都回去吧。” “臣等告退。” 等几人离去,成渊道:“陛下,如今还是洪武三十三年,明年才是正儿八经的永乐元年,此事到明年在宣布,如今可以先收集图书。 另外还需要一个人负责带领杨荣和解缙他们。” 朱棣道:“谁来带领?” “湘王爷!”成渊推荐。 朱柏在文学造诣上,并不比解缙他们差多少,能诗能画,和朱权的博学多才不相上下,他正好带着文人来做这件事。 朱棣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等到明年,如今先安抚各地才是。” 朱柏他们从内殿出来,对朱棣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弟愿意为陛下尽一份力。” 随后朱柏看了看成渊,表示他的感谢,待在京中也无聊,做个逍遥王爷不如贡献自己一份力。 御膳就只有六个菜,其中三个就是分盘装着的白菜豆腐,一盘鱼肉,一盘荤菜,一盘狮子头。 朱棣和朱元璋一样抠,吃饭穿衣比较节俭。 朱允炆平日里是按照周礼的规格来的,摆多少个盘,多少个碗都很讲究。 毕竟周天子的主食有六种谷物,肉食有六种禽畜(牛、羊、猪、犬、鹅、鱼),饮料有六种,各种美味食物一百二十种,精制的高级美食八种,腌制的各种肉酱一百二十瓮。 还有八行八列美人伴舞,宫乐,都是严格按照周礼来的。 登基第一天,那些内侍就是这样给朱棣上的,每个菜吃几口,实在是太浪费,朱棣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所以,登基第一天朱棣说那些宫乐太吵,吃个饭还得唱歌跳舞。实在是太吵闹,内侍便不敢再让宫女来跳舞。 徐皇后和朱棣坐上位,朱柏和湘王妃,成渊,在下位。 徐皇后道:“本宫记得成渊和高炽喜欢吃红烧狮子头,便让膳房做了一份过来,尝尝。” 安成怎么连自己吃什么都和皇后说了,朱高炽不吃这个的……成渊立刻起身,用碗接过,恭敬的道:“臣,谢皇后娘娘。” 正文 112. 你想不想进内阁 , 朱棣看了眼,将两个白馒头给他放在碗上,成渊再次谢恩,陪皇上皇后吃饭,哪里能真吃,再说自己并不是很饿。 成渊也没有吃,听着徐皇后跟自己说话。 朱棣瞪了他一眼,把馒头咬了口嘟囔道:“你这也跟那些人一样了?朕让你吃你便吃,两天不见,反而变得像个受委屈的,俺寻思对你不差吧。” 那我也吃不下啊……成渊掰了口馒头道:“那我就吃两口。” 朱棣摆手:“朕吃饭无须礼节。” 用膳惯例,要摆上一张空桌子,因为做天子的可以赐膳给皇后,妃嫔,皇子皇女或者宠臣。 赐膳不重新做菜,而是由内侍从皇上那里拿几碟子过去,让人食用,与天子共食,以示恩宠。 这种赐膳不许拒绝。 朱棣这是才登基,不重视这些,也因为他在北平府待了那么久,一家子人吃饭习惯了。 看成渊拘束,徐皇后笑起来,只说以前在燕王府都是一大家子吃饭,突然到了宫里就冷清下来,今天倒热闹,所以朱棣又叨叨几句。 别看成渊拘束,朱棣看了倒是更开心。 成渊明白,吃饭不是当谏臣,还是有些规矩最好,毕竟在湘王面前,朱棣也是要面子的。 徐皇后道:“成渊,本宫在燕王府时便看你聪明,我家安成……” 朱棣看徐皇后说话不好意思,直接放下筷子:“皇后的意思,俺来说,她是问你对智贞满意不。” 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说不满意啊。成渊道:“殿下当然是极一切听陛下安排。” 朱柏和湘王妃道:“镇国公娶了安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今后我要纳妾还得公主同意才能娶回家,惨! 大明朝有规定,娶了公主的话,就不能让近亲在朝廷里面当官,所以明朝的这些贵族都不太愿意当驸马。 最主要有规定,驸马要先和宫女试婚。 明朝公主出嫁的前段时间,宫里面会派一个宫女出宫,派她出宫的目的就是帮公主试婚。 她需要完成测试驸马的任务。了解驸马的为人以及能力,然后再将情况禀告给皇帝、皇后。 所以最后公主是否可以与驸马成亲的事,绝大程度是取决于这个宫女的。 驸马在正式迎娶公主之前,在两人大婚的前一天,宫中会派来宫女,带着公主的嫁妆来到驸马府上。 这一晚,这个宫女要跟驸马同床共枕,驸马必须要跟这个宫女发生男女关系。 这一试,不仅试的是驸马是否具有男性的能力,还要看驸马有没有生理缺陷、有没有隐疾。 检验这个驸马是否是“合格”。 第二天,试婚宫女回宫复命,如果驸马合格,当天公主就会嫁过来,如果不合格,就自然吹了。 …… 御书房。 御书房已经重新修建,朱棣站在几摞奏疏前,道:“《皇明祖训》中,说他深知百姓疾苦,而今后子孙又会长于深宫之中,容易被人欺骗蛊惑,所以略微改了改。 可建文登基后,虽无丞相,实际黄子澄和方孝孺一手操办,朕打算重新建立内阁。” 内阁萌芽出自于洪武末,并不是朱棣首创的,这一点《皇明祖训》里有原话,只不过朱棣用大白话讲给成渊。 这些日子,朱棣陆续选了许多的文臣出来,经过考察,决定从里面挑出一些人建立内阁。 朱棣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给站在身后的成渊:“这选了几个人,你看看如何。” 第一个毫无疑问,就是帮朱棣写登基诏书的解缙,可以说才华横溢,这个没什么反驳的。 《永乐大典》也得解缙一起帮忙编写。 第二个是杨荣,这个杨荣当时提醒朱棣继大位有功,名单里有他不稀奇。 接下来的几个名字里还有黄淮,胡广,胡俨,金幼孜,杨士奇,杨溥,这几个是备选,可能入内阁,可能不入。 成渊看完交给朱棣:“臣以为没什么问题,陛下已经有主意。” 朱棣接过纸,在手中折了折,拍着自己心口道:“在朕心里,你的文才也不一般,你想不想入内阁。” 入内阁……那我做驸马,这身份也不合适,另外就是入内阁事情太杂太多了。 成渊可不想每天看奏疏,这样什么时候能做到盛世,他要搞大棚,种他的玉米红薯,造宝船去…… “陛下,臣不愿入内阁。” “驸马不做官,但是朕可以为你破这个例外,如何?”朱棣再次问道。 “我懒散惯了,还是能享清闲享清闲比较好。”成渊说道。 “你几个意思?朕都这样说,你还有理了是吧。”朱棣瞪他道:“为什么不愿意,你和那些读书人一样嫌弃俺?” 成渊立刻解释,道:“臣的志向以前与陛下说过,想要让大明百姓能够吃上一口饱饭,帮船厂多造几艘船,把东瀛矮子收拾收拾。 陛下不是要做一番大业,臣若是入了内阁,许多事看起来方便,实则是不方便。” 原来是替朕着想,朱棣想到这里有些暖意。 朱棣瞟了他一眼,故意道:“朕看你就是想躲清闲,这靖难才多久,你就想撂挑子。” 入了内阁我会死的更快。成渊拱手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看成渊如此拒绝,朱棣也想到自己要开创盛世的事情,便道:“既然如此朕便不让你入内阁,道衍大师前几日为朕念了经,朕这几晚睡的挺好。” 你就是心理作用……成渊道:“多听听经文挺好的。” 朱棣皱着眉头道:“景清,朕派人盯了很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朕总觉得怀疑错了。” 景清搞什么鬼,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成渊疑惑,但他还是劝诫:“陛下,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大意啊,还是当心些好。” 朱棣点点头。 次日一早,奉天殿。 朱棣先是说了建内阁的事情,又定几个入阁的文官。 每天纪纲他们都能抓到一些罪臣给朱棣带回来,这些人都没有朱棣惩治方孝孺他们凶。当初铁铉用朱元璋的牌位和画像放在城楼上挡盾牌用,朱棣最生气。 随后询问了关于周王朱一家从云南回来的事情,官员说再过半个月就能到京城。 散朝时,朱高煦说两天后重阳节时去玄武湖的画舫游玩,湘王朱柏,宁王朱权,还有朱高炽一起去。 他问成渊要不要一起。 成渊说自己约了人,便不去了。 朱高炽一副他都懂的意思,两人一起在宫里聊了几句修身的事情,劝朱高炽多多坚持。 正文 113.朱棣的手段 , 因为某些政治需要,朱棣打算重修修下《太祖实录》,这是朱高炽告诉成渊的。 毕竟建文元年和建文二年都被改成了洪武洪武三十二年和三十三年,这是执政者的意思。 成渊也没有权力去阻止。 到朝中有大臣觉得不妥,许多人建议把建文这两年的事情记录下来,编写在《太祖实录》后面。 朱棣这次打算修《永乐大典》和重修《太祖实录》一事,让那些建文臣子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也说明,朱棣已经接受建文旧臣了,尤其是入阁的几位都是建文臣子。 朱棣显然不只会打仗,他对权谋政事也很懂,笼络文臣的心也有一套。 朱高炽道:“我爹说,这几年北平府的战乱原因,人口稀少,来了应天后大量的军队和臣子都带来了应天。” 成渊点头道:“如今,北平府已经是仅次于应天和凤阳的地方,陛下的国策肯定会考虑给北平府。” “我爹让山西,河北各地的无田百姓去北平府,另外从江南一带挑选一批富户到京城,将流放的罪犯送到北方开垦荒田。 每家迁移的要给粮食,田地,耕牛和农具,监督各地官员将富户直接迁移到北方一带。” 今日早朝说的事情也比较多,朱棣还给北平府的武将吃了定心丸,说他断然不会做下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说他朱棣养功臣削权柄的方法特别的多,不会用杀戮的手段,除非是这些将臣做下伤天害理,欺压百姓的事。 朱高炽道:“这几日,老头听说北平府的武将欺压建文旧臣,有几个嫌弃老头给的府邸小,侵占官员府宅,拉拢结交权贵。” 成渊心里起了警惕,要不是朱高炽和自己提起,他还没有警惕到,这说明朱棣和朱元璋一样,先给他们敲警钟示意。 这是朱棣的手段。 随后朱高又和成渊说了许多体己的话,成渊也算是得到了很多小道消息。 和朱高炽道别,成渊便打算出宫带石开他们去看看地,顺便规划下暖棚的修建。 成渊正了正官帽,快要出宫时被一列侍卫拦了下来。 “镇国公,咸宁公主要见你!”侍卫道。 咸宁?这个临时炸弹,烦。 我都快要和安成赐婚了,恐怕没什么好事,不见! 成渊牙疼的拒绝:“今日我还有要事去做,你回禀咸宁公主,改日我去见她。” 侍卫苦着脸道:“国公爷,你要是不去,我们都会被殿下骂死的,陛下也让你去的。” 朱老四让我去?成渊道:“陛下让我去?” 其实她也没那么讨厌,还挺天真的那种,哭就是哭,笑就是笑,想到这里成渊点头:“带我过去。” 穿过长长的宫道,进了咸宁宫的大门,院内有几个宫女在打扫,女官时不时的过来过去。 咸宁正在和几个宫女踢毽子,看到成渊进来,对宫女道:“你们退下。” “是,公主。”宫女拿了毽子立刻离开。 咸宁宫的女官并没有走,她站在院中,咸宁道:“你也滚下去。” 咸宁脾气不好……这今天肯定是什么事惹到她了,还是小心为妙。 她盯着成渊看了几眼,傲娇的看着他道:“你跟本宫进来。” 咸宁宫大殿,成渊站着,咸宁坐在椅子上,她气鼓鼓的看着成渊,试图让自己气场更强。 谁料成渊只是站着,丝毫没有被她的气场影响,何况她的眼睛里含情脉脉和行为完全不搭。 “狗男人,听大哥说你,要与姐姐赐婚了。”咸宁问道。 “是。”成渊回答。 见成渊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咸宁开始用语言打压道:“狗男人,你竟然暗地里勾引本宫姐姐。” 你在北平府不是就知道……成渊拱手道:“咸宁殿下,若是没什么事,臣先告退了。” 成渊叹了口气,当初在北平府被她都能压榨死,现在继续压榨。 “站住!你敢不听本宫的话。” “不敢。”成渊不卑不亢。 咸宁公主轻哼一声:“本宫给你个机会,你带本宫去看重阳节灯会,否则……” 带你去看重阳灯会,你不怕灯会人多眼杂,我还怕你出什么事。 成渊摇头:“咸宁殿下,此事臣不能答应你,今年重阳灯会就在玄武湖附近的地方。 殿下你可以让成国公他们护送,臣只愿意带安成殿下去。” 咸宁道:“你只能带本宫去,姐姐有的,本宫也要有。” 听到这里,成渊弄明白了,这个咸宁还是那种心态,安成有的,她就得拿过来。 “殿下你找错人了,臣即将便是殿下的姐夫,这不妥。” 咸宁心里一痛,像只大手揪着她的心脏,喘不过气。 “是吗?哼!”她冷笑一声:“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去父皇那里,说你想要对本宫用强,想要非礼本宫。” 你能不能换个理由,我成渊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吗。成渊拱手道:“两天后的重阳节,臣会来接殿下。” 古人说伴君如伴虎,虽然自己和朱棣相处很久了,只是没有发生矛盾,另外 若是咸宁去说自己非礼她,朱棣一生气,非把自己脑袋拧下来不可。 这比贪污银子还要严重, 毕竟和普通朋友闹矛盾,过一段日子就气消了,可是皇帝手中权力大,他不痛快就会让你去死,如果身边有人想给你穿小鞋,在那里叨叨几句,那就是铁定完蛋。 咸宁就高兴的笑起来,“今后你便带本宫去玩,反正你们赐婚还早。” “殿下,这……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我要掉脑袋的。”成渊道。 “也是噢……”咸宁想了想:“本宫今早去见父皇了,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他说,让你好好照顾本宫。” 成渊半信半疑,他算是明白这个女人了,就是瞎胡闹,想一出是一出。 “你还记得那个老婆婆吗,本宫想去看看她。” 杨贤之他娘?难道咸宁对杨贤之有那个意思? 这就好办了。 其实咸宁公主就像个小孩子,出去玩就可以哄好,就当是尽未来姐夫的职责了。 “镇国公,你退下吧。”咸宁对他挥手示意。 “臣告退。”成渊立刻就走。 “站住。”咸宁喊道:“姐姐那里本宫会去说的,重阳节来接本宫。” 成渊诚恳道:“殿下,如果陛下和皇后娘娘问起。此事还请殿下能够替臣说句实话。” 咸宁道:“自然,你回去吧。” 正文 114.那个和尚好奇怪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重阳节。 成渊跟着宫侍,穿过千步廊,穿过广场,正好遇见进宫请罪的宁国公主的驸马梅殷,那个被朱允炆安排抵挡燕军的梅殷。 两人看了眼成渊,宁国公主倒是对成渊笑道:“镇国公。” 那梅殷看了眼成渊,直接阴着脸离开,说不清楚的古怪。 这个驸马真是令人讨厌,成渊记得梅殷已经回京许久了,今日才被宁国公主强迫着进宫面圣。 这是一片安静的小苑,花草树木虽然早已经凋零,假山流水亭台,亭子里一位容貌绝佳的女子坐在亭中忙着绣观音图。 身穿宫衣,眉心点着诛砂,竟然有些清丽出尘,脸蛋素白,一双眼眸如冰雕琢,红唇丰润,秋阳打落在她的鼻梁上面,别有一番韵味。 成渊进了安成殿就盯着她看,愣是不相信这就是那个即将要赐婚于他的安成公主。 感觉今日的扮装,有些像清尘脱俗的轻熟女,还带着纯情的魅惑。 朱老四啊朱老四,你和徐皇后真是太会生女儿了,我竟然会生出一种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娶回家的念头。 是我看惯了她以前的扮装,今日她忽然穿着这种道家佛门衣服,难道是唤醒我体内某种癖好? 成渊心里思绪万千,表面上却没有露出。 “公主,镇国公到了。”宫侍说完便出了小亭。 “你来了?”安成侧过头,灵秀的眼眸看着他。 “今日重阳节,殿下要不要去?” 换成之前,他会直接用陈述句说出自己的目的,但之前咸宁说她给安成说什么,所以成渊换了种问法,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在安成这种聪慧的女人面前,还是不要过多耍小聪明,那样只会被她分析的翻了车。 “先坐吧,今天晚上的灯会我可能去不了。”安成说话的嗓音很好听,像清泉流响,又像有磁性质感,这让成渊觉得耳朵很舒服。 “好。”成渊坐在对面。 “不知为何,父皇突然让我绣幅菩萨,说要送给道衍大师,还说要的特别急,只能你和咸宁去了。” 秋风袭来,她头发和身上的袍子被风吹着飘荡,成渊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她前胸丰满的曲线。 安成伸出纤手,柳眉微动,看向成渊说道:“衣服很丑?尚仪说绣菩萨得点诛砂换衣服。” “很美。”成渊答。 怎么办,肯定是咸宁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干的,故意拖住她的,我要不要告诉她……算了,还是得帮她维护自己亲爹的形象。 “晚上灯会肯定不错。”她说到这里似乎不愿再说,从身后的盒子拿出一条腰带,轻放到桌面:“为你绣的,灯会不要穿青色,太过招摇。” “谢殿下!”成渊将腰带视若珍宝的放好。 看他如此珍惜腰带,安成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马车在宫城门口时,成渊带着咸宁下了马车,几个侍卫穿了便衣,跟在身后。 成渊帮咸宁简单的易容,扮了个平平无奇的丫环,这样带出去比较安全。 宁国公主带着梅殷出宫,碰到一起时,咸宁道:“宁国姑姑。” 驸马梅殷看了眼咸宁半天,宁国公主也道:“大胆,谁是你姑姑。” 成渊拉住咸宁道:“宁国公主,她认错了。” 咸宁生气的掐了下成渊腰,直想骂人,但很快被成渊拉走了。 梅殷并不算什么好人,至少站在朱棣这个层面来说。 历史上进京时死在河里。宁国公主跑来质问朱棣,问皇兄自己驸马怎么死的。 出宫后,咸宁看着成渊:“为何给我画这么丑。” 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爹刚登基不久,到处都是未知的凶险……成渊说道:“咸宁殿下太美了,臣怕你将重阳灯会的风头盖过。” 咸宁公主心情大好,因为她听到了让她高兴的话。 今天朱柏,朱高煦去了玄武湖的画舫游玩,成渊则是带着“平平无奇”的咸宁在街上吃喝玩乐。 重阳节白日到处都是相约结伴登高的游子,按照重阳习俗,今日十分热闹的。 温吞的秋阳挂在半空,路边许多卖茱萸酒,菊花酒的,过往的人都会买一碗尝尝。 到处都是应景的花糕,路边挂了许多的灯笼,成渊带着咸宁,为她介绍这边的东西。 还是中午,灯都没有亮,几个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 “包子,热乎乎的包子~” “菊花酒,茱萸酒!” “哎呦~这位公子,里面坐~” 青楼门口的女子对着穿灰色锦衣的成渊招手,她们或许是看到平平无奇又很丑的咸宁,更加底气十足,还托了托自己的胸。 又往成渊手里塞自己手帕。 “下次,下次!”成渊对那热情的青楼女子笑道,看了看手帕打算一会儿擦鼻涕用。 咸宁一脸被自家男人带了绿帽子的愤怒,指着成渊道:“狗男人,你对得起我姐姐吗?” 成渊拉着咸宁走到远处:“你看人家把香帕都给我了,我是不是该好好的敷衍一下。” 谁知咸宁一听,竟然从自己荷包里掏出随身玉佩,还加了一块香巾。 我送他东西这么多,他应该会感激我的吧。咸宁心里想着。 这女人真是睿智~我也不会占她什么便宜。成渊想了想,走过去买了个好看的面具给她。 宫里没这玩意儿,咸宁拿着面具戴在脸上,玩的可开心了,拉着成渊跑东买西。 成渊看了眼玄武湖的画舫,总觉得自己眼皮不断的跳,心里很是不安,便过去紧跟着咸宁。 咸宁察觉到突然靠近的成渊,她心脏怦怦的抽动了两下。 脸蛋红红的,眉眼弯弯,一双眸子灵动的转起来。板着脸低声道:“狗男人,你竟敢贴本宫这么近。” “殿下,臣总觉得心里不安,不如臣带你去国公府玩?”成渊提醒道。 咸宁不理,立刻跑到不远处卖菊花酒的附近,道:“狗男人,快过来。” 她这狗男人喊的没有什么威严和气势,听着就像撒娇,语气还软软的,嗲嗲的。 成渊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保持自己不能乱想,云淡风轻的笑了起来:“好,我过来了。” 咸宁让成渊买了碗酒,她用舌尖在酒上点了几下,辣的直眨眼睛,“剩下的你喝了。” 那卖酒的是个妇人,对心平平无奇的咸宁笑道:“你家官人长的可真俊。” 咸宁愣了一下,红晕悄悄地爬上了脸蛋,羞涩道:“他不是我家官人。” ……咦,那你怎么叫他狗男人,两人同喝一碗,妇人也不问,继续卖酒。 明朝读书人叫相公,有些富裕的家庭叫老爷,有权有势称官人,夫君,大多数人家称夫君。 成渊穿着灰色锦衣,非富即贵,便被称作官人。 “我有个徒弟不错,现在还是礼部尚书,没有婚配。”成渊看着咸宁不断的暗示:“可以帮殿下物色个夫婿。” 咸宁并不傻,这会儿智商也是很在线的,她双手掐腰:“狗男人,你竟然调戏我。” “调戏?我读书少,不懂得什么是调戏。” 咸宁翻了个白眼,又觉得成渊说话有意思,带着面具咯咯笑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看到平平无奇的咸宁和成渊,只叹息这个男人如此俊朗却娶了个平平无奇的娇纵女子。 太阳渐渐西斜,成渊看她笑容纯真又妩媚,如一道风景,心里则是轻轻叹息一声。 天色越来越暗,玄武湖上的灯也亮了起来,路边的灯笼很红很亮。 咸宁扯着成渊衣袖,道:“你看湖边那个和尚好奇怪啊!” 正文 115.重阳灯会遇刺 , 成渊抬头看去,湖边那里根本没什么和尚,只有靠近岸边的画舫,上面的灯笼已经亮起来。 “狗男人?”咸宁还在道:“那个和尚不见了。” 成渊笑她道:“殿下,是不是想骗我带你湖边。” “切,本宫怎么会如此无聊。”咸宁将面具拿在手里,她并不是什么傻白甜的姑娘,只是疑惑那个和尚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点灯时分,两侧树上的灯笼到处都是,咸宁仰着头数着。 不远处的画舫,朱高煦和朱柏他们正和北平府的一些官员饮酒。 朱高煦道:“皇叔,本王喊镇国公来,他还不来,这湖上夜景多么美,还有这江南的女子嫩如水。” 举杯同饮的朱柏笑了笑:“镇国公今日可有福气啊,咱家咸宁不把他折腾个半死,是不罢休的。” 朱高煦自然知道,但是大家都看破不说破,笑道:“咸宁就是胡闹,她看安成的东西都要抢,本王知道。” “嗯。”旁边的朱高燧笑道。 朱高燧很少和成渊接触,平时都是跟着汉王朱高煦。 画舫的船尾爬上来个人,被水泡的像个水鬼,摸索着上了画舫。 “谁?”两边的侍卫立刻警惕,拔出刀走过去。 朱高煦虽然喝酒,立刻听到船舱外的声音,朱柏也跟着站起来,他们抽出宝剑走出去。 外面侍卫“啊”的一声惨叫,就跌落进水里,船上的人慌乱起来,撞翻了桌子和凳子,惊散了船上教坊司的女子。 朱高煦身怀武艺,自然是不畏惧的,混乱的声音想起。 “啊~” “叮叮当当~” ………… 街上人山人海,咸宁道:“你不许看其他女子,否则我就告诉姐姐。” “呵,你想多了,她们哪个能比的上你姐姐,就连你小姨也逊她几分。” 咸宁噘着嘴,意思是她也没有姐姐好看了?她也不差的嘛。 咸宁自恋的想着。 成渊并不在意她的无理取闹,笑呵呵的给她买了吃的,两人走到不远处套杂耍的地方。 老板手里是竹条绑的圈,套一次二十文钱,摊上都是些不值钱的草编,花环和帽子,还有许多纸扇子,还有银锭和金锭,玉镯,胭脂,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咸宁便跑过去凑热闹,指着那里的草编蚱蜢道:“我要那个,你快去套给我玩。” 成渊摇头不去。 咸宁道:“你去不去?” 身边百姓众多,有几个男子妇人便劝说道:“这位官人,你便为你家娘子套几个蚱蜢。” 成渊表示自己可以买。 结果老板看了眼成渊道:“看公子也是习武之人,怕套不中?你到底行不行啊。”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成渊买了一百文的圈,握在手里。 单是老板敢放银锭,那就说明套中没那么简单,成渊握着圈,选好位置就准备下手。 谁知老板道:“蒙上眼睛,背过身去才能套。” 咸宁依偎着他,软软道:“狗男人套蚱蜢。” 旁边有几个公子手里十几个圈都快套完了,愣是一个没中。 “老母的,又没中!” “我还有两个圈,滚开,看大爷的厉害。” 结果没中。 那人大声道:“我出宝钞,买你那个镯子,我家娘子喜欢的很。” 套不中直接氪金……成渊看着老板的反应。 那老板直接拒绝,表示只能套圈才可以。 那人骂骂咧咧:“奸商,你这根本没人套中,一天了,一个都没有,你摆那么远,鬼能套中。” 咸宁从小丰衣足食,自然认得地摊上的镯子是假的,价格不到五十文,但她不爱这些,偏爱草编的蚱蜢。 身边没套中的人骂骂咧咧,成渊拿着竹圈对咸宁道:“看着,我绝对全部拿下。” 二十步套圈,黑布蒙眼,转过身套东西,对于跟着朱棣打了两年仗的成渊难度不大。 但是背过身,蒙着眼,能套中的几率不是很大。 先套唯一的两个金银锭,那个蚱蜢最后给她套。 “啪!” 套中十两的银锭。 “啪!” 套中金锭。 两个圈稳稳当当落下。 “他套中了!” “今天唯一一个套的。” 老板脸色黑下来,镇场子的唯一两个金银锭被人截了。 但还是老实的拿起来给成渊旁边的咸宁。老板看出来成渊穿的衣服不是一般人,他惹不起。 周围的路人发出惊呼的声音,就连咸宁也惊讶起来,这个狗男人技术还不错嘛。 “狗男人,套蚱蜢~” 成渊重新绑好黑布,嘴巴自信扬笑容,“哈哈,我这就套蚱蜢。” 如果这次在套中,这个男人就是不运气好,而是实力好。两边的男女看向成渊的眼神充满了佩服。 竹圈落下。 稳稳的套住蚱蜢。 老板喊道:“又套中,蚱蜢一只。” 身后人群里突然挤进来几个人,似乎想要挤到前面,还有个头上包着黑布的人,打扮很怪异。 几个侍卫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这种人多的地方,挤来挤去很正常的。 成渊眼睛蒙着黑布,对身侧的咸宁笑道:“我还有圈,要什么?” 咸宁道:“你随便套,我不要了。” 话音刚落,她注意到身后的人群里露出一双眼睛。 这个人是那个奇怪的和尚……咸宁看过去,那和尚袖子里亮出匕首,便朝着面对人群,背对摊子的成渊腹部刺过去。 咸宁瞳孔变大,脑袋空白便转身挡了上去。 成渊感觉脸上湿湿的,咸宁抱着自己,便拉下黑布去看。 只见人群里那人手上拿了把刀,在咸宁后背捅了一刀,她便软软的滑了下去。 那人看到没刺中,又照着成渊刺过来时,成渊脚踢向那人手腕,将他手中的刀踢掉。 “啊——杀人啦。”人群中立嘶喊了起来,混乱扩散,摊子被撞翻,人乱哄哄的。 几个侍卫拨开人群,冲到成渊他们身边。 成渊看了那人一眼,急而短的对侍卫说了句:“抓住他!” 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的同党过来后,立刻回按住咸宁背后的那个伤口。 咸宁此时眼中有了泪光,平平无奇的脸皱着,抿着双唇道:“狗男人,我好疼。” 背后伤口不知深浅,成渊立刻将她抱起,朝着最近的国公府而去。 必须立刻离开,免得二次受伤,回到国公府才最安全。 他抱着咸宁使劲儿跑着,从来没有觉得国公府这么远。 “殿下,没事的,很快就到了。” “狗男人,好疼~”她双手紧紧攥着成渊的衣袖,指尖都在泛白。 那人要刺的是自己,结果刺中了咸宁,明天朱棣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因自己遇刺,后果难料了…… 正文 116.朱棣与建文的对话 , 半夜三更,月明星稀,镇国公府的主卧里,门口站着许多的朝廷侍卫,包围的水泄不通。 厨房不断的烧着热水,进去时是清澈的水,端出来的是血水,女医和御医进来出去。 镇国公府大厅,朱棣沉默的拄着手中的剑,旁边是朱高炽,徐皇后低声地哭着。 成渊靠在大厅的门外,刚刚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和衣服上都是血,已经干成暗黑色,衣服还没有换,发冠有些歪着,他还是镇定清醒的。 此时只能等结果。 行刺的那人是个光头和尚,名叫杨应能,属于朱棣建文佞臣里的,只是当时他陪着朱允炆逃跑。 朱允炆被抓了,他跑了,已经被纪纲的人带回锦衣卫。 还有一拨人,朱高煦和朱柏也受了些皮肉伤,是在画舫被刺的,还在不断的抓捕。 白天还喊自己狗男人的姑娘,此时已经躺在里面,成渊心里很是憋屈。 袁容过来揪住成渊衣领道:“成渊,你一个男人让咸宁为你挡刀?” “闭嘴!”成渊站起来,用带血的手揪住袁容的衣领,把他卡在门柱上,捏住袁容脖子。 永安公主,永平公主也在,安成也站在后面。 永安公主朱玉英看到成渊揪着自己驸马袁容,立刻跑上来指着成渊:“镇国公你想干什么,大胆!” 随后她将成渊推到在地,摆出她长公主的架势。 安成公主看了眼,走过去将成渊扶起来,帮他用手帕擦掉脸上的干掉的血痂,走到袁容面前。 “镇国公乃靖难之公,岂是大姐夫你随意羞辱的,成何体统!”安成声音清冷的斥责。 永安公主看着安成道:“三妹你在做什么。” 安成眼眸清冷,还穿着白天那身道家袍子,道:“罪魁祸首不是他,咸宁如今受罪,你们还要吵吵闹闹!” 李让和永平公主也看不过去袁容的作风,劝道:“大姐夫你不该如此对镇国公。” 袁容侧眼看见朱棣出来,便指着成渊道:“成渊,你个没用的东西。” 朱棣站在那里,今晚他的儿子和弟弟也被行刺了,最宠爱的女儿也被建文旧臣刺伤。 他一直等着御医救治,原本什么也不想说,听到门外的吵闹,怒气冲冲的走出来。 看着嚷嚷的袁容道:“狗东西,嚷嚷什么!永安,把他带回去。” 朱棣扫了一眼,看见狼狈不堪的成渊后,叹了口气,示意成渊跟他走。 安成抿着嘴站着,成渊让人拿了两件干净的袍子,一件递给永平公主。 随后拿了自己外袍给安成披在身上后,轻轻拍了拍:“夜里凉,穿着。” 看了眼身上的袍子,安成自然知道他是怕自己冷,望着成渊的身影,她心里一暖。 书房一片安静,朱棣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威严的坐着,看不出来是悲还是喜。 “杨应能,曾为吴王府教授,削发为僧,法号应能,朕佞臣榜单上之一,没想到被他逃了。” 朱棣说完这个,低下头,微微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有人对朕和你恨之入骨,并非只是伤了咸宁那么简单。朕要见见建文。” 成渊点头,没有阻拦。 ………… 朱棣一直不是很想见朱允炆,但是今晚他只想揍一顿朱允炆。 朱允炆看着朱棣道:“燕贼,你终于肯来见我。” 朱棣没有说话,直接上去将朱允炆揍了几拳,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你敢让人伤俺咸宁,俺恨不得立刻宰了你。” 这个过程中,朱允炆试图用自己的气场碾压朱棣,却被朱棣直接将势压了回去。 “建文,若是咸宁出事,俺会过来宰了你,让你生不如死!”朱棣此刻心里有的是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朱允炆原本还想和朱棣好好的逼逼关于谁是正统这件事,但很快就被朱棣气势秒杀,竟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杀手?”朱棣呕吼道:“朕会把他们全部揪出来血洗!” “你,你夺我皇位,皇爷爷泉下有知,不会放过你的!”朱允炆退了两步说道。 “朱允炆,你从小到大,除了倒打一耙,还会做什么?若不是你如此,大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不是你逼俺,俺这辈子可能只会做个王爷,这机会是你给的,不要去怪任何人。” “朱允炆,俺告诉你,俺朱棣现在觉得,大明皇帝俺比你更适合,史书会给俺最公正的评价!” 朱棣说完离开石室。 成渊道:“咸宁中的刀子,今后我会在你身上补回来!” 两个大明皇帝见面,原本以为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谁知道只是父亲对女儿受伤害的控诉。 朱允炆看着成渊身上的血迹,心里生出了恐惧,这个人像个地狱修罗,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成渊道:“你就是个废物!” 这句话对朱允炆的打击十分大。 回到书房,朱棣还在坐着,看到成渊出来,默默的走了出去。 大厅处。 朱棣看着纪纲:“查,用尽所有的人马,查建文旧臣,谁谋逆刺杀有份,你立刻处死! 选在人群中,重阳灯会,画舫上的联合刺杀,此事不可能一人做成。” “成渊,朕把公主交给你,出了这种事你难逃其咎。”朱棣皱眉道。 “臣愿意领罚!” 朱棣看了看朱能:“将镇国公拖到院子,打三十大板!” 成渊躬身道:“臣遵旨。” 镇国公大院,朱能命两个侍卫将成渊拖到凳子上:“镇国公,得罪了。” 成渊摇摇头:“打!” 说完,板子落下来,声音整个大院都能听见,成渊没有吭声,直到板子打完,才被朱能扶起来,给他找了个拐杖拄着。 伤势无论轻重,总会有告一段落的时候,天快亮时,御医和女医才出来向朱棣复命。 “咸宁公主还在昏迷中,幸亏公主伤口在脊背附近,若是在近一些,伤到脊背处,便会此生瘫痪。 这几日不要移动她,免的伤口再出血就不好了。” 御医说完等朱棣吩咐。 徐皇后看着朱棣道:“臣妾留下来照顾宁儿。” 朱棣道:“皇后,这里就让女医和弄墨她们在这里,镇国公府已经有侍卫把守着。” “成渊?” “臣在。” “咸宁再出事,朕不饶你。” 成渊脸色苍白的拄着拐杖,看了眼李让道:“请驸马爷照顾好两位公主。” 李让道:“镇国公,不必担心,我会和公主送三公主回去的,明日我们会来看看咸宁。” 成渊道:“臣恭送陛下,皇后娘娘。” 安成下台阶时,成渊在身后低声说道:“安成殿下,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咸宁殿下。” “此事只怪那些刺客。”安成眉眼上的朱砂还在,在月光下确是像个慈眉善目的菩萨。 永平公主见妹妹的眸子里,都是是担心,便安慰的带她一起回了宫。 成渊目送朱棣他们的宫车走远,这才被石开和杨贤之扶进去。 正文 117.御医的惊叹 , 成渊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回挪,他刚回到院子,便看到院门口站着几日不见的达玉儿。 成渊道:“回去吧,告诉宁王,让他这几日别出京。” 朱权挺幸运,因为宁王妃生病,便没去画舫,反而躲过一劫。 马上的女子并不答,随后性烈如火的夹紧马腹,离开镇国公府门口。 成渊拄着拐杖,开始回想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 尤其是,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些人怎么会这么快锁定自己身份,除非他们一直跟踪。 有谁见过自己? 成渊寻思半天,拄着拐杖站在院中静静想着。 正在这时,女医和尚仪道:“镇国公,公主醒了,说……要见你。” 尚仪女官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请成渊进去,当她们快步进屋,才发现镇国公还没进来。 成渊脸色苍白,拄着拐杖挪着进了屋子。 卧房中,弄墨和女官守在床边,拿着毛巾帮趴着的咸宁擦着没有血色的嘴唇。 御医和女医正坐在床边为她诊脉。 咸宁有气无力道:“狗男人~本宫好疼。” 御医道:“伤口只怕会疼许久,公主殿下放心,这是正常的。” “有没有止疼的药?”弄墨从小跟着咸宁,她知道自家郡主怕疼,便忍不住问道。 御医道:“只怕用了也效果不大。” 成渊想到自己当初签到时,还有几盒阿莫西林和止疼片,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便道:“刘管事,扶我去书房。” 许久后,成渊过来,从怀里掏出纸包,取出碾成粉末的药片,命人用温水化了给咸宁服下。 看她半睁着眼睛,成渊道:“这是我自……制的止疼药,你喝了,它很快就会止疼。” 半炷香后,咸宁缓缓睡去。 随后成渊拿过御医的止痛药方,看了几眼后摇头道:“你这方子少了四味药材呢。” “活血止痛的药方主要由当归、熟地、白芍、桂枝、红花、枳壳、川芎、五灵脂、柴胡、牛膝……你看看你少了红花,白芍,柴胡,牛膝。” 感谢自己之前翻的那本医书,如果没有医书,今天都看不出来御医止痛的方子有问题。 “唐宋留下来的方子,确实是差了四味药材,我寻了许多医书都没补全,镇国公你怎么知道的。” 御医脸上的疑惑立刻变成震惊,猛的抓住成渊的手,急切道:“这方子镇国公怎么知道的,还补全了。”www.kanδhu5.iá “噢,我之前看到的医书上有,唐宋药方也有啊。” 不会吧,这方子都不全,还怎么在太医院混。 他喃喃自语的看着成渊,目光变得十分热切起来,就连旁边的女医也惊讶的看着成渊。 “镇国公,若是您知道更多方子,还请告诉我,这药方可以拯救黎民百姓于病痛之中啊,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成渊表情怔住。 御医和女医用热情的眼神奸视着他。 成渊看了眼御医和女医:“祖上传下来一本医书,上面有几百张药方可以用,我便是从那上面找的。” 什么?几百张药方!御医和女医都想问问成渊。 随后成渊又和他们说了关于其他病症的方子。 女官和弄墨都跟着惊讶起来,原来国公爷还是个“神医”。 御医和女医看到咸宁熟睡,这才退下去隔壁歇息,以保随时需要他们。 成渊看了眼,命府里丫环煮了些糖水鸡蛋送过来。 五更天时。 咸宁才醒来,她姿势只能是趴在软枕上,室内温暖,白色的单衣显得她更加苍白。 看到成渊拄着拐,眸子透出些惊讶道:“狗男人,你怎么了?” 成渊苦笑摇摇头:“没事。” “父皇罚你了?等我好了,我让父皇给你赔礼。” 我让朱老四给我赔礼,我怕不是嫌弃命长,成渊:“没事的。” 她皱了皱鼻子,抱怨道:“这谁的床啊,一股狗男人的味道。” “我的床。”成渊道:“咸宁殿下还是第一个躺在我床上的女人。” “你调戏本宫?”咸宁有气无力道。看書喇 “不敢,臣到时候便将你姐姐娶进国公府。” 好烦……她心里抱怨一声。 她虽然趴着,但身材曲线很美,妩媚而多情,却又孤独寂寥的很,眸子亮晶晶的,迷蒙的侧头看他,没有说话。 “公主喜欢做什么?” “看话本。” “喜欢吃甜的吗?” “嗯呐。” “我让人给你煮了些糖水,待会儿喝了可以好些。” “好哒。” 成渊从怀里掏出被血染红的蚱蜢说道:“殿下,你受伤昏迷一直把它握在手里,坏掉了,明日我帮殿下做个。” “你会?”咸宁不信他:“做的本宫肯定不喜欢,肯定丑!” 到时候你别真香就行。 “会做,但明日我要去查事,可能很久才回来,公主若是无聊,到时候我回来与公主讲话本。” 听说他明天不在府,小脸顿时失望了。 狗男人你也有温柔的时候,是不是对安成就是这样,总是对本宫爱答不理的,还凶巴巴的。 “公主,你后背那刀疤,这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狗男人,那你说怎么办?”咸宁心里有些期待的问道。 “臣会想法子的,另外明日我不在时,殿下有事可寻我徒弟杨贤之。”成渊笑道。 成渊走到床头,看着她道:“贤之人很不错,殿下不是喜欢吃他娘做的馄饨吗,到时可以天天吃。” 咸宁原本有期待的眸子里,霍然间在下一秒,缓缓熄灭。 她低声道:“本宫,不,不喜欢馄饨。” 成渊想了想道:“过几日给你讲个女国王与和尚的故事。” “不想听。” “安成殿下与话本里的女国王有七分神似,不过还要年轻些。” 这时女官端了药和糖水进来。 看咸宁不说话,成渊当她刚醒有些累,道:“殿下好好歇着,臣告退,注意伤口。” 成渊拄着拐离去,明日得进宫和朱棣商议其他事。 女官喂药时,看见咸宁眼泪啪嗒滴进药碗,当她是伤口疼。便道:“公主,我们吃了药就不疼了。” 旁边的弄墨笑道:“公主,国公爷的医术可灵呢,帮你止疼,这一点连做了十几年的御医都无法做到,可国公爷轻松便做到了,他好厉害啊。” 咸宁撒娇道:“不要提他。” 女官是北平府跟过来的,便像哄孩子般道:“那我们不许他来,这两日国公爷不回来。” 弄墨也安慰道:“赶他走。” 咸宁觉得她们在给自己伤口撒盐。 正文 118.朱棣的秘事 , 正文 118.朱棣的秘事 第二日早朝结束,成渊与朱棣讨论了一番关于刺杀的事情,成渊提到礼部尚书杨贤之是个孝顺孩子,前几日将母亲接来京城。 成渊最初的目的是,他觉得咸宁肯定喜欢杨贤之,才说自己喜欢吃杨家婆婆做的馄饨。 谁知朱棣却有些心烦,愣愣的又问了句:“发达了,该将自己母亲接来享享福,这一点应该的。” 朱棣看了眼成渊道:“命人把大殿门关上,朕与你说个事。” 成渊点头,命内侍过去关门。 许久后,大殿安静下来。 “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朕今日。便与你说一说这二三。”朱棣示意成渊坐下。 我又要做垃圾桶吗?成渊捧着茶杯喝茶:“陛下请说。” “做了皇帝该祭拜双亲,可朕却不能祭拜生母,也不能将自己生母遵为太后。 为了靖难成功,朕说自己生母是马娘娘,可是朕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碩妃。 朕由马娘娘抚养长大,但朕的母亲是故元达鲁花赤的女儿,朕的外祖父是当地的军政官员,被义军俘虏送给了父皇。 她出生卑贱,地位很低。 母亲很疼爱俺,但我们见面的机会却很少,她每次见到俺,都会将俺喜欢的抱在怀里,抱着俺说许多话,她给俺唱草原游牧的歌。 但俺那时很怕她,大哥和马娘娘对俺很好,俺七岁才有了名字。若不是削蕃,恐怕还是大明王爷。 谁知,如今做了大明皇帝。朕有高兴的事只能和皇后说说,咸宁也常常跑来跟俺待着,几个孩子里,最疼爱的就是她。” 朱棣说着竟然有眼泪滑落,看了眼成渊道:“若不说出来,朕心里是愧对她的,但俺无法对天下人宣布,否则朝臣的做法会更愤,只能违心说谎。 朕从小被嫡长子耳濡目染,又怎会不懂长幼有序,可朕无法去坦然的面对这种事。” 朱棣虽然是皇帝,但他也有自己无奈的事情,比如这些藏在心里的事。 成渊道:“听说先帝爷当初开国时还想过他该对天下说朱家该不该以朱熹追溯,但后来他选择大方承认。 陛下的事情,臣只能倾听,出了这殿,便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臣以为陛下该为她做些什么,该让后人记着她。” 朱棣今日说的这个秘密,目的在于希望成渊去帮他办这件事,他两有关于建文的秘密。 这件事,他能信的只有成渊。 “朕要为生母建祠,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过几日等你伤好后,便领旨去办。” 随后朱棣又说起了他与徐皇后之前的事情。 “朕与皇后,当初还是父皇为朕赐婚的,当时皇后是有名的女诸生,朕那时只想随军北伐,只想打仗。 也结识过其他女子,但最后朕还是与皇后成了婚,她对朕来说,是值得此生去守护,珍惜的女子。” 那我该不该也表表我的态度?成渊说道:“陛下,臣对公主也是。” “是咸宁吗?”朱棣挑了挑眉。 怎么会是咸宁,她每天把我当狗男人对待,动不动就爆炸。成渊笑着拱手说道“是安成殿下。” 朱棣笑道:“等你帮俺把建祠的事情处理好,朕便下旨赐婚。” “是,定会让陛下满意。”成渊随后拄着拐杖道:“臣这几日要去看看建造暖棚的事情。” 朱棣道:“成渊,朕待会儿要去看看咸宁,你做事保护好自己。” 经过这么久,朱棣已经开始适应自己是皇帝的身份,刚登基时,言行举止还是燕王那套作风。 但现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帝王的举动,他不必刻意模仿,也不必做模仿其他皇帝,他的威仪专属于永乐。 朱棣躺在自己的卧榻上,没有朱元璋的天然震慑,也没有朱允炆的那种文弱书生,有的是朱棣的风范。 “成渊,朕这腿又疼,你何时把膏药带来?先随朕去帝后苑,朕让人赏你些药。” 明朝的帝后苑指御花园,外臣一般只在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后庭一般不许外臣进入。 能被带去御花园这些,已经算是很大的荣耀。 皇家御花园很大,京城御花园保留江南园林的特色,即使已经是夏天。 依然能看到绿意盎然,这边有专门的温泉滋养。 朱元璋和马皇后时期,不喜欢铺张浪费,到了建文朝,御花园修的越来越气派。 朱棣跟着朱允炆沾了不少的光。 永乐迁都后,这些东西依旧保存完整,谁知到了清朝康熙年间,常从明故宫拆石料去修普陀山的庙,越往后越被毁的厉害。 ……………… 京城某座府邸,那人背对着墙坐在书房,其他几个人安静站着。 “这次,杨应能那个蠢货办砸了我们的事情,成渊和朱棣那狗贼定然会对我们防范。” 背对众人的男子穿着锦衣华服,阴恻恻说道。 “当时若不是朱高煦,我都可以将朱柏直接斩杀,谁料出了意外,反而只伤到了他们。” “不过应能做的也不错,他伤了朱棣那狗贼的女儿,也算是功劳。” 站在最后的景清道:“我何时才可以杀朱棣那狗贼?若是在耽搁下去只怕他会发现,请您示下。” 背对着墙的人笑了笑:“此事景御史急不得,你先按兵不动,打消朱棣对你的怀疑,好好的潜伏,到时候便在奉天殿对他动手。” 景清闭了闭眼,他如今看到朱棣就想一刀上去结果了他,这忍到何时才算成功。 “景御史,莫要冲动,既然成渊当初劝说朱棣,那么他对我们这些旧臣还是很想拉拢的,既然如此,我们就该好好的利用这机会。” “我们真要对成渊下手?看他倒是个为百姓做事的,我们该对付的是燕贼才对。” 背对众人的男子阴森森道:“若不是成渊,燕贼哪有今日,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了应天城? 先帝之仇,亡国之恨,你们可不要心慈手软,断了燕贼的左膀右臂,才可以复国!” 景清道:“这个成渊是个人才,可惜跟错了燕贼。镇国公府四周都是成渊的亲信,只有等待时机,在外面下手。” 正文 119 , 正文 119. “除掉成渊,一年?十年,都可以让他死,或许我们还可以借助燕贼的手杀了他,他不死,燕贼难倒!” “他太年轻,除掉他轻而易举,既然刺杀不成,那便……”景清疑惑道。 面对着墙的男子沉默片刻,冷笑一声:“应能刺杀失败,成渊和燕贼起了疑心,过几个月再说。” “景御史,你如今要做的便是,静待时机,或许我们还可以挑唆朱高煦,那个蠢货也该付出代价。” “汉王与太子不和,你们可以借此机会让燕贼尝尝两个儿子争储君之位的滋味如何。” 众人都听从面墙而立的男子为他们安排,十分听从。 皇宫,帝后苑。 成渊看着朱棣,忍不住问道:“陛下不打算公开祭祀,那臣到时候修祠该如何准备。” 这件事必须还要问清楚朱棣。否则建起来不合格,要拆更麻烦。 朱棣道:“选一处风水绝佳的地方来用,地点你去选人来挑,要信的过的人。” “是。”成渊点点头,朱棣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执行,为亡人建祠,是朱棣尽心,为不能公开亲母的愧疚。 朱棣看着他,问道:“咸宁可有好转啊,御医叮嘱不能移动,你那国公府先借朕用用,宫里有福建那边新贡来的荔枝。” 如今的贡品荔枝,就算送到宫里都是按一颗一颗的分,朱棣却让将所有荔枝都带着给咸宁。 成渊道:“臣告退。” 朱棣道:“朕原本想着,要去你府上看看她,从小打到,她和高燧都是宠着长大的,谁知工部那边还要安排,待会儿让太子去。” 宠坏了……所以咸宁才敢那么的肆无忌惮。成渊道:“咸宁殿下单纯,这是好事。” ………………………… 成渊回到府中,这两日打了板子的地方好了很多,丢了拐杖,却依然有些瘸拐。 朱高炽笑道:“先生,我这袍子都太宽松了,过几日再做几身。” 你是炫耀你瘦了……成渊将宫里带来的荔枝提着,一同向卧房而去。 卧房在国公府后院,穿过拱门,走过回廊,又走过几个院子,才到。 今天府里热闹,常宁公主和徐妙锦他们也来看咸宁。 “镇国公。”常宁公主和康宁两姐妹对成渊问好。 “镇国公。”徐妙锦也笑着问候。 成渊将荔枝放到桌子上,看了眼咸宁道:“殿下,陛下让臣将荔枝给你送过来。” 朱高炽点头,命女官将荔枝取了递给咸宁。 咸宁虽然趴着不能动,两只手伸出来俏生生的剥着荔枝,道:“狗男人,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成渊:“…………” 朱高炽也看了看咸宁,道:“咸宁你不可乱叫。” 徐妙锦看了眼成渊的反应,知道咸宁这样叫,人太多不合时宜,便缓解尴尬道: “镇国公,安成也来了,她有些不舒服,在厢房歇着,劳烦你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粥。” 成渊道:“我这就去,太子和几位殿下今天就一起在府里吃饭,我下厨。” 常宁她们惊呼,国公爷竟然也会做一手好菜,不禁赞叹起来。 咸宁是最高兴的,她为了报复这个狗男人两天不看她,故意在安成面前说了几件事。 她生病也不闲着,给这位威武的狗男人镇国公制造了一些压力。 让他也尝尝姐姐的脾气,莫要太嘚瑟,咸宁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后院,厢房。 安成早晨听咸宁说,这几日那个蒙古女子来过,这几日连夜绣菩萨,躺在厢房,昏昏欲睡。 咯吱~ 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没有回头,蹙眉:“本宫不是说了,不吃,莫要再来。” 她以为是国公府里的丫环又催她。 安成很少在外人面前发脾气,上次是她看不惯袁容对成渊那样,平日里都是淡淡的。 早晨来国公府便听说成渊和那个达玉儿见过,便连早饭也没吃。 门哐当关上,有力沉稳的步子向床边而来。 察觉到不对劲,她转过头。 突然发现来人着登云靴,穿着青色的袍子。 “你怎么回府了。”安成脸上不自觉展露笑容。 “刚回来,去陛下那里拿了些东西给咸宁殿下。” 成渊走到床边,握着安成的手,温和道:“听说你来了,过来看看你。” “今晚我照顾咸宁。” “国公府随便住。” 安成先是皱了皱眉,随后起来,轻轻依偎在他怀里,轻声“嗯”了一下。 成渊感觉自己屁股疼,轻声嘶了一下,安成看了看他道:“还疼吗?” “还好。” 两人默契的依偎着时而说几句话。 “狗男人是何意?”安成用手指轻戳他的胸口道:“本宫问你呢?” 智商高有坏处…… 还是咸宁好,情绪化来的快也去的很快,逗几句就笑,炸毛了就会过来挠你。 安成你别这么知性好不好,成渊想了想道:“说明她比较讨厌臣。” 安成换了坐姿,背对着他,单手捂着胸口,闷闷道:“本宫怎么觉得是她喜欢你?” 她又不是傻子,有些事自然看的很明白,推搡道:“国公请自重。” “请殿下教教我怎么自重,当初在北平府,还要多谢李乾送你东西,没有误会,怎么会有今天呢。” 她倔强的不转身。 成渊把她拥在怀里,道:“安成殿下是我要守护,珍惜的人。” 随后将她横抱起来,撩起棉被将她放进去,自己也钻了进去。 “成渊~你~” 看着身下人浅浅的卧蚕和水汪汪的眸子,双手紧紧按住领口,更有欲拒还迎的感觉。 啧,原以为已经适应她的魅力,没想到……还是太年轻。 成渊扮作纨绔子弟:“这殿下身下死,做鬼也潇洒,公主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说完将她翻过身去,将她双手扣在后背处,挣扎间,衣领露出圆润雪白的玉背。 成渊手指划过,笑道:“殿下?” 安成公主脸颊红晕泛起,后背起了鸡皮疙瘩,耳垂红的滴血,嗔道:“别闹了~” “太子他们来了,待会臣要去安排厨房准备晚饭。”成渊放开她,穿了自己靴子。 “臣逗你的。” “本宫看你挨的板子太少。”安成说完走到桌边,拿起盒子道:“宫里特制的金疮药。可内服外用,每日两次。” 出门时,安成已经将衣服理好。 院中还有丫环在清扫。 正文 120.你要对本宫负责 , 成渊跟在身后,扮作人畜无害的正人君子,但还是忍不住张开手,在安成公主身后比划了下,他的两只手都没有握住,是手太小,还是人家很丰满…… 大不大有区别吗?反正都是自己的女人。 成渊心里想着大事,在明初干点事实才是最妥帖的,百姓首先得吃饱饭才可以,不吃饱肚子谁有心思听假大空的事情。 朱棣安排他办的事情,过几天要立刻去办,用朱棣的话来说,成渊不是那种因为出身而判断别人的人。 成渊嘟囔着民生大事,安成心里想着方才的事情,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开始出现记忆片段。 咸宁跟他到底有没有那回事,这个丫头总是和自己争东西,首饰,衣服都可以给,感情怎么可以。 “嗯,他方才认错的态度还算很诚恳的,没有说假话,是我多想了,我这脾气要改一改。” 安成暗暗点头,一边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一边满意成渊良好的认错。 转过身正要与成渊说话,却看到他双手在空中比划,似乎在抓什么东西。 安成挑了挑眉,有些愠怒。 “镇国公,你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成渊收起手,他不在纠结是c杯还是d杯,他的手也是成年人手,怎么肥事,竟然握不住。 “还要说谎?”她羞红脸道。 “安成殿下,臣在想一会儿做多大的狮子头来吃吃,所以用手在虚空比划比划。” 她偏偏拿成渊没辙,转身继续走。 原本要去厨房安排,给宫里来的殿下们做饭,想到自己之前签到得的一箱鸡精,便想着去拿。 “殿下,臣东西在书房,您先过去吧。”成渊说完不等安成... ... 120你要对本宫负责 (第1/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反应,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刘大锤来禀报,说宁国公主和梅殷来看咸宁公主。 卧房。 朱高炽看到宁国公主,立刻上前恭敬道:“姑姑怎么来了。” 梅殷穿着华服,对着成渊的府邸打量一番,道:“我与公主来看看,听说咸宁遇刺。” 徐妙锦有些诧异,这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太夸张了,连梅殷和宁国都知道了。 成渊进来,客气与大家见礼,看了眼梅殷,道:“驸马爷。” 梅殷看了眼成渊,点点头,随后过去和朱高炽他们说话:“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派人去查,此事可是大事。” 随后又开始点评成渊的府邸,说什么镇国公府太过朴素,都比不过其他的国公宅子。 狗娘的梅殷挑事儿呢。成渊朗声说道:“陛下将当年的府邸赐给我,这便是最好的鼓励,再说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特别多,不如给百姓用。” 朱高炽赞赏的点头,成渊的人品他是在北平府便知道的,能够想到这些实则是好事。 常宁她们也很赞同成渊的话。 “镇国公,改日请你来驸马府好好的吃酒。上次你跟王驸马吃,也要与我一起,可别不给面子。”梅殷热情道。 “好!到时候一定去。” 等梅殷和宁国离开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朱高炽不满的看着梅殷,原本大家要吃饭,被他来搅和,现在吃不到成先生做的饭菜了。 对于他们来说,成渊做的饭菜味道很好。 徐妙锦和常宁道:“镇国公在北平府时,做的菜味道比宫里御厨做的还要美味,下次来他家吃吧。” 她说赛过御厨,那就真的赛过御... ... 120你要对本宫负责 (第2/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厨了。大家都知道她在宫里常出入,有这评价不足为奇。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如墨。 屋子里亮起烛光,镇国公府又恢复安静,成渊送走众人,回到卧房却看见安成在照顾咸宁。 帮她换了衣服,敷药,女官在旁边帮忙。 两个姐妹这样多好,多温馨。 秋风吹的人有些冷,成渊伸了个懒腰,倦意待去,感觉肚子咕咕起来。 走出卧房,打算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正好两位殿下也没吃。 厨房离卧房很近。 月色很亮,厨房里几个婆子和丫环边说笑边刷锅,看到成渊进来,众人立刻躬身道:“国公爷。” “你们忙你们的,小翠,给咸宁殿下熬些鸡汤送去。” 管厨房的婆子道:“老爷想吃些什么,我让人立刻做。” 你们做菜不好吃,吃的我都快怀疑人生……成渊道:“你们辛苦了,做老爷也该体谅大家,我自己做些吃的。” 几个婆子听到成渊的话,只觉得老爷太会体贴人。 “帮老爷洗一块瘦肉,再去找一块石板清洗干净,瓦片也可以。”成渊站在宽敞的厨房道。 大家领命去做。 他原本想喝粥,临时又想起前世在某音和某书看到的明朝瓦片烤肉,临时改了主意。 石板和瓦片清洗好,放在厨房门口的院子里,用几块石头垫着,准备烤肉前的准备。 厨子和丫环围着看,她们从不知道石板还可以做饭,心里很是好奇。 滋…… 腌制好的瘦肉已经被敲打的十分薄爽,接触到火红炽热滚烫的瓦片和石板后,发出滋滋的声响。 特别薄的肉片开... ... 120你要对本宫负责 (第3/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始翻卷,成渊撒上自己提前配好的调料鸡精,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咬下去很有弹性。 独门腌制手法,加上自己用的调料和密制蘸料,明朝版的瓦片烤肉和石板烤肉便诞生了。 众婆子盯着肉片,没想到国公爷还有这一手,她们自家男人做的菜都没法子吃。 要是年轻十几岁,定然要绞尽脑汁嫁给国公爷,这样又俊又位高权重,还会做菜的男人,可是稀有物。 几个帮厨的丫环心里默默祈祷,自己长的还不差,若是被国公爷看上,该多好啊。 她们喉咙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但诱人的烤肉味直入肺腑,她们腹中的饥饿感又再次涌了出来。 国公爷烤的东西怎么这么香。 成渊感受到背后那些如饿狼一般的目光,惬意的夹起烤肉放进嘴里。 卧房中,安成正给咸宁喂汤,问咸宁道:“咸宁,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咸宁吸了吸鼻子,惊讶道:“姐,什么味道,好香啊……” 旁边女官和御医也动了动鼻子,确实好香。 旁边的侍女道:“国公爷在后厨烤肉呢。” 安成深吸一口气,以前在北平府只吃过一次成渊做的火锅,后来他便跟着父皇去靖难了,哼,他烤的东西怎么这么香。 “本宫出去下,你们照顾好咸宁。” “是,公主。” 女官点头。 国公府丫环带着安成,走到后厨的院子,说道:“公主殿下,在那边。” …………………… 成渊将腌制好的五花肉放在石板上翻着,石开将酒倒在杯子里,正要饮酒时,忽然心有所感,转头向后看去。 不远处,安... ... 120你要对本宫负责 (第4/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衣着高贵,站在那里看过来,眸子里充满疑惑。 “镇国公,你在做什么?” 旁边的丫环看到安成公主过来,她们原本想要得到成渊青睐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 她们的身材和外貌被安成公主大佬级别,直接碾压,幻想烟消云散。 当然是吃饭,看不出来吗……成渊起身道:“殿下,臣吃饭啊。” 安成当然知道他吃饭,只是他吃饭便吃饭,偏偏弄得这么香,她忍不住自己的脚步。 看了眼众婆子和丫环:“既然没事了,就都回去。” 众人看了眼安成公主,纷纷行礼后离开。 成渊将烤好的肉放进盘子,看了眼安成道:“殿下,你觉得我烤的肉香不香啊。” “嗯,闻着很香。” “公主喜欢吗?”成渊说完,将肉放进自己嘴里:“我也很喜欢。” 不给本宫吃,还要问本宫那么多话做甚。她矜持道:“可本宫不想吃。” 成渊没有说话,将六七片肉放进盘子里,道:“殿下,偿一口?” 她矜持道:“可本宫不想吃。” 成渊夹了一片,闭上眼睛:“我做的饭菜真是好吃。” 安成公主瞥了他一眼,说道:“还想骗本宫,本宫才不信。” 成渊将筷子递给她,说道:“是真的好吃,殿下尝尝?就尝一口。” 安成想要继续拒绝,但是身体很诚实,等成渊喂过来时,便不受控制的张开嘴。 她今天要照顾咸宁,早饭因为生气都没吃,这会儿成渊手里的烤肉一直撩拨着她的心思。 在这股香味的引诱下,她在这一瞬间忘记自己的矜持,忘记了这个让她生气的狗男... ... 120你要对本宫负责 (第5/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 接着她伸出手。 盘子里的肉…… 接着石板上的…… “公主,公主……你吃完了,我吃什么啊。”成渊制止。 她这才反应过来,用手帕沾了沾嘴角的东西,才发觉哪里不对。 她可不想如大哥一样修身。 抚摸着自己小腹,指着成渊嗔怪的道:“成渊~都是你惹的祸,你要对本宫负责。” 正文 121.替朱棣办事,朝臣反对 , 正文 121.替朱棣办事,朝臣反对 看到成渊很委屈,安成便随手做了几道小菜偿还他。堂堂公主下厨,养眼倒是很养眼,但味道却是让成渊从兴致勃勃变得满脸失望。 你经过食物同意了吗,就把它做的这么难吃。 “不想吃可以不吃。” 安成冷冷道。 成渊一听,高兴坏了,果然不吃。 “哼~你给本宫出去!” 咯吱……哐,厨房门打开,成渊出来后,门又关上。 安成站在厨房黑着脸,低头吃着自己做的饭。 门外,成渊敲门,啪啪的拍着。 “殿下,让我进去。” 成渊心说,下次要管理好面部表情才是。 从厨房出来,吩咐丫环烧了水给这位“知书达理”的公主沐浴,他自己则是随便洗了洗。 成渊坐在书房边的书桌旁,安成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蜡烛快烧完时,安成开始犯困,都快要迷糊,就是倔强的坐着。 成渊把她揽在怀里,低声道:“臣还要画很久,不用陪着,殿下去睡吧。” 她还是坐着不动。 成渊把她抱起,走到书房的卧榻边放下,脱了绣鞋,双足白皙干净,曲线也很好,细腻如暖玉。 自己要控制好自己,适可而止…… 给她盖了被子,从白天后,两人便莫名的进了一步。 “睡吧,明日臣要上朝,将这东西交给陛下。” 第二日四更,成渊便起床,拿着自己选好建庙的图纸进宫上朝去了。 上朝前,他先进宫见了朱棣。 朱棣的意思是,让成渊在早朝是提出修庙宇,但是理由让成渊定。 成渊道:“臣……会帮陛下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请陛下不要担心。” 他不会觉得朱棣是懦夫,也不会认为朱棣是虚伪,这件事朱棣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假若朱棣是朱元璋传位正统,那朱棣定会把自己生母供奉起来,但是他不可以这么做,便选了养育他的马皇后。 毕竟天下士子口里的正统,以及正统没了就是亡国的理论,朱棣就算在强势,这一点他得认怂。 马皇后将朱标,朱樉,朱棡,朱棣和朱橚兄弟两,都是亲手抚养长大,这份恩情在朱棣心里也难以抹去。 “朕想祭拜她,但不需要将孝心做给天下人看,朕自己心里有,这便足够了。”朱棣伸着胳膊,徐皇后帮他梳发更衣。 按道理,这些都是宫女和内侍来做的,但朱棣在燕王府时,已经由徐皇后为他整理惯了。 成渊由衷的道:“陛下和皇后娘娘真是羡煞臣,定会白头偕老。” 徐皇后帮朱棣选好发钗,转过头来轻笑道:“你啊就是会说话,本宫身子不好,能陪陛下多久是多久。” 朱棣道:“朕的皇后是最美的,也是要与朕白头偕老的,靖难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说什么傻话。” 成渊自知徐皇后会早早病逝,便笑道:“有臣在,皇后娘娘的身体会调理好的。” 朱棣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成渊,他相信朱棣是可以信赖的人,便道:“当初北平府都可以让成渊调理,等安成嫁过去了,就是自己人,他成渊能不尽心尽力吗。” 成渊说实话,很佩服朱棣,朱棣这种人也喜欢做大事的,不拘束的人,两人倒还相投。 朱棣从成渊眼里看到了佩服,和真诚,还有为他着想,和道衍一样会在重要事骂醒他。 这一点很难得。 “朕也不怕你笑话,鄙视,在朕心里你就是朕半个儿子,所以朕才放心的将两个姑娘放在你府上。 若是安成她们耍性子,朕不会偏心的,但是你也要待她们好。” 她们?成渊道:“是,安成殿下在府上照顾咸宁殿下,臣那些兄弟都在周围住着,会妥善保护。” 朱棣心中压力一松,由衷的放心。 奉天殿前,锦衣卫将鞭子在空中抽响,大明新的一天开始了。 临上朝前,朱棣又和成渊说了庙宇的规格,这才放心上朝。 朱棣坐在奉天殿上,文武百官列朝在殿。 兵部尚书咳嗽两声。 上朝久了,成渊也弄清楚了上朝官员为何都要咳嗽两声才出列,提醒其他的大臣,不要争不要抢,自己出班奏事情。 兵部尚书立刻将沿海府县倭寇侵扰的事情奏上。 “禀陛下,该立刻出兵剿灭沿海海盗。”兵部尚书道。 朱棣道:“那些东瀛矮子,朕同意出兵剿灭,捉到的一律活蒸,践踏朕大明土地,欺辱子民,绝不轻饶!” 百官吸了口凉气,朱棣竟然要将那些矮子活蒸。 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儿爽?成渊等兵部奏完,立刻道:“陛下,臣有本奏。” 你的奏本呢?众官员听到成渊这话有些不解,纷纷扭头。 朱棣道:“镇国公,讲。”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济南时遇到过一个好心的妇人,当时她帮过我们,前几日听说已经病逝,臣想为她建个庙宇。” 成渊撒谎不眨眼。 朱能他们记得济南府是有人帮过朱棣和成渊,但他们想不起来,不知道成渊说的哪一个。 “陛下,既然修庙宇,地址一定要选择好,还要建造的宏伟些。”成渊也如实的上奏。 修庙宇?修祠堂。镇国公你脑袋进水了,为了个无名妇人修……户部尚书立刻出来道:“陛下,镇国公得提议臣以为不妥,朝廷正是大兴之时,不必将钱财花在无用的事上。” 御史景清想了想:“陛下,若是感念于妇人救命,不如赏赐些银两,修修坟碑,何必如此铺张,镇国公简直就是胡来。” 景清你个老不死的……成渊继续上奏道:“请陛下批准。” “镇国公如此深明大义,倒是提醒朕不能做个忘恩负义之人,准。”朱棣随后道: “就由镇国公来主持此事,工部协助,户部拨银,僧录司一同来完成。” 盖的是庙,肯定得由出家人来好好的打理,名义上是个妇人,到时候塑个菩萨身,绣幅观音。 明朝做和尚的挺多,有人说明朝洪武打压僧人,实际并不是,要是真打压的话,又怎么会让藩王带僧人给马皇后祈福。 明朝做和尚就像做公务员吃香,不仅不用缴纳赋税,拿了度牒,蓄头发回家娶亲的大有人在。 有些为了逃避劳役和兵役,也会选择去当和尚。 所以朝廷才控制僧人的数量。 “陛下,臣定办好此事。”成渊说完回到班中。 “陛下,臣反对,修庙宇,若是按照陛下说的规格,只怕是耗费巨大,莫要受镇国公蛊惑。” 梅殷道:“陛下,臣以为,镇国公做事不为朝廷着想,转为一己之私,实在是不妥,还望陛下明查。” “陛下,不可大费周章,如今各府县灾后重建,还望三思啊,陛下。” 众大臣纷纷把矛头指向成渊。 朱老四,我又给你背锅了……成渊道:“陛下,修庙宇是念恩情,请陛下准臣请求。” “你们都不要吵了,工部,户部,僧录司协助镇国公修庙宇,先选址。”朱棣说完转身离去。 散了朝,众官员正要批评成渊,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御花园,朱棣道:“这次修庙宇会与各衙门打交道,正好你帮朕在这些官员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世家子弟。 皇后也为妙锦的事发愁,嫁给王爷们,他们都有王妃,配了世子,这又差了辈分。 眼下,咸宁也快到了年纪,你帮朕回去问问她的要求,到时候朕还要让你帮她选夫婿,好好的给她物色。这事儿你废废心。” 朱棣边说边看着成渊:“记得回去问问咸宁,这丫头过几日能接回宫就接回来,免得叨扰你。” 成渊还想和朱棣开玩笑,但心里感觉怪怪的,只好敷衍的回答朱棣,说自己会替她留意。 他才不想做媒人,徐妙锦人家不嫁人,让自己去哪里给她找。 尤其是咸宁,这个姑娘虽然总是骂自己,给自己挡了一刀,虽然他和咸宁之间有一道鸿沟。 可让他去给咸宁物色世家公子作为人选,他还真干不出来。 “成渊!朕与你说的话记下了?回去问问她,她有什么要求,朕都听她的话给她找。” 我不想做这事……成渊敷衍的回答道:“是,臣领旨。” 成渊出宫时,就看到朱高煦在宫门口等他,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怀庆的驸马王宁请他与朱高煦去喝酒。 原本心里就烦闷的成渊,便跟着去了。 正文 122.喝酒出大事 , 成渊听了朱高煦的话,不禁哑然失笑,被朝臣怼很正常的事,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重视,便跟着他一起向王宁府上而去。 正好,他也不想回国公府,去结交些官场好友也不错。总比到处树立敌人要好。 做了镇国公,整天除了去朱棣那里就是围着他两个女儿,还是出来喝喝酒痛快。 这可是好机会,正好向他们打听下京城哪里适合建造庙宇。 “镇国公请上座!” “镇国公这边请!” 虽然在这之前,成渊就已经知道自己位高,但被王宁他们当众这么恭敬还是头一回,这是一件很长脸的事。 当了国公,整天还要累的跟狗一样跑来跑去,这跟没做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心里有数,朱棣的原则和底线,从来不去碰触。国公之位已经是大明多数人一辈子,甚至两辈子都难以获得的殊荣,足够荣耀。 成渊昨晚上难以入眠,是为了帮朱棣想法子,提修庙宇。 但他不会得意忘形,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早就知道的事情。 “镇国公今日果然厉害……”王宁等人早就听说了成渊在奉天殿上提出修庙宇的事情,吃惊道:“镇国公果然是厉害人物,有情有义,为了报恩,要建庙宇出来。” “别提了!”朱高煦道:“成先生可被骂了,尤其那个梅殷。” “这倒是憋屈了。”王宁过来大大咧咧道:“那梅殷自视清高,我等不要理他就是。” “别瞎说。”怀庆命丫环陆续过来上菜,道:“背地里说人坏话,可是要拔舌根的,别提人家。” “怀庆公主,这事王驸马说的也没错啊,那梅殷就是看不起我们北平府的众臣,好像他们当过建文臣子,就很厉害一样,看不惯他。” 成渊死活不吭声,只喝酒,就怕花太多,秃噜嘴把心里话说出去。 “上次刺杀的人除了那个杨应能被抓到,其他的不知道哪儿去了,就跟见了鬼似的,大白天消失了。”朱高煦喝了口酒道。 “肯定是建文朝旧臣,不如我们打个赌。”朱能提议道。 随后大家才想起来,看向成渊摇了摇头道:“刺杀镇国公,谁料咸宁公主替他挡了一刀,啧。有福气啊。” “咸宁公主替他挡刀,这可是一份大恩情。”丘福说道。 “镇国公,知道我那妹子为啥替你挡一刀吗。”朱高煦喝的醉醺醺道。 “为何!”成渊放下筷子。 “嘿嘿,我不告诉你。”朱高煦又喝了几口酒,趴在那里。 成渊道:“你们不要拿我开涮,什么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故事,让听着觉得入迷。人家咸宁殿下清清白白,莫要乱开玩笑。” 大家一杯接一杯。 石开带着马车来到驸马府,对招待众人的怀庆行了礼,将成渊放到马车上带回国公府。 驸马王宁看到成渊被接走了,对众人道:“都散了吧,镇国公都走了。” 成渊是真的喝醉了,烂醉如泥的躺在院子里,石开他们扶起来,他又直接躺下。 原本暂住国公府的安成正在照顾咸宁,看到平日下朝就回来的成渊到了下午也没回来,最后驸马府的小厮过来禀报才知道。 安成清冷的眸子看着他,一直等他回来不见回来,回来还躺地上,她又气又心疼道:“怀庆姑姑和二哥也不管管那些灌他酒的人!” 石开道:“今日去的都是能喝酒的大人,不喝岂不是得罪人,殿下您是不知道。” “把他扶到卧房去吧。再让厨房做些醒酒汤来。”安成无奈道。 “是,殿下。” 安成接过醒酒汤,用嘴试了试温度后,舀一勺喂到成渊嘴里,看他不张嘴便道:“镇国公,本宫命你将醒酒汤都喝下去。” 成渊早就醉到爪哇国去了,看了眼她道:“闭嘴!” 安成有些愠怒:“你……算了,本宫不与你计较。” 成渊靠着桌子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开始一层层剥衣服。 安成手忙脚乱的铺好被子,转过头要扶他时,脚步忽然顿住。 她目光望向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惊讶的嘴巴微张。 想要叫石开进来,但又觉得别人会乱想,便侧过头,将成渊扶到床上,盖了被子。 她一个不经人事的少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原本气的转头要走,但看到他躺在床上很痛苦。 又命石开打了温水,小声道:“你们下去吧,本宫给他擦擦脸就回去。” 石开他们点点头,便掩门离开。 安成身边的侍女不在,她许多照顾人的法子还是跟徐皇后学的,便细心别扭的给他擦了脸和脖子,帮他脱靴子时才想起他刚才自己把衣服脱了。 她正想离开,却冷不防被成渊一把揽住腰肢,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扯进杯子里。 来不及惊呼,便被堵住了嘴。 “成渊,你不许碰本宫,不要……” 床榻在东灯影里摇曳,摇摇晃晃到许久才停下。 安成一觉醒来,已经半夜,屋子里的蜡烛不知何时灭了……她刚要掀开被子起身,忽然感觉浑身凉嗖嗖的,这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 接着她回想到自己给成渊擦脸后面的事。 热,浑身都热。 察觉腿上湿漉漉的,浑身如散了架般,双手撑着想坐起来,身下却传来撕裂的疼,轻抚额头。 感到身边的人动了动,她不知如何面对,只好装睡。 她是未出阁的公主,是必须要冰清玉洁的,现在怎么办,这种羞耻不雅之事……该如何见人。 成渊拍了拍自己脑袋,感觉头疼欲裂,翻身时,手便搭在了如绸缎滑腻滚烫的腰肢上。 他立刻坐起来,正要喊人点烛,发觉身边的人没动静,摸索了衣服穿上过去点蜡。 床上有女人……不会是在王宁的驸马府吧。 成渊觉得自己喉咙发紧,举着蜡烛才发现是自己卧房,走到床边,将被子缓缓揭开。 看清楚人脸时,成渊差点把蜡烛给扔掉,随后立刻去将房门关好。 走到床边,看着睫毛在动,还装睡的的安成道:“殿下还要装睡?” 平常清冷得眸子此刻眼泪已经溢了出来,羞愧难当便要下床离去。 却突然眼前一黑,软绵绵的栽倒下去,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跌进成渊的怀里。 安成浑身软绵绵的趴在他的怀里抽泣着,在他肩膀咬了口,若是这个家伙负了她怎么办。 成渊轻轻抬起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道:“还疼吗?” 随即走过去横抱起来,将她放在被子里,拿了之前盘子里的荔枝,剥了喂给她道: “殿下若是不愿,臣可是玷污公主的死罪。”成渊帮她放好枕头,抱着她躺下:“此生有殿下,夫复何求。” 这突如其来的怜惜和温柔,让她微微一愣。 “又耍嘴皮子……” “我发四……” “都,都怪你,害本宫痛……”她语气里带着半撒娇半嗔怒,依偎着,皱了皱眉呢喃道:“若传出去,本宫就毁了。” 成渊捏了捏她鼻子道:“世间女子千千万,唯独殿下独一无二,我定不会辜负殿下的。” “当真?”她道。 成渊点头。 安成问题不大,就是初次,所以才浑身难受。 “你若负本宫,本宫便去出家。”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这个女人脑瓜里在想什么东西:“我肯定,会娶殿下的。” “不如再来几次?说不定殿下会喜欢的。”成渊接着提议。 她身子疲惫,嘤咛一声:“我想休息,不要……” “我帮殿下捏捏,会促进入睡。” “不许乱来。” “殿下,我是老实人。” “嗯,嗯~你轻点儿……” 正文 123.为永乐开盛世 , 正文 123.为永乐开盛世 秋高气爽,清晨镇国公府中,盛开着妖冶灼人的菊花,阵阵菊香在国公府缭绕,闻之心旷神怡。 这是个美好的秋日。 花丛里,有女子拈花微笑,这一刻成渊如遭雷击,她将是我一生要守护珍惜的姑娘啊。 成渊抱着胳膊道:“殿下,我的花都被你折断了,你不能温柔一点吗。” 安成傲娇的转过头去,不理他。 之前看的话本里都是,千金小姐只要生气,书生便来哄,不哄肯定就是不在意,果然那些书生便去哄了。 安成试探道:“本宫生气了,你若是想本宫原谅你,就拿出诚意来。” 说完,她有些期待成渊的反应,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昨晚的以身相许没有所托非人。 “做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不好吗?” 安成赌气道:“不好。” 他就说:“我还有事要出去,公主自己在府里玩,跟诚意玩吧。” 成渊转身出了花园拱门。 她等了片刻,下意识想跟上,但又忍住了。 果然,这个臭男人,得到了便不珍惜了。 她默默看了会儿花,发现成渊真的走了,突然心里涌起难过,公主大急的提着衣裙,走出花园。 忽然她看见拱门后,站着个一脸奸笑的男人,他正笑眯眯望着自己:“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安成就卸下了所有的矜持,放下身段和委屈,跟着他离去。 今日让女医检查了咸宁的伤口,确保在愈合,才让御医又开了药。 朱高炽和李乾来得早,是打算将咸宁接回宫的,这样更好些。 陪着咸宁的尚仪女官和弄墨正要准备说可以回宫疗养时,咸宁却娇滴滴的说道:“太子哥哥,我后背疼,待在宫里会闷出病来的。” 朱高炽御医道:“那该如何?” 御医早就被咸宁叮嘱过,道:“臣以为还是不要乱动,免得伤口裂开,今后留下疤痕。” 朱高炽便打消送咸宁回去的念头。 李乾自靖难后,也跟着升了官,成了太子东宫的一把手,目光紧紧的跟着安成。 他心里的美人儿公主,坐在床榻边认真的给咸宁喂药。 她袖子撩起,露出白嫩的藕臂,素妆打扮,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总让人着迷。 她的美,绝不限于外表。 李乾盯着安成公主。 成渊则是看着咸宁,想着朱老四交待他的事要怎么完成,站在咸宁床边磨磨蹭蹭。 “咸宁殿下只要好好养伤,臣把应天府好吃的好玩的都带来,臣给公主当牛做马。” 每次想到咸宁替自己挡刀,这心里就怪怪的。 “好啊,本宫好好吃药。” 一个你青睐的男人,能耐心的将她放在心里,这对咸宁来说,就是最开心和幸福的事。 她要的很简单,满心满眼的宠爱就好了,就像父皇对她那样。 “镇国公,你不是有事?为何还要在这里待着。”安成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爹让我问问咸宁对夫婿有什么要求的,不过这问题我也不想问。 成渊便拱手说道:“幸亏安成殿下提醒,臣还有事要去办。” “嗯。”她清冷道。 记得北平府时,安成公主和镇国公还走的挺近,难不成? 李乾想的发愣,或许安成公主对他自己好感,毕竟当初他在北平府送的那些吃的喝的,最后安成公主都知道是他做的了。 选自己做驸马也有可能,怀庆与王宁驸马他常在东宫见到,两人地位悬殊也很大。 “李乾,你在这里等着,我和成先生说几句话。”朱高炽道。 李乾点头,继续看着安成公主。 “安成殿下,若是国公府人手不够的话,我告诉太子殿下调些来。” 安成保持高冷矜持的姿态,眉头皱了皱:“不必!” 李乾道:“下官也是替两位殿下担忧着急,宫里都在戒严。” 咸宁看了眼,果然,安成还是那个安成,一直没变,只不过成渊似乎是被姐姐偏爱的。 有意思,姐姐这么偏爱,那么她也要。 自己对成渊肯定不喜欢,就是喜欢抢姐姐的来玩玩,咸宁劝慰自己,所以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咸宁矜持的抿了抿嘴,像个争高低的小女孩:“安成,镇国公这几日对我挺好呢。” 安成便想断了她的心思,忍不住故意道:“他啊?听说镇国公今天要去找那个什么达玉儿的,他对人都那样。” “噢。” 咸宁勉强一笑,听到狗男人对每个人都这样后,心里一下子变得很难过很沮丧。 她记得上次成渊抱她回来时,说她受伤要天天来看她的,还说给她讲和尚跟女国王的故事。 或许他是随口说说,但对她来说是不打折扣的承诺。 李乾站在身后脑补,原来是咸宁殿下和镇国公有那个意思。 他就说嘛,怎么会有两个殿下同时喜欢他,这绝对不可能。 …………………… 镇国公府大厅。 朱高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先生怎么突然要修大报恩寺?听我爹说打算用皇宫的规格。” “是这样,陛下这样做,其实有他自己的道理。”成渊答。 朱高炽认为如果是成渊说的普通妇人,为何要修皇宫规模那样的,大明处处需要银子,这些银子用在百姓身上更好。 “成先生,我爹不喜欢我,我不如二弟英武会打仗,我甚至平庸,但是我认为该让大明百姓吃饱饭,让百姓不忍饥挨饿,我就这样想,这便是我的想法。” 朱高炽说的情真意切,有些胖的身体在颤动:“先生,我昨晚去请我爹将规格建小些,他不听。此事也只能望先生去劝。” 我该怎么告诉你,这是给你亲奶奶修的……成渊道:“此事是臣提出来给陛下的,太子若是怪就怪我吧。” 人间清醒朱高炽,对于这种事情倒是看的很透彻,道:“先生,你是骗不过我的,老爷子自己想的,找你来替他做事的。” 果然被你看透了。 成渊道:“太子,若是愿意的话和臣一起搞大棚吧,就是暖棚,冬天也要种出西瓜和粮食来,我已经和徐小姐商议过,再买一部分徐家的地。 “小姨的地?国公府给她的那些地是要卖掉?” 成渊点点头。 “为大明开太平,为永乐开盛世,为百姓立命,明日我带人马去为大报恩寺选址,顺便让我府上管事去雇工人。” 朱高炽自然见过北平府的暖棚。 所以成渊再次提出,他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可思议,就是怕朝中那些文官觉得冬天种菜会太扯。 “我将国公府的地拿出来用。”成渊目前打算这般规划。 正文 124. 大明还是有好人的 , “所有的地都拿出来用?镇国公你可想好了。”朱高炽第一个反应便是询问成渊。 “想好了。” 成渊拍了拍朱高炽肩膀,边悠悠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的,太子无需担心。” 这之前在北平府种玉米,红薯,是为了快速准备粮草,现在好了,国公爷又要种新鲜玩意儿。 如今即将到十月,唉。 朱高炽点点头,他在北平府已经见过成渊的本事,没什么怀疑,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百姓嘲笑几句。 随后成渊对朱高炽勾了勾手,“殿下,我想到个让你修身的法子。” 修身的法子,朱高炽立刻跟上。 国公府后院是被草帘子盖着的绿色苗,红薯秧,朱高炽捏了捏眉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成渊:“这就是修身的法子?” 搬东西就是修身,弯腰蹲下再起立不就是……成渊点头。 “我让李乾过来与你一起搬,这样也可以快尽快赶上前院的太阳。”朱高炽很淳朴的说道。 “快点搬,待会儿太阳落山还要再搬回来,再用草帘子盖住。”成渊说完便离开了府。 成渊离开府不久,朱高炽带着人帮他把已经生根的红薯秧拿到前院。 梅殷又来了,昨日宁国公主说给咸宁带了药,语气平静:“镇国公,在家不在家。” 人间清醒朱高炽道:“姑父,你这药给咸宁送的,又不是给成先生送,你管他在不在呢。” 梅殷竟被朱高炽问的语塞。 顷刻,穿着宫装的安成公主出了咸宁养病的卧房,取走了药,不咸不淡的道:“谢宁国驸马。” 梅殷看了眼安成,这丫头这几年是越发俏,随后对朱高炽说道:“安成可有赐婚?” 朱高炽头也不抬道:“还没。” 他不喜欢梅殷,纵使对所有文官客客气气,唯独对梅殷喜欢不起来,哪怕他是宁国驸马。 旁边的李乾端着秧苗蹦了蹦。 你蹦什么,要蹦也是成先生在这里蹦……朱高炽递给他秧苗:“李乾,干完咱们回宫。” 随后又看了看梅殷:“安成要许给镇国公。” “啪”的一声,李乾手里的秧苗掉在地上。 朱高炽道:“李乾,这一株秧苗有多难得你知道吗。” 李乾道:“太子恕罪。” 安成公主要下嫁镇国公?那咸宁公主怎么回事?李乾暗戳戳的不开森。 梅殷道:“不就一株野草,太子至于发这么大火气?” 你个没见识的东西……朱高炽放好秧苗道:“这东西驸马爷没见过吧,它可是救人命的好东西,镇国公专门培育出来的。” 没等到答复的朱高炽抬头,发现梅殷直勾勾的盯着秧苗,盯着自己…… 朱高炽嘴角一抽:“好东西啊。” 梅殷每次来都会把镇国公府大小角落观察一遍,朱高炽也敏锐的发现,便笑道:“姑父?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镇国公也不在。” “也好。”梅殷愣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跟着朱高炽离去。 应天城外,风轻扬,树叶纷纷打着卷,十月的应天还很凉爽,成渊骑着马带石开过来。 徐妙锦已经带着徐家家丁,站在那里等着。 “徐小姐,多谢。” 成渊拱手表示问候,可徐妙锦却摇头道:“我卖地,你买地,你是付过银子的,不必说谢。” 不知道徐妙锦为何要卖地,她并不是那缺钱的人,成渊有些想不明白她的行为。 “镇国公知道为何吗?” 因为我长的帅,成渊笑道:“我这人榆木脑袋,猜不到。” “我在北平府见过你的大棚,这几年打仗,许多百姓的粮食都不够自己吃的,如果你的大棚冬天也有粮,便是为大明谋出路。” 你一介女子居然也心怀大明,真是难得……成渊道:“我的人问遍了周边所有百姓,他们都摇头不卖地。 朝中翰林院和国字监的官员,硬是认为卧在痴人说梦,除了北平府的那些将士信,江南许多人不信。” 成渊倒是想起来,上次下了早朝他问朝中有没有人要一起合伙造大棚,被官员嫌弃,怀疑的拒绝。 大明盛世第一步,就得脚踏实地的干实事,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百姓只有吃饱了才会听你说其他的。 都吃不饱,谁饿着肚子听你谈什么未来,不现实。 徐妙锦笑了笑,将盒子递过来,打开道:“这里面是地契,五百亩,都是上好的良田,每亩三两银子。” “好,成交。” 成渊拿出厚厚的一沓宝钞,还有半箱子白银锭,对徐妙锦说道:“连宝钞和银子,共有一千五百两,徐小姐收好。” 徐妙锦伸出纤纤玉手,抽出了十几张宝钞道:“我收你五百两,其他的国公爷自己拿着吧。” 那你不是亏了一千两,成渊数了数宝钞:“徐小姐,一千五百两,你必须收好。” 徐妙锦摇摇头:“我信你能够如北平府一般建造大棚,粮食若是种出来之后,记得别忘了百姓。” 她虽然对成渊手下当初抢自己,还吊儿郎当的印象讨厌,靖难这两年逐渐发现这人还不错。 “你该得更多的。” 徐妙锦笑了笑:“一个人,能够享用多少,我三哥他们不会少了我的吃穿用度,银钱对我如粪土,够用便是。” 啧,好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徐家小姐,果然如历史上的评价。 大明还是有好人的。 “徐小姐是令成某佩服之人。” 徐妙锦听到这话,霞飞双频,摇摇头道:“镇国公也令小女子很佩服。” 站在成渊身后的石开,看了眼成渊又看了看徐妙锦,以单身狗的悲伤转过身去。 五百亩加上自己国公府的土地也有上千亩,成渊立刻安排工匠开始搭建暖棚,因为有了北平府的例子,这次建造就多了很多经验。 从农业开始……成渊看着面前的工人和斧头帮的兄弟,道:“在十一月初完工,夜里再雇一波人来做。” 回到国公府,成渊对着刘大锤他们道:“兄弟们,我胡汉三回来了。” 刘大锤不明白那个名字,将红薯秧全部整理好。 石开抱着很多地瓜秧,笑道:“国公爷,这些个东西今晚还要放在后面的草帘子吗。” “放。” “我们要从研究粮食五谷开始,让大明百姓更加强壮起来,还要做些养殖场,成批养肉牛,想吃牛肉便吃。” 这时,女官过来:“镇国公?” 正文 125.老子要第一个破了这规矩 , “何事?” “请国公随我来。” 厨房内,炉底炭火正红,成渊看了眼寡淡无味的鸡汤道:“这汤需要加一些鸡精。” 难怪咸宁公主喜欢你,你这人本事还真大,连鸡精都能抓来,那汤肯定不会差,女官心道。 成渊随后去书房罐子里取鸡精。 他每次签到得的东西都会把能去掉包装的去掉,鸡精就用油纸包着,放在干燥的罐子里。 等他回到厨房时,傻眼了。 女官命人抓着府里所有的鸡:“敢问国公爷,哪个是鸡精?” 鸡精是调味品,你们还真当鸡成精了,说完加了自己的佐料进去,熬煮后端过去给咸宁。 他希望,两位殿下还是赶紧回宫去吧,不然自己又得被奴役,想带个女人回来都不方便。 卧房,安成坐在桌前看书,成渊将鸡汤放到咸宁旁边:“喝吧,这个里面加了鸡精,提鲜。” 咸宁点点头,你做的就是清水本宫也喝的……她道:“好喝,还要。” 成渊又命人盛了两碗,走过去给安成公主放了碗:“尝一尝?” 自从两人在床上交流后,成渊就比以前更随意,以前安成也不会在他面前摆什么架子。 不像怀庆公主和宁国公主,那王宁和梅殷在公主的天下活着。 只要我拿捏的住她,让她对我死心塌地,我就是公主上面的男人。 安成也不在意成渊这么随意,她喜欢他随意些。 “本宫尝尝。”她翘着兰花指拿起白瓷勺,喝了两口道:“听说你今天去和小姨买卖土地了?” 安成对徐妙锦很听话,她也并不介意成渊去找徐妙锦。 在成渊看来,安成的意思应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只是猜测。 “是,买地盖暖棚,公主应该知道汉唐时的暖棚,冬天也有蔬菜吃,卖给京城中的王公大臣,还能多赚银子。” 安成公主放下手里的书卷,用她如冰晶璀璨的眸子看着他,低声道:“本宫那里还有银子和首饰,嗯……明日你随本宫去拿出来。” “不要。” “为何?” “卖宫里东西要被杀头,你直接折银子给我。”成渊笑了笑:“我可以晚上报答公主。” 咸宁看到两人都快贴一起了,就不安分的制造动静:“狗男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啦,姐姐不帮你,本宫可以帮你。” “镇国公,咸宁这几天恢复,我们明日准备回宫。” “好!” “你很高兴?”安成问道。 当然高兴,想怎么嗨就怎么出去嗨一下,成渊道:“安成殿下,臣其实想每日你都在。” “那你向父皇求赐婚。”安成自从那晚后,也能说出这种话。 “我还有事,先回去准备。”成渊看了眼咸宁,又从怀里掏出一串有些压扁的糖葫芦给她:“给殿下带的。” 安成若无其事的翻着书。 ……………… 第二日清早,宫里的人将安成和咸宁一起用软马车送。镇国公守着的将士也要跟着离开。 临走时,咸宁道:“你到时候写几本话本给本宫。” 懒得写,你不会自己买吗……成渊道:“我手疼。” 他要抱的金大腿是朱高炽和朱棣两个,每次陪着公主,还得随时准备甜言蜜语,多没意思。 还得被安成公主压榨。 但是他也不讨厌咸宁,咸宁挺会撒娇会闹,没有什么心机和坏心思。 “公主,翰林院和国子监,才子那么多,他们也会写。” “其他人?本宫提不起来性趣,唯独对你有趣。” 身后的尚仪去马车整理。 安成公主道:“若是赐婚,宫里就会为我造公主府,若是成婚,可能见面还要与尚仪禀报,具体要看父皇说的。” 明朝驸马其实也挺惨,每一次去见公主,都要禀报。可也不是禀告公主。 需要这些更年期女官同意。才可以去,而且女官们往往不喜欢驸马去见公主,因为这样显得不够隆重。 甚至到了明后期,见公主还得贿赂银子,有些公主还挺惨,被宦官和女官欺负,自己做什么,都要被这些人给管束着。 但是明初倒是不严重,宁国公主和梅殷,怀庆公主和驸马王宁。 朱老四家那袁容和李让依然是跟着公主一起住。 甚至历史上的安成公主和宋晟的儿子还合葬了。 常宁公主照样下嫁去云南。 想到这里,成渊觉得无所谓。 根据朱老四前两个女儿来看,朱老四现在不是很讲究这个。 就算要讲究,也是自己把他女儿给拿住,那些女官?禀报个屁,自己就要做破坏永乐朝规矩的第一人。 什么驸马公主不相见,自己偏要想见就见。 比如现在,这个女官一直咳嗽着示意自己和安成公主离远些。 成渊道:“谁咳嗽?若是得了肺痨可不得了,我得进宫和陛下说说,这是传染病。” 安成公主被他惹得发笑。 那女官听后脸色大变,这个镇国公他这几日当着自己面调戏公主…… 算了,这些事还是闭口吧,她是不敢乱嚼舌头的,毕竟是靖难功臣。 成渊就喜欢在规矩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明初的公主和驸马都挺舒坦。 但自从公主下嫁平民之后,生活就渐渐变得比悲惨世界还悲惨起来。 到了明朝中后期,这驸马住在自己的住处,公主住在十王府,一个月夫妻同居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驸马想见公主,还得贿赂。 明朝万历皇帝给妹妹选夫婿,他封了自己妹妹为永宁长公主,并着手为她选驸马。 这时候他就把妹妹选驸马的任务交给冯保,有些商贾就为了当上驸马捞好处,花重金收买。 冯保是个见钱眼开的,有人乐意拿银子收买他,他就收,京城梁家十分的有钱,为了收买,就许诺娶到公主,必定重金赏赐。 冯保就开始到处宣传梁家人的优点和长处,添油加醋,为了确保梁家娶到公主。 冯保一手包办。 成婚时,拜堂仪式还没结束,驸马就流鼻血,身体不咋样,最后还被索要银子的女官太监暴打一顿,然后一病不起。 皇家公主不能改嫁,永宁公主便清冷的过完了下半辈子。 但是以王宁和梅殷的境遇来看,也没有明后期那么惨。 现在是明初,怕个球,明初驸马做官做事的都有,欧阳伦不做官能犯贪污吗。 就算有,成渊也要做第一个破坏规矩的人,想想就刺激…… 正文 126.大报恩寺 , 第一眼看到自己女儿回来,朱棣脸上带起笑意,跟徐皇后立刻去咸宁宫探望。 成渊最终跟着进宫,想问问朱棣大报恩寺的事情,得给他要钱,自己总得有点好处。 咸宁公主立刻向朱棣邀功,说成渊照顾她很好,请朱棣赐白银千两,必须是银子,不能是宝钞。 “咸宁?你跟父皇讨价还价?” “父皇,咸宁所言属实。”安成立刻补一块定心丸。 朱棣和徐皇后都看向成渊,这个小子给自己两个女儿吃什么药了,哄的她们说好话,求赏赐。 成渊心说,咱们不合适,我养不起你的。 我只对你有性趣,其他人连正眼看都不敢看我。这是咸宁回宫时又说的原话。 她还是当着安成的面说的,丝毫不畏惧什么。 朱棣可不是那么好骗的,随后看向成渊:“镇国公,朕的两位公主在你府上吃住还要银子?” 废话,白吃白喝不算钱吗,你还不许人贪污,我这不正打算盖大棚好好的搂银子。 咸宁趴在榻上,用手指轻轻扯了扯朱棣的龙袍:“父皇,儿臣自己想着不能亏欠镇国公的,您不是教导儿臣做事要讲仁义吗~” 朱棣架不住自己姑娘撒娇,见状立即道:“成渊,正好朕还要让你去修大报恩寺,便赏你三千两,白银。” 白银,好东西,从洪武初年到永乐朝,用宝钞常有,但宝钞容易通货膨胀贬值,白银不会啊。 成渊立刻道:“照顾两位公主是应该的,既然陛下好意,臣也不能抹了陛下面子,臣领旨。” 徐皇后闻言,悄悄地笑了笑,颔首道:“成渊,你说话,本宫爱听。” 成渊自知徐皇后是记着当初张掖门的情义,便斟酌道:“皇后娘娘,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咸宁公主也是为臣挡了刀伤。” 朱棣斜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俺姑娘为你挡刀,你还要银子。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道:“朕知道你嘴能说。” 咸宁转了转多情的眼眸:“可镇国公也是为了我们朱家才被奸臣设计刺杀的,儿臣替他挡刀,也是出于替父皇爱惜人才。” 成渊看了眼咸宁。 眉来眼去……安成清冷的眸子眯了眯,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毕竟在北平府就习惯了。 感觉到后背有眼刀,成渊清了清嗓子:“陛下,臣今日要去为大报恩寺找一处地,便先出宫了。” 听到大报恩寺,朱棣立刻起了很大的兴趣:“去吧。” “臣告退。” “狗男人,你不要银子了?”咸宁嚷嚷道。 朱棣和徐皇后对视一眼:“咸宁,不得无礼。” 徐皇后同情的看了眼安成,又呵斥咸宁几句。 ………… 宫外的空气就是新鲜,带一大帮子人到处选址。 历史上,朱棣下令在原来的慈恩塔上重建大报恩寺,监工官中就有后来下西洋的郑和。 在建寺的问题上,朱棣表现得十分“大方”,不仅从全国各地征集工匠,还花费了大量的钱粮。 据说其中有一部分支出占用的是郑和下西洋的费用。这座寺庙,完全是按照皇宫的标准来建造的。 成渊其实心里已经有地址,只是他还要去到处逛一逛,他选中的是元朝慈恩寺的旧址。 西晋时,“建初寺”废后重建,便更名“长干寺”。 南北朝再建,改为“报恩寺”。 宋代再改“天禧寺”。 元代成了“慈恩旌忠教寺”。 这次工部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在镇国公成渊的淫威下,乖乖的按照朱棣的吩咐画图纸。 威武霸气的永乐皇帝为生母修建一座祠,还得遮遮掩掩,可见权力再大的皇帝也有不如意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能同时娶很多老婆的想法就不算什么,朱棣比自己还要可怜啊。 把自己的快乐加在永乐皇帝的痛苦之上,成渊又觉得自己信心满满。 大报恩寺按照朱棣的要求,完全是按照皇宫堵塞标准建造的。 历史上,这寺院金碧辉煌,规模宏大,共有三十多座殿阁、一百四十八间僧院、一百一十八间廊房、经房三十八间。 据悉,大报恩寺是中国历史上规格最高、规模最大的寺院。 而自己就是去修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经手人,自己可真是个十分伟大的人。 自己要为历史留瑰宝,那就奖励自己去偷懒吃酒。 说是偷懒吃酒,成渊并没有去。 他要去找纪纲。 纪纲他们审杨应能,那家伙骨头倒是很硬,什么也不说。 正要离去,工部侍郎便跑过来问成渊选址该如何。 成渊看了眼那官员,装模作样的视察一番:“啧,这应天城里要找到如此面积庞大的地方,实在是不容易,要花费一番时间。” 工部侍郎道:“镇国公,有一座废弃的故元慈恩寺旧址,不知道国公爷以为如何。” 靠,你抢了本国公用来装逼的地址啊……成渊道:“你说来听听。” 工部侍郎大致意思就是,故元有极大的寺庙叫慈恩寺,元朝末毁在了战火上面,虽然还在,但是寺院已经开始荒芜,找到不漏雨能住人的房舍,实在是很难的事。 要建大报恩寺,实在是一处绝佳的地方。 成渊看了眼工部侍郎:“带路!” “是。”工部侍郎立刻带着前往那座慈恩寺旧址而去。 已经是深秋,寺周围都是泛黄的枯草,成渊站在院外,那些侍卫立刻去将草清理。 “国公爷,已经清理完毕。” “恩。” 这寺庙进去很大,里面还有几个乞丐和游僧在里面住着,成渊让人打点些银两,那些乞丐和游僧欢天喜地的从庙里撤了出去。 立刻命工部侍郎去量,周长有十里多,这都是一座小城的面积,成渊又到处看了看。 毕竟一旦确定庙址,就得回去禀报朱棣,让工部根据地址改画图纸,再按照缩小版的皇宫来建。 工部侍郎恭敬道:“国公爷,您认为这片地如何?可否建造啊?” 成渊看了眼工部侍郎:“这可是替陛下办事,咱们不能有错!” 工部侍郎早就听说这位镇国公不是一般人,当下也不敢怠慢,立刻点头说自己不会出纰漏。 成渊交代了侍卫后,立刻骑马向皇城而去,他要禀报朱棣,免得修一半朱棣不愿意,又得折腾。 正文 127.有人捣鬼 , “可以建一座小城?” “正是。” 朱棣丢下手里奏疏,“那就定在慈恩寺旧址,办好了朕有赏。” “那白银三千两?陛下能否装车送到我府上。” “朕让纪纲他们一会儿送。” 朱棣沉思许久,似乎又想到什么事情,轻笑一下,又道:“咸宁她们说你尽心尽力,银子该给,建文你最近去看了没有。” 肯定看了,都让刘大锤管着,毕竟除了他,就自己和杨贤之知道……成渊拍了下脑门,自从他那晚喝醉后把安成公主扑倒,书房他有三天没去了。 “臣天天去看呢。”成渊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谎给朱棣。 “马上就十一月,朕明天早朝在奉天殿便给你和安成赐婚。”朱棣道:“你高兴吗。” 还行……成渊道:“谢陛下。” 朱棣对成渊这次帮生母修祠,很是满意。 “今后就是自家人,关起门无需说太多客套话,你不必顾虑太多。”朱棣表达出很亲切的样子。 成渊顿了顿道:“慈恩寺旧址有侍卫看守,明日臣会过去带礼部先进行拜祭下。” 动土前得先烧香上表,让各路山神菩萨去别处。 古人很迷信这个。 这个问题似乎说到了朱棣的软肋上面,让他一下子心软起来:“成渊,你的母亲你还记得吗?” 我母亲,穿越过来母亲父亲都不清楚的,摇头道:“忘了,已经记不清楚父母亲长什么样。” “你倒还诚实,之前朕让安成绣的菩萨便是为了给今后用,明日道衍大师会过去你说的旧址那里。” 想了想又道:“对了,明日早朝结束后,朕要与皇后去鸡鸣寺小住两天,到时候你有必要进宫,和太子把大报恩寺的图纸准备好。” 两人又聊了许久,朱棣对成渊近来的进步又刮目相看,以前都是关于如何最快打下应天。 其他的事情却很少提及,今天两人聊了其他琐事,朱棣更加对成渊刮目相看。 成渊同样如此,他认为,朱老四虽然是后来者居上,但格局很大,见识也是很广,甚至引经据典,就是有些文学方面,粗俗。 这也不能怪他,朱元璋生下他就是扔着随处野,朱标倒是接触了正宗的儒家教育。 永乐皇帝不是持证上岗啊。 眼见聊的差不多,成渊提出告辞。 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他今晚约了女人就不能见了,明天还要被赐婚这个,那就得暗着野。 ………… 离开皇宫,成渊去了自己家附近的宅子,这个是达玉儿住的地方,他们朵颜三卫的基本被封了官,又回到大宁那地方去了。 她则是留在朱权在京城住的小府邸里,朱棣因为对朵颜三卫的看重对她随意去住。 其实成渊觉得每天游走于女人之间太烦,他明明要为大明搞盛世的。 但他不敢果断拒绝达玉儿,因为自己敢拒绝,她就会把自己在大宁为她说的那些话拿去给安成和咸宁听。 这个该死的女人,自己为朱棣牺牲太大了,成渊感慨一番,带着石开他们欣然赴约。 也不想得罪宁王,成渊最喜欢的是去湘王府,朱柏家的女儿真是蠢萌蠢萌的,和朱瞻基相比,就是个吃货。 石开他们站在门外,成渊敲了敲门就进去了,他不怕锦衣卫,因为朱棣没有监视他。 就算看到了,朱棣也不会管,男人都懂男人的,大明朝谁要是不三妻四妾的,反而要被看不起。 只是驸马得让公主同意。 屋子里家具考究,梳妆台,香炉还有锦被,很是奢华,果然朱权真是太会给府里布置了。 可惜还是去了封地。 达玉儿刚沐浴完毕,坐在桌前梳着自己的长发,月白色的绸缎衣服,纤腰用细绳子系着。 滚圆饱满的臀坐在凳子上,将裤子撑的紧紧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头发如今梳着汉人的样式。 “来人,去看看镇国公来了没有。” 蒙古侍卫点头,走出去。 成渊站在外面,道:“玉儿姑娘传信约成某来,有何事?” 达玉儿转过娇躯,走到大厅,一双玉臂环了上去。 成渊挣脱道:“姑娘请自重。” 谁知她呵气如兰,娇声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当了国公就把我忘了,之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空话?” 成渊道:“你看不上,也不嫁我们汉家男子,这句话是你说的吧,你只嫁蒙古贵族。 我成某又不是舔狗,何必吊死在玉儿姑娘的腰带上?” 达玉儿不明白,舔狗是什么? 你当初怎么侮辱汉家男子的,老子还没忘呢。 达玉儿知道这几日公主在,她也不好做什么,便道:“我不管你是汉家还是贵族,我们草原女子只知道,要把自己献给最爱的男子。” 成渊心中松了口气,她们游牧女子这一点太豪放了。 “你来!” “不去。”成渊道:“我今晚或许就不该来,但心中忍不住还是过来,当初多亏你。” 她倒了两杯酒,道:“这是姑父留下的,想跟你聊聊天。” 聊天就聊天,你怎么还上手,还跑我怀里来,有这样聊天的吗。 成渊推开她道:“玉儿姑娘,我承认,我是馋你身子的,但是我真的不适合你。” 朵颜三卫那些立功的都被封了指挥同知,朱棣对他们部落还不错。 “才不管,谁让你那时候整天过来干扰我,如今便想跑了?”达玉儿大胆而撒娇道:“我想看看国公爷今晚穿了什么样的里衣。”www.kanδhu5.iá 成渊心里骂自己,那时候就不该听道衍的去勾搭这娘们。 虽然草原女子敢爱敢恨,但达玉儿有些疯狂,还有些霸道:“我要你送我一身汉家衣冠。” “你不是有吗。” 成渊也不是反感她,是这个女人骨子里太野了,咸宁那是表面野。 “成渊,我好看么?” “好看。” “那你要了我。” 成渊搁下茶杯,差点没噎死。 “你不敢?你当初在大宁卫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哪儿去了?”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道:“国公爷不好了。” 成渊立刻站起身,把她从自己腿上推下去,“怎么了?” “慈恩寺那片儿有东西……” 成渊立刻出门,他虽然有时候不正经,但大事分的清,基本恩义有。 达玉儿追到门口,咬了咬嘴,她就要回大宁去,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随后愤怒的将一桌子酒菜全部推到地上,趴在桌上呜呜哭起来,想起从大宁卫开始,一路到应天,多少次都跟着成渊并肩作战,想到这里便觉的心如针扎。 此刻,已经是半夜。 成渊赶过去时,道衍带朱能他们已经在那里。 “有人在这地上撒了很多鸡血,扔了不下十只的死鸡。贫僧认为这是有人故意捣鬼。” 这段日子不见道衍,今晚见到,他还胖了不少,这个滋润的老和尚。 “肯定是建文旧臣搞得鬼!”成渊肯定道。w.kanδhu五.lá 道衍点点头:“镇国公,我们该去见见杨应能。” 这种小事不吉利,但是也不至于半夜惊动朱棣,需要做法事什么的,道衍就可以办了。 只能说有人纯粹恶心,在捣鬼。 今天才定了地址,成渊和工部还让侍卫在这里看守,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死鸡。 成渊看了眼身后的侍卫:“今日白天看守这里的两个人呢?” 正文 128.诏狱 “那两个人被打晕了。” 月明星稀,选定盖大报恩寺的旧址上散落着割了脖子的鸡鸭家禽,道衍回答。 死鸡死鸭在废弃的庙宇显得很是瘆人,看到成渊过来,道衍披着袈裟走过来道:“镇国公,此地污秽,实在不行便换一处地方。” 成渊没有吭声,这处地方朱棣已经看重,很是满意,看来是建文旧臣在这里搞鬼。 月亮越过树梢,成渊道:“先解决这里的事情。再去盘问杨应能。” 道衍点头。 工部立刻让人将死鸡鸭收拾清理后掩埋。 换了地方,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了,但是出现死鸡死鸭,朱老四后面肯定会知道。 “镇国公,贫僧以为改换地方。” 刚要开始动工的地方被撒鸡血这些污秽,可见此人意图歹毒。 见成渊表示不能换,道衍站在那里缓缓道:“贫僧有一法子,可以两此污秽遮掩。” 你个老秃驴,既然有法子,怎么不早点说出来,非要让人在这里着急。 但道衍说出法子时,成渊就愣在原地,砸了咂嘴道:“这岂不是太过于伤天害理。” “镇国公严重了,只是让那些不满十五岁的宫女经血一用,必须要纯洁之身的女子,贫僧便可以将这地方的不详除去。” 成渊道:“大师,此事,你去和陛下说说?” 道衍老脸一红,这种事情他出家人怎么能说的出口,还需要让皇后娘娘帮忙。 古代真是旧风俗太多,比如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宫变发生的缘由就是因为女子经血。 嘉靖皇帝爱修道,为求长生不老之法,听方士之言,大量收集十三四岁宫女的经血炼丹。 为保持宫女的经血纯净,她们每月月事那几天,不可以随便吃沾染烟火气的东西,只能喝水充饥,最多吃些没有烟尘气的东西。 她们不敢违背,谁违背就要立刻被处死。 在这种事长期的发展下,宫女们便合谋,十多人一起潜入了嘉靖皇帝当晚下榻的宫殿。 趁嘉靖熟睡时,打算勒死。 宫女掐住嘉靖脖子,嘉靖立刻从梦中惊醒,刚要出声,就被宫女们直接勒住脖子,用布团塞住嘴。 随后又用绫布蒙住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打算勒死他。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绳子打了个死结,宫女们急了,看勒不死嘉靖,立刻用头上的发钗,簪子,朝着嘉靖身上一阵乱捅,把嘉靖戳个血淋淋。 当时有两个妃嫔侍寝,被惊到后她们惊叫起来,外面的侍卫和太监立刻进来,拿下行凶的宫女。 嘉靖大难不死,又活了过来。 想到道衍提的法子,成渊就觉得有些哆嗦,索性推给道衍,他跑去锦衣卫的诏狱看杨应能去了。 锦衣卫的诏狱,成渊没有事情绝对不想来,里面的刑罚让他光是看几眼都觉得发凉。 纪纲见到成渊时,立刻去门口迎接了。 对于纪纲来说,成渊就是陛下的第二只眼,他绝对不敢得罪的。 “纪指挥使?他招了么?”成渊对这个要刺杀自己的杨应能没有什么半分的好感。 “没有招。”纪纲道:“不过我们会有上千种法子折磨他的。他刺杀咸宁公主在前,不可能饶恕。” 纪纲说完看向成渊,嘴巴动了动又转过身去。 这一幕被成渊看到,走到纪纲面前问道:“纪指挥有话说?” “额,国公爷还是小心,这杨应能背后有朝廷的人,此人几乎是想要国公爷您的命,只是咸宁殿下替您……” “我知道,你这几日不是盯着那个景清吗,他怎么样?”成渊说道。 说到景清,纪纲就头大,这个老鬼不知道每天干什么,自从重阳节刺杀一事,就钻进家里,死活不出门。 “国公爷今晚怎么突然想起来诏狱走走。” “原本要修一座大报恩寺,谁知刚定下地址,晚上就有人出来恶心,将鸡血鸭血这东西洒的满地都是。” 成渊进到牢房时吓了一跳,这地方真是地狱十八层,有命进没命出来的地方。 杨应能早就被打成了血葫芦,但他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成渊,道:“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成渊活动了活动手腕,直接过去砸了两拳:“这两拳,是砸你刺伤咸宁殿下的。” “呸,你们就是狗男女。”杨应能骂到。 成渊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和咸宁口花花,但是听到别人如此侮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了看,直接纪纲手里抢过鞭子沾了盐水,抽在杨应能脸上:“如果你不说出谁指使的,我就弄死你。” “为陛下尽忠,死而无憾。”杨应能说道:“我在下面等着你,你最好不要有女人孩子。 否则今后,会有很多人去日弄你的女人孩子,让你生不如死,哈哈……” “成渊,你给我记住,死了我杨应能不要紧,燕贼死了你,他就少了左膀右臂,我们死的值,……” 手中的鞭子被成渊捏着,咯吱的作响,他脸色阴沉,似乎下一刻就能把杨应能撕碎。 纪纲立刻劝阻,将成渊安慰着送了出去,转身就让人对杨应能加刑。 刚走出诏狱,签到系统便被他无意间触发。 但此刻他没什么心情,也不管得的是什么东西,夜风吹的他的很清醒,旁边的石开和其他几个亲兵立刻跟上。 他们都是斧头帮之前数一数二的能打的,都是寸步不离跟着成渊。 成渊不喜欢坐轿子,他喜欢骑着青箭到处跑,家里的马车也有,只是几乎不用。 【要杀我的人还在,关键是他在暗处我在明,只知道是建文旧臣,但主要的人并不知道。】 【我一定要找到这些人,否则我便一直处于危险中,他们刺杀不久,肯定不会在行动,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抓到其他刺杀者的原因。】 冷风一吹,成渊脑海里闪出很大胆的想法,他要揪出幕后之人。 回到镇国公府,成渊直接去书房的地下室,拳脚相加,两拳就打的朱允炆鼻血长流。 接着膝盖上顶,直接顶到朱允炆的肋骨上面,疼的他七荤八素。 【你们为了替建文夺天下,恶心我刺杀我,那我就好好的恶心下你们的建文帝,打的你们所谓的正统,满地找牙去。】 必须找到幕后的策划者,否则不仅自己有危险,朱棣有危险,就连今后自己家人也不地安宁。 这一点他拎得清,第二天一早便进宫去见朱棣。 正文 129.赐婚 “俺不不怕什么污秽,你就按照道衍的去做。”朱棣伸着胳膊,让宫女伺候他穿衣。 成渊心里有了个计划,但这个计划九死一生,所以他不打算告诉朱棣,他要揪出幕后黑手。 “朕已经写好了圣旨,今天就在奉天大殿为你们赐婚,你……若是反悔还来得及,你选其他公……女子,朕也会成全你的。” 朱棣这话是什么意思?成渊有些不懂,其他公主,公主也可以当白菜去挑吗。 他没反应过来,道:“臣愿意。” “好,你不可辜负安成,否则朕不会饶你,今后她同意,你便可以纳妾,其他的事,朕不管你们。” 朱棣已经很宽松了,他嫁女儿是为了笼络成渊,也是更好的让他成为半个老朱家人。 朱棣深知自己皇位不稳,但他从父亲角度出发,也希望自己儿女幸福。 “这过日子是你们自己的事,朕要你辅助朕创永乐盛世,为天下百姓谋个河清海晏。” “臣遵旨。” “今日赐婚,下个月完婚,朕两年靖难,耽搁她们了。” 今年是洪武三十三年,安成公主生于洪武十七年,算下来,已经十六岁。 明朝女子平均是十五岁成婚,在朱棣眼里,这几年靖难把自己几个女儿都耽搁了,早早成婚早完事。 奉天殿。 朱棣听朝臣奏完事,便看了眼成渊道:“镇国公!” “臣在。” 内侍接过朱棣手里的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俊朗不凡,安成公主好读书,知礼仪,今日朕愿意成人之美,撮合姻缘,于下个月完婚,钦此。” “臣,领旨,谢恩。”成渊接过内侍的圣旨,退回自己班中。 身后官员议论纷纷,陛下竟然把安成公主下嫁给镇国公。 工部尚书道:“陛下,这公主府还要不要再建。” 众官员认为,公主府自然要造。 成渊道:“陛下,北方一带今年旱灾严重,颗粒无收,臣的国公府便是陛下之前的府邸,安成殿下便住在臣国公府好了。 省下银子为朝廷修大报恩寺,为北方迁移的百姓作为盘缠也不错,虽然是微薄之力,但臣认为该以百姓为第一位啊。 太祖皇帝在世时,常将百姓放在心上,陛下该以太祖为榜样。” 原本有些官员还要喷于理不合,现在好了,镇国公直接来个民生大义,众官员的话都被堵住了。 朱棣自然知道北方确是有灾,但国库里银子很充足,但被成渊一番话说的心服口服。 他自然听懂了成渊的意思,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知道。 礼部尚书杨贤之也算是建文朝时的臣子,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给成渊叫师傅的。 礼部都没有弹劾,其他官员也不凑热闹。 身为御史的景清道:“陛下,于理不合啊。” 这时候,宁国驸马梅殷也站出来说道:“确是不妥,该遵祖制。” 站在朝堂的汉王朱高煦可是个嘴强王者,便怼道:“遵祖制?可宁国公主与驸马也没有分开而住,怀庆公主与王宁也是一起在公主府。 既然修府邸要花银子,镇国公府又那般大,省了银子,不好吗?非要造个公主府,丢下国公府?” 朱棣道:“朱高煦,大殿上说的什么粗俗之语,明日不许你上朝。” “是,父皇。”朱高煦也不想起早贪黑来听事情,爽快答应。 随后又看着梅殷和景清,说了一句话:“哪位大人觉得不符礼法。你们可以出银子建国公府。” 众人肯定不愿意。 前几天,朱棣让他就藩,这家伙仗着朱棣重视他,小嘴啪啪的能说,朱棣就没管他了。 散朝后,朱棣便说和徐皇后一同去鸡鸣寺,把报恩寺的图纸交给了太子朱高炽。 御花园(帝后苑)。 安成心情不错的与湘王妃,太子妃张氏说话,坐在秋季的花园里,丝毫不觉的冷。 “安成,你得偿所愿,怎么高兴不起来。”太子妃张氏道。 “得偿所愿,自然是高兴的。”她如冰晶的眸子看了眼远处温泉,只是他答应自己要去请父皇赐婚。 但最终还是父皇先开口的,从女子心思来说,她总觉得成渊是心不甘情不愿。 她想要的是成渊求父皇赐婚,然后父皇母后高兴答应,把她嫁入成家。 而非是出自于利益。 父皇心里总是更在意咸宁的,不是么,拿她们的婚嫁做笼络朝臣。 她多希望成渊说非自己不娶,而非被赐婚,她对他的感情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没有其他目的,正如他当初只是王府管事。 身份的差距,从来都不会影响他在她心里分毫,哪怕私奔过苦日子她也是愿意的,学着自己打理活计。 太子妃笑道:“皇室之中,哪有那么的称心如意,安成,你已经是最为幸运的了。” 湘王妃也点头。 安成想想自己不该奢求太多。 既然要嫁给他了,这也是入她心之的高兴事,其实欢喜的心跳也随之快起来。 皇室本就是妥协,能嫁给心仪之人便是最大的福气,至于是谁先求的赐婚已经不重要了,计较过多,但反而是自寻烦恼。 与咸宁相比,她已经很幸福,况且父皇也没要求她必须遵循祖制,这便是极好。 “下个月可就要成婚了。” 安成心里高兴,但还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随后太子妃叹口气道:“安成你是公主,本来不管嫁与朝中谁,都会风风光光,可以飞扬跋扈。 唯独嫁给镇国公,你这身份恐怕对他不管用,以他的才智,本事,少不了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你束缚不住他。” 安成当下怂了,道:“若是他要纳妾什么的,便由他去,我只要他待我真心实意便是……” 太子妃和湘王妃不说话了,她们其实就是怕小两口倒时闹别扭,才这样开导的。 这丫头直接连纳妾都想到了。 另一边。 朱高炽坐在东宫,看着图纸询问成渊:“这得修不少年吧。” 你问我怎么知道,还要看工期什么的。成渊:“不知。” “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朱高炽坐在成渊身边,他是真心实意说的。 到了夕阳西下时,宫女过来禀告朱高炽。 汉王散朝后告诉咸宁,安成和成渊被赐婚的事,她便吵着要喝酒,还在那里哭。 尚仪女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是她一直陪到大的,从没有见过她这么伤心。 御医来后,猜测她可能是后背的刀伤疼,便开了药还不止疼,想着镇国公那次的药很有效果。 朱高炽便让成渊立刻回府拿药。 只有弄墨知道,咸宁殿下在靖难的两年里,总是提起镇国公,还每次给他写信。 信里的句子改来改去,才敢把信送出去,可是她也不敢劝,哪里敢管公主的事。 “殿下,喝药吧,喝了便不疼了。” 弄墨吹了吹药碗,小心的递到咸宁嘴边。 咸宁神情木然的张着嘴,勺子过来她就张嘴。 尚仪女官进来道:“殿下?镇国公来送药了。” 弄墨立刻看向咸宁,只见她嘴角刚带起笑意,又耷拉下去,随后慢慢的低下头。 她低声道:“赶,赶他走。” “是。”奴婢这就去。 “站住……” 她忍不住喊住女官,随后又蔫了下去,喃喃道:“轻言请他走便是,他不喜欢人呵斥他……” ………… 咸宁宫外,成渊抱着自己的药盒子转身离去。 众宫女不敢呵斥他,不是因为咸宁殿下嘱咐,而是他是运筹帷幄的大国公爷。 安成站在不远处的宫道上,穿着荷色衣裙,走到成渊面前:“本宫给她。” 成渊笑道:“还是安成殿下懂我。” 正文 130.夜缠 , “本宫懂你,你又懂本宫多少?”她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无奈。 这天还能不能愉快的聊。成渊指了指天:“天色不早,臣该出宫了。” “罢了,你回去吧。”安成说完拂袖离去。 懂殿下的身体,算不算,成渊没敢这么说,理了理自己头发,骑马出了午门,半路上才想起,自己之前从诏狱出来,又得了包鸡精。 要这么多鸡精有球用? …………………… 吃过晚饭,成渊便早早去睡觉。 月光透过窗棂,清冷的照在他的身上,让成渊悠闲地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去动。 慵懒的躺在床上,成渊看着头顶的床幔,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现在自己虽然是镇国公,但俸禄也就是刚刚好,如果想做其他的事情就很紧促。 光靠着那千亩出头的大棚,恐怕是不够的,盛世不是几句话就得来的。 现在自己总得找些事情做,或者渠道来赚钱,这才是他最该做的,否则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这也……太他娘的幸福了吧。 成渊舒服的蹬了蹬腿,旁边的大包鸡精就被踢了下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开个铺子卖鸡精?或者搞一些发明什么的,或者到处去转转。还是给朱老四上书说搞神机营。 搞发明还是算了,需要银子,写几本书卖?然后到处收些即将崛起的人才来用? 这是需要钱的。 成渊心里暗暗寻思,他虽然有个鸡肋系统,但奖励的东西都是些成品。何况他也没技术人员去研究。 所以,搞大发明一类,还是找到合适的人再说吧。 盛世,他的目的是盛世,是让大明征服世界,征服世界要什么,要拿钱去砸,人才也要拿银子养,出海下西洋也要银子,火器要银子,造煤造炭也是要银子的。 思来想去,成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立刻让管事刘大锤给他磨墨,然后准备好纸。 提笔……僵在那里。 我特喵的要写啥?从抄西游记开始还是抄武侠,还是抄红楼梦? 他想了半天,之前系统奖励的那一箱子话本可以先印着。 没有的书就自己抄一抄,比如把红楼梦抄出来。 可这毛笔写字,得写到啥时候去。 最后还是无奈的先做个计划,拿毛笔写字太累了,他就算要写,也得找个人来口述。 正在这时,宁王府邸的管事来请成渊过去。 成渊道:“不去。” 许久后,那管事没走,站在国公府门口。 成渊只好无奈出去,宁王府邸早就不住宁王,住的是那个女人。 来到宁王的府邸,达玉儿早就在门口等着,她缓缓说道:“明日我就要回大宁去了,我的命运,都该由我自己来张控。” 你大半夜说什么鸡汤呢,成渊皱了皱眉:“什么?” 但接下来,他很快就明白了。 达玉儿宽衣解带,将绫罗秀裙细细褪去,玉臂粉腿,温润如玉,还有暗影里的小腹之下,惊人的魅力,大胆的勾诱。 成渊立刻转过头去:“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她很年轻,也很健美,身体线条很是流畅,透着股成熟的风韵,甚至还有些。 成渊艰难转过头去:“我今日已经被陛下赐婚,此事你可知晓?” “也许……我不想有遗憾。”达玉儿大概也很紧张,她声音有些紧张,有些低沉,莫名给人种诱惑的感觉。 看了眼那双似嗔还怨的眼睛,成渊立刻转过头去。 相信每个穿越的人都想过美女成群的人生,真的发生了,成渊却有种想要逃脱的想法。 达玉儿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膛,然后手下滑,自信道:“成渊,要么今晚我们……不让我留遗憾,要么我去将大宁的事情告诉你那位即将成婚的温柔知书达理的公主殿下? 成渊,我就在这里,你要不要想清楚了。” “玉儿姑娘,朵颜三卫只要忠于陛下和汉家,自然会荣华,你如今也被陛下册封过……” “啪!” “砰!” 茶杯碎在地上,她赤着脚道:“我们草原女子爱便是爱了,与你在靖难时的相处,已经让我认定你,其他的男子我看不上。” 门外的石开听到里面碎瓷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没有成渊喊,也不敢进去。 达玉儿手里拿着鞭子,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一地。 成渊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茶水还没有掀开盖子。 看她气的峰峦起伏,成渊这才明白什么叫气的发抖。 “那我就进宫去,把你在大宁说的那些话。写给我的纸条送到公主哪里去看看,让她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发神经啊?”成渊站起来,就要走。 突然后背感受到柔软,她道:“我明日回大宁去,陛下虽然封了台吉很大的官,但我要回去看我娘。” 她又道:“你不是与我说,你们汉人喊母亲为娘!” 成渊听了没有说话,当初真的就是为了得到与朵颜三卫沟通的机会,没想到惹上这个女人。 达玉儿见他半晌不回答,又从后背处拱到前面:“你还记得我那时跟你说的草原女子的的追求?虽然只可以嫁给贵族高官,却要把自己的心和身给爱的人。” 达玉儿娇蛮,狂野,大胆,骨子里不在乎汉家礼数的。 “跟我来……”她用手勾住成渊的腰带道:“你是不是男人,胆子这么小?” 我胆子小,只是觉得你太狂野,让人觉得太…… 她玉臂环上成渊脖子,呵气如兰的说道:“成哥哥,来嘛……” …………………… 夜深人静,身边的达玉儿已经睡熟了,她像一只猫儿,侧着身子缩在成渊的怀里,发出浅浅的呼吸。 成渊望着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的剩半根。 我不干净了……成渊想着。 他将搂住自己的手扒拉开,觉着还是要回去。免得被暗中要刺杀整倒自己的人看到怎么办。 这种念头一上来,刚才品到的销魂之味也觉得索然无味。 进入贤者时间的成渊,伸手去拉床头的衣服,明日还要进宫商议关于大报恩寺的事情。 他掀开被子,就要穿衣服。 “唔~天还没亮,你去哪儿?” 床上的人,嘤咛一声,带着睡着的鼻音。 “我回去。”成渊转头道。 “还早啊~” 她坐起来,被子也跟着一起掀了起来。 成渊看到床上的血,心里又过意不去,叹了口气,重新躺到床上。 正文 131.嘴强王者vs人间清醒 , 她看成渊重新躺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的看着他:“趁着天还没有亮,你今后又是驸马,不如就多陪陪我吧,把你以前说的甜言蜜语再说几遍听听。” 说完便爬了过来。 第二日天亮,看到成渊苍白着脸穿衣服,她心中反而有些过意不去,想着折腾了他一晚,但她又觉得没什么遗憾的。 自己不干净了……成渊觉得自己两腿发软,看了眼她道:“待会儿我让人去府里拿些银子,你路上用。” “你有多少?我记得靖难时。你那些银子都用来置粮草了。” 成渊觉得胸口扎了一箭,他现在去哪里赚银子,当国公是死工资,或许真得赚点钱,想做事,没有银子怎么能折腾起来。 达玉儿心满意足的穿衣服,收拾后带着她的蒙古侍卫离开京城,一路向北而去。 朱老四这个九九六工作狂人不在宫里的时候,是不用上早朝的。 进宫时,朱高炽已经在文华殿研究大报恩寺的图纸,清晰的看到成渊脸色发白后道:“国公你昨晚?” 我昨晚遇到吸人阳气的女鬼了。成渊想了想说道:“噢,我昨晚再……熬夜谈事,身体有些虚。” “这种事怎么能彻夜呢,还是要好好的歇着,我不得这几处图纸需要改一改。”朱高炽道。 “这里?是大报恩寺后面的一些布局,太子殿下认为要改哪里?”成渊看着图纸。 正在这时,朱高煦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那气势个眼神看着朱高炽,浑身都在散发着信号:嘴强王者朱高煦已经上线。 很快,朱高煦的所做就坐实成渊的预测。 “大哥,老头儿不在,你还这么的勤奋,一张图纸看了这么久,你都记不住的吗。” 朱高煦大摇大摆坐下:要是本王来看,定比你做的好。” 对于嘴强王者的话,朱高炽只是憨厚的抬起头笑了笑:“二弟,你今天不在汉王府待着,怎么过来了?” “母后总是让我照顾你,怕你出什么事呗,我看她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好儿子。”朱高煦道。 因为朱高炽的身体不好,徐皇后总是让朱高煦多照顾自己大哥,成渊也知道这事情。 因为徐皇后想去鸡鸣寺,为战死在靖难守城里的将士祈福,二来想要和朱棣一起回北平府,好好的招待与她一起守城的军民妇孺。 但是朱棣肯定不可能去,她便说自己去鸡鸣寺好好的诚信为那些死去的将士祈福。 朱棣是个宠妻的,当然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父母是孩子的榜样,朱高炽对自己的太子妃很好,朱高煦虽然平时十分粗鲁莽撞,但是对自己的汉王妃和自己的女儿还挺好。 这一点朱棣做的很好。 朱高煦虽然总是喜欢怼朱高炽。 但他对成渊挺好的,两人当初靖难时,也有交情。 所以昨天在大殿,朱高煦就怼了那些文臣。 看到成渊脸色罕见的发白,朱高煦竟然有种“这昨晚碰女人了”的念头。 随后忍不住道:“成先生,我看你有些虚,我那里有虎骨酒。” 朱高炽道:“老二,你乱说什么事情呢,镇国公是昨夜睡的太晚。” 你骗鬼呢,女人……是安成?自己妹妹不会这样的,她那个矜持样,怎么会这么大胆……朱高煦道:“夜里可要当心些。” 好你个嘴强王者,难不成你也有过相同遭遇……成渊道:“呵呵,今晚回去好好睡觉。” “家里有女子?”朱高煦道。 朱高煦,不带你这样拆台的,成渊说道:“府上肯定有女子,汉王你忘了我府上那些丫环。” 成渊将图纸放好,道:“还是要好好的再考虑,修大报恩寺,是陛下交待的大事,重中之重。” 朱高煦呆的无聊,另外一个是朱棣在靖难时为了鼓励朱高煦,答应让他今后做太子的。 结果登基时,朱棣直接把朱高炽给提了上去。 朱高煦心里总是对朱胖胖有些不满的,但朱高炽又对他很好,让他实在有些抓狂。 三人呆了很久,成渊一早上就是听着朱高炽和朱高煦用嘴pk中过去的。 走到宫门口,成渊便看到几个官员和朱高煦一起去相约喝酒。 朱高煦诚心诚意请成渊。 但成渊有事情,便找借口说自己要去湘王府坐坐,与朱柏商议些事情,叮嘱朱高煦不要太晚。 那几个人,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成渊后,才笑着跟朱高煦离去。 半路上,几个人道:“汉王殿下请他,他还不来,做个镇国公,连您也不放在眼里。” 朱高煦是莽撞沉不住气,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看了眼他们道:“国公爷有事情,再说我们常喝酒,有什么不妥的吗。” 几个人也不在说什么。 湘王府离宁王府不远,离镇国公府倒隔了几条街,成渊觉得今日身体需要恢复,便打算回家。 石开和几个随从手里提着补品羡慕道:“老大,太子殿下对你可真好,这些可都是宫里补身体的,他送的这些你都可以吃半年了。” 补半年,也抵不上那女子一夜吸走自己半条命。成渊道:“确是可以吃很久的了,这些鹿茸人参,我怎么可能用到这些。” “会用到的,会用到的。”石开他们鼻观眼,眼观心,暗戳戳笑着。 还好朱高炽没有给别人说自己虚弱的事情。 过几天就可以恢复了。 成渊庆幸的踏进国公府大门。 湘王府的随从就来了:“王爷听太子殿下说国公爷身体虚,说王府有上好的补气药材,让我给您送来。” “替我谢过湘王。”成渊咬着牙笑着说道。 走进国公府大院,府外又来了安成殿的女尚仪。 “见过镇国公,殿下从太子那里得知国公这几日身体不好,特意送来些补品。” 听到这些,成渊如一尊石塑,在国公府大院寸寸石化。 他无悲无喜,都知道自己虚……不虚也虚。 随后没有情绪起伏的道:“替我谢谢安成殿下,其实我不虚。” 尚仪红了红老脸,随即离开。 此时,京城某处城楼雅间里坐着几个人。 最上位的男子看了眼文质彬彬的景清道:“有没有人跟踪你?” “没有,我换了府里家丁的衣服出来的,那燕贼要将他的女儿下嫁镇国公,我们难道坐以待毙,还是将那成渊直接拖下水?” “这个成渊太聪明,如果我们做的太明显,会被他发现的,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景清道:“何时下手?我已经等不及了。” “别急,你刺杀燕贼时,我们也会安排人刺杀成渊。” 正文 132.兔子这么可爱 , “我会亲自看着他死。”背对着墙的男子转过身来,“想法子接近朱高煦那个货,挑起他对朱高炽的不满,也让燕贼尝尝手足残杀。” 众人保持着倾听的状态,各自权衡利弊后离开。 冬霜结在宫瓦上,披着白色狐尾披风领子的咸宁,手里捏着一块糕点,无声的盯着某个方向。 手边还有一张桌案,案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案前站着鹅蛋脸,大眼睛的侍女弄墨。 咸宁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好无聊呀,父皇哪里也不让我去。” 尚仪笑着回答:“公主什么时候身子彻底好利索了,就可以出去了。” 咸宁为难道:“还要好久,冬天什么都没了呀,只能到明年春日。” 她轻咬了口糕点,冲着尚仪女官吐了吐舌头:“本宫就去宫道走走?” “可以,但不许伤了身子。”尚仪女官笑容和蔼,终于松口。 早朝已经过了,宫里除了每半炷香列阵过一次的侍卫,就偶尔有两个宫女太监走过。 成渊从御书房出来,他今天跟解缙他们说了关于明年编纂《永乐大典》的具体事情。 杨荣和杨士奇听说成渊花了半年的俸禄买了地和造大棚,还要冬天种出西瓜和蔬菜,都觉得有些稀奇。 更多的是摇头。 杨士奇道:“方才听陛下说,国公爷在城外的千亩地造大棚,这冬天要生春夏之物,是逆天而行。” 解缙听后,摇摇头道:“非也,并非逆天而生,也有大明祥瑞之称啊。” 成渊笑道:“我就大老粗,听不了你们那么多门道,种便是了,种不出我就拆了它。” 三位学士听到这话,都没有去接。 他们听说大明民报,就是这位镇国公自己办的,国公说他不懂文采,这些事他们就听听,不当真的。 宫里的女史官和安成公主将北平府的民报倒是处理的井井有条,他们也不不得不服。 几人穿着绯红官袍,成渊则是穿着他的天青色衣袍,结伴而行,随后几人又去了文渊阁。 成渊负着手,打算去东宫。 朱棣把大报恩寺的事情交给了朱高炽商量,成渊自然去寻他。 走到离东宫不远的地方,便看到一抹身影在宫道的暖阳处,成渊不用看也知道是咸宁。 便放慢了脚步,防止碰上。 远处朱高煦带着两个内侍,提着兔子快步走远。 “嬷嬷你说,那只兔子疼吗?” “他们去东宫典膳局,想来是杀了做肉吃的。” “哦。” “兔子好可怜,嬷嬷你去跟大哥二哥说说好不好,别吃它。”咸宁脸上可怜的看着兔子,忽然发现不远处那个慢吞吞的青色衣,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她小嘴一瘪,要哭的表情,心痛到无法呼吸:“嬷嬷,我想去帝后苑看看温泉养的花。” 尚仪和弄墨看到不远处的成渊,便明白自家殿下突然要转方向的原因,向御花园而去。 成渊看她们离开,又看了看提着白兔子去东宫的内侍,跟着向东宫而去。 东宫典膳局门口,汉朱高煦遗憾的说道:“打算让御厨做了,带出宫去下酒吃,兔子头味道不错。” 说话的同时,他大气的挥了挥袖子说道:“先生要,就拿去吧,本王换道菜请梅殷他们。” 成渊道:“梅殷?” “他们在汉王府,西宁候宋晟的六子宋瑛也来了,给我送了兔子,便想着拿来让御厨炖,汉王府饭菜难吃。” 驸马,王侯之子一起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情,成渊抱起兔子,又找御厨拿了两片菜叶子,起身向御花园而去。 冬日,温泉让的花草依然很是碧绿动人,成渊看了眼坐在远处花亭里的身影,有些落寞,背景却是四周的低矮灌木丛。 他揪住兔子耳朵,防止兔子跑。 用衣袍的布做了布环,把绳子在兔子脚上绑了活头。 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咸宁宫的侍女和女官,没有其他的人在御花园。 御花园不许外臣进入,但是成渊是朱棣特许过的,他把兔子藏在衣袍里时没人发现。 走到靠近亭子的假山后面,把兔子放到地上,用绳子拴在树旁。 随后从地上捡起小石头,准确无误的砸在亭边的龙鲤池,石头入水,发出扑通一声。 咸宁听到声音,看向身后,女官也到附近查看:“谁!” “公主,这里有只兔子,好可爱的兔子。”弄墨立刻抱兔子。 却发现这兔子身上绑着绳子,还放着白菜叶,咸宁走过去,看了看后对她们道:“是刚才那个见到的那只……” “谁送来的?” 咸宁四周去看,却发现兔子脚上的软布环是青色的,除了狗男人,没人会用。 她身如雷击,看向四周。 成渊早就从另一侧离开了。 “嬷嬷,是狗男人,他把那只兔子送来的,肯定是他。” 尚仪女官道:“可能不是……我去问问值守的侍卫。” “本宫与你一起去。” 值守的侍卫听到后,看了眼咸宁公主她们,道:“今日御花园,出了咸宁殿下进去,刚才镇国公也进去,刚离开不久。” 好温暖,即使是在寒气逼人的冬日御花园,她竟没觉得冷,反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暖意。 弄墨怕自家公主又难过,便和女官说道:“可能是镇国公也去逛花园,巧合而已。” 女官也立刻点头。 咸宁抱起兔子,放进鼻间嗅了嗅后心里有些怅然,她能分辨出来那个狗男人的味道,九月初受伤,他抱着自己时就是这个味道。 “回去吧,把兔子养着。” “是,殿下。” 她心里掀起莫名的波澜,就是想要追上去问问这个狗男人,为什么他不理她,还要对她这么好。 “嬷嬷,本宫问镇国公关于兔子的事情。” “殿下,不妥……”女官跟着她,走在宫道上,道:“镇国公再过本半个月就要去安成殿下完婚,哪能和殿下在宫里拉扯扯,传出去,对您,对他都不好。” 最后这句话,让被朱棣宠坏的咸宁顿住了脚步。 与我而言,我顶多被父皇和女官训斥几句,对他一个外臣而言,必定是不好惩罚。 况且朝中还有人想要暗杀他,那些人到现在还有抓住。咸宁扫了一眼旁边侍卫道: “今日御花园的死,尔等不可随意乱传,否则本宫立刻将你们砍头。” “是,咸宁殿下。” ……………… 从宫门口到湘王府并不远,刚才为了兔子,成渊也没去朱高炽那里,嘱咐了工部的人,便出宫而去。 正文 133.成渊,你什么时候下聘 , 到湘王府没花多少时间,成渊过去时,朱柏正在看诗词,放下书与他闲聊起来。 成渊坐在桌前,道:“王爷你是喜欢李白?” 朱柏对道家有研究,对于李白这种仙风道骨的诗人,反而是很崇慕,便答道:“你认为李白的诗如何?” 他就是个爱发朋友圈的,喝酒发首诗,见到杨玉环发首诗,送朋友也要发首诗…… 典型的有事先发朋友圈,只是做诗比较高雅,对于普通俗人,就是一句卧槽而已。 成渊道:“还好。” “你看起来气色不好,上次操劳过度没恢复过来?”朱柏收起手中的书侧头看了眼成渊,笑起来。 都怪那个女人太疯狂……差点把自己…… “没有,始终觉得咸宁殿下为我挡了那一刀,留下永远的疤,这一点过意不去,怕影响她婚嫁。” “……嗯。”朱柏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道:“不必担心,西宁候之前为宋琥求娶安成,奈何安成已经被皇兄许给了国公你。 这次那个西宁候六子宋瑛,倒是往汉王府和本王府上跑,看样子他是想求娶咸宁。” 成渊差点被水呛到,这个宋晟的儿子还真是跟朱家女儿杠上了。 朱柏道:“宋晟这个人,手里有些兵马的,皇兄曾与本王说,想要好好的笼络下宋晟。” 笼络宋晟,看来朱老四对强者都想收为己用,不过宋家是仗着自己儿子特别多吗,老子之后也要生很多个儿子出来……成渊恨恨的想着。 “但是宋瑛只是表露意思,皇兄在几个女儿里,最疼咸宁,咸宁这丫头本王也喜欢她,或许还会再考量。” “王爷请我来?”成渊想起他来湘王府有正事。 “诏狱那个杨应能死了,宁愿死,也不招供,陛下倒是身在宫中,你这没事有事都得在外面跑,小心些好。” “刺客销声匿迹,石沉大海。”成渊脸色严肃。 朱柏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道:“本王虽然逍遥,但也并不是蠢货,你要好好的防着他。” “我怀疑过他,但不确定。”成渊老实回答。 “他们欺你年轻,便想着拿你来做开路鬼,就像当年本王被朝廷当做皇兄的左膀右臂砍了一样。” 成渊:“…………” 过了片刻,湘王朱柏道:“凭你的才智可以设个局,引他们出来,需要本王出力,尽管说便是。” “王爷如此帮我,实在感谢。”成渊说道。 “你有能力,有才华,迟早都帮大明起到重要作用的人,皇兄失去你就是很大的损失。”湘王朱柏诚意的笑着。 随后朱柏起身:“本王今日还有事情要去办,就不留镇国公了。” 湘王妃抱着湘王的女儿走出来,对成渊道:“王爷开了个书铺,谁想到生意不景气,他这会儿又得去了。” 成渊点头:“理解理解。” 冬暖阁。 看见朱棣进来,徐皇后立刻让人放了几盆炭火,扶着朱棣到床边,帮他去掉乌纱翼善冠,龙袍,又帮他脱了靴子说道:“内阁有他们六七个人,你还这么累做什么。”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朱棣就没有太多的严肃,他靠着枕头道:“俺很多事都推出去了,成渊太滑,让他进内阁都不进。 江山初定,那些刺客虎视眈眈的盯着俺和成渊,是你想守寡,还是想让你女儿守寡!” 朱棣半开玩笑道, 看着朱棣的憔悴,徐皇后很心疼的道:“高炽身子不好,高煦整日跟着梅殷他们喝酒,安成的婚事还要操办,那些礼节都交给了礼部,让你操心妙锦和咸宁的事情,你当了耳旁风……” 对于国事,徐氏不会多问,因为自己丈夫是个有主意的人,她也不会去干政,只能将女眷的事打理好。 看到朱棣不回答,徐皇后似乎有些生气,推了下他,嗔道:“人家与你说的这些,你有没有在听?” “嗯,俺听到了。”朱棣看了看她说道:“成渊这小子,大报恩寺已经要开始动工了,让他给咸宁和妙锦物色些王侯之子,他当了耳旁风。” 朱棣躺在火盆子前烤着自己的双膝说道:“皇后,你今儿怎么了,使这么大劲儿捶?” 徐皇后道:“那你倒是拿主意啊?” 朱棣不解道:“那就把咸宁许给宋家第六子?听说高煦说,这家伙成天有事没事就去找他。” 徐皇后沉下脸:“你不知道你女儿刁蛮任性,被你惯坏了,这事你自己与她说去。” “那怎么办,她比安成小一岁,最迟拖到明年。”朱棣道。 “那我妹妹的事呢?你让成渊帮她物色筛选,他年纪轻轻,哪里能够看准啊。” 朱棣苦着脸道:“咸宁的事还没解决呢,怎么还有你妹妹的。 俺女儿都管不过来,俺还要管你妹妹。俺腿疼,你自己安排。” 徐皇后说道:“咸宁身子还没有恢复呢,她的婚事明年说。现在你去叫成渊来,我要跟他说说婚事。” “啥?这种事俺头大,交给礼部去就成。”朱棣说完转过身呼呼大睡。 徐皇后啪的打他一下,朱棣愣是没回头,她便抽泣起来: “爹娘他们死的早,辉祖现有又是那样,增寿也是不管的,我们得替她张罗张罗。 还有你女儿,嫁总要风风光光的去嫁,你做爹的重视些!” 朱棣见徐皇后哭,也没法子了,坐起来道:“管,俺现在就召成渊进宫,说说。” 徐皇后笑起来:“真的。” 俺也要成渊受受气……朱棣道:“真的。” ……………… 成渊被叫进贡时,看到朱棣和徐皇后都坐在那里,道:“臣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成渊,你咋回事啊?朕让你帮妙锦物色王侯子弟,你到底帮俺办这事情了没有。” 我忘了……成渊道:“陛下,臣这几日忙着操心大棚的事情,那些王侯子弟都是纨绔。” “咋,你就不纨绔?”朱棣道:“你真是好大胆子,连朕的话也当做耳旁风去了。” 徐皇后看到朱棣偏离话题,轻轻碰了下他,示意说正事。 朱棣清了清嗓子:“朕把闺女要嫁给你,你怎么也不积极。” 我直接带回家成吗?成渊无奈的看了眼:“礼部已经按规矩在走了。” 明朝确定驸马人选之后。 宗人府、礼部等部门便开始按照礼仪筹备婚礼,明朝公主的婚礼程序一般遵循民间风俗,主要由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由皇帝亲自主婚。 “聘礼臣,臣已经准备好了,日子定在十二月,具体日期还需要……” “噢,到纳征了,礼部做事不错,那明日你便准备聘礼,定下日期,到时候朕和皇后为你们主婚。” 其实聘礼只是说说,哪里有资格给皇家下聘礼,倒是等着赏赐差不多。 尚公主,好麻烦的样子。成渊笑着道:“臣谢过陛下。” “朕没有为安成备公主府,若不是靖难,你们早就成婚了,所以就在国公府。”朱棣道。 朱棣并没把成渊当成那种“驸马”来看待,对于赐婚时说的,便按照这来做便是。 随后朱棣道:“让你办的事情你给我上点儿心,去定国公府,问问增寿和妙锦。” “臣遵旨。” 正文 134.大明第一脑补女人 , 徐皇后见成渊离去,问道:“你确定成渊懂女人?” 你两个女儿被他当白菜拱了……朱棣道:“皇后放心,他或许可以帮我们问到。” 成渊是极不情愿的进了徐家,他也没那么爱当月老,今天还是朱老四和徐皇后威逼利诱下,才投降去当月老。 明明自己连自己女人都搞不定,可朱老四为何对他这么自信? 成渊当然也好奇,好奇大明历史终身未嫁的女人,择婿要求如何。 反正马上到婚期,他除了监督修建大报恩寺,也不想去宫里听礼官叨叨没用的成婚事项。 恰好朱棣问起这事,他就推脱一番来了。 见到定国公徐增寿时,成渊拱拱手道:“定国公!” “稀客,镇国公来啦。”徐增寿立刻出来迎接,想到今后堂堂第一公还要叫自己舅舅,徐增寿也就笑的更加舒服。 徐增寿命人给成渊上了茶,递过去道:“镇国公怎么有空来。” 成渊喝了口茶,摇摇头道:“我是为了妙锦小姐的婚事而来。” 随后成渊飞快补上一句,是得了朱棣的命令。 徐增寿还在思索:“我家妙锦确是该成婚了,她如今年纪不小,劳烦大姐她们为她操心。” “不知徐小姐在哪里?”成渊问到。 “她?跑出去丢人现眼去了。”徐增寿“啪”的丢下茶杯,道:“跑去卖什么茶叶蛋,还说什么女子要和男子一样,我是管不了她。” 冬日严寒,成渊从定国公府出来直奔洪武大街,街上卖炭,卖鞋的络绎不绝。 成渊根据徐辉祖说的地址,很快寻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女子,在卖茶叶蛋。 看了片刻,成渊跟上去,在对方转过身来,道:“徐小姐,好巧。” “嗯?”徐妙锦扭头看他一眼,又继续翻着鸡蛋,“哦,镇国公,好巧。” 我特意来找你的……成渊拣了张凳子坐下,石开他们分散着站到其他地方去。 大明男子一般见了她,先是几句文绉绉的词,再是拱手之类的,还会儒雅温柔以待。 然后成渊很随意的撩起袍子坐在摊子前,堂堂国公也没什么架子,对她也只是简单一句便轻松坐下。 但成渊这样的人,她认识的人里只他有一个这样。 很熟悉而自然的感觉。 她微微愣了愣,眨了眨眼睛,随后提起衣裙,在对面坐下:“国公要吃茶叶蛋吗。” “噢,两个吧。”成渊道:“两年前我那些手下截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镇国公莫非心中只记得让人截妙锦的事,却不记得你教我特殊法子煮茶叶蛋的么?” 成渊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卖茶叶蛋?” “我不愿嫁李增枝,那个纨绔京城出了名的,便自谋生路。” 徐妙锦掩着嘴笑起来,放下鸡蛋才偏头看着他:“有事吧?” “我来问徐小姐对良人可有看法?” 倏然,她的表情复杂起来。 “呵,妙锦原以为镇国公与其他男子不同,原来也是朝三暮四的人,安成聪慧多才,你过几日便是驸马,还有心情来问我的婚事。” 你能不多脑补吗……我就是替朱棣和你姐来问问你的。 成渊也并不恼,道:“还请徐小姐告知。” “我还要卖茶叶蛋,没空。”她转身继续煮。 成渊道:“我全包了,你告诉我。” 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全部买了?” “嗯。”成渊敲了敲桌子:“正好我饿了。” 徐妙锦不理他,把二十只刚煮的茶叶蛋全部捞出来,放到盘子里:“一个茶叶蛋二十文,四百文。” 你抢钱啊你,成渊想了想,到时候回去让朱老四报销……“好,买了。” “我只卖给需要之人,不卖给浪费之人。”她希望这样能把成渊赶走。 谁知成渊却一个一个剥起来,吃了五六个后,直接把鸡蛋分给石开他们几个。 难不成他喜欢我?所以才来问我对良人看法,还要强硬吃下鸡蛋。徐妙锦此刻已经脑补出天人交战来。 甚至连安成梨花带雨痛斥成渊是负心汉的桥段都来了。 她不停的脑补。 “咳,实不相瞒,是陛下与皇后娘娘让我来的,他们想为你择良媒。”成渊发誓自己再也不吃煮鸡蛋了。 蛋黄噎死人。 “原来是……”听到成渊的话,她的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被她忽略过去。 “嗯,所以,你不说,我很难跟陛下交差。”成渊笑着,心里却把朱老四狠狠骂了一番,你为了徐皇后,就把这个差事丢给我,你是人吗你。 害得我被这个女人为难,偏偏还不能发怒。 “我要找的人,武可安天下,文可定乾坤,但不是那些死读书的书呆子,是让我让我可以仰慕的男人。” 靠,你果然是大明男子都得不到的女人,朱棣都不够格,他的文采真的不咋滴。 你徐妙锦熟读书卷,还研究宋明理学这种东西,还要不书呆子,还要让你仰慕…… “嗯,好志向,我也回去复命了。” 成渊让石开放了宝钞。 起身时,看到木牌上写着茶叶蛋三文一只。 成渊道:“嗯,徐小姐,你不是很会做生意的样子呀。” “为何这么说。” 烧饼都六文……算了,还是不要拆穿她的好,等她察觉日子辛苦,就自己会回去了。 成渊随后又觉得不妥,拿起不远处的毛笔在那牌子上改了改,想了想便写了“十文钱三只”来。 那字体走的楷书与行书的路子,又带着潇洒随意。写完最后一笔,成渊将毛笔放回原位。 徐妙锦对书法也有研究,心中稍稍评价,便觉得这字很有大家味道。以前在北平府时,印象只有他扛着锄头种红薯,还神神叨叨会预言。 可他现在,在这粗木板上写字,还能写的这么苍劲有力。 如果她来写,白纸上还可以,木板上恐怕就远远不如他写的字那般有力。 还是随手就写成这样。 自唐宋以来,在书法上造诣很高的人,多半都可以称作大家,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受大姐他们重视,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说他还主张编《永乐大典》。 可徐妙锦哪里知道,成渊不仅会用毛笔写,他用粉笔铅笔钢笔,都可以写出来。 毕竟前世练过,靖难时,没事在军营也写。 如今做了镇国公,身份地位更加高了,有了气势和心境衬托,字更是有大气势。 拿去忽悠人,足够。 “三文一只,改写十文三只,卖的会更快一些,还多赚一文。”成渊笑了笑,道:“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她还想问几句,谁知成渊已经走远。 成渊并不担心她的安危,这大明半个应天城谁敢惹徐家,一门两国公,姐姐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不会有危险的。 就算有,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回去原话说给朱老四就可。 正文 135.在朱高煦和朱高炽间选择 , 乾清宫很安静,朱棣看了眼徐皇后摊了摊手,似乎在说,你妹妹自己原话说的,与朕无关。 “我要找的人,武可安天下,文可定乾坤,但不是那些死读书的书呆子,是让我可以仰慕的男人。”成渊将原话念给朱棣和徐皇后听。 徐皇后喃喃自语道:“这丫头要做什么,哪里有这样的人。” 听到帝后二人讨论家事,成渊也默契的不说话。 徐皇后便让他去安成殿和女官说下聘礼的事情。 成渊立刻溜走。 皇家哪里真需要聘礼,就是走走过场。 走到安成殿门口时,汉王府的长史匆匆追了过来,“镇国公,汉王殿下请您待会儿赴宴。” “赴宴?”成渊有些头大,上次喝酒喝醉把公主给睡了,这次怎么又让自己赴宴。 “都有谁啊?”成渊问到。 “西宁候宋晟之子宋瑛,富阳候李让,驸马王宁,驸马梅殷,还有淇国公丘福。”汉王长史笑着答到。 又是宋瑛,宋晟于洪武年间便追随朱元璋,一直在西凉,朱棣登基后他就来参拜,提前封了个西宁候。 宋晟威名扬于西域,功勋也是很卓著,这次进京来,给朱棣和朱高煦送了几个西凉美人。 宋晟从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将儿子巴结朱高煦,可见他在众皇子里看好朱高煦。 成渊头大,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万一今后宋晟要报自己抢他儿媳妇的仇,那自己岂不是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他内心对咸宁还是有些异样,但理智让他压在心里。 对于汉王府得酒宴,成渊知道朱高煦在笼络人,也在看看谁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靖难时也怪朱老四,他总是许诺朱高煦什么太子之位,到了登基时又立了朱高炽。 近日宋晟他们进京,又总是围着朱高煦转,其他人给朱高煦吹吹风,那可不就是起了夺嫡之心。 朱高煦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频繁和王公贵族接触。 或许这次宴请后,就是朱高煦确定自己班底时,这有些太心急了。毕竟明年才是永乐元年。 成渊一时有些不知怎么答话,那自己该不该去,或者说该不该表明一个什么样的立场。 安成原本在院中,听到声音便在门口,也大致听了个明白,便道:“怎么耽搁这么久?今天事还很多呢,本宫有事与你吩咐。” 汉王长史恭敬道:“安成殿下。” “你回去告诉二哥,这几日尚仪她们有些事找镇国公,这几日便不去饮酒了。” 汉王长史也是北平府出来的,对两人的事情也知道,想必是为了过几日的婚事。 长史知道,这汉王对安成公主是很好的。 所以长史便点头答应:“是,卑职回去会与王爷说一声。” 成渊松了口气,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殿内,安成坐在椅子上道:“你不想去赴宴。” “是。”成渊坦然道。 “本宫猜的没错。”安成如冰晶一般的眸子看着他,大哥和二哥的事她自然猜得到原因。 自己的男人肯定要护着,今后也不能成了汉王府的刀,毕竟自己父皇的手段她很清楚。 “对了,你属什么?” “属虎的。” “生辰八字给礼官了?” “给了。” 她点点头,质感十足的声音说道:“要吃糕点吗?” 成渊盯着眼前绝美的女人,有着勾心夺魄的魅力,便觉得自己就算喝醉了也是有审美能力的。 被自己亵渎的仙子。 看到成渊心事重重,她皱了皱眉侧头看着她,美眸灼灼盯着他:“你我都是一体之人,还有不能与我说的?” 这事说了就是祸……成渊道:“我在想其他的事。” “是想朵颜三卫那个女人,她不是回大宁去了。”安成说道。 “为什么不能是想殿下?”成渊理了理衣袍,笑道:“刚才多亏殿下为我解围。” 你怎么跟你娘一样能看透人心。 成渊岔开话题道:“殿下,礼官那边,说安排宫女与我……” “本宫知道,礼官算了你的生辰八字后,觉得不必让宫女前一晚去。”她颔首道。 也好,毕竟你验过货了。成渊笑着道:“多谢殿下,此事我也发愁,这样正合我意。” 安成不理他,起身道:“我本不该与你多见面,有事女官会告知你,方才只是替你解围。” 成渊道:“殿下,我先回去了。” 安成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忽然回头道:“不要去二哥那里,这几日也别去大哥那里,若是有人问起,你便拿我做挡箭牌,躲一时,是一时。” 我老婆真是棒。 成渊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无奈的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安成想了想,点头:“去吧。” 成渊被女官带着,离开皇宫。 他心里也烦,朱高煦并不是什么演义里的白痴王爷,他是货真价实的有勇有谋。 朱高煦很像朱棣,靖难时,多次救朱棣于危险中,深得朱棣喜欢,而且战机敏锐,很有判断力,军事才能十分出众。 至于史上什么朱高煦伸腿绊倒朱瞻基,还被活活蒸熟的话,成渊有些怀疑真假。 朱高煦很受武将支持,他个人也是拥有很明智的智慧。 即便他夺嫡失败,后来朱高炽的太子之位也是不太稳,在那期间,很多朱高炽的朝廷重臣都被朱高煦给打掉了。 这次靠着自己老婆帮忙,躲过一次酒宴,那下次呢? 下次怎么办?朱高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急,这让成渊很奇怪。 朱高炽做皇帝很短,只有一年,朱瞻基也是,但他们也不是昏君,仁宣之治确是有。 朱高煦做皇帝,也不会差,因为朱高煦的身体非常好,脾气性格很像朱棣这个人,如果他做了皇帝,历史会不会有其他的发展。 其实朱高炽和朱高煦与他的关系都不错。 不管谁当皇帝,都不会差, 如果非要选择,可能与其他皇子的交情就没有了。 选了朱高煦,历史就完全不一致了。 两个人对自己都很好,选择朱高煦的话,无形中就是放弃朱高炽。 可朱胖胖也不差,靖难时,后勤他做的很好,就是现在还在减肥。 朱棣更喜欢朱高煦。 但朱棣后面也喜欢朱瞻基。 “我太难了!” 成渊觉得,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今后他会有妻儿家眷,还有那些跟着自己在朝中当将士的兄弟们。 不能如以前那样冒险。 想了想,成渊决定还是先躲回家做其他事去,插手皇子夺嫡,不是什么好事。 回家写书赚钱去,或者自己在府里带着家丁练练身体,也是可以的。 正文 136.镇国公大婚 另一边,众人给朱高煦敬酒。 朱高煦分别给丘福,姐夫李让,还有成渊都备了礼物,奈何成渊今日没有来。 但想了想,自己妹妹大婚,一辈子就这一次,他这个做二哥的,平日里宠自己妹妹,便没什么在意的。 梅殷看见朱高煦并不因为成渊没来而生气,又不安分起来:“汉王?这个镇国公可真是,做事没谱,架子还端的这么大,连王爷面子都不给。” 朱高煦摇摇头:“镇国公与本王是老相识,即将大婚,事情繁多,你也是做过驸马的人,能不懂这些?” 李让作为安成的姐夫,自然也帮亲不帮外,道:“镇国公忙碌,理解,咱们继续喝酒。” “只剩七日,该重视。” 七日后大婚……宋瑛皱眉沉吟片刻接过朱高煦的酒,忍不住心里升起一股怒意。 娶公主不是什么舒服事,但这份皇恩浩荡人人想要,宋瑛替自己的兄长宋琥不平。 呵,我哥的女人被他抢,宋瑛灌下一杯酒,但想了想,陛下赐婚有自己的道理打算,便没有表现不满。 七天后。 蟒服是朱棣身边的太监送来的,公主的丈夫,不管你什么官,按惯例要封为驸马都尉,公主丈夫也简称“驸马”。 除了头衔外,按规矩,要赏赐驸马玉带,华服,银马鞍,布,绫罗,金银和屋宅等。 这些东西原本该早早赐,但朱棣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咸宁宫出来,才命太监送来这些东西。 “咱家贺国公爷与安成殿下,新婚大喜,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成渊按照规矩,给了来送礼的内侍和尚仪不少钱,每人二十两银子,众人拿了钱也办事,利利索索,没什么刁难的。 婚期有些紧,镇国公府已经陷入忙碌之中,杨贤之和朱高炽,朱高煦还有徐增寿,朱能等人,都忙着布置。 自古婚姻乃是大事,但成渊没什么父亲母亲,徐皇后便命宫里的尚仪过来帮忙操持,十分麻烦。 从赐婚到礼官议婚,采纳,问名和纳吉,纳征,请期,都已经做完。 明日就是迎亲。 迎亲前一晚,朱棣为了帮成渊减少麻烦,命宫里的内侍去安排,宫里人去国公府当牛做马,他则是拉着成渊说永乐元年大朝会的事情。 这天夜里,朱棣喝酒,总想替自己宠爱的咸宁问问成渊的心思,但帝王面子与威严,终究让他把话给咽进嘴里。 朱棣摇摇头着说道:“你说朕立太子是不是太心急?” 成渊愣了愣,朱老四你意思是你反悔立朱高炽……他道:“陛下有自己的打算,一切刚刚好。” “高煦你觉得怎样?” “汉王很好,有陛下威严,太子也不错,他的政事能力都是极好。”成渊如实回答。 “高炽不会武,身体差,这半年看他清瘦许多,可还不够啊……”朱棣沉默半晌,别有深意道:“你认为呢?” 你在试探我立场,或许朱棣也察觉到朱高煦拉拢结交权贵。成渊站起来拱手道:“此事臣不知,臣听陛下的。 但是陛下就三个儿子,希望他们都能兄友弟恭,皇后娘娘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朱棣愣了愣,他问过丘福,问过朱能,问过张玉,唯独成渊答的是,他听自己的,还提出兄友弟恭。 “坐下吧,这还早呢,朕替你和安成主婚后,就要忙大朝会。” “陛下,明日要多加派人手。”成渊担心道。 “你当刺客很蠢。他们不会挑朕警惕的时候,至少明日不会,虽然大婚时人多,但他们也难逃脱,不会送上门来的。” ……………… 洪武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一。 宜迁居,宜嫁娶,宜子嗣。 鸡鸣三分天下白,距离迎亲队伍出府还有时间,杨贤之他们穿着成渊选的伴郎服。 从镇国公府到皇城有些近,所以为了绕路让距离远些,婚船会从秦淮河游一圈。 洪武大街和应天大街,早早就站满了人,整个应天府都知道,镇国公要与安成公主成亲。 作为靖难第一臣,又在大明搞什么暖棚的人,镇国公的婚事备受瞩目。 这一天,喜帖和喜钱把应天府半个城的乞丐都引来了。 皇宫,安成殿。 徐皇后命女官细细清点了陪嫁的物品,除了特赐的凤冠霞帔外,九只用珍珠做的凤凰,上好的美玉雕的龙凤玉佩和金腰带,玉龙冠,南宝金玉梳子,绣金线的华服…… 陪嫁便装了二十个箱子,还有不少装不下的,金银玉器,珍珠,翡翠,还有国库里它国的贡物。 嫁妆丰厚,皆是按照公主成亲的最高规格,也因为成渊镇国公的身份。 徐皇后不想怠慢,她所有的女儿里面,就安成最聪慧,也最疼她。 常宁她们也在旁边叽叽喳喳,看着安成梳妆。 徐皇后命女官按照单子把陪嫁物品都装好,带着几个女儿和其他的女官进了安成的卧房。 当娘的要看看女儿准备好了没有。 公主寝居,典雅安静,屋内充斥着淡淡香气。 这次规矩比较特殊,并不会去公主府,而是去国公府,因此反而要更加收拾细致。 殿门敞开,安成殿里的宫女和内侍奔走着,镜前,安成凝视着镜中美而不妖的自己。 镜中女子身子窈窕,线条流畅的脸庞,如天鹅般的白颈,敷粉擦胭脂后又轻轻描眉。 五官显得越发精致,双眼有神。 徐皇后扶着她的肩膀,在她额头点了花蕊,白皙的额头便如绽开一朵桃花蕊。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凤冠霞帔,也是最后一次,她等来了,更幸运的是两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越近婚期,她越发文静,温婉而柔和,清淡而不冷。 “今后嫁做人妇,不可在如宫里那般,要温婉贤淑……” “母后,他若气我,那我肯定是不能饶他的。” 正说着,徐皇后便将凤冠给她慢慢的戴上,才道:“刘尚仪,可有开面。” 大明时代,未婚女子不修脸,出嫁时才修脸,叫做开面。女子一生只开一次脸,表示已婚。 若是女子皮肤好,开面后更加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回皇后娘娘,已开过。” 等吉时将近,徐皇后又帮她理了理凤冠,这才放心。 大明朝原本只有皇后和尊贵皇室才可以凤冠霞帔,但马皇后开恩,让女子成婚这一天,都可以凤冠霞帔。 徐皇后握住自己女儿的手,甜甜的笑了笑:“本宫的女儿,真美,也只有让你嫁给成渊,才对得起你满腹的才华和聪慧。” 大明女子有美人者不在少数,徐皇后自己便是才貌双全,大明朝千挑万选的美人儿。 女子的美如花一样,各有各的美和姿态,有的女子美在骨,有的女子美在皮肉。 越打扮越美的,却不妖艳,反而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 不打扮也美,越打扮越美。 正文 137.不许乱跑,只能洞房 徐皇后知道自家姑娘善良,也不是乱挑事的,再说国公府无老人,也没什么其他矛盾。 她继续说道:“其他的家长里短倒是不必多想,但你嫁入国公府,便不能耍公主的性子。 妻贤夫祸少的道理要懂,你要真正在意的是夫君的心意,以及处理好他在外面招惹的女子,且要善良大度。 母后看着你长大,为人处事母后不担心,你与成渊多帮扶,你真心为他考虑,他也会念及你,会愧疚,在外面时便不会过多招惹其他女子……” “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你非不让宫女去住一晚……此事你莫要后悔便是。”徐皇后话音刚落。 内侍便进来道:“皇后娘娘,吉时到了。” 应天府,秦淮河畔的码头,成渊骑在马上,身后是北平府众武将,组成一支规模壮观的迎亲队伍。 其实也是北平武将保护他。 大明京军将应天府和秦淮河两畔围的严严实实,把闲杂人等全部驱赶到外面。 百姓高呼:“国公爷大喜,祝国公爷早生贵子。” 在他们看来,镇国公迎娶公主是应该的,毕竟人家为朱家做了许多,而且听说这位三公主,是几位公主里面才华横溢的。 徐皇后才华横溢,母仪天下,她的女儿也不会差,能配上国公的,也只有她。 但有人对此深感失望。 比如郁郁寡欢的李乾。 朱能看了眼张玉,低声道:“我以为镇国公会娶咸宁殿下。” 在北平武将看来,成渊每次带出去玩最多的是咸宁殿下,上次重阳节咸宁殿下又为国公挡刀。 这种生死关头,一个人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才是这个人心里的真想法。 都知道陛下疼爱咸宁殿下,皇后宠爱安成殿下。 张玉看了眼道:“只怕咸宁殿下要伤心了。” 镇国公他要娶的是三公主,不是四公主,赐婚那天大家才知道。” 随后丘福道:“不可议论陛下的家里事。” “我们说的是事实。”朱能道:“镇国公没那么小气。” 成渊在码头,礼官早就为他换了驸马官服。开始一丝不苟的走着流程,接着杨贤之送来大雁。 接过大雁,成渊知道大雁代表着忠贞,一生一世一双人,与内侍交接完这个,他便安静站在码头。 秦淮河两岸白墙黛瓦,官船是喜庆的红色,尚仪着官袍,和宫女侍剑站在船头。 两边唢呐吹着喜庆的曲子。 红船在绿水上缓缓而来。 船到码头,绕的路也完成。 他当即随着礼官接驾,朱棣和徐皇后先出来。随后是凤冠霞帔,美丽动人的安成。 她身穿嫁衣,头戴凤冠,虽然有面纱遮住,但依旧可以看到。 在宫女和女官的搀扶下,施施然上了岸,进了宫轿。 成渊隔着女官和侍女看向她,她也望向成渊,四目相对…… 古代成婚礼节虽然多,但没有扛门藏鞋子,要红包,也没有被头上乱戴东西好。 这一点不错,之后再娶时,就有经验了……成渊很渣的想。 花了半炷香时间回到国公府,途中鼓乐齐鸣,在两侧的宫女端着灯笼和香炉缓缓而行。 大明将士净水泼街,负责洒扫。 在鼓乐声里,成渊将安成领进门。 此时大厅内站满了人,都是过来观礼的,朝中重臣。 朱棣和徐皇后端坐在大厅的桌子两侧,看到成渊和自己女儿很配,朱棣眼前一亮。 他需要将成渊变成自家人,这才才能更好的与他一起打造永乐盛世。 袁容看了眼没吭声,当初他和郡主成亲时,也没见朱棣这么开心。 朱棣很佩服有胆量血气的人,成渊让他很满意。 站在朱高炽身边的李乾悲伤十分的大。 他怎么就越过了最佳答案,千猜万猜也没猜中,镇国公没有娶咸宁殿下。 而是安成殿下。 李乾觉得自己在王府暗恋了多年的女神没了。 拜堂是最后一部分。 三跪,九叩首…… 最后时,安成有些站不稳,成渊知道是头上的凤冠重。 便轻扶了下她,道:“靠着我,坚持下!” 安成果然听他的话。 朱棣和徐皇后亲自主婚,望着新人入后堂,徐皇后擦了擦眼泪。 朱棣看向徐氏,握住她手,示意她不要伤心,大喜之日是好事。 主持完婚礼,朱棣和徐皇后便回了宫。 其他宾客留下吃酒。 内堂,朱高煦他们早就在这边等着呢,怕有人刺杀,看到安成过来,便笑着道:“妹妹,二哥怎么觉得你今日很漂亮呢?” 随后看向成渊道:“先生,恭喜。” 身后的盆笑道:“镇国公,你看安成殿下红唇欲滴,脸如桃花,你还不快亲她一口。” 众人在外面嘻嘻哈哈,女官督促着两人喝完交杯酒,又看着做了其他的琐碎,这才去外面站着。 明日等礼成,她们就回宫复命。 内堂,成渊帮她将凤冠霞帔都换下来,笑道:“你先待着,我先去外面招待宾客。” “你几时回来。” “入洞房还早呢,急了?”成渊低头看着她。 “呸~”安成红着脸,捶了下他。 虽然两人之前有过一次,还是被他喝醉之后……这还是白天,有些事自然不妥。 两人说了一阵话,成渊开门出去。 最先招待的是北平武将,很快他看见杨荣,杨士奇他们,朱高炽和张氏也在,成渊又敬了酒。 和朱高煦喝的最多。 坐在不远处的李乾站起来道:“我敬国公爷一杯酒。” “好说。”成渊一口饮尽。 袁容和李让,还有两位公主都过来敬酒,成渊又喝。 走到咸宁她们所在的那桌时,成渊假装绕过。 这个时候,咸宁道:“驸马爷,常宁,康宁她们还等着你敬酒。” 这种时候就怕遇上她。 常宁道:“恭喜,望驸马和三姐早生贵子。” 康宁也笑道:“是啊,镇国公大喜。” 咸宁倒了杯酒:“本宫也敬驸马一杯酒。” 成渊走过去,接过酒饮尽。 随后她又倒一杯自己喝了。 成渊道:“殿下的伤未全好,不能过多饮酒。” “呵……虚情假意。” 她嘟囔着斟满酒道:“既然觉得伤身体,你把这壶酒都喝了,本宫就听你的。” 成渊没有说话,将她手里的酒壶酒倒光。 镇国公对不起咸宁殿下,他被为难是活该……众人边吃菜边幸灾乐祸。 宋瑛道:“咸宁殿下,我替您喝。” “不必。”咸宁随后安静坐下,平静的吃饭。 深夜,看了眼门外的宫女,成渊对安成道:“我带你去看我的大棚。” 两人走到门口,被女官拦住:“请公主与驸马爷洞房。” “我出去透透气。”成渊喝道。 “不行,今晚不许去其他地方,必须洞房。” 正文 138.洞房一半,遭人冷箭 试了几次,女官就跟复读机般重复两个字,洞房。 成渊垂头丧气坐在桌边,回头瞥去却愣了下,安成果然是红唇欲滴,发丝垂在胸前,正低着头看徐增寿送来的礼物。 “三舅送你一把剑,小姨为何送你文房四宝。”她将衣袖收起,瞧着。 成渊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钥匙,递给她:“国公府的钱库钥匙,花得也所剩无几,就两三千两,过些日子我需要想想其他生意。” “母后陪嫁与我的,够国公府上下衣食住行用十年,还不够吗。”安成坐在他对面,盯着他道。 “做大事不够,我不吃软饭。”成渊手里玩着钥匙。 安成偏头道:“何为软饭?” “就是很软的饭。”成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两人并没有刻意凑一起,这种事情都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现在她是自己的正妻,他也不会刻意去想着。但是氛围反而越来越往那边走。 她上次舌头僵硬,成渊就想笑,今晚他已经到了做好被咬的准备,可谓英勇就义。 坐过去时安成并没有抗拒,只是自然而然顺着他的动作,下意识迎合,还觉得有种痒痒的舒服。 成渊停顿的空隙,安成有些迷蒙的眼睛有些清醒,嗔道:“还未沐浴,不干净。” “如此甚好,我家安成最干净。”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温柔,有些无奈,似乎像看胡闹的少年郎。 越往后面,安成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异样,她呼吸浓重,但却觉得,定是这个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所以自己才这般不知羞的。 她可从来不会如此,妇人该要端庄才是。 可是……这般奇怪,她呢喃道:“女官在外面。” 她请推着成渊的胸膛,“别……” 成渊道:“殿下,怪你太美,停不下来,她们敢乱传,明日我去杀了她们。” 听到成渊这么说,她吓一跳,手忽然无力软下去。 ……………… “啊,有刺客!”府院子突然传来女官的声音。 “快去看看。” 卧房里,两手撑在桌边的安成转过头,皱眉道:“外面怎么了,本宫听到有刺客!” 桌子哐当声停下来,成渊放开她的腰,看向门窗:“刺客?” “你快去看看。”安成伸手向后,将身后的成渊推了下。 怎么会有刺客?这么张狂。 成渊抽身起来,穿好衣服,向门边走过去。 安成连忙将衣服理好,将绸裤也穿好,跟着成渊。 成渊顺手提了门口的剑,道:“殿下,你待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顺手关上门,成渊就看见台阶下两个吓得瘫软的女官,她们脸色苍白的指着屋门上的雁翎箭。 成渊看了看四周,石开他们已经集合过来,用手拔下那雁翎箭,脸色变的阴沉起来。 明朝京军和卫所兵用的一般是鸭翎箭与鹅翎箭,边军用的多为雁翎箭。 好箭是鹰翎,雕翎做的,但是很难得,今晚有人用雁翎箭,说明这个人常在边关。 成渊看了两位女官:“国公府今晚不安全,两位尚仪还是回去吧。” 两个女官虽然怕,却听说国公府今晚不安全,立刻表示要把安成带走。 “她待在国公府更安全,射冷箭不露面,说明不敢见人,你们要么在府里厢房待一晚,要么立刻出府回去,可自便。” 侍剑走过来道:“两位尚仪随我去厢房。” 成渊关上门,这些建文旧臣真是胆子大,敢搅自己新婚……虽然四周都是当兵的兄弟住着,还是有些危险。 他转身进门,吐出一口气,对站在那里的安成道:“没事了。” 随后他把雁翎箭放到盒子里,打算明日进宫好好的和朱老四说说。 “我认得雁翎箭,是不是允炆堂哥的旧臣?”她问道。 对于朱棣起兵靖难的事情,她也知道来龙去脉。 成渊躺在床上,枕着胳膊望着屋顶发呆,安成公主见他不答,趴在他胸膛处,叱道:“本宫问你呢?” 却见成渊伸手抚了抚她脸颊,笑着道:“好啦,不是,就是……石开他们射箭玩的。” 安成公主嘀咕道:“你当我是咸宁那么好骗,总之你小心些。” 刚才的热情被“刺客”打扰,现在反而觉得平淡聊天比较舒服,她捏着一缕头发,在他脸上搔着。 “睡吧,我四更还要上朝。”成渊吹了蜡烛,拿被子给她盖着。 黑夜里,很有质感的声音传来:“你后悔跟着父皇靖难吗?” “殿下为何这么问,不后悔。”成渊沉了沉眼眸道:“等你我白发苍苍时,大明会很强,很强,但需要一步一步的来实现。” “现在不就很好吗。”她道。 百年后,不好,汉家百姓被当成贱民…… “故元对汉人的事情,殿下肯定听说过,不能再有那样的日子,我们要在自己的疆土上挺直腰杆。” 安成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十分踏实,不用点灯,也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 成渊不后悔靖难,不管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还是为了其他。 历史上,朱棣最后的遗言是:朕死后,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勿伤百姓一人。 就连最后上吊的崇祯,都是死在了京城,可朱棣,却死在了北征途中的榆木川(内蒙古海拉尔),也可以说是死在了外面。 他简直是人都死了,却还在为子孙打天下,接着被大明二战神给断送了一半儿气运。 成渊看过电视剧,不知演的是内容真假,但是成渊觉得那画面很有朱老四的风格。 就是朱棣最后死时,他的魂魄穿着来一身盔甲,骑着马,朝着那片赤色的天空走远。 他是死了都要打天下的人,虽然征战劳民伤财,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在乎他是不是正统,是不是打仗劳民伤财。 四更天,成渊被喊醒,随后是洗漱梳发,之前是府里丫鬟做,安成表示今后这个她来做。 “殿下,把那支箭装起来,我带进宫里去。”成渊看着身后的人道:“散朝后我要去问问” “已经装好。”说着,她示意侍剑将长盒子取来。 今后不能咸鱼了,他昨夜想到杨应能那次在诏狱说的话,立刻就觉得毛骨悚然。 奉天殿早朝依旧是各地大小事情汇报,成渊则是低头想着自己府上那支雁翎箭。 他在逐个排除分析。 之前朱柏告诉成渊,那个人有嫌疑,所以他也是成渊重要的观察对象。 正文 139.蛛丝马迹 宽敞的乾清宫,角落放着炭火,热气温暖着整座宫殿,一名送茶太监垂着首走进来将茶放好。 “你出去!将殿门掩上。”坐在御案后的朱棣冷冰冰道,只是说话语气有些冷,可太监的额头已经冒出细汗。 “陛下,臣以为,昨晚之事要暗中调查,不适打草惊蛇,朝中肯定有密谋的建文旧臣。” 朱棣一怔,随即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成渊面前,声音深沉道:“用雁翎箭的人边关有,但这半年来,北平府的都待在京城,唯独有一个人从边关来。” “难道陛下也觉得是宋瑛?”成渊说出疑惑,他虽然讨厌宋瑛,但也不能乱污蔑,便道:“宋瑛会射箭,但是我与他无冤无仇。” 朱棣拿起雁翎箭,道:“你也在北平府待过,朕也待过,这种雁翎箭,用黄杨木制成,只要箭发高超,便可以穿透将士的盔甲,这个人显然是想要你的命啊。” 听完朱棣的分析,成渊也很佩服他的话,雁翎箭各卫所都有,查起来就是大海捞针。 但是卫所的箭都有登记,可以查到的。 “朕让纪纲去各卫所查查记录。” “不用,免得打草惊蛇。”成渊制止道:“我自己去查。” 朱棣活动着自己双腿,感觉到膝盖处又是隐隐的痛,已经成了老毛病。 “太医院熬的他娘的什么药,就是没你熬的好使,你回家给朕熬些。药材从太医院拿。” “是。” 这时,宫外值守的太监敲门后走进来,看了眼朱棣和成渊,躬身道:“陛下,太子来了。” “他来干什么?”朱棣问道。 内侍摇摇头。 “太子带着小皇孙来的。”内侍又补了一句。 朱棣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让他们进来。” 朱老四你这是爱孙子胜儿子,隔辈亲说的就是你吗。 成渊站起身:“臣先告退。” “你去哪儿啊?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坐下。”朱棣指了指座椅。 正巧走到门口的朱高炽听见朱棣对成渊说的话,有些鄙视。老头之前对袁容和李让可不是这么说的。 朱高炽笑道:“爹,您昨天让我……把瞻基带来,这不他……” 看到朱高炽低着头见了朱棣跟见了孙子一样,成渊装作没看到,太子的窘态他自动无视。 “皇…爷爷。”朱瞻基奶声奶气。 朱棣见到,过去将朱瞻基抱起来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道:“小子,爷爷看你又高了。” 朱瞻基还不是很明白朱棣说的有些话,黑葡萄般的眼睛笑起来就弯成了两个月牙。 朱高炽走到成渊身边,很亲切的坐下,看到桌子上的雁翎箭,觉得有些奇怪。 成渊道:“昨夜有人用箭扎在我府门上。” 雁翎箭没有标记,说不准是谁。 朱高炽眼睛眯了眯,想到前几天咸宁身边的女官拿了些这种羽箭。难道是这丫头闹着玩的? 当着朱棣的面,朱高炽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 朱棣跟自己孙子玩起来,朱高炽和成渊就成了无形人,两人便走到门外去说话。 “什么?咸宁有雁翎箭,她哪里会射箭?”成渊摇摇头,表示不信。 朱高炽道:“前几日,咸宁用过。” “咸宁殿下?”成渊道:“不如太子与我一起去咸宁宫问问?” 朱高炽笑嘻嘻道:“不碍事,你自己过去就好,她今天又在选驸马玩呢。” “咳咳,选驸马?”成渊诧异。 “可不是,宫里的苹果,梨子,橘子被她都射了个遍。” ……………… 到咸宁宫时,内侍躬身道:“见过镇国公。” “我找咸宁殿下,有事要问她。” “殿下在里面射箭,好多人都在里面,国公进去便可。” 成渊进门,被院子里几个顶着苹果的内侍吓一跳,只见他们吓得浑身如筛糠般。 咸宁手里拿着弓,歪歪扭扭的并没有射出去,看到成渊过来,猛的将弓箭对准他。 “咸宁殿下,臣有事情想要问问咸宁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成渊迎着她的弓箭走过去,吐出一口气道:“殿下?” 借一步说话,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的,没有吭声。 “殿下若是不方便,那臣便下次再来叨扰。” 咸宁忽然咬着下唇,眸子里面有水光闪动,深深看了眼成渊,丢下弓箭就要离开。 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都跟安成成婚了,还来做什么,难道想听自己叫他一声姐夫。 心高气傲的咸宁从来没有这么的失落过,无力过。 她转身就走。 成渊看了眼周围的女官和几个内侍后,忽然摸了摸袖口,似乎是差点忘了什么,道:“哎呀,安成托我带给咸宁殿下去疤痕的药,还没给她。” 说完径直拐向左边的拱门,朝咸宁宫后面的小亭子走去。 女官和内侍听到是送药,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成渊脚步生风,如脱缰的野马。 走到拐角,他看到咸宁公主蹲在假山的后面,肩膀颤抖。 “咸宁殿下。”成渊喊道。 咸宁公主听到,没有理睬,反而起身向远处走去,走的很快。 成渊截道追上,正要问话,看到她梨花带雨,愣了愣:“殿下,你这怎么哭了。” 好好的哭什么啊哭…… 咸宁别过脸去,给他一道背影:“姐夫你跟着本宫做什么,请自重。” 她白皙的脸庞带着泪痕,胡乱的擦了擦,却没有离开。 成渊慈恩机道:“殿下,今日可是用雁翎箭选……用。” 中间两个字被他忽略。 咸宁猛的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成渊道:“成渊,本宫的事与你何干,你拿本宫当什么!” 这个狗男人,带着自己玩,给自己写信,要不是看安成喜欢他,她才懒得搭理他,白给她,她也不要。 咸宁公主对成渊只有厌恶。 “殿下,或许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多管闲事,虚情假意的无耻之人。”成渊顿了顿道:“这是修复伤痕的药,还请殿下收着,这么好的药,很难得,我从京城老大夫那里找的。” 她正要说谁稀罕你的药。听到后面那句,心里微微有些变化,转过身后说道:“你说什么?” 成渊拿出药:“没有人愿意替别人挨刀,殿下替我受伤,我心中十分的感动,殿下如此,我成渊又岂是不知好歹的人,但是有一件事不能把殿下搭进去的。” 他怅然叹口气,把药瓶塞在她的手里。 咸宁虽然心里有些惊诧,但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作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再到公主,男人的好话她腻了。 只是他送药,语气诚恳,咸宁还愿意听他说。 “什么事?” 成渊苦笑道:“殿下,你这几日用的雁翎箭,昨夜有人想用它取我性命。” “什么?” 有人在他成婚时放冷箭。 她抿了抿唇,半晌道:“此事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雁翎箭是边军所用,我家里被箭扎的口子很深,必须是习武之人才能射出那样的力道。 听说最近,雁翎箭咸宁宫有,便过来问问殿下,怕今后查起来,会连累到殿下。更怕殿下因此受伤。毕竟刺杀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咸宁生气道:“你为何不早说,我去跟父皇说说,让他派侍卫给你。” 说完她看到眼前的男人眼里有些愧疚,又有说不明的感觉。 成渊道:“殿下,我想问问你的雁翎箭谁给你的。” 她也是有脑子的,知道是大事,便答道:“是宋瑛,他这几日教我射箭。” 成渊解了疑惑,心里有了底。 “殿下,我先告辞了。” 咸宁当他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要走,下意识解释道:“本宫和宋瑛没什么的。” 成渊凝视着她,抱拳,一字一句说道:“殿下,该选驸马了,这正常。” 咸宁愣了愣,接着怒道:“成渊你混蛋,给本宫滚远些!” 正文 140.祸起(1) “殿下怎么了?”宋瑛站在不远处的拱门口,看了眼成渊,快步向咸宁身走去。 成渊看了眼宋瑛,又看了眼背对自己的娇俏身影,转身离开咸宁宫。 这样的场景其实很尴尬,宋瑛又是个容易脑补的,满脸疑惑的走到咸宁身边,问道:“咸宁殿下,是不是镇国公欺负你?” 咸宁看了眼空荡荡的后园,又看了眼宋瑛道:“今日,本宫不练射箭,你回去吧。” 宋瑛见咸宁双眼红肿,雪白的脸蛋上有着泪痕,一时间有些犹豫,递了帕子过去,轻声道:“殿下,帕子。” “本宫有的,多谢。”咸宁矜持傲娇的提着衣裙跑开,边跑边抹眼泪,肩膀还抖着。 宋瑛这次被宋晟叮嘱,他们家镇守着西凉,并不需要多攀附权贵,但是能做驸马,也是好事。 见到咸宁,宋瑛心里也很中意,便借着梅殷撮合,有意无意过来。 他这几天送了朱高煦不少西北的宝马和宝刀,哄得朱高煦很开心。 宋瑛立刻跟上。 咸宁在殿内微微皱了皱眉,让女官将宋瑛哄走。 女官当宋瑛欺负与咸宁公主,自然也没给好脸色,只说宫里规矩,不许男子随意过来,除非陛下有旨。 宋瑛还想反驳,为何成渊可以过来时,却想到人家不是一般人,话到嘴边又迟疑着,片刻后才深吸一口气,抚平自己的情绪。 “我……我,殿下,告退。”宋瑛看了眼咸宁宫殿门,苦恼的摇头,顿了顿后转身离开。 犹记得咸宁公主抱着兔子站在宫道一笑惹人怜的场景,宋瑛看呆了,日夜都在思念她。 宋瑛回到京城某个院子。 他擦箭囊时发现自己的雁翎箭竟然少了一枝,气势汹汹看着院中的刀疤脸问道:“陈十三,我的雁翎箭怎么少了一一支。” 院中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正喝的醉醺醺的,听见声音,不满道:“昨夜用箭时发现你的箭好使,杀伤力足,就拿了一支。” 宋瑛气道:“粗鄙,这可是我从边关带来的雁翎箭。” 这时, 梅殷款款而来,看到两人吵架,道:“陈十三除了懂杀人,其他的就是个低能儿,何必理他。” “可……这是我拿来给咸宁殿下用的。”宋瑛叹气。 梅殷想了想,便道:“陈十三,你拿去玩玩,便还给宋小将军。” 谁知陈十三喝的醉醺醺的,嚷嚷了一句:“驸马爷,您昨晚让我去镇国公府射一箭,我拿去用了。” 说完又继续喝酒。 梅殷脸色苍白,看了眼旁边惊讶的宋瑛,立刻稳住心神:“宋小将军,你别听陈十三胡说,他就爱吹牛,前几天还说去汉王府射箭呢。” 宋瑛虽然怀疑,但他也没听到镇国公府有传刺杀的消息,便垂头丧气的打算离开。 梅殷此刻表面风平浪静,心里早就波涛汹涌,生怕自己的计谋被坏了,走过去拉住宋瑛道:“小将军,咱们进去喝一杯。” 宋瑛今天被咸宁拒绝,想着想着就心中苦闷,索性道:“好,喝酒去。” 随后梅殷示意管家,看看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 梅殷知道锦衣卫,他刚回到京城时便被监督过,因此格外小心。 驸马府立刻安排了一桌子菜,几坛好酒送来,梅殷不断敬酒,宋瑛终究是个武力尚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武将。 半坛子酒下去,这就醉了。 “宋……小将军。” “嗯?”宋瑛眯着眼睛,抱着酒坛子说道:“怎么了?” 梅殷摇了摇头:“怎么,我看宋小将军心情不好。” “那个镇国公,今日把咸宁公主给搞哭了,害得我连箭也没教成……岂有此理。”宋瑛脑子一团糊,大着舌头说出心中苦闷。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梅殷眯了眯眼睛,继续问了几句。 他今日的事情怕宋瑛说出去,那就只好把宋瑛变成自己的人,随后他添油加醋道:“咸宁殿下为镇国公挡的那刀足以说明,她心属于他,宋小将军还是另寻良缘。” 果然,宋瑛抬起头来,眼里如喷火般:“哪有如此好事?安成公主原本是我家兄长求娶,现在又想如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镇国公势大,我都不敢惹,宋小将军还是别去碰一鼻子灰。西宁候哪里斗得过镇国公。” “我宋瑛偏要和他斗一斗。”宋瑛灌下酒,又沉沉睡去。 梅殷看了眼外面:“来人,把宋小将军送到侧厢房去,找个姑娘给他。” ……………… 夕阳西下时,宋瑛扶着头醒来,看到身边的女人时,吓得立刻清醒,那女子也哭起来。 “你是谁?”宋瑛面露惊讶,喊道。 早就等候的梅殷走进来:“这怎么回事啊,宋小将军,我好心招待你在这里喝酒,你怎么……” 梅殷说完,床上那姑娘嘤嘤哭了起来。 宋瑛常年跟着宋晟在军中,没有太多心眼,当下立刻慌了,请梅殷不要说出去,否则他就别娶公主了。 梅殷冷着脸道:“宋小将军,我这侄女可是清白女子,你这……唉,梅某实在是……” 宋瑛道:“驸马爷,我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宋小将军,生米煮成熟饭,我也没办法,不过梅某请小将军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成,此事便当没发生过。” 梅殷看着宋瑛。 “什么事?” “镇国公府的箭,是宋小将军的。” 宋瑛道:“不是我射的。” “可那是你的箭,你因为咸宁公主的事对镇国公不满,射一箭,也是正常的吧。”梅殷道。 “驸马爷,这是污蔑。”宋瑛急道。 “宋小将军,实不相瞒,梅某对成渊痛恨已久,他不仅在朝中污蔑我,如今还在你和咸宁公主之间掺和……” 宋瑛被梅殷说的内心动摇。 ……………………………… 成渊在东宫坐到太阳落山,这才施施然走出来,路上碰到纪纲,道:“纪指挥使?” 纪纲笑了笑:“镇国公出宫啊?” “纪指挥使这是?” “出去走了走。”纪纲并没有说他是去找朱高煦和驸马王宁吃酒。 成渊嗅到冷空气夹杂着酒味,也聪明的没有戳破,点头出宫。 宫门口,石开他们一直侯着。 成渊看了眼马车夫道:“石开,我们去集市买青橘。” 石开不明白,自己老大突然买青橘做什么,但还是跟在身后。 两天后就是除夕,街上卖橘子的也有几家,又红又大又甜。 石开买了一捧回来,成渊剥了个放到鼻子闻了闻:“味儿不够。” 随后他自己去买了许多青橘,用油纸包着回来,坐在马车里,细细剥着。 再用袍子把青橘皮包着,回到国公府门口时,才扔掉橘子皮。 老大是傻了吧……石开看了眼边走路边捏橘子汁给袍子上。 老远就是青橘味儿。 安成让人准备好饭菜,看成渊还没过来,便淡淡道:“他人呢?” “殿下,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国公爷坐在院子里剥橘子呢。”侍剑满头问号的回答。 成渊正好跨进门,道:“我看到青橘很多,便买了,又剥好,殿下尝尝。” 满屋子都是青橘酸气。 她尝了瓣,好看的五官便皱到了一团:“好酸。” 酸嘛,那就好,要的就是味道重。 成渊委屈道:“我只想想买些给殿下尝尝,哪知我不会选橘子。” 站在门外的石开翻了翻白眼,他明明买了福州的橘子,又红又甜,被无情扔掉了。 看他可怜巴巴,安成笑道:“难得你有心买青橘,无事,就是你浑身都是这种味道,府里不是有糖橘。” 那就好,把咸宁身上的香气遮过去就好,成渊道:“我去洗洗。” “先吃饭吧。”她拿起碗布菜。 正文 141.预谋(2) “下次别买青橘。”安成帮他夹了狮子头道:“尝尝味道如何。” 成渊点点头,道:“府里有橘子是别人买的,这些青橘是我给殿下买的,代表我的心意。” 难得他有心意,安成心里也在冬日的傍晚有了暖意。 青橘好,味道大,才能遮住身上的脂粉气,成渊心里默默道。 “你做的,味道很好。”成渊咬了口便瞥到对面的人手指裹着,抓起她的手道:“殿下这手是怎么回事?” 安成收缩了缩,“无事。” 侍剑道:“公主非要亲自去做,她哪里做过这些,手就被烫到,已经涂了些药膏。” 成渊一愣,放下碗筷:“去拿一根绣花针,蜡烛,再去把我书房里蓝瓷瓶的膏药拿来,还有个青色小瓶子。” 侍剑立刻跑出去。 安成公主缩了缩手,道:“过几天便好了,不要费事。” 成渊不理她,揭开才看到平日纤白的手指此刻起了几个水泡,已经鼓着如液囊:“很严重,怎么如此不小心,府里那么多的厨娘丫环还让你去做。” 她不说话,如冰晶般的眸子望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柔和,虽然疼,但还是道:“不疼啊。” 侍剑将桌上的饭菜往过推了推,把成渊要的东西摆好。 成渊慢慢的用干净软布沾了沾淡盐水,轻轻帮她擦去之前的药膏,然后抬头微笑着问道:“殿下,疼吗?” “有一丝丝,疼。” 安成看着自己手指上面那几个水泡,咬着唇忍着。 成渊拿了绣花针,又把蜡烛也点燃了。 在边上的侍剑一怔,低声道:“国公爷你……这不能这样的。” 她以为成渊要用针直接戳,这样的话不容易愈合,宫里的御医从来不这样的。 成渊没理她,先把绣花针放在空碗里面,倒出青色瓶子的酒精,确保是之前签到得的后,将酒精倒进碗里。 绣花针放在酒精里泡了泡,放在火上烤了烤。 屋子里的丫环和安成都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还以为他是要给公主扎几针呢。 可扎针也该用银针。 她们忍不住惊呼一声。 安成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又是盐水又是带酒味的水,又是烤火的。 成渊把细针烤了烤,然后对安成说道:“待会儿挑破了会疼,不挑破也是可以的,只是会好的慢些。 给你挑破,涂了我的药膏,十日之内就可痊愈。” 这可比今天来上药的御医说的时间短了几天,旁边的丫环都表示这国公爷靠谱不靠谱啊。 就敢给公主乱治。 安成却点头应道:“本宫不怕疼,你挑破便是了。” 成渊笑了笑,然后说道:“马上就是除夕,明日下朝我去集市挑几盆梅花回来,公主要什么颜色的,白梅还是红梅啊。” 就在她思考选什么颜色时。 成渊用细针飞快的在她指头的水泡上刺了下,接着用棉布帮她沾掉水泡里的液体。 “红色吧,喜庆些。”安成道。 “嗯,那你在想想,应天大街有家铺子的花盆是冰纹,洪武大街的铺子是深色瓷。”成渊循循善诱。 就这样,成渊在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把那些水泡都刺破,用自己签到得的烫伤烧伤药膏给她敷上。 “凉凉的~”安成看着那药膏,“你的药比御医的还要舒服。” “这几天不要碰水,你们给公主每次换药都要用这种酒擦……算了,还是我自己每天回来擦。” 旁边的丫环点点头,她们看到公主的表情并不痛苦,说明国公爷的要比御医的还好? “下次不许去厨房。” “本宫没有去,只是路过。” 成渊不想跟她争,让丫环立刻去热饭菜,收拾好桌子。 ……………… 第二天早朝,朱棣说了大朝会的事情,另一个便是朱棣让成渊在除夕那天去孝陵帮先准备下,到时候去祭拜。 成渊点头答应。 朱老四这是除夕也不放过自己。 宫门口,成渊家赶马的车夫对着梅殷点了点头。 站在一边和侍卫聊天的石开并没有发现这异样,等成渊出来,一行人便离去了。 梅殷和景清看了眼离去的成渊,低声道:“提前动手,通知宋瑛。” 景清心跳加快,他终于可以亲手杀了朱棣,也算是为建文帝尽忠。 洪武大街口,成渊对石开道:“我们今天得费时选选梅花,把马车停到附近的空地去,别阻碍行人。” 石开点头,过去吩咐马车夫。 应天府相比于后世,冬天还是很冷的,因为临近新春,家家户户都用新桃换了旧符,有的还贴对联。 成渊笑道:“马上就是永乐元年。” 洪武大街有卖花草的,这家铺子常年有温泉,除了外面的梅花,岭南的稀有花草也有。 成渊带着石开他们走了进去。 街上有道倩影看着成渊,对自己肩膀上的小鹰道:“我们也去看看。” 花种类很多,挑了梅花,成渊又打算买些其他的花,蹲在花草盆栽中挑选着。 靠近墙的地方放着几棵牡丹,虽然没有开花,但绝对是珍贵品种。 “把这两盆带回去。”成渊道。 “是。” “嗡~嗡~” 成渊看着在身旁飞来飞去的蜜蜂笑道:“还有蜜蜂,小心被蛰到。” “啪”的一声。一根鞭子稳稳的将蜜蜂抽落,鞭子稳稳收回,连旁边的顾客和花都没碰到。 人群议论起来:“好厉害啊。” 成渊转过身去,看到后面的身影时吓了一跳:“你……你何时回京的。” 达玉儿笑道:“今日才到,它闻了你之前的衣服,便带我来的。” 成渊和石开同时看去,是一只鸡大小的鹰,草原鹰。 这鹰不错啊,没想到她还懂得训鹰啊。成渊随后便紧张起来,他看到她就觉得头大。 石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成渊好奇的问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达玉儿走到他跟前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可不会拿朵颜三卫的性命去赌,陛下的女儿我惹不起。” 你明白就好,你还是很聪明的……成渊道:“我来买些花,你要么?” “你送我,我便要。”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好,我送你。”成渊转身询问老板道:“有没有兰花?” 老板想了想:“这位公子,除夕兰花才能送到。” 成渊点点头,对达玉儿道:“那就除夕,点灯时分,你在这里等我,我买兰花送你。” “一言为定。” “我从来不食言。”成渊道。 看她带那只鹰离开,成渊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衣服,这鹰他娘的怎么比狗鼻子还灵。 出了花铺,提着苗木向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走到拐角时,成渊便看到马车夫蹲在角落和一个男子说话,他示意石开先停下,自己贴着墙。 “除夕动手,大人说了,成贼会上钟山,让他的马车侧翻进沟里,在翻龙岭那里摔死他。” 马车夫道:“可他带着侍卫……” “必须干,否则你儿子和妻儿就会等你收尸,到时候我家老爷会去,成贼死了,给你记大功。” 成渊心下一惊,又慢慢的退回到大街上,看了眼石开道:“走,去买一只烤鸭,公主喜欢吃。” 石开提着花苗跟着离开。 成渊挑了只很肥的鸭子,又让老板备了酱料。 正文 142.成渊死了 除夕将近的时候,应天府百姓也有自己庆祝新年的方式,府里丫环婆子忙着挂灯笼,安成站在院中道:“再换两盏新的灯笼过来。” 成渊吃了晚饭,就悄悄打发石开去义庄买一具尸体,要死不久,还要偷偷带回来,不许任何人知道。 石开明白事情,点头去办。 对于府里过年这事,成渊没有太大高兴,看到安成公主在那里指挥家丁张灯结彩,他就随她去做。 反正家丁随从不能随意和她多聊些什么,其他的丫环厨娘又敬畏她,除了侍剑,她每天说话最多的,可能就是办事回来的成渊。 他站在院中,想着自己明天要去钟山先帝陵寝替朱棣祭拜,这种事情只有那天早朝的人知道。 【刺客绝对是朝臣中的,但是不确定是谁,威胁买通自家车夫在翻龙岭让自己摔死,真是想的巧妙。】 【按道理,成渊该立刻抓了车夫去询问,然后不去先帝陵寝祭拜,让其他的驸马去陵寝,凤阳中都祭拜。但是如果这样,他抓不到幕后之人。】 【这些人嘴巴太硬,强行问只会什么都不招,让幕后又躲在暗处,成渊心里做了个大胆决定,决定用计引出幕后的人,只能以身犯险了。】 马上要过年,可能今年是靖难以来第一个团聚的年,所以安成显得很轻松愉悦。 成渊想着他要不要出去跟达玉儿说一声,明晚点灯时分不去花铺了,正要出门时,又想到安成一个人在家。 那些人可以光明正大射箭,怎么不会搞刺杀,至于约定买花的事情,可大可小。 两人回到卧房后,安成便让人端来参汤,这些都是宫里的贡品,送到国公府来,库房有很多,但也只有国公府的主人可以用到。 成渊也不吝啬,每次都会给看管朱允炆的刘大锤刘管事分些,他算是下面人里,待遇最好的。 点灯时分过后,安成便沐浴准备睡觉,成渊也早早跟着躺下,却没有脱衣服。 “驸马,怎么了?”她问到。 有时候喊夫君,有时候喊驸马,有时候喊成渊,总是不固定的,但是称呼对成渊来说没那么重要。 我还在等石开带东西回来……成渊笑道:“我不困,我出去商议明日去祭拜的事。” “砰砰砰”三声,外面的人敲门,成渊知道是石开回来了,立刻起身向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来取了自己平时穿的衣服,和玉冠。 安成被他这操作搞懵了,本想起身去问,却想到自己衣衫不整,不适宜出去,只好躺下。 书房,另一侧石室内。 “老大,托人帮忙找的,买的刑部里的犯人,刚死不久,还热乎着。” 热乎你个头,有你这样形容的?成渊道:“帮他擦净身子后,立刻换上我的衣服,冠钗。” 成渊拿来盒子,心疼的用自己签到得的宝贝为那人易容。 半夜时分,石开才做好。 “石开,这事只能你我知道,不许第三个人知道,容易打草惊蛇,明日挑选十个武艺高强的兄弟……对了,不要让马六知道,到时候出发前,想办法把尸体藏进马车。” 幸亏是寒冬,闻不着臭味。 石开知道,成渊说的马六就是那个一直为国公府赶马的车夫。 “我需要护膝护肘的东西,给我弄一套来。” “是,遵命。” 成渊很快离开,他现在要做的是回去睡觉。 除夕早上,四更天。 成渊看了眼安成公主,道:“我一会儿送殿下进宫去皇后娘娘那里。” “本宫在家还要安排除夕呢。”安成不愿意的道。 你去宫里安全,我得先把你转移到宫里去…… 成渊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我家殿下多美,这得送去宫里藏着,免得别人觊觎,今天我不在,你在府里冷清,你进宫看看皇后娘娘,晚上我会进宫接你回家。” “你这人,今天奇奇怪怪的。”她穿好披风,跟着一同出府。 成渊命石开将青箭牵过来,找了个理由说骑马进宫。 成渊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正经的好人,还喜欢钱,还喜欢色,但并非什么傻了吧唧的人,也不是无情之人。 平时虽然对安成调戏,但遇到正经事情,他也是很靠谱的。 哪怕京城宵禁严格,哪怕国公府四周都住着人,但他不觉得就安全。为了今后的安稳,还是要把那人揪出来。 天还未亮,路上也有陆陆续续巡逻的京军,明日就是大朝会,朱棣特别的谨慎。 路上成渊买了份出炉烧饼给她,翻身上马,将她拥在怀里道:“殿下若是觉得冷,往我怀里紧一紧。” “有马车,非不用~” “不用马车多好,殿下还能多占我一些便宜。”成渊打趣道。 “你这人真坏~”她有质感的声音从成渊怀里传来。 果然没错,安成觉得还是他怀里比较暖,便心安理得的躲在他的披风里面一路到了宫城门口,两人步行进宫。 原本上早朝的要等规矩进宫,但成渊是朱棣开了后门的,平常按规矩一起上朝。 遇到特殊事情,他就会拿出通行令牌走绿色通道。 …………………… “朕让她在宫里待着,这件事你想好怎么做了?”朱棣和成渊坐在殿内,身边空无一人。 朱棣严肃道:“你胆子真大。” “陛下,不这样冒险,引不出建文旧臣的。” 成渊没有多说自己的计划,怕说了朱棣肯定不让他去,只说了有人要在翻龙岭翻车让他摔死的事情。 “所以,请陛下派一百兵马在城外翻龙岭底下埋伏好。”成渊说道。 “确保你平安归来。” “一切尽在我掌握中。”成渊道。 “朕立刻让他们调人马,去翻龙岭底下埋伏。” 朱棣说完便示意:“你今天,不用上早朝,去安排吧。” ……………… 回到国公府。 成渊喊了刘大锤过来:“今天公主和我都不在,你将府内打理好,这几日不要去扫书房了。” 刘大锤明白意思,点头。 “马六今天干了什么?” “他没有做什么,喂马,把马鞍擦洗了一遍,没有可疑之处。”刘大锤道。 “石开,你去把马六叫来,把要祭拜的东西备好。”成渊吩咐。 院中,马六低着头,站在成渊的面前道:“国公爷。” “马六,当初兵入应天时,我对你好不好,帮你埋了你爹娘兄弟,还给你女人银子请产婆,快过年了,怎么不见你妻儿。” “国公爷,她们……在家挺好的。” “有什么难处与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的。”成渊继续问到。 马六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成渊心沉了下去,“去备马车,一会儿出城上山……” 时间渐渐过去,晌午时分,成渊带了十五个将士,这些都是精锐里选出来的。 想到翻龙岭下埋伏的兵马,成渊心里有了底气,一切尽在掌握中。 山上荒草萧瑟,钟山如盘龙虎踞般望着长江,不远处的寺庙香火袅袅,偶尔还有耕地的百姓。 山岭有几处地方因为夏天多雨,变得陡峭,一处是翻龙岭,另一处是鬼摔沟,底下是碎石。 成渊坐在马车里面看着被子里裹着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苍白尸体,身高差不了多少。 他不禁佩服自己手艺可真好,当初就是用这个帮朱柏躲过搜查,送到北平府去的。 想到这里成渊松了口气,今就要看看翻龙岭底下谁会出现。 他胳膊膝盖都做了防护,就算滚下去也最多皮肉伤,不会骨折。 “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抓到。” 石开领着十五个将士,运着要祭拜的东西,越走越荒芜。 马六心里慌张,还有几百米就到鬼摔沟,七八里外是翻龙岭,看了眼手里的纸条,他加快了马车。 “驾!”马六将马飞快的朝不远处的鬼摔沟而去,随后立刻跳车,就地一滚落到荒草上,并无大碍。 成渊察觉不对,这才到鬼摔沟,怎么就加快马车了,他掀开帘子去看,只见马已经冲向鬼摔沟的悬崖。 马两蹄越起,嘶叫着与山石一起滚下山去。 马车撞到旁边的岩石,立刻散了架向沟壑滚去,成渊和那具尸体都被摔进沟里。 “老大!” 石开在悬崖边勒马,却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但顾不得太多,便抱着头向沟里爬下去。 这时,坡上树林下来几个人,躲在草窝里的马六也爬起来, 那十五个人软倒在马上。 马六道:“老爷,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趁擦洗马鞍时,把软筋散涂在马鞍上,那石开跟着镇国公滚下山去了,估计死了。” “干的不错,把那十五个侍卫全部杀了。”宋瑛看了眼梅府的管事,理智说道:“把那马夫也杀了。” 沟底,成渊晃了晃自己脑袋,觉得后背如散了架一般。 他记得清楚是翻龙岭,为何他们提前在鬼摔沟动手,是出了什么事? 成渊松了口气,刚爬起来,便听到身后有道声音:“喂,成渊,驸马爷?” 梅殷带着几个汉子,站在沟壑的不远处冷冷道。 成渊惊讶道:“梅殷,竟然是你。” 湘王还说是景清,看来猜错了。 成渊摇摇晃晃站起来,心中闪过一丝不对,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他看到了死亡,警惕心翻涌而上。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棍子呼啸,麻袋便从他的头顶袭来。 ………………………… 点灯时分,达玉儿带着自己的小鹰在花铺门口等着成渊的到来。 不远处还有小孩子放鞭炮。 她这次来的挺早,他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的,肯定是府里有事耽搁了,在等一会儿吧。 时间渐渐过去,花铺都要关门了。 成渊依旧没去。 她于是又多等一会儿,随后微微有些失落的离开,特意到镇国公府的门前去看看了,发现大门紧闭,只有一个家丁点了灯笼,里面安静一片。 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黑夜炸开,朱棣坐在乾清宫里,两手拄着膝盖,朱高煦和朱高炽也在坐着,他们不知道自家老子在等什么。 朱高炽道:“爹,御膳要开始了,大姐夫,二姐夫他们已经和母后都在坤宁宫等着。” “你就知道吃,滚出去。”朱棣看了眼朱高炽。 派出去的侍卫还没回来,朱棣有些紧张,毕竟他和成渊在这种事情上就是一体的。 更因为他这两年把成渊当成自己半个儿子对待。 朱高煦看见朱高炽被骂,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大哥,你就知道吃,镇国公祭拜还没回来……” 朱棣道:“罢了,先过去吧,他会回来的,朕相信他。” 刚出殿门几步,成国公朱能就匆匆过来:“陛下,您让我派出去的一百兵马已经回来了。” 朱棣道:“讲。” 朱能道:“翻龙岭没有人,但是鬼摔沟发现了十五个国公府的将士,已经被全部斩杀。” “成渊呢?” “马车在鬼摔沟找到了,找到了镇国公的尸体。”朱能道。 朱棣脸色瞬间苍白,道:“带朕去看看。” 朱高炽惊的两腿发软,朱高煦想了想立刻跟了上去,他心里一直认为成渊算自半个师傅。 十七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摆在乾清宫的广场外。 朱棣胡子抖动着,骂到:“老子跟你说让你别逞能,你他娘的不听。” 内侍打了灯笼照着,朱棣掀了白布看了眼。 白布下,最前面那人穿着青色的袍服,五官正是成渊,只是沾满了杂草和黄土。 “老二,你去找你母后。”朱棣声音有些沙哑的吩咐道。 朱高煦没出声,转身向坤宁宫而去。 徐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女,笑着对她们说道:“等你父皇他们过来。” 安成笑道:“母后,待会儿成渊便来接儿臣,我要回国公府去。” 徐皇后道:“你们都听听,安成现在都不愿意待在宫里了。” 朱玉英她们也笑起来。 咸宁心里暗暗道:那个狗男人有什么好的,自己才不稀罕,混蛋王八蛋。 门外,朱高煦跑的满头大汗,看了眼安成,又看着徐皇后道:“母后,镇国公府的守卫和车夫都死了。” “二哥,驸马呢?”安成问道。 “他摔下了山崖……在乾清宫的广场上停着。”朱高煦说道。 “什么!成渊他……”徐皇后走上去看着朱高煦:“高煦,你是不是又捉弄大家啊。” 朱高煦红了眼眶:“母后,儿臣怎么会用这种事骗你呢。” 安成公主眼泪流了下来,她一手扶桌,一手扶额,她脸色微微痛苦,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正文 143.局中局(上) 宫外的大街上,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响起,十分热闹。 永平公主和永安公主看着躺在床榻的安成公主道:“三妹,别伤了身子。” 安成闭上眼睛,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在枕头上。 “成,成渊,成渊.........” 她轻轻捂住心口,只觉得好疼,好疼,像是空了一块。 潜意识竭力的不想承认着什么,但依旧无法阻止某些事情的消息。 ………… 咸宁宫。 咸宁疯了一般的在卧房里寻找着什么,动作粗暴,不停的翻着。 “殿下,殿下你在找什么?” 身边的侍女问道。 咸宁看着弄墨,泪水滑过白皙的脸颊道:“那个瓶子,上次镇国公给我的瓶子,治疤痕那个。” 弄墨迟疑道:“殿下,你不是把它扔在殿前的浅水池里了吗。” 咸宁哭道:“找啊。” 某一刻,她浑身湿漉漉的从池子爬出来,她握着那个瓶子,死死捏着,泪如雨下。 几个宫女也浑身湿漉漉,忙着先给她擦湿发和衣服。 ……………… 山风呼啸,远处隐隐约约的烟花声音传过来,黑暗的山林屋子,火柴噼里啪啦的声音,烤肉的味道。 半夜三更,寒风呼呼拍着窗户,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成渊皱了皱眉,后脑勺疼的厉害,耳朵捕捉声音。 “杀了他,我们回家过年去。” “第一国公不过如此。” “不能杀,得问问他陛下的消息,才能杀掉。” “梅驸马回去了?” “点灯时分就回去了,说是要回去陪宁国公主和孩子,咱们倒霉,还得看着他……” “明日,景清要动手了吧。” “宋小将军也回去了?他们都知道过年。”陈十三说道,虽然脑子有些不灵光,但是箭法很准。 成渊头痛欲裂,清醒很久才能开始思考起来,他觉得自己太蠢了。 梅殷,宋瑛,景清……这些人真他妈不可理喻,早该知道是他们,自己真是太蠢了。 【自己会易容这事,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原本是在翻龙岭,怎么后来在鬼摔沟,这其中哪一步不对,自己带的那些侍卫都是高手,那个马六一直被盯着没机会下毒,哪一步错了?】 建文帝啊建文帝,你他妈的把老子害惨了。 眼下没有机会逃跑,无论如何也判断不出这是哪里,自己手脚都被绳子给捆住了。 这屋子没有窗户,四周还有稻草和发霉衣服的味道,门外有人吃东西。 风锤野草和树枝声音,地上还有树叶子在打转,看来应该是有荒草和树林的地方。 他们抓了自己,京城他们是绝对不敢去的,扛着自己跑不远,那就是还在钟山附近的地方。 为什么他们不去看那具尸体,而是直接奔着自己而来。 成渊闭上眼睛,滚下山坡的时候他记得石开也下来了,石开在哪里? 希望他不要被抓到,否则连个援兵也没有了。 自己做的很周密,却还是疏忽大意了。 但此刻不该抱怨,他要想办法先逃出去,解决掉外面的几个人,冷静冷静冷静,想办法…… 他的腰带里有软剑,手脚被捆绑着如何拿到。 时间如流水而过,成渊只能听见树枝呜呜的声音,和三个说话声,还有个人在外面直跺脚。 跺脚的人声音沉重,巡逻的应该是个很壮实的人,这个人肯定是不好对付的人。 有一个说话有问题,肯定是个脑子不灵光的。 外面传来声音:“陈十三。你开门做什么。” “拿些稻草,铺着睡觉。” “不许进去,驸马爷说了,防止里面的人逃跑,这个镇国公很聪明。” 两人又走远了。 成渊在黑夜里待久了,才发现自己不远处是个石磨子,绳子另一端被绑在石磨子上。 他只有借助石磨来摩擦绳子。 成渊无奈,他自己设了局,却没想到被梅殷的局中局给套住了。 ……………………………… 乾清宫,朱棣扶着头看了眼进来的内侍道:“朕不是说了,明日大朝会好好的进行,怎么又进来。” 内侍低头道:“咸宁公主来了。” “让她进来。” 咸宁不擦脂粉,一身素白衣服走了进来,跪在朱棣面前:“父皇。” 见咸宁一身丧服,朱棣道:“你胡闹什么,还嫌俺糟心事不够,下去!” 咸宁跪着没有动。 朱棣道:“咸宁,这丧服可不是谁都能穿的,再说……” “父皇,儿臣心许镇国公,他死了儿臣便不嫁人了。” 朱棣道:“胡闹!他活着,你不嫁给他,他死了,你倒是……成何体统。俺真是把你宠坏了,下去。” 咸宁转身离去,向乾清宫的广场处而去,那些抬回来的尸体还停在那里。 坤宁宫。 半夜时分,安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时,浑身各种难受,有些东西在心里崩塌。 徐皇后看着安成道:“煮了粥。” “母后,成渊呢?”她开口问道,平日里有质感的声音听起来嘶哑,简直不像她的。 “还在乾清宫那里。” “喝点粥。” “你这起来做什么?”徐皇后哽咽出声。 安成摇摇头,虚弱的开口:“他睡在那里冷,不行的。” 徐皇后没有言语,她想自己这孩子定是烧糊涂了,便轻声道:“先吃一碗粥,再沐浴下,换身衣服,这样就干干净净了,好不好?明日娘陪你一起去看看他。” 她无法入睡,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在晃荡,身体很疲倦,不想说话,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进头发。 四更天时,徐皇后去准备大朝会的事情,安成踉踉跄跄起来。 侍剑道:“殿下,你别起来。” “本宫要过去看看驸马。”她道。 在侍剑的人印象中,自家殿下都是很淡定的那种,这次怎么。 但殿下的命令她怎么敢违抗,立刻扶着她出去。 十几具白布蒙着的尸体,最前面的那具旁,坐着个人。 安成并不意外,除了咸宁不会有第二个人,她走过去道:“咸宁。” “姐,你别赶我走~母后和父皇他们都不许我来。”她哭的惨兮兮的。 “一起送送他。” 安成说完便从袖子掏了帕子给那人擦着道:“他的手都是脏的。” 侍剑拎着灯笼。 没过多久,乾清宫那里,朱棣走了出来,他看了眼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叹了口气:“成渊啊,成渊,朕会帮你报仇的,让建文旧臣为你陪葬。” “咸宁怎么办?”徐皇后问道。 “人都死了,由她去吧。”朱棣长叹一口气道:“上朝!” 天亮后,安成还是比较淡定的。 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得带回国公府去,便道:“侍剑,打一盆水,帮他擦擦脸。” 不久后,湿毛巾依次擦脸,擦手。 忽然她顿住了,看到衣领里露出来的鞭痕,没有犹豫的扯开他的衣服,又看了肩膀处,忽然就鲜活起来。 咸宁看着忽然带笑意的安成,也吓了一跳:“姐,姐,你别吓我啊。” “这不是驸马,不是他。”安成站起来又命内侍查看其他尸体的肩膀。 “禀殿下,肩膀没有牙印。” 安成松了口气,她如冰晶的眸子又鲜活起来,这其中原因只有她知道。 喝醉那晚,第一次时,她在他肩膀咬了一口,前几日帮他沐浴,那牙印还在的。 可是这些尸体都没有,而且他总又擅长与易容……他有可能活着? 她想到这里便要去告诉朱高炽,正巧碰上清早进宫的朱柏。 朱柏听说成渊的死讯,立刻从湘王府赶进宫,看到安成道:“安成?你这是去哪里。” “十二皇叔,驸马没有死,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不是他。”安成道。 换做其他人,会觉得安成公主肯定是疯了,但是朱柏不会,他见过成渊给他易容过。 朱柏随后立刻过去检查,果然胸口没有伤痕,他记得靖难南下时,成渊受过伤。 这具尸体反而有鞭子,还是许久以前的鞭伤。 朱柏便细细查看,发现与头发接处有淡淡的痕迹,伸手去揭,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等陛下下朝,便去告诉他。”朱柏说道:“你们姐妹两个先回去吧,这边我来。” 正文 144.局中局(中) 文武百官按顺序进殿,景清过金水桥的时候,看了眼两边侍卫,他忍辱负重投降燕贼,就是为了找机会刺驾,掩藏着。 最开始有人监督他,但他安耐住性子,拖到了大朝会,为了大计,和梅殷等人商议,将薄刃藏在奏疏里,近朱棣的身——刺驾! 他明白天下已经是永乐皇帝的,就算杀了永乐,文武百官也会拥戴太子朱高炽。 但是死他们几个,杀死这个篡位谋逆的燕贼,值了。 景清今天看了眼家眷,他的计划并没有告诉家人,大儿的孩子刚满月,都想着在永乐元年起个好名字。 为了建文陛下,死自己一家人又何妨。景清认为他做的是大义,离奉天殿越近,他越激动。 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梅殷,景清这心更加踏实。 永乐元年,大朝会举行,更多的还是关于百姓的事情。 朱棣听了户部的禀报,关心地对众人说道:“这两年,朕知道各地战事害得百姓饿肚子,今年工部要好好的给各府县兴修水利,需要的尽快上份奏疏。” “江南是天下粮仓,不可忽视,今年春耕要抓紧。不要让百姓饿着,诸位还要多操操心。” “工部让船厂抓紧,东瀛倭寇侵略朕的沿海子民,不可松懈,船造好便出兵。” 朱棣四更起床,大朝会开始说的最多是百姓永乐元年开春的事情,都是动脑子的活儿,散朝时都快晌午。 朱棣看了眼大家:“都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因为成渊的事,心里也是很不痛快,但早朝得上,今年是一年的开始。 景清静静地听着,寻找机会。 早朝刚开始,站殿武士也是最谨慎清醒时,不适合动手。 这会儿,大家都累,到了散朝时也都会松懈下来,这是梅殷告诉他的。 平心而论,景清觉得,永乐皇帝要比建文帝更加的务实,并不关注什么周礼和缥缈的大义。 可是朱棣做的再好又怎样,他还是乱臣贼子,景清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朱棣正要离去,景清摸了摸奏疏里的薄刃,突然道:陛下,臣有本奏。” “让人放朕御书房,你也累了,回去吧。”朱棣很疲倦,自己这心心念念要一起创盛世的人就这么没了。 皇后伤心,女儿病倒,两个儿子也因此伤心,自己十二弟早早的就进宫来询问。 成渊这小子倒是牵扯了大家的心。 “陛下,是关于百姓的建议。”景清道。 朱棣想了想,这个景清之前还被防范过许久,但他每次提的建议确是非常好的。 看见景清脸色不好,朱棣心里毛毛躁躁的,只盼他们都尽心为永乐朝,便又坐回龙椅,道:“景卿,有话请讲。” 景清一步一步走上去,“臣这一本只能告诉陛下一人。” “密奏?”朱棣和朝下官员都打起了精神。 密奏不能在朝堂说,只能去御书房说。 朱棣当成是重要事,点头。 百官听说镇国公遇难的消息,礼部尚书杨贤之大朝会时,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 他看到最前面那里空空的,心里就很难受,那里一直站着他师傅。 就在景清跟着朱棣离去时,杨贤之却无意间看到景清奏疏里有一道银光闪过。 他记得成渊告诉过他,景清这个人很危险,那银光是刀。当下便喊道:“陛下。” 朱棣转过身停下:“杨卿,你有事情吗。” 若是平常杨贤之大呼小叫,朱棣肯定要发火,但今天朱棣只当他是心里难过,不予计较。 “陛下,景清奏疏里有刀!”他急而快的喊了出来。 旁边的内侍一惊,几个侍卫也看向景清。 景清听到计划败露,抽出奏疏里的刀刃,跨步上前,狠狠地向朱棣刺去。 站殿侍卫立刻抽刀,向朱棣这边扑过来。 原本身经百战的朱棣,这一刻似乎被惊住,看着景清碰开内侍向他扑过来的时候,眼中又惊讶,又疑惑,又很愤怒。 看着景清狰狞的面孔,刀刃奈何太短,距离朱棣还有个一两寸时,硬是刺不到。 景清也急,还想扑过去时,几个御前侍卫已经拔刀。 朱棣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大声命令道:“抓住他。” 几个侍卫速度十分快,身后的站殿侍卫一脚踢中景清胸膛,将他踹翻下了御阶,摔的景清岔了气,但依旧紧紧攥着刀刃。 这刀刃是他专门找铁匠打的。薄如蝉翼,削铁如泥。 武将一脚,踹文人轻而易举。下面的侍卫立刻拔刀,架在景清的脖子上。 站在殿中的官员都吓呆了。 景清喘着气,瞪着朱棣道:“燕贼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夺侄位,你这个逆贼!” “闭嘴!”朱棣一声咆哮,闭了闭眼睛,双手握拳,压抑着内心火气,走到景清不远处道:“为何?朕对你还不够好吗。朕对你们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给你升官,给你儿子升官,朕希望你辅佐朕,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生为建文臣,死为建文鬼,可惜没有替陛下杀了你这狗贼。” “朕既往不咎,是希望将你们一起聚集,打造一个盛世,你为何要冥顽不灵。” “呸,狗贼,你夺陛下之位,我景清绝不会为你效命,乱臣贼子,你人人得而诛之,只有你死,才能解我景清心头之恨。” 朱棣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气急反笑起来:“难道朕就该等着被他削蕃处死!朕当初,从未做过一件忤逆朝廷的事情,却该死?” 景清骂到:“建文帝他是太子的嫡子,正统,你朱棣算什么!” 朱棣听到正统这两个字,一肚子的道理说不出来半个字。 “来人,把他押下去。问清楚镇国公的事。” 景清阴恻恻道:“做梦!” 说完分力挣扎起来,脖子撞到侍卫的刀刃上,咽了气。 大朝会,奉天殿刺驾,镇国公魂断鬼摔岭,很快传遍应天府。 纪纲因为办事不力,自己给自己领了板子,都察院的御史纷纷上奏,说自己纠察不力。 回乾清宫的路上,朱棣像是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有点处于发狂的状态之中。 原本朱柏和安成公主想说成渊的事情,这会儿也不敢上前。 朱棣回到乾清宫,将寝宫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通。 徐皇后赶来时,朱棣发钗和冠都不见了,头发有些散乱,还拂袖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她看着自己丈夫,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道:“陛下,臣妾知道你心里很苦,难受你就喊出来吧。” 朱棣眼神有些怪异,但他并没有过去推开徐皇后,而是转过头道:“这些官员坑俺,害俺,他们撺掇着削蕃。俺辛辛苦苦打下天下,还要听着他们骂,还得哄着他们,给他们升官,给他们加俸禄。 他们杀了俺朱棣的女婿,还要刺杀俺,俺从登基起,无时无刻不想着去做个好皇帝,俺无论怎么做,他们都是拿正统来押着俺。 俺就是想得到认可而已,为何就这么难,以前无论多努力打仗,俺爹从来都不夸俺,想踏踏实实做燕王,建文也不放过俺。 做了皇帝,他们否定俺,要不是因为俺,成渊也不会死。” 徐皇后自然知道他有多苦,含着泪安抚着他,让他平静下来。 朱棣坐在地上。 许久后,在他耳朵边说道:“成渊可能没有死,那个人是假的。” 朱棣盯着徐皇后,红着眼眶不信的问道:“皇后没有骗朕?” “臣妾怎么会骗陛下,先把头钗带着好不好。”徐皇后温柔的捧着朱棣的头,拿过玉簪给他插好。 正文 145.局中局(中) , 梅殷坐在府中,心神不宁,景清这个蠢货竟然没有杀掉朱棣,他现在要立刻去城外山林。 杨应能说陛下没死,他要问清楚事情,然后杀了成渊,那个叫石开的侍卫他并没有找到,要是跑了,可就会坏了大事。 宁国公主过来道:“驸马,皇兄有没有事,想晚上进宫去看看他,你随本宫一同去。” 梅殷道:“公主去吧,我和宋瑛约了吃酒,替我向陛下问好。” 宁国公主叹了口气道:“你不去,那本宫也不去了。 安成那里,怀庆她们已经早早的进宫安慰她去了。” “去,我随公主去。” 梅殷也只好耐住性子,打算晚一点找宋瑛。 ………………………… 点灯时分,咸宁跑进来道:“父皇父皇,方才姐姐说国公府的雁翎箭,和宋瑛给儿臣的一模一样。” “什么!”朱棣楞道。 安成说起国公府的雁翎箭可疑,成渊失踪和这个有关系。 咸宁这才知道,立刻跑到朱棣的寝宫来禀告。 ……………… 天黑下来,茅屋又开始看不到一点儿光亮,白天透过缝隙,才看到这里是山林。 成渊胳膊累的僵硬,长出一口气后继续磨绳子,还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磨断。 那壮实男人指使陈十三下山去买酒了,他和瘦子在外面。 矮子烤肉。 从说话声,喝酒声,成渊可以分辨出来。 约摸半炷香后,门外传来声音,又到了送饭时间。 成渊知道,梅殷要从自己嘴里知道建文的下落,他不会让自己死的。 那矮子在门口探头看了眼屋子,看到成渊闭着眼睛手脚被绑,这才放心走进来。 “镇国公?不过如此,还不是落在我们手里,睡的如死人一般,真是个窝囊废。” 那矮子边骂边将饭菜扔在旁边,正要离开时,却看到成渊冠钗上的翡翠玉冠,这可价值千两。 他是宁国驸马府的家丁,哪里见过这种好东西,就连梅驸马都没有被皇家赏赐过。 这玉冠是好东西。 他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被捆绑着熟睡的成渊,开始摘起玉冠。 抽掉发簪,他双手将玉冠慢慢的摘下来,就在他双手摸着玉冠时。 旁边那道身影双手无声的从麻绳中抽出来,倏而如闪电,一手捂嘴,一手抓住瘦子后脑。 咔嚓…… 那瘦子脖子软软的塌下去。 成渊将玉冠戴在那矮子头上,用绳子捆绑好,摆成自己的姿势。将靴子也脱掉,给那人穿上。 自己慢慢的走到屋子门口处,躲进黑暗里。 外面,壮汉正和瘦子说话。 “这次咱们帮梅驸马办成了,可就是功臣,到时候也能拿个国公当一当的啊。” “不能出纰漏,小心些,这个镇国公很聪明,要不是梅驸马技高一筹,怎么可能抓住他。”壮汉道。 壮汉是宁国驸马梅殷的护院,他知道的内情比较多。 瘦子道:“怎么抓的?” “驸马得知当初这个成渊救湘王时有绝活,专门打听研究过,听北平武将说,镇国公可以易容成另一个人,咱们驸马自然留了心眼。 除夕时,驸马发现这个镇国公竟然没上早朝,出宫时,又看到成国公调了兵马出城,让人跟随,驸马发现是翻龙岭附。 而且马六当时说他觉得马车里似乎多了一个人,过城门时,便传给了咱们的人。 再加上梅驸马看到除夕早上,镇国公亲自把安成公主那个大美人给送到宫里。 驸马猜想事情走漏,才立刻换了计策,在鬼摔沟动手。 让镇国公府家那马车夫把毒放在洗马鞍的水里,要了十几个护卫的命,可是有个摔下去了,也没找到,估计都摔死了。” 这些话语进了成渊的脑海,果然是梅殷调查过自己,可惜,如此聪明的人却非要干蠢事,为了个不值当的皇帝搭上自己。 想逃出去,要速度快,在那个陈十三回来前,解决掉门头两个人,就可以进树林。 下了山找农户帮忙。 成渊贴着墙,按照计划躲在门口守着,将腰带里的软剑握在手里。 那壮汉说着说着,察觉到哪里不太对,道:“矮脚虎怎么还没出来。” “兴许,又是看上什么值钱东西了吧。”瘦子自然看到成渊当时戴的玉冠不便宜。 “你去,叫他出来。”壮汉道。 瘦子立刻起身。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成渊闭着气躲在门后。 瘦子推开门道:“矮虎!” 没人答应。 瘦子看了眼,发现黑暗处,戴玉冠的人还被绑着好好的,松了口气,踏进门走进屋子。 成渊走上前去。 瘦子回过头来,下一刻,刷的一下便有湿热腥气的东西喷出来,滴在稻草上,喷在成渊的衣服上。 ……………… 成渊将剑收好,摸索到一根长棍子,紧紧攥在手里,他要面对的这个,需要费一番力气。 门咯吱关上。 那壮汉道:“你两关门干什么,没事就赶紧出来。” 过了几秒,壮汉立刻警惕起来。 拿起外面的钢刀,一步一步走向屋子,用刀将门推开,他自己并没有进屋子里面去。 隐约看到戴玉冠的人被绑着。 那个瘦子站在黑暗里,胳膊还不时的动动,有如黑棍子般短东西抵在瘦子头上,身后有道人影。 “瘦子?”壮汉叫着,手里紧紧攥着钢刀,要劈下来。 “你敢过来试试,我的火铳可不长眼。”成渊躲在黑暗里,说道。 火铳? 壮汉迟疑,停下脚步。 他知道像国公这些,都会有陛下赐的短铳。 “镇国公,瘦子死就死了。你比他命值钱。”壮汉握紧手里的钢刀。 “过来啊,信不信让你脑袋开花。” “你放开他!” “站住!你敢过来,我真一火铳崩了他。” 黑暗的屋子,成渊拿着根短树枝与门外的人对视。 另一手用木棍穿着瘦子衣服,将他抵在自己前面。 外面山风呼啸,壮汉握着手里的钢刀,没有梅驸马指示,他不能杀,只能再次捆绑这个镇国公。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成渊怕陈十三回来,自己就逃不掉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放开他,不然老子砍了你。”壮汉喝道。 “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用火铳崩你的脑袋快!”成渊语气平静,似乎信心十足,稳赢的感觉。 壮汉开始不耐烦了。 可对面的人有火铳在手,声音很是平静……不对,他怎么有火铳? 壮汉记得,他们搜过身,衣袖搜过的,没有任何东西。 “你在撒谎,你根本没有火器。”壮汉说道。 “你猜我的火器是哪里来的。”成渊依旧告诉自己要冷静。 壮汉手里的钢刀在攥紧,“你信不信我把你剁了。” “好,你来剁,我让你尝尝火铳。” 山风呼啸,外面的稻草和树林沙啦啦响。 成渊站在黑暗里,那壮汉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朝廷都以为你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镇国公,去黄泉路上当你的国公吧。” “噢,那你就陪着我一起,给老子倒洗脚水,倒夜壶。”成渊云淡风轻的回答。 他要激怒这个壮汉。 “不想吃火铳,你就往后退!”成渊道。 成渊用木棍撑着那瘦子,往前大胆的走了一步。 “你没有火铳!” “那你试试。”成渊又上前一步。 “你逃不了的。”壮汉道:“待会儿陈十三就回来了,他杀你,绰绰有余。” “你知道火铳的,它打中东西就像打中西瓜,啪的裂开,鲜红色的果汁流一地,或许你可以试试。”成渊又向着门口移了一步。 正文 146.局中局(下) , “火铳打西瓜,试试?” “成渊,放开他!否则我暴涛不会放过你!” “原来你叫暴涛,你跟暴昭是什么关系?”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七八步的距离那样,偶尔移动下,成渊不确定自己用木头棍装火铳能骗他多久。 但必须从门口逃走,在陈十三回来之前逃走,还得把暴涛引进捕兽夹。 暴涛手中的刀试图攻击成渊,盯着成渊,调整方向对准成渊的胳膊。 黑夜里,除了外面的火堆,就剩暴涛粗重的喘息声,他警惕的盯着成渊的动作。 “有种你进来!胆小怕事,所以才不敢进来。”成渊继续刺激。 门槛处,成渊放了柴房里面的旧捕兽夹,这屋子应该是猎户的房子,只要暴昭进到屋子来,成渊把才有机会。 要么用假火铳吓暴涛,自己找机会逃出去。 二选一,哪个都可以。 暴涛也怕成渊跑了,不断的试图朝着他靠近。 成渊抓着那瘦子小心的移动,避开自己放的捕兽夹。 “成渊,你逃不掉的。” “是吗,有种你进来杀了我。否则我定会逃出去!杀了你。”成渊开始刺激暴涛:“没卵子东西,如此胆小,和阉人有什么区别。” 两人对峙,本就紧张,成渊不断的刺激他,试图制造混乱,刺激他失去理智。 “暴涛你个没卵子的,不敢进来。” 成渊看时间太长,怕生变故,在黑暗中将木头根丟向暴涛。 看清是木头根的暴涛,悍然抓住钢刀,冲了进来。 “啊呀……” 跨进门槛的一瞬间,暴涛右脚直接踩进铁夹子,翻倒在地,手中的钢刀也丢在一边。 成渊快速丢掉瘦子尸体,抽出木棍向暴涛头上闷去。 “砰!” “哐当。” 棍子第二次打在地面,暴涛缩着右脚就地滚开。 成渊捡起钢刀,挥刀直劈暴涛的头顶,被躲开,砍了左腿。 “啊,我的腿!” “啊啊啊!” 成渊退后几步,再一次向他的肩膀处劈下。 暴涛被捕兽夹伤到脚,他的头又挨了一棍,晕头转向下,左腿被砍。 成渊不擅长使刀,若是擅长,定会把暴涛从肩膀劈成两半。 他不敢放松,举起刀又是一下,补了几刀。 地上的人才没了声息。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成渊抹了把脸上的血,向门外走去。 山风咆哮,四周都是树林。 “沙沙沙……” 成渊心里一惊,刚松了口气又浑身肌肉崩了起来,妈的,有完没完! 树林里有人走路,是来人了,肯定是陈十三回来了。 成渊看了眼,将钢刀放在正堂的门后面,用衣服裹了手,拿起滚烫的陶罐子藏入黑暗中。 宋瑛带着剑独自上来,他不敢带其他人,怕被暴露。 从他跟梅殷在鬼摔沟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咸宁公主是他的,成渊抢了四哥的女人,又来抢他的,该死。 宋瑛边走边想。 等成渊死了,就没有知道这事情是谁干的,他们都可以推给景清,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 “暴涛?”宋瑛走到院中,察觉到哪里不对,怎么都不见了。 火柴噼里啪啦响,山风呼啸。 宋瑛不由得抽出宝剑,一步一步向屋子逼近。 那个成渊捆着,不可能逃出。 陈十三那个低能儿杀人是往死里打的,绝对逃不过。 “暴涛?矮虎?陈十三!你们都干什么呢。”宋瑛喊道。 成渊借着外面的火光看清楚来人。 宋瑛这狗杂碎……成渊将陶罐子里的滚烫热水对准门口,绷紧了精神。 刚才死的那几个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练武之人,但宋瑛肯定不行,这是个习武的。 成渊断定,他们也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屋子,并不清楚屋子构造,所以宋瑛也不知道。 门外,宋瑛并没有进屋子,直觉告诉他不太对,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只是看着。 “宋瑛!” “谁!” 一叫一答中,成渊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将陶罐里的滚烫热水,直接冲门外那人泼洒出去。 宋瑛看到人影冲来,下意识举起手里的剑,却不曾想,瞬间面门就被滚烫的热水淋到,双眼疼痛难忍。 “呀——” “啊——” 成渊不在掩藏,直接冲出去将宋瑛扑倒在地,将他结结实实撞在地上,两人滚在火堆边。 成渊将宋瑛握剑的手不断的向地上砸,想要夺过手里的剑。 宋瑛虽然整张脸被烫,眼睛紧紧闭着,但手中的宝剑依然没有放开,而且力量依然在。 这会儿清醒下来,顾不得脸上被烫的水泡,想要用剑砍成渊。 成渊哪里会让他压制,将毫无保护的左手伸到火堆边,去拿火堆里燃烧的炭火,右手压制宋瑛拿剑的手。 宋瑛另一只手不断地捶打成渊。双眼模糊间看到压制在自己身上的人手伸向火堆,炭火还在燃烧,甚至发出滋滋的声音,飘出肉烫熟的味道。 成渊左手微微颤抖着,忍住后背被打的疼痛,将炭火按在宋瑛握剑的手上面。 “啊……”宋瑛惨叫,吃痛后将手里的剑才送开。 也就在这一刹那,宋瑛突然发力。 将成渊翻身压下,两手胡乱的打在成渊面门上。 剑就在火堆不远处。 两人都在压制,希望另一方的力气消耗。 “成渊,老子要你死!”宋瑛此刻被烫的火辣辣的,心里早就怒火滔天,要弄死成渊。 成渊奋力提起膝盖,向宋瑛的裆部用力顶过去。 宋瑛吃痛,滚到一边,双手依旧死死勒住成渊。 成渊一手挣扎着拿起火堆边的空酒坛,结结实实拍打在宋瑛头上。 陶罐酒坛啪的碎开,宋瑛被打的头破血流,但还是死死揪住成渊衣领。 宋瑛想着自己体力好,只要揪住成渊领口,让他窒息而死。谁知道成渊却是个死缠烂打的。 “啊——” 成渊大喊一声,用尽最大力气挣脱宋瑛的手,地上那把剑,距离他只有指头远的距离。 宋瑛屁股挨着火堆,立刻燃烧了起来,疼的他抓向成渊的胸口衣服,爆发力量,直接把成渊给摔了出去。 成渊被丢到石阶,离地上那把剑隔了很远。 宋瑛在地上滚着,灭自己衣服上的火,惨叫着去抓不远处自己的配剑。 “宋瑛,老子要你死。” 成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拿起石阶边的碎岩石,带棱角的石头闷了过去,石头渣子就那样镶嵌在宋瑛额头。 直到宋瑛一动不动。 成渊慢慢爬起来,火堆边血,破碎的酒坛,剑,一片狼藉。 他看了看左手,紧紧握了握。 得赶快离开这里,毕竟这种情况下还是逃出去最好,他已经精疲力尽,重伤宋瑛已经是他的极限。 左手,后背,胳膊,腰的痛楚不断的传来,他披头散发,脚踩在冰冷的地面有些刺骨。 山林里,成渊扶着旁边的树一步一步,林子里风呼啸着,他有些虚弱,脸上都是血迹。 扶过的树木都是血手印子。 提着酒坛回来的陈十三,看见离开的身影。 “成渊跑了……” 陈十三暴怒的追上去。 将酒坛拍下去,酒坛和酒在成渊头上爆开,血从额头,眉,发丝,耳根流下,随后灌尽脖子…… 成渊晃动了几下,踉跄着用剑拄在地上,慢慢站稳,感受着疼痛,深吸了一口气站稳。 陈十三很快又撞过来,将成渊举起离地面几寸,卡在树身上。 拳头打在成渊的身体,血不断的涌出来,滴在陈十三手上。 陈十三双眼充满愤怒,他的脑子此刻已经处于癫狂,不断的用拳头打向成渊。 成渊双手摸索着,将腰带里的软剑抽出来,用尽力气刺向发狂的陈十三。 剑入肉,透过陈十三的后背。 成渊被松开,靠着树滑下,眼前时清晰时模糊,他的里衣已经被血染红浸透。 不久之后,树林里有鸟扑棱翅膀的声音,他疲惫的睁开眼,不远处一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 正文 147. 朱棣的手段 “成渊,你还活着?”这是达玉儿的声音,那只鹰围着他不停的扑棱。 “杀了他。”成渊指了指没死透的陈十三,说完,晕了过去。 感觉喉咙有血腥味,随后听见嘈杂的脚步声,隐约间还有朱柏和达玉儿说话的声音。 “怎么找到他的。” “回王爷,是我的鹰找到的,它接触过镇国公。” 朱柏道:“玉儿姑娘,你带陈十三做什么?” “杀了他。”达玉儿将陈十三绑在绳子上,两个蒙古随从拖着下山。 朦胧的夜色里,落叶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陈十三被绳子绑着双手,后背上还有血窟窿,隐约还有气。 他前面的马背上,有一个人,穿着汉人的衣服,静静地坐在马上。 “你伤了他……我让你不得好死。” 达玉儿看了眼,挥动马鞭,将陈十三一路拖下山去。 朱柏等人将宋瑛和其他尸体抬下山的时候,就看见山道上有一道道的血印子,粘在冻土上面。 山下官道口的树上,黑色粗壮的树干上悬挂着一条血赤糊拉的东西。 达玉儿淡然道:“湘王爷,那就是陈十三。” 朱柏看命人把陈十三放下来,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些人都要带回去。 四个将士抬着成渊,在山下找了辆牛车,放他上去。 “杀了没有。” “死了。”达玉儿道:“我用马将他拖死的。” “石开,那天也掉下沟了。” 朱柏骑着马道:“找到了,他被农户救了,摔断了腿,在府上……梅殷他们已经被陛下请进宫了。” 达玉儿坐在牛车上,帮他止着腹部的血。 那只鹰在成渊身边跳来跳去,朱柏看不下去,把鹰驱到旁边:“滚,一边待着去。” 这才骑着马,带着几百个将士往城中赶去。 后面的车上拉着宋瑛,宋瑛整个脸都被烫秃噜皮了,还有气。 “要不是我,王爷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你,让你失约……”达玉儿帮他裹着头,嘟囔道。 “是我大意了,梅殷,宋瑛,他们跟景清是一伙的,要刺杀陛下……” “嗯,景清死了。” “死了……” 成渊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想说话也张不开嘴,疲倦和疼痛交杂而来,接下来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三天后。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撒进屋子,还能听见外面的鸟叫声,他睁开眼,忍着伤口疼,想要坐起来。 床榻边,安成公主披着衣服,坐在锦凳上,爬在床边,怀里抱着成渊裹了白布的手。 凌乱的青丝下,白皙光滑的脸上有两个黑眼圈,闭着眼睛,脸上还有干掉的泪痕。 成渊伸过右手,用指腹摩挲着她顺滑的脸颊,感受着细腻柔软的触感:“殿下?” 安成公主精致修长的眉毛轻轻皱了皱,比潭水还要清澈的眸子看着他愣了半天后,提着衣裙跑了出去:“御医呢,御医,驸马醒了。” 御医换药检查后,便躬身离开。 成渊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安成公主道:“好吧,我还活着。” 安成公主关上房门,看了他好一阵子,眼眶瞬间红了,坐在床边:“让本宫抱抱你。” 许久后,她道:“你明明知道有人要杀你,你还将我送回宫中,自己跑去送死……你是聪明,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自作主张。” 成渊想了想,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不这样,怎么引出梅殷,否则景清一死,又是未知的危险。”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连药和水都喂不进去,父皇他们来看过你,随后又走了,咸宁和……小姨也来过。” “那我怎么吃药的?”成渊疑惑:“没有殿下说的这么夸张吧。” 安成看了他一眼。还不是自己给昏迷的他嘴对嘴喂的……她道:“本宫有自己的法子,你不许问。” 人活着是好事,但接下来,成渊最关心的是梅殷和宋瑛怎么处置,他已经听安成说了奉天殿刺杀的事情。 “我应该去见见陛下。”成渊道。 “躺下。”安成立刻化身清冷严厉的人。 关于我老婆有很多面…… 安成公主不让他乱动,还有其他的原因,虽然看起来没事,但就怕会伤口发炎,头上的,胳膊的,后背,手上都有伤口。 甚至被陈十三打了那么多拳,内伤也是有的,必须要好好养着。 “民报的事情你有没有看看?” “暖棚里去年冬天种的瓜果粮食有没有成功,这些都需要去看。” “你比父皇还忙。”安成道:“我都安排人去了,石开也在后院的屋子养着伤呢。” 说完她拿着药碗,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着道:“烫不烫。” “让丫鬟来就好,你做不惯这些。” “喂着喂着不就习惯了。”安成语气平平淡淡的说着:“咸宁也很担心你。” “哦。” 夕阳静静地洒进屋子,安成坐在成渊身前,低头抱着他,安安静静…… ………… 乾清宫。 朱棣看着带孩子进来的宁国公主没有说话。 宁国公主抓着朱棣衣服,哭道:“皇兄,驸马他怎么就投谁了,皇兄,为什么啊。” “他窜动建文旧臣,自己胆小跳了金水桥……”朱棣淡淡道。 “我不信,我不信,皇兄,一定是你逼死驸马的。” 坐在旁边的徐皇后道:“此事与你皇兄无关,只是将他送刑部,他自己投了水。” 宁国公主哭道:“皇兄,我没有驸马了呀。” “宁国,不要因为朕容忍你,你便如此娇纵,你的驸马就是驸马,朕女儿的驸马就该死吗? 这天下不是他梅殷一个人的命是命,懂吗。公主府任你住,每年俸禄朕也不会少,回去吧!” 宁国哭哭啼啼,内侍将她送了出去。 徐皇后叹了口气道:“宋瑛的事情怎么办,陛下为了笼络他,给他封了西宁候,手下也有兵马……” “朕已经给西凉送了信,告诉宋晟让他进京的事情,朕说要为宋瑛选一位公主,让宋晟来京谢恩。” 徐皇后惊讶道:“陛下你?” “皇后,朕自有打算。”朱棣眼里闪过寒光:“宋瑛与建文旧臣勾结,重伤镇国公,当斩不饶,此事暂且保密。” 徐皇后突然明白,朱棣要做的恐怕不是真赐婚,而是将宋晟引导京城,收了他的兵权,才…… 经过景清刺杀的事,朱棣知道有些人如白眼狼,留着终究是祸。 正文 148.救了个钦犯 朱棣下了命令,锦衣卫办差刻不容缓,指挥使纪纲手持司礼监和内阁的印信驾贴,风风火火的赶到刑部,一起去抄家。 锦衣卫每办一件皇差,都是需要拿着皇家印信去办,这在明中期以前,都是不能更改的铁律。 应天大街,刑部的官员带着一队人马去景清的家中抄家,之前一家老少全部抓走,不需要经过复杂的批复,都会直接押到菜市口砍头。 朱高炽跟着刑部老爷一起,办这件案子。 景清的两个外甥这几日在景家占便宜吃喝,没想到也被一同拉去,倒了大霉,一律斩首。 大明朝这种菜市口,其实没有固定的地点,就是一个称呼,它是离刑部比较近的繁华闹市口,便是砍头震慑其他的百姓让百姓不敢轻易违法。 景清虽然死了,但是尸体依旧被送到菜市口,就算是死了,也要处置。 行刑师傅将自己的小匣子取出,看了眼脸如死灰的景清,捏了捏他的耳朵和脸皮,问道:“景老爷,咱奉旨给你做个削骨差事,做的不满意,还请你黄泉路上多担待。” 然后转头看向行刑的官员:“只能死剥了。” 百姓也是看热闹,在他们的眼里皇帝就是朱棣,这个皇帝跟洪武爷一样的为百姓。 刺杀陛下,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命,喂了狗都不觉得凄惨,反而没有人管。 景家老少都在,景老夫人眼睛一直在人群里寻找,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们一家都愿意服从新帝,可自己老爷却非要刺驾,为了清名,连自己儿子孙子女儿都被送上断头台。 ………… 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梢,湘王朱柏过来时,将梅殷投河的消息告诉给成渊和安成公主,又说了今日菜市场斩首景清一家的事情。 镇国公府自从发生鬼摔沟事件,大家都很警惕,成渊听到梅殷的事没有半点波澜。 他觉得梅殷死的好。 镇国公府大门口。 “皇叔走好。” “回去吧,安成。”朱柏对她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安成正要回去,却发觉自己衣服被扯了扯。 “姐姐~给口吃的吧。” 两个穿着破烂的兄弟,两眼巴巴站在国公府外,年纪大一点的男孩道:“我们会干活,您留下我们吧。” 另一个男孩子道:“姐姐,我们什么都会干。” 家丁立刻驱赶,让他们去别处。 安成看了眼,对远处的刘大锤吩咐道:“刘管事。” “殿下。”刘大锤问道。 “给他们两人找些热乎馒头,两身衣服。” 安成看了看他们道:“府里马夫不在了,正好缺人,免得冻死在街头,留下吧。” 两个半大孩子立刻磕头道谢。 安成看了眼道:“好好干活,府里不会少你们吃的。” 这时,朱高炽坐在马车上,远远的就招手,示意马车从后院进府,说他有事情。 ………… 成渊觉得,这几天是他疼痛的最难受的时候。 大脑突突的疼痛,血管仿佛要爆开,而且今早吃饭时,甚至出现了轻微幻觉,以为宋瑛又来杀他。 脑袋疼痛,眼球布满血丝,他的眼圈是黑青色的。 这让成渊觉得自己像是僵尸电影里的僵尸,偶尔还要体验一把彻夜难眠的感觉,毕竟浑身疼痛。 成渊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躺下。 “来人,我要喝水。”他喊道。 安成公主出去送朱柏,一直都没有回来,成渊只好喊丫环过来。 “殿下呢?”成渊喝了口水问道。 “回国公爷,太子殿下来了,还带了个昏睡的四岁小女孩,他们进了后面的院子。”丫环如实回答。 国公府的丫环家丁遵守府里的第一条规矩,必须和国公爷说真话。 后院的厢房,安成公主瞥了眼躺在床上睡着的小女孩,道:“我不会让她留在国公府的。” 朱高炽看了眼那小姑娘道:“妹妹就当大哥求你,她太可怜了。” “大哥,你平日那般清醒,今日怎么也做下糊涂事,救她?不怕她今后长大报仇吗,菜市口现在处斩的,可是她的亲人。”安成清冷的眸子带着冷色。 朱高炽也为难,他去抄家时,这个景清的小孙女躲在花圃里,他不忍小女孩被砍头,便藏起来带到了国公府。 安成道:“大哥,景清刺杀的是我们父皇,景清跟梅殷,他们要杀的,是我的夫君,如今你却让我去收留她。 即便是我再心善,也无法将她养在府里,是给我养女儿,还是给驸马养暖床丫头?” “智贞,大哥看她可怜,就当为我们父皇减轻罪孽,此事我要去问问镇国公的意思。” 安成从小就受徐皇后耳濡目染,也常朱棣的行事果断所影响,她做事都以大局为重。 朱高炽清醒的知道,国公府真正拿主意的是成渊,所以决定去找成渊,让他卖给自己个薄面。 不成,大哥若是找驸马,驸马肯定会为了帮忙,收留这个孩子,一旦被父皇知道,他就是死罪,安成摇头。 朱高炽也急了,道:“妹妹,你就当帮大哥一次,你连两个素未谋面的孩子都可以留下,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她?”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被父皇杀的,你说她会不会报仇。大哥你只顾着她可怜,却不曾考虑后果。 你现在送她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安成说道。 成渊被丫环扶着,走到后院敲了敲门道:“殿下?太子殿下?” “咯吱”一声,朱高炽将门打开,看到脸色苍白的成渊,道:“先生。” 成渊示意丫环先下去,这才进了屋子道:“怎么了?” 安成走过去道:“你伤口未愈合,怎么起来了。” 正要回答,他便看见床上躺着个睡着的小女孩,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成渊看到朱高炽的神情,又看了看旁边的安成后,问道:“那个小女孩是?” “她是景清的孙女。”安成公主无奈的道:“大哥想把她留在国公府,让我们抚养着。” 成渊虽然身体疼痛,但是他脑子很清醒。 随后道:“此事,殿下的意思是?” “本宫不同意!”安成不让步。 朱高炽道:“我看她是条命,况且她只是个孩子,先生就帮我一次吧。” 面对朱高炽的请求,成渊也开始为难起来,自己家书房底下还有个烫手山芋,现在又搞个景清的孙女。 正文 149.不可调和的冲突 , 朱高炽胖乎乎的脸上有些犹豫,他无奈道:“先生,你就留下她吧,我能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大哥!”安成公主道。 成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不早了,朱胖胖的人情也不能不给,便沉思片刻,道:“先将她放着,明日我给太子答复。” 朱高炽看了眼,但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今天一天他的心情都是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多谢先生。”朱高炽心里一桩事情放下,又怕成渊反悔,立刻转身便出了国公府。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安成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成渊,走过去道:“先回去躺着吧,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 成渊想了想:“殿下,我很不喜欢躺着,但是这个我答应你。” 她并没有如平日里那样笑,将成渊扶到卧房,等他躺下,这才变了脸色。 “你当父皇是傻子,国公府突然出现个四岁孩子,该如何解释。”安成坐在桌边,不去看床上躺着的人。 似乎她一看就会心软答应他一样。 “先留着吧。”成渊忽略身上隐隐的痛感,“太子是仁善,才救下这个小丫头的。” 对他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令人矛盾的事情,感受也复杂,这个孩子不留不仁义,留了就是个定时炸弹。 原本成渊受伤,国公府就忙的有些手足无措,随后又是景清的孙女被带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安成也是坚守自己的底线,她并不松口。哪怕让她接受咸宁和达玉儿,也总比接受一个刺杀自己父皇和夫君的钦犯孙女要好的多。 屋子很安静。 “我宁愿大哥说本宫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猛的偏头回了一句,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死死抠住桌子,眼中微微闪过泪光:“本宫现在……只希望你能好起来,跟父皇一样平平安安……” “但是……”成渊话没说完,安成便打断道:“没有但是,若是你要留下她在府里,那本宫便去厢房住着,就这样。” 成渊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说说他自己的看法,随后呼吸一口气:“你别闹好不好。” “那毕竟是个孩子,又不是猫,需要时间。”成渊道。 听他如此回答着,安成也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真的出了卧房,走到院子吩咐道:“侍剑,你去照顾后院那个小女孩儿,不要告诉其他人。 另外,再给宁王府的玉儿姑娘备一份厚礼,答谢她帮忙找到驸马,礼物定要备厚些,态度恭敬些。” 侍剑道:“殿下,那驸马怎么办?” “让府里丫环照顾,本宫乏了。” 她如此安排着,纵使心中有很多的不放心,但这种事情,她是最清楚利害关系的,她明白父皇的脾气,坏起来也是很坏的,最讨厌别人骗他。 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下,她不能让整个镇国公府陷入危险和未知中。 成渊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 他当然不想养仇人的孩子,景清和梅殷是他最讨厌的,而且重阳节刺杀和景清脱不了干系。 这些他其实都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镇国公府的家人,他也不希望自己根安成有什么隔阂。 现在这个孩子就是冲突。 皇宫,谨身殿。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这次朱棣真的是很生气,他曾经也是个怨恨分明的铁血武将,所以也不忌惮杀人。 都察院陈瑛低着头,跪在谨身殿里不敢说话,正挨着朱棣的骂。 “你们都察院干什么吃的,每天在上朝前纠察,纠察到让刺客带着刀进了奉天殿。 去,给朕好好的查,当初的重阳节刺杀是不是和景清,梅殷有关,查清楚还有没有乱党旧臣,如果有,全部都给朕抓起来,不许放过。” 陈瑛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爬到殿门口,一溜烟儿的跑了,眼中露出着惊喜和得意,终于逃过一劫。 随后刑部的人来汇报,今日在菜市口砍头的事情。 “回禀陛下,景家所有人已经全部斩首与菜市口。”刑部尚书道。 朱棣看了眼他,道:“景清,你们怎么处理的?跟朕说说,让朕也听听这个逆贼。” “回陛下,死剥。”刑部尚书如实的将经过说了。 “便宜他了,这个老贼,将朕的女婿谋害成这样,还要刺杀朕,让他死一百次都不够。” 景清被挂在长安门的不远处,随着春天的风不断的飘荡。京城自上次破城后,又一次出现腥风血雨。 景家在菜市口被满门抄斩的事情很快传遍朝廷,陈瑛带着都察院的御史监督弹劾百官,而纪纲则是负责审查后抓人。 朱棣这次严格让刑部将建文旧臣查问,大部分投降的建文旧臣纷纷自己证明自己清白。 曾经与景清常来往的,也立刻将自己与景家说的清清白白,表示从来没有来往过。 朝中甚至有种说法,谁粘上景清一家,谁就得死,奉天殿刺驾,可是天大的事情。 咸宁得到了朱棣的允许,带着自己准备的狮子头去了国公府,原本还想着怎么应对姐姐。 谁知道她去时,府里安安静静。 得知成渊所在的卧房时,咸宁便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踏进门,看到成渊后,故作轻松的说道:“狗男人,这次你有口福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成渊睁开眼,看到是咸宁,便想起那次被骂的事,询问她道:“咸宁殿下怎么来了?” “噢,本宫今天心情好,正巧给二哥做了红烧狮子头,谁想做多了,便来给你和姐姐送一份。 对了,姐姐呢?” 她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其实她现在倒是能从容面对安成,上次以为成渊死了,直接敞开心扉……安成自然也知道她心许成渊。 “咸宁殿下,你有没有看到……” “姐姐吗,没有,本宫还想问你她去哪儿了。” 成渊一呆,道:“我与安成殿下这几天吵架了,她可能在厢房。” 咸宁俏眼一瞪,那双看起来深情的眸子非要凶神恶煞道:“哼,你竟敢欺负我姐姐。” 成渊想了想道:“咸宁殿下,请帮我寻个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咸宁将红烧狮子头端出来道:“先尝尝,待会儿我帮你找。” 等他吃完两个,正好丫环进来送汤药,咸宁接过药碗:“狗男人,今日真是便宜你这家伙了,本宫还是第一次给人喂药。” 她虽然嘴上表现的很不情愿,但是手却没有闲着。 正文 150.西游记的“悲剧” 四轮车被推过来,咸宁办事效率挺快的,成渊坐在轮椅上,感慨古代生个病真艰难,但总会有痊愈的时候,暂且让朱老四女儿“伺候”自己几天。 通常来说,只要成渊不对咸宁提出什么给我生个儿子,晚上我们一起沐浴之类的话,咸宁都会尽量满足他,尤其是受伤这几天。 当然,如果成渊说:咸宁殿下,你要是天天晚上陪我,我就给你讲两姐妹的故事。 她可能会很乐意。 或者说“我想和你一起起床”这类的话她也能接受,这事情成渊亲测,觉得有效。 不过,成渊可不是那种随便人,毕竟她是安成的妹妹,哪有姐夫对小姨子下手,哪个电视里演过?哪个里写过。 要是有,他也敢跃跃欲试。 咸宁推着轮椅,按照成渊说的从书房第三行的第二柜寻到一本泛黄卷角的书:西游记之和尚与青霞和紫霞仙子的故事。 “狗男人,你继续将,那个和尚对紫霞说什么?” 别急嘛,吊吊你胃口。成渊在院子里闭了闭眼,伸手示意她送茶过来。 【“紫霞仙子穿着薄纱,躺在床榻对唐三藏说道,圣僧,请观赏国宝,接着唐三藏闭上眼睛,叫紫霞的国王娇滴滴说道,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咸宁很喜欢听故事,那成渊里给她讲故事投其所好,他有好多故事,包括小刘备的故事,也是可以给朱老四这个女儿讲讲的。 他从和宋瑛打架开始,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没做被误会,那不如索性成真,反正人生苦短。 “接着,叫紫霞的国王就说,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四大皆空,接着唐三藏就看着她。国王问到:“哥哥,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么?” 咸宁听的提激动:“狗男人,那个圣僧说什么。” 成渊抬头道:“叫紫霞的国王说,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人哪里有下一辈子啊,只是托词,这辈子就做够所有事情才不悔。” 唐诗,宋词,元曲,明,现在大明最流行的便是,大明几百年里产生了后世的三大名著。 咸宁道:“他们在一起了么?” “没有,就在圣僧和紫霞女王要凑到一起的时候,忽然她的姐姐青霞过来了,用琵琶把圣僧带走了。”成渊道。 咸宁皱着眉头:“琵琶怎么能把人带走呢,你表演给本宫看看,她姐姐太坏了。” 咸宁公主,神话懂吗,您能别杠吗,我怎么知道琵琶能把活人给摄走啊。 “她姐姐也不坏,她姐姐长的又丰满多姿,还双目含水,又十分的聪慧妩动人,就如苏轼说的,晚上,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相交羽化而登仙。” “后半句苏轼没说话。你欺负本宫读书少,况且你没成过仙,那成仙的感觉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姐姐那里体会过……成渊说道:“你之后就有机会知道,成仙是什么感觉了。” 靠,这都被你发现了,成渊继续讲着:“紫霞的姐姐青霞,就把唐三藏绑起来扛进蝎子洞,然后进行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 咸宁说道:“青霞应该是女王,她是长女啊,再说她是女的,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扛唐三藏啊。而且青霞是国王姐姐,怎么住在蝎子洞。” ……成渊想了想,只说:“殿下,咱能不纠结细节吗,这是故事,再说上半身美人,下半身蝎子有啊,省略号,省略号,然后生出来一窝小蝎子。” “你没写怎么生小蝎子,本宫还没听说过生蝎子的,你别省略。”咸宁觉得他偷工减料。 成渊道:“紫霞为了得到他,就去把他衣服藏起来,然后两人就被紫霞的老爹发现了,他要分开紫霞和唐三藏。 接着紫霞就跟唐三藏,拉着手去鹊桥上睡觉,去天河睡觉,去月亮和草地睡觉,去云彩里滚云朵,然后两人的汗水撒下云层成了雨……” “怎么那么多都是睡觉啊,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不好么。”咸宁吐槽。 “你不是要听睡觉吗,不睡觉怎么生蝎子啊。”成渊道:“殿下,去倒杯茶来,咱讲大结局。” 咸宁双手掐腰:“为何要本宫去给你倒茶!” “公主倒的茶最甜。” “真的吗。那本宫去倒。” 随后,成渊道:“结局是,两个姐妹欢天喜地的分享着唐三藏,和和睦睦的过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懂吧。” 成渊想了想,今后他得边说,边让人写下来,自己去卖书啊,找个属于自己的语音识别系统。 闲聊归闲聊,事情还是要做的,等咸宁回宫后,成渊先去看了看石开,借着四轮车“移动”到后院。 成渊独自进了后院厢房,看见线条明显的身影侧躺在床上,伸手抚摸着怀里的女孩。 她宛如冰晶的眸子,闭着眼睛时睫毛浓密,听见门响。 她抬了抬眼眸,一双灵秀的眼睛看着成渊:“别想多,本宫只是安抚她睡觉而已。 成渊,本宫托人与大哥说了,给这小娃娃找一户普通善良的人家,寻一条活路,这是本宫最大的退让。大哥也同意的。” 换做平时,成渊会上去几句话哄好她,然后自己在对着她上下其手。 但今天,他不会。 【景清该死,他的孙女虽然是无辜的,但是若是留着,谁知道今后是不是用自己的善良给自己养虎杀自己。 但孩子毕竟被太子救了,谁还能再下手去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娃。】 “殿下,给她编个身世,送到凤阳去吧,寻个殷实善良的爹娘,我同意殿下的做法。” “驸马同意便好。” 安成点点头,美眸凝视,久久不语。突然,她疑惑道:“如此简单的事情,非要与本宫闹一场,然后才答应下来。 你很喜欢征服本宫吗?” 窗子开着,外面清风拂来,她的发丝随风舞动,成渊道:“今晚便找刘管事安排,他信得过。” 成渊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的看着她问道:“殿下,今晚回去睡吧,我想到了新花样。” “不去。”她说。 成渊发现自己一靠近自己老婆,自己的尾巴就蠢蠢欲动,这个女人总是让自己忍不住探讨些生理问题。 这肯定不是我有问题,怪徐皇后和朱老四生的女儿太过美丽,是我的老婆诱惑了我。 安成转过身去,很有质感的声音说道:“讲个故事听听。” “高冷女君爱上她的小军师?这是一个小军师对高冷睿智的女君,日思夜想的故事……” “平平无奇。”安成如藕般的手腕支撑着自己额头:“回去继续听。” “好说。”成渊笑道。 她答应回去了。 晚上将那个女孩送走后,刘大锤前来复命:“国公爷,公主,已经送去凤阳府了,给她编了身世,今后她就是个普通人家姑娘。” “那孩子哭闹的很,你怎么解决的啊。”成渊问道。 “给她编了个蚂蚱。” “蚂蚱……完了,坏事了,差点忘了大事情。”成渊看着安成道:“殿下推我去书房。” 正文 151.镇国公的预言 自从成渊听到刘管事说蚂蚱的事情后,他晚上就魔怔了,甚至趴在床上时半夜也说蚂蚱,气的身下的安成公主对他用美眸冷眼瞧着。 成渊撑着胳膊,低头看她,严肃的说道:“我昨晚想起我以前跟着老师傅算的卦。 那时说四五年后五六月,山东等地会有蝗虫,蝗虫铺天盖地而来将山东地界的庄稼食用,到时连树木野草都被啃食,我算了时间,就是今年。” 【永乐元年,江南大水,夏原吉前去治水,五六月,山东蝗灾,有心怀不轨者,传言是陛下奉天靖难的惩罚,只有朱棣还政给朱允炆的其他儿子,才可以阻止。历史上永乐元年,朱棣直接因此免了山东的夏税。】 “你说今年五六月有蝗灾?” 安成抱着他的脖子,看着身子上面的人若有所思,她觉得怎么会,可以算好几年前的事情吗? 虽然自己驸马自己知道,他做事常常神机妙算,但是安成还是怀疑成渊这个梦的真实性。 不是她不相信成渊说的,而是这种话说出去会惹怒父皇,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的话。 内阁和满朝文武会用妖言惑众的帽子直接给成渊扣着,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现在又胡乱说。 永乐元年才多久,现在正是各地百姓需要收心的时候,安稳过日子,所以更需要谨慎对待。 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不去告诉其他人,应该会无事,就当他太累了乱做梦乱说话。 可是一想到成渊之前说的许多事都会应验,她又很矛盾,就像他描述江南大水,连地方都描述的很准确。 山东出现蝗灾,肯定是对大明不利的事情。一想到庄稼颗粒无收,安成这种不理农事政事的人,心里也胆颤。 现在成渊才恢复,这这日子安生的待在国公府,也不出去惹事,要是在因为这些梦而乱说,她又要跟着他担惊受怕。 “殿下无需担心,当初我跟着算卦的老师傅学过糊口手艺,后来我到处谋生,去了燕王府,但是我记性好,那卦象不会错。 方面他算我会娶到一位公主,如今我不是娶到殿下你了吗。” 成渊真诚的对她说道,加上表情和眼神,满脸正经,让安成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要不是看他受伤,还说的特别真诚正经,说不定早就将他推床下去了。 看她要发问,成渊阻止她道:“绝不会有假的,话不能乱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既然做了大明的国公,那就得变成一块砖瓦,为大明这座屋子做到遮风挡雨,我相信卦象不会错。 愿意以命赌一次,此事我决定明日亲自上奏给陛下,公主到时候就不要管了。” 这是成渊自靖难成功以来,第一次决定要从永乐元年开始做的事情,刚才他沐浴时就想好了对策。 想到后来在电视看到的旱地,水灾和铺天盖地的蝗虫,他就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不给朱老四提个醒,一旦夏四月松江府,苏州府水灾袭来,五六月山东蝗虫,那大明这几个地方又会损失惨重。 明朝史书记载,【夏四月,户部尚书夏原吉治苏、松、嘉、湖水患。继而五六月捕山东蝗。七八月,河南蝗,免今年夏税。】 蝗虫比旱灾水灾还厉害。 成渊抽身而退,帮她盖好被子爬起来,来不及穿衣服,就光着身子坐在那里写明日给朱棣上奏的东西。 幸亏初春,屋子里有地龙,温暖如春,安成有些皱眉,这还是那个整日折腾自己做奇怪姿势的人吗。 她觉得他今晚突然有些不同,有些向两年前刚入燕王府的热血青年。 不管四月有没有水灾,不管五六月有没有蝗虫,他为大明的赤子之心就不是那些咬文嚼字的文人所能比的。 随后起身,将衣服穿好,帮他开始磨墨,随后又让府里值夜的婆子送了热水,给他沏茶。 成渊也不言语,拿起毛笔蘸满墨水飞快的写着,随后又将茶喝光,杯子递给她。 成渊和安成对视一眼,而后笑了起来。 她笑的是,自己的驸马并不是梅殷他们那种不敢当的阴暗之人。 成渊笑的是,自己终于又拾起劝靖难时的为国为民之心,这才是他来到这个大明的意义,要为百姓做点什么。 宁可因为此事被朱棣呵斥,也要不留后悔之事,他要做自己女人心目中的英雄。 当他喝着第二杯茶,说不许安成插手,要自己独自去告诉朱棣时,他很可怜巴巴的被赶去厢房睡。 大明这种年头,谁还被正妻赶出去睡啊,除了镇国公,大明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有的,今晚朱棣就是被徐皇后给赶出坤宁宫的,原因是徐皇后一直想回北平,亲自去赏赐那些当初随她一起守城的百姓妇孺。 但是朱棣太忙了,就算了吧,他还不许徐皇后去,说刺杀的事情才过去不久,不许去。 这也就算了,朱棣试探着说了咸宁和成渊的事,徐皇后便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对安成不公平。 夫妻两人各执己见,朱棣自己气哼哼回乾清宫去了。 成渊这边差点笑死,半夜突然打雷闪电,算是春雷,惊的安成睡不着,又跑去跟他睡。 安成看他不理自己,啪的在他屁股拍了下后,成渊这才笑着将她取笑一番后,将她抱在怀里,一直睡到天亮。 他感谢这个雷。 第二天,朱柏坐在镇国公府的大厅里问了成渊不下二十遍:“你说松江,苏州,嘉兴各地夏四月有水灾?山东河南会有蝗虫。” 成渊第二天先去找他的“好友”朱柏说了说,好基友朱柏立刻给朱棣在早朝说了后。 朱柏就每天跟着成渊,东奔西走的买粮食,做肉干,还天天和成渊传授生意经。 成渊为了搞钱,学着朱柏又在京城开了个书店,每天口述,由自己徒弟杨贤侄当他的“语音翻译”,工工整整的给他写话本,拿去印刷,然后卖。 甚至他还觉得不够,动用自己女人的权力,在民报说,一个月后江南几个府县有水灾,呼吁大家把粮食和肉干都储存些。 被百姓称为镇国公的预言。 说书人宣传这条时,内阁的几个大臣自然也听说了,他们上书给朱棣说消息霍乱民心。 满朝文武也觉得镇国公怎么生了场大病后,脑子糊涂了。 甚至还惊动了在后宫的徐皇后。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徐皇后就想问问成渊民报上的真假,呼吁储藏粮食和肉干等东西的事。 成渊很乖巧的去见岳母,顺便拉着徐皇后最疼爱的儿子跟女儿,一起给他当挡箭牌用。 正文 152.我真不是疯了 这年头什么人被当成疯子? 说话新奇,做事新奇的,胡言乱语的,尤其乱说有天灾的。 成渊就是被徐皇后当做“脑子进水”来安抚的。 太子朱胖胖同情的看了眼被自己母后开导的成渊,忍不住笑出猪叫。 被徐皇后呵斥一句,朱高炽这才安静下来。 “成渊啊,今后有什么事,安成她也会多担待你的,但不可乱说蝗虫,免得陛下发火,他这几天都……”徐皇后语气柔和,为这一群后辈操碎了心。 真的会有蝗灾……等等,岳母你这话是觉得我脑袋挨了棍子傻了? 所以让安成多迁就我。 成渊听出意思,心中便懊恼起来。 安成站在徐皇后身边,不停的向成渊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反驳。 到时真的有了蝗虫出战,自然就会没人觉得他受了伤,脑子不好使了。 看着成渊和朱高炽离开坤宁宫,徐皇后拉着自己女儿手道:“他这次伤到脑袋吗,你今后不可耍皇家脾气,不要嫌弃他。” 是他嫌弃我才对……安成说道:“孩儿没有嘛,儿臣觉得驸马他没有疯。” “这次成渊失踪,咸宁闹腾的,现在宫里人尽皆知,此事,是不是也对成渊有些影响? 昨夜你父皇与我说将咸宁要嫁给成渊,本宫自然不同意,这传出去成何体统,母后想知道你如何想的。” “此事,女儿不想提,过些日子再说吧。” 徐皇后点头,道:“后宫事多,母后便不留你,待会儿随成渊一同回去。” 自听到成渊说有蝗灾,朱棣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徐皇后知道他也担心。 望着跃跃欲试,要从永乐元年开始大干事业的朱棣,徐皇后总是不忍心让其他事来打断自己夫君的兴致。 从先帝驾崩开始,朱棣就因为没有进京而十分遗憾,靖难这几年,更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入应天后,建文旧臣不断用刺杀反对他的统治,甚至许多官员私底下轻蔑的看不起他,认为他不是正统。 刚高高兴兴准备大朝会,谁知梅殷和景清又搞出事情,成渊也差点就回不来。 这几日,自己夫君因为宋晟他们还没入京,迟迟没有给宋瑛定罪,但是她明白,夫君是要将宋晟连坐的。 唉,真是盛也成渊,败也成渊。 但愿成渊这次会预言错,但愿他的师傅卦象不准,蝗虫没有,百姓也不颠沛流离,自己夫君也心安。 对于永乐元年来说,才是开始,她纤细的手指有些微微发抖,但还是保持很大的得体,对着自己女儿笑了笑,从容的出了坤宁宫。 见母后离去,安成也开始想着自己的事情,她不知该喜该悲,英雄总是人人喜欢的不是吗,而且总是吸引那些美人。 这些她都不怕,对于自己容貌和才华,她也是有极大的自信,只是到了成渊这里,就变得不安。 安成公主可是很骄傲矜持的,现在被徐皇后这么说,她自然不会惨兮兮的哭诉,但也不会松口。 或者说她现在不想松口,今后的事如何,她要看成渊表现。 安成想了想,便去二姐的驸马府讨经验去了,她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啊。 “山东今年真的会有蝗虫?”汉王朱高煦已经追问到成渊耳朵起茧子。 刚才朱高煦碰到朱高炽扶着成渊出来时,他就成了好奇宝宝。 成渊只好坐上自己的四轮车,跟着镇国公府的护卫出了宫,他要去看看自己的大棚。 相比朱高煦的发问,朱高炽的赞同外,朱柏和朱棣就很冷静。 ………… “成渊跟着朕这么久,他绝不会信口开河,此事他肯定有自己打算,毕竟他是镇国公,与大明朝廷一体。 他也是咱们朱家半个儿,朕不信他会如此编造谎言蛊惑朕,成渊当初说过他的师傅,算卦很准。” 朱棣并没有大惊小怪,他十分冷静的给朱柏分析。 “四哥,我也是这个想法,如果五六月山东出现蝗灾,那么肯定会有建文旧臣利用天灾来诋毁你,成渊能想的这么长远,臣弟认为,此事可信。” 朱棣笑了笑:“十二弟这几天都在花平民价钱囤粮,高煦都快把江南一半的腊肉火腿搬到他汉王府去。 成渊在城外那大棚,朕给他的那几百人也在囤积草料粮食,若是真的出现蝗灾,河南,山东都可以有把握的去对待。 但是这远远不够,朕认为,该让山东与河南将粮草囤积,最好就是让五弟督促河南之事,你去山东备粮。 成渊之所以将此事,告诉你,高炽和高煦,就是希望朝廷来解决,现在民间没有人知道,也不会造成恐慌。 他明白,只要是百姓知道,那些商人便会抬高粮价,他带领的那些人都是按照平常速度买粮,并没有引起民间慌乱。 所以,朕选择相信他,也需要你跟五弟帮忙,传杨士奇,杨荣,解缙立刻进宫。 朕连漠北骑兵都不怕,还能怕区区蝗虫,朕就不信,朕的大明没有应对的之策。” 朱柏的身影才离开,杨士奇和杨荣就来了,解缙跟在身后。 他们这几日无事时就着手准备《永乐大典》,今天刚弄到一半,就被叫进宫里说蝗虫的事。 杨士奇和杨荣都觉得,镇国公是被刺客伤的脑子有了后遗症,纷纷委婉的告诉朱棣,成渊可能疯了。 朱棣冷冷的看了几个人一眼,说自己让他们想对策,不是来让他们说成渊疯没疯的事。 成渊就算疯了,那也是朱家和公主该操心的事,他们几个大臣操心的就是如何针对蝗。 朱棣呵斥后,他们才回归蝗虫的问题上面。 ………… “卖烧饼,新出炉的烧饼~” “算卦,算卦,小娘子,贫道看你面犯桃花~” “老道长,求您替我生个儿子……” 成渊被杨贤之推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去年冬天干旱,今年春天多雨,这气候就容易出问题,成渊安排府里的人去买了鸭苗,全部送到他造大棚的地方养着。 石开腿摔断了,没个半年都是养不好的,成渊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这大明的木轮椅上。 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古人给它叫四轮车,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突然,他看到人群中一抹靓丽的身影,那人还在卖着她的茶叶蛋,成渊倒觉得有点儿意思。 是什么让国公府的小姐如此抗拒去成亲,哪怕不用国公府的银子,自己出来摆摊儿,他不仅起了好奇。 这也是第一次对徐妙锦这个人起了好奇,有点儿意思。 成渊继续逛着,今天早上下了场小雨,城里的树枝有些黄绿,嫩芽都冒出来了。 徐妙锦应该是自己租了房子,每次在这里卖茶叶蛋。 上次经过她这里时,穿着朴素衣服徐妙锦倒是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随后继续去照顾摊子。 成渊转过头去看她,对她挥了挥手道:“嗨,徐小姐,又见面了。” 随后,他便让杨贤之推着他向城外而去。 留下站在街边的徐妙锦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她可是考虑后,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呢…… 虽然她知道成渊按辈分还要给她叫小姨,徐妙锦有想过,如果没了上次买地和吃茶叶蛋。 这应天不大,但是两人没什么事应该也不会来往的,不过她今天发现也未必,两人又见面了。 她想到自从上次景家被砍头,陛下彻底纠查,城里如今安全许多,就连平时街头的地痞无赖也少了很多。 只是这几天她听自己外甥说,宫里人说镇国公疯了,他疯了吗?为何别人这么说。 她有些好奇,但刚才打定主意去问好时,他却打了个招呼便继续赶路,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正文 153.请君入瓮的朱棣 徐妙锦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矫情,以往常所见,殷勤对她的人反而是有所图谋,如今他见了自己只是问个好,正常不过的事。 想了想,倒觉得自己过分,她在心中笑骂自己几句,便去忙自己的。 嗯,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可能就是她跟镇国公。 这种态度,他是把自己当成朋友对待,还是小姨对待。 对了,他怎么不喊自己小姨,下次要教教他礼貌…… 立春,雨水——惊蛰过后,江南一带又下了几场大雨,电闪雷鸣,实在是很怪异。 过了清明节前后,苏州府,松江府和嘉兴府果然如明史记载那般,又开始下起大雨。 夏四月有大水……如今春四月才刚开始不久。 成渊早就身体康复,但似乎显得很忙,他早晨便从国公府离开,路过徐妙锦的摊子买只茶叶蛋,提议她下次可以少放点茶叶,随后便悠哉悠哉走了。 两人说话仅限于买卖东西。 徐妙锦虽然没有安成更有味道,但她也是极漂亮的,身材高挑,就是茶叶蛋生意不火。 不过成渊这会儿没功夫研究什么小姨美还是外甥女美。 后面,他直接不回去,住在大棚那边的屋子,他要为后面的大水和蝗虫准备。 找了许多的坛坛罐罐,还让人做了很多运送鸭子的笼子。 整天弄些硫磺,石灰,硝石……乱七八糟一类,像个炼金术师那样,捣鼓什么简单农药。 成渊尝试着自己搞些杀死虫卵的简易农药出来。 朱高煦有机会就去嚷嚷着吃他养的鸭子,气的成渊说这是用来吃蝗虫准备的。 朱高煦直说他小气,但每次来都会带小鸭苗补上。 原本梅殷他们之前拉着朱高煦在那里喝酒挑唆。自从梅殷死后,朱高煦反而没事爱往成渊这边跑。 成渊就跟他说些海外的事,听的朱高煦很是向往,两眼放光。 朱高煦并不是特别讨令人厌,他这人性格像朱棣,跟电视剧里演的,并不是特别像。 脑子够用,做事有武人气度,就是脾气很暴躁。 每次看见朱胖胖,就开始毒舌。 面对弟弟的毒舌,朱高炽反而不计较。 “你又不是大哥那样身体不好,每日奔跑做什么。” “练练体力总是好的,总不能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成渊戳了戳自己还没有出来的腹肌,喃喃自语。 朱高煦摇摇头:“国公,你这话在本王面前说说就好,可别在杨士奇他们那群文人面前说,否则你会被弹劾到怀疑人生。” “谁怕谁,他们还说我疯了,这一个多月我都没去上早朝,朝廷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每天朱高煦也会过来,聊几句朝廷的大事。 “噢,宋晟到了。我不知道老头儿葫芦里卖的啥药,那宋瑛都被你打的瘸了半边,怎么还要赐婚给宋瑛,实在搞不懂老头儿咋想的。” 朱高煦靖难中好几次救朱棣,每次说话就是老头儿长老头儿短的。 朱棣三个儿子里,他最喜欢的还是朱高煦,而且不能把太子之位给自己老二,总有些愧疚。 “宋晟进京……” 成渊没吭声,宋晟镇守西凉好多年了。 朱棣进了应天,他就跑来投靠,原本不封侯的,按历史,到后面才会封。 但当时宋晟支持朱棣登基,又提前封了西宁侯。 提起宋晟,成渊有些感慨,他抢了原本是宋家的媳妇。 噢,还是两个。 宋瑛都被自己打瘸了,他还怎么娶咸宁。 早知道,该让宋瑛去西天的,成渊觉得自己自己真是个大好人,感慨一番又钻进搭建的实验棚里去了。 朱高煦临走时,看到四周小腿高的玉米苗,索性挖了两棵带回汉王府。 大明皇宫,御书房。 朱棣看了眼宋晟道:“坐,朕叫你们来的原因知道吧。” 宋晟笑了,他们宋家要当驸马了。 原本替四子宋琥娶安成公主,被那个镇国公给截了去,这件事宋晟心里窝着团火。 朱棣道:“宋晟,朕待你不薄。” “是,陛下待臣很好。”宋晟道。 “那宋瑛为何要与梅殷,景清一起刺杀朕,绑了镇国公,竟然还想要杀人灭口。”朱棣语气淡淡的。 “哐当”一声,宋晟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 朱棣不悲不喜,但宋晟听到,却后背起了一层的白毛汗。 他脸色瞬间变了,这不是让商议娶公主的事吗,怎么现在像是鸿门宴。 他此刻也无法反驳,在京城只有听命于皇帝的份。要是在西凉,那些兵马可就是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 “陛下,瑛儿不会惹事,肯定是镇国公先惹他的。”宋晟答道。 “朕还能污蔑他?”朱棣道:“纪纲你给朕滚进来,陈瑛,你也进来。” 纪纲麻溜的进来,手里带着宋瑛招供的证据,道:“宋瑛承认,他与梅殷勾结,在城外鬼摔沟绑了镇国公,并密谋处死。” 宋晟听后,不可置信,但画押的确实是自己儿子。 说起来,宋晟还算了解朱棣,在他看来,朱棣是个念旧情的人,却也是个杀伐果断的,如果不是事态严重,不会如此。 宋晟不服,为自己辩解。 朱棣看了眼纪纲道:“把宋晟立刻押下去,还有宋琥他们,一律收押。” 晚上徐皇后帮朱棣摘冠,对朱老四说道:“陛下早就安排好了?怕宋晟反抗朝廷,所以借用选驸马带他入京。陛下这算不算是请君入瓮。” “皇后忘了,西凉宋晟待了多年,朕并不想做的太难看,要怪就怪宋瑛和梅殷勾结,朕怎么能饶他。 只有让朱能把他们请来,西凉那边已经安排武将接手,朕倒不是怕他宋晟什么。只是不想再起事端,百姓需要好好的修养生息。” 徐皇后从来不对朱棣做事评价,只是服侍他躺下,道:“陛下那个好驸马都一个多月不住国公府了,说是搞什么研究蝗虫的。” “成渊这小子躲清闲,那咸宁你也不管管,她整天在朕这边嚷嚷,胆子越来越大。” 徐皇后道:“哼,还不是夫君你惯出来的,你看高煦和咸宁,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哪有一个国公娶两个公主,这怎么算,臣妾思来想去,手心手背都是咱们女儿……” “朕连靖难这事都做了,还怕别人说这个?”朱棣皱皱眉:“这事,先拖着吧,当下是应对成渊说的水灾和蝗灾的事情。” 成渊并不知道朱棣请宋晟进京是为了一网打尽,他当成是真要嫁公主,便觉得自己当时就该弄死宋瑛。 但他现在无暇顾及,忙着继续买鸭苗和鸡崽儿,卖鸭子的老板脸皱成包子一般。 明明说好买的鸭子多,算十文钱一只的,现在倒好,又给自己降成六文一只,无论怎么说,成渊就是只给他一只鸭苗六文。 还说买鸭子不够的话,他把自己国公的衣服做抵押。 卖鸭子的都能气死,你就算把你的国公官袍给我,我敢拿去卖吗,敢拿去穿吗,那不是死罪吗。 鸭苗是我买的,你给六文,我还怎么赚利润啊。 “国公爷,你就加到七文?这样小的下次还找您,您行行好,加一文,就一文。” 成渊望着身后几十个大鸭笼,也在发愁,他现在买了鸭苗又买地,除了身上的镇国公官袍值钱,三千两早就花光了。 前几天去找咸宁,咸宁给他拿了几百两银子,他转手又买了鸭苗。 他还等着蝗灾后,让朱棣给他补些亏空。 成渊道:“六文。” 那卖鸭子的商户看着这位国公爷他不信啊,怎么可能没有银子,还和自己这等小民砍价。 成渊想了想,他上次帮太子送走那个女娃娃,这算是恩情吧,现在到他还自己恩情的时候了。 太子,国之储君,这就是最值钱的啊。 “你去找太子要。” “啥?国公爷您甭开玩笑,哪里敢找太子要啊。”商户到:“算了,算了,就六文吧,再送您几个鸭蛋,即将孵出幼苗了。” 相比和太子要钱被抓了,自己还是六文卖鸭苗吧。 ……………… 刘大锤带着护卫,赶着马车来到官兵把守的大棚道:“公主,到了。” 略微有些摇晃的马车中,安成睁开双眼,皱了皱眉道:“不必通报驸马。” 她有质感的声音,在刘大锤耳朵里却是担忧。 国公爷一个多月不回去,躲在大棚这边的房子,难不成在养女人,他中气十足咳嗽着。 安成来到亮灯的屋子前,正要推门而进,听见里面传来成渊的声音,越听越气。 正文 154.胸怀天下 , “第一次做,都这样,这带点血很正常。”成渊看着刚破壳的鸭子。 “对,下次就有经验了。”商户拿出鸭崽儿说道。 “抓过来。”成渊随后盯着鸭蛋:“咱两一人一个。” 安成站在门外,眼底带着几分生气看向刘管事,似乎在问,成渊整天就躲在这里干这事? 门“哐当”被推开,安成公主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清冷嗔道:“好啊你,这么多天不归府,竟然……。” “殿下?你怎么来了。”成渊从鸭笼里探出脑袋,头上顶着撮鸭毛。 见成渊手里拿着鸭子,安成知道自己误会他们的对话了。 卖鸭子的商户吓得立刻站起来,看到绝美的女人,又看了看成渊,明白面前的是安成公主。 这就是公主,真他娘美……商户低头道:“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卖鸭子的商户随后又看向成渊。 公主啊公主,外人面前,你要给我留面子的……成渊站起来,摆着威风架子说道:“不是说了最近在忙吗,让你不要打扰。” 有外人在,安成自然识大体,清浅一笑,柔声道:“本宫担心你,怕你饿着不是,别生气嘛,下次不打扰你便是。” 商户看向成渊,感叹这镇国公真是好福气,公主竟然脾气这么好,被国公征服的服服帖帖。 顿时,成渊的形象又高大几分,卖鸭子的商户把成渊当成男人里奋斗的楷模。 …… 镇国公府,卧房。 安成坐在床榻边,双手交叠覆盖在腿上,烛光下肌肤如玉,俏脸分外白皙红润,眼神清澈又带着天然媚。 “夫君,那会儿威风吗?”安成看着他清冷的问道。 当然威风,你要天天这样,那我更威风……成渊装听不到,这会儿装傻充愣是最好。 见成渊不说话,“前几日,为何去找智明借银子?也不回家拿来,你莫不是对我有意见。” 咸宁公主名朱智明, 成渊无辜嗯眨了眨眼睛道:“智明她……咸宁殿下她自己给我的。” 她夜里睡得浅,前几日听到府里的人说咸宁宫的事,因而才忧心他是不是银子不够。 “最近银子花得太多,府里的宝钞拿去买鸭苗,商户不收。”成渊坐在那里捧着茶杯喝水:“殿下你吃的好睡得好,我回不回来都一样。” 明洪武后期,民间百姓一百文以下的都是收银子和铜钱,不要宝钞,很多时候百姓嫌麻烦,铜钱白银民间流通的更多。 “你……” 想到自己跑去问二姐大姐她们拉下脸去讨教经验,偏偏这个家伙整天跟鸭子待一块儿,宁愿去找咸宁,也不问她要,便背过身哭起来。 成渊走过去道:“眼睛哭肿了,苦着一张脸就不漂亮了。” “你,你别碰我,寻智明去吧。” “我心里想着殿下,肯定就过来找殿下了。” “你信不信本宫打你。” “能够被殿下打,一定很舒服。那滋味妙不可言。” 成渊不耐烦了:“再哭?那我可就要动手摸你了啊,反正哄不好,不如霸王硬上弓……” 安成哭声立止,泪眼蒙蒙的望着他:“你……混蛋!” “眼看这几日天天下雨,我是急切的应对,所以忽略了殿下,我要怎样做殿下才开心?”成渊帮她擦了擦眼泪笑着问道。 “智明给了你多少银子。” “几百两……”成渊想了想,胡乱的说道。 “这是府库钥匙,里面还有父皇上次赏的金银,你拿去用,本宫的人需要别人养吗。” 府库里好多钱……成渊将钥匙又拿给她道:“殿下留着,我已经想到办法弄银子了,这些不能动,我一男人不至于还拿殿下的银子。” “什么你的我的,本宫的钱就是你的钱,傻乎乎。”安成公主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你不可贪污受贿。” “殿下,我去哪里受贿,我天天待在大棚里面,连女人都看不到。” “驸马,你可以称本宫的名字,智贞。” 成渊点点头:“好,殿下。” 朱智贞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成渊,道:“松,苏几府要有洪水吗。” 看着这么一双不带杂质的眼睛,成渊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但还是正经地板起脸,严肃地道:“对,殿下要相信我。” 朱智贞却是嫣然的笑了,随后想了想道:“你在府里,还能和我聊聊天,说一说外面的事。 你不在府里,我就只能待着枯坐一整天,我二哥说养鸭子最有意思,小姨我在想,怎么养的呢,真想去亲自见识见识。” ”成渊微微笑道:“汉王有没有说鸭子到处跑,还得管着,一不小心就踩到鸭子屎。” 朱智贞惊讶地道:“倒是没有。” “那么,他一定没有和殿下说,我养鸭子是为了六七月给河南与山东一带送预备蝗虫。” “真的吗?”朱智贞诧异:“想不到驸马竟会这么多东西,还知道鸭可以吃掉蝗虫。” 蝗虫数量少可以用鸭子,要是全大明都是,那就有些悬乎。 “会亿点点。” 成渊感慨道:“什么事对百姓们有利,我就做什么,我大明镇国公,受着国恩,上要为陛下分忧,下要为百姓解难。 对百姓有利的事,我都会竭力去做的,男儿大丈夫,以天下为己任,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最不喜欢那些,王公子弟整日喝酒吟诗,他们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人饥肠辘辘,衣不蔽体,不是只有读书就可以救天下,干实事才是。” 朱智贞凝视着成渊,觉得成渊讲大道理的时候,格外的有气概。便连他的形象,在自己的心里又高大起来,让她很是仰慕。 “殿下又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无时无刻都想着殿下,但是我也要想着大明和百姓。”成渊说的津津有味,都忘了还要吃晚饭。 朱智贞抿着唇,心说,你就胡说八道吧,哪里还想着我,便道:“你这心里还想着咸宁吧。” 成渊叹了口气道:“大禹治水,六过家门不入。我胸怀天下,岂可被女子耽误了自己的大志。” 朱智贞不禁凝起秀眉道:“本宫何时耽误你的大志了。” “……” 安成殿下,你怎么就不能像咸宁那样好骗呢! 成渊呵呵一笑道:“殿下和大明百姓都要兼顾,所以我确实很为难,只能为了大义牺牲小义。” 朱智贞靠在他怀里,感慨道:“你总是那么有道理。” “也不能这样说。”成渊抚摸着她的后背道:“那明日就带你去我那千亩基地看看,殿下到时候可别被鸭子给吓跑了。” “本宫不会的。” 她眨了眨眼,倒是转了话语:“多日不见,我看你清瘦了,你要注意自己身子才好,免得教认挂念。” “挂念……”成渊心里一动,胸怀天下还是值得的,他突然有一种一切都很值得的感觉。 她笑靥如花,如冰晶的眸子微微弯成月牙:“本宫自是挂念你的安危。” 看成渊笑,她乖巧的道:“好吧,时候不早了。” 说完她扭头轻轻吹灭蜡烛,钻入被窝里,滚到床内侧。 成渊脱衣躺下,双手镇在后脑勺后望着床幔,随后翻身睡觉。 身后的人却道:“镇国公~” 这时,身后裹着被子的安成,默默靠拢过来,一声不响的咬着他耳根。 “殿下你今天很不一样,干什么。” 成渊一脸正经的问道。 “勾引 你呀~” 她如冰晶的眸子里都是笑意。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别闹,民报的事交给谁了?” 安成笑嘻嘻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她单手托着下巴,腿搭在他的肚子上,道:“驸马,明明已经有本宫,还要和咸宁纠缠不清,人家谢过玉儿姑娘还得照顾妹妹,下一个又是谁。 若是本宫有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要抛下本宫,和她们私奔~想到你跟她们纠缠不清,人家心里就难受的很。应该帮你断了你的孽根,让你做内侍留在本宫身边也好。” 公主你是人格分裂吗今晚,还是说多重人格……成渊和她对视着,是不是自己近来不回府,刺激到她了。 “殿下,我决定了,这几天都带你去我的大棚。”成渊就帮她盖好被子:“明天我们一起去。” 突然安成咯咯的娇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这些人教的什么嘛。 “一点儿也不好玩~” 正文 155.奖励后,还要赏板子 , 成渊穿好衣服,听见她伸展懒腰:“昨晚身子骨都要被你拆了,人家不去了。” 昨晚是你直白的引诱我吧,与平常与众不同,成渊心里腹诽一句,起身将衣服穿好让她起床。 朱智贞嘴上这么说,却走到镜子前梳发,丫鬟很快进来,伺候洗漱。 “夫君,将床单换掉。” 丫环要上前去换,被制止。 成渊将床单扯下来,拿去换了。 正待要出房门,身后安成公主取了伞道:“带着伞。” “噢。”成渊看了看天,今天早上没有下雨,他从书房取了瓶香水,这还是以前签到得的,他用竹筒装了递给朱智贞,或许他可以试着搞香水卖钱? 临出门时,成渊看了眼道:“刘管事,书房记得多去看看。” 刘大锤自然知道是什么,他点头表示自己会给石室的人送饭。 应天府,桃李结苞。 清晨的石板路上,推着车子,挑着担子的商贩来来往往。晨雾中,成渊带着几个护卫,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道:“想吃什么?” 安成公主掀开车帘子道:“我要吃瓦片烤肉。” “这个没有,除了我会做,大明朝你找不到第二个。”成渊得意的笑着。 安成道:“那你随便买。” 骑马走到集市口附近,成渊走到徐妙锦的摊子前,今天多买了两个个茶叶蛋,给她付了铜钱笑道:“你可真是要铁定为难定国公。” “我自己赚钱,不丢人。”徐妙锦利索的包好茶叶蛋。 “过几天我想开个书斋,缺人手,徐小姐要一起吗。” “工钱多少?” “让你当半个老板。” ... ... 155奖励后还要赏板子 (第1/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妙锦看了看马车:“安成在?” 成渊点头,道:“她一个人在府里待着闷,我带她一起去城外。。” 徐妙锦走到马车边和安成寒暄一番又去做自己的生意。 ………… 城外,大棚。 夏四月有大水,这件事情,成渊早就推荐了夏原吉,朱棣让工部去做。 成渊则是用夹子捣鼓各种古代化学物质。 鸭子吃蝗虫,这方法只是其中一种,最主要的是杀死蝗虫卵。 吃蝗虫他是不可能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蝗灾时的虫子。 今年难得没下雨,可能老天觉得马尿太多不好,晴了一天,带来的雨伞和马车就没多大用。 从大棚远处的实验室出来,看到安成坐在露天实验稻田边笑的开心。成渊愣了愣,片刻后摇了摇头:“你干嘛自己发笑。” “那只黑色的鸭子在水里游,被后面的鸭子挤开,它气的直叫,我便猜黑色反败为胜,没想到黑色真的赢了。” “殿下的快乐这般简单。” 长在燕王府的郡主,随后又是皇宫的公主,这样的环境自然看不到农田里的快乐。 但她反而没有觉得脏和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反而很快融入其中,倒是想不到她还有这样一面,以前总是以为她很难哄的。 一个人身上藏了这么多未知面,闯关探索模式,想想就觉得有趣。 “谁说快乐只有读书绣花。”她望着远处围栏外的农田,片刻后又看向成渊这边,说道:“对了,你明日也带我来这里吧,别把我丢在高墙深院的府里。” 她既然提出来,成渊点头。 随后的半个月里,苏州府和松江府果然... ... 155奖励后还要赏板子 (第2/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了水灾,但是因为把控及时,除了少数房屋外,粮食没有损失,百姓也没有伤亡。 江南洪水的第二日,朱棣在奉天殿说了这件事,最惊讶的还是杨士奇和杨荣他们。 “诸卿,松江府,苏州府,嘉兴府各地这次,夏原吉治水有功,该赏。更要赏的是镇国公,这次他被朝中认为是疯子,此事大家该还他清誉。” 杨士奇出列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次镇国公功劳最大,之前我们都对镇国公误解,该上门道。” 杨荣不乐意,他们怎么说也是内阁大臣,这为了国公道歉,成何体统。 朱棣看了看道:“致歉不必,但是可以去看看他,顺便问问蝗虫之事。” 杨荣听出来是朱棣给他们几个大臣解围,便道:“臣遵旨。” 解缙对成渊一直有好感,下了朝就打算去看看。 此刻,成渊正忙着在筹办书斋,他口述,杨贤之给他代笔,主要还是以书生小姐为主题,毕竟他要赚女人的钱。 和徐妙锦商量好,由她帮自己经营着,到时候两人平分,顺便再捎带着售卖香水。 玻璃瓶子当然没有,成渊专门请人制作了小坛小罐,和书籍一起售卖。 刚开始生意特别冷清,找了几个说书先生宣传一两章,大家就纷纷而来。 顺便还借助民报宣传一番。 售卖最快的应该是《石头记》,不过红楼梦那么厚,成渊只先印刷了前十章试试水。 成渊托人给徐皇后和咸宁送了瓶。 咸宁坐在坤宁宫,盯着小罐子呆呆的发愣,人在宫里,心早就飘到宫外面去了。 徐皇后走进寝宫,唤了声不见咸宁回答,又在她面前晃了几圈,弯下腰看着自... ... 155奖励后还要赏板子 (第3/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己女儿:“咸宁,你这是怎么了。” “啊,母后你吓死我了。”咸宁立刻娇滴滴站起来,拉住徐皇后胳膊,走到旁边坐下。 徐皇后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女儿可爱的样子:“我唤了你两声,你呢?” “你还在想成渊的事!” “我……” 徐皇后楞了半晌,才道:“天下男子那么多,你怎么就死心塌地在你姐夫身上了。 你这丫头,终身大事,岂能这般儿戏,你父皇对你宠爱,你便骗着他一起胡闹。” “母后,儿臣两年前便与你说过此事的,是你偏心姐姐。”咸宁道。 徐皇后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说道:“你想与你姐姐一起做平妻吗!” “母后,其实也没啥……” “本宫的女儿,能如此委屈。”徐皇后心里过不了那道坎:“我要问问成渊那小子,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几日带着高煦,和你小姨又一起开什么书斋,徐家姑娘怎么能去大街上抛头露面,还去经商,本宫可要好好罚罚成渊。” 咸宁大惊,赶紧扑过去抱住徐皇后道:“母后,你……不许……” “其实他从来没对儿臣说过要娶儿臣的话,人家对我,从来都没有动手动脚,母后凭什么罚他。” “什么什么?”徐皇后更惊讶了,这小子还看不上自己女儿。 咸宁将自己的思念和欢喜一股脑儿的告诉徐皇后,跪在徐皇后身边,眼泪汪汪道:“母后,儿臣真的喜欢他,就只喜欢他,你答应儿臣好不好。 上次得知他失踪,儿臣才知道有多喜欢他,你跟姐姐说说好不好,让父皇去说,成渊一定听的。” 徐皇后拿出帕子帮她... ... 155奖励后还要赏板子 (第4/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擦了擦眼泪说道:“你上次穿素袍,满朝文武都知道此事了,傻丫头,你就是糊涂,母后帮你选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母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对百姓都比对儿臣好。” 徐皇后故意生气道:“母后上次提过一次,你姐姐那里,你怎么嫁,况且他也没有要娶你。” “母后,与姐姐平起平坐,我也愿意的,做个妾也可以嘛。” 徐皇后道:“明日,母后让命妇们把自己家的儿子侄子都带进宫来,叫你三个哥哥帮你设宴款待,你呢,就偷偷在后面选。 不管是谁,母后都答应你。成渊虽然好,但他是你姐夫,所以,此事到此为止。” “母后,儿臣就喜欢他,为了他去死也可以,母后真坏,父皇都答应帮我赐婚,母后你还要拆散我。若是母后逼我选驸马,那儿臣便出家去,” 徐皇后又气又好笑:“母后可没有拆散,成渊他也不喜欢你啊。” 咸宁双手掐腰道:“我不信,我哪里配不上他,他正因为顾虑姐姐,所以才觉得我跟他不可能。” 徐皇后道:“你……你难不成已经对他示意过,否则怎么如此肯定。” “没有啦,儿臣只是趁他昏睡时……偷偷亲了他。” 咸宁说完腾地脸红了,低着头,不断的揪手。 徐皇后一屁股坐在锦凳上,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女儿只是说笑。 喃喃自语道:“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大胆,你真是要气死我。唉,都怪你父皇,宠你宠的无法无天,你……怎么可以……” “母后,好不好,你从小到大就觉得姐姐乖,姐姐好,你对常宁,都比对儿臣好,您不就是觉得儿臣顽劣……” “你先起来。”#... ... 155奖励后还要赏板子 (第5/6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答应嘛?” “你父皇真是太宠你了……这事你姐姐和成渊不答应,母后跟你父皇也没办法。” ………… “镇国公接旨,此次治水……” 成渊和安成上场,身后跟着国公府老小。 成渊掀开两个大箱子,里面是赏赐的金银珠宝,还有布匹等东西。 成渊道:“谢陛下赏赐,为百姓是臣应该做的,但恭敬不如从命,赏赐便收下了。” 随后他取了一锭银子塞给前来宣旨的内侍。 朱棣的人马刚走,徐皇后的密旨便送到了汉王府和国公府。 朱高煦和成渊分别领二十大板,当场行刑,还赐了金疮药。 说二十下,谁知内侍还多打了一板子,每打一下,成渊就喊叫一声,满脑子都是问号。 安成公主站在他身后,他嚎叫一声就像针在她心上戳一针,实在不明白母后为何要赏板子。 徐皇后可是贤后。她为何突然要打自己板子,到底为啥啊。 朱老四打我还说的过去,徐皇后干嘛啊这是,还赏金疮药。 但听汉王府的人来说后,成渊心里就平衡了,徐皇后把自己宝贝儿子也打了。 说是他们带着徐家小姐经商,吃板子教训。 安成只好帮他脱了裤子上药,她也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对成渊很好,今天突然赏板子。 正文 156.在大学士面前凡尔赛 青瓦白墙,翠柳随风。 成渊趴在府中,赏着春景,他始终想不通,仁慈端庄的徐皇后为何突然对他的“屁股”下毒手。 自己这个姑爷哪里得罪她了,徐皇后的伟大光辉在这一刻碎一地。 杨士奇下朝来看成渊,见他屁股肿的老高,直摇头道:“文人之耻,安成公主竟如此对待国公,将国公的臀揍得如此夸张。” 解缙也来了,他顺手在成渊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便正经起来:“这次我和杨兄是来替苏松几府的百姓感谢的。” 感谢,你就拿嘴感谢?不能嘴上说说,得拿行动出来……成渊道:“不是什么大事,几位学士不必如此。” 解缙和杨士奇认为,该感谢还是要感谢的,他们正要夸成渊谦虚时。便听到趴着的人悠悠道: “预言成真,好在水灾什么的都结束了,陛下倒是好好奖赏了一番,其实说来真是惭愧,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救了松江府,嘉兴府,湖州府,苏州府几十万百姓而已…” 几十万百姓而已…… 这话怎么听到哪里不对,杨士奇和解缙嘴角抽了抽,听起来真欠揍啊。 成渊好奇的问道:“百姓虽然转移到安全之地,那治水不可疏忽。” 杨士奇笑道:“夏原吉治水有功,陛下也赏了。” 院中的椅子咯噔咯噔,成渊见解缙的凳子摇晃,边从旁边抽出一本书给他道:“垫椅子腿用,这样坐着平稳。” 解缙接过,正要垫桌子,但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脸上尽是惊讶,拿起册子翻了翻道:“这东西垫椅子腿儿?” 杨士奇看到解缙异样表情,摇摇头说道:“解兄,怎么了,你如此大惊小怪的。” 咱们好歹是内阁学士,就不能装作见过世面些吗,为一本书至于成这个样子。 杨士奇笑道:“解兄,你还保留着孩童的纯真。” 解缙拿起书册递过去:“杨兄,这是你昨天来我府上要的东西,这个我都没有买到啊,谁想到国公府有,还是拿来垫桌子椅子的。” 杨士奇觉得成渊有种暴殄天物。 成渊忍笑道:“可能是两位学士对书籍很喜爱,我对这东西不讲究,看完就扔,用来垫桌子椅子也很正常。” 杨士奇和解缙一脸悲痛的如死了老娘般,摇头道:“《石头记》这本书一出来,前十章便让人欲罢不能,那里面的的朝代虽然杜撰,却是好书啊。 如此难买的书,镇国公竟然拿它来垫桌子腿,此乃暴殄天物。” 成渊这才想起,他前几天才在“成锦记书斋”让印刷了一百本,谁想到畅销的很。 难道杨士奇和解缙不知道这是自己书斋里卖的? 也难怪,这几位内阁学士忙着处理江南水患,平时准备《永乐大典》,不知道也正常,毕竟没有名气。 “啊……两位学士,如果喜欢,那就送给你们吧。”成渊笑道。 “这多不好意思。”杨士奇连忙表示无功不受禄。 但下一秒看到解缙去抢,当下手也伸过去道:“我看看就好。” 杨士奇,你是嘴上不要,身体很诚实啊。 正在这时,安成公主抱着一摞书稿走过来,明眸皓齿,用很有质感的嗓音说道:“杨学士,解学士。” “臣杨士奇见过安成殿下。” “见过安成殿下。” 两人边说边争那本《石头记》。 “驸马,这些书稿本宫已经帮你修改好了。”安成的嗓音很好听,很有质感,有磁性,让成渊总想起21世纪的声优。 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喊成渊驸马。 要是只剩两人,那就胡乱叫,什么官人,成郎,爸爸一类,称被成渊已经洗脑了。 “后十章,我让人送去成锦记。”成渊说道。 安成点点头,美眸凝视着杨士奇和解缙,久久不语。 突然,她轻咦了一声,脸上闪过困惑之色。 “两位学士,书……破了。”安成从衣袖里伸出手指了指。 院中暖风袭来,杨士奇这才整了整自己衣服,道:“叫安成殿下见笑了。” 杨士奇和解缙人手一半,风一吹书纸散落在地,尴尬笑道:“实在是太喜欢这本书。” “等等。”解缙拿过书稿道:“这字迹怎么跟《石头记》一模一样。是谁写的小楷,字迹清秀。” “解学士,是本宫写的。”她说。 殿下写的?她说《石头记》上面的字是她写的,难道说……杨士奇对她说道:“可否看看书稿。” “这……”安成看了眼成渊,好看的眸子似乎在问他可不可以。 “不可以!”成渊斩钉截铁道:“《石头记》后十章,还不能给编书以外的人去看。” 杨士奇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几张纸吗,镇国公至于如此的紧张……这不对,不对,镇国公刚才好像说了《石头记》后五章。 “《石头记》!” 解缙瞪大眼睛,以为自己耳朵是听错了。 “是《石头记》。”成渊趴在长椅子上说道。 杨士奇和解缙这才知道,《石头记》竟然是镇国公写的,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描写那些女子,两人就觉得汗涔涔。 “明日印刷后,就会在成锦记去售卖的,到时候两位可以去买。” 成渊叹了口气说道:“生意不好,也就卖出去了九十八本,毕竟呢,我只印刷了一百本试试水。” 只印刷一百本,卖出去九十八,一本还来垫椅子腿……这不是招人打。 “镇国公,写话本如何?” “难啊,好羡慕你们这些大学士轻轻松松就编书的文采啊,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我是头发掉许多,一天才口述了十章。” 一天就十章……杨士奇摇摇头,镇国公真是欠揍。 成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安成一愣,美眸里迸射出亮光,她望着成渊,抿了抿唇。他明明是把自己之前在燕王府给她看的话本拿出来照着抄。 解缙道:“镇国公,可否为我和杨兄留两本,我们立刻付银子,听说十章是一两?” “不要银子。”成渊道。 “不要钱,我们怎么过意得去。”解缙和杨士奇说道。 “二位留下墨宝,写妙笔生花这类便好。”成渊笑道:“到时候再由二位题个字。” 安成笑了笑,她已经知道成渊的目的是什么了。 杨士奇于解缙如今在朝廷可是十分出名的,有了这个,应天的文人岂不是都会慕名而来。 正文 157.徐皇后的安排 杨士奇挥笔写下几个大字,盖了自己的印,随后双手交给成渊,道:“镇国公,可否换两本《石头记》?” 解缙哈哈大笑,随即写下妙笔生花几个字,也放下笔:“我与杨兄都想换两本出来。” 桌上毛笔蘸满浓墨。 成渊挥手:“来人,将两位学士的墨宝裱起来,到时候挂在书斋中。” 得到杨士奇和解缙的墨宝,对于大明朝来说,这就是明星效应。 欣赏墨宝时,门口有家丁恭敬进来高声道: “国公爷,夫人,宫里来人传话,请你们去东宫赴宴。” 东宫赴宴?朱胖胖有什么喜事? 成渊心头疑惑,杨士奇和解缙笑着告别,说既然太子宴请,便不打扰。 朱胖胖和太子妃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夫妇两人收拾一番进宫。 东宫。 陈设雅致简单,古色古香的大厅里站着不少青年才俊,身材魁梧的朱高煦和一双小眼睛瞄来瞄去的朱高燧。 朱胖胖坐在正中,张氏和徐皇后等人也在。 桌上的香炉内,袅袅檀香。 朱胖胖回头看了眼徐皇后,他挠了挠头,自己母后前几天让自己宴请王公贵族的公子。 却拖到了今天。 坐在书桌后的咸宁抬眸看来,胸脯气的一颤一颤,母后太气人了,她竟然给自己一块玉佩,选哪个王公子弟,就命女官将玉佩递过去。 那她,是不是可以将玉佩递给成渊?可姐姐怎么办…… 徐皇后虽然在徘徊犹豫,但理智告诉她要顾及皇室尊严,朱家的脸面,不可随意而为。 朱棣忙碌时,徐皇后不会拿这些小事私事去打扰朱棣,因此便自己将建文旧臣的家眷,靖难武将的家眷纷纷请来吃酒。 一来可以帮朱棣笼络这些命妇,稳定人心,二是顺便将没有婚配的男子也带来,给咸宁暗地里选。 朱胖胖,朱高煦,朱小眼作为朱棣的三个皇子,自然也要出席。 朱高炽露面少,因为身体原因和其他,但是谈吐才学却很厉害,建文旧臣纷纷说朱胖胖与懿文太子朱标十分的性情相近,品德脾气都十分相似。 今晚他主要是招待住在十王府的公主,驸马,这些家眷都在后殿。 前殿则是未婚配的青年才俊,朱高煦招待他们。 徐皇后为了帮朱棣树立好名声,这会儿忙着在那里与命妇交谈。 站在前往东宫的宫道上,东宫侍卫长李乾作为朱高炽身边的人,在那里迎接来东宫的命妇和公主们。 朱元璋那些女儿都住在十王府,被女官带着过来,驸马则是紧随其后。 袁容和李让在燕王府便是与两位公主成亲,倒没有按十王府的规矩来。 最让驸马们记恨的是成渊,凭什么大家都是驸马,你就可以让公主住在镇国公府,每天成双入对出现。 还堪称是独特的驸马,拉仇恨。 侍剑道:“国公,殿下,准备的礼物现在拿出来么?” “不急。”成渊道:“先进去。” 李乾远远看到成渊和安成公主,便恭敬迎上来:“镇国公,安成殿下,太子在后殿。” 成渊一边和安成说事情,一边分心回答李乾。 “殿下,待会儿宴请结束,我们在殿门口会合。”成渊转头,握住安成白皙柔软的手笑了笑,一直舍不得放。 恶心,失礼!李乾眼神留意到这个动作,心里愤愤不平的骂了句。 他感觉镇国公实在是下流,自己被冒犯到了。 安成轻柔的“嗯”了一声,正要跟着内侍离去,发觉成渊还没有松手,眉眼含羞,轻声嗔道:“还不放手~” 接着李乾看到更丧心病狂的事。 镇国公竟然还捏了捏安成公主的手才放开,李乾心里一片绝望,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公主殿下,被这个下流油腻的镇国公摸来摸去。 成渊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驸马。” “嗯?” “不许饮酒,别忘了你的伤。” 安成想好了,她今天必须找母后讨个说法,哪有做了好事,还要被打板子的。 成渊感觉到温暖,被人关心和惦记的温暖,点点头。 ………… 成渊跟着内侍进了后殿。 武将除了徐辉祖,李景隆,基本都来了。 自徐皇后被封皇后,徐家就真的是一门一后,一家两国公,两王妃。 徐家在永乐朝熠熠生辉,重新成为大明第一世家,如今就只剩下徐妙锦没有婚配。 成渊看到丘福和朱能他们,纷纷点头问好。 大家看见镇国公一直站着,也不坐下来,心里都很疑惑。 朱高煦扶着腰走出来,看到成渊后顿时两眼泪汪汪,两人交换了只有彼此懂的眼神。 今天坐马车都是趴着的,害得自己这几晚只能睡素的。 “国公,同病相怜啊。”朱高煦扶着成渊道:“此事母后莫名其妙。” 我今后要离丈母娘远一些,成渊下定决心,刚转头便看到徐皇后站在不远处:“成渊。” 听到声音,成渊就想从徐皇后的视线里消失,可该死的屁股拖累了他矫健的步伐。 “臣见过皇后娘娘。”成渊道。 “难道本宫配不上你一句母后?” “母后。”成渊硬着头皮叫道。 徐皇后示意身后的内侍和宫女都退下,说道:“本宫打你,是为你好,今后你便知道了。” “是。”成渊躬身。 “你去哪里?”徐皇后道。 “臣赴宴。” “陛下在谨慎殿处理政事,你过去陪他说说话,正好有伤,去歇着。”徐皇后吩咐他。 徐皇后也是很理智的,她不能伤了自己孩子的心,但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成渊。 皇家脸面……其实咸宁高调挡刀穿素服,朝廷皆知,徐皇后觉得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成渊娶咸宁,大明没有这样的先例啊,不娶,她又怕咸宁做出傻事,这件事的想法实在是反反复复…… 为了防止咸宁胡来,徐皇后便安排成渊去朱棣那里。 丘福和朱能是新的武将世家,跟着朱高煦不断的敬酒。 成渊是有这个能力的,但他心思不在权谋和高位,在于折腾其他利民的事情。 随后他去找了安成,嘱咐她宴席结束后不必等自己,留在宫里歇着。 宁国公主没有来,其他的公主都看着成渊,随后又看向安成道:“安成你可真是好福气,镇国公可是才貌双全的青年才俊,这次又救了江南百姓,你的命可真好。” 住在十王府的前朝公主,如果住在皇宫锦衣玉食,一旦嫁了,有的驸马比较清贫,便只能紧巴巴过日子。 “镇国公可厉害了,咱们那些驸马哪个敢有他的气魄。要是有,我们也不必住在十王府了。”其他公主说道。 不远处常宁道:“三姐,镇国公他怎么瘸了,这不吃宴吗?” “他……母后让他去父皇那里。” 坐在远处不好意思抬头看安成的咸宁扣着手,听到这话楞了楞,肯定是母后的安排。 那她的玉佩谁也给不给了。 朱棣在谨慎殿处理政事,看到成渊进来后,笑呵呵道:“坐!” 成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他不做违抗皇名,坐了又屁股疼。 朱棣道:“皇后打的?拿个软垫子坐着。” “陛下。皇后娘娘为何打我?” 朱棣道:“你跟咸宁的事情,现在懂了吗。” 成渊道:“陛下,臣以为,马上便是蝗虫之灾,臣觉的百姓之事,才是大事啊。无心想其他。” “朕也觉得,关于《永乐大典》的事情,还需要书籍材料,大报恩寺你可别给朕耽搁了。” “是,过几天臣便去。” 朱棣摸了摸后脑勺道:“皇后的安排也是为你好,可不要记恨她。” 成渊忙道:“臣不敢。” 朱棣挥挥手,示意他坐的近些,这才道:“朕有个新的想法,与你说上一说。” 正文 158.与永乐志同道合 朱老四你又想到什么新法子,要跟我辩论,成渊屁股疼的,哪里有闲心思过来听他叨叨。你就不能好好的批阅奏疏? “陛下,先说好不要打板子,您是要封三皇子的事情?还是想重视火器?” 这家伙还真是管不住嘴,瞧瞧这嘴说什么中什么。 从认识成渊开始,别人不知道,朱棣最清楚,震撼于成渊的预言能力,说一句中一句。 尤其是苏州,湖州,松江,嘉兴四府有洪水的事,他又预言中了。 洪水来势汹汹,但及时解决,并没有造成多大危害。 朱棣觉得明明自己才是皇帝,可预言能力还不如成渊这小子,情何以堪。 这家伙肯是上天派来辅佐自己完成大业的。 朱棣笑骂道:“你当朕瞧上你的屁股了,你真是不害臊,朕要说说火器的事,再说说高燧的事情。” 好家伙……又被我预言中了,我真是个天才。 现在成渊站的规规矩矩,他可以跟朱老四顶嘴,但是在朱老四说正事的时候绝对不能捣乱,不然就让你脑袋直接搬家。 朱棣一屁股坐下,这些日子想起大半辈子的作战,梦里常响起的惊雷,火器这些,让他心有震感。 历史上,永乐大帝于五军营、三千营之外另设神机营,成立世上最早的专门的火器兵种,与他今日这番境遇,实在不无关系。 经过多年打仗经验,朱棣深知火器的重要,针对漠北,强弓利矢、骏马快鞭,这些从靖难吃的火器亏,让朱棣对火器运用刮目相看。 朱棣等着成渊上朝总是焦躁的,好不容易见到成渊,立刻抽出关于沿海的奏疏塞到成渊手里:“瞅瞅,海盗兴风作浪,不知从哪里抢了火器。” 成渊接过奏疏,匆匆浏览一遍,知道了大概,这和史书里记载的倭寇乱杀烧抢没有什么不同。 “朕靖难时你最清楚,燕军被南军用火苦头都尝到过,朕对这些火器很是感兴趣啊,关于火器匠人,火器图纸,火器作坊这些,朕要重新整顿。 等蝗虫事过,你要负责,首先制定严格的保密制度,还要制定一系列研发火器的奖罚措施,鼓励这些火器工匠为大明造火器。” 朱棣这番话结束,成渊道:“陛下也应该建立一支火器部队,这是臣以为最合适的。” 火器部队!朱棣前几天想过,但没有具体思路,想不到今天成渊又提出这个东西,当下道:“成渊,你跟朕想到一块去了。” 成渊笑了笑,说道:“打造一支火器部队,与陛下的三千营,五军营一起拱卫大明京城,不如就叫……神机营。” 朱棣蹭的站了起来:“神机营,你竟然跟朕不谋而合,朕要组建一支纯火器为主的京营部队。” 朱元璋统一天下时,因为火器捡了大便宜,十分重视火器的发展,不过大明军队的火器比例一直很低。一百人里火铳手不过十人,其他的都是冷兵器。 当然也因为火器炸膛,因此火器威力并不如后期。 朱棣从小就对军事感兴趣和熟悉。 他在靖难中,每次都吃火器的亏。 朱棣总结经验,深知火器利用得当时可以做利器,因此去年他就开始在心里盘算,打造一支火器部队。 神机营与其他部队不同,火器基本被代替冷兵器。 “陛下,臣以为火器不比冷兵器,火器的工艺要求更高,对于火器工匠要求也要严格,没有能够批量生产火器的队伍做后盾,是绝对不行的。 不实现火器工匠需求,那神机营就成了一句空谈。” 朱棣想了想,将奏疏底部抽出一卷图纸,“你过来,朕要你在这卷图纸上将你对神机营的计划写出来。你,能否今夜做到。” “臣可以做到。” “当真?做不到朕要罚你。”朱棣又补了一句:“当然不是打板子,是其他的惩罚。” “如果今夜臣做到了,陛下要怎样嘉奖臣?”成渊信心满满,笑道。 “那朕就将朕的宝贝给你。” 宝贝?夜明珠还是镇国剑,或许是藩属国进贡的好东西。 成渊道:“臣已经迫不及待要陛下的宝贝。” 依照刚才和朱棣的探讨,神机营专门学习一切与火器有关的东西,需要准备的可就多了。 需要碗口炮,将军炮,手把铳,快枪,单兵火器,攻城火器……以及火箭这些,还需要适应各种地形。 不过,大明朝的火器部队不会单独去作战的,它会跟骑兵,步兵,冷兵器相互配合。 火器犀利凶猛,作战时可以达到震慑的作用,用最小的代价取最大的胜利和战果。 成渊只需要将自己的规划交给朱棣便好,后面神机营陆陆续续的建造和演练,朱棣都会选择,火器匠人也要由专门的机构管理。 这些事情,还需要工部跟着一起配合才可以,对于枪械他懂些,让他制造就不太可能。 就像我们会住房子,但不是每个人都会造房子。 提到火器,自然离不开火药,黑火药这种,工匠们经常尝试。 最有名的是洪武年的陶成道,他已经为了这类事业付出了生命。工匠们也得到很多经验,知道怎样的比例可以产生更大的效果。 对于火药,并不是威力大就好。 有的火药威力大,一用就炸膛。 火器离不开材料,明朝继承了宋元的焦炭冶铁技术,材料的优劣直接决定火器的使用安全,寿命。 以如今的工艺水平,提炼一块钢也是不容易,因为无法量产,如果集中大量人力,只能做出几把稀有珍贵的火器的话。 对于大明军队来说,毫无意义。 对于火器,成渊是想过燧发枪,燧发枪只要工艺进行改进,以自己的拿来主义和工匠努力,努力下,也是能够实现的。 这个可以写出来,给朱棣,具体研发要靠工匠。 接着,成渊又提了三段击,这对于大明目前来说,无疑是最容易解决火器每发射一次,装药填弹最佳办法。 三段击最初原型是,明洪武年间朱元璋派义子沐英在讨伐云南时,为了攻击当地的野象部队用过,他们是三个人为一组。 朱棣看到图纸写的东西时,猛的拍了下桌子,将殿外打瞌睡的内侍吓得立刻跑进来。 “不错,如今朕对火器有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是火器射速太慢,导致火器威力受影响,你这个法子朕觉得十分不错。 朕明日立刻让武将组织神机营,把这个法子也推广下去。” 成渊知道什么时候该邀功,什么时候该谦虚,立刻道:“陛下,这并不是臣想出来的,而是当年云南沐英沐大将军提出来的,臣只是把它加工改进下。” “这种法子朕却不知,如今大明消息传播缓慢,这个法子或许只在云南当地流传,所以朕算你的功劳。” “陛下其实也想到了,不是吗,功劳应该是陛下的。” “你与朕的法子不谋而合,朕与其他武将提,他们都是不看好,也只有你与朕志同道合。” 那你的宝贝是不是该赏我了,你这已经勾起我的好奇了,拿你给的宝贝去卖了,到时候大棚又有钱制造了。 成渊不由得笑起来,露出牙齿。 正文 159.朱棣试探 , 此刻,刚入夜。 朱棣将图纸让身边的内侍刘义收拾好,转头看见成渊在底下笑,他放下朱笔,摸着胡子,咳嗽道:“成渊!你笑什么?” 我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成渊只好收住笑容:“陛下,臣只是想关于接下来的规划,毕竟此事做好,就可以成为大明拱卫京师的主要力量。” 朱棣知道沿海倭寇侵扰,他容不得别人践踏大明土地,侵扰撩拨,这是朱棣的性格。 这次倭寇侵扰,朱棣立刻让丘福好好准备,到时让他提个针对倭寇的计划出来。 对于神机营,朱棣很热心。 朱棣听后点点头,随后抽出一本奏疏,是朝中大臣提议将三皇子朱高燧封王的事。 成渊接过内侍送来的奏疏,快速浏览一遍道:“陛下,您是想封三皇子为赵王吗,明年就藩?” “朕是想封他为赵王。”朱棣下意识回答后,又抬起头。 成渊抬头时,便看到朱棣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看着他,旁边的内侍眼里也有震惊。 你们不要这般迷恋哥,哥只是个穿越而来的传说……成渊咳嗽一声:“陛下英明神武,最近不见,陛下又威武干练许多岁,貌比潘安,武如关圣。” 这话成渊说完,他脚指头尴尬的都能在谨身殿挖出一座奉天殿来,这话太突兀尴尬了。 朱棣拉着脸敲了敲御案,谁愿意听你小子说些阳奉阴违的话,直接严肃的说道:“成渊,说重点,很不错,你又揣摩懂了朕的意思。” 停停停!我并不想揣摩,揣摩太多我就跟刘伯温和三国的杨修一样,脑袋要搬家的。 “臣不懂陛下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说了,谁想到给对上了。” 朱棣皱了皱眉,眼前这小子从靖难开始,跟自己为这类预言的理由扯了多少没用的。 “朕问你,你为何认为朕会封高燧为赵王,封地彰德府,你要不给朕一个理由,朕赏你板子。” 话音落下,成渊遗憾的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臀:“唉,屁股兄弟,我没有照顾好你。这个嘛说来话长,因此臣就不说了。” “住嘴,你又想跟朕扯皮。”朱棣不是好糊弄的,他对成渊每天都在产生新的好奇。 朱棣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你跟朕讲讲那个教你算卦的师傅。” “那是臣入燕王府之前的事,我那算卦的师傅觉得臣骨骼惊奇,便传了一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一天他跟臣说,臣要辅佐一代帝王成就盛世……” 听到成渊长篇大论,头头是道,朱棣最不擅长听文绉绉的话,再说他跟成渊相识已久,便点头信了。 “成渊,修建大报恩寺的事情,你明日好好去看看,蝗虫之事也不能轻易的携怠,知道吗。” 朱棣说道:“那宋晟和宋瑛一家会在集市口斩首,此事你不想说什么?” 成渊道:“陛下的决断,臣绝不会妄加议论。” “此事朕与你说了吧,在宋瑛和梅殷勾结之前,都察院御史就弹劾过宋晟好几次,弹劾他在西凉目无法纪,骄纵自专,朕都压了下去,念着他功劳。 朕原本想将公主嫁给宋家,谁知道宋晟派宋瑛进京,第一件事便是给高煦巴结送礼,都察院又立刻弹劾。 谁知,多日后,那宋瑛明知刺驾是死罪,还参与梅殷,景清等人行凶,不可饶恕。” 成渊认真听着,只说朱棣的主意便是合适的。 朱棣说完想了想,试探着问成渊。 “成渊,你可知今夜东宫宴请的王公子弟吗。” 这我怎么知道……成渊摇头:“请赴宴就来了,谁知还没吃酒,就被皇后娘娘派来陛下这里。” 朱棣点头,还算诚实。 正在此时,朱棣身边的内侍刘义匆匆进来,附身到朱棣耳边:“陛下,咸宁殿下把玉佩给摔碎了,还要跳河,被太子殿下和汉王给拦了下来。” 随后刘义又退出殿外。 朱棣在几个儿女里,对徐皇后生的老二朱高煦和最小女儿咸宁公主,是很喜欢的,两个孩子在他面前也大大咧咧的,丝毫不畏惧。 徐皇后则是心疼朱高炽的身体,喜欢老大儿子,又觉得安成公主在各方面很像她,对两人很疼爱。 咸宁公主十分会撒娇,每次把朱棣逗得直笑,听到自己姑娘闹脾气,他也不高兴。 原本朱棣想着成渊必须笼络,再加上知道咸宁的事,愿意撮合。但是徐皇后觉得有失皇室尊严,迟迟犹豫。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成渊都要忍不住开口时,朱棣突然说话了。 “你上次被绑,朕的咸宁,差点要为你披麻戴孝,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安成可告诉过你。”朱棣一步一步试探。 “有。” 朱棣冷冷哼了声,将奏疏丢到桌上突然问道:“你和咸宁,可有私情,你可有占她便宜。” 成渊心跳加速,汗都下来了,立刻站起来,赌咒发誓,说他和咸宁公主绝对没有私情,若有半句假话,请天公降下天雷。 按道理,男女感情里,男人对女人总是会处于攻城掠地,因此便会占到些便宜。 但是朱老四的女儿,他哪里敢去占便宜,虽然咸宁给他一种初恋的感觉。 但是姐夫怎么能跟小姨子……他也犹豫。 可是咸宁上帮他挡一刀,还给他差点披麻戴孝,这种在外人看来,他绝对是占了咸宁便宜。 而且她爹还是皇帝朱老四…… 成渊解释发誓。 朱棣反而越听越气,道:“俺知道你没占她便宜,知道你没骗她,俺就是问问你,咸宁如此对你,你心里如何想的啊。” “臣……臣……”成渊结巴了。 说不喜欢,那就是看不上呗,敢看不上皇帝的女儿,自己活腻歪了。 说喜欢,确实是喜欢,但是这大明朝哪有娶两个公主的,再说皇室脸面放在哪里。 娶两个公子,那么牛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成渊支支吾吾道:“陛下,臣……觉得咸宁公主性子活泼,天真单纯,臣不敢妄想,此乃皇室脸面。” 朱棣被气笑了:“妄想不妄想这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皇室脸面自有朕来撑着,不是你操心的事。” “嗯?”成渊抬头。 “臣觉得咸宁殿下很好。” “很好?那你喜不喜欢,这事俺又不知道,不说实话,你是要朕砍你脑袋?” “臣……喜欢,只是臣不能辜负了安成殿下,殿下的性格,绝不会受此委屈的,臣也不希望她受委屈。 臣以为当前不是谈此事的时候,倭寇侵沿海府县,神机营还待规划,蝗虫灾即将而来,报恩寺也要修建,这才是头等大事。” 可以跟朱老四说实话,但是不能玩心眼,玩心眼他比自己厉害,帝王心术不是盖的。 成渊道:“陛下,臣大棚明日即将收获,臣得回去看看。” 朱棣反而不自在起来,要是其他人这样,早就杀了。但是成渊是他的左膀右臂。 朕不要脸的吗……朱棣有些扭捏着道:“咳……朕就随便问问……咳咳,国事为重,此事朕就随便问问,暂且不提了。” “陛下,臣告退。”成渊立刻匆匆的出殿。 朱棣一抹自嘲的苦笑留在嘴角,心里喃喃自语:成渊,你还真是混账,朕的宝贝女儿,如此拉下脸去……你还自己不愿意起来。 若不是咸宁闹腾人,朕怎么会毫不计较的把她嫁给你,俺不要脸吗。 朱棣觉得自己挺没脸的,压根就不该管这事,皇后的事自己管着,真是闲的。 有哪个皇帝这么管过婚事……不对不对,唐太宗李世民不就这么干过,唐朝也有一驸马娶过两个公主,自己管自己女儿,没错吧。 想了想便道:“随朕去东宫。” 正文 160.消除朱棣偏见 , “慢着,朕是不是忘了什么?”朱棣看向内侍刘义:“是不是。” 内侍刘义点头,说是朱棣忘了给镇国公赏赐宝物。 想到宝物朱棣就气,又觉得君无戏言,心中一动,便道:“去,把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拿来,镶上镇国两个字。” 随后才向东宫而去。 对于宋晟让宋瑛进京就给朱高煦送礼的事,朱棣摇了摇头。 难道两个儿子的争斗,已经到了台面? 宋晟心急,太嚣张跋扈,官员犯了错,私自处极刑,不请旨朝廷,他出兵叛乱当地土人,也不汇报朝廷。 对于这些朱棣原本不计较,觉得地处西凉太远,觉得这也正常。 只是宋晟不该自作聪明给汉王送礼巴结,儿子参与刺驾,险些杀了自己的靖难国公。 这事,谁也救不了他。 朱棣看重朱高煦,觉得朱高炽体弱多病。 虽然朱高炽在修身,但是还是心里有些不满,就怕太子身体不好,随时出了问题。 可相比不满,朱棣也能忍,对于他不是正统这事很计较。 朱棣也不可能让朱高煦做太子。 朱棣原本想看看成渊会站在哪一方帮忙,却发现成渊始终一心扑在自己畅想的“盛世”上面,不被外界困扰。www.kanδhu5.iá 也不多跟汉王结交,也不跟太子说朝堂之外的事情。 朱棣很了解成渊,但也不了解。 这个人很有才华,有到让朱棣十分珍惜的冲动。 但是朱棣也怕成渊有野心。 成渊这种人,有野心绝对会搅乱天下,但是成渊似乎没有。 成渊也没有做出如其他朝那般,想操控皇帝,也从不干涉自己的决定。朱棣这样想着。看書溂 朱棣觉得,自己不是提线木偶,成渊也不是什么权臣。 也因为如此,朱棣想着既然自己两个姑娘都喜欢他,那就把他笼络,可今天问起,他又有些躲避。 搞得朱棣不好在问下去。 原本两个公主嫁一人,这就是打破了大明朝的规矩……不住驸马府,也是破了规矩的事情。 朱棣心里想:若是成渊,能辅助自己,自己为他破些规矩有何不可,只要他不越权,不做干涉皇权之事,朕都会放过他。 …………………… 朱高炽抱着朱瞻基跟太子妃张氏陪着徐皇后,几人在东宫吃茶。 太子妃张氏温良孝顺,朱棣和徐皇后都很喜欢她,她的儿子在靖难起兵时出生,再过些日子,就三岁了。 朱棣常与徐皇后开玩笑,说自己是靠着这个小皇孙出生,得了勇气。 朱瞻基也很聪明,每天都被朱胖胖夫妇带着去向徐皇后问好。 因为朱棣上早朝,也不太说话的缘故,朱高炽很少去,基本上跟母亲聊的最多。 此刻朱瞻基脱了靴子在软毯上晃悠着,朱高炽追着他:“站住!” 徐皇后心疼孙子,听见朱高炽训斥朱瞻基,制止他不要呵斥。 随后拉着张氏坐在说话。也是为了操心咸宁的事情。 徐皇后看见朱胖胖笑咪咪的坐在那里喝茶,想起众臣纷纷今天敬汉王酒的事情。 做娘的反而喜欢这个仁厚老实,身体又不好的大儿子,与自己丈夫喜欢二儿子不同。 徐皇后不得不承认,朱高煦其实很会来事,说话无拘无束反而更得朱棣的欣赏喜欢。 “高炽,你就知道傻呵呵,每日只知道去坤宁宫,也不去乾清宫看看你的父皇,木讷的很,父子两搞得跟老师训学生一般。 就算要教导你,也是成渊,你这老成性格怎么不知道变通。” 徐皇后说完想到了朱瞻基,有心让朱棣和朱高炽亲近。 便道:“你父皇可是很想念孙子,娘与你媳妇儿好好的说说话,你带瞻基过去。” 朱高炽老实道:“父皇正跟成先生商讨国事,儿子不去打扰才好。” 徐皇后笑了,大儿子处理政事确是很厉害,偏偏不得夫君喜欢,遇到这事也犯笨。 又催促着道:“你父皇跟我念叨瞻基,你带他过去看看你父皇,让他和小孙儿说说话,歇一歇。” 太子妃张氏很聪明,立刻走过去抱住朱瞻基:“儿子,快过来,跟你父王去见见你皇爷爷,皇爷爷那里有好吃的点心给你。” 徐皇后看了眼张氏,心里满意张氏是个明白人。 殿外,传来朱棣喊孙子的声音。 “瞻基?” 朱棣将朱瞻基抱起,走进殿内。 朱高炽笑呵呵跟回来。 “臣媳见过陛下。”张氏忙起身。 “你这腿又疼了?”徐皇后看着朱棣有些弯曲的腿,关心问道。 “老毛病,咸宁呢?”朱棣望了一眼问道。 “在后殿跟安成说话。陛下,我是管不了她了。”徐皇后说了句,接过朱瞻基,让朱棣一个人进去。 ………………………… 朱棣背着手走进后殿,细细端详着咸宁公主,见到自家姑娘确实无碍后松了口气。 “父皇……”咸宁公主小嘴一瘪,小跑到朱棣身边,牵住朱棣的衣袖,甜腻道。 朱棣最吃这套,每次都被自己姑娘依赖,他就温和的安慰她几句。 接着,收敛笑容的朱棣审视着站在旁边的安成公主。 “父皇。”安成公主见礼。 朱棣微微颔首:“成渊已出宫,你今晚就留在宫里,安全些。” “是。”安成说完又安静的站着。 她原本是在安慰咸宁,这会儿不用了,站在这里也是多余,想了想边抬脚离开。 咸宁公主摇了摇朱棣衣袖,娇声说道:“父皇,儿臣让你问成渊的事情你问了嘛。” 走到屏风后的安成眼里闪过一丝痛意,忍不住听到。 “他夸了你一番,说不能让你姐姐伤心,再说最近挺忙的,朝廷事情特别多,朕让他走了,你不许胡闹。 上次因为你都打了他板子,把你二哥也打了,你再闹,朕是不是还得砍了他啊。” 安成心下一惊,父皇会因为此事为难驸?原来母后打板子是为了咸宁。 “父皇,他的命是儿臣救的,不许你乱来,儿臣请你不要怪他。” 朱棣锐利的目光变得温和,安慰咸宁公主道:“不许上吊跳河的。” 咸宁不服气的嚷嚷道:“不嘛,谁让你逼儿臣选驸马。” 朱棣无奈道:“朕可没说,你母后做宴请的王公子弟,朕不逼你,但你不许跳河。” “谢父皇,父皇是天下最英武,最好的父皇,儿臣最喜欢您了。”咸宁靠在朱棣肩膀,朝朱棣俏皮的眨着眼睛,笑了起来。 朱棣也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开心。 朱棣带着咸宁回到前殿,看了眼安分守己的朱高炽,正要说他,边感觉到有人拉自己袍子。 低头看去,发现是朱瞻基,把他口水往朱棣身上蹭,“瞻基,皇爷爷带你去玩好不好?” 朱棣安抚了咸宁公主后,便抱着朱瞻基走了出去,朱高炽立刻跟上,咸宁也跟了出去。 徐皇后看了眼自家姑娘,道:“安成你不要问了,母后不会告诉你的。” “母后,儿臣已经知道驸马挨板子的原因。”安成道:“母后,儿臣想回寝宫歇着。” 徐皇后看了眼,想到今晚朱棣要去其他侧妃那里,便道:“睡坤宁宫,娘与你说说话。” 张氏笑道:“安成,坐下呀,嫂嫂让人给你洗贡果。” ……………… 朱棣抱着朱瞻基,哈哈大笑道:“小崽子还挺聪明,有朕的霸气。” 朱瞻基揪着朱棣胡子,丝毫不怕朱棣。 “老大,瞻基这个孩子不像你,你看他有朕和你二哥的气度,这孩子好好的教着,朕的好皇孙。” 朱高炽恭敬道:“是,父皇。” 朱棣抱着朱瞻基玩到深夜,这才高兴的去睡,还让内侍把朱瞻基带到自己乾清宫去,爷孙两一起玩着。 值守的太监过来提示时辰,朱棣这才抱起孩子去睡觉。 朱棣原本倾向朱高煦的心,看着朱瞻基有了动摇,或许小皇孙可以继承他的大业。 不得不说,徐皇后很聪明,她深知大儿子有懿文太子的性格,可以为天下做守成之君。 只有皇孙可以打动自己夫君,消除对大儿子的偏见。 徐皇后看了眼睡在龙凤床里的女儿叹了口气。 弟弟总想压下去哥哥,抢储君。妹妹总想压下姐姐抢男子。 她生的这几个孩子怎么是个冤家。 “你不要与咸宁计较,她胡闹。” “嗯。” 可安成一想到,她要跟别人分享成渊,就会很难过,其他驸马怎么只有公主一个人。 徐皇后似懂女儿心思道:“其他的驸马呢,只是公主的驸马。而你的驸马呢,还是咱们大明的驸马,懂吗。” “你另一个皇祖母,你父皇与我提起过,说看到咸宁,总想起你那个皇祖母。” “不是马娘娘?” “不是。”徐皇后笑道:“但是马娘娘她将你父皇抚养长大的。” 安成噘着嘴,把头埋进徐皇后的怀里,徐皇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你姐姐她们过的可以,就你跟你大哥,总是母后担心,所以你们两定要好好的。” 听到母后的温声细语,安成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但她不想在母后面前去哭。 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眼眶的泪再也绷不住了,“唰”的从脸颊滑落进枕头。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160.消除朱棣偏见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161.大明的祥瑞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清早朱棣下朝回到谨身殿,便看到唇红齿白的朱瞻基晃悠悠过来,“皇爷爷,抱。” “好,皇爷爷给点心吃。”朱棣立刻脸上带了笑容,快步迎上去,抱着朱瞻基道:“来,爷爷抱抱。” 朱棣笑着抱起朱瞻基,猛亲一口对内侍刘义道:“去,把俺点心给瞻基拿出来吃。” 朱高炽则是挪着身子,唤道:“瞻基啊,瞻基,你别吵到皇爷爷。” 见到自己儿子脚步缓慢,没有一点儿年轻人的活力,没有储君之气。朱棣立刻皱了皱眉道:“让你修身,怎么又胖了。” 朱胖胖也很委屈,弯腰施礼,恭恭敬敬:“儿臣见过父皇。” 朱棣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最近学业如何,你去找成渊,让他帮你修修身,整日病殃殃的。” “谨遵父皇教诲,儿臣近日读了四书,有疑惑便会和侍讲探讨,从不敢荒废学业。” “成渊也是你的老师,你去找他,多学些盛世之道,别整日死读书,但是也要尊师重道崇儒,不可以太子身份自居着,知道吗。” “是,儿臣明白。” 朱棣喜欢儿子在他面前有年轻人的朝气,朱高煦便是如此,但今日朱棣似乎没有往日训斥,让他多修身。 “去,朕累了,你帮朕把那些奏疏先批了去,待会儿拿给朕看看,重要的挑选出来,俺一会儿看。” 朱棣并不是累,只是想着该重视太子和皇孙,让大儿子好好磨炼。 朱高炽还想说这不妥。 结果一抬头,朱棣早就抱着朱瞻基去了殿外,笑道:“爷爷带你去玩儿。” “爷爷,点心。” “小兔崽子,爷爷没点心,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不是,喜欢爷爷。” “哈哈,那就好,你比你爹有趣多了。” 朱棣让人准备了鱼竿,去龙鲤池钓鱼。 到了晌午,朱棣抱朱瞻基回来,用衣袖遮住他脸上的阳光。 朱高炽连忙起身:“父皇……” “小声些,瞻基睡着了,你回去时用袖子给他遮住,别着了凉。” 朱棣说着小心把孙子抱给儿子,自己回到御案旁边。 内侍刘义立刻送了茶。朱棣喝了口就开始处理奏疏,看见一摞放在不远处右侧,一摞用玉镇纸压着,最前面是挑出来重要的。 朱棣看见朱高炽批改的奏疏,都是关于工商,农事,水利,徭役,赈灾和屯田。 “不错,不错。”朱棣边看,边微笑着点头,却也叹了口气:“唉,就是太肥了些。” …………………… 大棚在冬天是可以用的,到了夏天暖棚温度很高,当然也用不到。 成渊命人将玉米全部收割,红薯也收割。 玉米叶子可以铡碎喂牛羊,红薯秧取下嫩叶,由大棚里雇佣的妇人整成蔬菜卖出去。 “我们头一次看到这金黄色的大玉米棒子,听说煮起来很甜。”有农夫边收割边道。 “这是咱们能吃的?这可是大明朝的祥瑞,都是官老爷吃的。” “这可是神仙赐给国公爷的,国公爷是个好人,老天有眼。” 成渊今天给朱棣说生病了,可此刻半分病都没有,还笑呵呵的在玉米堆里跑来跑去。 朱高炽跟着,很是疑惑,反正镇国公是满面红光,神采飞扬,嘴里喊着什么盛世。 生病是这个样子? “太子你别看我,我成渊宁愿待在大棚里乐呵,也不愿跟文官为芝麻事情叨叨半天,累。” “要是我也能跟国公一样,如此轻松跳跃多好。”朱胖胖憨厚笑道:“可是你不回家吗?” 成渊顿了下,脚底被玉米棒子滑了下,坐在地上,垂头丧气道:“殿下肯定知道咸宁殿下跟我的事,我回去也是不自在,不如待在这里,躲一天,是一天吧。” 对于这种事,成渊只想装傻,不想弄明白,糊涂点好。 朱高炽道:“好吧,那这些玉米棒子怎么办?” 玉米并没有后世的大。 但玉米颗粒饱满均匀,这东西要储存时,需要先挂在空中晾干,到时候开始脱粒。 留下一半种子,其他的拿去卖。 不卖钱种它干什么。 这时,有工人送来煮好的玉米。 一股特有的香甜味儿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朱高炽以前吃过,但还想吃。 江南的工人和农妇却没有吃过,不知道滋味,站在旁边神圣敬畏,每次剥玉米都要双手捧着轻放。 成渊道:“大叔大婶啊,你们剥了就扔过去,这样捧着多累,扔坏了也不让你们赔。” “国公爷,这可金贵着呢,大冬天到现在,祥瑞啊。” 北方从北平府开始,靖难两年一直在种。 成渊咬下一口,当初久违的甘甜入了口,他这些日子吃过多少山珍海味都不如后世吃到甜玉米的滋味。 靖难两年,哪里这么惬意的靠着玉米堆吃玉米,和平盛世太难得。 身后的护卫道:“国公爷,你种的玉米和红薯,种的真好。” “大明的祥瑞!” 身后石开他们直勾勾的盯着玉米棒子,忍不住流涎。 快乐要一起分享,有时候可以收获更多的快乐。 成渊拿起剩下的玉米,道:“你们掰开,一人一半,给大家尝尝。这忙碌一冬天,光看不能吃,太折磨人。” 朱高炽学着成渊,双手捧着玉米迫不及待咬了口,抹了抹嘴道:“吃起来很痛快,国公第一,本宫第二。” “我可不敢跟殿下争祥瑞。” “先生不要推辞,我说你是第一,你就是第一。”朱高炽道。 众人坐在玉米堆旁哈哈大笑,片刻功夫就消灭几十根。 “祥瑞被我们吃了,今后我们也是有福之人。”成渊摸了摸肚皮。 什么叫享受,山珍海味,鲍鱼海参都不算。 而是吃着大明吃不到的东西,才会觉得享受,就比如这春月的玉米,虽然北平已经开种,但也是在秋收获。 现在吃的,不过在场几个人。 这就是幸福,人生幸福有很多,能在大明朝,用自己的方式活着,就是成功。www.kanδhu5.iá 没有手机,房贷,车贷,没有喘不过气的压力,最原始的江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朱高炽还想吃,舔着嘴意犹未尽的道:“先生,要不要我们在吃些?” 朱胖胖此刻是觉得成渊很亲,一起啃过玉米的兄弟。wΑp.kānshu伍.la 最重要的是,这几日成渊躲在大棚里面,也不上朝,朱高炽觉得几天不见怪想他的。 朱高炽也能感觉到,成渊并没有因为太子身份恭维他,也没有因为他肥胖而嘲笑他,只是每次告诉他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不明白潜力股是什么,但肯定是好话。 “不许吃。咱们要拿去书斋门口摆摊儿卖,百姓买了,就知道这东西特别好。”成渊板着脸严肃拒绝。 朱高炽道:“为何不白给?” “白给的东西你敢要吗?还是一种你没见过的东西,他们会觉得有毒。” 白嫖的东西你会珍惜吗?玉米是要推广给大明百姓的,必须树立珍贵的感觉。 “那国公爷打算怎么卖?” “咱们就去卖给官员和富绅。” 成渊挑了嫩的道:“挑一些,给陛下和皇后送去,再给咸宁,常宁,康宁殿下她们送些……汉王府也要送些。” “那送完了?咱们还卖啥。”朱胖胖清醒的分析:“卖给贵人,哪里贵人住的多,就去哪里卖!” “先生,哪里贵人多?”朱高炽道。 你问我也也不知道,成渊懵逼的看了眼朱高炽:“应天大街试试?”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161.大明的祥瑞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162.是时候表现了 , “明日去应天大街试试。”朱高炽看着他,双手支持。 成渊循循善诱:“殿下也该帮咱们宣传下,明日来个开门红。” ………… 第二日散了朝,朱棣便将自己三个女婿叫到御书房。 袁容自去年重阳节责怪成渊,两人便很少说话。 袁容只封了候,而成渊封了国公这件事,袁容十分不爽。 上个月袁容跟着夏原吉去苏州府一带治水,因为他负责的粮库转移有所懈怠,朱棣没有赏袁容,反而赏了成渊。 袁容将不满转移到成渊身上,永安公主朱玉英自然维护丈夫,言语上对成渊也颇有不满。 被袁容这个傻逼针对,成渊也是无奈,谁让都是老朱家女婿,平时攀比也正常。 成渊过去时,李让和袁容已经在旁边坐着,他拱拱手:“不知陛下召见,可是有事要吩咐臣。” “嗯……” 朱棣脸色凝重起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们都是自家人,朕近来听到有关武将文官分两拨的,有些还跑去汉王府送礼,袁容,李让,成渊,朕想知道你们怎么看待。” 朱胖胖和嘴强王者兄弟两。 袁容之前跑去汉王府喝酒,富阳候李让也是收过礼物的。 当时成渊被安成找借口带走,自然是没有去成,也算保持了中立。 成渊觉得,朱棣这么问肯定不是想问谁做储君。 这种事朱棣很有主见,就是来敲敲警钟。 三个儿子,四个女儿都是徐皇后所生,手心手背都是肉,朱棣不会看着他儿子互相残杀争斗。 这事不能表立场。 “谁先说?” 袁容道:“父皇,大让小,三妹夫先说。” 成渊道:“父皇,长者为尊,我怎么敢抢大姐夫的风头,大姐夫先说。” 朱棣看了眼袁容,示意他先说。 袁容道:“父皇,我觉得,太子是陛下亲自封的太子,当初为了国定,登基便是大皇子做太子,此事这些官员应该没什么好议论的。” 朱棣看了眼道:“袁容,怎么?你认为一日做太子,便稳妥了?高炽身体不好你不知道?” 朱老四你也太坏了,你这是给大家放烟雾弹,想钓鱼执法?成渊默默观察着局势。 李让憨厚笑道:“回父皇,太子,汉王都是很不错的,太子性情仁厚,汉王为人,也如父皇洒脱果断,都是极为出色。” 朱棣看了眼:“李让啊。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他们两个确实各有各的出色之处。” 沉默了许久,朱棣转头看了看成渊问道:“到你了。” 来了,来了,朱老四又给送命题让我答了……成渊清了清嗓子,拱手对朱棣行了君臣之礼。 “你行君臣之礼做什么?”朱棣最看重,最担心的还是成渊的态度。 只要成渊这家伙愿意支持谁,今后推手过去,那人便是大明天子,所以朱棣心里很是紧张。 “储君乃是国本,不是家事,臣该以镇国公的身份回答陛下问题。 臣只觉得储君之事,只管静静地等待陛下圣裁就是了。 陛下立谁,臣就拥戴谁,这是顺应圣意,做臣子的嚼无用的舌根为何?臣觉得他们吃饱了撑的。” 朱棣转了转眼睛,指了指成渊:“你这个兔崽子,滑头啊。” 成渊也神情严肃起来:“陛下的意思,臣明白,想必是有些朝臣所作所为让陛下担忧。 其实陛下英明神武,只要心中有数,不必在乎朝臣所做。” 朱棣除了问他们几个人态度,也是故意借这件事看看他们的想法,总不能到时候朝廷分两派支持汉王和太子。 袁容,李让,朱能,张玉,丘福这些武将,包括成渊在内,每次都跟朱高煦来往最多。 朱棣自然要问一问。 朱棣沉默片刻道:“袁容,李让,你们先下去吧,朕与镇国公说几句话。” 李让巴不得赶紧离开:“是。” 袁容看了眼成渊,很是不满,但也不敢在朱棣面前表露,随即离去。 殿门关上,朱棣道:“说说吧。” “是,父皇。” “咦,怎么又改口了?” “刚才是国事,现在是家事。”成渊说道。 朱棣也是个父亲,站在做父亲的角度考虑,肯定是两个儿子都不伤害。 “果然,还是你比较懂朕。”朱棣从御座下来,坐到低阶处,拍了拍旁边的地毯道:“坐。” “俺觉得高炽这孩子,很像懿文太子,心胸广阔,性情仁厚,有王者之风啊,靖难这两年,粮草,政事,都是他做的,井井有条。作为父亲,俺对他很满意。” 雄才大略的永乐皇帝此刻就是个普通父亲,夸自己儿子时,一脸高兴。 “可高煦也不错,他拼死救过俺那么多次,论领兵打仗,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两个孩子都太优秀,俺看到朝臣暗自成两拨,心里才起了疑惑。 高炽体态节食治疗,都是那样,俺想让他身体好,但又怕他拖着这种身子治理不好大明江山。” 朱棣话说的这么明白,成渊再装傻就不厚道了,于是他道:“您为难,是因为太子身体不好?等忙完蝗虫之事臣就好好的替太子修身节食。” 有个圣明的君王,人才,是盛世不可缺乏的,成渊需要这一点。 朱棣道:“只是其中之一,朕这身体还能活几十年,到那时,俺的皇孙都长大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俺每天批阅数以千计的奏疏觉得吃力,高炽能吃得消吗,难道又要走懿文太子的路?英年早逝? 你知道高煦,他武治得了俺的一身本事,文治不是不行,是他没有碰触到而已。其实这两年,高炽也一直读书练字。 俺当时还含蓄告诉他,到时候立他做太子,怎么好食言呢。” 成渊不懂了:“那陛下犹豫?” “高炽从没有过失,俺怎么能剥夺他的储君资格,最重要的是,俺若是坏了立嫡立长的规矩,今后大明皇室就永无宁日了。 再说,俺很中意瞻基。 立高煦,只能顾及大明眼前,立了高炽,是顾及后世。” 朱棣像是说心事的人。 “您对我推心置腹,我也愿意为陛下分忧。您有话直说。”成渊道。 自己是看明白了,朱棣并不是为了谁做储君犹豫,是有其他的事情交待。 “你聪明啊,俺知道,现在武将更多是支持高煦,文官反而对高炽支持,俺不想看到他们兄弟残杀。” 成渊道:“您知道的,两位皇子对我都很尊敬,关系不错,不管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都不会亏待我。 但是陛下封我世袭镇国公,子子孙孙与大明同体,所以我也会给安成殿下依照您的心意,尽力效忠便是。” 朱棣道:“俺不是让你表忠心,是看到文臣武将如此巴结分化,怕他们兄弟争位,俺——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任何一方受伤,懂吗。” 成渊道:“懂的,我也会尽力,让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俺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俺有一天不在了,你一定要让他们两都好好活着,不要兄弟残杀。” “好,不过我觉得您担心太早了,这件事不必这么早打算,说不定您可以活到很久。 两位皇子的事情,有时候不必急着下定论。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咱们要做的是让大明百姓吃饱穿暖,练兵强国,工商发展才是。” 朱棣哈哈大笑起来:“要是达不到盛世,俺第一个先收拾你。” “臣自为盛世而来!” 成渊松了口气,汉王和太子在这种事上,他只能表明自己的意思。 朱棣对他推心置腹,但是他也不能抖太多的心事出去,人家是皇帝,哪天不高兴,翻脸了拼不起。 幸好朱棣也没再说这事,而是让人叫郑和去商议云南的事。。 成渊趁机起身告辞。 他要卖玉米去。 正文 163.你是找茬吗! , 正文 163.你是找茬吗! 袁容和李让站在不远处走廊,看到成渊出来,不满道:“有什么事,还只能告诉他,咱们两哪里差了。” “都是一家人,三妹夫,我跟永平殿下倒是喜欢他这性格,想必是有其他的事情。”李让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觉得这种事不要过多掺和。 袁容道:“看来我是小人,那我找汉王去。” 袁容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止住自己的脚步,汉王府最近还是别去。 说自己今日约了好友踏青。 李让不想去,被袁容拉着一起出了宫。 成渊悠闲地准备出宫组织人手去卖玉米。 “师父。”杨贤之叫住。 “杨尚书好。”成渊调侃道:“这几日你在礼部忙什么?” 上次杨贤之提醒朱棣,景清才刺杀失败,今年开始,朱棣有意无意就叫杨贤之过去,也算是重用些。 “没有,咸宁公主请我过去,问了几句话。”杨贤之恭敬道:“师父,殿下找我……” 成渊立刻制止,示意公主问他的事情不必告诉自己。 杨贤之犹豫看着他,问道:“这是为何?” 成渊看着她,循循善诱:“因为皇子和公主的事算是私密,知道的太多是一种麻烦。 咸宁公主,我惹不起,这几日还是离她远一些好。最近我都没回府,就是为了躲清闲。” 杨贤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喊道:“咸宁殿下。” 成渊怔了怔,随后就在他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你小子,上次就这么坑我,什么时候学会骗人的,骗人是不道德的。以后要记住,不能骗师父,可以骗其他的人……”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成渊的身后传来:“骗人是不对的,那姐夫在背后说人坏话就是对的吗?” “什么坏话?”成渊回头看着咸宁殿下诧异道:“咸宁殿下,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也不是很早。”咸宁双手掐腰,说道:“在你说本宫惹不起的时候。” 成渊摆了摆手,说道:“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我说的是要卖玉米,别耽误了。” 说完飞快离去。 咸宁愣了愣,这个狗男人,原本想告诉你安成有身孕了,是你自己跑的太快,别怪本宫没告诉你。 她哼了两声,转身离开。 ………… 应天大街。 带着两马车的玉米,这边住的官员比较多,根据成渊和朱高炽的估算。许多官员下了值会路过,可以卖给他们吃一吃。 卖给这些王公贵族才是赚。 玉米在北平不错,但是京城这边没人见过,这东西卖给谁影响力大,他就卖给谁。 王公贵族,大户人家才是引领时代潮流的根本。 等人人有样学样,把玉米这种给带动起来,有了名声,百姓也会接纳。 成渊看了眼进出成锦斋的顾客,没一个买玉米的,挫败感太强烈。 朱高炽,石开拄着拐跟在后面,两人观察着来往的女子。 永乐时期,大明的服饰最典型的便是直领直袖半臂,长袖短衫和马面裙这种,样式简洁,颜色朴素。 成化年间,是直领大衣襟的窄袖短衫,蓬松马面裙,开始转变奢华。十分华丽。 嘉靖年间,皇帝好修道的缘故,女子还会带帽子,衣服像道家衣服,宽松舒适。 成渊研究着这些“古董”,边卖着玉米,旁边的还煮熟几个做样品。 卖玉米? 京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稀有物品最多的地,即便是这里卖珍珠,也不会有人大惊小怪,就算他们很少见玉米这种东西。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和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都有很大的勇气,成渊拿起一根玉米啃着。 到了下午时,也就寥寥几人。 徐妙锦将书斋里的书倒是卖出几十本,顺便让丫环给几个人准备些饭菜。 待京城敲起暮鼓,官员纷纷下值出来回家,官员出了西华门,走了不远却发现镇国公再卖金灿灿的棒子。 “玉米~卖玉米!”石开有气无力的喊着。 杨士奇和解缙揉了揉眼睛,那不远处的不是镇国公吗。 朱能他们也懵了。 国公府没钱了?怎么卖瓜。 再往后看去,只见那个胖乎乎的太子在书斋里面喝茶。 太子是什么,是储君,这里还离皇宫这么近,都是官吏居住附近,看到了朝廷脸面在哪里? 还有你镇国公,你是永乐朝的第一国公,还是驸马,你卖玉米? 简直就是开玩笑! 陛下知道么?成何体统,六部那些只觉得有辱斯文。 解缙看到后面的官员议论,成渊这玉米真是吸引了不少官员。 还有几个路过的人觉得丢脸,比如踏青回来的袁容。 袁容看到朱高炽也在书斋,这一下来了火气,这个成渊真是差劲,竟敢如此堂而皇之给陛下丢脸。 “二妹夫,你赶紧去国公府,把三妹给叫来,把三妹夫这个丢人现眼的货带回去。”袁容推了推李让:“快去啊!” 李让只好转身去国公府。 与袁容一起踏青的两个道:“看起来很香,我们如买个试试。” 袁容顿时感觉,成渊把他这亲戚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他瞪了不远处的成渊一眼,咳嗽两声道:“好吃吗?你们当它稀有?告诉你,前两年大营里最低贱的小兵也吃。 你们看这金灿灿的,就觉得那个东西好吃?这玉米熬的粥不过如此,嫩的煮了也就那样。 看到一两银子一根没有,真是不懂居家度日,若不是我了解这三妹夫,你们可就要上当受骗。” 那两个随行的人立刻羞愧难当的低下头,十分感谢袁容:“驸马爷说的有道理啊。” “我与镇国公也是一家人,怎么可以任凭他欺骗同僚,我是他姐夫,必须要大义灭亲,是我的本分。” 其实,袁容知道玉米不错,和红薯为靖难做了许多。 但是他心里有气,因为早上的事心里憋着气,这会儿当然要没事找事。 袁容带着几个同僚向摊子前而去。 成渊抬头一看,面前的摊子围满了乌压压的大臣,有人指指点点,有人窃窃私语,认为经商乃是贱业。 杨士奇和杨荣石化一般,看着淡定的成渊。 “玉米一两银子一根,嫩的煮,老的磨玉米面,快来看啊……”朱高炽看到杨荣和杨士奇,也从书斋走出来问好。 “太子爷,你怎么也跟着三妹夫在这里胡闹?”袁容问道:“被陛下知道了会生气的。” 说完便把朱高炽给拉进书斋里面去了。 可是更多的认对玉米表示稀奇。 解缙听说北平府有,但都是秋天才会收获,怎么现在就有。 成国公朱能道:“镇国公的玉米是大棚里种的,让秋日的玉米在春日就能吃到,算是祥瑞啊。” 这下子,人群里说逆天而行这种话的官员纷纷闭了嘴。 他们是听说镇国公搞了暖棚,只觉得胡闹,没想到真的做成了。 议论归议论,众下值回家的官员更觉得惊讶,有几个听了朱能的话,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文官自然是稀奇的。 靖难过的武将却很熟悉。 “玉米?”杨荣眯着眼睛,拿起一根绿色叶子包裹的玉米细细打量,随后又看向旁边剥了叶子的黄玉米:“一两银子一根吗,太贵了。” 贵个毛线,要是没系统发,你们还得漂洋过海去搞,也不一定搞到,一两银子还贵? 你们去教坊司找头牌都得十两。 听完杨荣的话。 袁容大义凛然道:“一两银子一根,心怎么这么黑?你把太子殿下带来这里卖东西,你……成何体统,还卖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成渊今天还没卖出去多少,他就拉了两马车来,其他的都给朱棣用来送去河南山东了。 又见到官员围着,没有一个人买的,袁容叽喳挑衅,出言不逊。 成渊拿起旁边切玉米的刀,对着袁容道: “对啊,我就是抢!有本事你也去抢啊,你是找茬吗!” 袁容气的发抖,但是后退一步,涨红着脸闭上了嘴。 正文 164.我在研究镇国公 , 解缙见状,忙上前将袁容两手抓住道:“不要冲动。” 袁容看着解缙,明明是镇国公拿着刀子,为何将我束缚住,他十分不解的看着。 解缙等人知道袁容是将才,之前因为多次征战被朱棣喜欢信任,武将肯定容易打人,若镇国公被打,他们的《石头记》就不能及时看到新章。 成渊看着袁容,这两年自己突然冒出来,吸引了朱棣的注意力,袁容一直愤愤不平。 “驸马不卖玉米要卖刀吗。”安成公主走过来,轻笑道:“刀要卖给识货的厨娘,你给大姐夫,他也不识货啊。” 杨士奇和杨荣都是有才学之人,听到这句话,都明白了话外之意。 徐妙锦和朱高炽也懂意思,摇摇头看着袁容。 李让跟着过来,对袁容摊摊手,表示人请来了。 他是去镇国公府说了,但不是袁容说的那种话,只是请国公府的人过来。 成渊看着袁容,没有动。 安成见状,忙打圆场道:“昨天你还与本宫说,生意讲和气生财,本宫帮你把刀收起来,驸马才好做生意呢。” “这样啊。” 成渊本就因咸宁的事不好面对,又五六天不回府,对安成有愧疚,这会儿也顺坡下驴,将刀递给身边的人。 其实成渊也知道,玉米在这个时代被推广,就足够让百姓喜欢,包括红薯在内,让官员喜欢上。 并且镇国公还是永乐第一公,跑出来卖玉米,肯定要被御史弹劾,怎么能在大街上做买卖。 不过不要紧,玉米是第一次在南直隶出现,这次足以让人暂时忘了此事。 按照成渊的意思,他是不想让朱高炽也来的,毕竟他修身,但依然行动迟缓,储君过来,太招摇。 但朱高炽表示,许多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出来听听百姓对这种新作物的意见。 朱棣也没反对,成渊就带朱高炽出来了,多和北平武将接触接触,总不能只和文官交好。 看着僵持的袁容,朱高炽笑道:“不要伤了和气,先生也是为了河南山东的蝗灾,为了推广玉米。” 解缙道:“永安驸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镇国公能预言水灾,蝗灾大家也知道,该出一份力。” 围观的百姓个官员纷纷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袁容,觉得这个永安驸马怎么能如此心胸狭隘,公报私仇。 安成将切好的玉米段让丫环给每个官员拿了些:“三位学士可以尝尝,味道很好。” “永安驸马,国公爷也是真心实意为了推广,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你也尝尝。”杨士奇取了一段递给袁容。 袁容看了眼安成公主递过来玉米点点头道:“三妹你通情达理,那我也支持三妹夫一次,买二十根。” 随袁容踏青的两人,半信半疑拿过一块啃起来,尝了口对袁容道:“永安驸马,这玉米很好吃啊,你为何刚才骗我们说是低贱之物?” “对啊,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随意污蔑。” 李让额头冒了汗,袁容今天算是栽这两个随行的死板人手中,这两个可是爱说大实话的人。 果然,官员都纷纷看着袁容。 成渊没有多说,玉米自然是只有让人品尝才可以的,不然,玉米怎么能卖出去。 人群中有一年轻人道:“永安驸马该与镇国公赔礼才是,为天下百姓之人都是大义。” 经过这个年轻人带动,其他的官员也开始支持成渊,觉得袁容该为自己方才的事情赔礼。 “三妹夫,方才唐突了。”袁容道。 我怎么会跟狗计较呢……和傻逼费口舌。 成渊道:“我成渊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大姐夫知道错了,这就够了。” 成渊也不想跟袁容结死仇,两人一直以来都有嫌隙,这改变不了。 经过那次被梅殷他们的绑架,就是教训。 毕竟跟袁容结仇,对朱棣,安成她们都不好,面上过得去便是。 “哈哈,国公爷真是大气。”杨士奇笑着称赞。 众人纷纷取了玉米,有几个拿起煮熟的玉米段啃着,味道香甜,吃了有种饱腹感。 南直隶的文官纷纷睁大眼睛,觉得果然是好东西,还有种甜甜的面味。 真是好东西…… 玉米啊。 北平武将都熟悉玉米,但纷纷掏了宝钞来买。 这一下,不少富绅看到朝廷官员都在买,除了震撼,更多是想买回家试试味道。 成渊熟练的将煮熟的玉米分发,顺便还给红薯推广一拨,现在那些红薯就可以种。 杨荣也买了,他啃着玉米,边啃边点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国公爷还有这种好东西,好吃,好吃。你说的那红薯我也想试试。” 成渊自然是不客气,立刻差人去拉了两筐红薯,告诉他们如果能够种在田里,会收获更多红薯。 解缙拿起来要吃,成渊立刻制止他道:“这个要烤着吃,煮着吃。” 杨士奇指着解缙哈哈大笑。 胡观和陈瑛这些,也买了玉米和红薯回去。 袁容低着头往回走,李让抱着玉米追上来道:“大姐夫,你忘了拿玉米。” 袁容接过玉米,随后离去。 徐增寿带着儿子徐景昌也在旁边吃玉米,他可是镇国公舅舅,吃点儿玉米也没事,笑着随口问道:“玉米是哪里长出来的,总不可能是北平府吧。” 成渊笑道:“就是徐姨卖给我的那些地啊。” “噢,徐……她,妙锦卖给你的地里长出来的。”徐增寿又狠狠啃了两口大声道:“我徐家地里也长出玉米了,真是不错啊。” 徐增寿很是自豪的给大家宣传,觉得倍有面子。 成渊看了看徐妙锦,这地它现在姓成对吧,定国公这家伙是给自己脸上添光啊。 “暖棚可是将秋冬的天地精华全部汇聚,能长出红薯,能生出玉米,能生出西瓜,长出黄瓜,这些东西不仅强身健体,还是好东西啊。” 成渊笑道。 明朝春冬吃黄瓜和西瓜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云乡话食》《人海记》里记载。 说明朝有皇帝在春节年夜饭时想要吃黄瓜,但黄瓜是夏季瓜果,虽然明代有温室,但还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 为了找冬天的黄瓜,一根竟然卖到五十两银子。 所以玉米才卖一两一根,都有些太亏了。 这个时代,大家对风水,天地,自己反季节蔬菜水果,还是很珍惜,甚至相信的。 “能补肾?” 杨士奇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又笑道:“哎呀,杨某有个老家的朋友,需要补肾……养生之物,国公你那黄瓜和西瓜如何卖,我去买些。” 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这些大臣谁家不是三妻四妾,整天还要跟着朱棣九九六,尤其是身体透支很厉害,大家都爱养肾…… 春日里卖西瓜,黄瓜,还要卖这玉米红薯,这平时花多少银子可都是买不到的。 何况,这些大臣都有银子,谁家不是千亩万亩地在老家,俸禄低只是表面的低。 “镇国公,明日我们去你那暖棚里买黄瓜和西瓜。” “我要十根玉米。” “我要红薯……” “不要抢……各位大人注意斯文。” 一两银子,谁不买吃亏。 朱高炽坐在书斋里,想着自己要不要买回去几根,免得没有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方才最先让袁容赔礼的年轻人,走到成渊跟前看上看下的,如研究国宝。 “禺儿,你做什么。”旁边年长一些的人呵斥。 “爹,别吵,我在研究镇国公。” 那中年人气的咳嗽,镇国公有什么好研究的,哪有大男人研究大男人的。 成渊转过头去,看到刚才替自己发生的年轻人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犹如饿狼盯着肉。 “你是谁!”成渊诧异道。 “回国公,我叫匡愚。”年轻人连忙行礼道:“仰慕国公已久,请国公收我做学生。” 成渊:“……” 正文 165.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 旁边的朱高炽喃喃道:“妹妹,成先生可真是男女通吃啊。” 原本买东西的官员都停下来,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时人群的官员道:“匡忠?你何时来的京城?” 成渊转着脑子,想起来有个叫匡愚的年轻人。 匡愚,字希贤,常熟沙溪人,洪武十三年生,系东汉宰相匡衡之后。父匡忠专门攻克歧黄之术,设药局行医,常帮卫所兵医治。 明永乐三年,郑和第一次出使西洋。 匡愚被征召随同,至爪哇、苏门答腊及印度半岛。 归途中访了三佛齐,绘岛屿图,成《华夷胜览》一书。 永乐五年与永乐七年先后随郑和第二、三次下西洋。 现在因为靖难缩短了两年。 原本是1403才是永乐元年,如今是1401便是永乐元年。 成渊对眼前的年轻人有了大致的了解,匡愚,二十一岁,貌似跟自己差不多大。 叫匡忠的和几位官员打了招呼,便对成渊赔礼:小儿唐突,还望镇国公您不要见怪。” 匡忠气的,这孩子打小聪明,学医术也不错,可让他好好的学医考进太医院。 谁想着,这个倒霉儿子整天就想着钻研各种疑难杂症, 喜欢创造奇奇怪怪的医术和方子,拿家里的鸡鸭鹅实验了个遍。 还要来京城学医术,说什么人要有进取心。 才同意带他来京城,才几天,不好好学医,又跑来大街上研究镇国公,你一个大老爷们家里有妻儿,你还研究镇国公。 研究就算了吧,你又要拜师。 拜师不拜御医,你拜个跟你一般大小的年轻国公。 这么年轻的国公,哪里会什么医术啊。 匡忠气的都能得心脏病。 “匡愚?你先起来,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名医,你找错人了。”成渊道。 教人医术可不是教学问,治死了人要偿命的。 “你是不是成渊!” “我是。” 匡忠气的要死,直接给匡愚脑袋拍了下:“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在这里直呼国公名讳,如此无礼。” 成渊道:“无妨,匡愚,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 匡愚叙述事情经过,成渊从里面挑出有用的信息整合起来。 大致是当初靖难的将士有些被分到各地卫所,其中有几个分在常熟那边的卫所。 匡愚有次给卫所兵止血,听到那人说匡愚的止血法子太蠢,还不如靖难时成先生手法好。 随即将纱布,消炎药粉这些和匡愚说了,匡愚心里对成渊产生了很大的好奇。 整天去问那些卫所兵关于当初止血的药粉,回家自己鼓捣。 但是捣鼓不出来,便告诉匡忠他要进京城学医,来这几天,就在打听当年靖难的事情。 匡愚跑到国公府守了几天,除了看到府里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看到过这位镇国公。 今年看见有为绝美的年轻妇人从府里出来,听到镇国公几个字,便跟着马车过来,碰到了成渊。 匡愚和匡忠是有名的大夫,有些官员认得他们父子,但看到懂医术的匡愚死活要拜成渊做老师。 众官员又来了兴趣。 匡忠觉得自己脸都g尽了。 “先起来,我受不起你这一拜。”成渊说道。 “受得起,请收我做学生。”匡愚认真道:“国公不要误会,学生并不是想借国公府的势,就是听御医说您懂治风湿的法子,所以想拜您做师父。” 成渊道:“匡愚,你父亲还在这里站着,他要是不同意,我是不会教你的。” 匡忠也听御医说过风湿膏的事,就算镇国公医术不精,但今后也可以为儿子提供些帮助,便道:“镇国公,我同意的。” 匡愚道:“国公爷?” 匡愚也算是个人才,留着今后还能多加调教,想了想便道: “匡愚,我要收你做学生,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成渊笑道。 “匡愚拜见先生。”匡愚起身,打算明日送谢礼去。 匡愚这么一跪,官员都知道成渊医术很好,成渊想洗也洗不掉了。 入夜时分,秦淮河畔的灯笼纷纷亮了起来,匡愚道:“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国公府送拜礼。” “明天吧。” “是,师父。”匡愚高高兴兴回家收拾去了。 朱高炽也跟着李让他们离开。 徐妙锦忙着收拾书斋。 马车边,就剩下安成公主和成渊两个人,四目相对。 成渊试探道:“入夜了,我,嗯,我今晚回家?” 安成公主不作答,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喂?”成渊喊道。 “你爱回不回,问我做甚,我一个弱女子,还能赶你?”她凶巴巴的回道。 …………………… 乾清宫,朱棣看着袁容:“你今天捣什么乱,那些玉米和红薯大部分都要送去山东,河南。 什么低贱将士才吃,朕当初看你吃的也挺欢。 朕看成渊不丢脸,最丢脸的是你袁容,朕封你广平候,就是为了让你在苏州府懈怠的?” 袁容道:“三妹夫说的?” “他有哪个时间说吗,今天的事情官员都知道了,朕能不知道。” 永安公主朱玉英小心翼翼道:“父皇,驸马已经知错了。” 徐皇后道:“你们几个要和和睦睦才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朱棣从成渊预言水患成功后,对蝗虫之事跟徐皇后日夜担心,训斥袁容几句后便道:“你们两回去吧,别把孩子g在府上。” 等袁容离开,徐皇后道:“前几挑我看安成不舒服,便让御医看了看,她已有身孕。” 朱棣愣了愣,笑道:“好事啊!成渊知道吗。” 徐皇后道:“不知道。” ………… 国公府,卧房隔壁的厢房。 吹灭蜡烛,成渊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忽然听到隔壁有声音传来。 “殿下,你没事吧。”侍剑询问声传过来。 随后隔壁声音又小了下去,想了想成渊还是坐起来,穿好衣服走进隔壁的主卧房。 安成秀发凌乱的趴在床边,干呕着,却没呕出什么来。 看见成渊进来,她也没说话,自顾自侧躺在床上,给他一个背影。 成渊疑惑:“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一般有崽儿才这样。” 安成不搭理他。 成渊掀开被子挤进去,还担心自己会被踢下床去。 谁知,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她只是转过身抱住成渊说道:“御医说,本宫有孩子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成渊手摸索下去笑道:“这里是我的崽儿。” 成渊像个大功臣似的躺着,乐呵呵的笑着。 “今后你要稳重些,大姐夫针对你的事,本宫知道,但是不要再起什么冲突。” “那怎么行,男人可以死,但绝不能失败。” 黑暗中,耳边传来很有质感的声音:“你,去厢房睡。” “可以,但公主抱的这么紧,我怎么起身去厢房睡。” 正文 166.还有没有王法了(加一更) 宁波府,月明星稀。 定海县房屋若隐若现,而此刻,地面上却留着一条条细细的血溪。 血水从白墙勾勒而下,从木门槛下流出,沿着石阶,竹筛子乱翻着,地上丢弃着许多东西,一片狼藉,时不时就可以看到血淋淋的尸体。 沿街道的商铺有根竹竿竖立在旁边的墙上,此刻已经成了血棍,上面穿着被褥,被褥里是个婴孩,没了呼吸。 旁边的窗户开着,趴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赤果着上身,一只手还在空中伸向婴儿。 小巷子里传来抽泣声,倭寇的叫骂声,定海县城被海盗跟倭寇合伙攻下。 消息当天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第三天傍晚,朱棣收到通政司上来的奏报,气的将御桌直接掀翻,在御书房里大骂,说要蒸了那些倭寇。 次日早晨,早朝时朱棣将信中的惨事说给大臣,满朝文武皆不吭声,定海县被屠杀,谁能忍下。 朱棣打算派人前往定海县,活捉那些倭寇,扬言要把这些海盗倭寇全部上蒸笼。 成渊下朝回来,给匡愚准备一盒银针后,便赶去和道衍说大报恩寺的修建进度,随后才回到国公府。 “驸马,今天城里庙会,你陪本宫去看看。”安成说道。 “嗯。”成渊心不在焉道。 他今天满脑子都是朱棣读定海县奏报的惨事。 这些倭寇当汉民是鸡鸭,随意杀戮。 若有一日,定要造船出海,登上这东瀛矮子的地盘,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大厅就他们两个人,马上就到五月底,因为蝗灾的事烦恼的成渊,又得知倭寇侵犯沿海,杀百姓无数,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成渊只顾着喝汤,安成皱了皱眉望着他:“今日汤如此咸,夫君怎么喝了两碗也不皱眉头。”wΑp.kānshu伍.la “啊?”成渊低头再喝,发现汤果然是很咸,道:“多亏殿下提醒。” “沿海遭倭寇侵扰,定海县和四周百姓死伤过千,就连不满月的婴孩也不放过。”成渊说道:“陛下今日问谁愿意出战。” “倭寇之事,困扰已久,始终是朝廷的大患,夫君想请战?”安成紧张的看着他问道。 “不,我走了蝗虫怎么办,再说汉王已经请战,我怎么能跟汉王争功。 定海县县丞,县令,县尉全都战死了。”成渊摇摇头。 朱高煦为了博取朱棣开心,带丘福向朱棣请战,决定去沿海剿灭倭寇。 丘福一直是朱高煦的死忠,当然会紧紧跟随。 今天是应天庙会,城外上香的男男女女十分多,有的出来踏青吟诗,城外人很多。 “明天我要去看看大报恩寺,那新来一批工匠要安顿,后面还要抓紧时间应对蝗虫。我只能今天陪殿下去鸡鸣寺上香。” “嗯,本宫知道。” 鸡鸣寺与洪武年间重修,到了永乐年间十分气派。 成渊陪她坐马车出城,便衣随从丫环远远跟在后面。 城外江水滔滔,两岸花红柳绿,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明孝陵,钟山如巨龙盘在大地上。 虽然是城外,离鸡鸣寺还远,但今天人声鼎沸,赶庙会的,卖艺的,做生意的摊贩到处都是。 安成还是第一次看到京城庙会,竟是十分开心,边走边看,遇上吞刀吐火的,胸口碎大石,她都要拉着成渊一起看一看。 成渊牵着她的手道:“我们先去鸡鸣寺上香,回来时再逛逛。” “好啊,好热闹,在北平府都没看到过。” 鸡鸣寺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美称,可追溯至东吴时期的栖玄寺,梁武帝四次舍身于此。 鸡鸣寺是洪武二十年翻修,朱元璋题名鸡鸣寺,院落楼台三十多座,僧徒千人,如今十分兴盛。 成渊带她来到鸡鸣寺时,正是香火旺盛之时,看了眼寺院道:“它要是能保平安,我就信它。如果不能,求神不如求己,殿下去拜,我不拜。” “你莫乱说。” 成渊对烧香拜佛这种事情素来不感兴趣,见安成公主很热心,便道:“那殿下待会儿多施舍些香火钱,替孩子求个平安。” “你不随我进去,怎么灵验。”安成嗔道。 成渊笑道:“你说要拜所有的佛像的,这么多,我不如去观赏观赏些女香客。” 她笑道:“信你才怪。” 随后提着衣裙走进去,跪在蒲团上面,认真磕头。 她求了支签,拿去给禅师求解。 成渊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又怕她一个人遇到什么危险,只好又挠头又摸脸的等待。 “走吧。” “这么快。” “你又不喜欢烧香,为何又要陪着本宫来,倒是折磨你,我们去逛逛山下的庙会吧。”安成知道他不喜欢待,也随了他的心思。 逛到下午时,成渊发现江边香烟袅袅,人群围绕,诸人都对着一人高的白瓷像道:“白莲娘娘保佑!” 成渊听到白莲二字,总觉得有些熟悉感,听到便说自己要去看看。 江边供奉着端庄得女人瓷像。看起来很有菩萨的感觉。成渊贴近安成的耳朵道:“这菩萨,还没殿下上次穿道家衣服的扮相好看。” 许多信徒跪着。 站在高处的汉子道:“各位信徒,白莲娘娘即将投胎转世了,今天便行祭祀童男童女仪式替身。” 他一声吆喝,两个人抱着一两岁的孩童走了出来。 成渊立刻懂了,这是要拿小孩儿来给这位娘娘当投胎转世的替身。 他心里忍不住冷笑,这才是真正的装神弄鬼啊。Κánδんu5.ζá “等吉时到,便祭江神保佑白莲娘娘投胎转世。大家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告诉白莲娘娘,她老人家会救苦救难我们的。” 成渊正想着这种鬼把戏,突然感觉到自己手掌捏的痛,他看向身边,竟是安成死死捏着他的手。 “你谋杀亲夫吗。”成渊看着她。 “真的有白莲娘娘?可那孩子还那么小。” 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孩子,所以才会动了恻隐之心,安成将手放在自己还未凸起的腹部道。 “都是骗人的把戏。”成渊带她到空地边道:“真正的菩萨会拿无辜孩子的命转世投胎吗?虚假托词,殿下不要信便是。” “你是镇国公,这种事情,怎么能袖手旁观,想想办法啊。” 她道:“大明朝,怎么能有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既然遇到了,肯定会管,殿下不要担心,就怕来回调人马,时间有些太紧张。”成渊动脑想着。 明朝尤其洪武,永乐年,各地发生白莲教徒武装造反,甚至还有建号称帝的。有的则是明教和弥勒教扮作白莲教妖人在起势。 两个小孩儿还不知道危险要来,睁着葡萄般的眼睛对着人群笑,却不知道这群“信徒”是要他们的命。 成渊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随从低语了几句。 还有没有王法了,在大明京城都能出现这种白莲妖人的事情,成渊觉得这些势力接着靖难空隙,都出来了。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166.还有没有王法了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167.有些事高于利益 , 成渊挤到人群最前面,细细观察这群“白莲信徒”势力。 来到大明这么久,除了靖难途中听人说山东有白莲教,后面再也没有听过什么白莲娘娘。 无数的信徒跪在周围,不停的放着果子,花环,然后高呼白莲娘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成渊心里琢磨着法子,却听到安成叫道:“大师?” 道衍这个老和尚怎么在这儿,成渊愣了一下,真是碰巧。 道衍笑道:“成先生,你们也来逛庙会。” 成渊笑道:“大师,你——” 道衍却是摇摇头,竖起拇指示意他道:“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请跟贫僧去不远处。” 成渊跟着道衍走到江边空地,这边人烟稀少,成渊牵着安成,站在树下看着白莲教徒那边。 正好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白莲信徒要祭祀的两个孩童。 道衍这才神色恭敬,笑道:“贫僧见过安成殿下。” “嗯。”安成点头。 成渊道:“大报恩寺修建的如何,我还说过几天去看看。” 道衍摇头笑道:“国公平时也是个很爽快的人,怎么,今天变得这般不爽快。” 成渊不解:“?” “贫僧今天出来闲逛,也注意到白莲教徒,既然镇国公与贫僧都是对白莲教有看法,为何不直接说呢,反而要问大报恩寺。 这不是不爽快是什么?有话直说才是爽快。” “人多耳杂,不敢随意妄言,上次的事情便是教训,在这里谈话,需要处处留意,被有心人听去可就不好了。” 道衍点点头:“两年前,镇国公是无惧无畏,这一年多过去,你反而有些变化。” 成渊也不是真的认怂吃瘪的人,道衍这句话听着是感慨他变了,实则也是一种认可。细细品味,这话里除了感慨外,就是道衍与人相处的聪明。 不过道衍平时不喜欢插手朝堂的事情,住在寺庙里安然自得,每天看着花开花落,实在是惬意。wΑp.kānshu伍.la 成渊对道衍也是有些佩服,笑着拱手道:“大师如今可是惬意,您可比我这个镇国公舒服。大师才学冠天下,又位极人臣,天下之人都很羡慕你。” 道衍也喜欢听拍马屁,欣喜的看向成渊:“先生,你这一番话听的老衲是神清气爽,不过还是差你三分。” 成渊将手放在安成公主的腹部笑了笑,“有妻儿在,许多事我便要为殿下想一想。” 道衍乐呵呵道:“做了爹的人,果然是很有进步,贫僧也有话直说,这群白莲教徒可能是江南的信徒。 白莲教树大根深,当时靖难路过山东,也听说过难缠狡猾。 镇国公救了那两个孩子可能会对国公不利。” 道衍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见多识广,经历非凡,对许多事情也有颇多见解。 “不利?”成渊心里一沉,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妻子,道:“可这些孩子都是活生生的命啊。 遇不到可以装作不知,遇到了怎么能袖手旁观。有些事情高于利益,今天不做,我心里不安。” 成渊不想在这个事上多扯下去,想了想便道:“大师,今天你愿不愿意帮我救那两个孩子。” “救下如何?” “救下,就送去庙里养着,算是让他们好好活着,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们活着的机会。” 成渊眼睛看向远处那些白莲教徒后道:“洪武末年有白莲作乱,打着明教的旗号,后来有的地方发生水灾,旱灾的就说白莲娘娘救他们。 我看这白莲娘娘不是菩萨,而是白莲妖孽,除了被信徒,没有百姓喜欢这些白莲妖孽。” 道衍点点头:“白莲妖孽蛊惑人心的法子实在是厉害,加上他们装设弄鬼的,才对百姓有诱惑力。”看書喇 成渊看了眼,见那些白莲信徒开始行起三拜九叩来,可谓是对白莲教的妖人达到了十分相信的样子。 拜白莲娘娘的人越来越多,那两个孩子也被抱着,等待及时。 成渊道:“今日必救那两个孩子,抓百人可以阻止白莲教在这里生根,拯救江南千万人,这不利之事,我成渊便是要做了。” 道衍摇头道:“抓不干净,白莲树大根深,北方更是如此,今日只能抓了这小支人,可天下这么大,国公怎么能管的过来。” “大师劝我不要救那两个孩子?” “并不是,只是老衲在给你分析这其中危害,眼下孩子自然要救。”道衍说道:“白莲教太难缠。” 成渊笑了笑:“我不是说了,有些事高于自己利益,或者比性命重要。” 旁边一直安静听两人说话的女人不乐意了,嗔道:“这孩子该救,但是你的性命也很重要。” 成渊笑道:“殿下,你是同意我去做的对吧。” 安成点点头:“该做。” 道衍笑着说了句慈悲为怀,便向人群那边过去,成渊紧跟其后。 此刻,那两个孩子被抱着。 有白莲信徒则是用水和柳条为他们沐浴,准备送上祭台。 “白莲娘娘会保佑我们的。她将投胎为人!”壮汉将孩童放上去,对他们又是喷酒,额头又是点血。 众信徒站起来道:“白莲娘娘,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投胎转世。” “住手——”成渊大喝道,眼中怒光而闪,走过去将两个孩子直接抱在怀里道:“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尔等就不怕天打五雷轰?这么小的孩子,你们竟然能够下得去手!” 成渊眼睛向四周望了一眼,却看见众多信徒都对他怒目而视,有几个甚至还要揍他。 白莲教徒看了眼成渊,立刻对着成渊喊道:“你是何人,连白莲娘娘的法事也敢破坏,不想活了吗。” 成渊面色平静,叹了口气,若是今日他没来这里,那恐怕这两个孩子就真的被丢进江里喂鱼去了。 出来为自己孩子祈福,无意中竟然当了回救命恩人。 还真是讽刺,这种恩人,他宁愿不当,也不希望看到这两个孩子被丢进江里做白莲娘娘的替身。www.kanδhu五.lá “我乃——大明镇国公,成渊!这两个孩子,今日不许祭祀,若是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当场拿下。” 成渊掷地有声的宣布。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白莲教徒立刻慌乱了,随后道:“就你还国公?哪里来的骗子,破坏白莲娘娘的祭祀,把他丢进江里去!” 白莲教徒野惯了,这会儿才不相信什么狗屁国公,他们眼里只有那两个孩童。 “大家把孩子抢回来,否则我们的白莲娘娘要生气了。”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167.有些事高于利益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168 , 听到声音,周围的信徒立刻爬起来过去抓人。 原本负责祭祀的壮汉,竟然想着将孩子从成渊手里抢过来,但他哪里是成渊的对手。 虽然看起来强壮,却是个脚无半点力量的人,直接被成渊一脚踹倒。 “这人冒充国公,破坏白莲娘娘的转生,罪大恶极,我们一起将他拿下给娘娘赎罪。”白莲教的信徒喊道。 道衍此刻也过来,将孩子接过去护着道:“两个幼童活生生的,你们就愿意为了个虚无的白莲娘娘,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周围几个信徒叫嚣着,想要过来夺回孩童。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和脚步声:“拿下!” 成渊向人群外望了一眼,却见成国公朱能带着几百个盔甲鲜亮的兵士,已经冲进人群里来。 将这些白莲教徒团团包围,人群中骚乱异常,成渊笑了笑,还好朱能来的及时,要是来的迟一些,自己绝对会好好的收拾下这些白莲信徒。 “先生,大师!”朱能大步走到成渊和道衍面前,穿着一身盔甲道:“白莲教妖人,已经拿下。” 待人群散去后,成渊对朱能抱了抱拳:“多谢成国公。” 朱能抱拳:“镇国公, 这次为民除害也是好事, 我朱能佩服,今日之事我定会向陛下禀报。” 成渊哈哈大笑:“成国公, 今日的事情就不必了,这都是小事,我救两个孩子并非是为了功劳,不必。” 道衍也笑了笑, 继续逛庙会去了。 朱能临走的时候与成渊说了, 这次抓到的人里面有个是白莲教掌教。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成渊倒是听人说过。 白莲教也分为南北,北边的明教和白莲教称呼堂口老大为老掌柜,南边的白莲教则是称掌教。 白莲教分支众多,首领都是以掌教, 大师, 师傅,祖师,掌教元帅这些来称呼。 南北明教是白莲教里面的大支。 见到旁边的安成公主, 朱能也是连忙行礼,随后随后才问到:“殿下和国公爷来逛庙会?” “嗯,随处走走,今日有劳成国公了。” 安成和成渊对朱能表达谢意。 “之前,白莲教被朝廷追捕,这几年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他们今日突然出现在庙会上。”朱能很是奇怪。 成渊不觉得奇怪,靖难这两年, 朝廷无暇顾及抓捕白莲教, 因为又突然活了起来。 南方的白莲教给许多信徒洗脑抛家弃子,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 成渊想了想道:“成国公, 白莲教的人善于隐藏身份, 将自己依附在王公贵族上,暗中做着律法不容之事, 所以在抓捕时, 要顺藤摸瓜。” 朱能不以为然, 这可是京城, 他们谁敢包庇白莲妖人,和成渊告辞后便押着白莲妖人回去了。 成渊看着四处散去的人, 皱了皱眉说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听说白莲教这些人信徒众多,今后你不要随意出府知道吗。” “嗯,你也小心才是,我倒是待在府里,你便不同了。”安成那双如冰晶的眸子望着他道:“明天,我想把附近将士的家眷请到国公府来,替夫君好好的照顾她们。” 成渊知道安成说的是住在国公府附近的那些兄弟,他们现在为朝廷做事办差,妻儿也都有。 “有机会我去请他们便是, 你要好好的养身子才是,需要什么便差府里人去买。”成渊笑了笑, 指了指她的肚子说道:“我听听我的崽儿。” “这才多久,怎么能听到。” 见成渊将耳朵贴着她的身子,用看孩子般的柔和目光任由他做着傻乎乎的事情。 ……………… 内阁坐落在皇城不太起眼的地方。 看起来不起眼, 实际上确是朱棣为几个大臣准备的办公之地。 大明朝各府的奏本都会送过来,许多先给每个大学士阅览,等他们阅览完毕后, 重要的事情送到乾清宫,御书房或者谨身殿,给朱老四过目。 内阁有个票拟。 所谓的票拟也叫做票旨、条旨。 对于来自全国各方面的奏本在送呈皇帝批示以前,由内阁大学士“用小票墨书”,即把批阅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以进呈。 明清内阁代皇帝批答臣僚章奏,先将拟定之辞书写于票签,附本进呈皇帝裁决。 但是到了朱胖胖和朱瞻基执政之后的票拟,万历年间,张居正所拟的票拟差不多都转化为“批朱”的蓝本。 到了成化,正德,隆庆,天启年间之后, 这些皇帝都宠爱宦官,甚至将自己批红的特权交给了司礼监,由秉笔太监代行。 内阁的职权受宦官的控制,相互制约。最有名的宦官应该有王振, 汪直和刘瑾, 魏忠贤这些。 即使是著名的政治家张居正,也需要通过给太监行贿,在他们的帮助下去做事,进行改革。 杨荣,杨士奇,解缙他们六七个人都是在奏疏写下自己的建议,再送到朱棣面前。 朱棣会先看奏疏里的内容,再看看几个大学士的建议,然后做出最终的决断。 出自对内阁大学士尊重,朱棣一般情况下会采纳他们的建议,这种都是小事才听。 如果朱棣觉得不错,会在他们给的建言上画一个红圈,意思是按照这个意思去做。 朱老四一般是十分任性的,很多事他很有自己的主张。 杨荣和杨士奇坐在凉快的茶房里吃着茶,聊着天。 他们说的都是近来定海县的倭寇之事,北方的耕种之事,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今天的庙会。 杨荣品了口茶道:“听说今天镇国公从白莲妖孽手里救下了两个孩童,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不羁,做事却也很有正义。” 杨士奇笑道:“你们有没有去镇国公的暖棚看过,昨天我去了,里面的蔬菜稻谷长的是真好。 尤其那黄瓜,吃起来十分甜,就是很养肾……养生。” “咳咳……”解缙咳嗽,他听到杨士奇的话,就忍不住想要拆穿,根本不是什么养生,明明是养肾。 杨荣笑道:“昨天我听太子殿下也说了,如果真的神奇,镇国公确实给大明办了好事。 这次送去千斤玉米,红薯,若是卖银子,可是很多,但镇国公分文不取的给了山东与河南。 光凭这一点,他放荡不羁,有辱斯文也就不重要了。” 几人频频点头,毕竟谁能准确预言江南四府水灾。大明唯独镇国公一人。 正文 169.镇国公想使坏 “五月多了了,湘王他们都去了山东河南,至今没有听见事情发生,难不成错?”杨荣疑惑起来。 “谁知道呢,但愿,镇国公预言蝗灾的事情错了,免得百姓受罪。” 解缙接着话,叹口气说道。 “咱们虽然替陛下办事,可老天爷的事情怎么能猜的准,管的着?” 却在这时,杨士奇察觉到院子里有人,站起身道:“何人?” 来人是个小宦官,他躬着身子走进内阁办事的大堂,谄媚笑道:“陛下请三位学士过去,说是通政司那边收到了山东与河南的奏报。” 杨荣和杨士奇给有解缙三人呆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都没有听到关于蝗灾的事,今日突然来奏报,三个家伙有了不好的预感。 杨士奇顿时露出担忧的样子,摸了摸胡须道:“要快去看看才是。” ……………… 国公府院中,花匠正忙碌的按照成渊设计的凉棚改着,换了当季的花,躺在院中看着话本。 这种日子太舒服了,安安静静,没有人来打扰, 成渊觉得自己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成渊看见刘管事跑进门:“老大, 陛下派人请您立刻进宫, 说有事情商议。” 成渊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 能有什么事,这都天快黑了, 肯定是急事。 想了想便进了卧房,换着官袍。 “怎么了?” “宫里有事,我要立刻进宫。” “早点回来, 我等你。” “嗯。” 成渊说完,拿了官帽,快步走出了房门,国公府门口停着马车,成渊示意随从不必跟着。 他选了自己的马, 骑着进宫。 应天府两侧点了灯笼, 行人在城中闲逛, 五月的天温度还算合适。 成渊匆匆进宫, 被刘义直接带进了御书房。 一下子,御书房犹如炸了锅般沸腾起来,镇国公来了,他们也都有了可以商量的人。 “成渊,这是山东的奏报,你且看一看。”朱棣将奏疏递给内侍刘义。 快速浏览奏报, 成渊脸色骤变, 这奏报里的事就是蝗虫开始的迹象,立刻把鸭子运过去才是,那种喷洒杀虫卵的药已经配好。 朱棣忧心忡忡:“你暖棚里的红薯还有多少?” “还有三百亩,已经可以开挖,臣立刻安排人手, 从水路上山东, 走陆路去河南。”成渊想了想说道。 朱棣闭了闭眼睛, 没想到蝗灾真的出现,他也是头疼的很,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成渊身上。 “成渊,那就将三百亩红薯全部挖出来,送到山东河南, 你尽快准备, 若是躲过蝗灾, 朕定会赏赐你。”朱棣笃定道。 “陛下,臣不需要赏赐,能够为山东与河南府县出力,是臣应该做的。” 成渊想了想,看向旁边的杨士奇和解缙他们:“请几位学士帮忙一起多在京城买些鸭子。” 杨士奇和杨荣道:“当然,必定为镇国公出力。” 朱棣随后又让人给周王朱橚去了书信,令周王辅助抵抗河南蝗灾。 成渊并不担心,他已经准备了红薯和鸭子,保证山东百姓度过蝗灾,一切都在掌握中。 正在大家要离去时,礼部尚书杨贤之进来道:“陛下,皇后娘娘为咸宁殿下选了两个才俊,请您定夺。” 朱棣道:“这件事皇后办吧,顺便考察下备选驸马的身世。” 成渊看了眼杨贤之,心里突然很不爽,不知道为什么。 徐皇后速度也太快了,这才几天就选了两个驸马。 出了御书房原本要回家的成渊脚步不由自主的跟在杨贤之身后。他心里也好奇礼部给咸宁送去的是哪两家。 但他是拉不下脸去问杨贤之的。 只能尾随。 呸,这不是尾随,他这是拯救咸宁那颗好白菜别被猪拱了。 咸宁宫前殿的石桌边,成渊探头看到那个“平平无奇”,五官却很娇媚的咸宁拿着两幅画在挑选。 杨贤之躬身站着,等待咸宁挑选画像。 “吏部吴主事的公子?长相倒是清秀。”咸宁拿着画像道。 咸宁,你这丫头还是个颜控…… “皇后娘娘说让殿下明日去见见这位吴公子。” 见你娘啊见……成渊骂到。 但是,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不嫁人?是自己拒绝她的啊,这会儿又担心她选驸马。 或许这个吴主事的儿子会是咸宁不错的归宿,可是据他所知,这个吏部吴主事买官卖官,做了不少贪污之事。 成渊想了想,自己还要去暖棚里安排红薯和鸭子, 而且安成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 成渊心里对自己又当又立的行为鄙视。 可是, 理智此刻不顶用。 ……可我得提醒她, 将眼睛擦亮才是, 可以通过杨贤之告诉她。 犹豫时,身后走来几个人。 “镇国公?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咸宁宫的尚仪询问道:“有事吗?” 这个尚仪嗓门很大,院中的杨贤之听到立刻跑了出来:“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成渊笑了笑道:“我……想着你娘寿辰,来找你。” “师父,我娘寿辰早过了。” 成渊:“……” “镇魂公?既然来了,那便进来坐一坐。”咸宁公主笑道:“随便坐。” 咸宁并没有如以前那样,喊他什么外号,而是平平常常,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她很懂事,也很乖巧。 成渊吁了口气,摇摇头道:“回咸宁殿下,我记错了杨尚书母亲的生辰,也没什么事,那便告辞了。” 他想着自己转身时,或许咸宁会喊住他说几句吧。 谁知,咸宁公主只是继续笑着挑选礼部送的画像,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哭着喊着骂自己。 “杨尚书,本宫觉得这个吏部主事的公子不错,你告诉母后,那就明日见他吧。”咸宁笑的花枝招展。 咸宁……要嫁给吏部主事的儿子? 听到这话,成渊心里就犯堵,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干预,只能自我安慰:姐夫怎么能跟小姨子在一起呢,或许那吏部主事的儿子是个人品不错的。 但越这样想,他心里越乱,还是得拜托纪纲查查吏部吴主事,不能让这么傻白甜的姑娘被猪拱了。 对,明天下朝就去说。 成渊还有更重要的事,自然不会过多去想这种添堵的,脚步飞快的出了咸宁宫。 杨贤之收起画卷:“臣待会儿便去与皇后娘娘说说,臣告退。” 他看了看花枝招展的咸宁公主,觉得这个姑娘挺好的,虽然任性,但本质并不讨人嫌。 不过自己师父竟然不喜欢,那就只好便宜吏部主事的儿子了。 杨贤之随后也离开。 咸宁看了眼身边的女官:“本宫身体不舒服,要卧床歇着,明日你告诉母后。” “是,殿下。” …………………… 成渊怀着心事去暖棚时,便见匡愚过来找他,说城外的暖棚出事了。 正文 170.得补救啊 成渊骑在马上,边走边问:“怎么会出事呢,你们清查出来的有多少,立刻全部挖出来,不要耽搁。” 他这还是头一回失算,这心中的感受真是太操蛋了,但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补救。 蝗灾的事情迫在眉睫,而且官员们今天都如临大敌一般,把希望都放在成渊身上了,这绝对不能出岔子。 成渊也给自己上紧了发条,谁也不愿意在紧要关头掉链子。 “匡愚,有没有查清楚,具体烂了有多少。”成渊询问暖棚的情况。 “这红薯有五六十亩烂了,都是果实烂了一半,师父,还能补救吗?”匡愚骑着马跟在身后。 今年春雨水太多,前几天暖棚里又太热,许多红薯都挖了,剩下三百多亩没来得及挖,谁想红薯烂了。 ……………… “国公爷,全挖吗?”几十个工人拿着锄头,站在黑夜里问道。 “全挖,让其他的人,每个人准备一把刀,将坏红薯部分直接切掉, 拿起来风干下,还能用。”成渊指挥着。 “可以可以, 国公爷您坐!”工人说完立刻组织着进了暖棚。 匡愚连忙站起来, 道:“师父我可以做些什么?” 成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再去多找几种可以杀虫的药材, 尤其是对虫卵最有效的。” 等大家都去忙,成渊才觉得这是老天在跟自己开玩笑, 希望烂掉的红薯不要太多,还能补救补救。 红薯藤蔓也是可以用的……蒸熟晒干了,到时候送到山东做菜干儿, 煮一煮就可以吃。 想到这里,成渊立刻起身,将剩下的农妇召集起来。 把有些发老的红薯藤蔓摘下来,烧水煮熟,再立刻晾晒到竹席子上面, 晒掉水粉。 成渊并没有加入挖红薯, 丟烂番薯的队伍,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他养了几只蝗虫, 还有几只极有意思的草蛉,这种虫子听说是专门吃虫卵而活的。 无论在哪个历史朝代,蝗虫都是很大的危害,历史上唐朝贞观年间就发生过蝗灾。 随后其他朝代陆陆续续也有。 离成渊最近的蝗灾,可能就是山东与河南的蝗灾。 这些蝗虫,是庄稼最大的敌人, 危害果树苗木, 危害粮食,一旦遇到蝗虫灾害,损失惨重。 而这种草蛉就像生物世界里的食物链,这东西繁殖快不说,吃虫卵可是一流的。 这种草蛉每时每刻都在寻找虫卵。 它可以很好的抑制害虫。 当然, 成渊才开始研究, 他专门养了几只蝗虫和草蛉, 记录观察草蛉对蝗虫的抑制。 为此暖棚某处的竹笼子里,都是几只蝗虫和草蛉,等他记录实践,就会遏制蝗虫灾害。 但是这次山东河南的蝗虫,还是得用鸭子。 第二天清晨, 成渊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时, 朱能已经带着朱棣的命令过来装鸭子, 要立刻从水路运送到山东去。 “什么?红薯烂了很多?”朱能惊讶的看着成渊:“怎么烂了这么多,难怪你今天没有上早朝。” “顾不上了,今天入夜前,就可以将红薯全部装筐,那些有小部分坏的,就不要浪费了,切掉发软的部分。 蝗灾面前,这红薯不能浪费,那些番薯叶子煮了,这两天晒晒,就可以当菜干运去山东,河南。” 成渊将菜干的用法写在纸上,交给朱能。 抓鸭子的将士拿着网兜,抓鸭子往竹笼里塞。 那些鸭子似乎是跟他们作对,到处跑着,鸭毛满天飞。 而朱能,一个跟着朱棣上了不少次战场的,竟然对鸭子毫无办法,靴子上踩满了鸭子粪便。 朱能从不远处的大棚里抓完鸭子后说道:“两三万只鸭子,镇国公你实在是厉害,把这么多养着,还没有跟陛下要过一分钱。” “成国公,鸭子就不用带回来了,如果蝗灾没了,把鸭子给百姓养着,每个人发几只,吃也可以,养也可以。”成渊对朱能说道。 忙碌到夕阳西下时,红薯才全部装筐, 烂掉的那些也清理掉坏的。 如果在平时,红薯坏了,成渊肯定是让他们扔掉,但是现在不同,坏的切掉,剩下好的继续用。 “匡愚,留下几百斤,其他的全部交给成国公的人马,送去码头。” 成渊边说边把泥抹在袍子上。 干净的官袍上沾着泥土,脸已经脏的花了。 “是,师父。” 匡愚也是医者仁心,没有丝毫怨言的跟在成渊身后,学医变成干农活。 匡愚看着一筐筐红薯被运走,摇了摇头道,心里觉得可惜,这要是卖成银子得不少呢。 看到匡愚惋惜的眼神,成渊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看到路那边没有,新买的地里,四月种的红薯,到了今年秋天又能收获。” 匡愚这才放心。不过他发现能陪着皇帝陛下靖难的镇国公,断然不是表面的放荡不羁,也不是浪得虚名,确实有真本事。 将蝗灾的救治办法写在纸上,以及各种应对措施都在码头交给朱能,成渊才打算回家。 朱能也被成渊这种干劲儿佩服,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镇国公,你这浑身都是泥,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你的马让随从牵着。” 码头上,船队缓缓离开,成渊也放心。 在镇国公府门口下车时,周围大街都显得安静,已经子时,月光清冷,丫环随从安静站在不远处。 敲开府门进去时,正坐在前院树下的安成站了起来,脸上带出笑意,随后又微微露出几分心疼之色。 望着回府的成渊,清凉的月光从树叶缝隙斑驳洒下,那道身影倒也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但随即看清楚成渊身上的泥土,跑了过来。 “别跑,别跑,没事的。” 安成如今肚子还没有隆起,但是成渊也很担心她。 见她过来搀扶,成渊也顺手扶住她的胳膊,回了卧房,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干嘛这么晚还不睡,在前院坐这么久。” 安成帮他脱掉脏得不能直视的官袍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又走过去找干净的毛巾。 夫妻两人没有说话,侍剑和婆子端来温水,放下饭菜,都安静的退走。 安成替成渊擦了擦脸,才轻声细语说道:“明明是指挥别人做事,怎么又弄的这么狼狈啊……” “事情多……其实也不是,这都已经算速度快了,就是红薯出了些意外。” “不过,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吧。” “目前来说,我的这个措施应该是最好的了。” 事实上治蝗虫还有很多法子,但是都来不及,时间太短,能做的就是给百姓准备足够粮食,准备些一般般的杀虫药。 成渊躺在床榻上,不经意的聊道:“其实……那个吴主事的公子不适合咸宁。” 无论成渊用什么目的说话,在自己娘子面前为她的妹妹操心,怎么想都不是太有情调的事。 安成笑了笑,偏过头去:“驸马这么担心她。” “没有,我就是问问。” 安成抿了抿嘴,看着成渊:“咸宁的性子我压不住,但我也希望她好。” 两人有时候会提起,倒也只是半开玩笑,她道:“你躺着,我帮你。” 成渊想了想笑道:“有身孕的人不适合那个姿势,殿下,睡觉吧。” 正文 171.匡愚:治人也要治地 , 转眼便过去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山东经常传来蝗虫的消息。 陆续有河南一带逃灾的百姓,四处往京城赶来,匡愚跟着成渊许久,干劲也比以前更加充足。 城外千亩暖棚改了个很骚气的名字:镇国书院。 民报和官府的邸报都刊登这一消息,所以有关暖棚更多的信息,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大明所有官员手里。 邸报和民报一旦刊登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消息,立刻就会引起京城不一样的讨论。 这种反常的讯号能够让官员不停地去研究。 镇国书院这四个字,显然已经开始渐渐被官员所注意,当然它也跟成渊这几个字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许多官员不明白,光靠着鸭子,晒干的藤蔓,红薯,玉米,就可以救灾? 那置大米跟麦子于何地啊。 而成渊是没时间去听议论的,他把京城能买的鸭子都集中到一起,这期间红薯也开始被推广起来,有不少百姓来到镇国书院请教红薯是怎么种植的。 再加上朱棣为了感谢成渊,将城外寺庙附近,城外的良田将近五千亩,都赐给了成渊。 有了大量的土地种玉米苗和番薯。 虽然是五月,但是从暖棚里移栽出来的苗木要比外面的苗木高出一大截。 匡愚每天跟着成渊,忙的也是团团转,每日就是镇国公府和镇国书院来往。 成渊常常带着匡愚去太医院和朱棣那里。 两人黑不溜秋的, 成渊原本很白的脸被晒的像只泥鳅。 他跟着匡愚医术也会了很多,连简单的切脉也会了。 纪纲和宫里的内侍看见成渊, 都笑着打趣。 太医院选拔医士在即。 各府的医士摩拳擦掌, 跃跃欲试。 唯独匡愚事不关己, 也不着急,整天就跟着成渊跑来跑去。 他今天又跟着成渊进宫去了。 到了谨身殿, 朱棣看着自己女儿的驸马倒是跟匡愚更加有夫妻相。 打趣两人道:“你们两晒的一样黑,这是夫妻相。” 朱老四,我可不好龙阳之风...... 成渊则是胡子拉碴的, 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一盘菜,忍不住想要提问题。 朱棣放下奏疏,坐到桌旁,看着那双直勾勾盯着自己饭菜的人,清了清嗓子: “看什么?俺今儿不给你管饭。” 成渊面带微笑, :“这红薯叶子多难得, 给灾民都不够, 陛下你怎么吃这个。” “红薯叶子在盛世不算什么, 但是在灾荒时,就算再老的叶子,也比观音土,树皮和草根好。 臣为了它能送到山东与河南偏远地带,才想着它珍贵。 全部将它制成菜干,可以救命。陛下吃这个可能会难以下咽?” 朱棣摇摇头:“朕靖难时都吃, 没那么多的要求, 朕的子民吃一天,朕就吃一天。” 虽然朱棣学朱元璋节俭,但是也不会天天吃糠咽菜,成渊才问他习惯不习惯。 谁知道朱棣说自己吃白馒头加这种红薯叶子,感觉味道还不错。 “朕打算让宫里人都吃素, 蝗虫什么时候结束, 朕再解了这个要求。 当然, 皇太孙和孕妇除外,你国公府也要照做。省下来的粮食送到山东等地。” 听到朱棣补充的条件,成渊这才放心点头。 .......... 成渊看着司农寺的官员给宫里摘自己种的红薯叶子。 提醒道:“你们别对着一处薅叶子,要每个都宠爱下,雨露均沾, 否则我的红薯要不长了。” 司农寺官员愣了半天, 笑这点头。 匡愚则是觉得那些农户不擅长培养有的菜苗和试验田里的稻谷, 担心苗子被糟蹋。 气的直跺脚,一通呵斥。 本该斯斯文文的大夫变得像个爱地如子的农民。 这些试验田的苗就是他和师傅的命根子啊,一把屎一把尿带大。 想了想,匡愚就过去跟成渊商议:“师父,药书可教人,为何我们不写几本种植经验的书,将种植心得和病虫害写进去。” 这个提议成渊想过,但是没有去做。 他只是在暖棚旁盖了一座院子,里面放着木板做黑板,不忙时就把大棚干活的农人叫到一起,让他们打理时注意问题。 “治人,也要学着救治地。 这次山东的蝗虫,就像师父你说的,地生病了,所以我这几天有些想法。”匡愚说道。 成渊来了兴趣:“那你说说有什么可以驱虫的农药。” 大明时代肯定是没有农药的,目前也不可能立刻搞出来化学。 中华民族的中医是很伟大的,有些中药利用起来可以做农药。 苦楝的苦楝素能有效地防治多种作物蚜虫、茶树绿叶蝉、稻飞虱,棉蚜,蔬菜白粉虱等刺吸式害虫及菜青虫、棉铃虫等鳞翅目害虫。 对防治多种作物蚜虫、蔬菜菜青虫、小菜蛾、黄曲条跳甲、猿叶甲、二十八星瓢虫等害虫有特效。无有害残留、无污染。 成渊道:“匡愚,今晚回去我们翻一翻药书,好好的利用中药防止红薯和水稻这些的病虫害。” 正值初夏,师徒两人出来时,太阳如火炉般炙烤着应天府,前几天又下了场雨,两边的土渠里还有雨水。 官道上除了进城的少数流民,路上没有几个行人,树叶有气无力的蔫着。 天气闷热的让人昏昏欲睡,成渊看了眼远处的水湾。 水湾里荷花长得很不错,几个农户正撑着小船在荷叶里穿行。 荷叶像两边分开,几尾活蹦乱跳的鲤鱼就被送到船板。 成渊挥手:“来人。” “国公爷, 您有何吩咐。” “去,买两条活鱼带回府。” 匡愚不解, 这鱼一点也不肥啊。 成渊似乎看出他的疑惑, 笑道:“这鱼天然,自然生长。” 两人骑着马回国公府。 匡愚边走边请教成渊:“上次师父说,遇到灾民众多时,要隔离消毒?” “是这样,往往旱灾和灾后,都会出现传染源,这种情况下,便需要采取隔离。而且大夫用的东西要常常消毒。 这样传染源会降低,对于传染类疾病,要及时且准确,找到源头,才可以遏制。”成渊耐心解释。 古代喝生水的很多,也不注意卫生,有些细菌和疾病一旦出现,百姓就会成片的生病死亡,感染风寒都可能要命。 回到国公府,成渊想着把鱼带去厨房。 这些厨子每次做的鱼汤太腥气,他今天打算叮嘱下。 厨房院子,有个麻利的婆子在切菜。 嫩藕切成薄片,味道清香,盆子里是几个活蹦乱跳的虾子,洗的干净黄橙橙的枇杷果,这些都是给安成准备的。 成渊正要进去,便看到切菜的妇人一手提起大木桶倒水。 他看的有些呆,府里几个婆子提不起来。 只有每次管事的刘大锤和他可以提起来。 这个普通的妇人力道如此大? 正文 172.这个人很奇怪 , 成渊心里疑惑,将鱼放进厨房道:“你是何人?” 府里的事情,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过问过,见到这妇人总觉得哪里怪。 妇人擦了擦手:“国公爷好,我是新来的,姓唐。” 我都没有见过你,你怎么就肯定我是国公? 成渊一身衣服脏兮兮的,从暖棚回来根本没有换衣服。 “你是刘管事招进来的。” “不是,是公主。” “你会武术?” “不会。” 不会武术,那我怎么看你手上有武人磨的茧子。 成渊留了个心眼,但也没有再多说。 “把鱼熬汤给殿下送过去。” “是,国公爷。” 总是觉得这人哪里不对,成渊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建文旧臣。 随后立刻去了书房,发现里面摆设依旧,这才放心的走进去。 石室点着蜡烛,建文帝认真抄写者经书,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来了,我的经书看完了,需要你送几本。” 建文脸色因为不见阳光的缘故。 脸色很是苍白,说话的时候慢溜溜的,就像只鬼。 成渊走过去,看着这位曾经是皇帝的朱允炆,试探他还有没有其他的隐藏人马。 朱允炆也很聪明,听出来意思,道:“梅驸马死了, 景清也死了,你觉得我还有其他人马?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 能掀起多大风浪, 坐在皇位上的是他朱棣, 不是我朱允炆。” 成渊不想多说,转身离去。 走出书房, 成渊看了眼刘大锤:“刘管事,给他过几天送经书。另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刘大锤自然知道这个秘密要保守, 也十分谨慎小心。 “殿下呢?” “殿下在卧房睡觉,咸宁公主来了,在后园说有事问您。” 。。。。。 后园花草茂盛,种了很多草药,匡愚正在石头井旁采摘药草。 咸宁站在花草边道:“匡愚, 你给镇国公叫师父?” 匡愚立刻站起来道:“回公主, 是。” 换了身衣服, 成渊才走到后园, 看见椅子上坐着个女人,矜持的跟匡愚说话。 他瞅了一眼“平平无奇”的女人,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到井边,打了水准备浇花。 咸宁见状,连忙过去, 拿了木盆, 蹲在他身边把水倒进木盆,在那里玩起来。 成渊侧着头,看向身边的匡愚,又看向身边的女人,难以置信道:“咸宁殿下喜欢用我打的水?” 咸宁边用手拨水, 侧头哼哼道:“不可以?” 成渊放下葫芦瓢, 朝她拱拱手:“咸宁殿下找我有事?” “狗男人, 你惹事了。” 成渊道:“惹事?” 咸宁简单的说了事情经过,大致就是吏部吴主事的儿子是朱高煦和丘福推荐给徐皇后的驸马人选。 湘王朱柏和内阁大学士解缙,还有几个御史弹劾吏部吴主事贪赃枉法,证据已经送到朱棣那里,吴主事被下狱, 犯官的儿子怎么能当驸马, 这件事情自然是吹了。 “十二叔跟你最好, 从山东送信弹劾吴主事,肯定是你做的。”咸宁笑嘻嘻道:“狗男人,就知道你在意本宫。”咸宁脑子是有的,她分析道。 成渊一头雾水,他确实这样想过,但是因为那些烂掉的红薯,都忘了这事情。 所以,到底是谁在做推手?是想让自己得罪朱高煦和丘福。 他就只和纪纲提过一句。 难道是纪纲?他为什么要搞我。 片刻后,咸宁见他不说话,以为成渊默认了。 压抑许久的情绪解放,扑到成渊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怀里,喃喃自语的说道:“狗男人,狗男人。” 她抱的很紧,生怕一松手,这个男人就丢了。 两人相识至今,这是咸宁做的最大胆的举动,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各种原因,因为身份和不确定,偷偷藏在心里,那么现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敢抱一抱这个男人。 成渊轻轻拥这她的小腰,刚想说什么,就反应过来这是国公府,他看了看匡愚。 “你的鼻涕和眼泪都沾到我脖子上了。”成渊灵机一动道:“殿下,你别抱我这么近, 我快透不过气了。” 。。。。。。。。。 在后园的门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成渊, 眼里散发着恶毒, 随后匆匆离开。 安成见厨房饭菜已经做好, 迟迟不见成渊,便道:“唐婶儿, 去找国公爷用饭。” “侍剑,你去找咸宁。” 唐婶儿眼里透过一丝狡猾,对侍剑道:“侍剑姑娘,国公爷和咸宁公主在一起,我去叫就成。” 正笑着要用饭的安成抬头道:“你说国公爷在后园?” 随即起身,向后园走去,安成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成渊站在后园处,看着咸宁和匡愚,洗着枇杷果: “听说有的大户人家把丫环,或者小妾杀了,都会扔到井里,所以我常常觉得,井里会有尸体,洗的枇杷谁敢吃。” 成渊这话惹的匡愚哈哈笑起来,咸宁反而还拿起水里的枇杷啃着道:“这可是本宫最喜欢的枇杷果,狗男人,你还记得。” 平常开玩笑,成渊可以让他们觉得很放松,有时候还让人觉得不正经,但是做起事情又很有感染力。 听见后园传来的笑声,安成皱了皱眉,她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旁边的唐婶儿低声道:“殿下是有身孕的人,不可动了胎气。” 这话此刻就是添油加醋,安成摸着小腹没有说话。 。。。。。。 等吃过饭,咸宁说自己要回宫,安成笑着道:“咸宁,天色晚了,让刘管事派人送你回宫,安全些。” 咸宁道:“姐,我先回去了。” 成渊正想说他去送送,但很聪明的没有去,让匡愚去了。 回到卧房,成渊翻着农书,笑道:“殿下,枇杷果挺新鲜,你尝尝。” 安成坐在屋外,这种天气是可以赏星星赏月亮的。 成渊端着荔枝出去。放到她身边,也搬了凳子坐下,道:“那个唐婶,我觉得她有些不太对,手上的茧子像是练武之人,查查她的身世,免得对殿下不利。” “她是逃荒的农妇,手有茧子很正常。驸马多虑了。” “殿下喜欢吃荔枝,正好,尝尝。”成渊道。 本宫喜欢吃枇杷,你说本宫喜欢荔枝,怎么咸宁的就记得很清楚。 安成今天智商不在线,也不想跟成渊说话。 成渊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自顾自说着:“她是农妇,可是她皮肤光滑,有武人的茧子,将她送走,从宫里找个女官来?” “遇到个能说话的,驸马让送她走,本宫不许。” “这个唐婶很奇怪。”成渊说道。 “殿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执着,你一直很知书达理的,我们送走她,这样你一个人在府里才安全。” 安成气的胸脯颤抖,“我无理取闹,我不可理喻,你走啊,你找知书达理的女人去。” 朱智贞你今天吃炸药了,神经病啊。成渊进屋拿了农书材料道:“我走!” 成渊起身离去,匡愚立刻跟上:“师父,师父。” 唐婶立刻回去收拾包袱,过来跟安成道别:“公主,为了我不值得,女人怀了胎不能生气的,谢谢公主收留我,我还是自生自灭去吧。” 安成惊讶道:“唐婶,别这么说,你待本宫好,你除了国公府,能去哪里,留下。” 侍剑皱了皱眉,这个唐婶真是特别会来事,这些日子陪着公主说话做事,太会把握人心了,又在演戏了。 果然,唐婶并没有走,又陪着安成说话:“可能是驸马知道我说他与咸宁殿下的事了,所以才。。。” 正文 173.错过与蝗灾 大明是个三妻四妾的年代,但是只是对男人娶一妻的观念淡些,匡愚就是家有一妻的人,他这么问,也是希望成渊是个完美的人。 船下河水茫茫,飞快前进,将宽阔的水面分开水浪,甲板上的风将两人衣袍吹起。 成渊道:“匡愚,如果你觉得师父很完美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因为只要是人,就逃脱不了七情六欲,自然也不存在完美。” 两人就这样站在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船途中在码头停了会儿,成渊下船去大明通用钱庄兑了宝钞和银票,买了几身衣服。 走的匆忙连衣服都没带,这两天在船上,衣服味道都要馊了,要是在过半个月北上,自己就成了泔水桶里的臭乞丐。 半个时辰后,船只继续北上。 ………… 六月初。 安成上次让人送衣服给成渊没有追上船后,她就很后悔不该跟成渊去闹别扭。 自从有了孩子,整颗心就放在了成渊身上,情绪也起起伏伏,因为有孕的缘故, 比之前多了胡思乱想。 对于一个家来说,男人很重要, 就是主心骨。 但在很多时候安成都无法察觉这种重要, 只有当他离去后, 那种失落和空荡荡的感觉才会袭上心头。 唐婶很适宜的送来鱼汤,每天都勤快的送一碗。 侍剑检查来检查去, 也没有发现鱼汤有问题,这才端给安成公主喝了。 今天唐婶又在厨房做了来送,安成表示自己不想喝, 觉得有味道,唐婶则是摇摇头:“殿下,这方子安胎是非常好的,就是有些味道,喝吧, 我想报答殿下收留之恩。” 安成不忍拒绝别人好意, 又喝了下去。 夕阳西下, 唐婶带着篮子说要去挑新鲜的菜。 走到人流很多的地方, 直接消失在大街上,拐进了一处巷子。 左拐右拐后,来到一处香堂。 “香主。” “怎样?可有取得信任?” “已经得到信任,只是香主,但是现在该如何去做?” 那人走出来道:“南直隶的教众一百多被抓,两个婴童也被带走, 白莲娘娘无法投胎转世。 也让狗官尝尝痛失骨肉的滋味。用他的孩子来祭白莲娘娘。” “麝香, 莪术,每日少放一点,加在饭菜中,尝不出来。最迟一个多月,便会胎死腹中, 后知后觉。 嫁祸于成渊最好, 皇帝的女儿胎死腹中, 却是吃了驸马送的东西,君臣生了嫌隙。 一箭双雕,你也有机会脱身。” 那人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那燕藩朱棣狠辣,可他的女儿却是个聪慧善良的,没坏心思, 被成渊保护的很好, 我都有些下不去手。” 唐婶儿犹豫不决。 “白莲教有仇必报, 将药量控制到适中,让那狗官体会到痛苦。” “狗官去山东,没人防你,这个月是你下手的好机会,药量少些,不会被察觉的。” “是,香主,不过他去了山东,不杀了他么?” “杀他只会惹怒朝廷,不必。” “是。” 唐婶儿麻利离开,心中恨恨地想着这事。 …………………… 青州府。 明黄色旗帜翻飞,成渊远远的从马车外看出去,匡愚道:“为何百姓都在夸赞陛下的好。” 成渊看了眼四周,道:“百姓渴的时候,我给领头的指了一口井,领头让这些百姓都来饮水,百姓门却只记着领头的,而不是感谢我。 如果井水有毒或者没水,到那时被指责的才会是我,” 看了眼远处尘土漫天,田里的菜都还在。 成渊下了马车蹲在田畔道:“去年是个暖冬,各地就下了一两场的雪,虫卵都没被冻死,现在蝗虫还没有漫天而来,如果不及时,真的会如沙尘暴般席卷。” 朱柏从青州府衙赶来迎接,见到成渊时, 便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期盼的人终于来了。 “本王等你很久了。” 这句话,成渊想起一个小品, 有句想死你们了这话。 朱柏已经被蝗虫搞得快崩溃了,可齐王朱槫却在府中潇洒快活。 成渊却没有说客套话, 走到青州府衙不远处的台阶旁,顺手捡起枯木中的一颗鸭蛋说道:“王爷,请给府衙所有的衙役一个竹篮子。” “篮子?”朱柏日盼夜盼来的人才让他找竹篮子,大家一起去挑菜吗? 鸭子这个东西,随地下蛋,这次山东投放了这么多鸭子,鸭蛋都是河边跟枯草中有。 “王爷,让卫所里的将士都去将鸭蛋捡回来,到时候奖励给百姓。”成渊说完便继续让人捡鸭蛋。 朱柏从小锦衣玉食,他并不知道鸭子爱到处下蛋,所以他很疑惑,为何找不到鸭子蛋。 成渊来了,鸭子蛋就找到了。 看着衙役纷纷提着篮子到处去捡鸭蛋,朱柏很想问问成渊,为什么不把鸭蛋无偿发放百姓,还要用奖励的方式。 成渊抓起一只蹦跶的蝗虫,看向朱柏道:“蝗虫如今不算严重,但是也不可小瞧,光靠鸭子和药杀蝗虫,这是不成的,让百姓一起抓蝗虫。 抓三斗奖励一只鸭蛋,抓六斗奖励两只鸭蛋。” 成渊知道,大明帝国从心脏运了很多的粮食在各府县粮库,这些都是为最后救命留的。 还是他们和王公贵族抢的。 怎么说呢,自从成渊说山东跟河南有蝗虫后,那个齐王朱槫就私自把山东的粮食给囤积了。 朱槫是朱元璋第七子,生母为达定妃,受封齐王,封地青州府。在就藩期间也立下不少战功,后来因建文帝削藩被废为庶人,并囚禁于南京。 朱棣登基后,恢复了朱槫的王位,让他回到了青州府。 得知山东五六月的蝗灾,朱棣立刻吩咐各府准备粮食为百姓,齐王槫最积极。 他积极的跟百姓抢着买粮食。 积极的带着当地的士绅将青州府和其他府的粮食全部买了,收购之后囤积起来,打算到后面高价去卖。 朱柏到这里后,发现没粮食,只能把成渊和京城送来的粮食囤积到各衙门救灾,红薯玉米也准备着。 今年百姓也不懂,怎么突然收粮。 但是到了蝗灾出来,才明白。 除了朱棣和老百姓以外,所有人都在等蝗灾到来,都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成渊的国公府库里也有粮食,玉米通风悬挂,红薯制成了红薯粉,用袋子装着。 京城的官员还嘲笑成渊,傻不拉几的不卖红薯,制成红薯粉能做什么,像个饿死的穷鬼。 等成渊告诉大家北方有蝗灾,丘福和朱能,张玉他们,也都纷纷买粮。 北方受灾,南方粮食就要调运,怎么着也能卖钱,或者到时候给百姓捐粮食出去,在朱棣面前博人情。 朱柏道:“鸭子还没有全部放,什么时候放,请国公给本王个准话。需要本王做什么,就说。” “王爷,请你现在回去沐浴,然后修面睡觉,我听青州知府说,您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接下来便由我来。” 朱柏道:“本王睡不着,七哥他什么也不管,抓蝗虫本王也能出力,你尽管吩咐。” “该负责的不负责,我跟王爷您却要忙碌,唉,那就一起干活吧。”成渊说道。 首先便是将府县的妇人,农人全部叫来,开始用小洞渔网做网兜,编竹篓子,几百个人连夜赶制。 成渊则是让匡庸去找杀虫卵的中药集中,将城中大夫集中起来,一起大量研磨药粉。 衙役在城中宣传,让那些百姓不要偷抓鸭子吃,鸭子是用来防蝗虫的。 谁家若是嘴馋偷吃,告发者都可以举报,衙门奖励粮食鸭蛋。 每天衙门后院几千只鸭子嘎嘎的让成渊睡不着,不清净,但鸭蛋也多。 “鸭蛋换蝗虫,是个好法子。”成渊顶着两个黑眼圈,靴子踩着鸭屎,对朱柏道:“蝗虫拿回来全部弄死,晒干后用来……” “用来吃?”旁边的衙役好奇道。 吃你个大头鬼,你想死吗……成渊说道:“成群结队的蝗虫不能吃,但是可以制成虫干粉末,到时候腐烂后跟农家肥一起用来施肥用。” 成渊好几次经过齐王府门口,回来就想破口大骂,他看到这个自挖墙角的齐王,就想做个愤青好好的骂。 都是什么东西,老朱家怎么会有这样的王爷,低买高卖的,是要挖老朱家墙角吗。 难怪是历史上被废两次的王爷,这一点他有些感谢朱允炆,齐王朱槫这个家伙,就该废掉。 这朱槫做的事,是人做的吗,身为大明王爷,不为民就算了,还整天操着发财的心思。 正文 174.朱家王爷自挖墙角 大明是个三妻四妾的年代,但是只是对男人娶一妻的观念淡些,匡愚就是家有一妻的人,他这么问,也是希望成渊是个完美的人。 船下河水茫茫,飞快前进,将宽阔的水面分开水浪,甲板上的风将两人衣袍吹起。 成渊道:“匡愚,如果你觉得师父很完美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因为只要是人,就逃脱不了七情六欲,自然也不存在完美。” 两人就这样站在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船途中在码头停了会儿,成渊下船去大明通用钱庄兑了宝钞和银票,买了几身衣服。 走的匆忙连衣服都没带,这两天在船上,衣服味道都要馊了,要是在过半个月北上,自己就成了泔水桶里的臭乞丐。 半个时辰后,船只继续北上。 ………… 六月初。 安成上次让人送衣服给成渊没有追上船后,她就很后悔不该跟成渊去闹别扭。 自从有了孩子,整颗心就放在了成渊身上,情绪也起起伏伏,因为有孕的缘故, 比之前多了胡思乱想。 对于一个家来说,男人很重要, 就是主心骨。 但在很多时候安成都无法察觉这种重要, 只有当他离去后, 那种失落和空荡荡的感觉才会袭上心头。 唐婶很适宜的送来鱼汤,每天都勤快的送一碗。 侍剑检查来检查去, 也没有发现鱼汤有问题,这才端给安成公主喝了。 今天唐婶又在厨房做了来送,安成表示自己不想喝, 觉得有味道,唐婶则是摇摇头:“殿下,这方子安胎是非常好的,就是有些味道,喝吧, 我想报答殿下收留之恩。” 安成不忍拒绝别人好意, 又喝了下去。 夕阳西下, 唐婶带着篮子说要去挑新鲜的菜。 走到人流很多的地方, 直接消失在大街上,拐进了一处巷子。 左拐右拐后,来到一处香堂。 “香主。” “怎样?可有取得信任?” “已经得到信任,只是香主,但是现在该如何去做?” 那人走出来道:“南直隶的教众一百多被抓,两个婴童也被带走, 白莲娘娘无法投胎转世。 也让狗官尝尝痛失骨肉的滋味。用他的孩子来祭白莲娘娘。” “麝香, 莪术,每日少放一点,加在饭菜中,尝不出来。最迟一个多月,便会胎死腹中, 后知后觉。 嫁祸于成渊最好, 皇帝的女儿胎死腹中, 却是吃了驸马送的东西,君臣生了嫌隙。 一箭双雕,你也有机会脱身。” 那人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那燕藩朱棣狠辣,可他的女儿却是个聪慧善良的,没坏心思, 被成渊保护的很好, 我都有些下不去手。” 唐婶儿犹豫不决。 “白莲教有仇必报, 将药量控制到适中,让那狗官体会到痛苦。” “狗官去山东,没人防你,这个月是你下手的好机会,药量少些,不会被察觉的。” “是,香主,不过他去了山东,不杀了他么?” “杀他只会惹怒朝廷,不必。” “是。” 唐婶儿麻利离开,心中恨恨地想着这事。 …………………… 青州府。 明黄色旗帜翻飞,成渊远远的从马车外看出去,匡愚道:“为何百姓都在夸赞陛下的好。” 成渊看了眼四周,道:“百姓渴的时候,我给领头的指了一口井,领头让这些百姓都来饮水,百姓门却只记着领头的,而不是感谢我。 如果井水有毒或者没水,到那时被指责的才会是我,” 看了眼远处尘土漫天,田里的菜都还在。 成渊下了马车蹲在田畔道:“去年是个暖冬,各地就下了一两场的雪,虫卵都没被冻死,现在蝗虫还没有漫天而来,如果不及时,真的会如沙尘暴般席卷。” 朱柏从青州府衙赶来迎接,见到成渊时, 便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期盼的人终于来了。 “本王等你很久了。” 这句话,成渊想起一个小品, 有句想死你们了这话。 朱柏已经被蝗虫搞得快崩溃了,可齐王朱槫却在府中潇洒快活。 成渊却没有说客套话, 走到青州府衙不远处的台阶旁,顺手捡起枯木中的一颗鸭蛋说道:“王爷,请给府衙所有的衙役一个竹篮子。” “篮子?”朱柏日盼夜盼来的人才让他找竹篮子,大家一起去挑菜吗? 鸭子这个东西,随地下蛋,这次山东投放了这么多鸭子,鸭蛋都是河边跟枯草中有。 “王爷,让卫所里的将士都去将鸭蛋捡回来,到时候奖励给百姓。”成渊说完便继续让人捡鸭蛋。 朱柏从小锦衣玉食,他并不知道鸭子爱到处下蛋,所以他很疑惑,为何找不到鸭子蛋。 成渊来了,鸭子蛋就找到了。 看着衙役纷纷提着篮子到处去捡鸭蛋,朱柏很想问问成渊,为什么不把鸭蛋无偿发放百姓,还要用奖励的方式。 成渊抓起一只蹦跶的蝗虫,看向朱柏道:“蝗虫如今不算严重,但是也不可小瞧,光靠鸭子和药杀蝗虫,这是不成的,让百姓一起抓蝗虫。 抓三斗奖励一只鸭蛋,抓六斗奖励两只鸭蛋。” 成渊知道,大明帝国从心脏运了很多的粮食在各府县粮库,这些都是为最后救命留的。 还是他们和王公贵族抢的。 怎么说呢,自从成渊说山东跟河南有蝗虫后,那个齐王朱槫就私自把山东的粮食给囤积了。 朱槫是朱元璋第七子,生母为达定妃,受封齐王,封地青州府。在就藩期间也立下不少战功,后来因建文帝削藩被废为庶人,并囚禁于南京。 朱棣登基后,恢复了朱槫的王位,让他回到了青州府。 得知山东五六月的蝗灾,朱棣立刻吩咐各府准备粮食为百姓,齐王槫最积极。 他积极的跟百姓抢着买粮食。 积极的带着当地的士绅将青州府和其他府的粮食全部买了,收购之后囤积起来,打算到后面高价去卖。 朱柏到这里后,发现没粮食,只能把成渊和京城送来的粮食囤积到各衙门救灾,红薯玉米也准备着。 今年百姓也不懂,怎么突然收粮。 但是到了蝗灾出来,才明白。 除了朱棣和老百姓以外,所有人都在等蝗灾到来,都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成渊的国公府库里也有粮食,玉米通风悬挂,红薯制成了红薯粉,用袋子装着。 京城的官员还嘲笑成渊,傻不拉几的不卖红薯,制成红薯粉能做什么,像个饿死的穷鬼。 等成渊告诉大家北方有蝗灾,丘福和朱能,张玉他们,也都纷纷买粮。 北方受灾,南方粮食就要调运,怎么着也能卖钱,或者到时候给百姓捐粮食出去,在朱棣面前博人情。 朱柏道:“鸭子还没有全部放,什么时候放,请国公给本王个准话。需要本王做什么,就说。” “王爷,请你现在回去沐浴,然后修面睡觉,我听青州知府说,您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接下来便由我来。” 朱柏道:“本王睡不着,七哥他什么也不管,抓蝗虫本王也能出力,你尽管吩咐。” “该负责的不负责,我跟王爷您却要忙碌,唉,那就一起干活吧。”成渊说道。 首先便是将府县的妇人,农人全部叫来,开始用小洞渔网做网兜,编竹篓子,几百个人连夜赶制。 成渊则是让匡庸去找杀虫卵的中药集中,将城中大夫集中起来,一起大量研磨药粉。 衙役在城中宣传,让那些百姓不要偷抓鸭子吃,鸭子是用来防蝗虫的。 谁家若是嘴馋偷吃,告发者都可以举报,衙门奖励粮食鸭蛋。 每天衙门后院几千只鸭子嘎嘎的让成渊睡不着,不清净,但鸭蛋也多。 “鸭蛋换蝗虫,是个好法子。”成渊顶着两个黑眼圈,靴子踩着鸭屎,对朱柏道:“蝗虫拿回来全部弄死,晒干后用来……” “用来吃?”旁边的衙役好奇道。 吃你个大头鬼,你想死吗……成渊说道:“成群结队的蝗虫不能吃,但是可以制成虫干粉末,到时候腐烂后跟农家肥一起用来施肥用。” 成渊好几次经过齐王府门口,回来就想破口大骂,他看到这个自挖墙角的齐王,就想做个愤青好好的骂。 都是什么东西,老朱家怎么会有这样的王爷,低买高卖的,是要挖老朱家墙角吗。 难怪是历史上被废两次的王爷,这一点他有些感谢朱允炆,齐王朱槫这个家伙,就该废掉。 这朱槫做的事,是人做的吗,身为大明王爷,不为民就算了,还整天操着发财的心思。 正文 175.齐王有请 , 骂归骂,但干活却不能停,成渊坐在青州府衙门口,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灰蒙蒙的天。 湘王朱柏无力的坐在地上,手颤抖着要去抓成渊的脖子。 他连续伸手两次都没抓到,随后又起身悄悄地向成渊身边移动过去。 石开则是望着朱柏奇怪的动作,傻傻的看着老僧入定的成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也在自己后背上爬。 “别动!” “别动啊。” 朱柏平常杀人都不抖, 今日却颤抖的可怕,他只觉得自己脑袋翁嗡嗡的作响,捏住成渊衣领处的蝗虫,狠狠地双手一夹,便爆了浆。 他像是完成了大任,努力的用脚继续踩着:“踩死了, 本王希望将它们全部碾死。” 衙门里做饭的婆子看着自己刚买回来的青菜, 被两只蝗虫啃食,她就眼里泛着泪花:“天杀的,吃老娘的菜,剁死你。” ………… 青州府,府衙,正是午时,城内百姓紧闭大门,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大堂内,成渊蹲在地上,望着盘子里炸熟的蝗虫,习惯性的皱眉。 朱柏不好意思道:“此物甚美,尝了半个下酒。” 来到青州府已经快七八天,这几天都是排查蝗虫最多的县村,成渊捏起金黄的蝗虫道:“王爷你可牛,不过你也很幸运,或许你吃的蝗虫,正巧是没有毒素的。” 朱柏抹了把嘴, 疑惑道:“咳…算幸运。” 群居蝗虫有毒,是因为蝗虫在蝗灾时啃食有毒物质积累毒素,蝗虫连自己同类都啃食,积累起来,有毒。 等成渊讲完,朱柏忍不住道:“原来是这样。” 成渊多看了他一眼,问道:“下酒菜厨房有,王爷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一会儿就让人抓泻药,或者你去吃几颗巴豆就好。” 朱柏站起身,道:“七哥请我们去齐王府赴宴。” 蝗灾期间吃不到大鱼大肉。 粮食百姓早早抢收。 成渊喝了整整三天的白粥,今晚有人请客吃好的,自然不装什么清高。 他很清楚,齐王再怎么荒唐,都是朱老四的弟弟,大明的王爷。这次蝗灾安然过去,也没什么。 蝗灾要是饿死百姓太多,永乐大帝自己就会去问罪的。 现在,蝗灾他得管。 食民脂民膏,又居庙堂高位,谁也做不到独善其身,这个蝗灾是自己预言出来的,那就得管。 “交待你们的事,都清楚了么。” “回镇国公,卑职清楚了!” “今晚挨家挨户带着抓蝗虫,能少几只是几只。”成渊刚说了半句,朱柏就过来催促。 “走走走,去迟了,本王这七哥反而要骂人。” 成渊愣了愣,立即吩咐道:“你们下去做事吧。” 随后对着门外扬声说道:“来人,准备马车,去齐王府。” 石开跛着腿进来:“国公爷,咸宁公主送了信来。” “咸宁?” 成渊微微皱眉,接过信拆开,无非是女子家家对他的控诉,说徐皇后现在又选了两家官员之子,随后又被朱高炽跟杨贤之给查到了贪污的证据。 没有人敢娶咸宁公主了,因为谁家娶公主,谁家坏事就要被抖落出来,还要被御史弹劾。 咸宁已经是生气了,如果说第一次那个吴主事是他破坏的,她倒也高兴成渊这么做。 可是成渊又不娶她,自己直接跑到山东青州,又要搅和自己婚事,她当然是不高兴,在信里骂了成渊一通。 朱柏站在旁边看着,笑道:“狗男人你到底想作甚,人家对你一片真心,被你践踏,如今你毁人不断,却又躲在青州府清闲,现在官员都说本宫不详,简直叫本宫丢尽了脸,你就是狗男人。” 成渊将信收起,杨贤之和朱胖胖也开始帮自己出力……不过上次吴主事儿子的事情怎么回事。 “王爷,上次你为何帮我弹劾吏部主事。”成渊问道。 朱柏惊讶道:“没有帮你,本王只是收到吴主事的罪证,便去信弹劾,事后才知吴主事是高煦跟丘福推荐的。” 难道是有人想让自己得罪汉王朱高煦?或者是挑起矛盾,这个人是太子朱胖胖的人吗。 很快成渊否定,朱胖胖不会这么坑自己的,几年来的了解不会。 成渊警体了,是有人故意挑拨,但是夺嫡这种事,稍微站错队就是死,他跟朱棣也说过,不会插手的。 到底是谁在挑拨自己跟汉王朱高煦的事情……是袁容还是丘福? 可丘福是朱高煦的死忠。不可能做对朱高煦不利的事情。两人如今已经去宁波府抗倭去了。 袁容?他跟朱高煦也不太亲近。 李让跟朱高煦走的近,但也不可能是他。 想来想去,太乱了! 朱柏提醒时辰不早,该走了。 成渊吩咐手下道:“出发。” 部下从大门鱼贯而出,成渊跟朱柏上马车,出门。 对于齐王,成渊很少打交道。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藩王里除了当时的宁王,燕王戍守边疆与百姓极少发生冲突外。 蜀王朱椿是个谦谦君子,周王朱橚也是个喜欢研究草药戏曲的。 谷王却是个抢民田的货,岷王,秦王和晋王都有些与百姓过不去。 齐王到还好,不杀百姓,但是特别爱修府,爱财爱面子,喜欢吃丹药。 朱元璋怕齐王朱槫步鲁王后尘,勒令过他不许吃金石之药,没有秦王和晋王嚣张,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没有大恶,但是却对大明律法了和道德嗤之以鼻。 当初跑到京城要钱修府,被朱允炆拿下,第一次削了位。 朱棣登基从凤阳放齐王,恢复他的藩王位,继续待在青州府。 刚回来不久,又开始嚣张起来。 ………… 青州府繁华不见,蝗虫到处爬,可能行人走在大街上,便会看到蝗虫,回家衣服上和菜篮子都会飞几只。 人也不敢说话,一说话蝗虫就飞到嘴里去了。 这齐王朱槫倒是坐的住,他把府城的官员请过去,说是要修修府邸,去去当初被建文削蕃的晦气。 看到热闹的齐王府,成渊拍了拍自己脑袋。 得,这位齐王,似乎不住青州府一样,王府大门一关,也不管百姓是死是活。 这要是朱元璋知道,估计气的得从孝陵蹦跶出来敲他。 刚下马车,齐王府太监站在马车跟前:“湘王殿下,驸马爷,我们王爷在后院等你們,请二位随咱家来。” 正文 176.齐王的鸿门宴 成渊暗自不爽,这个齐王肯定是没安好心,看样子摆的鸿门宴啊,无奈下只好硬着头皮跟朱柏进去。 心里总有不详的预兆。 转朱阁,低绮户,山水花草到处都是。 成渊揪揪树叶子,摘个枇杷果子吃一吃,似乎这样就能把气发泄出来。 他想吃穷齐王, 这些东西都该是给百姓的,抬高粮价的臭番薯,烂鸟蛋。 “湘王,驸马爷,我们王爷已经单独摆了宴席,咱家这就去告诉王爷。” 拱门里扔出一只靴子。 “告诉你娘个屁,你他娘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男人, 本王十二弟和安成驸马又不是外人,混账规矩也敢用在此处!” 太监本来就不是……成渊心里腹诽一句。 内侍被骂的跪在地上,立即磕头求饶,退出来道:“湘王爷,驸马爷,您二位请。” 朱柏看了眼摇了摇头,自己这个七王兄真是让人头疼,他其实心里有件事瞒着成渊。 上次运来的红薯和玉米,有部分被齐王给克扣,愣是不给,前几天让府县衙门把库房里的生铁,石材运走了一部分。 今天这饭菜有些难以下咽。 “十二弟,七哥又要麻烦你了。” 又要,这意思是之前已经麻烦过一次了。 “驸马爷,吃菜吃菜。”齐王朱槫热情招待。 齐王宽额浓眉,鼻直口大,身材也很高大,不过是个祸害。 成渊看他面色就知道脾气暴躁, 难怪京城时听说头疼找人扎针,这货怎么就死不掉。 成渊笑道:“齐王爷,有幸与您一起喝酒,也没带礼物。” 齐王摆手道:“本王听说你来了,立刻让十二弟带你过来,听说那些玉米和红薯是你种的,还有成锦斋畅销京城的那本《石头记》也是你搞得?” 是你爷爷我搞得。成渊笑:“是我做的。” 朱柏笑道:“七哥,成渊这次是奉皇兄的命令,来这里抓蝗虫的,有事我们等蝗灾过了再说。” “等个屁,十二弟你不知道你哥哥有多苦啊。”朱槫说完扭头:“成渊,本王想问你,用什么法子给本王赚一大笔钱? 听皇兄说你脑子里主意多,专门问问你。” 你想屁吃呢吧。成渊道:“听说王爷在凤阳有商铺,生意不错,再说王爷的俸禄,朝廷拨款,肯定够,您这是跟我开玩笑。” 成渊还没说完,齐王啪的拍了下桌子道:“太慢了,再说那户部,他娘的夏原吉每次不给拨款,皇兄说钱拿去给松苏几府赈灾了,一时没有。 可这王府破成啥了,本王可丢不起这个人,再说就本王这齐王府破,其他王爷府邸,哪个破了。 就叫你驸马爷,住的都是皇兄当初在京城的府邸,那么大的院子,本王整个齐王府,才是你镇国公府占地的一半儿。” 成渊不吭声,这也是徐皇后在朱棣面前提过,将京城的燕王府赐给成渊。 “十二弟,你说皇兄那北平的燕王府,是不是元朝皇城,父皇当初在世时还特意说皇兄的燕王府特殊,让大家体谅,这件事本王也可以谅解。 现在呢,齐王府像什么!” 朱槫站在湘王朱柏面前,句句都在跟朱柏讲理。 朱柏笑道:“七哥啊,这件事其实要缓一缓,如今眼下是蝗虫,若是山东受灾严重,我和成渊都要被治罪。” “蝗虫死人不死人我不管,但是咱们兄弟里,谁不知道本王这齐王府实在是破烂,两年前停工,现在总不能还停着不做?本王丢不起那人!!” 齐王朱槫推开湘王朱柏,走到成渊面前:“本王是安成七皇叔,也是你的七皇叔,你不能看着本王丢人吧。” 你老母的,那山东蝗灾怎么办。总不能我们治灾不力被朱老四砍头。 齐王你脑袋被驴踢了吧,你过段时间不能修府吗,非要现在修。 成渊不吭声,总不能自己又当大头给他出钱,绝不可能,最好也不要过多插手。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被胡惟庸案的势力带动挂了,蒋瓛在蓝玉案里。 历史上纪纲也没多过的好。 齐王爱咋死咋死,救他干嘛,过几年被削蕃,还是废人。 成渊现在急着把这事应对过去,这样才好。 “成渊,镇国公,驸马爷,本王知道你会赚钱,好歹你也叫我皇叔,就是希望你能帮忙想办法。” 齐王这么霸道,完全就是想捏住他啊,完全是命令。 朱柏笑道:“成渊是晚辈,七哥你也知道送来的三千石红薯,五千六百石玉米那事吧,这孩子都用在这上面了。 等蝗灾过去,十二弟帮您想办法如何?” 齐王朱槫不依不饶:“可以预言苏松四府有水灾,山东河南有蝗灾,你现在给本王说说,本王什么时候能把齐王府修了。 不然,这蝗虫本王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府修好了,咱们一起抵抗蝗灾。” 青州府百姓死光了,到那时,你这个齐王还能当?朱老四把你软禁到凤阳高墙都是好的。 朱槫觉得自己面子重要,他要在十二月过寿时,住进新修的齐王府。 “十二弟,本王当年立下战功,建文那个崽子给老子使绊子,得亏皇兄他登基了,修府同意,户部没钱拨。 本王也不想给四哥添麻烦,打算自己想办法,你们想想办法。” 用什么方法可以在青州府快速的赚到钱?眼下不现实,恐怕蝗灾过,就会有大疫。 看见成渊久久不说话,朱柏也察言观色。 朱柏拍了下成渊道:“你现在就回去吧,莫要影响本王跟七哥叙旧,别耽误今晚抓蝗虫。” 成渊点头,立刻收拾要走。 朱槫急了,伸手就去拉,成渊就看见朱槫磕到桌子处,鼻血出来了。 “别走,别走。”朱槫不在意的抹了把鼻血,登时成了大花脸。 旁边的内侍立刻过来递帕子,朱槫抓过来擦了擦鼻血:“成渊,本王怎么说也是安成的叔叔,你呢,必须给本王想个办法出来。 本王十二月寿辰,就要住!本王打听过了,四哥靖难你出了不少力,修王府而已,算不得多难吧。” 这既不耽搁蝗虫,还能快速的赚钱出来,搞发明也来不及啊。 我想想,得有个完全的法子。 想到这里,成渊道:“王爷,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帮王爷筹钱,但是需要王爷把齐王府囤积的粮食和红薯,交给我去做。如果王爷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 朱柏知道齐王脾气,敢骗齐王的都死了,道:“成渊,你不要胡闹。这些粮食和红薯没有多少钱的。” 齐王朱槫道:“本王的粮食和七弟给的红薯玉米,就算这粮食卖一两银子,也不过两三万两,不够的。 本王有一些钱,还缺八万两!” 朱柏听到红薯玉米,忍不住瞪了眼朱槫,你那是连借带赖,说的好听,还说本王给的。 “好,三天之内,我帮王爷搞定八万两,但是齐王爷你必须要帮我们一起治蝗。”成渊咬咬牙说道。 齐王拍大腿道:“没问题,本王只要修府的银子,其他的答应你。” 三天赚八万两,这还是蝗虫满天飞的青州府…… 朱柏实在是后悔带成渊来,早知道该立刻传信给朱棣,现在捅下这个篓子怎么办。 正文 177.蝗祸 , 齐王坐会石桌前,内侍立刻赶到身边斟酒,给齐王送了洗净的葡萄,伺候好了,朱槫才道:“三天,八万两,本王倒是来了兴趣。” 朱柏深知,在蝗虫蔓延的青州府和济南府,怎么会三天搞定八万两,定是成渊怕得罪朱槫,朱柏想到这里,打算用自己的兄弟情,让齐王朱槫放过与成渊约定。 “七哥,此事不妥啊。” “老十二,你几个意思,成渊都答应了,你凑什么热闹。” 听着齐王跟湘王朱柏吹牛,成渊安静的坐着,捧着茶时不时笑两下,装作自己倾听。 为了晚上捕捉蝗虫,成渊心里明白不可多饮酒。尽管湘王多次劝齐王三天八万两有些难。 但是这话在齐王面前屁用不顶,朱柏或许是烦躁不安,匆匆告别,与成渊出了齐王府。 上了马车,朱柏道:“虽然本王跟齐王是兄弟,但并不情深,四哥与本王幼年在宫里交好,这你知道。” 成渊点头。 “王爷,不管我们答应不答应,齐王都不会罢休的,就是故意的,直接许诺他三天赚八万两,用他的粮食给他赚回来。” “你可别胡闹,此事本王思来想去都不懂如何三天八万两。”朱柏茫然的说道:“本王一直感念你救命之恩,劝你一句,离七哥远一些。” 我当然知道。 “所以,你有办法三天八万两!” “现在还没有办法,我暂时还没想到。” 成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懒洋洋说道。 “什么?你也太大胆了。”湘王爷看他的神情,立即追问道。 成渊轻松的道:“是,王爷,我要想个不让百姓太亏,还能够得到八万两银子,让齐王不在纠缠我们。” “不可能的。” 湘王朱柏皱皱眉道:“如今青州府粮食不多不少,但再撑一段时间,百姓就会无粮食可用。 粮食一石五百文,七哥到时候打算把他的粮食买到一千文。 本王算过,齐王府粮食卖完也远远不够,那米粮才几万石而已,剩下的就是红薯,玉米。” 从朱柏嘴里得知,自半个月前,除过青州府,济南府外,其他的府县同时发灾,故河道与滩涂皆有,蝗虫成群。 蝗虫不是树木,会移动,几个府为了处理灾情,下了焚蝗令,让府县的蝗虫跟着火一起烧毁,有个县衙官员竟自己扑进火里,要与蝗虫同归而近。 成渊一言不发,听朱柏详细介绍。 “啪啪啪”几声弹射到马车上。 很奇怪,成渊觉得就像肉体撞马车的声音,越来越多,却听见朱柏的内侍大喊道:“王爷,蝗虫,蝗虫!” 马车走到土田不远处,许多黑色的影子挥着翅膀,朝着马车撞来,黑暗中只能听到蝗虫翅膀振动,就像是天空的直升机。www.kanδhu5.iá 在蝗虫面前,这个曾经不怕死点火自绝的,带过兵的朱柏,此刻吓得面如土色,敢跟土匪拼刀的石开也两腿发着抖。 天灾更让人慌。 赶马车的内侍直接钻进马车底,但是屁股太肥大,只好露出在外,这下屁股可遭了秧,就跟竹筒吹豆子,那叫一个酸爽。 马烦躁的双蹄在地上踏着,打着响鼻,但是被马车束缚,跑不远,只能被蝗虫趴在马头上,马眼睛和马耳上。 成渊脱下袍子出去挥舞两下,把马眼睛露出,其他的用袍子勉强遮挡。 知道蝗虫只是晚上乱扑,成渊把自己头脸包好,手上也缠了布条,走下去踹了那内侍一脚:“去,把火把。” 成渊说着便感觉有东西从他小腿爬到大腿上,在裤子里胡钻,他只好隔着布捏死蝗虫。 蹲下身把裤腿扎紧,再把朱柏的衣袍撕成布条给朱柏扎好。 正准备下车,蝗虫又过来一阵,就跟石头沙子打在脸上,树枝抽在身上一般,让人隐隐作痛。 成渊知道是蝗虫,他不敢开口,开口就会有钻蝗虫进去。 约有半炷香时间过去,成渊感觉撞击小了,伸出手戳了戳朱柏。 成渊探出脑袋,感觉自己麻了。 朱柏后背都是绿油油的蝗虫,还有土灰色那种,似乎是蝗虫组成的幕布一样,蝗虫在他衣袍上蠕动着。 街道两边的灯笼上,趴着绿油油的蝗虫,房檐上时不时啪嗒掉下几只,有的则是从树枝上掉下,树就成了没有树皮的光杆司令。 不远处的田里,“咔嚓”声不断的冲刺着耳膜,就像人躺在安静的房子里听蚕啃桑叶。 只是啃咬力特别的强,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田里没有庄稼,但麦秆茬上都是绿油油的蝗虫,肚皮吃的鼓鼓的,平日里干净无草的土地像是现代草坪。 这是成渊借着火把看清的。 匡愚拿着几根火把,立刻过来把它点上,递给成渊:“师父,信已经让人送去京城了,师娘会看到的。” “啊,哇哇哇~” 成渊转过头,朱柏边叫喊,边扒拉着身上的蝗虫,哭天喊地,但是嘴里的话能听清楚:“造孽啊,天哪,难道要被蝗虫毁了,皇兄,怎么办啊。” 匡愚手里提着一捆植物,正是他要找的苦楝。 成渊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只蝗虫直接放在苦楝上,有几只蝗虫立刻爬上去大快朵颐,过了不久,肚皮突然萎缩,啪嗒掉在地上。kánδんu5.ζá 看着这一幕,成渊拍了拍在那里哭喊的朱柏:“王爷,别哭了!” 随后又走过去,把抱着头钻在车底的车夫喊出来,欣喜道:“把这个苦楝多找些,杀蝗虫的。” 匡愚把手里的苦楝撕扯些,丢在蝗虫窝里,蝗虫立刻爬上来吃,但很快就不动了。 成渊拿着火把到处挥舞,火把所到之处立刻烧成一大片。 石开拿着赶马的鞭子,朱柏拿着自己的佩刀,对着空中的蝗虫,到处乱劈乱砍。蝗虫被刀劈成两截,在地上流着黄绿色的液体,便不动了。 跟着的随从手脚并用,靴子底下很快就有了一滩烂泥。 看着大家无力的反抗,成渊摇摇头走过去,拿着苦楝递给湘王朱柏,表示这种苦楝配上其他的中药,可以制成驱虫的药。 大家坐上了马车,成渊看着匡愚笑道:“你这几天的功夫没白费。” 匡愚点头,拿着苦楝小心翼翼放进药篓里,这个对蝗虫有些杀伤力。 一只蝗虫每天能够吃掉等同于它们身体重量的食物,不加以控制,会更加多的。 在元史上有记载,五月,山东、河北、河南、关中等处,蝗飞蔽天,人马不能行,所落沟堑尽平,八月己卯,蝗自河北飞至汴梁,食田禾一空。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177.蝗祸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178.三天八万两 , 蝗虫谁小时候都没少抓过,抓多了还可以用草给串起来,拿回家里面喂猫喂鸡。 蝗虫还是一种“美味”,经过油炸只有椒香酥脆的非常好吃,可是变成有毒素的蝗灾就不好玩了。 “此虫难以消灭,本王挖土埋,火烧都无法消灭,实在太多,让人绝望。”朱柏叹口气。 “养得起四个牙的骡马,却喂不起两个牙的蚂蚱,老百姓对蝗虫这么说有他們的道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要先了解蝗虫,才能将它一网打尽。” 成渊从脚底捏起踩扁的蝗虫。 蝗虫喜欢在湿润的地方产卵,池塘边,河边等等。 蝗虫的卵和鱼卵比较相似,之所以蝗灾出现,只是因为满足了蝗虫生养的条件。 成渊提出自己的法子,从蝗虫繁殖生存上来根治。 想到这里,成渊眼睛亮了,他想到三天八万两的法子,把蝗虫和灾民都利用起来。www.kanδhu五.lá “王爷,三天赚八万两,还要用蝗虫来赚。”成渊眼睛亮着,冲朱柏和匡愚解说起来。 听完,朱柏一脸古怪。 “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嗯!”kΑnshu伍.ξà 成渊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是拈阄射利啊。” 拈阄射利,就是任取事先做好记号的纸片和纸团,以决定得什么或者做什么,利就是大奖的意思。 听起来有些损人利己,但是这也是目前最好的法子,既能让齐王不给他们惹事,也能给百姓带来粮食。 成渊别无选择。 元朝江南有过拈阄射利,是最早的彩票。 寺院为解决建造寺庙资金,以数十件很有诱惑力的物品当做大奖,同时用竹子片作为票样。 清朝苏北地区特大水灾,张之洞和两江总督刘坤为赈灾,申请江南义赈彩票。 成渊将例子化用,头头是道讲了出来。 朱柏却有些质疑,让成渊为他再讲一遍。 匡愚听的一愣一愣,既觉得成渊说的很有道理,又觉得有些荒唐。他忍不住问道:“师父,当真如此?” 成渊信誓旦旦点头:“此事,师父用自己的名声清誉担保,绝不虚言。 你们认为,现在,青州府跟济南府的富人最缺什么?百姓最想要什么?” 朱柏想了想道:“粮食,吃的。” 匡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而后看向成渊,眼里很是敬佩。 “我们需要什么?”成渊又问。 “灭蝗虫,赈灾百姓,给七哥找八万两。”朱柏说到后面,有气无力。 “对,还要给齐王准备。” “我们设立甲等奖十名,乙等奖品二十名,丙等奖三十名,参与奖,奖励红薯玉米或者鸭蛋,随机挑一个。 甲等奖品,米一百石。 乙等奖品,米五十石。 丙等奖品,米十石。 参与奖是人人都能挑个玉米,红薯,或者鸭蛋。 参与抽奖要求,每人二十文,还要单独抓十六两的活蝗虫,一个人还可以反复参与,付钱和蝗虫就是。” 成渊想好了,只搞这一次,拿齐王府的粮食作为奖品,等筹集到八万两之后,便停止抽奖。 开仓放粮,也需要求,要么去找一斤苦楝,要么抓三十二两蝗虫,这样吃饱的百姓不会为了贪吃多来要,因为来要粥,就得抓蝗虫。 蝗虫城外到处都是,随便抓就能得一捧,足足好几斤。 朱柏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谁愿意来花二十文和十六两蝗虫买一个不确定的抽奖机会啊:“这,能行吗?” “我认为此法可以。”匡愚是成渊的崇拜者,觉得成渊做什么都很厉害。 朱柏见成渊信心十足,半信半疑的同意了:“那就看看效果,若是不成的话恐怕又要被七哥闹。” “试试,如果不行,只能明天搞一天,不能赔了粮食还惹百姓众怒。” 成渊喜滋滋的笑道:“召集所有人手准备。” 青州府整个大堂都是收回来储存的鸭蛋,衙役带着不少百姓也往回收着鸭蛋。 每天也有专门出去赶鸭子回来的衙役清点鸭子。 偶尔会少两三只鸭子,成渊随后让衙役大街敲锣,放出去的鸭子都是带了记号的,谁敢私自抓去吃,当场杖毙。 随后许多鸭子专门建鸭棚看着,收集回来的蝗虫就喂给鸭子,其他的蝗虫直接用大锅烧水,丢进去烫死。wǎp.kānshμ5.ξa 蝗虫火烧和土埋,效果没有水烫死的效果好。 第二天,成渊便让青州府知府陈有田去召集各处百姓来参与抽奖。 朱柏虽然起的早早的,他似乎不愿意在百姓面前主持抽奖,觉得万一搞不成太丢人。 于是他早早的就去齐王府,准备运齐王的粮食和抢自己的那些红薯玉米过来做奖品。 朱柏出了门,就对衙役道:“记住告诉镇国公,本王去运粮食了。” 接着他就被马车飞快的拉离青州府衙门,成渊一溜烟追出来,喊道:“湘王爷,缺德事怎么能让……” 突然他看了眼后面围观的百姓,意识到自己失口,连忙纠正道:“湘王爷您多带粮食回来,我等你……” 湘王朱柏坐在马车里一声不吭的向齐王府而去,这要是办砸了,自己就没脸和青州府大小官员见面了。 到了齐王府,朱柏按照成渊说的要求,找了齐王府两个面生的家仆,让他们去抽奖吸引人,搞热度。 “镇国公不做商人,太可惜了,这简直就是本王的榜样啊。”齐王说着,吩咐着几个“托儿”离去。 ………… 随着黑压压的百姓越来越多,匡愚觉得自己忐忑不安,将抽奖的条件宣布出来。 “一百石粮食,没有粮食还有红薯和玉米,万一抽中甲等奖,那不就是发了。二十文加十六两蝗虫,划算。” 人群里开始有两三个“托儿”开始给大家预热。 成渊盒子里单独有十个甲等奖,还有二十个乙等奖。 “今日,为大家准备个乐子,我这里有甲等奖十个,待会儿,如果有人要抓阄,我就会放进去两个,里面夹杂各种奖,谁运气好,二十文买一百石,多划算。” 青州知府陈有田大声宣布。 百姓在底下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他们都在等,等第一个出去抽奖的人。 大盒子里都是纸片,写着甲乙丙和谢谢参与,谁抽到谁就拿走。 不远处放着特别大的木桶,几个衙役站在那里,打算收蝗虫。 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人做样子,就不怕不开张。 “我来试试!”齐王府的托儿拿着一布袋活蝗虫,二十文过来。 “好,我现在要把甲等奖放进去两个,乙等奖四个,为了公正,大家看好了啊。” 成渊拿出两张写有甲字的纸片,四张乙字的纸片,给百姓看了后,顺顺利利丢了进去。 第一个“托儿”上前,将蝗虫倒进大木桶,又往箱子放了二十文,进去摸了一张纸条。 成渊心里讨厌齐王,但不摆平齐王的话,又不行,叹了口气,拿出那个人抽的奖道:“乙等奖!米五十石,祝贺这位兄弟。” 匡愚拿出米袋,量好交给那个人。 随后又是两三个,抽到一个乙等奖和两个参与奖。 百姓惊讶的是,米给了,参与奖的红薯和玉米也给。 大家议论纷纷,心里忍不住想试试,对他们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储存粮食,而不是银子。 但是依旧没有人敢出来。 第四个托时,按照计划,抽到了甲等奖,那“托”推着小木车运走粮食。 成渊道:“甲等奖,敲锣打鼓,为这位兄台庆贺,运气十分不错。” 匡愚派几个衙役沿着府城不断的敲锣打鼓庆贺。 百姓看到甲乙丙参与奖都真的拿到了米粮,他们的赌徒心理就来了。 二十文,十六两蝗虫,能得五十石或者一百石,十石,连他们很少吃的红薯玉米也有,不亏。 “别人能中奖,我也可以试试。”有个村民喊道,随后就去抓蝗虫。 有几个肥头大耳的商人,觉得不过是二十文,蝗虫而已。便让手下去抓蝗虫,抽起奖来。 大家觉得新奇,有的富商有钱,多抓几次又想抓,每次都是参与奖,但是也不气馁。 随后又安排青州知府陈有田,学着法子去府城其他地方摆了抽奖的。 晌午,齐王听从提议,安排人手去了济南府开抽奖活动。 看书啦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178.三天八万两免费阅读。https://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179.耍无赖的齐王 , 人人为利,古今皆然。只要二十文钱跟遍地走的蝗虫,运气好就能换到一百石粮食。 有人抽中甲等奖这件事,更加让百姓像只奋斗的公鸡似的亢奋起来,好一番百姓激动。 有百姓实在拿不出银子,他们便抓二三十斤蝗虫来换取抽奖机会。 也有质疑抽奖骗人的,好一番解释之后,人群才安静下来。 半夜时温度低, 青州知府陈有田让人把钱箱满满的宝钞跟铜钱都倒进准备好的箱子,又继续出来帮忙收取。 匡愚叹道:“师父,我用几种药材加上学习前朝抓蝗虫的药粉,已经做成了驱蝗药粉,但量实在太少。” “唐朝也有过蝗虫,与青州府相比的话,那才是蝗灾……坚持几日,或许熬过去就好了。” 语言的力量有挺强大,匡愚果然默默坐着,继续配制药粉,拿着长袍把自己裹好,油灯熏的鼻孔都是黑的。 ……………… 三天后。 成渊在后府,命人将蝗虫干铡碎收集起来,虫子尸体做肥料。 十几个衙役拿着扫把扫蝗虫干,装进布袋。 齐王朱槫亲自来青州府衙,翘着二郎腿,无聊的抖着,看着朱柏:“十二弟,镇国公呢?不会是他用光本王的粮食,赚不到八万两,吓得不敢出来?” “七哥, 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忙着抓蝗虫呢。”朱柏不满,将朱棣询问青州府的事情告诉齐王朱槫。 朱槫有些楞,转头看着朱柏,紧张道:“此事皇兄怎么说。” “皇兄命我们在五月结束前,将青州府,济南府蝗灾消灭,否则,全部论罪。” 朱柏把信塞给齐王朱槫,示意朱槫好好看看,毕竟朱棣的信可比他们劝朱槫更有威慑力。 “好说,好说。”齐王朱槫道:“到底有没有赚够八万两,济南府那边,三天才不到两万两,也只好将希望放在青州府。” 朱槫等不及,他没有见到八万两之前,是不会走的,目光灼灼的看着朱柏想继续追问。 “是不是没有赚够?”朱槫的话听起来在询问,脸上的神情却是表明自己的无赖德行。 “你们答应本王的, 送给百姓那么多的粮食, 弄不到修府的银子, 你们就去想办法,总之,这件事成渊他给本王的承诺,本王就找他要,找你要。” 朱柏听的目瞪口呆,这就是强盗理论,半晌才定神道:“眼下这种抽奖只可以做此一次,七哥扩建王府,占了几家百姓居所,已经让百姓有了怨言,七哥你不想要贤名了吗。” 他看着齐王继续道:“七哥,你贩卖牛皮和茶叶,连……生铁都贩,一旦被御史知道,恐怕对七哥不利。等你修了府邸,不可再如此。” “呵!整个天下都是我们朱家的,贩卖点儿生铁怎么了,这青州府是父皇赐给本王的藩国。 青州府的一草一木,黎民百姓也是本王的,本王拿他们房子,是给他们孝敬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来,谁敢有怨言啊。” “本王贩卖生铁和兽筋,是经过朝廷管制的,再说本王也不是想用来造兵器,是为了换取石料,木料,工匠,没有砖瓦石料怎么修府。” 齐王朱槫振振有词说道。 朱柏明白了,自己这个七哥并不是不懂事情利害关系,而是不把王法放在严重,不在乎这些利害。 在朱槫眼里,大明就是他们朱家的天下,他想要什么就弄什么,都是很正常的。 大明律法是给文臣武将用的,关他们藩王什么事。 “王爷,您还有外面那几万只的蝗虫呢,它们也是属于您青州府的,”成渊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又随手丢给随从。 齐王朱槫嘴里像吃了苍蝇,看着成渊说道:“八万两?有没有,没有的话你就是欺骗戏弄,别扯蝗虫。蝗虫那玩意本王不要。看在安成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 再说皇兄让你跟十二弟来,蝗虫这就是你们的事。 干我齐王府何事,本王还要忙着修府,没时间赈灾,也不会抓蝗虫。” 耍赖啊,他娘的朱槫,说好一起赈灾。你他娘真是无赖,真想将你直接塞到娘肚子里去回炉重造…… 这话成渊心里腹诽也就够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准备好了,一共是八万零一百两,有宝钞,铜钱,碎银子,都在府库中。” 朱柏站起来道:“八万两齐了?今日早上不是没齐吗。” “一个时辰前,够了。”成渊道。 朱柏道:“七哥,你应该拿出来一部分救蝗灾,你承认青州府是你的国,那就该治理它。” 齐王可不是贤王,沉浸在逼问成渊关于八万两的事,丝毫不把朱棣封的国公放在眼里。只有一个目的,拿到银子扩建王府。 齐王的内侍心领神会,立刻带了几个账房先生。 成渊道:“齐王爷,您慢慢的数银子吧,我跟湘王去济南府看看蝗灾。” “爱去哪儿去哪儿,不过本王不会再给你粮食了。”齐王朱槫道。 放心,老子呢,也不会多把赚的钱给你。成渊笑道:“王爷,告退。” 走到青州府门口,到外面叮嘱匡愚他们几个,命县尉县丞去就近的北平府买粮食。 还吩咐将附近府县的杀虫中药买回来一批。 朱柏道:“我們哪里来的银子。” 齐王会耍赖,我就不会耍赖吗。 成渊看了眼湘王,没有说原因,就要上马车。 朱柏是聪明人,看了眼府衙,坐在马车上道:“本王不会告诉七哥的,你还信不过本王?” “是抽奖得来的,齐王爷他只要八万两,那青州府多余出来的四万两拿去给百姓买粮有何错。” 济南府的都被朱槫拿去了,再加上青州府的,八万两早就够了。 “王爷恕罪,臣并不想隐瞒您,也不想自作主张,只是怕齐王耍赖,所以才没有让人清点剩下的三万两。” 成渊神色缓和:“我们现在去济南府查看蝗灾,才能决定喷洒药物,将蝗虫卵除掉。那些成年蝗虫终会抓完。” “那我们去济南府。” “命人快马去河南,将我们治蝗虫的办法给周王送去,也好解决河南的蝗灾。” “河南各府蝗灾没有山东严重,相信可以止住。”朱柏神色缓和,说出自己的看法。 马车走到一半,两人才发现都没有准备干粮,后面的随从骑着马,脸被衣服包裹的很严密。 济南府蝗灾没有青州府厉害,但是也不容小觑,而且路上不时有蝗虫飞过来,撞在车板上。 正文 180.踢了蝗神摊子 , 到达济南府地界,成渊便带着十几个随从下车步行,朱柏也跟着,大家饥肠辘辘。 快到一个城隍庙附近时,成渊看到桌子上放着熟羊肉,烧鸡,蒸鹅这些东西,上面有个牌位, 写着蝗虫仙。 上面还有百姓的血书,不远处树下有几个穿着儒袍的老头,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 后面的田地里蝗虫飞舞。 桌子上也有蝗虫。 把吃的给蝗虫,浪费食物,遭天打雷劈的。 成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自己帮朱老四在山东治蝗容易吗,越想越觉得自己该被犒劳。 也不管这是给什么蝗神还蝗仙的。 直接三两步走到供桌前,拿起烧鸡和蒸鹅进了马车,那羊头跟馒头则是被身后的随从直接瓜分。 “王爷,这烧鸡不错,吃起来比京城的味道还美,酥而不腻,还带着菏叶的清香。” 成渊三下五除二,就将整只烧鸡给吃的只剩骨头,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朱柏也是不在意自己吃相,撕下鹅腿啃的很香,但是吃相很斯文。 那几个随从直接把羊肉分食,吃完还不忘打个饱嗝,剔剔牙。 村头树下的百姓发现异样, 惊讶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像被挖了祖坟一般冲过来,张牙舞爪的要跟随从拼命。 几个年轻人拿着棍子也跑过来,对着内侍和石开他们就要打。 这些人哪里是这些将士的对手,很快就被直接撂倒在地。 “你们是谁,竟然对蝗仙如此的无礼,该当何……” 还没骂完,石开他们一脚踢向那个汉子屁股,踢得那人捂着屁股嗷嗷的直叫唤。 “你们是谁,为何吃我们给蝗神的祭品啊,砸翻蝗虫的供桌,蝗虫会降下灾难惩罚你们的。” 成渊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毕竟自己吃了人家的里烧鸡,他想了想直接掀开马车帘子,把朱柏暴露在大家面前。 朱柏正吃的津津有味,就发现马车帘子被掀了起来,他抬起头,与那几个大汉四目相对。 成渊对朱柏使眼色,示意他把随身带着的金牌拿出来,这可是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本王朱柏,今日受陛下旨意, 来济南府查蝗虫,一路风餐露宿, 刚才见到贵村的供品,一时腹中饥饿,便忍不住吃了。” 姓朱,朱姓可是皇姓,百姓也听说朝廷派了湘王和几个大臣下来帮忙除蝗灾。 大明王爷可不是徒有虚名,有识字的儒生接过朱柏的令牌看了看,立即跪下磕头。 大明王爷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王爷如见当今陛下,在百姓的心里,那和陛下没有多少差距。 最小是儒生过来,说他们听青州府的亲戚说,湘王在青州府做了不少的好事情。 朱柏擦了擦嘴道:“你们这蒸鹅味道太淡了。” 成渊:“……” 众儒生:“??!” 成渊道:“王爷的意思是,蝗虫喜欢吃树叶庄稼,不吃清淡鹅肉。不过你们不该学习青州府抓蝗虫吗?怎么还拿吃的供奉蝗虫。” 一个年轻些的儒生走到朱柏面前恭敬道:“回王爷,蝗虫乃是神灵,自然是求它不要降灾。” “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公,就是在青州府拿蝗虫回收做肥料的,蝗虫见了他反而躲得远。”朱柏道。 是时候吹牛了……成渊道:“我从小就吃过蝗虫,如今位居大明第一公! 只是如今群居的蝗虫有毒,我暂时才不享用。 要是世上真的有蝗虫,本国公以前吃了那么多,那蝗虫一定会先治本国公的。 可现在我却平步青云,还曾经徒手杀过三个匪贼,蝗虫碾死无数,装了七八十袋虫粉,杀死的蝗虫没有五千,也有一万只,怎么无事。 这蝗虫就是欺软怕硬,看你们越敬佩它,它越肆无忌惮,你們摆供品这么的久,蝗虫怎么不走呢。 我们就是来帮你们灭蝗的,干活得先吃饱肚子,这些食物就当是给我们的补偿吧。” 厉害,太能说了。朱柏在心里对成渊这种“理由”佩服,他怎么就想不到这种办法呢。 “可是,国公和王爷打算?”那儒生刚开口,几只蝗虫就飞进那人嘴里,下意识咬了口,觉得苦涩无比,还特别的腥臭,立刻吐了出去。 身后的几个老头道:“你这家伙,怎么把蝗神给咬死了,完蛋了,蝗神要怪罪了。” 成渊看到几只蝗虫爬到那几个老头后面,立刻道:“别动。” 几个人突然听到别动,当下便往后退了一步,咔嚓咔嚓,几只蝗虫立刻被踩的破了肠子,绿色汁液流一地。 石开停下啃肉,高兴叫道:“他们几个踩死了一片蝗虫。” “看,你们踩死也没事,所以何惧蝗神。” 不待那几个村民说话,成渊就对他们说道:“好好抓捕蝗虫,到时候背着蝗虫干去换粮食,府衙给,不给的,你们找我成渊便是,不会让你们饿死。” 朱柏补充道:“济南府衙,明日给大家发粥,记得多抓蝗虫来换,第一碗粥不要钱,第二碗,第三碗要蝗虫,蝗虫干,记着,越多越好。 蝗灾期间,每天发放的第一碗粥是无偿给你们的,第二,三碗要蝗虫。” “待会儿都回家去制网抓蝗虫。” 成渊说着捏起几只蝗虫,丢进马车里泡着苦楝和其他中药水的罐子,蝗虫立刻不动了。 “这是什么灵药?如此厉害。”众人纷纷围着成渊,看着他撒进去的那些蝗虫惊讶。 在他们眼里,将蝗虫泡进药水,就能杀死的人,是厉害人物。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几个人立刻把蝗虫血书给丢掉,各自回家自己做渔网去了,还说要把蝗虫斩草除根。 大明朝山东百姓该在蝗灾中团结起来,一起将蝗虫除掉。 成渊在朱槫面前无法得罪,但他对这些蝗虫是可以收拾的,面对蝗灾谁退缩,谁就是孙子。 “大家一起抓蝗虫,这才是最根本的事情,不是去求蝗神。”成渊说着一脚踹翻摊子。 ……………… 济南府除了支起的大锅熬粥,还准备了不少的木桶,里面都是从周围府县运来的中药,制成水撒在滩涂,河道边这些地方。 百姓纷纷行动起来,那些网,拿着扫把,将蝗虫成片成片的弄死,然后晒干。 府衙的衙役就会给一个人鸭蛋和半根玉米。 青州府和济南府每天除了到处喷洒药水的衙役,就是满街抓蝗虫的百姓。 大家抓蝗虫,抓的红了眼。 还有田里到处跑的鸭子,忙着不停的啄,一口一个。 百姓的力量确是厉害。 这让成渊想起二十一世纪有一群大妈,一旦发现什么野菜和好东西,很快就会薅光,薅到某个东西断子绝孙才罢休。 果然,匹夫之怒,也是厉害的。 百姓为了吃的,为了奖励,有的晚上不睡觉也出来抓,小孩就烧热水,等爹娘带回来整麻袋的蝗虫,他们就开始倒进锅里烫死,再捞出来晒。 正文 181.朱槫也怂了 青州府。 辰时,约摸后世七点到九点。堆满装蝗虫的麻袋,成渊揉了揉脑袋,从麻袋缝隙爬出来。 浑身似乎要散开架。 这时,他听见库房门打开,从门口传来脚步声。 朱柏的脚步声响起,穿过堆放蝗虫的麻袋, 看着成渊。 “附近府县毒药草,苦楝以及十八种杀虫卵的药粉,都投进生蝗虫卵的地方。” 蝗虫卵从根源治,才见效。 朱柏神色缓和,说道:“幼虫基本都在药杀,成年蝗虫……百姓愤怒,蝗虫都能薅光。 今后别在仓库睡, 免得皇兄说本王没照顾你。” “这个么……” 成渊犹豫道:“青州府的蝗虫,已经差不多, 让陛下调些粮食和粮种。” “已经去信说明。” 夏六月,青州府竟然开始有知了猴在叫,树叶慢慢的生芽。 整片整片的空地上,散发着浓郁的蝗虫气味,衙役们把库房里的蝗虫干运到场院上,赤着膀子,光着双脚,拉着滚动的石碾,翻晒着蝗虫。 成渊忙活一阵,看着蝗虫都已经铺平,便穿了靴子,跑去青州府城看看蝗虫踪迹。 他在这里受苦,怎么能便宜了朱老四一家,所以他让送信的衙役给带了山东的“特产”,蝗虫粉。 这多好啊,给朱老四留作纪念。 河南几个府也传来消息,蝗虫虽然没有青州府处理的快。 但他们也积极模仿青州府杀蝗虫的经验, 估计河南蝗灾, 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彻底结束。 据说沿海抗倭的事情,丘福跟朱高煦吃了败仗,虽然他们也努力的带兵马反击,却人马损失惨重。 朱棣原本以为会打个好仗,现在估计也很郁闷。 成渊这边蝗虫,百姓跟着官府很有组织,自己除了指挥下,那些小事也帮不上什么忙。 经过朱柏,青州知府陈有田,济南府知府的帮助,不是大范围的蝗虫总算被控制住。 蝗虫幼虫不孵化,成年蝗虫除掉后就会减少。 自己也该回京了。 成渊心里一热,正要带着随从回府衙时,忽然看到一个人。 齐王朱槫的内侍走来,说是齐王要见自己。 成渊这才放下疑惑,他不想跟齐王打交道,便暗自观察把握。 府衙大堂传来声音:“镇国公,本王找你有事。” 齐王朱槫没有坐,而是起身出来迎接。 “王爷,是修府银子不够,我真的一文也搞不到了。” 成渊表示自己真是没有。 朱槫目光在成渊脸上略做停留,然后笑着摇头。 成渊走进大堂,擦着汗,审视着大堂的几个箱子。 坐在座椅的朱柏脸色轻松,正笑着吃茶,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面容干净。 这股浓浓的文士风,让成渊不由得想起潇洒名士。 会享受。 朱槫站在堂正中,拍了拍箱子。 “这一万两,本王给百姓的。” “给百姓的,王爷送到我这里做什么。” 在成渊疑惑的同时,朱柏笑道: “是皇兄嘱托七哥好好与我们赈灾蝗虫,七哥说府邸用不到多少,拿来归还。” “恭敬不如从命……” 成渊让随从给自己的茶里加了两块冰,看着朱槫的人清点银两铜钱串。 朱槫客气道:“镇国公经商之才,本王这次算是领教,今后凤阳生意可与镇国公相来往。” “回去替本王向皇兄问好。你们何时归京。” 果然是朱棣训斥,朱槫才吐银子吐的这么快……成渊思索:“就这几日,会走水路回江南。” 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朱槫为何突然问这个,既然朱槫来送银子,朱棣肯定骂了齐王。 料定朱槫也不敢胡乱来。 按理说,自己做官,当驸马,大明王爷过王爷日子。但大家都是在大明朝吃饭,总会遇到事情碰面。 大家也该熟悉熟悉,互相结交。 混朝廷的,都这样。 可是成渊就想跟朱槫划清界限。 此事不为别的,就想置身事外。 朱槫还想套近乎,成渊借口自己要去清点蝗虫粉,随后走了几步。 “镇国公!此事在说一说嘛。”朱槫叫到。 ……………… 安成公主站在镇国书院看田的木台上,眺望着四下景致。 秧苗基本已经锄好,一块块绿田好象翡翠,沐浴在夕阳之下。 不远处的房屋群,有一道道炊烟飘上半空,显得极富诗意。 最外围,农户在继续,防旱渠挖得又宽又深,还有布置赶野兔、野鸟、损害庄稼的野物,农田事情自然很多。 安成公主的容颜是极美的,算得上上之姿,她的身材很好。 十七八岁的少女,身材颀长,一袭月白色的蜀锦长衫,柔顺地勾勒出了她曼妙优雅的体态。 外罩的金纹云图的披风,随着夏风微微拂动,将这种女子的优美,若隐若现,十分风情。 唐婶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身边,恭声道:“公主殿下,外面凉,我还是侍候您回屋子歇下吧!” “本宫没那么娇贵!” 安成公主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清新凉爽的口气,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唐婶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儿,耐心说道:“殿下金枝玉叶,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鱼汤已经备好,请公主趁热……喝了吧。 这镇国公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把这么多农事让公主在荒郊野外管着。依我看啊,哪能让殿下在这里……自己跑去山东快活……” “驸马不辞辛苦,也是为了我朱家的江山!是为了帮我父皇、替我父皇母后分忧!去山东是受罪,哪里是什么快活,你懂什么!” 唐婶儿惶然道:“是是,是我太多嘴,老婆子知罪!” 安成公主淡淡地道:“府里丫环婆子妄议驸马,不可饶恕!想来本宫对你太好。 唐婶你——已经不懂得什么叫规矩了,跪下!掌嘴!” “是是,老婆子知罪!”唐婶忍气吞声跪倒。 噼呖啪啦地扇起了自己耳光,安成公主就在面前看着。 唐婶也不敢留力,她不明白安成公主脾气反常,只好使劲儿打着。 不一会儿,她就将自己两颊扇得赤肿一片。 安成公主这才冷哼一声,喝道:“滚回府去!别再来本宫面前聒噪,否则严惩不贷!” “是是是,谢殿下恩典!”唐婶连忙叩头谢恩,离开了土台。 “殿下,今天,有太子爷送来的鹿腿呢,镇国书院的厨子在做,殿下,你闻到了么,好香呢!” 侍剑叽叽喳喳说着。 侍剑从燕王府起,就一直跟着侍候安成公主,她亲切地跑上来。 安成公主露出了笑意:“你晌午才吃了饭,这会儿又饿了?” 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吩咐道:“去,请杨尚书出棚来这里!本宫有事与他说。” 正文 182.听说 杨贤之很快穿着官袍过来。 看到木台上的身影,低着头不敢多看:“师父说即将从青州府出发,半个月后便会回京。” “嗯。” 杨贤之这才抬眼,看着自己师父的妻子,回答了问题又低着头。 自己师父还真是厉害。 宋晟生有三子,长子宋瑄,建文帝时他是府军右卫指挥使, 败于燕王兵马之手,已经离世。 次子宋琥、三子宋瑛,都随父镇守西凉。 宋瑛不知为何,参与梅殷,景清和暴昭之子,刺驾, 绑架镇国公,已经被处斩。 西凉军队常年受宋晟控制, 朱棣为能安全接手,费了不少的心思。 安成公主被自己师父近水楼台先得月,俘获芳心。 公主成了亲大多要住十王府,与丈夫见面的机会跟牛郎织女差不多。 但安成公主能与自己师父能够长相厮守,不知羡煞了十王府中多少位如同守寡一般的金枝玉叶。 “鱼汤里真的有麝香?”她道。 “确有,我已经让御医验过,里面还有莪术,只是量少,长此以往,会胎死腹中。”杨贤之将御医的话一字一句叙述。 安成公主心凉半截,之前她跟成渊置气,觉得唐婶儿很不错,再说又救过唐婶,所以不相信。 但御医绝不会错。 成渊信里说了关于唐婶可能是白莲教的质疑,让她小心,警惕些。 “殿下要处置那唐婆子吗。若是处置请殿下吩咐。”杨贤之询问。 “不要打草惊蛇,等驸马回来,本宫不会在喝那鱼汤便是,退下。” ………… 码头十分热闹, 卖脆皮梨的,卖瓜果的,成渊看到一包一包的蝗虫干带上船。 “王爷,青州府百姓还不用,这可是好东西,若是没毒,那就是蛋白质。” 成渊站在船头,跟朱柏笑谈。 “蛋白质为何物?” “就是跟鸡蛋一样有营养。” “就是鸡蛋啊。” 成渊不说话了,他再解释下去连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都能扯出来。 许多百姓追到码头来送别,他们都记着这位镇国公的好,毕竟国公把所有鸭子都送给他们了。 鸭子可肥了……吃蝗虫,已经吃的胖胖的,好几斤重。 这几天刮南风,船大多数都是顺风而行,十分的快。 朱柏不是喝酒,就是在那里听朱槫送的几个唱曲儿的。 晚上朱柏要进去道:“走啊,进去就是听个曲儿,也不会有什么。” “我不去。” “你不去,就是不给本王面子。” “王爷,您别拿面子吓唬我,我不是随便人,不会去。”成渊笑道。 二楼船舱,朱柏倒了酒,指着唱曲儿的女子道:“怎样,这个不错吧,这声音比秦淮河畔的好多了。” 这些女子都是从小就学习魅惑和伺候达官贵人的手艺,有种将你肠子和魂儿都要吸出来的感觉。 成渊躺在榻上道:“确实不错,但京城有青橘吗。” 青橘?要青橘做什么。 朱柏对成渊这特殊的要求,实在无法理解。 成渊道:“青橘可以去味道,遮住胭脂水粉气。” 想起前世,每到七八月后,青橘就会有卖的,那味道直接覆盖特大区域。 用它最好。 朱柏再次看向成渊时,眼里就多了男人都懂的眼神,随后咳嗽道:“本王跟你一样,不是随便之人。” 别抢我台词……成渊道:“青橘之事可不能让殿下知道。” “自然。”朱柏笑道:“本王家那姑娘,许久不见了。” “小郡主倒是很可爱。” “过些日子,你镇国公府也要添个孩子。” 两人随便聊着,便说到丘福跟朱高煦的事情,没想到丘福专门想要立下一次功,这次却吃了败仗。 “听说而已,只要战报一日不进京城,那就只是听说。”成渊道。 朱柏想到朱高炽和朱高煦两兄弟间的不快,随后转过身,严肃的看向成渊说道:“若是这两个兄弟争位,你,会偏向于谁?” 这怎么能够乱说……成渊道:“此事我没想过。” 就在成渊已经快睡着时,朱柏突然说了句:“本王想好好过日子。” “王爷,我也是。” 丘福跟朱高煦这次的事,一切都只是听说,听说是不能作为参考依据什么的。 之前自己跟朱棣也算交过底,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的。 ……………… 半个月后。 船抵达江南。 谨身殿偏殿,成渊安静的坐在锦凳上,殿内静悄悄的,服侍的宫女早就已经退下。 等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正殿的朱棣依旧是纹丝不动看奏疏。 刚要去正殿看看时,只听见正殿传来椅子碰撞声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穿着朱红色龙袍的朱棣,威风凛凛的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盒东西,走的慷锵有力。 这才是铁血永乐大帝,一个手握权谋的永乐大帝,不再是军营里给自己搓背的那个靖难王爷。 刚刚在心里夸赞完,成渊立刻就后悔了,自己这是舔狗潜质,呸呸呸。 朱棣手一招,马上身边的内侍和刘义立刻把盒子给成渊放到面前,备了一壶酒和一双筷子。 三下五除二又退了出去。 不等成渊反应过来,朱棣就将盒子抛过来。 成渊立刻接住,不明所以的看着朱棣。 最后一个内侍也躬身退出,咯吱一声,殿门就合在一起。 夏天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朱棣站在暗影里,洪亮沉稳的声音响起: “成渊,回家了没有。” “没有,臣直接进宫的。” “你就给朕带一盒这东西?朕还以为你会带什么特产。” 朱棣眼里没有笑意,也没有怒意。 看不出来表情。 “陛下,这,就是青州府的特产。” “朕知道你辛苦了,也知道你心里有怨言。 明明是朕的子民,却要你跑去青州府,还要搭上你自己给齐王赚钱。朕都知道。 俺朱棣不是那种玩阴的人,但你带一包蝗虫给朕,还说是特产,做甚,你这是欺君。” 成渊摇头道:“臣没有怨言,因为陛下听了臣的话,蝗虫才在最开始就做了预防。 若是没有陛下认同臣,只怕蝗虫灾害会更大。 臣带蝗虫回来,是想告诉陛下,希望陛下记住这青州府的蝗虫,知道蝗灾的危害,今后让大明吸取教训,避免。 臣觉得,该让每个大臣去看看大船运回来的几百麻袋蝗虫干,让他们看看百姓受的苦,躺在蝗虫干里试试蝗虫的触角,翅膀,嘴巴,肢体。 陛下也该看一看,只有这样,才能真切体会到百姓受的灾害,记住它。” 正文 183.虚假战报 , 朱棣双眉一挑,说道:“小子,快快奏来。” 成渊将沐浴蝗虫澡的事,向朱棣简单说了:“陛下,脱掉官袍,躺在木桶中被黑色蝗虫干覆盖,如同沐浴, 只有受百姓知之苦,方可感同身受。” 因为蝗灾,朝中官员请朱棣下罪己诏,只是不曾明说,朱棣为这事胸口有气。 得了成渊这馊主意,当下拍手叫好道:“甚好,朕同意。” 成渊道:“陛下, 您请。” 朱棣一听, 脸上溢出的喜气快速收回, 成渊还要连同自己一起坑。 面对蝗虫,朱棣恨不得自己去。 面对倭寇,更想自己亲征。 可是御史不让,这些事要皇帝御驾亲征,这也太荒唐了。 何况新朝初立,许多事情不曾稳定下来,朱棣哪里能离开京城,这种事也就想想罢了。 此时听说要洗蝗虫澡,朱棣脸有黑线。甚至觉得成渊这家伙在折腾自己。 “你小子,想整俺是不是。”朱棣双手叉腰,站在成渊面前俯视:“血海都走过,区区蝗虫,难不倒俺,答应。” “陛下享用过还得还回来,蝗虫干可制肥料,我还有用。”成渊很欠揍的道。 朱棣道:“这话, 也就这会儿你跟俺说说, 俺不生气。待会儿殿门打开就是君臣, 你敢放肆,朕砍你头。” “是。” 朱棣说了关于这些天的朝事,哈哈大笑,说丘福他们在浙江打了胜仗,浙东大捷。 浙东大捷! 成渊差点咬掉舌头,不是说浙东惨败吗,到底哪条消息是真的。 自去年登基,浙江沿海被倭寇侵扰得窝囊事没少有,朱棣好几次都想腾出手收拾。 谁想上次倭寇侵略,丘福与朱高煦为拿下战功,向朱棣请战,后面的成渊也只是“听说”。 朱棣说浙东大捷,喜不自胜,甚至要等最后一场结束,好好赏赐丘福跟朱高煦。 “你说高煦也是,胜了还不早早的告诉朕,朕还是收到丘福的捷报,才知道的。 打了快半个月,一直输。这次听到胜仗。” 朱棣喜悦的叨叨,看向面色凝重的成渊,道:“小子,你不高兴?难不成你想看倭寇胜?” 成渊躬身道:“没有。” “啪嗒”一声,朱棣把奏疏递过来给成渊,示意他读一读。 翻开丘福的奏疏: 大明水师官兵训练有素,陛下皇恩浩荡,早有防范,倭寇之战,沿海卫所水师奋勇作战,汉王指挥有序,缴获战船十余艘,捕获贼寇上千,如今将乘胜追击,围剿残余海盗。 不出半月,定大胜而归。浙东水师都指挥使俞廷镇带领水师,倭寇竟然用计偷袭,汉王英勇,重击倭寇,倭寇不敌大明坚船利炮,逃至海上,将乘胜追击。 朱棣笑着表示,自己已经把这份奏报在大殿说了,众臣恭贺。 什么大明水师勇猛,威加海内,一扫乾坤,河清海晏。 “丘福信中还说,有不少倭寇是东瀛之人外,还有许多竟然是沿海水师监守自盗,他跟高煦正在查明。” 朱棣脸色一凝。 成渊一时觉得蹊跷,大明水师何时与倭寇混在一起,剿灭倭寇怎么还剿灭出罪了。 “你怎么了?俺跟你说话,你心不在焉的。”朱棣问道。 面对朱棣凌厉的目光。 成渊道:“回陛下,太困了。” “也是,你躺软榻睡会儿,朕要召内阁学士试试蝗虫澡,让张玉,朱能,袁容他们一起。” 走了几步,朱棣回过身道:“膳房给你管饭,用过饭再回去。” 成渊点头,一直在想他听到的消息和朱棣听的消息是一个时代吗,怎么丘福他们又胜了…… 成渊躺在软榻上,望着殿梁,任由思维发散。 迷迷糊糊中,成渊感觉有股香味在自己鼻间,还有柔软摩擦着胳膊。 睁开眼,看见一张圆润的脸和柔媚的笑容。 咸宁笑嘻嘻道: “带我出宫。” “孙猴子可没如来佛厉害。” “何出此言,本宫令你好好说话。” “陛下和皇后不许殿下出宫,臣,也帮不到公主殿下。” “本宫要你何用!” 咸宁喊出一句,随之换了语气,娇滴滴道:“镇国公,好不好嘛,本宫快憋坏了。” 呵,你竟是这般的小姨子。 撒娇卖萌便想让我用生命忤逆朱老四的逆鳞,至少你也得有其他表示才可以。 “那本宫说你非礼。”她哼哼唧唧挤在塌边缘,跟成渊平行睡着。 抱也抱过了,怕甚。 “你起开。” 成渊被挤的腰向后弓去,随即愤怒的挺腰,把她挤下塌去。 “啊。” 在咸宁恼怒的叫声里,成渊看见殿外两个内侍探头,不知不觉,竟然睡到了夕阳西下。 看来朱棣在忙,自己还是回去看看自己女人孩子吧。 咸宁在身后,踹了他一下屁股。 “殿下,尊老爱幼,姐夫不想与你一般见识。”成渊笑了笑,道:“下次带你出宫。” 咸宁撇过头,自己躺在还有余温的软榻上,闭着眼睛。 成渊将靴子穿好,走出房门。 出了殿门,内侍留他用膳。 “多谢刘公公,请禀告陛下,我要回国公府去。” …… 圆月如盘,寂寥的挂在夜空,秦淮河两畔,灯笼之外留下阴影。 脚下是青石板,石缝生出青草,路的尽头,是挂着灯笼的国公府,两座大石狮子蹲守,两个守门小厮站在门口。 “回家了。” 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国公爷回来了。” 小厮进去禀报。 成渊将马缰绳丢给石开,跨进门。 安成远远见到他,便笑着过来。 成渊心里一暖,同时有些心虚,想着自己回京在皇宫待了一整天,最先见到的竟然是咸宁。 要是她责怪,那就受着吧。 不料安成没有问其他,只是满脸喜悦的将他迎进去,替他理了理衣服,温柔似水道:“饭菜都备好了,已经温过好几次呢,还说要不要进宫找你去。” 成渊不好意思道:“我在陛下的侧殿睡着了,醒来看不早了,便赶紧回府来。” 饭桌上,成渊眼睛一直盯着唐婶儿进进出出,又看了眼安成微微鼓起的小腹道:“我的信,殿下可有看。” 她点了点头。 成渊心里有谱,笑道:“一个多月不见,殿下气色好了很多。” 安成不多说话,只是用筷子将菜给他碗中放。 “不要葱花。” “没有葱花,本宫挑过了。”她指了指饭菜:“每样都吃一点。” 成渊点头,随后夹起菜,觉得实在是太咸。 不过……成渊自然不能让朱智贞失望的,总归她的一番心意,多少驸马还得看公主脸色,倒洗脚水的。 自己这待遇很不错了,总不能人家怀着身孕为你劳心劳力,你还说话难听吧。 他笑着大吃几口:“我都饿坏了,难得殿下准备这么多,好吃。” 安成嫣然一笑,立刻露出期待的眼神,松了口气,又不好意思道:“本宫怕你不喜欢。” 成渊是耿直,但他不傻,他喜滋滋的几口把一盘狮子头吃完,将汤汁倒进米饭里:“好吃,殿下的厨艺又精湛了很多,健康营养。” 随后安成也去吃,只是这一吃,她就抬头看着成渊,眼神奇怪,还顺手倒了杯凉茶给他。 成渊被她看的莫名其妙,难道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自己夸人也没有很夸张吧。 可,似乎哪里不对。 正文 184.找个替死鬼 成渊甚至觉得自己后背,隐隐的凉风阵阵而来。 安成如冰晶般的眸子,竟开始有泪光出来。 看的成渊有些心疼了,忙道:“殿下……真的好吃。” 她每一盘菜都尝了尝,带着几分嗔怒,又带着感动道: “这几盘菜这么咸的,这盘糖醋鲤鱼, 我跟着厨娘做菜时,将盐误作了糖霜,故而味道咸酸……” 成渊看到被自己吃的只剩鱼头和鱼骨的糖醋鲤鱼,有点懵。 卧槽……原来她都知道。 安成觉得她很开心,这些饭菜是她亲手做出来的,亲自蒸的饭,闻到鱼腥味吐了好几次,足足花费许久,才做了一桌菜。 谁知却把盐放多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挑食的准备。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很好吃。 连汤也喝了。 成渊筷子停在半空,你为何要去学做饭呢?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成渊心里一软,坐到她身旁,认真看着她道:“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亮着灯,留着饭,这便是很好。 殿下这份心意,让我心里甜的如同吃了蜜,自然将盐吃出了甜。” “我……”安成随后道:“难得你如此有心,安慰我。” 成渊振振有词道:“胡言乱语,哪里是安慰,殿下所有菜里都没有放葱,这个我可从没跟殿下说过。” 安成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本宫又不是瞎子。” 成渊感动了, 伸出手,感受着她肌肤的温度,感慨道:“还是殿下知我。” 随后想着待会儿将唐婶的事情与她说一说, 不过在这之前,总感觉自己衣服有股咸宁身上的体香,得想办法去去味儿。 安成咀嚼着成渊方才的一番话,心里没由来的几分欣喜。 毕竟她从小被徐皇后教导,身边的人都是戴着客套的面具,成渊虽然撒了谎言安慰她,但也是善意的,而且十分直白,令她不禁有些开心。 隔了这些日子,心跳竟然还加快了许多,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 夜里。 “你……在青州府都做些什么?” “……”成渊想了想道:“无非是抓蝗虫,煮蝗虫。” “你……还帮齐王叔坑蒙拐骗。” 你听谁说的?”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成渊就有些后悔了,肯定是匡愚说的,这小子就不会撒谎吗。 刚回来,就被公主知道了。 成渊老实道:“是的。” 安成皱了皱眉道:“帮齐王叔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你怎么能用那种手段去欺骗百姓。 若是被京中官员知道了,还以为你是欺骗百姓,再者说了,齐王叔他每月都要向父皇要银子。 给了他银子,既教人生气,也让受灾百姓受骗,这阄利之事,本就是不能去做的。” 抽奖买彩票这种其实并不是好事。 用这种手法,在这个时代,确是不适合提倡,被有心人学去,并不好。 因为一方面自己是国公,那就是与朝一体,该给百姓做好事。 这次为了给齐王完成任务,想了这个法子。 安成倒也不是埋怨他,而是觉得这种事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 成渊倒是对此坦然:“这次是事出有因,今后不会了。不过像我这样心里正直的人,肯定会痛改前非。” “你便瞎说……不过都察院的人爱闲言碎语,他们未必会这般想,这事你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免得给你说出去。” “我也发现了。”成渊无奈。 在安成忧心的目光下,成渊询问她关于鱼汤的事。 听见她顺有些见红,成渊立刻紧张道:“让你送她走,你非好心。” “宫里医婆看过了,有安胎药。”她想了想道:“难道是白莲教故意派人倒在府门口,为了报复我们,本宫只是把鱼汤倒在那盆花里。” “先不要打草惊蛇。”成渊说完翻身睡向里边,背对着她道:“你不要被她发现端倪。” “这是自然。”安成在他屁股拍了下道:“为何背对着,你那么不想看到本宫吗。” …………………… 沿海府县。 营帐亮着的灯。 坐在里面的男子是朱高煦跟丘福。 抗倭已经快有两个多月,在这里也是枯燥的。 “以汉王您这样的魄力,或许比太子更容易成为一个好的储君。”丘福满眼真诚。 丘福跟着朱高煦,两人关系十分的好,谁都希望自己追随的人是个有魄力的老板。 况且朱棣当初许诺给朱高煦一个储君之位。 朱高煦不免有些犹豫,沉着脸的看着丘福说道:“上次本王给咸宁推荐的那吴主事儿子,被官员弹劾,查出贪污之罪,难道是成先生所为。” “不知,似乎是纪纲做的。” “纪纲为何这么做,帮成先生?本王怎么记得,纪纲跟老三走的近,收了不少的珠宝。” “丘公,本王想拉拢成先生,可他一直无心在本王和大哥间选一人。”朱高煦皱着眉头。 丘福是个大老粗,只想到利益给的足够,不信成渊不倒戈。 “唉,这件事暂且不表。本王头疼的是,父皇若是知道战报是假的,那该如何。” 丘福脸色紧张起来,他想到自己送进京的奏报,考虑到朱棣会高兴,却没考虑过朱棣也是个要皮要脸的人,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朱高煦又道:“永乐元年,这可是父皇的开始,若大明被倭寇侵略,堂堂汉王遭受倭寇的计谋战败数次,父皇必然会对本王失望的。 到那时,父皇脸上无光,依着父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性子,你说他知道了我们败了,会怎么做。” 丘福浑身出了冷汗,道:“王爷,老臣这次糊涂啊,咱们怎么办,眼看着倭寇已经逃上海岛。” “你不是在捷报中提了关于卫所兵入倭寇的事情吗,那本王是不是可以借此大做文章。”朱高煦道, “什么意思。”丘福不懂。 “带来的将士都是你我的亲兵,有些消息不怕暴露。 若是最后一战赢了,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若是输了,我们就……找个人背下所有战败。 给朝廷送捷报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丘福道:“有水师的都指挥使俞廷镇,其他知情的人大部分都战死了。 到时候只要胜了,这次的事情不会有人管,都好说。” 朱高煦道:“那就好,一定把这件事牢牢抓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皇心里不舒服。 本王要让父皇看看,本王才是最合适的储君。” “是,是,臣明白。”丘福道:“若是万一……便安排好替死鬼,人选一定要选合适。” 正文 185.想要陛下的锦衣卫 朱高煦道:“其他的人,本王会去疏通下,让他们帮忙给个面子,将这次假捷报的事隐瞒住。 但是,最后这次,你务必给本王打个胜仗回来,最好缴获倭寇船, 活捉倭寇,胜了就可以将途中的战败掩饰,让假捷报成真,便不怕了。 当地官员败了,本王胜了,到时候更能凸显本王的厉害,让父皇脸上有光彩。” “是, 老臣知道怎么做了,臣愿意为汉王肝脑涂地,这就回去安排。” 丘福没有其他心思,朱高煦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 “慢着。”朱高煦站起身,抿着唇严肃道:“若是……败了,送进京的那个假捷报的事隐瞒不住,你知道怎么做。” “臣会安排人背负战败责任。”丘福拱手离去。 …………………… 三天后就是端午。 应天府在端午节会举办赛龙舟。 永乐皇帝则是会在华盖殿宴请文武官员吃酒。 在朱棣眼里,抗倭传来战报,他脸上有光,沿海因倭寇遭殃的百姓,自然也能好好的过个端午。 成渊不知倭寇战败真假,又不能扫了朱棣的兴致。 家里还有个白莲教的婆子,他只能耐着性子陪朱高炽一起安排端午节的事情。 第二天,果断高兴的永乐大帝就召集五品以上的京官,正式对北平府的事情进行宣布。 北平府改为北~京,顺天府。已经改名,那就要有相关人员,朱棣随后设北直隶, 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 北~京国字监,设礼部,兵部,刑部和户部,工部郎中,员外郎,主事各一人。 内阁依旧是,解缙,杨荣,杨士奇和黄淮,胡广,胡俨,金幼孜。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是早就定下的。 京城,户部尚书夏原吉,吏部尚书蹇义,刑部尚书刘观,礼部尚书则是杨贤之。 刑部尚书郑赐调任工部尚书。 兵部尚书茹常因为有爵禄,特辞去兵部尚书,朱棣念他恩义,特封其子茹鉴为中奉大夫,秦王次女长安郡主嫁给茹鉴。 朱棣对茹常很有恩义,也很相信茹常,虽然不领兵部尚书印,依旧掌兵部权力。 之前吏部尚书郁新,因为苏松一带大水殉职,朱棣依旧给足封赏。 宣布完人事调整,朱棣便兴致勃勃的让内侍刘义去叫成渊,跟他说了关于端午要好好大办的事情。 朱棣说话很少文绉绉,都是非常口语化,所以他在正式节日宣布事情的时候。 成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放在平常,朱棣是不会给他们放假的,但是这次蝗灾止住,倭寇的捷报也高兴,朱棣痛快的给大家放了三天假。 要是平时,听到休沐,成渊和其他的官员肯定是平静谢恩,今天因为快要过端午,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朱棣哈哈大笑,说道:“没事你也可以可以早点回去,安成有了身孕,你要好好待她。” 成渊想了想,道:“陛下,请给我一些锦衣卫。” 锦衣卫?朱棣慢慢站起来,让内侍刘义他们退下,道:“你要锦衣卫,做什么?” “臣怀疑,安成身边的婆子是白莲教的线人。”成渊说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抓,还让白莲教线人待在朕女儿身边,成渊你居心何在啊。” “臣不想打草惊蛇,想要进一步引出白莲教,此事殿下也是允许的。” 朱棣冷冷道:“混账!你连你的孩子也不顾了,为了抓白莲教立功,你也是糊涂了。待会儿朕让纪纲安排些人手给你,你先回去。” 成渊早早的回府,唐婶依旧是每天都来送汤,各种汤,但都被喂给了卧房里的盆栽,树木都有些受不了,补的太过,连花蕊都谢了。 安成虽然每次被他忽略时,哼哼唧唧要宰了他的崽儿,但是这话从来都是说说。 得知汤里有麝香和其他堕胎药,她也是生气的很,更加珍惜孩子,除了侍剑跟成渊带来的饭菜,其他的都是能不吃就不吃。 但为了成渊的计划,也只好陪着再忍忍。 马上要过端午,府里被安成安排的很好,都在绣香囊,这些事情也不需要成渊去管。 他要出去浪。 走到门口,十几个便衣锦衣卫便过来了,都是朱棣临时给他的。 不用成渊安排,他们自己就会安排自己。要么扮作门口摆摊儿的,要么扮作其他,总之是严格的当了眼线。 只要唐婶敢去联络白莲教,这些人也会悄无声息跟随。 “驸马!” “作甚?” 安成道:“去哪里?” “我去找湘王爷喝酒。” “噢,那个玉儿姑娘她上个月去江西了,要住许久,不在京城。” 成渊:“…………” “回卧房,有事与你说。”安成说完转身离开。 成渊抱着胳膊跟她后面,府里的事情她管理的很不错,这一点很让他自己省心。 “你在外面尽量不要沾花惹草,至于玉儿姑娘,她是朵颜三卫的人,也是宁王侧妃的亲人。 你要是喜欢她,就去娶了。往后她入国公府,春夏秋冬都要尽妇礼,守国公府的规矩。 不喜欢就不要再去招惹,免得人家说你德行有失,说她不守妇规。 京城人多眼杂,岂能尽是你的朋友兄弟,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就这一条给你做了手脚,便可以拉你下水。 上次宋瑛,景清的事,就该做个教训,眼下那白莲教也惹了,父皇对你虽宠,但是朝中总会有人起坏心。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能保证自己不被诬陷,你若是有事,本宫跟孩子怎么办,周围这些追随你的兄弟和家眷怎么办? 本宫既然管着你国公府上下几百个人,那就要做个规矩,帮你守好着几百个人。” 成渊被她几句话给问住了,一时半刻答不上来:“我,我……” 她忽然笑道:“你为难的事,本宫都会帮你做好。 床第之时,可以任他折腾,让她叫那些称呼都可以,可以顺着他的心意满足他。 但是在人前,就不能如此,行为要有规矩,看他这架势,今后还会做出更大的事情来,家里肯定要有规矩,否则任意事情,就能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本宫在你去山东这些日子,又买了千亩地,种稻米,可以有粮。 茶叶养桑这些,有利润。但是种稻种粮的地总要多些,遇上天灾动荡,也好求个自保不是。 你那些镇国书院的暖棚,种的玉米红薯,最后都没有落到自家粮库,这些本宫也不计较。 但本宫单独买的这些良田,你不可擅动,总要够府里温饱,有个来源。” 听到这里,成渊也惊讶,没想到她安排人做了这么多。 “至于你那个书斋,你自己安排便是,有小姨在,本宫也放心。父皇扶持北平,看样子也会有好多倾斜,你若是想做生意,不能仅盯着书斋,南北多靠运河,水运,海运之利更有赚头。 你的俸禄被你折腾完了,本宫用嫁妆帮你置办些。” “噢……” 正文 186.朱棣气病了 成渊算是听明白了,她用自己的嫁妆补贴的,嫁妆在如今,是出嫁女子唯一的保障,也是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 即便是丈夫也无权动用。 万一女子和离或者被休,嫁妆自然都要带走,所以她能如此坦诚拿出自己嫁妆是挺难得的。 公主出嫁, 生活宫里是不会多去管的,除非与皇帝关系不错,才会得到赏赐。 比如朱棣那些公主妹妹,她们没有洪武朝时那么优渥。 “本宫是个妇人,不如你们这些男子看的远,只求得眼下稳,再顾今后稳,总要为子孙想想。” “万一我与殿下和离, 殿下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成渊笑着问她。 “你可以试试……”她顿了顿道:“要去喝酒便去,本宫懒得管你。” 说罢,转身离开。 ……………… 汉王朱高燧与纪纲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往东宫而去。 朱高炽跟张氏在东宫准备,见到朱高燧,笑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大哥。” 朱高燧声音有些激动,语气和表情也一样,他冲到朱高炽面前:“大哥有件事,三弟不能瞒你。” 这句话一出口,朱高燧还象征的流下来几滴眼泪。 几个兄弟一起这么多年,兄弟之间关系尚且可以,唯独朱高煦跟朱高炽是夹枪带炮的说话。 太子妃张氏和朱瞻基都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朱高燧,觉得十分奇怪。 这个汉王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的反常。 朱高炽皱了皱眉,心想有什么事情搞得这么隆重,见朱高燧不说,只当是张氏在场,立刻挥手让她出去。 等殿门关上, 朱高燧这才将上次浙东倭寇战败的事情告诉朱高炽,说是假的捷报。 并求着朱高炽不要告诉别人是他说的。 朱高炽点头答应。 早上,杨荣他们被叫到东宫,同去的还有都察院御史,众人从东宫出来时都很气愤,个个如同愤青。 午膳时,朱棣便脸色很差,大发一通脾气,还将徐皇后叫过去,呵斥了一番。 内侍和宫人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 入夜时分。 成渊跟朱柏喝酒聊天,两人说着说着,朱柏道:“皇兄病了。” “陛下病了?” 朱柏给他的消息,他相信是真的。 以湘王爷的地位,不可能胡乱造谣朱棣生病这事,再说也不敢随便造谣。 “所为何事?” 朱柏叹口气道:“上次,本王回京时跟你说过,浙东倭寇的事,其实是次次败了,与丘福的捷报不符合。 都察院御史,内阁三学士在今天早上入宫弹劾了,皇兄很生气,躺在寝宫一天了,谁也不见,这几天还是好好的让他静静。” 虽然这种事成渊早就知道,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内阁学士他们知道了。 成渊没有多问,也没有不识相的进宫去,因为这种时候,朱老四不来喊他进宫,他是不必去的。 这是他了解朱棣的脾气。 回到府里,匡愚送了腊肉来。 杨贤之送了不少的粽子,说是他老娘包的。 杨贤之心里是十分尊敬成渊这个师父,因为做尚书都有进过翰林院,而他则是因为靖难,刺驾的事,稳步上升。 成渊询问后,杨贤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只是朱棣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谁也不见。 问不清楚也就不问了,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反正端午节有三天的休沐时间。 不过朱老四病了的事,成渊决定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免得生出其他的事。 回到卧房侧室,成渊坐在浴桶中泡澡,一个人待着十分舒适,泡着泡着就自己开始唱着歌: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心就慌张,风吹……” 坐在主卧读书的安成听到这种从未听过的调子,觉得太难听。只是里面的词她倒是听的清楚。 起身将侧室和主室的之间的门,啪嗒关上。 成渊回主卧时,意外发现,门竟然关了。 “殿下,门怎么关了。” “不知道,没关啊。” “关了啊,快开门。”成渊啪啪在门上拍着。 就在他等的快要睡着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吧。”她穿着月白色绸衣,秀发散乱在肩上,道:“忘了你在沐浴,本宫看书看的入迷。” 成渊:“…………”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幸好,现在天很热,不然自己肯定会感冒。 成渊胳膊被她枕着,只好腾出来另一只手活动,不是摸摸上面,就是摸摸下面。 完美诠释着上下其手。 但除此之外,没有下一步动作。 接下来几天,关于朱棣生病的消息更是传开,有人说是因为福建也出现了倭寇,陛下愁的。 也有人说,丘福送的捷报是假的。 实际上,浙东那边被几个海岛的倭寇合谋起来耍朝廷,其实被倭寇抢的不成样子。 当这些风声流出来时,都察院已经收集了证据,不断的弹劾假捷报。 都察院御史弹劾,这没什么。 毕竟是他们的职责,和其他人扯不上关系。 但是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吏部尚书蹇义,刑部尚书刘观,工部尚书郑赐和户部尚书夏原吉纷纷弹劾。 这些人可都是太子朱高炽的。 朝廷就开始纷纷议论。 袁容他们立刻把这事告诉了在浙东朱高煦。 听说捷报被自己大哥弹劾,朱高煦气的牙痒痒,竟然毫无办法,毕竟文官集团都是帮着朱高炽的。 这个时候,朱高煦只能借着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来解决浙东的战败。也好让朱棣重新拾起对自己的希望。 朱高煦更多是想证明给朱棣看,自己才是最厉害的继承人。 但是文官显然不松口,他们趁着这次事情,要把那些属于朱高煦的武将给揪出来。 在此期间,朱棣一直称病不朝。 朱棣觉得自己脸丢尽了,但还是让朱高炽将马匹这种事好好上心,毕竟大明军马并不充足,颁布许多法令。 不过永乐皇帝真的发火,是特别可怕的,最让人害怕的是,他知道了还如没事人一样。 朱棣最初听到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的暴怒,只是叫了好多御医过来给自己瞧病,除了徐皇后外,谁都不见。 但其实,朱棣在等结果,等浙东最后一场的结果,如果这个结果让他很不满意,那就要磨刀霍霍向猪羊。 在浙东的朱高煦自然也收到了朱棣的表现,丘福心中恐惧,如果浙东倭寇不能一网打尽给朝廷交待。 那假捷报,朱高煦战败,这些事全部加起来,朱棣就会彻底发怒。 朱高煦也知朱棣脾气,急忙找丘福商议,想挽救的办法。 正文 187.祸从天上来 丘福认为,要么找人背锅,要么打赢倭寇,用大胜仗抵过虚假捷报,重挫倭寇肯定不可能,除非有个预卜先知的人提前指路。 朱高煦认为找人背锅行不通,朱棣不是傻子, 现在假捷报满朝皆知,在搞个背锅的,只怕自己汉王功勋都要被消磨殆尽。 “找成渊,他或许可以为王爷指出条路,若他不答应,直接当成弃子丢掉便可。” 丘福表达自己意思,这是很武将作风的, 不是朋友,就当敌人砍掉。否则等敌人反抗, 就来不及。 朱高煦很犹豫,因为他很清楚成渊并没有对他表露恶意,况且是自己妹妹的驸马,成仇那场景,他无法把控。 “王爷你还犹豫?是太子一派的人马咄咄逼人,我们来浙东杀倭寇,就已经别无选择。” 朱高煦道:“这件事,干镇国公何事?他既没有弹劾本王,也没有与大哥走的太近。 我们在浙东战场都无法抵抗倭寇这帮子,你让远在京城的人为我们出谋划策,以此来定他是敌是友,非大丈夫作风。” 朱高煦蛮横挥手:“只要本王清剿倭寇,便可将功补过,大不了不要这一次战功。” “王爷,不可心慈手软。” “屁!我这么做是在树敌,若我真的做了皇帝,我还需要成渊, 为何要把他推到对立面, 我就不信,我不如大哥那个跛子。” 朱高煦不屑,然后拍着桌子大骂朱高炽和狗屁倒灶的文官,没想到自己念着亲情,他们先动手了。 随后安然坐下来,吃肉喝酒。 丘福心急火燎,两边还有其他的武将随从,眼里满是焦急。 “丘将军,怎么不饮酒啊。”朱高煦催促着道。 ... ... 187祸从天上来 (第1/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丘福一愣,随即说道:“王爷饮酒可以解痛苦,臣不能饮酒,捷报是臣给您出的主意,这件事我会向陛下澄清。” “糊涂啊!本王不是怕谁,只是觉得为何要无谓的牺牲,你非要去父皇那里求死,父皇就算想饶你也没办法。” “给本王继续上菜!” 当兵士抬着肥肥的烤羊来到朱高煦和丘福面前时,丘福道:“这羊……怎么这么肥。” “本王按照大哥的身材选的,吃的就是他,你敢不动筷?”朱高煦眼睛瞪得像铜铃。 丘福伸出筷子,颤巍巍夹了口肉吞咽下去。 朱高煦吃的又恨又痛快,似乎真的是吃朱高炽的肉。 丘福吃到半截,便起身离去,他不能坐以待毙,随后私自以朱高煦的口吻写信,求指点,派人送去给成渊。 为了朱高煦,丘福也是拼了。 …… 数日后。 谨身殿,朱棣正将朱瞻基放在自己大腿上,随后又把他放在自己批阅奏疏的地方。 朱瞻基撅着屁股,将上面的笔架跟朱笔摆弄着,奏疏被摆的乱七八糟,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而朱棣则扶着自己皇孙屁股,笑呵呵的带着他一起玩,儿子不听话,女儿不省心,文武大臣互相掐架,真是不省心。 眼下唯独这个小皇孙,让他感觉到一些欣慰。 “瞻基,你自己玩儿,爷爷处理些奏疏,知道吗。”朱棣摸了摸朱瞻基的脑袋说道。 刘义匆匆进来:“陛下,刚才纪指挥使,交给奴婢一封给镇国公的信。” 朱棣道:“成渊的信,纪纲拿它做什么,朕何时给过纪纲这个权利?还有你拿来给朕做甚啊。”#br... ... 187祸从天上来 (第2/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r#????“这个听说是,汉王写给镇国公,请他指点浙东倭战的事情。”刘义如实把自己听来的说出来。 朱棣听到这里,将信接过,放在桌上正要拆。 朱瞻基拿起信就往嘴里吃,朱棣连忙夺过来,抓住孙子的小手,拆开信看起来。 信中是关于浙东倭寇之事,希望成渊出个主意。 朱棣皱眉,道:“成渊掺和了?不掺和高煦给他写信?” “不知。”刘义如实答道。 “浙东的事情,朕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还被欺骗。成渊反而知道,如今还成了高煦的军师,难道是成渊知而不报么,一起骗朕?” 朱棣皱眉,假捷报的事情,文武百官分成两派争斗,都是夺嫡所引发的。 成渊不是答应自己不掺和,现在信都送回来了…… 朱棣最讨厌别人骗他,若是成渊出尔反尔,参与浙东假捷报的事,那一并治罪。 朱瞻基觉得无聊,急得乱扔东西要出去玩,不断的扔奏疏。 “刘义,让纪纲与都察院御史,立刻前往镇国公府询问成渊,问他是否参与浙东的事情,若是成渊不辩驳,立刻禁足起来。” 刘义有些惊讶,连忙道:“奴婢领旨。” ………… 镇国公府门口。 纪纲,都察院御史陈瑛,刘义等几人对刘管事道:“镇国公可在府里?” “在,几位大人请进。”刘大锤带着三人往前厅而去。 丫环进来上了四杯茶,又安静的退下去,纪纲看了眼陈瑛,又看了眼旁边的刘义。 成渊坐在椅子上,从容道:“大家喝茶,你们怎么有空一起来国公府。” 纪纲听了,脸... ... 187祸从天上来 (第3/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色有些尴尬,看着成渊道:“镇国公,陛下让我们几个代他核实一个事情。” “噢?好啊。” 成渊站起来,道:“请陛下询问。” 陈瑛看着纪纲他们,发现两个人都不开口,自己只好站起来道:“成渊,俺问你,浙东假捷报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直知道。” 成渊沉默片刻:“回陛下,绝无此事。” 纪纲和刘义互相看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问道:“成渊,俺问你,你与汉王和丘福可有来往,为何私自提点。” 成渊躬身道:“臣一直在山东治理蝗虫,从未有过如此想法。近日回京也并不知浙东之事。” 陈瑛咳嗽一声,又问:“那为何汉王与丘福要写信给你,并让你指点。你还不承认吗。” 纪纲和刘义盯着成渊,一动不动。 “臣并不知,若有半句假话,任凭陛下处置,对陛下,臣不敢隐瞒。”成渊一字一句。 “朕问你,这封截获的信,怎么回事,是写给你的。”陈瑛咳嗽两声。 成渊抬头,看向纪纲。 纪纲有些尴尬,转到一边。 成渊动了动眉毛,摇摇头:“臣并不知道这封信怎么回事,也从未与浙东抗倭军有任何书信来往,请陛下明查。” 陈瑛和纪纲道:“我们替陛下询问国公爷,还请国公爷如实回答,莫要狡辩。” “没有狡辩,可否将信与我一看。”成渊道。 刘义从怀里摸出,递给成渊。 正文 188.去刑部待着 “这信确是写给我的,但是,这内容只是询问我如何破解倭寇,其他的没有多言,况且这信还没收到,就被纪指挥使截住。” 成渊看向纪纲,你他妈的纪纲又私自截信坑我…… “镇国公, 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假捷报的事情。” “没有!” 陈瑛:“那为何信会给你送。” 纪纲道:“你可有解释。” “我只跟陛下解释。” 陈瑛道:“无证据表明,得陛下口谕,带镇国公进宫问话。” 成渊笑道:“需要押着么?” 刘义道:“国公无罪,不必押。” 等纪纲和陈瑛出去后,刘义匆匆说了句:“国公,你的信是纪指挥私自扣押的,事情紧急,来不及告诉你。” “多谢, 此事我并不知情, 又有何惧。”成渊摇摇头,跟着三人向府门口而去。 “驸马,你这是去哪里?”安成站在门口,看起来是问成渊,实则是问陈瑛和纪纲。 陈瑛立刻下车,拱手道:“见过安成殿下,陛下有事问镇国公,差我等前来请国公进宫询问。” “所为何事!”安成道:“驸马被带走,本宫总要知道原由。” 刘义躬身上前,“奴婢见过殿下,这不从浙东收到一封给国公的信,怀疑镇国公有隐瞒假捷报的嫌疑,所以……” “假捷报是什么?本宫跟驸马端午这些日子都在府里,哪里知道假捷报的事情。” “殿下,臣也是奉旨办事。”陈瑛说道:“请殿下理解。” “本宫理解。”安成随后道:“本宫今日想进宫看看母后, 可以随几位大人一同进宫吗。” 刘义道:“自然可以,公主请。” 朱棣正因为假捷报的事情生气,纪纲便截获浙东请战略的信,虽然朱棣并没有押成渊下狱,但是消息如飞一般就传了出去。 解缙他们也不明白了,镇国公到底是哪一派的,怎么跟浙东假捷报又扯上关系了。 就连很相信成渊的朱柏,这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进宫。 ……………… 谨身殿,朱棣正批阅奏疏,做个皇帝太多糟心事,还不如做一个王爷逍遥自在。 成渊被刘义从侧殿带到。 “臣,成渊,见过陛下。” 成渊一见朱棣,立刻上前,跪在地上道:“微臣成渊,叩见陛下。” 朱棣一看成渊伏地那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啪嗒”把奏疏搁在不远处的桌上,重重哼道:“成渊,你既然知道俺的脾气,你为何还要如此做。” 朱棣两三步走到成渊面前:“俺不是以前的燕王朱棣,俺,现在是大明的皇帝。 你可知道假捷报,会给百姓带来什么,会耽误朝廷出兵,你不要告诉朕你没有参与。 你没有参与,浙东能给你写信问如何反败为胜?国法无情,欺君之罪,朕严查后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家人安然无忧。” 成渊并没有辩解,也不喊冤,故意不吭声,让朱棣先入为主的误会。 朱棣想着成渊要见他,肯定是想要辩解求情,一时十分失望痛心,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跟最信任的国公,就是合起伙来拿自己当傻子骗。 他奶奶的,谁说沉默是金,这下完犊子了,装可怜装过了。 “陛下,臣今日求见陛下,不是来喊冤的,而是有其他事。” “你不是让朕赦免你?”朱棣有些惊讶,急急问道:“那为何丘福和高煦会给你写信,反败为胜什么意思?你敢说你一点儿也不知。” 成渊道:“陛下,臣……” 朱棣看了眼殿内的宫女内侍,随后说道:“说吧。” “臣一直牢记陛下的话,不会让太子和汉王受险。但也不会从中去蹚浑水,臣做到了。 假捷报一事,臣并不知,也不知道为何汉王会写信询问臣。 但臣觉得,就算询问,也不能说明臣知道假捷报的事吧。 陛下也知道,臣为了山东蝗灾的事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臣也不敢跟汉王走的太近。” “为何?” “汉王待臣很好,他总是去府里找臣,喜欢到处乱跑,臣怕被汉王发现建文的秘密,所以一直以来,跟朝中每个人都保持距离。 怕他们发现秘密,所以臣又怎么会跑去加入浙东的事。 臣也瞒着殿下,害得她以为臣在书房藏了女人,臣更是心惊胆战,府里还有白莲的事情,哪里会如此有心思的来骗陛下。” 朱棣含眸,他确是注意到,成渊跟大臣很少打的火热,都是不远不近。建文的事他明白,日久天长总是不便。 但是又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 朱棣道:“不急,等高煦回来,你们两人对质便好,不过你得先去刑部待上几天。 到时候,若是属实,朕免你无罪。” “臣,遵旨。” ……………… 朱棣听到朱高炽,咸宁,安成为成渊求情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对几个孩子挥手道:“行了,公是公,私是私明白吗。 他的功劳,俺已经用第一公给他还了,若是他参与浙东抗倭假捷报,欺骗于俺,俺饶不了他,欺君之罪。” 安成道:“父皇,儿臣从未求过父皇什么,不管结果如何,请父皇能够饶恕驸马。” 朱高炽道:“父皇,假捷报一事,儿臣也是从它处得知,但可以肯定,绝对与镇国公无关。” “都下去!无关?信怎么会送到他手里?如何解释。” 朱棣指着纪纲道:“立刻,多下几道旨意,让朱高煦回京对质。 责令丘福,在浙东抗倭,若是在传假捷报,朕新账旧账一起算。” 朱棣痛恨人骗他,但也不会轻易就治成渊的罪。 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不过也要让别人心服口服。 “你们都下去。”朱棣勒令道。 ……………… 坤宁宫。 朱高炽带着两个妹妹过来给徐皇后问安。 徐皇后道:“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 “母后,儿臣是为了镇国公的事。” 徐皇后严肃道:“安成,咸宁,你们也在这里,母后不怕得罪你们,如果成渊真的欺骗你父皇,伙同高煦传假捷报的事,母后劝你们,不要去求情。” “安成,你该好好的照顾好腹中的孩子才是。 还有你高炽,这时候一切事情都没清楚,你枉自求情,恐怕连你也要被牵连进去。 如果成渊跟高煦传假捷报的事情确认,母后还能说什么。” 朱高炽道:“母后,怎么能仅凭一封信便让成渊受冤,儿臣担心父皇他在气头上,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儿臣跟母后都是受过他恩惠,儿臣岂能袖手旁观,母后也要坐视不理,那安成怎么办。” 徐皇后道:“你们几个啊,可是这种事母后不得干政,也无法跟你父皇说起这事。 高煦也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怎么会不救他呢,实在是后宫不得干政,母后不能让你父皇为难,也只能委屈你们这些孩子。” 正文 189.决定 , 浙东,府县。 古典奢华的衙门,朱高煦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敞着上衣,桌上放着空掉的酒坛,愁眉苦脸。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京城四五道回京的旨意。 朱高煦知道丘福不经自己同意, 擅自给成渊写信,现在成渊已经被下到大狱,要自己回去对质。 自己正急着做出功绩,力挽狂澜。 这道回京的旨意,无疑是让他失去将功补过的机会,简直是天降霹雳,来的真不是时候。 “丘老将军,你为何如此。” 果然, 朱高煦对这件事表达了很大的不满,在众武将里,丘福对自己最为忠心,但忠心也不代表可以随意弄巧成拙。 “王爷,不如将计就计,把镇国公拉下水,免得他帮太子。”丘福道:“出了事臣一人承担,陛下不会对王爷您做什么处罚。” “哐当—” 桌上的酒坛被粗暴的摔落,踩着碎片的朱高煦走到丘福面前,皱了皱眉看着他:“你起来吧,本王回去,你务必打赢最后一场。” “是,臣定会全力以赴。” “嗯!” 朱高煦整了整衣服,准备收拾。 “王爷。”丘福一下子站起来,跑到朱高煦面前:“王爷,这次是笼络镇国公的好机会,王爷不可错过。” “王爷, 得不到就要毁了他, 您别忘了,他可是太子太师。” 朱高煦抱着头盔,带着人马,走了几步,又停下又道:“本王会想想的。” 察觉到朱高煦的动摇,丘福也算放下心来,希望能帮汉王夺得储君之位。 ……………… 干净的床单被褥,热腾腾的红烧狮子头,旁边收拾地面的丫环不停的在忙碌。 刑部尚书刘观亲自在门口,陪着成渊聊天。 自从成渊进来,就是刑部大牢一道靓丽的景致,引来不少狱卒刑犯羡慕嫉妒恨。 成渊感受着不断被注目,悠然自得翘着二郎腿,就差来一根雪茄。 这哪里是刑部大牢,就是换个干净的屋子睡觉。 察觉到旁边朱高炽同情眼神,成渊挠挠鸡窝头发,问道:“太子,你看我还有抢救的机会吗。” 他生怕朱胖胖来一句:没救了,父王要砍你,等着你家孩子给你清明上坟祭祀吧。 朱高炽沉默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好不容易挖了多年的宝藏,结果打开发现是废铁。 面对成渊期盼的眼神,朱高炽叹了口气,人间清醒道:“老头儿现在没处发火,正巧那信,又撞到点儿上。现在只希望二弟能够做一回人。如果二弟不肯承认,那你就只能……” 我好歹是你老师,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成渊沉重的点了点头。 朱胖胖接着说道:“我会让母后去父皇那里说说的。” “我们都会尽力帮你证明清白,我先回去了,你需要什么,刑部尚书会帮你传达,置办。” 刑部尚书刘观对着成渊笑了笑,这位可是大爷,只是暂时来刑部受难来了而已,刘观心里有数。 迄今为止,成渊还没能想到怎么证明自己与那封信无关,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除非写信人自己否认。 “好,多谢太子殿下。”成渊失落的点头。 刑部尚书刘观补充道: “需要换洗衣物吗?” “不必,另外请告诉中山王家的小郡主,让她来一趟,带上些纸。” ………… 刑部安排马车和护卫,把朱高炽送走,又安排人去应天城里的书斋请徐妙锦过来。 徐妙锦站在牢房门口,清浅的对他一笑,拢了拢发丝,从带来的盒子里取了纸,笔,书本……都是十分整洁。 她拿出刀片裁纸,每张都裁的一样大小,多余的纸屑也要放在一起。随后将带来的果子放好。 成渊拿起果子咬了口,正要丢掉果核。 徐妙锦拿出帕子道:“放这里。” 徐姨还是个强迫症啊。 等她磨好墨,便展开纸张书写: “石头记新章,刘姥姥进大观园。” 写完她高挺的鼻子微微嗅了嗅,随后道:“你衣服馊了。” “那徐姨要帮我洗吗?”成渊笑道。 隔壁无聊偷听的犯人呸了下,这个家伙什么来头,好骚啊,还跟自己的姨搞在一起,有悖伦理,辣眼睛。 徐妙锦皱了皱眉:“要不要姨,去告诉安成啊。” 徐姨你这个没趣味的女人……成渊口不对心的称赞道:“不用了,麻烦徐姨多不好。” 成渊继续说:“众人见她进来,都忙站起来,这刘姥姥是凤姐娘家的一个远亲,曾经来过贾府一次,凤姐资助了她二十两银子。平儿因问:想是见过奶奶了?” 徐妙锦抬头白他一眼:“这里是不是要加些什么?” 加什么,曹雪芹写的很好了。成渊咳嗽道:“这是我改过的稿子。这个月书斋营收如何?” “不好,降了些,你出狱后记得快想办法。”徐妙锦道。 她低头继续写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一章。 成渊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看着她道:“写快一点。” 徐妙锦嗯嗯两声,道:“那你能认真些吗。” 她扭了扭腰,挪了凳子,语气略带撒娇。 写完一章时,约摸夕阳西下。 徐妙锦道:“等我印完书稿,让安成帮你送衣服。” “不用!你别去,我就喜欢穿着有味道的衣服。”成渊那头摇晃的就像个拨浪鼓。 徐妙锦“嗯”了一声。 牢房大门被关上。 ……………… 京城正是夏季,烈阳下,树叶浓密如伞盖。 树荫下陆陆续续的站着乘凉的人。 赶了好些天路的的朱高煦,看着应天府城门,握了握手里的鞭子,进了城门。 正在门洞里打瞌睡的守城士兵被奔过的马蹄声惊醒,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过去的身影。 “汉王回京了?” “是汉王。” 几个守城官叽叽喳喳。 回京的路上,朱高煦已经将所有的事情考虑好,关于浙东的事情,总是要去面对的。 朱高煦很清楚朱棣的脾气,他在心里叹息一声,脑海里都是丘福之前给他出的主意。 如果没有大哥,那么太子绝对是自己的,现在又多出来个小皇孙,想到这里朱高煦就觉得很不爽。 在朱高煦心里,他也一直想把成渊这个人收到自己的属下,有了成渊就可以得半个天下。 朱高煦是个权衡利弊的人,怎么做最合适,最有利,他便做什么。 正文 190.暗中核实 坤宁宫里,徐皇后正亲自在给朱棣洗脚,徐皇后是徐家长女,如今又是大明皇后,这些事交给宫女都可,但她都会亲自来做。 夫妻两人感情十分好,只要朱棣留宿, 徐皇后便亲自伺候,连洗漱更衣也是。 朱棣妃嫔并不多,一般都是来徐皇后这里。 朱棣风湿腿,用热毛巾敷一敷是很不错的,徐皇后给他擦了脚,将成渊之前的膏药给他涂抹上去。 “可怕的纪纲……” 朱棣往后一靠, 把身体的重量都留给软榻。 他闭上眼睛, 想着纪纲连堂堂国公的信都敢私自拦截,其他的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用人家孩子的药,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岂不是寒了人心。” “暂时还不能确定,俺不是不信,而是在这个位置不能偏信,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么。” 这时,宫女来报:“陛下,郑和公公求见。” 朱棣眼睛突然一亮。 “哦,叫三保进来。” 徐皇后知道郑和有事,而且这个时辰必定是有要事,便温柔笑道:“陛下别太累,我先去沐浴。” “嗯,去吧。” 朱棣答应一声,等徐皇后出殿,郑和躬身进来。 朱棣半睁着眼睛道:“如何?” “回陛下,汉王刚回府里不久。” “纪纲的事你打听了?” 郑和道:“回陛下, 纪纲最近收了赵王很多东西,假捷报的事情也最先是赵王知道。 随后告诉了太子, 另外上次汉王和丘福推荐给咸宁殿下的驸马也是赵王做的。 大家都以为是镇国公做的,随后这消息又放给汉王,这次的信是丘福为了最后一仗稳赢,私自向镇国公求问。但被纪纲私自截获。” “可有虚假?” 朱棣坐在软榻上,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烛火,微微眯了眯眼睛。 郑和静静站着,等了半晌才对朱棣说道:“派出去的内侍查到的。” 看见朱棣许久不说话,郑和便笑着问道:“陛下似乎不高兴?” 当面揣摩圣意,也只有郑和跟身边几个内侍。 朱棣叹道:“不是不信,而是朕发现,朕的三个儿子,都各自为政,如今高燧也跟锦衣卫掺和在一起。 可是他偏偏在老大和老二之间搅着浑水,这也罢了,现在还学会把浙东的事赖在朝中大员身上,老三到底要干什么。” 朱棣道:“你确定这是真的,没有包庇成渊。” 郑和忙道:“奴婢不敢。” 朱棣淡淡一笑,忽然道:“你说这世上被骗最多的是谁?” 郑和道:“应该是陛下。” 朱棣点点头,脸上露出苦涩:“朕信任的锦衣卫骗朕,朕的儿子骗朕,朕的臣子也骗朕。 俺不知道什么是真的,这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觉很不好。 还有丘福,他跟着朕到处拼杀都快大半辈子,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就开始用假捷报来骗咱。 丘福他跟着俺半辈子,纪纲整天跟着朕。 朕相信纪纲和丘福!因为丘福每次说实话,纪纲也是,可突然之间,他们都在说假话。而且朕真的信了。” 郑和沉默半晌道:“陛下,奴婢相信,不管淇国公传假捷报,但他对大明很忠心。或许淇国公只是一时糊涂。” 朱棣道:“是啊,但愿如此,朕还有绕过他的余地。” “可是陛下,纪纲他受贿赵王,出言污蔑镇国公,这是确有其事。”郑和说完后看朱棣久久不说话。 道:“陛下,是想杀了镇国公?” “俺怎么会杀成渊,俺要是杀他的话,又怎么会还想将咸宁下嫁给他,只是成渊太聪明,需要吃苦头。 只是怕成渊倒戈高煦,那高炽必定无缘储君,所以朕才这么重视。 丘福和成渊都是靖难跟着俺出生入死的,让俺杀了他们,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只是想查查成渊有没有骗朕,毕竟他才跟着朕四五年,但是目前看来,他没有骗朕,这是个好消息。” 郑和点头。 做个任人摆布,装聋作哑的木偶是朱棣不能忍受的。所以他总是处在怀疑中。 这次朝廷都在看着,他们奇怪的事情是,皇帝不会轻易去审案,这次却审问了镇国公。 而且按道理皇帝不能越过司法机构直接审问,但是朱棣这次直接是越过这些, 官员都在揣摩着圣意。 关于假捷报的事,都察院,刑部与大理寺都在查,唯独成渊收到浙东信件的事,是这件事情衍生的边缘案子。 ………… 关于纪纲受贿赵王朱高燧的事,朱棣并没有声张,一来朱高燧是他的亲儿子,二来,朱棣还想看看纪纲能蹦跶多久。 朱高炽半夜被叫进了坤宁宫,徐皇后和朱棣穿戴整齐,将内侍和宫女都支走了。 随后,朱棣才缓缓开口。 “朕有件事,要告诉你们,绝不可声张出去。” 朱高炽跟徐皇后对视一眼,觉得很奇怪。 “其实,朕有一件大事,建文他没有死,在地室锁着。” 朱棣告诉他们时,不出意外,朱高炽,徐皇后都脸色大惊。 “父皇,那他在哪里锁着?” “是啊,陛下。” “在镇国公府!朕给了成渊八百多人的目的在这里,建文事关国本,你们知道后不可声张。 所以,成渊得保住,还要变着法的保住。” 朱高炽摸不着头脑。 徐皇后也不懂什么意思。 “就算成渊真的跟假捷报有关,也得保着,但是得让他走一遍国法,因为立法,执法的人不能坏了国法。 但是明日,这种罪名要抹掉,帮他申冤,这样不破坏国法,也可以保住成渊,知道吗。” 朱高炽点头:“是,儿臣记下了。” 徐皇后半天没有回神,看着朱棣问道:“陛下,什么时候抓到的。” “破城后。”朱棣简单说到。 “朕怀疑成渊这次参与假捷报,信了纪纲,却没想到纪纲将朕骗了。”朱棣简单说出来。 朱棣并没有提到朱高燧,再怎么说老三是自己儿子,提出来,只会让大家为难。 所以,纪纲背了这个锅,谁让他受贿赵王钱财。 徐皇后心里也松了口气。 朱棣道:“朕告诉你们的意思,是今后成渊就是保证国本的核心。” “那明日?明日让高煦和成渊在刑部对质。”徐皇后看向朱棣。 朱棣沉吟片刻,想来想去还是要把朱高煦叫进宫来问问,就算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也要考验儿子有没有说假话。 锦衣卫已经不能全信了,朱棣发自内心感叹。 别人骗没有骗自己,这对朱棣很重要。 “郑和,你亲自去汉王府,宣汉王进宫,说朕有要事。” 郑和没有多问,点头去办。 正文 191.有所不为 , 坤宁宫,永乐大帝靠在椅子上,手里持着鞭子,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马鞭有很多好处,使用马鞭,抽打在身上时,也如皮开肉绽般疼。 朱棣爱儿子, 但更爱大明江山万里。 谁想要毁了他的江山,那绝不可以。 朱家的家业不能断送在他朱棣这里,否则无脸见祖宗。 作为帝王,他才发现,打江山难,坐稳江山更加难。 沉思中, 郑和带着一道身影从外面进来。 见到朱棣,立刻跪下,将头紧紧扣在地面,哽咽道:“父皇,儿臣糊涂啊.......” 朱棣手里紧握鞭子,低头看着朱高煦,问道:“老二,什么糊涂啊,俺怎么听不明白。” 朱高煦抬头,也不假惺惺哭了,说道:“就是假捷报的事情,是儿臣立功心切,丘福那样做也是出自于忠心。” “丘福对你忠心,对俺不忠心,他丘福到底是你汉王的忠臣,还是永乐朝的忠臣。” 朱高煦一愣,连忙道:“儿臣的意思是,丘福为了大明的忠心。” “是吗,假捷报幸亏没耽搁大事, 若耽搁, 朕绝不饶你。” 朱高煦直接承认,表示假捷报是他自己的主意,与丘福无关,丘福只是听从自己命令。 面对朱高煦的包庇,朱棣心里跟明镜一般,只是他也舍不得处置丘福,毕竟跟着自出生入死大半辈子。 “丘福若是答应,朕让他将功补过,打不赢,朕要他脑袋。” “父皇,儿臣只是希望水灾,蝗灾后,能有个让你高兴的事。” 朱高煦这句确实没有骗朱棣,但是他更多的是想表现自己。 朱棣在心中也暗自下定决心,如果丘福这次浙东倭寇战败,他绝不轻饶。 浙东倭寇问题,是继大明北方鞑靼和北元残余外,最难处置的事情。 想骗他朱棣,玩弄他如玩弄傀儡的人,绝对不可以。 “浙东的事情,成渊知道吗。” 朱棣问出这句,自己都紧张起来了。 屏风后的徐皇后揪着手指,她心里可是拿成渊当半个儿子的。 “没有,是儿臣为了打倭寇,丘将军写的,与成先生无关。” 朱高煦虽然想得到成渊的帮助,想要朱棣的认可,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有的事情,他不会去做。 朱棣道:“不错,敢作敢当,是俺朱棣的种,但该收的罚必须有。” “啪,啪,啪。” 坤宁宫广阔的大殿,鞭子的回音不断地响起。 徐皇后虽然心疼,但也不会阻挠。 她的儿子她清楚,该打就要打,绝不会溺爱。 随后朱棣说了两件事情。 一件比一件让朱高煦惊讶。 第一件就是,朱棣打算等浙东事情彻底结束,就让朱高煦滚回封地去。 没有传旨,不许进京。 朱高煦当然不愿意,在朱棣面前撒泼打滚惯了,又开始耍无赖。 第二件事说出,朱高煦更加惊讶。 建文没死,而且还一直是成渊帮他们家守护着这个秘密。 朱棣道:“朕今晚叫你来,就是告诉你,明天在刑部,你知道怎么保成渊吧。” “儿臣知道。” 朱高煦说完离开。 徐皇后这才走出来道:“你下手可真重。” 朱棣没说话,他信任纪纲和丘福,却不曾想辜负了成渊。 他是愧疚的,也不知如何面对。 徐皇后懂丈夫的心事,温婉的道:“治理蝗虫,你没赏,这次又冤枉他,看你如何收场。” 朱棣双手搓搓脸道:“先睡觉,成不。” 徐皇后坐在镜前,梳着头发,见朱棣看她,道:“看什么呢。” “当然是看朕的皇后,朕的皇后是最美的。”朱棣扶着她肩膀道。 徐皇后狠狠瞪了眼朱棣:“说什么昏话,臣妾都是当奶奶的人了。” “但确实不显老。” 朱棣也是会油嘴滑舌的,说的徐皇后脸上微红,主动凑到丈夫身边,看着朱棣的肩膀道: “陛下,这么多年,陛下都对臣妾好,让着臣妾,臣妾心里一清二楚。但是陛下已经登基,宫里也有人嚼舌根,说陛下不行,臣妾不想别人这么说陛下。” 徐皇后说着,声音颤抖,眼圈也红了起来。 朱棣瞪着眼睛,道:“谁敢说朕不行,朕就让他永远不行。” “陛下,臣妾已经让人张罗。给陛下挑几个好看的,充实后宫。” 朱棣想起之前在燕王府时,徐皇后给他找的,立刻摇头。 “陛下,这次真的会是绝色。” 朱棣不说话了。 徐皇后这次说真的,因为朝鲜最近给大明送来了一批美女,希望大明朝帮助他们打击倭寇。 “一批,那到时候挑些。” 朱棣道:“今后需要什么,就找人做倭寇,朝鲜那边就会乖乖臣服大明。” 徐皇后骂他出的馊主意。 ....................... 刑部。 大理寺和都察院官员分别坐在两边。 他们今天作证。 等朱高煦和成渊对峙。 若是镇国公知情不报,都察院会立刻弹劾。 五军都督府也在。 最让人难熬的是朱高炽与朱高煦同时在。 官员也不知道该如何审理才是。 此刻,被夹在中间的刑部尚书只好硬着头皮: “成...渊,假捷报一事,你可有参与。” “他没有参与!” “镇国公没有。” 朱高炽和朱高煦异口同声,然后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这两个来之前,朱棣昨晚就已经给他们开过小会。 况且,成渊也确实没有参与假捷报的事情。 “我没有。”成渊面色平静。 几个尚书都摸了摸胡须。 大学士中除了其他几个,杨士奇和解缙,还有杨荣都是站在成渊这边的。 都察院的御史陈瑛道:“太子殿下请不要讲话,因为假捷报一事,该由汉王与镇国公两人来答。” 郑赐和解缙摇头道:“陈御史,汉王已经回答了,这件事跟镇国公无关。” 陈瑛看了眼大理寺和五军都督府,道:“大理寺卿认为汉王与镇国公的话该不该信。” 陈瑛这个人,平时当御史弹劾惯了,说起话咄咄逼人。 偏偏要拿出证据来。 “那就拿出当初被纪指挥截获的信吧。”刑部尚书只好这么回答。 站在不远处的纪纲尴尬的看了眼成渊,这下梁子结下了。 不过他的背后是赵王朱高燧,纪纲并不怕什么。 成渊这个恨呐,全部都集中在纪纲这个人身上。 陈瑛看到大理寺和五军都督府都没有在吭声,他自己将信拿了过来。 正文 192.论事 , 刑部尚书刘观道:好啦,现在开始断事,不要墨迹,书信呈上来。” 工部尚书郑赐,吏部尚书蹇义也默默点头同意。 “升堂!” 朱高煦将从浙东带回来的信件都放在陈瑛和刑部尚书刘观的面前。 随后也稳稳当当站在堂下。 “镇..成渊,本官奉旨核查你与浙东假捷报一事。” 这时,坐在上面的朱高炽突然站起来, “陈御史,敢问镇国公什么罪。” 朱高炽问话,朱高煦也追问同样的话。 刑部尚书刘观诧异道:“回禀太子,汉王,镇国公目前无罪。” “哦,这么说,你们应该继续称呼他为镇国公,一等公爵, 应该是什么待遇。”朱高炽问道。 众人不说话。 朱高煦道:“最差也该有杯茶, 有张凳子。” 朱高煦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给丘福无形中减罪,二来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妹妹。 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凭空无赖自己敬仰的成先生下水,最主要的是因为成渊护着他们朱家的一个秘密。 所以朱高煦才愿意和自己的对头大哥同时力保成渊。 就算没有这些,成渊原本也无罪。 随后刑部的人搬来凳子。 “镇国公与汉王的通信,这将是最大的证据。”御史陈瑛拿出证据。。 “我反对!”成渊大声说道。 陈瑛道:“镇国公反对什么。” “这封信我没有收到,在浙东后更是没有跟汉王通信,所以不算。”成渊平静看着陈瑛。 刑部尚书刘观道:“通信?字迹可有?印章可有。” 陈瑛摇头,表示没有成渊的。 “那就不能说明是通信,或许只是浙东送过来,而镇国公没有收到。”朱高炽这边的文官说道。 陈瑛看了眼朱高煦和五军都督府,这边有不少是朱高煦的人。 朱高煦从自己袖口抽出丘福和自己的字迹,道:“本王可以证明,这封信是本王和丘将军写的,在镇国公不知情的时候给了他, 但是信是被截的,对吧。” 纪纲看见朱高煦问他, 点头道:“臣看到这封信可疑,便...” 朱高炽道:“也就是说,镇国公没收到,也就代表他不知道。” 刑部尚书和其他的几个学士点头,表示是这样。 陈瑛怔住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给镇国公洗刷冤屈。 成渊稳稳的站在那里:“请汉王为臣说句公道话。” 朱高煦考虑后道:“假捷报一事,镇国公的确不知。” 郑赐笑道:“不错,不错,汉王是真汉子。” 朱高炽频频点头。 陈瑛站在那里,脸色就像变化的彩虹。 既然汉王自己说没有,那封信也只是单方面的往来,并不能证明这就是通信。 刑部尚书道:“经过人证,物证,可断定,镇国公并没有伙同丘福隐瞒假捷报的事情,立即恢复清白。” 五军都督府和大理寺卿看着成渊道:“请国公见谅。” 朱高炽微微笑着,优雅的拨了拨茶叶沫子,对着朱高煦道:“二弟,喝口茶。” 朱高煦没有接,而是等着下一步。 这次,刑部尚书刘观换下来,陈瑛上主位。 “汉王...臣问你,丘将军与王爷您关于假捷报的事情,你可承认。” 陈瑛问这话时,结结巴巴,心脏砰砰直跳。 朱高煦两道浓黑的大眉毛动了动道:“陈御史,本王承认假捷报的伪造。是本王授意丘老将军做的。” 朱高煦这么说,就是告诉在审的官员,丘福与假捷报的事情没有半分关系。 陈瑛谆谆诱导:“汉王为何要传朝廷假捷报。” 朱高煦道:“很简单,一来,本王觉得,今年苏松的水灾,山东河南的蝗灾,都是不好的事情。 造个假捷报。最后一场打赢倭寇,这便没有事情,谁知被有些人直接告密。” 朱高煦看向朱高炽,语气很重。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纪纲的眼神,毕竟这一切都是那个自作聪明,想要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但却不知道,朱棣才是看着他们做跳梁小丑的控制者。 一旦哪个太疯狂,朱棣就会立刻收网。 陈瑛示意朱高煦继续说。 在朱高煦的陈述下,大家才知道倭寇分成好几批。 进行调虎离山,甚至分成几部分包围大明的军队。 大明将士损失惨重。 朱高煦立功心切。又不希望朱棣丢面子,便想出这个假捷报。 “原本大打算最后一场打赢,谁知道被你们知道了,本王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本王一人所为。与其他的将士无关。”朱高煦说道。 陈瑛看了眼五军都督府,示意他们把汉王带走,等候陛下处置。 很快,消息送回皇宫。 不到一个时辰,朱棣派人赶来。 刘义跟郑和便带着朱棣的口谕。 大概意思是,镇国公无罪。 朱高煦先由五军都督府带到宗人府。 而淇国公丘福,等从浙东回来押进刑部,去其中军都督府的职位。 成渊没有吭声。 丘福以前就是燕山中护卫千户,靖难之役后,又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 朱棣其实很喜欢丘福,朱能他们。 随后众官员很快散去。 朱高煦听见自己在中军都督府的人要被剔除,立刻对前来宣旨的刘义,郑和说道: “两位公公,能不能请父皇网开一面,等浙东说的倭寇处理,再让本王去宗人府面壁思过。” 郑和道:“汉王,这件事奴婢也做不了主。” 朱高煦想到丘福与他交情深厚,便看着成渊道:“镇国公,本王甘愿受罚,但是丘将军他与你我都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如今倭寇还在沿海....” 朱高炽道:“二弟,镇国公现在刚脱罪,你该找道衍大师才是。” 成渊也道:“正是如此。” 成渊为难的摊摊手,正要离开时。 郑和道:“国公,陛下请你进宫。” 怎么又进宫,说实话,成渊现在有些不想见到朱棣。 但是皇命难为。 刑部门口。 除了宫里给朱高炽准备的马车外,还有一辆是朱高煦的。 几匹马是郑和跟刘义骑过来的。 正要走时,石开有些跛脚的跟着安成从左侧拐角处过来。 “大哥。”安成对朱高炽笑了笑。 “怎么不叫二哥。”朱高煦过去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脸。 “二哥。”她道。 朱高煦知道她生气,但是也不恼,他认为兄妹两是没有什么大仇的。 成渊看见她道:“你怎么来了。” “本宫跟石开接你回家。”安成还没说完。 成渊道:“我还不能回去,陛下让我进宫。” 正文 193.赏无可赏 , 成渊回到宫中,朱高煦,朱高炽先他一步到了,朱棣正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 武英殿平时较为冷清,用的很少, 但事出有因,又都不是外人,朱棣选择在这里。 “父皇,请您不要撤掉丘福中军都督府的职位。”朱高煦道。 朱棣凝神看朱高煦,半晌没话,中军都督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你就不想救丘福?朕问你呢。” 朱高煦不懂,他不知道朱棣这么说是故意的,还是其他。 生活里, 很多时候都觉得难以懂别人的话, 目的不明确的,只要分析目的,便可知道如何回答。 朱棣这么问。要么是斥责朱高煦为保持自己中军的势力,要么就是真的想保丘福。 朱高煦道:“儿臣求了,父皇能允吗。” “朕无法回答你。” 一听朱棣这么说,朱高煦摆出他就知道的会是这样的意思。 朱棣眼睛有意无意瞟着成渊,咳嗽道:“丘福这次连累成渊,朕自然要罚他。” 朱老四你在这里玩绣花拳...这是想让自己给你铺个台阶。 成渊也拱手道:“陛下,丘将军糊涂,该罚,但是他坐假捷报的目的是为了大明,而不是自己领功。” 朱棣笑了笑:“你继续。” “但是倭寇之乱未解,陛下可想过,一员大将对朝廷的重要。罚是为了立下规矩,戴罪立大功,是为了浙东被倭寇侵袭的百姓。” “陛下比臣懂,阵前临时换帅的风险, 眼下该让丘福收拾浙东的烂摊子。臣研究了倭寇, 给陛下献上一些东西。帮助丘将军清理掉倭寇。” 朱棣听明白了,朱高煦也明白了。 丘福肯定是要受罚,,但是浙东破敌立功,就是可以从轻处理。 朱棣道:“你有把握?朕记得你一直在北方,朕都不了解倭寇,你如何懂。” “试试就知道了。”成渊道。 朱高煦连忙点头,说让试试。 朱棣瞪了朱高煦一眼,表示,若是丘福这次戴罪立功,他可保留丘福的公爵,停职在家闲散去。 久久不说话的朱高炽道:“爹,让成先生试试,倭寇一直是大患。” 朱棣半信半疑,丘福也因为是北方的,才在倭寇吃亏。 《练兵实纪》是戚继光写于《纪效新书》之后,既注意吸收结合南方水师的经验,又结合北方的练兵实际。 成渊道:“鸳鸯阵,可以几乎不受伤的击败倭寇。” 不受伤的击败,朱高煦有些不信,倭寇的战斗力极强,明军在其面前不堪一击。 1555年,六十七名倭寇就从浙江一路杀到大明的留都应天,杀了四五千人。 大明御史,县丞,指挥,把总皆被杀。 在大明江南横行八十天才被消灭。 但是,戚继光却是倭寇的克星。 目前来说,成渊想试一试鸳鸯阵法。 朱棣道:“你为何要积极的献上阵法。” “臣不是为了丘福将军,只是不想看到倭寇侵略汉家疆土,仅此而已。” “陛下,这次倭寇解决后,该想想,如何在倭寇面前零伤亡,这应该作为大明水师的基本要求。” 随后成渊道:“陛下,臣这阵法需要回家处理好,在送过来。” 朱棣以为成渊是在跟自己赌气,怪自己不信他,便道:“高炽,你先回去。” “来人,把汉王朱高煦,带去宗人府,面壁半年。” 屏退小黄门和宫女,朱棣道:“怎么,回家去处理?你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这到没有。”成渊觉得,朱棣又给自己加戏了。 完全就是因为,当初奖励的话本里,有胡宗宪的《筹海图编》这书。 虽然没有戚继光的书更有用。 但是,胡宗宪的书里,更多的总结了倭寇常用的战法,可以作为参考。 朱棣见成渊出神,想到他与徐皇后商议的事情。 随后叹口气道:“皇后与朕说,水灾和蝗灾你有大功,朕该赏你,但是赏无可赏,也就只能做些其他的。” 成渊没有听明白,朱棣便对门外喊道。 “郑和,带成渊去乾清宫。” 郑和走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棣摇摇头,抱着膀子去睡觉。 …… 成渊来到乾清宫,殿内没有人,正疑惑时,江山仙鹤的木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 见成渊进来,咸宁公主从屏风后走出来,道:“见过国公。” 成渊也拱拱手道:“殿下找我?” 成渊这才发现,她与平时不太一样,穿着夏衣。 咸宁公主绞着手指,偷偷看了成渊一眼,然后轻轻在一张椅子坐下,这才道:“国公请坐。” 成渊点点头,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总感觉这咸宁公主那里不对。 他眼角打量,咸宁公主虽然肤白如雪,穿着也雍容大气,不是特别美,但是属于她的气质和性格也是模仿不来的。 普通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带来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每个女孩都有各自的活力与和风情,就如百花绽放,各有姿态。 成渊不敢多看,这可是乾清宫,万一朱棣找人偷听墙角,就惨了。 只盯着她的鞋子,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咸宁公主抬起头,恍惚的心神又恢复清明。 空荡荡的大殿,两人对坐着,不远处的龙嘴里吐出香气。 “国公,本宫是来跟你说本宫的终身大事的。”咸宁公主唇边露出苦涩,说道:“成渊,本宫就算在中意你,但也是要颜面的,现在你不是国公,我不是公主。 在你面前的女子叫朱智明,一个来问你终身大事的小女子,你若是男人,就推心置腹的和我说说心里话。” 成渊抬起头,他心里复杂的道:“殿下尽管问。” “你是不是觉得礼部为本宫选的驸马,都是不合适。” “殿下,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殿下一辈子的大事,怎能如此草率,况且男子入错行可以改,殿下的终身大事,怎么能......” 成渊悲伤且无奈的道:“成渊不知该如何去,才能....” 咸宁公主的呼吸急促起来,“驸马不都是这样,有何为难。” “殿下能够接受,你要嫁的驸马也是你姐姐的驸马吗,甚至引来官员非议,这些都能够接受吗,殿下的日子应该是殿下喜欢的。” 她偏过头去,酥胸起伏,紧咬着嘴唇,背对着他留下两行清泪。 她压抑不住哭声,紧紧握着拳头,伏桌而哭。肩膀耸动。 她道:“我怕过么?我挡刀的时候都不怕,还怕非议?” 正文 194.咸宁下嫁云南 , “要我喜欢?你们都说的好轻巧,我喜欢你,你愿意娶吗。我甚至不能将自己的心声吐露。 如果,我不曾见过你该多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跑到燕王府来,为什么你偏偏要娶我姐姐.....为什么我要是公主。” 女孩子偷偷喜欢一个人很丢脸的, 而且那人还是自己姐夫,自己几次三番的主动,早就将人丢尽了。 她说道:“女子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 行己有耻, 动静有法,是妇德。” “要从一而终,身体只有自己的夫君可以碰,如果别的男人碰了,就是玷污清白,你碰过本宫可不止一次。” 我就在你受伤那次抱了你而已.....成渊眼观鼻,鼻观心。 “本宫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本宫,若是没有,我们就此缘尽,若是有,父皇便会立刻赐婚,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咸宁心里很紧张,但是也必须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她内心每次都很煎熬,一次又一次拖下去,可是年龄渐长,下次又能怎么避免。 成渊吞吞吐吐道:“臣.....” 这时, 徐皇后从后殿出来,看了眼成渊,看向咸宁道:‘镇国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咸宁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朱棣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看了眼徐皇后:“朕为咸宁选了云南沐家,婚书都写好了,下嫁西平候沐英的儿子,沐昕。” 徐皇后道:“成渊,你现在就是想反悔,本宫也不许了。” 说着将婚书拿了出去,明黄色与赤色的婚书,看的成渊心里不舒服,婚书下了,这就成了。 朱棣道:“下个月,七月初七,沐家会进京,朕设宴款待。 这婚书便赐给沐家,朕到时候会让李让送亲,护送咸宁去云南。” 郑和看了眼成渊,立刻笑道:“恭喜陛下得乘龙快婿。” 成渊茫然抬起头,木偶一般随着郑和的话,说道:‘恭贺皇后娘娘喜得乘龙快婿,恭贺陛下。” 朱棣道:“成渊,朕怎么看你不高兴啊?太累了吧。” “臣太累了。”成渊顺势下坡。 朱棣笑着让郑和把婚书拿着,去锁好,道:“沐家熟悉,那孩子朕见过,成渊你也回去准备对付倭寇的事吧,朕不怪你。” “本宫也不怪你,这样咸宁也好清楚。”徐皇后淡淡的道。 咸宁默默的点了点头,双眸一片氤氲,一缕秀发挽在自己手中,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此后,我见萧郎如路人。 从小被呵护,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明公主,头一次这么的如落败的公鸡。 原本模糊朦胧的爱意,在听到自己要嫁到云南是,突然变得那么清晰,深深刻在心里。 她罕见的不吵不闹,也不明白父皇母后这次直接帮自己定下,可能是怕事情生变故。 皇室公主一般都是被最后才通知。 ..................... 回到府中,成渊并没有吃饭,只是喝了口茶便去书房写关于倭寇的事情。 匡愚这几天也没有来,杨贤之忙着准备七月的礼节,问起来也只是说沐家的人要从云南来,其他的不清楚。 成渊开始写倭寇常用的一些战法。 倭寇采取两个人在阵前晃荡,引诱明军开枪射箭,等到明军的火器没了火药后,倭寇摆开蝴蝶阵来战。 倭寇挥扇子,众人一起舞刀向空中而行,做势劈砍,明军举枪向上,倭寇迅速砍下来,杀伤明军。 这也是为何倭寇侵略,总有小矮子在船头挥扇子指挥…… 倭寇以小组作战,克制明军兵力优势。 以伏兵出明军阵后,引发明军的崩溃。 成渊写了满满两大章,随后收好打算进宫与朱棣商议。 他顺手将胡宗宪的《筹海图编》又藏进箱子中锁好,庆幸自己没有扔。 已经六月末,天气炎热。 安成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她过来送茶时,看成渊又要走,道:“进宫吗。” 成渊点头,接过茶喝了两口道:“唐婶依旧送鱼汤?” 安成点头,说唐婶已经开始起了疑惑,昨天偷偷出去到某处民巷。 “不知道为何,她只是去买了农户的菜,所以锦衣卫并未找到。” 成渊疲惫的道:“好,那我先进宫去,回来再说。” 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咸宁要下嫁云南了,沐家七月初来京城。” “嗯。我知道了。”安成很平静的说道。 成渊奇怪,你做姐姐的都不惊讶吗。 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何奇怪? 想来想去,倒是自己太大惊小怪。 安成望着成渊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鸳鸯阵,按照你画的,朕觉得倒是可以,只是倭寇的倭刀,十分的有优势啊,大明将士无法近身。” “陛下,我们将士用长枪刺,倭寇便会用刀来阻挡长枪,几次下来,长枪全部折断,这是很绝望的事情。”成渊将画好的阵型交给朱棣。 朱棣看着那,顶着圆脑袋,几个直线的人儿道:“这就是你画的人儿?” “是啊,不必在意画工,能看得懂就好了。”成渊将两大张内容画了圈,示意有些地方要注意。 朱棣道:“你为何知道这么多?要么是你研究过倭寇,要么就是你……在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成渊道:“臣可以跟陛下保证,若是沿海卫所认真用了这些战略,定可以击退倭寇。” 朱棣半信半疑,目前浙东自然是损失惨重。 遇到成渊这法子,朱棣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是,心里并不抱什么大希望。 只是写了道旨意,命人将抗倭用的法子,带去浙东交给丘福。 因为今年蝗虫的事,山东一带的倭寇反而少了,但是浙东却不能不管。 “若是倭寇击退,朕给你记功。” 你不怀疑我都是好的,成渊笑着说道:“谢陛下。” 朱棣道:“没事了,你回去吧,回去好好歇歇,朕看你像得了大病,记得七月初七进宫赴宴。” 我可以不来吗……成渊悲伤的想了想,但是造成今天这结果,不都是自己磨磨唧唧造成的。 连一句痛快话也没给,人家公主耽搁不起。 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成渊走到宫门口,石开已经在那里等着,正好碰见驸马王宁,两人说了几句。 “七月初七啊?沐家要进京,听说是为了婚事,其他的不清楚。”王宁笑着说完,跟怀庆公主一同出了宫。 石开看了眼成渊,把青箭牵着。 正文 195.道衍解惑 “刘管事,你去放荔枝。” “是,殿下。” 刘大锤抱着装荔枝的木盒子,转身从李乾身边走过。 徐皇后耳朵灵敏,听见几个人的对话,转身过来,示意他们退下, 这才生气道:“府里有白莲教的人,明知道的事情他还不上心,你上次差点小产的事情告诉他没有。” “驸马挺忙的,儿臣觉得不必给添乱才是,孩子不是好好的嘛。”安成理由充分,搞得徐皇后也没法责怪, 只得叹了口气。 院门处探出来个脑袋,朱瞻基趁着小黄门不主意,又开始跑起来。 小黄门一手伸着如抓鸡般,拿着根拂尘,脸上惊慌:“哎呦,小祖宗喂,慢着走,可别摔着。” 徐皇后跟安成在走廊说话,叹着气道:“你何必这般护着成渊,本宫定要好好问问他。” 见到徐皇后要继续埋怨,安成对院中招手道:“瞻基,姑姑带你吃你红薯干好不好。” 吃东西成功吸引朱瞻基的主意力。 朱瞻基看到安成公主,走过来抱着她腿道:“姑姑,吃红薯干。” 徐皇后还想说什么,朱瞻基就不耐烦的扭扭屁股,吵着要去吃红薯干,惹得徐皇后本想继续训斥,看到自己爱孙也没了火气,道:“红薯干为何物?” 成渊是给燕王府种过红薯, 制红薯干还是今年第一次,只有国公府才会有的东西。 朱棣跟朱高炽坐在国公府,看着外面的景色,说着待会儿看建文的事情。 城外,长着许多仙人掌的地方,成渊靠在树边道:“匡愚,那些胭脂虫用来做点唇不错。” 秦时期楚国士大夫宋玉的《神女赋》,朱唇就是用朱砂所点,但是用久了有毒。 唐宋后,有用花汁浸纸,还有含草药的,香料的。 香料口红颜色较淡雅,也受古代男子的喜爱,冬天用上一点,还能够防止口唇皲裂。 甚至于皇帝也把它作为赏赐给大臣们的礼物,刘禹赐的《代谢赐表》里就提到:“定量奉圣旨,赐臣腊日口脂面脂,紫雪红雪,雕奁既开,珍药斯见,膏凝雪莹,合液腾芳。” 听着成渊长篇大论,匡愚跟书院的几个木匠刻着细竹管,道:“师父你画的这个还挺好看。” 现代装口红的管部,你们没有见过吧……成渊想起当初自己还嫌弃那个可有可无的系统给些塑料花,现在想要些口红拿来哄女人,都没了。 匡愚只觉得一堆刺掌的虫子涂抹嘴唇太渗。 朱柏道:“你确定这虫子可以做成点唇用的唇脂,莫非你也好龙阳之……” 明清时期,数量可观的男性开始使用口红到了明朝,尤其是南明之后,禁脔之风兴盛,士大夫及社会精英阶层... “我做了四五支,是拿来试用,可以卖给大明女子和男子,我怎么会用这种东西,王爷真是折煞我了。” 何为盛世,民富,国强,粮足,兵壮,国库足,文化兴,这些不仅需要国库银子,还需要自己先做实践。 不想办法做生意,拿着筐子等天上掉? 朱柏摇摇头:“你这唇脂怕是瞎子点灯,多此一举,大明那些胭脂铺卖的比你多。 本王王妃的卧房就有十几种颜色的唇脂,你这一堆虫子做唇脂,若是被女子知道了,可是恶心坏。” 胭脂虫怎么恶心了,后世多少口红大牌都用,胭脂虫才是好口红的重要组成部分。 没想到朱柏把它说的如此不堪。 “王爷,你先不要下定论,胭脂虫在大明十分难得,我可是寻了一天,给安成用,合适。 拿来送人做纪念,也合适。” 在朱柏眼中,成渊一堆虫子做成唇脂装进这种刻好的竹管里,实在是异想天开。 但成渊不过是一个还保留着异想天开的人罢了,自己堂堂王爷怎么能跟脑子有包的“单纯”年轻人计较? 朱柏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成渊,这孩子太能折腾了。 这终究是一个太过才华横溢,却太有不切实际想法的年轻人。朱柏叹息着摇摇头: “你能治蝗虫,可以治倭寇,就是因为你跳出别人的规矩做事,你的眼界总要比我们开阔一些。 可若是一味去跳出规则,不可能每次都成功的,终究会出事。所以这唇脂事小,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嗯……不过我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错估,安成要生孩子,官场上的事情楚河汉界,有些事我会小心,就当是听王爷一句劝。” “哎,这次你被牵连,真是九死一生啊,今后还是离丘福他们远些,人心一旦歪了走歧途,就容易出错。 不过大明朝太需要你这种思想跳出规则的人,因为规矩太多,许多人怕吏部尚书蹇义坏这个规矩,那个礼节,本王也缺乏这种东西。” “多谢王爷赐教,我会注意,先处理白莲教的事情再说吧。” 成渊将胭脂虫粉加水,边搅拌边说话。 匡愚在旁边插嘴道:“师父,你这也太麻烦了,直接涂嘴上不好吗。” “还要用纱布过滤。”成渊白了眼匡愚,你懂什么,卖东西买的是包装和精致,这样才能让达官贵人来买。 成渊进去准备的少量鱼油,这种鱼油,动物,植物里里含有维生素e,放在锅子里熬干水分,然后倒进模具里等凝固。 “做好了?”朱柏靠着椅子,拿着菏叶放在自己脸上,道:“本王先要好好睡一觉,唇脂做好叫本王。” “待在没有女人的地方,就是能得片刻清净,舒服啊。”成渊看着匡愚在那边熬制,道:“王爷,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讲!”朱柏干脆利落。 “白莲教事情,胜券在握,你帮我将唇脂带给咸宁殿下一支,等她出嫁云南时可以用。想来可以让湘王妃帮忙。” “成渊啊成渊,自作孽,作为王叔本不该说,皇兄当初暗示过你,是你自己不珍惜。 但你要看她带着你的唇脂去做别人的妻,将唇脂印在别人身上,是本王的话,本王做不到。” 朱柏说了几句又道:“你怎么知道咸宁要嫁去云南?也没听皇兄说。但论长幼,应该是咸宁。” “……” 成渊胸口又是被扎。 但没说话,他自己也能想明白,可能是朱棣怕生变故,提前写了婚书,婚书一赐,金口玉言。 但是朱柏为何不知道?难道是朱棣想等沐家来了再说,肯定是这样。 或者朱棣只告诉了他们几个人。绝对是这样。 因为他向杨贤之打听,谁知礼部只是让准备好七月七云南沐家。 成渊没有多想,扯了句:“若是私奔的话,你说后果有多严重?会不会殃及家人。” 朱柏猛的坐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要私奔!和谁?” “呵呵,怎么会。”成渊摊摊手。 “你若是丢下安成,当负心汉,本王让人拿绳子捆了你沉江……” 成渊嘴角抽了一下,随后“哈哈”一声,爽朗的笑了出来。 朱柏倒是听说沐家要进京,但是嫁哪个公主,他也不合适问自己皇兄,男女大防的时代,不可越礼。 如今还有三个公主要出嫁,想来想去也只有咸宁。 正文 196.错估,脑补,误会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正文 197.成渊的善诱 , “铮~铮铿……铿~” 夏风轻拂,凉爽,院中葡萄架下放着果品,周围盆栽点缀,或高或低的琴音,夹杂着朱棣的笑声。 玉手轻佻,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风快的弹奏着, 琴声高昂不突兀,犹如浪漫的唐诗,婉约的宋词。 安成公主穿着温暖杏黄衣裙,将背影衬的苗条而高挑,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 凝气深思,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 又似高山流水。 “有人弹琴。” “府里谁在弹琴?”成渊边走边看着刘管事道:“老刘,谁在弹琴啊。” 刘管事从门里探出头,见到是成渊回来,立刻接过东西道:“殿下弹琴。” 我怎么没见过她弹琴…… “王爷请进。”成渊带路道:“如此悦耳的琴音,竟然是殿下弹得。” 朱柏十分呀然:“怎么!你竟不知安成会弹琴,你可知四皇嫂为何最疼爱安成吗,琴棋书画里,她比永安,永平还有咸宁,常宁她们都要出色。” “我在燕王府没听过,后来靖难便一直奔波,平时回府很晚,从没听她弹过琴,见过她绣的观音像。” “呃,我当王叔的都知道。”朱柏拍了拍他:“这事可别被皇兄知道,否则他要发火的。” 匡愚将马送到后院马棚, 跑着跟上来:“师娘弹过,师父你那几天不在府里。” 插不上话的刘大锤,见他们几人停下来,立刻道:“国公爷,陛下跟皇后娘娘在府里。” 朱老四来干什么……成渊看见刘大锤欲言又止,便让匡愚和朱柏先去。 七拐八拐来到偏僻院落,刘大锤恭敬道:“老大,陛下跟皇后还有太子要见那个和尚,都等着呢。” 建文?难道朱老四已经告诉徐皇后跟朱胖胖,肯定是这样,那就见吧。 “噢对了,不知道陛下还有皇后娘娘在卧房说了什么,出来后,殿下似乎哭过。” 成渊点头:“知道了,把唐婶给我盯好了,让厨房做些红薯粉条,用木匠做的模具,做三鲜的。” …………………… 朱棣听说成渊回来了,马上就起身去找,一见到成渊,他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说话和蔼可亲。 这种和蔼可亲和平常严肃的帝王之气,半点也不搭,但是偏偏出现了。 “陛下,难得来一次国公府,我让厨房备了饭菜,一起用饭。” “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朱棣说完严肃起来,成渊也不能说什么,只是笑呵呵跟着进了书房,随后才道:“陛下。” 朱棣嚯地站起来,回过身,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朕已经把建文的事情告诉皇后和高炽了。” 成渊并不大惊小怪,立即答道:“迟早都要说,皇后娘娘和太子都是陛下的至亲,他们不会背叛陛下。” 朱棣顿了一顿,道:“让皇后和太子过来,你把石室打开,不能让安成跟十二弟起疑心。” 要是朱柏知道建文还活着,定会把建文揍到鼻青脸肿,报自己侧妃和亲随的仇。 ........... 门外响起脚步声,徐皇后跟朱高炽进了书房。 成渊摸了摸下巴,站在石室门口。 朱家人见朱家人,自己就别掺和了,免得听到不该听的。 等到下午时分,成渊见朱棣带妻和子从石室走出来。 徐皇后没有其他吩咐,道:“成渊啊,给他些经书,有要求都可以答应。” “那殿下知道怎么办。” 成渊的意思是,万一建文提要求晒太阳,自己答不答应。 徐皇后自然知道这是朱棣的要求,“那你看着办吧,辛苦你了。” 岳母你还知道我辛苦,那就下次别训我了。 “回禀皇后娘娘,臣不辛苦。” “本宫拿你当儿子看待,但你怎么能用你和安成的孩子来引白莲教,该说你是为国大义,还是说你糊涂了,你的孩子你都不怕有意外。” “回禀娘娘,是臣安排的,臣知错。”成渊答道。 朱棣有些过意不去,咳嗽两声。 只好鼓起勇气道:“皇后,这是朕的意思,是朕让他这么做的。” “陛下,你怎能这样。”徐皇后有些心疼自己孩子,埋怨的看着朱棣。 朱高炽道:“先生,我都饿了,你不是说要烤肉吗。” 徐皇后道:“在前院呢,走吧。” 成渊觉得很正常,因为朱棣都敢为了靖难,给朱高煦许诺皇位。 历史上为了控制云南,把自己亲女儿常宁公主下嫁沐家,整天被家暴,朱棣知道后依旧没反应。 帝王家是无情的,朱棣讲义气,但也无情,年轻的带兵生涯,性格带着残忍。 就在国公府的葡萄架子下,朱老四端正的盘坐在石桌旁,也没用椅子,特意吩咐在地上铺了毯子。 徐皇后坐在旁边,扶着朱瞻基,上面是国公府常用的紫砂壶,淡蓝色的火焰舔着底部,炉子发出轻微滋滋声,一块烧制的红泥瓦片,上面放着干净的肉片和蔬菜。 成渊和安成坐在右边,朱高炽跟朱柏在左边。 唐婶站在旁边道:“殿下可还要些什么?我去准备。” 成渊道:“唐婶儿,你随我来,再去串些肉。” 安成看向成渊,用眼神询问。 “你们先吃。” .............. 成渊用刀熟练的剔骨取鸡胸肉,他现在都想把白莲教彻底除掉。 但是大明朝这些白莲教分布各府,尤其北方更多,这次可能会彻底跟白莲结下仇怨,但是不除掉,天下怎么太平。 “唐婶儿,这几天给殿下的鸡汤怎么有味道。”成渊故意说道:“她没有喝完,我喝了,你手艺不错。” 唐婶愣了愣,她也很是奇怪,明明频繁加了麝香,莪术。 为何就是不见出事的情况。 自从国公爷从山东回来,都是亲自来厨房熬汤。 她也很是发愁。 上次成渊被关在刑部几天,她加大药量,依旧未果。 “殿下近来可好。” “不好,还见红了,我也不懂你们女人的事情,想问问你,但你不可告诉其他人。”成渊说道:“你上次说城里有个你认识的女婆子,有空你去问问。” 唐婶眼里闪过一丝高兴,原来殿下还是很相信她的。 “给你的月钱够用吗,不够跟殿下说,她管着事情。” 唐婶都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是看到成渊坦然真诚,又放下心来。 而且不是药没起作用,原来是国公爷瞒着大家。 匡愚研究过唐婶送的药,这种是专门懂医术的人配的量,麝香,莪术都是配好的。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药量日积月累,就可以量变达到质变。 “唐婶,你来府里这几个月,殿下总与我说,你是逃灾的,不容易,我呢也不需要你你知恩图报,你好好的照顾她就可,侍剑还是个姑娘,懂得很少。” “是,国公爷。” 唐婶并没有察觉,还沾沾自喜的想是不是自己更加被信任了。 毕竟上次说错了话,殿下恼了还几天,直到国公爷回来,殿下才气消了。 随后,厨房里人多了起来,几个婆子和丫环开始准备饭菜,成渊便带着红薯粉条找朱棣他们去了。 正文 198.成渊的社死 , 正文 198.成渊的社死 和朱老四做事有好处,也难受,就比如今天。 朱棣见朱瞻基对红薯干儿喜欢,又想把它占为己有,还是白嫖的那种,看到红薯粉条,想带回宫里慢慢吃, 依然白嫖。 这让成渊,有种想要掀翻桌子的冲动。 就算天下是你朱家的,也不能啥都白拿吧。 总得给钱的。 府里红薯干和粉条,都是安成给家丁丫环涨月钱的效果。 尤其是府上的木匠,厨子,没事就干活, 半夜起来的也有。 所以, 自己府里才有这么多好东西。 知了猴在葡萄架上喊叫,成渊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想到自己的东西又要被朱老四白嫖,就十分忧伤。 小黄门拿着拂尘驱赶知了猴,朱瞻基是孩子,坐不住。 朱高炽就跟着去追。 朱柏在水池边,盯着模具里的口红柱体,盯着等凝固。 朱棣与徐皇后坐在那里,用着成渊的法子烤肉。 成渊说自己太困,便回到卧房打算睡一会儿,躺在屋子,想着把镇国书院好好改一改。 屋子凉爽,反而睡不着了。 镇国书院四周虽然是大棚,但是里面的房子都可以。 现在他需要把民报利用起来,然后收集各种资料,为以后的发展奠定坚实牢固的理论基础。 匡愚那天说的对,只有基础思想牢固,才能做其他的,而不是利用自己多出来几百年的经验拔苗助长。 改革倒是轻而易举, 但是大明其他人都没有多出来的几百年先进思想。 自己一下子灌输, 让他们认可,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莽也算是个厉害的,思想还先进,但早早就挂了。 要想长久的站稳脚跟,就得有踏踏实实的精神,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带动盛世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群人不懈努力的工作,才可以。 少了谁都不可以。 史书觉得永乐就是个盛世,但是成渊觉得,这个盛世只是在某些方面,始终是有遗憾的。 成渊现在在大明,这里可以让他把梦想变成现实的机会。 孔子可以搞儒学,建立影响千百年的影响。 那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的思想种子种在永乐朝这块土地上。 孔子那个时代比明朝这个时代落后多了。 成渊想着:没有我的经验,没有我这样的地位,没有我看穿千年历史长河的眼光。 我知道历史的大事件,出名人物的历史走向,更重要的是,我没有百家争鸣。 李斯,商鞅是秦朝的天赐良缘。 董仲舒把自己的儒家思想,打扮后送给了汉武帝。 王阳明可以把心学变成母亲,在明中期留下影响。 那自己也可以把自己“杂家,杂学”的思想,做成一个基因突变的“如花”,送给朱老四这个想正名,做事的帝王,在永乐盛世上在添加一笔。 就叫:锦上添花。 发动玄武门的李世民可以成就贞观之治,让后人提起,总是把汉和唐说在一起。 那自己也可以将大明变成汉家闪耀的王朝。 况且,朱棣至少比李世民好多了。 长孙皇后是贤后,徐皇后也可以,只是被朱老四的“不正统”给耽搁了名声。 那自己就为朱老四这个喜欢白嫖还腹黑玩权谋的朱老四,好好造个“成氏如花。” 等白莲教的事情结束,就去道衍的天界寺住几天。脑海里思绪万千,越想越激动,额头汗水不停的冒着。 成渊回过神,才发现安成正坐在床边看着他,眼里是担忧,都快要哭出来了。 谁欺负老子女人,是不是朱老四这个家伙,白嫖自己那么多,是说什么惹她的话了。 “驸马,你怎么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本宫说,不可想不开。” 我怎么会想不开。 他把安成抱了抱,告诉她,自己没事。女人嘛,你要哄哄,夸几句,日子过的就更好一些。 见他没事,安成对他发呆两三个时辰,又自言自语放下心来。 “成渊,你一直嘴里嘟囔什么呢,什么天界寺之类?” “噢,我想等白莲教事情结束,带着行李去天界寺,好好规划些事情。” “你住寺庙做什么。” “殿下,叫爸爸,我就告诉你。” 见她不说话,成渊耐心道。 “殿下,叫叔叔或者哥哥也可以,我立刻告诉你。”成渊挑逗她道:“就像我们以前睡觉时那样。” 安成依旧不说话,脸颊微微发红。 屋子静悄悄的。 成渊举起茶杯,刚喝了口水。 便笑道:“好吧,其实我在想着给陛下找个合适永乐朝的女人,有太子清醒的头脑,有朱能那样的外表,有汉王那样的性格,一个强壮的“如花”。” 成渊脱口而出,就看到安成对他不停使眼色,便坐起来道:“怎么,眼睛不舒服?” “姑姑~”朱瞻基突然出现。 看到朱瞻基,成渊瞬间感觉哪里不对。 他跟安成的卧房,这个崽子怎么会进来了。 然后他探出头,顺着朱瞻基过来的方向看去,尴尬的出了汗。 卧房夏帐左侧面还坐着几个人。 目瞪口呆的朱柏,不明所以的朱高炽。坐在椅子喝茶的朱老四,旁边看石头记的徐皇后。 成渊打了个冷颤,自己让朱老四女儿床上喊自己爸爸,哥哥,叔叔的事情……自己这是社会性死亡了。 刚才还把给朱老四找个女人这话也说出来了。 他们不是在前院吃饭,怎么都跑到自己卧房来了。 成渊立刻溜下床:“陛下,皇后娘娘,臣胡言乱语,请陛下跟皇后娘娘恕罪。” 朱老四没有说话,只是好奇的看着成渊。 朱棣也没反应过来,什么叔叔爸爸哥哥,什么给自己找个适合永乐朝的女人。 旁边徐皇后已经开始疑惑,给陛下找个适合永乐朝的女人,难道自己不适合永乐朝吗。 你们进到我卧房干什么,夫妻两说点儿私密话都被听去了,成渊站在那里低着头。 自己这个程度的社死,晚期,没救了。 只是想跟安成玩玩,可没想过在她哥哥,王叔,父亲,面前社死啊。 还有徐皇后也在……成渊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心情十分复杂。 我真不想社死,也不想找死。 “哼,成渊,你真的认为像高炽又像朱能的女人适合永乐朝,今儿可听到你的真心话了,还给陛下说媒呢。 你整天都教安成些什么,今天不说清楚,本宫就去给你找大明最壮实的女子做妾,给你保媒,给你找一百个。” 教安成些什么……皇后娘娘你竟然理解出来了。 我才不想要和朱高炽一样胖,和朱能一样黑的女人呢,要是给我,那我立刻去跳长江。 这怎么办,得赶紧解释,自己一时间大意,没想到社死这么彻底。 正文 199.成氏之学 , “永乐之盛 ()” “回禀皇后娘娘,臣绝不是要给陛下找那样的女人,而且臣怎么敢给陛下说媒,我是给永乐朝,此种比喻是典籍里的。” “也就你成渊如此敢想,这大明朝还有谁敢给陛下寻又壮又黑的女人,本宫从小便熟读书籍, 阅书无数,怎么从未听过!”徐皇后带有怒气。 “李斯和商鞅就给秦始皇送过一个强秦的姑娘,那个董仲舒给汉武帝就送过三纲五常的姑娘。 李世民贞观之治,得益于科举选拔人才,重视经济,政策开明。臣只不过想送给陛下一个这样的女人, 让它助陛下达到永乐盛世。 这些女人无例外都助前朝帝王成就一番功绩,只是臣给陛下这个这个特别的壮实。不会生病,可富国, 强兵,耕地,安民,火器,战船,工匠,经商和医术,文化,可助陛下让大明疆土扩展万里。” 朱棣听到后面,放下茶杯,走到成渊面前,认真严肃道:“竟然有这样的女子,朕要,越多越好。” 成渊家的卧房。 朱棣坐在桌边不停的喝茶,徐皇后坐在旁边看话本,朱柏和朱高炽玩着成渊的棋。 安成则是教朱瞻基写字。 这是特别正常的一家子。 “秦朝, 李斯和商鞅, 范雎, 他们变法强国,找到了方向。但是却因为秦二世而毁灭,这是十分遗憾的,焚书坑儒也不全对。秦国广纳贤才团结一致,随后又废除世袭奴隶制。 而且长期和平稳定,有助于对农事生产储存实力,农事生产有更好的发展环境,这些因素不可忽略。 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他把三纲五常这个姑娘,用来统治朝臣的思想,短期确是不错,但是如今的儒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儒家。 先帝洪武爷当初的做法,臣就很喜欢,如今的孔家,倒少了忠于一国的骨气,陛下这是知道的。” 成渊讲了每个朝代,但是对唐朝的贞观之治却有意略过去,朱老四特别在意不是正统这种事。 他不会故意去掀开朱棣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偏偏朱老四想听听成渊对于李世民贞观之治的看法。 “成渊啊,你告诉朕,你认为李世民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棣用茶杯去了去茶水沫子。 你直接问我对你靖难有什么看法就对了呗,何必拐弯抹角提到李世民。 “说,别骗朕,这里没外人。” 朱高炽和朱柏有些紧张,直乞求成渊别犯二,说几句好听的,不然他又得完蛋。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软能硬。 “回陛下,在李渊眼里,李世民不是好儿子,但李世民是想做好儿子的,是他的大哥李建成……” 成渊尽量想着不得罪,也听起来不虚假的话。 “但是,他在朝臣眼里,是个不错的皇帝,在百姓眼里也是,可见做出一番功绩,更加重要。 不过李世民私德有亏,他做出侵占弟媳之事,而陛下,您却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事,只因为削蕃无奈……所以臣觉得,陛下的永乐之治,可比唐朝贞观之治。但是……” 朱棣闭着眼睛听的舒服,随后睁眼道:“但是什么,吞吞吐吐,怎么如此墨迹。” “但是,陛下需要人才,需要臣说的“如花”姑娘,才可以做到真正的永乐之治。” 徐皇后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成渊说的又黑又丑又壮的“女子”不是真正上不了台面的女子。 朱棣沉默不语,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把政策与思想说成姑娘,听起来总是让人想歪,但细细想来,反而越觉得有道理。 “你只要告诉朕,接下来,该如何做,就行了。”朱老四听的头大,他更喜欢听成渊将隋唐演义和岳飞传这种武侠小说。 看到朱棣不耐烦,成渊道:“第一件事就是吃饱饭,纵观历朝历代,农具和农作物的传承十分重要。就连故元也有郭守敬和王祯这种人。 陛下的神机营也要寻人才,最好能在浙东倭寇打赢后,选择巢湖和太湖两地,招将士训练。 不过目前来说,要先重农。” “你是让朕鼓励农事?朕从登基开始就一直在鼓励。” 鼓励个屁,要不是老子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至于扯这么多。 “可是陛下并没有鼓励啊,臣就是想问问陛下,为何红薯,玉米给大明带来了这么多好处,陛下反而觉得它不值钱一样,给臣的奖励才一点点。 臣的高产水稻,臣的红薯干和红薯粉,陛下为什么不奖励奖励。反而给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赏赐。” 朱棣放下茶杯,笑的直不起腰: “成渊,你躺在床上没反应,就是觉得朕没有给你赏赐啊,惦记银子?” 成渊不高兴了:“陛下,臣在意的是那点钱儿吗,就是十万两,臣半年时间就可以赚回来,不是吹的。 臣就是觉得,从育种,陪养在到防虫害,还有那些种子,农具,它们都是镇国书院的人改进出来的。 可能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东西,改正琢磨好些天,会费心思,可是这种精神该鼓励,这也是功绩。 陛下看到的红薯干,三鲜味的红薯粉条都是殿下用月钱鼓励出来的,不能忽视心血。 心血和努力是万两银子也买不来的东西,所以不能白嫖。” “臣现在要跟陛下说的是,我研究出来的成氏之学,uu看书 www.uukanshu.com并且给它们起了个名字。 成氏之学包括:有关农耕之事的农业学,研究星象的天文学,记账图形的几何算学。 炼金术士研制火药的化学,探索航海的海洋学,研究山川草木的地理学。 金银商事买卖的经济学,救死扶伤的医学,水排水车动力和墨家机关术涉及的物理学。 专门领军打仗,研究军战的军事之学。” 朱棣质疑道:“它们,可以让朕达成盛世!” “倭寇总是借海而来,当年元朝入海征讨,全军覆没,海洋学难道不该学习吗,造船不应该吗。 海洋学可以对大明扩展疆土,起到至关重要的地位。 陛下喜欢火器,火器需要精铁,精铁需要冶铁,火药研制,将士要最好的军械,各种颜色的衣服,都需要涉及到臣的成氏之学,化学。 行军打仗,地理天气影响至关重大,诸葛孔明借东风,火烧赤壁都是用了天文学和地理学。 陛下,臣现在问你,觉得它重要不重要。” 朱高炽跟朱柏听的惊讶,张大着嘴巴。 安成也看过来,她从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如此思想丰富,说的这些东西让她着迷,敬佩。 朱棣一时竟然无言反驳。 徐皇后是读过诸子的书,听起来不懂。但是成渊每一学问都做了简单的解释,想一想,这些学问其实,并不是很难懂。 朱棣道:“朕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些。” “臣平时在书房琢磨,以前是靖难成功是第一位,现在是陛下治理整个大明,所以臣现在说出来成氏之学,并不算太晚的。” 正文 200.手中的武器 , “永乐之盛 ()” “臣让陛下去寻找这类人才,可内阁却没有通过,陛下只是说科举取士是大明第一大事。 但臣想说,只有臣说的那成氏之学可以作为盛世的武器,而这些儒学只是武装头脑,手中的武器在哪里? 山东蝗灾,苏松水患, 都是我们对地理对天文的不了解。那倭寇连年侵略沿海,朝廷战败,只能说明我们忙着用儒学丰富思想,却忘了是面对敌人的坚船利炮,我们需要更好的武器。 否则送死是早晚的事!这些都是盛世不可缺少的姑娘。臣称它是有太子的清醒理智头脑,朱能将军的健康,汉王的威武, 是成氏姑娘。 健康,勇武,正确清醒。健康可以活的久,勇武代表强大,正确清醒的目标可以走的更远。 人需要它,朝廷也需要它!” 成渊拱手道:“臣好几次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陛下,劝说内阁。可陛下并没有对臣惩罚,皇后娘娘也是拿臣当做儿子。 殿下对臣一心一意,她从来没有怨言,太子和汉王对臣敬重,湘王对臣也如好友般坦荡,臣不知如何偿还,只能用臣的成氏之学,为大明出一份力。 所以接下来等白莲事了,臣要到天界寺去住几天,随后将行礼搬到镇国书院,将成氏之学继续深究,把它都写下来。 却不曾想自己发癔症, 害得殿下担心, 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坐在这里等着。 请陛下与娘娘不要计较臣方才的误言,恕臣失礼。” 卧房里,没有人说话。 就连朱瞻基也不敢闹腾,瞪大眼睛在每个大人脸上扫过。 “成渊,朕记得那时你只是跟着几个不出名的识字先生学过,怎么几年里变化如此大。” “臣已经解释过一次,这些都是臣在脑海里推算出来的,正不正确陛下可以想想臣这几年的做事。 臣就是臣,臣独一无二,也不是什么百家学派送来的,做事也是毫无章法可寻,臣为自己学问统称为杂家。杂家是臣创出来的,它始于永乐之朝。” “臣不喜儒家,也不喜欢法家,臣爱的只有大明这个汉家,只有安成殿下亮着烛火,在院中等臣回府的小家。” 朱棣愣了半天,这家伙可真是太能说了。 毕竟这个时代都是老师授学生,口口相传的,所以成渊知道的太多,太丰富了一些。 百家讲坛,中国地理,成渊前世在电视常看,四库全书借过同学的,史记看的囫囵吞枣。 看的最多的应该是史学家讲明朝和唐朝的历史,大秦的纪录片看过,汉武帝的电视看过,加上上学多年的历史和后来的世界史,这些说服大明朝的人应该足够。 “小渊子,本宫没有看错人,好的学问就该传下去,把你给陛下介绍的这位成氏“姑娘”好好的传给学生,本宫把朝廷几个优秀的子弟交给你?” “多谢娘娘支持,只是臣喜欢愿意来学的,有兴趣来学的,而不是通过娘娘的权力来做。” 朱棣一直没有冷声,虽然徐皇后这么说,可是成渊也不知道,这是朱棣的认可,还是徐皇后对自己的支持。 成渊希望朱棣亲口承认。 但是朱棣对打仗大胆,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慢半拍。 成渊猜测,朱棣只是对自己不熟悉的事情,不会轻易的去决策,如果有把握,朱棣会百分百支持。 朱棣没有表态。 成渊的心就沉入谷底。 唉,汉家兄弟啊,我已经尽力来说服了,看来你们只有继续受儒家思想不断的侵略和统治了。 废除殉葬制别想了,那些腐朽陈旧的毒瘤继续残害你们吧, 到时候挨打受害就会发现。 学医只可以救麻木的躯体,救不了挨打的山河和百姓。 就如讯哥儿说,翻阅两千年的文明史,只看到两个大字,吃人,儒家的糟粕思想怕是剔除不掉了。 继续儒家二元思维,这世上只有君子和小人两类人。 但说实话,怎么就非黑即白,明明还有灰色地带,人性有优点,也是有缺点。人其实半人半鬼,但是也因为那些优点而熠熠生辉。 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没有纯粹的坏人,儒家思想却灌输世人只有君子和小人。 “儒家那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正统嫡传的优越感。举国上下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骄傲自大,却越来越不思进取,最后沦落挨打。 倭寇的侵略,只是小开端。” 成渊说完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水,闭着眼睛抿了口。 正统嫡传的优越感……朱棣似乎被这几个字击中了内心,他忽然找到了可以抵抗自己非正统的学问。 “你再说一遍!”朱棣道。 成渊看向朱棣:“陛下。臣不是说儒学不好,只是不要太信从,有问题的就该抛弃。” “俺说的上一句。”朱棣站起来看着成渊:“朕以为成氏之学已经是特别成熟的学问,你却连书籍也没有,你把你说的那些学问写出来,拿来给朕看。” “陛下?你的意思是。” “朕给机会,让你把你这成氏之学的种子培养成可以为朝廷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朱棣爽朗的大笑,发出哈哈的声音点头:“你没有辜负朕给你的太师位。” “陛下,你真的愿意让臣在大明的土地培养这棵大树?”成渊惊喜道。 “嗯,但养死了,机会就没了。”朱棣道。 成渊挠挠头:“陛下!” “不是答应你了吗。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朱棣道。 “奥,我的意思是,红薯干一斤十两银子,红薯粉条,十五两,您让郑公公带回宫的红薯干有十斤,红薯粉条有十斤多些。 所以,一百两加一百五十多两,您给二百四十九两。” 成渊说道。 “行了,朕给你五百两。”朱棣豪爽的说道。 成渊想了想:“那臣就给皇后娘娘送一支唇脂吧,这个后面会是要推选出去的。” 朱柏道:“唇脂还未凝固。” 朱棣和徐皇后纷纷过去看,成渊指着唇脂道:“我给它起名叫唇红,它很难褪色,而且无毒。” 徐皇后看过后,很是好奇,她常年用胭脂水粉,对于这么精致的东西还是头一回见,忍不住有些小感慨。 朱瞻基如果不是被安成拉着,他一定会把唇脂当成好吃的给吃下去。 因为朱高炽胖,太子妃张氏几乎不许朱瞻基碰甜食。 徐皇后道:“难得你有心,到时候交给安成,让她带进宫便好。” 成渊笑道:“臣遵旨。” 朱柏道:“你看本王如何?去镇国书院帮你一起。” 朱棣笑道:“这是好事,十二弟你去跟着他学。” 随后成渊询问朱柏,把朱柏的铺子改成卖三鲜味的粉条,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辣椒,卖三鲜粉条也不错,开成大明的连锁店。 再搞些爆米花,后世某书某音倒油炒玉米的技术可以试试,红薯干,红薯片,红薯条,果干…… 做生意不丢人,他的成氏之学需要银子支持,搞研究也需要,离了银子寸步难行。 正文 201.请姑娘自重 , 转眼过去两三天,唐婶这老狐狸依旧没去联络在京城的白莲教,成渊也耐心等鱼儿出水。 这几日,成渊把自己书斋的话本孵化成戏院的戏本,卖书,演话本,戏院供应爆米花和红薯干, 红薯片这种。 成锦斋,应天戏院。 卖粉的店叫一碗鲜。 卖香水和口红的,成渊给它起了个很骚包文艺的名字,叫一吻风情。 目前来说,香水和肥皂还没有创造出来的,它不是主打,只是配合卖唇红用的,这样不单一。 不过很尴尬的是, 他的印象里口红就是红色, 大明女子能接受的也只有红色和淡色,红色最普遍。 成渊疯狂赚钱供养,成氏之学。 朱柏很乐意“入股”,成渊便把请戏子,请厨子,找店铺这样的事交给朱柏。 成渊为戏院写的第一个字本戏乃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南洪北孔。 洪升和孔尚任的《长生殿》和《桃花扇》。 《长生殿》描写唐朝天宝年间皇帝昏庸、政治腐败导致王朝几乎覆灭。谴责了唐明皇的穷奢极侈,但又表现了对唐明皇和杨贵妃之间的爱情的同情。 原是清初洪昇创作的戏剧,定稿于康熙年间。 《桃花扇》写明代末年发生在南京的故事。以侯方域、李香君悲欢离合为主线,展现了明末南京的社会现实。揭露了弘光政权衰亡的原因,展现了明朝遗民的亡国之痛。 但是,成渊怎么敢如此赤果果的写明末的悲惨,他将重要官职,地点全部换了。 选戏本卖钱,是因为从元开始, 戏本成了明朝百姓最受欢迎的一种,甚至比诗词还吃香。 这些戏本他都看过,大致内容记得清楚,尤其是血溅桃花扇。 戏院是朱柏自己在街上的产业,需要进行改造。 于是,成渊初定开业后。 每天演三场,顺便把戏院的大墙刷成白色云纹边,然后在上面作画。 把改造戏院的事情交给朱柏,成渊觉得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仅仅五天时间,让成渊极为满意的戏院就已经改好了。 成渊没有太多银子,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红薯干跟朱棣掰扯那么久。 但是好在他有女人。 他将想法告诉安成,安成便将钱拿出一部分给他。 这些银子几乎全都用在了装修戏院上面。 地面统一用原色木制地板铺就,戏台桌椅等也都是全新定制。 屋外,屋内的墙上,成渊亲自绘制了戏本里的人物形象,全都用上了立体画法,栩栩如生,让人看上一眼,就像是真人。 若是有人走进戏院,恐怕第一眼就会被这些画镇住。 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走高端路线,要让应天戏院吸引人,就要做出别致。 应天大街最热闹。 应天戏院外面画立体画时,成渊连续三四天被那些游玩的女子用眼神扫描了不知多少遍。 因为他很少画立体画,只是上学时为了追女友,跟着一起去装模作样学过几次基本功。 所以他都是用碳条勾勒轮廓,淡淡的痕迹,然后开始作画,画的比较慢。 于是乎…… 戏院虽然不开场,但门口女子却很多。 “公子这画技真是不错,敢问为何画的如此真实。” 立体画懂吧……成渊不搭理那些问话的女子,只能感慨自己无处释放的魅力。 他也只能感慨,因为戏院旁边就是“一吻风情”的胭脂水粉店铺,和卖三鲜粉的店。 朱柏是让湘王妃雇了人的,这事最积极,他比较喜欢赚钱,当初因为私印宝钞,就被建文找借口收拾过。 这几日,安成也在旁边的脂粉店里跟湘王妃一起。 于是,成渊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在戏院门口招蜂引蝶,最多释放下自己男性魅力。 “两位小姐,欢迎你们光临应天戏院!” 石开施施然行了一礼,声音清脆的说道:“但戏院还没开张,请你们改日再来。” 两位妙龄女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欢迎词,表情愣了愣,俏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 大明都是“客官里边请”“客官要点什么”的言辞之中,这家戏院的一句“欢迎光临”。 显得极为清新脱俗,特别。 人对特别的事物记忆犹新。 石开态度让她们倍感舒服,心情就莫名的舒畅起来。 方才从街上路过之时,发现这里新开了一家名为“应天书院”的戏院,即将要演的戏都没听过。 什么桃花扇,牡丹亭,长生殿这些戏本好新奇啊。 匾额上那四个字,看上去却极有大家风范,十分不俗,和沿街的其他商铺相比,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这个应天戏院四字,是成渊跟朱柏的手笔,朱柏在诗词上,文章戏本可是特别厉害。 成渊的戏本都是徐妙锦找朝廷印民报的作坊,印刷后发行的。 也不怕别人偷印,因为无所谓。 然而牌匾这些还只是其次,当两女抬起头,向里面望了一眼之后,娇躯不由的微微一震,其中的一位女子更是掩住了小嘴,差点轻呼了出来。 只见在店铺四周的墙壁上,画了不少的书生佳人。 令人称奇的是,在那些画卷中,无论是山水还是人物,竟都像是要从画卷中破墙而出一般。 乍一看去,怕是见多识广的人都会惊上一惊。 先是匾额飘逸潇洒的书法,如今又见到这奇特至极的墙,使得两位女子心中,对于这家戏院的好奇心大增。 看到站在墙边挥笔描绘的身影,两个女子眼睛被吸引过去。 这位公子,背影好生俊俏……”看到那高大的背影和手下的画,两女俏脸微微一红,在心里面暗自想道。 “敢问……这位公子,那里面的画都是你画的吗。”两个女子,大胆的走过去询问成渊。 成渊转过身来,微笑道:“正是我所画,戏院改日开业,请姑娘光临。 对了,我们到时候会在成锦斋出售戏本,看戏时有小食品卖,若饿了可以去一碗鲜嗦粉。 两位还可以去一吻风情看一看你们喜欢的唇红。” “敢问公子,唇红是何物?” “噢,唇红就是你们用的唇脂,那种朱砂用久了有毒,有些花汁唇红用久了很淡。 你们的唇脂贴用起来不便。 我们的一吻风情唇红,是用竹管做外壳,上面刻有字,这个秘方只有一吻风情有,过几日还有新品。” “姑娘大可一试,如有虚言,在下愿按照原价,双倍奉还。” 那女子闻言,脸上明显的流露出了意动之色。 爱美是她们的天性。 今日天气尚可,同闺中好友一同出来走走,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奇物。 如果这位公子所言属实的话,便是再高价也出的起。 “敢问公子,唇红要价几何?公子说的香水和肥皂何时有?” “唇红二两银子,至于后者,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了。” 成渊报出价格看着两个女子。 看她们的衣装,应该不缺钱。 “二两银子?”两个女子闻言,脸上的表情一怔,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此便宜。 此等奇物,居然只卖二两银子? 她们平日里一件首饰,大抵也得几十两,二两银子对她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但是成渊明白,这二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十分贵的。 成渊的定位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小姐和王公夫人。 “姑娘这么美,你们第一次买,可以给你们半价。” 两女立刻去买,湘王妃坐在铺子里看着丫环售卖,对安成道:“国公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大户人家小姐特别喜欢他。” 两女买了唇红,道:“公子,不知你家住何处,我们想与公子结识……让公子去家里教画。” 姑娘请自重啊…… “我不上门服务。”成渊摇头拒绝。 正文 202.他是陈世美 女子遗憾的点点头,说道:“二两银子便二两银子,此物若是没用,我明日再来寻你。” “好,这店是我的,我不跑。”成渊笑道。 眼前的女子,显然是一位原则极强的白富美, 说什么也不愿半价,从腰包里取出二两银子。 再次确定地址之后,她便带着唇红要离去。 离成渊远了几步,那一直在她身边并未开口的闺中密友,回头望了望专注画墙画的成渊。 转头用什么都懂的眼神看了那女子一眼,小声道:“什么明日再来寻人家,莫非是我们杨大小姐, 看上了人家那位画画的公子?” 女子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绯红,嗔瞪了她一眼, “你这坏胚子,休要乱说,若是这唇红不好用,我自然要寻他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身旁的女子闻言,有些揶揄的笑了笑,“我看你是想讨个官人才对吧……” “呀,你这死丫头,羞死人,再敢乱说,看我撕烂你的嘴……” “不敢了,不敢了……” “回去再好好……” “今日出来,别让爷爷知道,否则他从宫里回来要训我的。” 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成渊在自己粗布衣服上抹了抹手,准备挪架子继续画另一面。 旁边围着不少女子和男子。 “啧,这书生画个画, 把有身孕的妇人都招来了。” “这妇人真是姿容绝色啊, 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不一定,你看她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画画的书生,像个讨情债的,兴许是个陈世美,这妇人是来讨债的。” “这伙计穿的粗布,还画画,那夫人锦衣丝绸,必定这个小白脸诱惑人家大户小姐,搞大了肚子。” “这人就是个陈世美……” 成渊站在那里很无语,难道自己像姘夫,他只好放下笔,将安成带进戏院里面。 戏院大厅十分阴凉,除了石开和匡愚他们几个,就是监督戏子背戏本的朱柏和湘王妃。 安成乐滋滋的听着外面的人指责成渊,心里才有些舒服,自从那天知道徐皇后和朱棣的安排,她就闷闷的。 好在她已经接受那件事, 所以这会儿听到外面人指责成渊,她反而气消了一半。 进了大堂, 安成手捧一碟果干,坐在那里,乐滋滋看热闹。 外面指责成渊的那些男子一看两人如此亲密,站在戏院门口疑惑的看一眼成渊,又看一眼安成。 “你们别看了,我真是她男人,那孩子也是我的。”成渊大声道。 成渊让几个家丁把门口围观的男子轰走。 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成渊坐下,看了眼面前这位容貌出色的女人,在她额头敲了个板栗:“好玩吗?” 成渊拿起盘子里的果干,轻轻的丢向她衣裙道:“你看我被骂,很过瘾是不是。” “殿下,下次换个让我注意你的法子好吧,这个法子不管用了。” 安成转过脸不理他,只是对石开柔声:“石开,把画架先搬回来,此刻天太热。” 石开挠挠头,出去搬木架子。 成渊歇了会儿,才看到里面已经将桌椅排的很不错,两人组的,四人组的加一人组,三人组的…… 原本空荡荡的戏院,一天之内竟然多了好多珍贵盆栽。 戏院里飘着淡淡香气。 成渊大致扫了几眼,看到许多熟悉的花盆,其中有一株重瓣牡丹苗木,跟他府里的很像。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这些花哪里来的。” “本宫看戏院冷清单调,便让匡愚把你养的花拿来放着。”她语气淡然。 我的兰花可是很有价值的,尤其那株牡丹……你个败家女人。 还有匡愚这死孩子,把师父的宝贝都搬来了,回去收拾他。 心疼死我了……成渊道:“殿下看上哪盆就搬哪盆,不过牡丹放在室内不是很好,不如搬回去。” “不搬。” “搬回去。” “就不搬。” 怎么能和女人讲道理?那绝对是嫌太清净了,于是成渊跑去跟朱柏商议具体事情去了。 戏班得找戏子,朱柏用自己的能力从苏州,扬州,江浙一带请了专门戏班回来。 成渊除了告诉朱柏,今后要戏本从成锦斋拿。 另外就是让朱柏在戏院后面专门建了两个大作坊,一个用来制作晾晒红薯粉条,红薯干,爆米花这些。 另一个就是,成渊写了需要用的蒸馏器具,画了大致蒸馏图,又花费两三天跟着工人一起研究香水,肥皂。 这些工人都是府里的人,每人掌握一步操作,但是配料都是成渊按比例给朱柏的。 至于配制香水,他其实是从以前签到得的香水说明书里看的,那时候感叹没用,现在觉得每个东西都有它出现的道理啊。 戏院很快开场,早上说书,晌午和晚上三场戏。 戏院一开,很多人是被墙上的画和故事宣传吸引进去的。 特别新奇。 戏院开头几天,场面热闹。 城里听戏,听书的人都被陆陆续续引了过来。 即使有的路人站在大街上,看不到戏院里在干嘛,但听到咿咿呀呀的唱腔和说辞,魂儿全都被勾了去,看客口口相传,纷至沓来。 第四天晚上,成渊带解缙,朱能和李让他们也来听戏。 朱柏兴冲冲道:“听管事说,这唱戏才几天,咱们是场场爆满,预定的人更多,听戏的位置按照前后左右。 一个位置最高五十文,其他的三十文,四十文不等。就这,都有人争着预定。” 成渊微微点头,站二楼看下去,果然人特别多。 周边的戏院有的生意惨淡,说书的索性不说了。 同行眼红,想要动手脚的,听到是镇国公和湘王的,也都收起了做手脚的心。 “很好,下一步,你就要去挑些有身段,底盘好的女子,慢慢培养,脸蛋身材都要拔尖儿,让客人一天不看咱们的戏文,就浑身不舒服。” 成渊跟朱柏合作,有个好处,就是特别省心,他下达要求方法,朱柏就派人办了。 但是成渊还是告诉朱柏,不能随便动用权力,该付钱付钱,该走正规章程走正规。 免得到时候被御史抓住把柄,那就得不偿失。 朱柏经历过一次生死,倒是没有那么多嚣张跋扈,做事清清楚楚,御史听到戏院,来打听,都没打听出不好的。 朱高炽好几次要来,被拒绝了。 成渊说戏院鱼龙混杂,尽量为了人身安全,不要跑到这里来。 戏院被朱柏请了几个镇场子的王府侍卫和衙役,也没人敢闹事。 ………… 昨晚咸宁询问常宁和康宁她们两个关于沐家的事,常宁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沐家要来,就算要来,她们也只有等通传的份儿。 常宁公主跟康宁公主也是徐皇后养育,但是她们没有咸宁那么任性。 咸宁的任性都是朱棣给的。 湘王妃送唇红时,说了成渊最近的事。咸宁得知成渊忙着高兴开戏院唱戏的事,更加悲伤。 “是不是沐家要到了?” 湘王妃一愣,她只听说陛下有意把公主选给沐家的孩子,其他的便不清楚了。 诏书不昭告天下,谁也不确定。 “是,再过些日子,下个月月初就到了。”湘王妃道:“天色已晚,我去皇后娘娘那里送唇红,安排几个内侍帮我搬些花草,待会就要出宫了,我先走了。” 正文 203.你跟了郑和? 咸宁默默点头,一缕秀发挽在手中想着,薄玉梳梳着发,十分柔顺,但是她却心里很乱。 啪一声脆响,薄玉梳子直接断成了两截,尖锐的碎玉刺进掌心, 血顺着霜雪般的皓腕流下。 方才婶娘说要出宫……她心里冒出大胆的念头,支开宫女内侍,换了内侍衣袍。留了书信便趁夜色,混在湘王妃的出宫的内侍里,顺利出宫。 ……………… 第二日,下了早朝,成渊被朱棣留下问话。 随着朱棣话落下, 成渊也陷入了焦急状态。 如朱棣所言, 咸宁昨夜留书出宫去了, 这丫头真是胆大,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再者说了,咸宁也没找他啊。 “成渊,朕让沐家进京,确实为了联姻,云南土司部落,需要沐家镇守,朕初登皇位,需要依靠他们。” “臣知道,但是……臣的确不知咸宁殿下去了哪里。” 朱棣欲言又止,随后道:“她是不会去找你的,朕了解她,只有她跟高煦喜欢跟着朕,每次撵都撵不走。这两个孩子也最不省心。” 成渊道:“陛下真的要把公主送到云南去吗, 实在是山高路远, 只怕会吃亏。” 朱棣道:“朕何尝不知,但如今没有其他办法。” 沐昕也是位文武全才,朱棣十分喜爱自己的这个女婿,并将常宁公主嫁给了他。 历史上,沐昕曾经送给朱棣两位绝色的美女歌姬,朱棣十分喜欢这两位歌姬,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命二人来为自己唱歌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沐昕竟打死了这两位歌姬。以下犯上的大罪,但是朱棣竟然没有治罪,甚至小小的惩罚都没有。 常宁公主从小聪慧,跟着徐皇后一起读书学礼,她在各方面的教养也是很好。 常宁公主见丈夫骄横跋扈就劝说丈夫要收敛,没想到沐昕根本不听常宁公主的劝说,甚至还对她恶语相向。 后来,沐昕更是放肆,竟然还会对常宁公主动手。 常宁公主被打的受不了,就跑回京向自己的父亲朱棣告状,但是朱棣却没有生气。 反而劝常宁公主,嫁夫从夫,就要忍耐,常宁公主只好回到沐府,继续忍耐沐昕。 没想到沐昕却是更加过分, 不仅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回家之后稍有不满就对常宁公主拳脚相加。 忍气吞声的常宁公主生了病,最终郁郁而终,年仅二十二岁。 成渊本以为自己改了历史,至少阻止了咸宁与宋瑛,却没想到反而把她推向了狼窝。 历史上常宁公主是牺牲品。 因为,如果换做别人是驸马,早就被朱棣杀了。 但是为了江山朱棣还是选择牺牲常宁公主,忍了沐昕。 他是沐英第五个儿子,沐英妾颜氏所生,沐英是好汉,但是沐昕不是,他品质比不上沐英。 沐昕活的很久,他经历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五朝,是大明的勋贵。 “朕已经派侍卫暗中寻找咸宁,你最近这戏院,书斋,胭脂店和粉店的买卖很火啊。” 朱棣询问他。 “回陛下,臣请戏子,请工人都是钱货两清,没有干任何违背大明律法的坏勾当。” 成渊明白准确的告诉朱棣,现在他的生意没有违背律法,也不怕御史和任何人去栽赃陷害自己。 朱棣笑呵呵道:“不错,最近白莲信徒可有线索?” “还没有,不过臣昨天请御医开了些安胎药。” “那府里线人不会起疑?” 那老子总不能不管自己孩子,拿孩子成为鱼饵……成渊道:“回陛下,臣不会耽搁正事。” 朱棣心想,你这小子可真精明,朕问你的事都被你完好回答。 “神机营的人手朕已经按照当初的准备好了,如今就是在招收你说的水氏师人才,没有好的将领。” “陛下,这个不急,等丘福从浙东回来,臣就物色人选,把练兵纪要到时候给去巢湖和太湖的将士。”成渊回答。 “好好准备白莲教的事情,这次最好能将那些暗堂揪出来,好好的去准备吧。” ………… 成渊出宫回家准备。 说是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事情,锦衣卫整天都跟着唐婶儿,直到白莲教抓捕。 石开道:“国公爷,我们去哪里?” “去京城到处走走。”成渊翻身上马说道。 “嗡嗡”的苍蝇在马背出不断的飞来飞去,成渊皱了皱眉头。 石开弯腰,从地上捡起碎石,准确的击中大苍蝇,苍蝇落在白石上,蹬着自己的脚,被大脚碾碎。 成渊道:“若是你出了宫。你会先去哪个方向。” 石开想了想,说自己会去离皇宫远一些的地方。 成渊将城东,城南,城西,城北距离皇宫的位置算了算,道:“去城西。” 锦衣卫和侍卫也在找,但是成渊决定自己也去看看。 城北街道有土路,马车过去后灰尘到处飞扬,生活垃圾也有,野狗踏踏的跑过,追着马腿狂吠着。 成渊心中火大,甩出马鞭,吓得野狗尾巴夹在后股跑远,哼哼唧唧发抖。 蔫了吧唧的柳树下,摊贩穿着大短裤和背心,摇着蒲扇卖瓜,看样子是固定摊位。 成渊道:“大爷,可曾见过一个面生的姑娘,眼睛很大很圆,还有酒窝,皮肤很白,看起来文文静静,柔柔弱弱。” 那老大爷道:“公子,瓜圆,没有窝。” 成渊长出一口气:“是姑娘。” “姑娘?老汉卖瓜不卖姑娘,伤天害理的事咱不干。” 从城北转到城南,眼见已经到了下午,成渊只好骑马赶回,路上碰见纪纲他们,只是淡淡的打了招呼。 自从上次成渊被诬陷,他对这纪纲早就自发防备。 李让跟袁容也在暗自寻找。 回府时,达玉儿突然从路边的树上下来,成渊急忙勒紧马,道:“玉儿姑娘为何在这里?” “见过镇国公。”身材丰润的女子拱手道。 郑和从一旁走过来道:“你们府里那个唐婶今天去了城西一家民院,我们已经在查,国公爷也做好准备。” “那就好,有劳郑公公。”成渊看了眼四周道:“咸宁她……咸宁殿下可有消息。” “没有找到,但是所有客栈都已经排查过了。”达玉儿回答。 成渊看着这个姑娘,指着她询问郑和道:“她怎么在这里?” “回国公爷,我现在跟着郑公公一起做事。” “你跟了郑……公公做事。” 因为朱棣发现纪纲在他眼皮子底下乱来后,便让郑和开始组建其他的内侍来做事。 没想到这个出自朵颜三卫的姑娘竟然跟着郑和干起这活,也算是好事。 达玉儿看了眼成渊,不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当初靖难时她觉得,这个是人她认定的男人,她要定了。 谁知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她现在也只能将这份感情埋葬在心底,她想好好做事,为自己的部落多获得些荣誉和利益。 她的部落依附于大明朝,自该为大明朝效力。 成渊随后命石开去府四周的巷子人家传话,让她们的男人下值后,今晚到明晚都警惕点儿,别睡太死,有事立刻集合。 正文 204.准备收网 , 命令下达十分快。 成渊详细查看了城西那地方,各种巷道纷纷用朱色圈了出来,终于要下手除掉京城的分堂。 太阳此刻刚落山。 “刘管事,唐婶呢?” “爷,唐婶出去了。” 成渊将软剑藏进腰带,换了普通衣服,收起图纸独自出府, 顺便躲在巷子口易了容,随后离开。 ……………… 城西民巷。 唐婶看着堂内的人:“堂主,麝香我都是按剂量加的,可是那安成公主只有一次见红,那是先兆失胎,可后面没有异常。 为何不连成渊一起除掉,只除掉他的孩子太便宜他了。” “你杀他,你信不信燕贼会带兵铲除白莲教,不要惹众怒,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那带着白莲冠的老妇人道:“既然麝香不成,去药店买一副堕胎药,事成后你立刻离开,北上。” “亲眼看她喝下去,为娘娘的祭祀报仇。” “是,堂主。” “没有被怀疑吧。” “没有,我掩藏的很好……只是那公主倒是个善良人,当初待我也是真心实意。”唐婶有些迟疑。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是不做的话,你家唐赛儿别想活下去。” 听到唐赛儿几个字,唐婶神色立刻紧张起来,表示自己会做好。 成渊摸黑过来时,正好看见唐婶从不远处匆匆出来,跟在唐婶身后,不断左顾右盼,差看着附近的情形。 此时天色已暮, 周围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成渊心道,莫不是白莲教这些又跑出去洗脑收徒去了。 什么我白莲教普度众生,乃是天下第一大教,信徒无数,与明教亲如兄弟姐妹。 白莲教在山东河南,以前能在京城吃的开,建文朝肯定是不少人撑腰,现在朱棣上位,尝不到甜头。 这些白莲教常常以庙会收信徒,晚上扮作匪贼抢劫大户人家,赚的银两都会送到北方去。 他思索间,看到前面的唐婶拐进一家药店,等唐婶离开,才立刻跑到药店去:“老板,把刚才那妇人抓的药给我一副。” “你怎么了?” “我病了,要那样的药。” 卖药的老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也怀胎四五个月?你一大老爷们打什么胎。” “废话少说,给不给。” “不给。” 成渊脸上皱巴巴的细纹看的老板发怵,开始颤抖着抓药。 “多少银子, 我付给你。” “不收钱, 送您的,这药量一次就够了,太多伤身子。” 成渊出门,紧随唐婶而去。 他现在对白莲教的情势不了解,但是也不能轻敌,搞不好自己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管你是白莲花还是黑莲花,这次在老子府里折磨这么久,不灭了你们的分堂分舵,誓不为人! 屋内,烛光摇曳。 沐浴之后,安成公主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挽着,坐在妆台前,白皙肌肤散发着淡淡清香。 男人还未立业时,可爱又懂风花雪月的女子是欣赏的伴侣,当成家立业负责任后,就需要有智慧女人,而不能天真烂漫做孩童。 房门推开,看到熟悉的身影,安成嘴角绽放笑意,没有回头,却将发钗轻轻抽掉:“不睡书房了?” “殿下。” 成渊双手落在她肩膀上,安成的娇躯向后靠了靠,环着他的腰,柔柔的说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咸宁……找到了么。” “两个姐夫在找。我们已经找到白莲分堂,下半夜便行动。” “半夜啊,你有没有找咸宁?” “我……找了,没找到,眼下白莲教的事重要。” 她安静坐着:“你是一家之主,你安排吧。” “待会儿,唐婶会送汤和药,你喝的时候不要咽下去,到时听我安排。” “什么药?” “你听我的便是。” “好。” 洗漱时,唐婶果然人畜无害的送汤药来。 “殿下,该吃药了。”唐婶手有些微微颤抖。 “好,你下去吧。”成渊道。 “我得看殿下喝,才能走。”唐婶不依不饶。 “你在外面等着,喝完叫你。” 安成只好拿起药碗喝了口,唐婶才放心退到外面。 “吐出来。”成渊拿帕子帮她接住。 端起那汤药,成渊直接喝光。 “唐婶,进来将碗筷撤下去。” 推门而入,唐婶见药碗已空,知计谋已成,立刻退下。 成渊皱皱眉头:“其实,刚才的药是烈性堕胎药。” “你!我还当是以前的药。”安成有些生气的转过身去,“为了白莲分堂,你和父皇算的可真清楚。” 我若告诉你,你肯定是连假喝都不会的……成渊解释道:“不喝,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若孩子有事,不会原谅你。” “白莲教跑了,你父皇肯定会砍了我头。” “若是这样,那本宫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可以,也要换你一条命,只要你好好的。” “别想太多。”成渊捧着她脸:“殿下难过,我也不好受,我们的孩子我肯定希望在。” 见成渊将她擦唇脂的手帕抽掉。嗔怪着道:“你要干什么。” “我想尝尝殿下唇脂的味道。”成渊说完俯下身去:“帮你擦唇脂。” 安成与他对视几秒,脸蛋微红的侧过头,玉耳染上绯红。 成渊直白说她绣佛像和三清像穿的衣服很不错,想看她再穿一次。 她想了想道: “你闭上眼睛,等我。” 半个时辰左右。 容貌绝美,身穿太极八卦袍,眉点着艳红的朱砂,宛如冰晶的眸子煞是好看。 若是忽略她隆起的小腹,成渊会觉得这是清丽出尘的仙姑,盈盈而来,将他摁在椅子上: “本宫这样穿,好看么?” “好,好看。” “那……只穿给驸马看。” 安成见他笑容下流,玉指在他下巴轻轻划过,柔声道:“若我们一直如此就好了。” 成渊反手握着她的手指,眼神真诚:“我只觉得,没有比殿下更动人的人。” 安成在他耳边,脸颊划过,轻轻地说:“骗子。” “我不是。”成渊一把将她抱坐在腿上,克制住自己,理智道:“你说,这崽子能听见咱两说话吗,应该听不到。” 真要命,明明老夫老妻,怎么觉得她越来越会撩。把自己教她的全学去了,让人骨头都酥了。 感觉自己的主导权被她拿捏了。 成渊哪里还忍耐的住,豁然抱起她,放在床上:“睡吧。” “哼,那你上来做什么,假正经。” 丝衣绫罗,被凌乱的丢在床边。 安成呢喃道:“驸马不是马,反而如野牛一般...” 然而两人只是说话,成渊与她对视着道: “殿下,其实我口技很好。” “什么?”她没明白。 成渊将夏被盖在身上,小心的避过她的肚子,脑袋往下。 “嗯” 安成有些诧异,随即有些羞耻的抿着嘴,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还是脸颊越来越红,蓦地睁大眼睛,短促的颤抖,然后便不再动弹。 成渊坐起来道:“殿下,谢谢你。” “怎么了。” “若不是为了一网打尽京城的白莲分堂,我早都把那个唐婶给杀了,还要让殿下受累演戏。” 她蜷缩在成渊怀里,两眼散发着满足的光芒,纤指在他胸膛画着圈圈:“等生下孩子后....本宫会奖励你的。” 成渊憋着道:“殿下怎么奖励。” 安成咬着唇,:“刚才表现很好.....会说话,这是奖励。” “为了我们这个小崽子,我决定立刻回书房去睡,否则我定力不够。” 说完翻身下床,穿了靴子在院中吩咐石开把唐婶盯紧。 安成站在门口,看着他死死克制着,还要安排事情的样子,靠在门后笑的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 正文 205.一网打尽 城西,破院子,成渊拿着红薯片分了朱能一片,郑和一片,到纪纲面前时摆摆手,表示没了。 纪纲觉得成渊就是故意的,他气的牙根痒痒, 屁办法没有,他对镇国公加驸马加太师加……朱棣的重视的人还是有点儿杵的。 “你不是还有一片?”朱能指着。 “噢,这是我的。”成渊拿出来舔了两下递给纪纲:“还吃吗。” 纪纲黑着脸,看不起谁呢。 于是乎……到了半夜时分,城西民宅的院墙爬着三个人,嘴里叼着红薯片聊天。 “白莲教香堂是这里?” “只是之一。”成渊把自己的红薯片塞进朱能嘴里, 示意他禁声。 在成渊看来, 自家这个唐婶跟野狗串胡同一样, 串了两三个堂,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种,俗称狡兔三窟。 “只是之一,大晚上如何找?只怕有漏网之鱼。”朱能压低声音。 “不会漏掉。”成渊溜下墙,将画的曲曲扭扭的路线道:“我们按照这个分布人马。” 朱能和郑和两个头伸过来,盯着成渊手里的纸看了许久。 “懂了吗?”成渊道。 “懂了。”朱能侧过头:“你画的方块是什么,双线条是什么。” 你不是说看懂了吗?成渊简单说方块代表房子,双线代表巷子,红点代表可能逃走的出口…… 朱老四有旨意的,绝不能放走白莲妖孽。 此时二更天,星光点点,众将士悄悄地向着几个地方包抄。 上至院墙,他们一眼就看到屋子正堂有个翻开石板的洞。 白莲教平时居住普通小院,遇到搜查就都下了地窖里去拜白莲娘娘,平日无事才出来。 这也是朝廷一直抓不住的原因。 百姓可迷信了, 听说是娘娘,当成菩萨维护,官府问不出来也无可奈何。 郑和跟纪纲翻进院子, 成渊从盒子拿出烟雾球给他们, 这是工部的军器局制作的辣眼睛烟雾。 众将士分作三面,朝着那灯火通明的大宅子轻脚进去。 郑和让达玉儿拿来其他的白莲教香堂三处地点,交给成渊。 “石开,你带着其他的兄弟过去包抄这两处。” “是,国公爷。” 纪纲猫着腰,蹲下来将烟雾球丢进地窖,蹲下来在门口外面。 地窖里很快传来动静。 眨眼的时间,眼睛流泪打喷嚏的白莲教徒便出现在众将士面前。 “咳咳咳。” 白莲信徒刚出地面,朱能就带着手下一拥而上。 “有官兵,离开这里。”那个戴白莲冠的老婆子舞动着拂尘,示意教徒立刻离开。 他们多年在刀尖躲藏的经验,直让这位老太婆感觉不妙。 “该死的灭绝师太。”成渊从墙头跃下来,大大咧咧道:“就是你派线人到我国公府的,老子认得你。” 听了这话,那老太婆不明白灭绝师太是何意,但看成渊语气表情,也知不是好话。 朱能道:“镇国公别与她废话, 把她抓了送去老兵那里,让这个老女人晚节不保。” “成国公你太会玩了……不过我觉得不错。” 成渊说完,看到扑过来的白莲信徒。 镇国剑“铮”的出鞘。 再转头,只见几步处那白莲教徒软软的躺在地上抖动着,那颈间鲜血横流,竟是一剑割了颈动脉。 朱能看了眼便转过头去,没有任何诧异之色,“镇国公,这白莲之祸扰大明良久,非除不可。” 成渊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把害我崽子的老妖婆抓住,也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朱能,当初是燕王府,燕山护卫之一的千户,武艺也特厉害,他今天和成渊配合,端掉这个香堂轻而易举。 成渊持剑冲过去。 朱能也被带动,与白莲教徒厮杀了起来。 “来人,拿下老妖婆,本国公赏一百两!”成渊大喝道,眼中杀意暴闪,身后几个将士匆匆而来道:“是!” 成渊望过去,却见不少戴着红樱帽的将士把那个老女人和白莲信徒团团围住,骚乱异常。 他叹了口气,这里面的白莲信徒不知有多少人穿着寒酸,真他妈的太讽刺了 整天拜白莲娘娘,怎么没有救世主来让他们吃饱穿暖。 待到官兵包围白莲信徒后,见那老女人的道冠打落,披头散发的被捆。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朱能对着成渊抱一拳道:“成兄,这才谋和奖励属下上,我朱能,这半辈子只佩服过两个人,你是其中之一,我会向陛下如实禀报功劳。” 成渊不用问也知道,朱能佩服的另一个人是朱棣,脚指头都能想到。 朱能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永乐四年病逝与征途中,他骁勇善战,就是死的有些可惜。 张玉善谋,朱能善于战,是朱棣靖难时的左右手。 成渊笑道:“朱兄,功劳就不必跟陛下禀报了,白莲教三个分堂旳钱财你可以说动陛下赏赐我点儿。” 朱能哈哈笑道:“喜欢钱,我也喜欢,我朱能就喜欢成兄这爽快,不像狗屁倒灶的文人,佩服佩服。” 两人说笑间,手下将士把捆绑的老太婆直接带过来,按在成渊脚下:“禀镇国公,已经将白莲妖人拿下。” “石开,把这位几兄弟名字记下,明日来府拿银子。”成渊挥手。 几个将士听后激动,拱手道:“属下谢镇国公赏赐。” “说什么赏赐不赏赐,该得。” 郑和带着达玉儿和纪纲过来,看了眼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信徒,道:“如此便结束了?” 不结束等着坐席吃酒吗?难道还要打个几百回合,才能算厉害? 成渊道:“抓人不费劲,费劲的是这些狡猾的白莲信徒窝子,若不是府上那个白莲线人墨迹,何至于磨蹭许久,没有漏网之鱼吧。 成国公这次可带了一千兵马,其他的五百兵马分头去抓了。” 纪纲道:“在包抄的巷子口抓到了七八个逃脱的信徒。” “镇国公,有一件事很重要。”郑和脸色凝重:“这里面,几乎都是南直隶的信徒,这该如何是好。” 是白莲教的,那一刀杀了简单。 是百姓,那这就不是直接杀了那么简单。 “镇国公,我们听你的,如何安排啊。”朱能询问成渊意见。 “还是交给陛下吧,这是陛下的子民啊,让陛下决定如何处理。”成渊迅速做出决定。 纪纲忽然走到那个披头散发的老妖婆身边,神色冷峻,不知在想什么,猛的踹向那女人:“不如让在下替镇国公出口气如何?” “纪指挥使,那你就帮成兄出气。”朱能站在旁边,爽朗的叫道。 纪纲看了看成渊,成渊并没有开口表态,只是望着他。 成渊找了台阶坐下,静静地看着纪纲打那个老女人,脑海里浮现出上次他当赵王朱高燧的狗子,截了信,害他在刑部吃了几碗牢饭的事。 “把他们押走!”朱能喝到。 出了民巷,石开和其他的将士早押了二三百个信徒,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被洗脑的大明百姓。 正文 206.几个狗杂碎官 成渊随朱能一路进宫,白莲教被巡城守夜的兵马押送。 夜风袭人,月光从空中洒下来,城中除了脚步声,马蹄声,再无其他。 大量的白莲妖人被押着,纪纲带着锦衣卫走在后面。 一直锦衣卫势力广, 今年朱棣有意无意命郑和吸纳人才,看样子似乎想在发展牵制锦衣卫的组织。 朱棣早就在御书房里面等着。 都察院御史陈瑛,内阁杨士奇,杨荣,解缙。 吏部尚书骞义,刑部尚书刘观,户部尚书夏元吉,工部尚书郑赐, 礼部侍郎杨贤之。 还有一个人是礼部侍郎,吕震。 吕震陕西临潼人,洪武年间入太学为生,朱棣起兵时,直接投降,因为今年大朝会奏事不带奏疏,记性很好。 历史上任太子太保,礼部尚书,但是为人阴险,多名大臣因此而冤死,直到宣德元年,喝醉后死去。 另一个就是管着兵部实权的茹瑺。 进了御书房前院,众人纷纷道:“镇国公,成国公……” 陈瑛对着成渊拱拱手。 吕震也拱了拱手,但看向成渊时满脸耐人寻味的笑容。 “呦,今夜收获如何啊。”杨荣呵呵笑着。 “都是夜猫子,看来今晚有重要大事了。”兵部茹瑺呵呵笑着,调侃朱能和成渊。 “两位国公, 今夜怎么这么快, 难不成漏网了?”陈瑛问道。 “漏网之事,部院大人也管?你怎么还在京城,不出京访察吗,别耽搁了京察大事。”成渊云淡风轻答道。 朱能道:“管的宽,我们办事要你管?” 陈瑛没有在成渊的脸上发现办事失败的样子,便笑嘻嘻道:“镇国公,您是贵人多忘事,我后天才出京?我们专门在这里等你们。” 纪纲从后面过来,陈瑛立刻跑过去咬耳朵,听完纪纲说的大致情况,陈瑛眉间一挑,道:“啧,虎毒不食子,镇国公想立功想疯啦,把白莲教线人放进府里那么久……” 成渊耳朵灵敏,忍着没动,纪纲和陈瑛这两个狗杂碎,嚼舌根竟然是搞到老子头上来了。 朱能从一旁闪过来,喝道:“陈部院你说什么呢,我们今晚好歹为了白莲教做了不少, 你呢。” 吕震跑过来道:“镇国公,听说你上次救下白莲教祭祀的孩童,那白莲教才报复的?正义是正义,太冒险了,你该听我建议的。” 陈瑛笑的更欢实了,“哎呀呀,既然事情已经过了,吕侍郎,你的好心就不要拿出来了。” 成渊眉头一皱,不悦道:“我需要听你的建议?吕侍郎何必事后逞能。” 吕震不乐意了:“镇国公,什么叫事后逞能呢,你置安成殿下的孩子不管不顾,引白莲教,这不是让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心。你这方法实在太蠢了。” 杨贤之道:“吕侍郎,杨某人为何没听你说过,与你整日见面,你不是昨日才知道白莲教吗。” 成渊瞪着吕震,突然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看见成渊生气,吕震就已经提起了小心,他原本想借这事,体现他对朱棣的忠诚和关心。 也想着成渊在御书房院子,不敢去动手,可眼看着成渊抬手,他竟然避不过去。 成渊巴掌劲儿足,啪一耳光扇的吕震眼前都是星星,耳朵嗡嗡的,半边脸也很麻木。 上次官员议事,吕震就跟着陈瑛一起搭台子唱戏,总想着爬上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奈何杨贤之的后台是成渊,吕震恨得牙痒痒。 朱能和成渊都是北平系武将,自觉的不满:“吕震,滚开。” 吕震先挨一耳光,又被朱能给踹了好几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谷熔 陈瑛和纪纲看见掐起来了,心中十分快意,假装上来劝。 “两位国公息怒,您两位有大量,别跟吕侍郎一般见识。” 嘴上这么说,陈瑛和纪纲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吕震叫嚣:“镇国公,成国公,你们两竟敢打朝廷命官。” 朱棣出来呵斥道:“吕震,你不得对镇国公,成国公无礼。” 吕震忙笑道:“是,陛下。” 杨士奇和杨荣不满的看了眼吕震这个人,奸诈狡猾之人也能做宠臣,真是陛下糊涂。 喝退了吕震,朱棣道:“你们都进来吧,跟朕说说京城白莲教的事情。” 工部尚书郑赐道:“镇国公,成国公今晚辛苦,请。” 解缙笑道:“国公先请。” 杨士奇他们没有说话,大家都很清楚,这并不是没脑子的嫉妒和挑衅,是这些人身后的势力在角逐。 汉王,赵王,太子三兄弟间。 但是吕震到底为何,是跟着陈瑛纪纲拍马屁,还是说他是汉王或者赵王的人。 杨荣皱了皱眉,吕震这么做是为了讨好朱棣,还是说是朱棣想要借吕震来敲打镇国公,成国公。 总之,在场的人纷纷猜测,用眼睛打探着其中的详情,他们没有看清楚阵营时,是不会轻易的去倾向于谁。 这种事情万一牵扯触碰到背后的权谋势力,谁知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其实是在场的人想复杂了,吕震只不过是猜测公主不是其他人,如果镇国公利用公主的孩子灭京城白莲教的会首和堂主。 那自己为公主打抱不平,陛下和皇后对自己不是更好,吕震是这么想的。 可是吕震这次错了,因为上次成渊从山东回来就告诉了朱棣,朱棣建议再忍耐久些,和锦衣卫把京城白莲教教首抓住。 否则过早动手,只是抓住一个小香主而已。 朱棣是一国皇帝,做事都会从大局考虑,这次自然也是他暗中让成渊这么做的。 朱棣以手指叩御案,沉思片刻,对下面的众人说道:“白莲教以河南,山东和陕西,山西,蜀中,江浙,南直隶都有白莲教会和明教。 这次因为成渊意外插手,才帮我们把京城的白莲教引出来,靖难前夕白莲教就在京城,朕忙于水灾,蝗灾,后来浙东倭患,才无暇顾及白莲教。 成渊,朱能,你们两个谁来说说今晚大致情况。” 成渊道:“请成国公来说,今晚他出兵协助,功劳是他的。” “陛下,是镇国公亲自跟着那个线人才发现的,若不是他提供我们具体的民宅,恐怕我们今晚依旧如以前一样无功而返。”朱能道。 朱棣是了解朱能的,勇武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做事很忠义,所以朱棣便笑道:“成渊,你来说。” “这次抓住白莲教一个香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名叫牛秀莲,在城西那里。 白莲教在京城会首是个叫马有道的小胡子道人。” “这个道人怎么能将朕这么多的百姓都哄骗去,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朱棣问道。 纪纲与郑和同时站出来,但郑和又笑道:“请纪指挥使说吧。” 纪纲道:“马有道,祖籍济南府,平时以算卦为名,在应天大街的十字路口摆摊儿算卦为生。 以卖假药,帮人算桃花,求子为名宣传白莲教,让百姓入教。” 正文 207.聪明反被聪明误 , 纪纲字斟句酌,把这些天收集的白莲教消息认真的叙述给朱棣。 朱棣闭目凝神一会儿,看了眼纪纲后又看向郑和:“郑和,你告诉朕,你查到了什么。” 从上次得知纪纲被朱高燧收买,朱棣有意无意都会让郑和去核查一遍。 郑和躬身道:“回禀陛下,潜藏在国公府的女人叫唐秀荣, 她的女儿名叫唐赛儿,被白莲教看守在山东,她便是借用蝗虫灾害,故意跑到镇国公府门口博取安成殿下同情,从而进了国公府,来龙去脉皆有迹可循。” “白莲教朕听说过,他们报复心特别强, 斤斤计较, 平时就接着京城的王公贵族,官宦人家掩藏,回去都到府里查查,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一旁吕震道:“陛下,山东一带白莲教猖狂,齐王应该协助陛下,铲除白莲教妖人才是。” 朱棣听了倒是满意,觉得吕震是替他着想。“吕震,难得你为朕如此想,齐王整日就知道攀比自己府邸,他一年到头都在修府,他有心思管白莲教?” “陛下,既然吕侍郎心系百姓,何不让吕侍郎去山东清剿白莲教,配合齐王抓捕。” 一旁的杨荣插了句嘴,对朱棣建议道:“山东白莲教匪患严重, 也常有倭寇侵袭, 吕侍郎十分有责任心,此事倒是可以。” 什么?吕震立刻炸了毛, 怎么拍马屁把自己还给搭进去了,想来想去的便道:“臣想着替陛下分忧解难,可反而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生,实在是遗憾。 陛下英明神武,臣只恨自己太过于普通。” 朱棣最喜欢别人说英明神武,当下哈哈笑道:“吕卿不必自责,朝中武将个个勇猛,你有这份心便好了。”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你吕震有屁用啊。 “陛下勿忧,镇国公与成国公这次端掉京城白莲教会首和香会,便是最佳人选啊。” 朱棣摇摇头道:“不急,眼下再过几日沐家进京,镇国公和成国公都要去迎接, 京中事多。” 杨士奇道:“正是,臣以为陛下此举合适。” 陈瑛问道:“陛下,白莲教抓到的百姓甚多, 该如何是好?” “被白莲教蛊惑的百姓,虽然看着无辜,但都是坚信白莲的人,若是放出去,只怕后患无穷。”解缙接过杨士奇的话。 “那就全部杀掉。”吕震答道:“这样为陛下解了后顾之忧。” 成渊和朱能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陛下,不可。” 工部尚书郑赐,兵部茹瑺,户部尚书夏元吉也道:“不可不可。” 朱棣道:“交给刑部,刘观你好好的将这些人分辨,不可错杀,无辜的百姓教化教化,就放了他们。” 刑部尚书刘观道:“陛下仁德,臣遵旨。” “夜已深,如今已经三更天,朕念大家辛苦,早朝改到明日,回去好好的歇着吧。” “谢陛下恩典。” 众人纷纷出了御书房。 “吕震,你和成渊留下。”朱棣清了清嗓子。 吕震半边脸还肿着,一听让他和成渊留下,便以为朱棣要解决他们两人的事情,便道:“陛下?” “成渊,朕已经让人把你府上的唐婆子带到了刑部,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这次抓白莲教,你也是立了大功劳。” 原本成渊想谦虚,但看到吕震在旁边,便立刻肃穆刚毅道:“陛下,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臣做事但凭一身正气!” 成渊这次也学着拍马屁,大概是吕震这个马屁精都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道:“镇国公可真是大义凛然啊。” 朱棣笑道:“成渊,朕让刘义带你去坤宁宫一趟,皇后有事找你。” “是,臣遵旨。” 说罢,便随刘义离开。 吕震道:“陛下,镇国公是外臣,如此深更半夜去后宫,传出去有损陛下的名声。” 朱棣道:“吕卿,皇后这几日头疼不适,咳嗽胸闷,朕让成渊过去的,没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大概是朱棣如此信任,反而让吕震觉得自己心脏,又道:“陛下,臣始终觉得镇国公这次不该有功。” 朱棣端起来的茶杯又放下,抬头看向吕震:“为何?” “安成公主是陛下与皇后的特别疼爱的女儿,镇国公为了立功,拿自己孩子做诱惑,此等人无情无义,陛下该远离才是。” 朱棣皱了皱眉头,道:“朕让你留下是希望你不要与镇国公相对,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臣认为,他是个为了功劳,不择手段,陛下该防着他才是。”吕震道。 朱棣拍了下桌子:“吕震,你有完没完,这件事是朕让他这么做的,你是说朕无情无义?” 吕震睁大眼睛:“…………” “聪明反被聪明误,朕看你这一巴掌挨的好!滚。” “是是是,臣这就滚。” 说着真往地上一趟,滚到门槛前起身离开。 吕震这种二皮脸,到时让朱棣生不起气来。 ……………… “皇后娘娘。” 坤宁宫内,成渊跟刘义站在正殿看着坐在那里的徐皇后。 几个御医都已经诊治过。 开了止咳的药方,但是不见效果。 这些御医,就算能治也会说他们不精通,太医院早就是些老油子。 大家都懂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御医不会争着表现医术好,因为他们薪俸都一样。 都是靠着名头把自己旗下药铺经营的风生水起,在宫里,都不肯锋毕露。 “咸宁有没有去找过你?”徐皇后脸色苍白,眼里带着些期待。 “回禀娘娘,没有,殿下一直没来找过臣。”成渊如实回答。 徐皇后心沉了下去:“本宫倒希望她能去找你,至少有个下落,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不懂人世险恶,倒教人担心的紧。” 成渊道:“娘娘放心,臣也会在城里寻找的,娘娘咳嗽可以让御医用枇杷叶煮水,清热、化痰、止咳。 枇杷叶性微寒味苦,入肺胃经,适合肺热所致咳嗽如咳嗽、气急、烦躁口渴等病症。 娘娘因咸宁殿下的事上火,才烦躁心热易口渴,枇杷叶性寒凉,加入蜂蜜起到润肺,改善肺燥所致的干咳。” 徐皇后道:“小渊子,本宫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本宫偏偏生了个娇纵任性的女儿。” “娘娘,臣有个徒弟叫匡愚,到时派人让他把药送进宫来。” “你告诉御医,让他们去取。” “臣遵旨,娘娘保重凤体,告退。” 刘义带成渊出了坤宁宫,此刻天已经开始要亮了,石开在宫门口打盹儿。 回到国公府,府里的下人在洒扫庭院,成渊换了衣服,说自己出去走走。 正文 208.有种藏小妾的感觉 七月初,清晨光芒微微亮起来的时候,成渊走出了国公府,在秦淮河畔闲逛着,周围是百姓起早讨生活的声音。 触目所及,路上推着小推车,背着褡裢, 大大小小的车辆,马,牛。有妇人下河浆洗衣服,蒙学的孩子结伴向书院而去。 那些睡桥洞,住破庙的乞丐顶着乱发去河边洗漱,准备新一天的乞讨。 成渊坐在河畔,那上游洗脸的乞丐看不出男女,胡乱洗了脸, 便拐进了巷子里面。 不远处巷子男女乞丐很多, 里面有人争地盘推推搡搡,还有几个干脆动手打起来,这时候便爆发了口角。 成渊觉得吵闹,起身打算换个安静的酒楼用早饭。 刚起身,那边似乎是打了起来,吼着道:“讨不到饭,就滚出去…妈的!妈的!昨天还吃白馒头和烧鸡,今儿他妈就搞不到?” 这人大概是这片的头儿,说话间已经把那乞丐的包袱给丢了出来,用力过猛,包袱散了一地。 除了一件衣服,就是一个白木管子的东西滚落出来,那头儿过来提起衣服看了看道:“料子不错。” 地上的竹管被踩烂,红色的膏柱粘在凹凸不平的青石里。 瘦小男乞丐想要从地面抠,一时间跑的太快,摔着跪在地上, 乞丐头儿手里提着男子绸衣,走过来, 伸出手来一指: “还敢私藏衣服,你个死哑巴,老子今天弄死……”话没说完,整个人脸徒然向石板地撞去。 巷子传出“嘎巴”一声轻微脆响,那乞丐头子的手指估计是断了。 闷哼一声,石板上流出来鼻血,将乞丐头子摔到地上的是方才冲进来的成渊,看起来白白净净,还没有那乞丐壮实。 方才在旁人眼里,成渊只是走过来径直将乞丐的衣领揪住,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指,直接折断,随后脚踩在那乞丐头子脖子上。 看起来简单干脆到极致的动作,全都落在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乞丐眼里,自然是认得的,这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在过路和其他乞丐眼里,成渊似乎是一名有钱有势的公子老爷, 但又只身一人。 成渊此刻蹲下来, 两指放在乞丐凸出的喉结上,那乞丐头子不敢乱动弹。 巷子里其他乞丐,女的,男的,老的弱的朝这边冲来。 被成渊压制的乞丐头子也想要趁机挣扎。 “再乱动,老子捏碎你喉骨。” “敢问好汉,是京城哪片儿的。” “无可奉告,立刻滚!” 乞丐头子爬起来挥着手:“快走,快走。” 成渊看着背对自己,蓬头垢面的乞丐道:“你那个包袱哪里得来的?有没有见过一个眼睛圆圆的姑娘?这唇红哪里来的。” “你是哑巴?”成渊走到旁边拿起被乞丐丢下的衣服道:“这是宫衣,你若是不说,我便带你去见官。” 那乞丐低着头,浑身是脏兮兮的衣服,成渊蹲下身,将他扳过来后,这五六天的紧张,突然松了口气。 虽然面前的人穿着乞丐破衣服,大热天却裹得厚厚的,脸上涂着厚厚一层锅底灰,但是成渊肯定,她是咸宁。 “咸宁,你……”成渊愣了愣,手有些颤抖的去拉她。 “本宫不回去。”咸宁摸出袖子里的匕首对着成渊,凶巴巴的龇牙咧嘴。 看起来有些吓人。 成渊很心疼,只是问了句:“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别送本宫回去……求你了。” “不送你回去,我带你吃东西。”成渊将太监的宫衣收进包袱,“走。” 咸宁担心自己被成渊送回宫。 她不想去云南,但腿又不自觉的跟着他离开。 “你可不可以别告诉父皇。”她离的远远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告诉。”成渊笃定回答:“我给你先买几个烧饼,暂时垫垫肚子。” ……………… 成渊回府取了易容用的东西,在离国公府和宫城很远的地方,买了个不起眼的宅子,小四合院,两间厢房,很安全。 “这宅子是我用假名买的,我来时易了容,没人认识,你就住这里。 易容用的材料快没了,殿下先在院子里待着,我去买些易容材料,再给殿下买些酒楼的饭菜和点心。” 成渊掏出钥匙,打开院门道:“殿下今后先住这里,身份敏感,不能给殿下请丫环和婆子。 所以,殿下要学着洗衣做饭,洒扫庭院,种菜,当然,我会隔几天来给你挑水的,米面菜肉不会缺。” “易容材料不够,这边的治安特别的好,晚上有兵马巡逻,你不出院子就没事。” 成渊掏出两把钥匙,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还是老办法,我先用腰带或者布条把殿下绑着,免得殿下跑了。” 咸宁吃了一惊,生气道:“你又要捆啊。” 暂时捆你……成渊道:“待着,另外不能称本宫之类。” 咸宁顶着黑脸和蓬乱的头发,老老实实坐在院子树边,双手被布条捆着。 天黑下来时,才听见开锁声音。 成渊将门关好,解开布条,随后将买的浴桶和家具,菜肉拿进院子。 咸宁接过他递来的钥匙,握在小手里。 她进了屋子,才发现成渊摆放好的锅碗瓢盆,帮她铺被褥,都是新的。 被褥还是上好的杭州丝绸与苏绣,价格不菲。 家具浴桶一应俱全。 确定成渊不会送自己回宫后,她才放下心来。 “狗男人,本宫想……沐浴。” “洗漱这么重要?那你怎么把自己涂的这么脏。”成渊靠着门说了几句便去厨房烧热水。 ………… 屋内传来哗啦的水声,成渊坐在台阶上,静静等着。 许久后。 “这衣服是谁的?”她这些天颠沛流离的心情终于踏实下来,声音又带了在宫里的气势。 “买的粗布衣服。” “里……衣为何如此宽松。” “肚兜和里衣,是按照你姐姐的身段给你买的,你穿着宽松,但凑合下能穿,毕竟我没有见过殿下的身段,买大了很正常。” “那你不会问本宫嘛。”咸宁觉得自己身材受到成渊无声的侮辱,声音很小的穿好衣服,打开门。 这话能问吗,你见过哪个臣子问公主胸围多大,腰围多大的…… “被褥选的丝绸,让你睡觉可以舒服些,但是你不能戴头钗玉饰,穿着粗衣最好,免得被贪财之人盯上。” 成渊犹豫了下:“我知道殿下从小便锦衣玉食,有侍女婆子照顾,但是我告诉过殿下。 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衣服要自己洗,饭要自己烧,若是殿下受不得这种苦,我立刻送你回宫。 愿意吃苦,那便住着,我有机会就过来看你,你要是夜里怕,我也可以住在这里。” “啊……”咸宁紧张的护住胸口,退到墙角,警惕的盯着他。 我又不是要睡你……成渊没好气的说道:“我是说睡其他屋子。” 咸宁沉默了,她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你若是非要和本宫住在一个屋子,那本宫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办法。 “你学着洗衣服,那水缸我挑了两桶水,院子没有井,得去巷子外的菜市口,人杂,你别出去,被认出来对我们两都不好。” “嗯。” 成渊坐在凳子上,总觉得有种偷养女人的感觉。 正文 209.心里揣着事儿 “人家逃跑,带银子,你就带几根玉簪和珍珠,还找不到当铺!”成渊无奈摇头:“不过你很聪明,知道住客栈和酒楼会被发现,所以穿着乞丐衣服。” “涂黑脸是怕别人认识吗,我刚开始还真把你当男子乞丐了。我以前就说过, 百姓日子很苦很累。” 咸宁委屈无辜道:“本宫也没有说不过苦日子啊,只是对不起姐姐。” 成渊狠了狠心,不搭理她委屈无辜的样子,道:“去,学着洗衣服。” 咸宁乖巧的拿了衣服放在盆里,倒了水,用棒槌敲打。 “啊,衣服破了。”咸宁看着衣服上的破洞, 很无辜的看着成渊。 “殿下, 这次是你的问题,你要知道错在你,棒槌我说过,不能一直敲打一处,容易破,而你又忘了。 别看我,我不会帮你的,不许撒娇不许闹,不要企图我去帮你。” “本宫……没有嘛。” 她无辜的拿着衣服看了眼成渊,娇嗔跺脚道:“狗男人,衣服破了,那怎么办嘛。” “这个时候,你需要求助男人。比如我。”成渊坐在凳子上,把衣服放在一起,对她道:“纱衣不能这样洗。” “本宫知道了。” 成渊坐在门口, 看着永乐大帝宠爱的女儿坐在那里认真笨拙的洗衣服,大大的眼睛盯着衣服, 不敢乱走神。 “七月初, 沐家就到了。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发火,但是我私藏公主,被发现就完蛋了。” “哼,当初问你,你不同意,现在又将本宫藏在这里,何必。” “我不想你姐姐难过,但是我一直觉得大明朝哪有娶两个公主的,你爹肯定是试探我,我要是敢娶,你爹就敢弄死我。” “快子时了,我会定期过来给殿下买东西,等易容材料做好,后天晚上就可以带殿下出去走走,其余时间你不许出去。 不然,我立刻送殿下回宫。” 咸宁赌气道:“狗男人,送本宫回去是心坏了嘛。” “你要称我,不然你一开口本宫本宫的, 准露馅。” “你若是诚心待本……我好,那你便该常来看我。” “我很忙, 还有其他事,若是有空就日暮时分来看你。” 这几天里,她东躲西藏,扮作男乞丐睡在破庙里,实际担心坏了,现在可以踏实睡觉。 但又怕一个人待着。 “狗男人,那你别忘了每天日暮时分来看我啊。”她站在晾衣架前,抠着手指:“身份不清不楚……” “喂,别告诉姐姐。” “嗯,我又不傻。” 成渊说完,冲着咸宁笑了笑,示意她进屋去,随后将院门锁上。 ………… 国公府前,停着朱柏的马车,成渊猜想是朱柏来了。 不出所料,朱柏和湘王妃已经用过晚饭,此时正往大门外走。 “匡愚,这怎么一整天都不见驸马呢,镇国书院不在,铺子也没去,本王也找不到他。” “可能是有事在身。”湘王妃抱着女儿说道:“安成,不必送,回去吧。” “湘王爷。”成渊踏上台阶,看了眼朱柏和安成她们笑道:“再坐坐?” “你这一天去哪里了?咱们那戏院需要几本新戏,明日我再来寻你,天色已晚就不叨扰了。” 成渊点头,满怀心事进了府。 怎么回事?朱柏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这家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对成渊浑身脏兮兮,穿着布衣的样子,朱柏带着疑惑坐上马车。 匡愚看了眼石开,都对安成摇摇头表示他们今天没有跟成渊在一起。 成渊坐在桌边,刘管事命人炒了几道菜,拿了坛酒送到厢房。 匡愚过来添茶:“师父,我已经把药给皇后娘娘送去了。这段日子事情太多了些,师父您……” 匡愚眼里,成渊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医书也有很多,从未见过他今日这般失态。 “匡愚,扎针那套法子回去多练一练,这几日我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写我的成氏之学,你们没事别打扰。” “是,师父。”匡愚斟满了酒。 “你回去吧,最近这些日子你都在镇国书院,先不要来了。免得到时候我连累你。” 匡愚摇摇头,“师父,你这说的什么话,突然如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匡愚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我私藏了公主,这件事要是被朱棣知道,谁知道什么后果,但是肯定得藏起来,总不能送到云南去。 “你回去吧,我想静静。” 匡愚依旧站着不动,他言道:“师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师父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什么事都要云淡风轻,不能慌乱。” “匡愚,回去睡觉吧。” “是。” 成渊不再多言,继续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他可以改变朱柏,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唯独在自己这件事上踌躇。 他手撑着头,低声的,压抑的肩膀抖动。 府里渐渐安静下来,丫环家丁陆续休息,他这才放松下来,想到即将进京的沐家,就失望的发现,他无力扭转乾坤。 侍剑拿了壶酒,正要出厨房,不过被站在厨房的安成提了过去,将酒倒掉一半,然后灌了温水,晃了晃,自己拿了过去。 眉目如画的女子,将酒壶在旁边放下,坐在对面,声音柔媚:“你的酒。” 她乌黑靓丽的青丝简单挽着,凸显出美艳绝伦的白皙脸蛋,干干净净,没有乱发垂下。 成渊喝了口,沉声道:“府里的酒没有味道,寡淡如水。” 她盯着成渊,温婉的瓜子脸上,樱唇紧抿:“驸马无缘无故不回府,这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把酒喝光不成?” 他起身坐到安成旁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觉得府里的酒好喝,孩子怎么样。” 安成摸着小腹,随后往成渊身边靠了靠,“你……是不是找到咸宁了。” “……” 成渊惊的酒醒一半,看向她说道:“没找到,我今天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 一件事时间久了,人总会为自己的行为找许多正当理由来,无力改变的事情也会寻找理由说服自己。 安成一开始就知道咸宁是必然会和成渊有瓜葛的,所以她便告诉自己,咸宁喜欢成渊,是迟早的事情,也是因为成渊真的很出色。 对于这种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成渊有才学有本领,没有咸宁也会有其他的女子去纠缠。 “你在府里好好养胎,皇后娘娘有些身体不适,我送殿下进宫?你最近就在宫里陪陪她,晚上也不用回来,住在宫里。” 成渊笑道。 “我白天进过宫了,母后说她已经好多了,不必去。” 安成猜到他的想法,但也没有拆穿他,便道:“你有事,便不用回来,不必陪我。” 成渊点点头,送她回去歇息。 他还有许许多多事情,开始准备他上次给朱棣说的“成氏之学”。 正文 210.沐家进京 成渊近来事情极多,七月的酷暑越来越重,秦淮河的水因为许久不下雨的缘故,下降不少,游船几乎都奔玄武湖去了。 百姓愁庄稼,文人墨客嫌天热,都懒得出来, 就在这个时节,戏园子里十分凉爽,顾客增加不少。 朱柏是最激动的,因为他看到每天大把银子进账,就催促成渊写戏本,有时候会在徐妙锦那里写, 她也会不吝啬的让他蹭饭,性子安静, 是不吵闹的。 徐增寿和徐景昌多次劝徐妙锦婚事未果, 也明着让成渊这个做“老板”的好好劝劝自家妹子。 成渊口头答应,但每次被徐妙锦的不回应放弃。 大报恩寺地基才打好,道衍倒是很乐意帮他照顾大报恩寺,之前安成绣的观音像也给送了过去。 成渊除了每天上朝,就是朱柏过来找他说戏园子,卖粉的店,以及卖胭脂水粉的,肥皂到了夏季和香水一起卖的更快,尤其薄荷草味的花露水驱蚊虫效果极佳。 七月初六,通政司来人给朱棣说黔国公沐晟,已经抵达京城地界。 成渊是很牙疼的,朱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再让人寻找咸宁公主,徐皇后的咳嗽也慢慢好起来。 倒是朱棣,安排七月初七礼部尚书杨贤之和礼部侍郎吕震,跟朱能, 成渊一起去龙江驿三十里外接沐家。 七月七日清晨, 众人在龙江驿三十里外的地方接黔国公沐晟。 沐晟是沐英二子, 因为沐春死的有些早,他如今是黔国公,这次也是为沐英四子沐昕来谈婚事。 准确来说,是朱棣自己主动攀上云南沐家,因为云贵的土司以及夷人特别多,永乐开国不久,没那么多精力,沐家有很大的结交价值。 朱棣的算盘成渊心里清楚,其实他也有法子让朱棣不依靠沐家,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今天七月初七,按照规矩,是牛郎织女的七夕,古代的情人节还是十分隆重的。 成渊是有着现代思想的人,对这种事情也略有经验,这会儿太阳刚从东边出来。 天气凉爽。 沐晟等人见到朱能后,立刻拱手说道:“成国公。” 成渊站在身后,并没有主动与沐晟攀谈, 沐晟年纪比他大些, 脸上还有许多胡子,看起来很威武。 成渊虽然没有沐晟壮, 但他比沐晟还要高些,看人时有些俯视。 沐晟之前没有进京,他只是被朱棣封了黔国公,跟成渊不是很熟,对视几秒后,便道:“这位可是镇国公?” 永乐第一公的名头,沐晟在云南也是听过的,这种官场都会流传,他们打听下也就知道了。 沐晟听说朱棣的三公主下嫁给了这位镇国公,而且与其他公主不一样,没有住十王府。 “镇国公好,一直听说国公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青年才俊。”沐晟这话并没有夸张,而是一路上听人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所知道的。 “黔国公,路上辛苦,陛下差我等前来接几位,礼部已安排好住处,这便回吧。”成渊淡淡道。 沐晟道:“有劳镇国公,成国公。” 一路上,吕震叽叽喳喳,他直接越过杨贤之这个礼部尚书,自己在那里为沐晟介绍江南。 路过应天戏院门口时,沐晟听到里面传来唱曲儿的声音,当下来了兴趣询问里面是什么。 成渊道:“戏院,有机会请黔国公看戏。” “好啊好啊。”沐晟哈哈大笑,随后向成渊和吕震他们打听,询问陛下会把哪个公主许给沐昕。 成渊淡淡道:“这种事,陛下和皇后娘娘有定,我等不好多问。” 吕震想了想,低声对朱能道:“应该是咸宁殿下。” “不知道的事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成渊看了眼前面的沐晟,示意吕震闭嘴。 吕震怕自己又被打耳刮子,这里可没有朱棣给他说理,当下就缩了缩脖子不吭声。 朱能简单告诉沐晟,从云南到京城走了这么久,实在辛苦。 便让他们去礼部安排的住处好好歇息一晚,到第二日早晨进宫见圣。 沐晟点头,看向成渊道:“今晚京城很热闹啊,沐某想请镇国公和成国公看看戏,顺便聊一聊。” 进京来,他自然先要拉拢好两个国公的。 这时,沐晟身边的亲兵道:“国公爷啊,听说京城这戏院要提前预约,恐怕买不到。” 这亲兵刚才打听过这一带,听到沐晟这么说,怕自家国公买不到戏票丢了面子,便提醒道。 “噢,原来如此啊。”沐晟这才明白京城戏院这规矩:“那倒是遗憾,不如我们今晚去吃酒。” 七夕,两个大老爷们看毛啊,喝毛酒啊……成渊道:“黔国公,我待会儿吩咐人给黔国公留张戏票,今晚国公可以去看看戏。” 黔国公沐晟道:“这可使不得,不能让镇国公帮沐某买戏票。” 沐晟以为成渊要用他的势力帮自己留戏票,立刻摆手,表示不必如此,好意心领。 朱能哈哈大笑,表示沐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这家戏院就是镇国公开的。 “原来如此!”沐晟惊讶。 “这戏也是我师傅亲自写的。”杨贤之很自豪的说道。 沐晟更为吃惊,不是说镇国公是靖难国公吗,他以为镇国公是个粗俗的武夫,没想到还是个舞文弄墨的。 原本写戏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是因为明朝十分流行看戏,看小说,所以反而成了百姓闲暇时找乐子的优雅事。 成渊与朱能分头行动,一个回宫去禀报,一个去礼部安排。 朱棣道:“这才辰时,你们就已经把人接到了,不错。” “陛下,没事的话臣告退。”成渊说罢要离开。 “成渊。”朱棣放下奏疏道:“咸宁找不到,朕也着急,但是沐家已到,你有什么好办法?” 朱棣故意问道。 “臣不知。” “下去吧,问什么都不知道。” 成渊悻悻然离开。 徐皇后从后殿走出,道:“沐家已经到了,咸宁也找不到,陛下,现在如何是好。” 朱棣道:“急什么,按照咱们两原来决定的就好,郑和他们还在找咸宁。朕对这丫头是没辙。” “都怪你,卖什么关子,咸宁都给吓的逃出宫了,这下也找不到,我这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朕嫁女儿,要让别人争着娶,而不是朕开口,朕自有打算,皇后,今晚是七夕,朕为皇后在御花园备了惊喜。” 徐皇后脸上闪过娇羞,“老夫老妻的还如此?不如陛下今晚去新来的几个妃嫔那里?” “朕和成渊学的这个,到时候看看皇后喜欢不喜欢。”朱棣走过去,拉住徐皇后的手。 刘义和郑和站在不远处,目不斜视的装聋作哑,他们要适当的装聋子和瞎子。 正文 211.你就不是男人【为梓川哥哥加一更】 “陛下,咸宁不知音讯,臣妾哪里还有心思赏花,陛下您多派去人找嘛。” 徐皇后实在是招架不住,担心女儿遇到不测,马上就缠着朱棣去找。 朱棣皱眉道:“朕将锦衣卫都派出去找了,这丫头没出城。 朕派人调查过, 咱们得女儿俺还能不知道?咸宁半点苦都吃不下,只要她住客栈,锦衣卫,便可以立刻将她带回来。” 徐皇后捂着胸口担忧道:“都怪你写那个婚书,直接些不好么。” “俺说了,俺的女儿,只有别人来求俺, 俺这辈子也不可能主动给他成渊赐婚的, 这小子不识抬举。”朱棣可见不得自己宝贝女儿被欺负。 “陛下年轻时,还曾反抗过先帝给你我的婚事,本宫呢,依旧俘获夫君的心,我们女儿或许也可以,但她太胡闹了些。” 朱棣哼哼道:“找回来便是,她还小,不要训她,俺可从来没有骂过她一句。” “是,但陛下该对每个孩子一样,你不可偏心才是,你看看高煦,现在还在宗人府面壁思过,你再看咸宁,私自跑出宫去不知踪影。” 徐皇后是朱棣的结发妻,彼此走都是不离不弃, 她在无人的地方,哪里还会有皇后的端庄,那女子满腹委屈自然要跟朱棣说上一遍。 朱棣耐心解释:“京城的地痞流氓都被朕让人暂时圈刑部去了,所有的客栈和酒楼都安插了锦衣卫。” 徐皇后眼泪汪汪道:“陛下尽快找到她才是。” 今天接待完沐晟,成渊就待在家里陪着安成,聊天说话,散步,给她削几个水果,或是陪她研究棋,拿着话本给她念几句。 他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对这种事情并不觉得有问题,再说妻子怀孕,也是该多上点心的。 不过大明朝,没有几个男子如此。 成渊心里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但看她眼眶湿润,便道:“这是干什么……” “本宫在想……又有几个驸马,几个男人会做到如此。” “御医不是说了,不要大悲大喜的吗,心情不该太有起伏。” 安成拉过他的手,放在心口处笑了笑道:“一直都是热乎乎的, 很平稳。” 看了眼外面天色, 成渊道:“噢, 我为殿下叫了戏院的几个女子,让她们唱白蛇传,殿下过去看看。” 成渊从白蛇传安排到长生殿,再安排桃花扇……牡丹亭,估计演下来,就得到子时。 给自己去咸宁那里留足了时间。 “殿下,今晚要请黔国公他们一起去听曲儿,你看完戏早些睡,今日街上人太多,就好好待在府里。” 安排好一切,成渊带了两件不起眼的衣服,挑了马厩里的瘦马,夹着马肚子哒哒哒离去。 ………… 咸宁是不吃午膳的,因为她已经把成渊买给她的十几颗鸡蛋,做成苦咸的糊蛋,闷闷不乐的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发。 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那个狗男人都两三天不来了,好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似的。 就没来找过她。 银子给了,只是她心里没了狗男人给他的依靠,尤其是早晨带着厚厚的假脸皮,发现门从外面被锁着,她干脆从里面定了木杠子。 “狗男人,肯定嫌本宫是累赘,巴不得把本宫送到云南去。”她坐在树下。默默发呆。 就在这时,门响了。 “砰砰——砰砰砰。” 咸宁急忙抹掉眼泪,清了清嗓子说道:“何人敲门。” 院门外传来熟悉的声,带着男人特有的醇厚与磁性:“是我,门怎么打不开了。” 咸宁立刻起身,普普通通的眼睛里涌出激动和开心,走到门口,又站在那里道:“哪里来的野男人,我又不认识你。” “你又发什么神经。” 咸宁双手叉腰,半天后又想到成渊看不见,放下胳膊,嗔道:“不开。” 我们两清清白白的,虽然常在这里见面,但也没有做什么越格的事,只是觉得姐姐的东西好而已。 只有这样想,咸宁才能说服自己对得起姐姐,毕竟她是大明公主,那个门外的男人还是自己姐夫,想想就觉得难以启齿。 “太好了,反正也不想伺候你,我回家睡觉去,这房子送你了。”成渊说完将钥匙从院墙丢进院子。 咸宁见到钥匙,心里一沉,连忙拉开门去,然后她看到门口有个又老又丑还平平无奇的男人。 见成渊还在,她就放下了委屈跟矜持,把他拉进院子,双手搂着成渊的脖子。 “你想勒死我吗。”成渊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脸这么脏?” 进屋查看,果然水缸里水只剩下几滴,厢房的浴桶倒是有洗澡水。 ………… 成渊提了两桶水进来,咸宁立刻放下木盆,手帕浸水开始擦脸,哼哼唧唧道:“我饿了,你说要带我去看戏,吃烧子鹅的。” “幸亏没带你私奔,不然我还得伺候你,我怀疑你跟你姐是不是一个爹娘生的。”成渊无情的吐槽她。 咸宁炸毛似的跳起来,双手叉腰喊道:“狗男人,你就不是男人,连私奔也不敢。” 成渊微微皱眉:“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像一个粗鄙的市井妇人,若是被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真不知会不会觉得你丢人。” “还不是跟你这狗男人学的。”咸宁嘴上如此,骨子里还是很鄙视自己这样的人,可心里反而很开心,指着成渊说道:“你就不是男人。” “是不是,今晚就知道了。”成渊恨恨的说道。 ………… 另一边,沐晟坐在礼部,看着礼部尚书杨贤之道:“杨尚书,可否悄悄打探一下,陛下说给四弟赐婚,是咸宁公主还是常宁公主,还是康宁……” 吕震嘴巴痒痒的,想要出风头,但是又不敢。 杨贤之抿了抿茶,并没有直接说出是谁,毕竟他也不知道。 但随即脑袋灵光一现,师父这几年待他很好,自己也该做些回报。 “这个嘛……不好说。” “咸宁公主生性活泼,很有公主的特质,常宁公主跟着皇后娘娘,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和安成公主很像,至于康宁公主,当初也是陛下与皇后养到大的,地位尊贵。” 沐晟心里有了数。 公主特质?不就是刁蛮跋扈嘛。 至于安成公主,听说德才兼备,但是去年下嫁镇国公,如此看来,常宁公主自然是最佳。 沐晟道:“多谢杨尚书款待。” 杨贤之笑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师父啊,徒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正文 212.七夕 沐晟有些担心,怕沐家娶到个刁蛮任性的公主,虽说沐家在云南势大,但是能攀上朝廷做驸马,也是十分荣耀的好事。 可以说,联姻是朱棣与沐家的双向选择,沐晟非常高兴的感谢杨贤之和吕震的招待, 拿了不少云南的水果与药材给他们。 毕竟沐晟是不好光明正大送银子什么的。 “今日我们去应天戏院看看戏,两位大人意下如何?”沐晟诚心邀请。 “我不太看戏,家里还有母亲在等我回去,请吕侍郎去吧。”杨贤之与沐晟告别,随后出了礼部。 吕震白眼杨贤之,这个榆木疙瘩要不是被镇国公招待, 怕早就已经在大明官场混不下去了。 他忽然觉得,还是自己聪明, 随即跟着沐晟一起出了礼部。 ………………………… 七夕佳节, 算不得佳节,无非是一群男男女女来庆祝爱情的日子,幸亏古代没有送花送礼这种习俗,如今古代的思想比较简单。 当然,逛街这个事情,真的是千百年来女人不变的传统。 天气晴朗,玄武湖还有人拥挤的掉下水去,应天戏院门口的等候区,尽是排队的人,有些小姐和丫环在周围的桌椅边闲散落座,有些小姐带了面纱。 看到自己又要大赚一笔,成渊觉得那多过几次七夕也不错,他纯纯是因为站在利己角度。 咸宁不满的摸着脸道:“你把我扮的平平无奇,眼睛愣是被这层黏糊糊的东西粘小。” “你本来就平平无奇。”成渊不客气的多打她几下,毕竟现在的身份, 她也拿自己没辙。 此时不趁机多打几次, 更待何时。 咸宁在巷子口红了一会儿脸,最终还是跺跺脚跟上前面的糟老头子, 自然而然的扯着他胳膊,这动作便显的有些暧昧,免不了在心底窃喜一番。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个时候咸宁和成渊心里是没有什么道德负担之说的,还很轻松。 成渊先是带着咸宁去一碗鲜吃了红薯粉,她小口小口吸着,一边咕噜噜的转着“小眼睛”看有没有熟人。 一碗鲜被成渊装修的类似于后世的茶餐厅,每一处都被花草隔开,哪一处的视野都不广,还有一种偷窥别人的快感。 琴声传来时,有种许多人一起游江南园林的感觉,大堂中间的人造瀑布更是流水潺潺,十分雅致,但也有烟火气的真实感。 “去看戏?还是去游湖?我还要买几件衣裙,你银子带够了吗。” 成渊道:“没带,到时候把你卖到画舫上去,换银子,其实呢,你虽然长的平平无奇,但是你与其他人比, 倒是我见犹怜。” “狗……”咸宁看了看隔壁坐着的男女后,将骂人的话吞进肚子。 “狗女人,你想说什么。”成渊看她用完饭,提了提凳子:“走,去看戏或者游湖,玩完各自回家。” 咸宁觉得成渊这就是在走过场,没有一点情意,完全在敷衍自己,但又拉不下面子。 这拉不下面子,加上她心里不甘,不痛快,就会变成成渊眼里的胡搅蛮缠。 先是挑剔粉不好吃,再挑剔成渊买的衣服丑,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发泄一通。 站在玄武湖畔,成渊找了没人的地方带她过去:“沐晟到京城了,所以我不知道能将你藏多久。或者让大姐夫二姐夫送你去云南。 那个沐昕,文武双全,就是喜欢喝酒打人,特别凶,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如我这般对你的。 你到了云南,沐昕可不会念着你是公主就怕你,懂吗。” “屋子有老鼠。”咸宁想了很久后接了句话。 “那……今晚我留下。” “是你自己要留的。”咸宁矜持的说道:“你睡厢房。” “嗯,我应该谢谢舒克贝塔。” “你又说莫名其妙的话,舒克贝塔是什么?” “老鼠啊。” 她当然不是希望成渊去抓老鼠,只有两种意思,要么关心她,要么今晚留下来。 “喂,你喜欢我吗。” “喜欢多俗啊,正经人谁还说喜欢两个字。” “你为何如此说。”她道。 “这世间,我要你三个字,才是男女之间最性感的表达。” “性感是何意?” 成渊:“…………” “我都愿意为你欺骗你爹,这可是冒着杀头罪,给你买院子,如此明白的道理,你非要问喜欢不喜欢,我为何不去给其他女子买?” 咸宁嘟了嘟嘴,下一刻又不管不顾的搂着他道:“现在,李翠花抱着李大狗而已。” 四周互相矜持闲谈的男女看到这边丑老头被一个妇人抱着,当下觉得丑人多作怪,如此辣眼睛。 咸宁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跟着这个狗男人学歪了,想到他刚才看青楼的眼神,心里就很气,恨不得手戳他的眼睛。 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自己连资格都没有。 如果是自己的夫君,咸宁有信心收拾他,虽然她是公主,可以借权势吓吓他。 但这个狗男人不是她吓得住的。 天色已晚…… 朱棣命内侍在御花园的后亭点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宫蜡,并不允许内侍和宫女进来。 徐皇后惊诧道:“陛下,为何将床榻搬到御花园来,这地上这么多花瓣实在是浪费。” 后亭某处葡萄亭子,四面都被围上了宫纱,上面还有画着成群喜鹊,朱棣道:“成渊说,这叫浪漫。” 徐皇后没有吭声,嘴上嫌弃,但心里倒是觉得新奇,随即道:“陛下应该去其他宫里才是。” 内侍远远道:“陛下,纪指挥使在御花园外求见。” “朕知道了。” 朱棣拍了拍衣服,“皇后,你在这里等朕。” 御花园外,纪纲道:“回禀……回陛下,没有找到咸宁殿下。” 朱棣黑着脸道:“干什么吃的,她出不了京城,继续去找。” 纪纲道:“是。” “去镇国公府看了没有。”朱棣知道成渊可以改头换面,问道:“镇国公府有没有新来的年轻丫环。” “没有,臣会注意的。” 纪纲说完便要退下,又被朱棣直接喊住:“算了,还是多派人在客栈酒楼找找,朕的女儿娇生惯养,吃饭穿衣住宿都是很挑剔的。 你们加快寻找,若是咸宁有半点意外,朕绝对饶不了你们。还有,别来御花园。” 朱棣说完转身离去,纪纲觉得摸不着头脑,派人查找时,又抽空去了赵王朱高燧那里。 正文 213.镇国公很旺 晨风从窗棱吹进,院外传来几声狗叫。 床上的被子微微动了下,女子光滑细腻的手臂伸了出来,手指将床边凳子上的衣服勾了进去。 咸宁看了眼熟睡的旁边人,动作幅度很小,想溜下床去。 白丝绸底布,绣梅花的古典肚兜儿落在地上, 只是带子是被扯断的,她听到耳旁沉稳的呼吸声,将一双纤纤玉足伸了出来,轻轻落在绣鞋上,垫着脚蹲在地上捡衣服。 柔顺的长发披散着,凌乱而慵懒的搭在肩膀上,咬着唇,摸索到放干净衣服的地方。 明明已经赤诚相见,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 只有呼吸声的屋子里, 她做好这一切,微微鼓了鼓腮帮子,捂着小腹又溜回床上。 这是她住的屋子,一切都是有些习惯的,只是在今夜,这个男人入侵到她的天地中来,但是并不讨厌,还有些喜欢与心愿了结。 她舒展身子,小腿却碰到了薄被中的成渊身体。 想了想,还是微微的挪了挪,但过了会儿又忍不住用胳膊去挨着他,但很快又自己挪远。 自从明白贞洁以及男女授受不亲之后,她昨晚是鼓起这辈子的勇气,并且这样与一个男子赤诚相见。 并且试图,将两人的关系合理化。 感觉上, 她知道自己今生只属于这个人,在这个面前,是大明朝每个人都这么认为的。 她现在想起来,不明白自己昨晚为什么要故意言语刺激他,若是在宫中的话,这是很没有礼义廉耻的。 咸宁转身靠着成渊,七月清晨是很热的,她躺在薄被下,能感觉到对方发出的热量。 于是她低着头,笑了笑,慢慢的靠近对方。 然而下一刻,成渊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微微侧身,将她给抱住,两人正面贴合在一起。 咸宁有些不敢动,要不要装作一直睡呢,免得两人尴尬,她是不抗拒这样抱在一起的。 终于……和狗男人是夫妻了,以后都会这样子吧……随后又沉沉睡去。 成渊醒来时,看到咸宁的脸,睡在怀里的人温驯的像个孩子, 饱满而年轻的身体, 柔软温顺,抱着很舒服。 他来大明朝这么久,除了抱住安成时心理层面有很温暖的感觉。 在咸宁这里,他找到了自己被人需要,被人依赖的感觉。这是在现代社会所没有感受到的。 大明这种古朴社会,让自己感受到了返璞归真。 想起昨晚她躺在那里,手脚僵硬还偏要用笨拙的手段诱惑人,成渊就觉得好笑。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现代六七点的样子,早朝应该都退了,赶紧翻身坐起,寻找衣服。 但是想了想又安静下来,把身边蒙着被子的人推了推,笑道:“你装睡,我就把你卖画舫上去。” 咸宁并不气,她已经知道这狗男人是怎样的人,不会扔下她的,不知是谁昨晚把真心话全说了。 她等成渊买回包子坐在那里,才朝成渊道:“其实……我……自幼很胆小也很怕疼,每一次二哥做坏事,总是拿你说的舒克贝塔吓唬我。 我特别怕疼……因此便不喜刺绣这些,每次母后见我不学刺绣,便拉下脸……就……” “就什么,你说的不清楚,我怎么能听明白。” 成渊深深看她一眼,五官依旧是很舒服。 他很不要脸的想,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其他女子可是高攀不起的,将来她生的孩子,一定挺好看。 “叫成平晏如何?太平安宁,河清海晏。” “什么?”咸宁不解的看着成渊。 成渊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连孩子名字也想好了,摇头道:“没什么,水缸我帮你装满了,不要随意出去。” “嗯。她觉得成渊刚才莫名其妙的的自言自语,定了定心神,转身去里屋取了个荷包,道:“呐,我这些天无聊的紧,缝制了一个青色荷包,只是绣工有些不好,你若敢嫌弃,我可不饶你。” 成渊接过荷包,果然是……太丑了太丑了,把成字绣的歪歪扭扭,不过她太实在了,如实说了。 成渊嘴上嫌弃,心里却是暖和美滋滋的。 “没有姐姐绣的好……” “确实不如你姐姐绣的,但是我很喜欢。”成渊收进怀里,取出一串铜钱和碎银子给她:“不管进屋还是出去都别揭脸上那层东西,很难弄的。 炒鸡蛋,下次记得要打散,油温不要太高,盐少放些,巷子东拐,那家包子不错。” 天依旧晴朗,成渊吃了包子道:“有时间我来看你,我今天得回去打听下朝中的动向。” “你明天来不来?” “不能来,你姐姐很聪明的。” “来不来!” “说不来,就不来。”成渊道。 “镇国公,别以为本宫喜欢你,就不敢揍你哦。” 咸宁“叭”的在他脸上啄两下,歪着头,抱着他脖子道:“来不来嘛?” “来啊,就是腿断了,也爬着来,要是你爹宰我,我就宰了你……”成渊看着咸宁,把软剑放进腰带。 “你……不必你动手,我爹若是前脚宰了你,我便后脚自刎,随你去。”咸宁愣了愣,认真说道。 “咳咳,我说笑的。” 养女人果然分心费力,不过好在咸宁有话直说,不让人猜,这一点成渊就轻松许多。 …………………… 皇城沐浴在阳光里,朱红色的宫墙十分高大,琉璃瓦反射着光芒,巍峨而壮阔。 奉天大殿传来洪亮声音。 “退朝——” 文武百官依次而出,整齐的从白玉石台阶下来。 “师父……”刚走到宫门口,便见到杨贤之小跑过来,看到成渊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很奇怪:“师父,解学士请您去内阁一趟。” 正愁没什么法子,这声音立刻让成渊定了心神,道:“好,这就去,贤之你与我一起,我正好有事问你。” 到了内阁办公之处,七八个人纷纷看过来,这个镇国公可能是运气旺,谁沾着他谁就旺。 解缙当初跟其他人一样,但如今直接是内阁大学士。 杨贤之跟着成渊,直接被提升了许多,礼部尚书做的风生水起。 谁跟镇国公,镇国公就旺谁。 杨荣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说不定也能跟着镇国公好好的学一学,想到这里便道:“镇国公,你那镇国书院还缺人吗。” 成渊愣了愣:“当然缺,缺很多的学生啊。” 杨荣想了想,笑道:“我那逆子整日不读书,天天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想送到镇国公那里教教。” 正文 214.宴请沐家 , “杨学士不怕我把贵公子教残?” “不会,不会。”杨荣笑道。 内阁当值的七人中,与解缙、胡广、黄淮、胡俨、金幼孜、杨士奇相比,杨荣最警敏。 朱高炽被立为太子起,杨荣就升任右春坊右谕德,授奉训大夫,每日分值进讲经史, 与在内阁当值的诸臣同被赐给二品金织衣。 他评议各部门事宜,都能符合朱棣的意旨,并受到厚赏。 朱棣这人处理政事非常威严,他与大臣们议事无法决断时,常常发怒,大臣们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但杨荣一到,朱棣脸色便转好,因为朝政总能得以决断。 “那过几日, 请杨公子来镇国公书院。”成渊说道:“到时候教训杨公子时杨学士别心疼。” 成渊认真道。 杨荣道:“绝不心疼。” 坤宁宫。 徐皇后询问值守宫门的官员和咸宁宫的宫女弄墨:“公主当时是何时发现离宫的。” “回皇后娘娘,入夜时分发现。”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咸宁就已经离了咸宁宫,当晚出宫的都有谁?”徐皇后抽丝剥茧。 “回禀皇后,公主失踪当晚,入夜时分只有湘王妃的马车离开,当时后面跟着内侍和女官。” 朱柏急忙道:“皇嫂。” “当晚湘王府带了三个内侍,四个侍女。”湘王妃细细回想:“当时咸宁她有些情绪不对,怪我没有注意。” 徐皇后摇头:“咸宁如此,是本宫没有管教好,怎么能赖上你们。” 随后她看向守城的官员道:“本宫记得,当初你说是四个内侍,也就是说多出来一个,必然是咸宁,宫里衣服出宫后都很显眼, 去查。” “臣遵旨。” 七月初九, 朱棣与徐皇后,朱高炽等人在武英殿宴请沐家。 成渊,朱能,李让,袁容是名义上的选婚使,各自从东门进宫,同入皇宫武英殿。 成渊有权利在宫中坐轿,李让和袁容也是,不过他们谁也不会去用这个特殊的权利,大家步行而入。 而驸马候选人沐昕,也在昨天赶到京城,与黔国公沐晟,走在后面,一起进了宫。 到武英殿门口不久,便有四个宫装侍女迎了上来,福身施礼:“见过镇国公爷,成国公。” “免礼。”成渊大袖一拂,走到朱能身边,略微紧张道:“朱兄,今天是赐婚书吗?” 朱能笑吟吟道:“这一次,肯定是赐婚书无疑, 皇后和陛下已经将婚书准备好了,只是不知是哪位公主,镇国公心里要有个准备啊。” 宫里百官基本都知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家的四公主可是钟情于镇国公,宫里个个都是人精,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的不讲而已。 成渊摇头笑道:“做什么准备,陛下嫁哪个公主,我做臣子的支持就是。” 他是放心的,反正咸宁不在,沐家找不到自己儿媳妇,那可别怪自己。 旁边的李让道:“三妹夫,我与公主觉得,若是你开口求赐,总是可以促成一段好事,大家都宠爱四妹,就是怕安成难过。” 李让熟知宫里内幕,所以他也是自然而然的解释,说完忽地道:“三妹夫可有听我再说?” “当然,二姐夫的话,自然是认真听的,有时间跟公主一起来府上。” “好说好说。”李让笑道:“就是家里孩子闹腾,去了太吵闹。” 朱棣身边的近侍刘义走过来,看了眼成渊道:“上次御医诊脉说娘娘是肺热咳嗽,国公爷给皇后推荐的方子待会儿留下。” 徐皇后上次咳嗽,这事御医诊了好几次,病情大家都知道,但是唯一见效的还是成渊说的方法,因此刘义又来询问。 成渊将上次的方法又告诉刘义。 沐昕和沐晟走在后面,肃穆安静。 红墙黄瓦的宫道,高及数丈,侍卫们站的如同钉子一般,衣甲鲜明,沐晟沐昕跟在身后,也不好吭声。 成渊和朱能常常进宫,对这种威严的将士见怪不怪,自然是十分轻松,边走边笑谈不已。 沐晟笑道:“成国公,镇国公,二位好啊。” 随后示意沐昕过来与二人见礼。 沐昕生的高大,模样也很俊朗,堪称才貌上佳,又文武双全,不得不说朱棣给自己女儿挑女婿的眼光,还真是不差。 沐昕颔首道:“镇国公,成国公。” 武英殿是皇城有名大殿之一,金黄琉璃瓦,宫宇九间宽阔,朱漆大门特别鲜艳,伺候等待的宫女内侍已经站在门口传报。 不一会儿,内务府大总管笑容可掬的迎了出来:“两位国公请,黔国公您也请。” 成渊和朱能点点头,当下在宫女和内侍的陪伴下进了武英殿大门。 黔国公沐晟,沐昕被小黄门先引进侧殿去休息。 等沐晟和沐昕走远,郑和过来一把拉住成渊道:“国公爷,陛下和皇后娘娘请您先去后殿,有事与您商议。” 成渊笑呵呵道:“先去后殿,那就先去后殿,可有吩咐是什么事?” 郑和压低嗓门儿道:“这个嘛,当然是和婚书有关,皇后娘娘跟陛下这次可是很重视呢。” 成渊一听,没有吭声,对沐家可真是上心,还专门在武英殿宴请,足以看到这阵势,但是咸宁自己藏了,就不信今天只有个名义上的婚书。 他道:“我看这沐昕是个才貌双全的驸马人选,直接赐婚书便是。” 郑和会意笑道:“咱侍候陛下也有日子了,国公也跟陛下熟悉,怎么这次反而不明白意思。” 成渊哈哈一笑,啧了一声,表示自己毕竟不是朱棣肚子里面的蛔虫,不懂很正常。 郑和压低嗓门道:“陛下对先帝爷那些公主都是平平常常,但陛下宠着咸宁殿下,咸宁殿下的这个驸马,可就不是旁人驸马比得了的。” 成渊点点头,说的也是,他娘的还真是这样,哎呀,不管是入朝为官还是做朱家的驸马,都逃不过比较。 沐昕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确实是个好苗子,可惜成渊已经捷足先登。 “哎呀,镇国公,陛下和皇后娘娘还在后殿等着,快进去吧。” “好好,那本公就先进去了,郑公公您多费心。” …………………… 大殿已经摆上瓜果点心,酒菜特别的齐全。 成渊进了后殿,徐皇后笑盈盈的迎上来,她身穿金龙纹凤袍,戴着平日大典才有的冠,端装大气。 “臣成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陛下。” 徐皇后双手虚扶,笑道:“镇国公快快请起,这次要你接黔国公,辛苦,快快请坐。” 丈母娘您今儿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的客气,我怎么不适应呢。 朱棣笑道:“成渊,武英殿待会儿开宴后,由你帮朕给黔国公赐婚书。” 正文 215.沐昕取笑 , 朱老四你脑子有包吧,让我给沐昕递婚书,你几个意思,成渊郁闷的吐槽着朱棣夫妇,双手接过封好的婚书,放在锦盘。 “成渊,带好婚书。”朱棣接过徐皇后送来的箱子, 手伸进箱子里,拿出最上面的一份婚书:“交给你了。” 是不是咸宁,是不是....成渊都有想拆开的冲动。 朱棣道:“愣着做什么,放好。” 看着沉甸甸,金灿灿大字,喜庆的婚书, 成渊叹了口气:“是,臣遵旨。” 婚书被皇帛包裹的严严实实,成渊抱着锦盘离开。 徐皇后这才道:“陛下,臣妾如今倒不反对,但是接下来的,就看陛下如何安排。” “皇后放心,朕明白。” 朱棣拿出另一份婚书,看了看递给徐皇后,示意她也看看,如果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徐皇后道:“陛下做主吧,臣妾可经不起咸宁折腾,不如早早下了婚书,也就安定了。 况且这驸马文武双全,又才貌上等的,没有可挑剔之处,臣妾对他也很喜欢。” “但是该有的过程还是要有,朕可是要面子的,皇室也要面子。” 武英殿, 内侍按照顺序上了茶。 成渊和朱能陪着黔国公沐晟品茶闲谈, 略尽地主之谊。 杨贤之跟礼部官员坐在那里暗自观察, 他今天听成渊说了云南黔国公府不少事情。 沐晟袭西平侯, 封黔国公。 沐昂,官至左都督。 沐昕,驸马都尉,即将娶陛下的公主。 黔国公沐晟示意沐昕,过来给朱能和成渊问好。 沐昕年轻气盛,做事也十分的骄傲,因常参与云南平叛的事,骨子里带着傲气。 成渊看了眼沐昕,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沐晟走过来,压低声音对成渊说:“镇国公,可要在陛下与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说着便从袖子摸出东西,想要塞给成渊,被成渊拒绝:“黔国公放心吧,陛下和皇后娘娘最疼爱公主殿下,选驸马是大事,肯定会亲自见见。 但是也不会多挑剔什么,毕竟陛下很满意沐小将军,到时候也就是悄悄中不中意, 顺不顺眼。没什么紧张的。” 听到这话, 沐昕对沐晟道:“哎呀, 二哥你就担心了,我这长相也没给咱们沐家丢人。” 沐昕看了眼成渊,走到不远处对沐晟说道:“就镇国公这样的,他都能娶到安成公主,我沐昕更是出色许多,二哥不必担心。” 沐晟看了眼成渊,又看了眼沐昕,道:“不是哥哥贬低你,你与镇国公比,你这脸眉清目秀些,文武双全。可是没得比,你还是认真些比较好。” 沐昕不明白,他们沐家多次平叛土司之乱,就算不娶公主,也可以位极人臣,而且听说几个公主脾气不好。 但沐昕不明白,这要是做了当今陛下的女婿,就是皇亲国戚,可不是为了娶多美的公主,而是离皇帝更近。 “哥,万一公主很丑?还不如府里的暖床丫头,该如何。”沐昕站在那里,低声吐槽。 沐晟压低声音道:“当今皇后自幼聪明,又是才貌双全,陛下也生的威武,公主能丑哪里去。” 看见吕震过来,沐晟又拿出银子塞给吕震,“吕侍郎,听说您常在陛下跟前走动,这事拜托您了。” “国公放心,我别的不会,可这说话会,该什么,不该说什么,到时候该如何说,都是有分寸的。 咸宁公主,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到时候可就是贵上加喜,这份荣耀,不是其他驸马比得了的。” 沐昕笑了:“吕侍郎说的是。” “什么,咸宁公主?”沐晟不由得惊讶出声,随后急忙看了看两侧的官员,见没人注意,这才对吕震说道:“消息可靠?” “只是自己拙见。”吕震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确定,因为他也是根据公主年龄判断的。 沐晟看了眼沐昕,直道:“听杨尚书说,这常宁公主也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而且常宁殿下随的是皇后娘娘的性子。” “是的,常宁公主贤淑聪明、谦恭谨慎、动止有礼,而且通晓《孝经》、《女则》、《列女传》,从小被徐皇后教导。”吕震如实说到。 …………………… 沐晟过来给朱能送礼时,被朱能拒绝,表示不必客气,实则是因为朱能看到成渊没有收。 提到沐家,必然会提到云南的土司之乱,沐英当年镇守云南,为此做了不少贡献。 沐昕年轻,喜欢炫耀,沐晟巴不得他鹤立鸡群,便没有阻止,让沐昕发表看法。 “我们云南的将士够厉害,就可以让他们这些土司乖乖的听我们的指令。” 朱能道:“如此下去,反反复复的叛乱,劳民伤身的,始终不是好事。” 沐昕道:“成国公,但我认为这种法子是目前最好的,没有其他合适方法。” 成渊坐在那里打着哈欠,挥挥手道:“沐小将军,太过肯定。整治云贵土司,最合适的方法,就是改土归流。” “改土归流?” 听到这四个字,朱能,沐晟等人纷纷转过头来,这个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正疑惑时,沐昕走过来道:“何为改土归流,在下也是熟读兵书经典诸子,怎么没听过改土归流,莫不是镇国公自己编造的。” “沐昕,不得无礼。”沐晟对成渊笑道:“镇国公,这小子读了些书才如此乱说,国公不要计较。” “沐昕读了多少书,他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本国公编造?大明朝这翰林学士哪个读的书不多!” 成渊不想做大度之人,这个沐昕取笑自己,自己肯定不愿意。 提出改土归流,被沐昕说成编造,自己还不能计较,这是什么狗屁。 “吵什么呢!朕听听。”朱棣带着朱高炽和几个小黄门走进来。 “奴婢倒是听到改土归流。”刘义笑着补充,适当的挑出来这几个字给朱棣,毕竟朱棣感兴趣,他们侍候人的就得眼睛灵活。 改土归流! 这词听着陌生,朱棣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倒是忘了自己今天开宴的正事,眼睛微微眯着追问成渊:“成渊,何为改土归流?” 朱棣眼睛带着惊讶,云贵之事他可是头疼的很,若是能够自己掌握云贵,又何必借沐家之手。 他自嘲的笑了笑,虽说沐家也被封了黔国公,但是当初云南在靖难的时候却是处于观望状态。 登基之时,日思夜想的都在考虑关于西南之事,在心里如一根刺扎着,他是一位责任心极重的皇帝,正是因为西南动不动就土司叛乱,才让他不得不依靠沐家。 但是,他知道没有人可以解决关于西南的土司叛乱,所以从未与他人提起。 方才听到成渊关于西南一带改土归流的话,不觉有些好奇。 正文 216.抢了风头 , “成渊,你过来。”朱棣眯起眼睛,细细询问起来,竟然是连开宴这件事也直接给抛到了脑后。 “陛下,那臣就简单说说。”成渊清了清嗓子。 沐昕觉得很操蛋,这今日到底谁才是主角啊,自己被这个镇国公抢了风头。 “改土归流, 以夷制夷,推恩令,可以在云、贵、川、荆湘之地推行。 “改土归流”有利于减轻土司对当地人土人压迫和剥削,减少叛乱。 但是在推行改土归流政策,西南土司也会起兵反抗,这个是必然的。 而以夷制夷”, 则是通过任用夷人为官以达到治理夷人的目的。” 故元始创土司制度。又按照土人首领所纳土地大小及人口多少进行册封品级。而故元授予土司诰敕、虎符、驿传玺书、印章等信物。 土司兵力在戍边将士中, 占二三成, 到了万历年间,更是占六七成,在大明朝廷西南军事行动中的重要地位。 虽然土司制度存在一定的缺陷,但“以夷制夷”的策略一定程度上巩固了国家领土的统一和边疆的安定。 【历史上,永乐年间,明朝土司制度逐渐完善,对诸土司的掌控力度渐为强硬,诸土司反叛的原因与明初已然不同。 这一时期,土司大都以如下两个原因反叛:一、争夺土地、人口;二、与流官矛盾深厚,杀流官泄私愤。 明朝土司制度逐渐完善后,诸土司开始追求各自的利益,破坏当地的稳定,从而与明朝产生直接的利益冲突。】 自朱棣登基后,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两三次,都是沐家平定,因此朱棣才更加笃定要与沐家联姻。 成渊解释完以夷制夷和改土归流, 便说了推恩令。 推恩令是这两个里面最好理解的, 西南土人有不少不愿意归顺朝廷,那些世袭的土司山高皇帝远,也不怕朝廷,就成了为非作歹的土皇帝。 有些土司压榨土人太狠,叛乱。还有土司带头起乱。 成渊提的以夷制夷,到明英宗后,便已经出现改土归流,以夷制夷这种概念,朝廷对此将荆湘的土人调到其桂,川,让他们平定土司之乱,并且给他们丰厚奖赏。 沐昕见到自己风头被抢,当然是不愿意的,他也开始发表自己意见,怎么安排兵马叛乱,怎么安抚土人。 可沐昕说了一大堆,却没有一个切中要害,连沐晟都听不下去了。 而成渊依旧提改土归流,就单单这四个字,便是一下子惊醒了朱棣,深入朱棣的脑海里。 永乐大帝兴奋的直嚷道:“不错, 没想到宴前还能听到如此建言,哈哈。” 这边坐着的沐昕看到众人纷纷跑去与成渊讨论,就连自己兄长也在夸成渊的改土归流不错。 沐昕有种被抢了风头的感觉。 他确实感受到自己风头被抢。 改土归流,这确实是治本之道,没想到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有如此高见,再者想到咸宁因者兔崽子偷跑出宫的事,朱棣眼眸微微眯着,眼睛的缝隙里竟然有一抹庆幸。 “改土归流是你自己想的?那朕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朱棣是个军事谋略迷,这好奇心一出来,就收不住了。 成渊意识到,自己方才为了打压沐昕的骄傲,提出来的改土归流,成功吸引了朱棣的兴趣。 这改土归流,以夷制夷看起来很对朱棣的胃口。 他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打算,如果能借这件事跟朱老四讨价还价,偷藏咸宁的事情是不是能忽略? 成渊便道:“不错,这个改土归流,正是臣最近才想出来的。” 朱棣沉默片刻,道:“若是改土归流,势必会引起土司的反抗,就如你前面说的引起战乱,所以改土归流听起来不错,实则更容易引起土司叛乱。” 沐昕道:“陛下说的有礼,正是如此。这镇国公的改土归流是太肤浅了。” 前面我不是说了会引起叛乱吗,这改土归流就跟削蕃一样,那些土人肯定会联合起来反抗的。 成渊道:“陛下,臣提改土归流,也说了会引起叛乱,所以才对陛下提了以夷制夷的策略。 朝廷可以调湖广,川一带得土人,去西南之地,用他们制衡西南土人,进行不断的分化,从而再用推恩令。 说句陛下不爱听的话,就算不用改土归流,土司依旧叛乱,依旧起兵,他们最终都会反。 只要朝廷大军及时制止,以及调过去的土人做好镇压,根据各地土司的情况,采取因地制宜的策略。 不服气的土司,直接出兵镇压,如果愿意服从朝廷,可以给厚禄,给他们相应的好处,放权换富贵,想来是许多人愿意的。” 沐昕道:“镇国公想的太简单,你以为三言两语的策略便让土司问题解决?” 朱棣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 成渊也不知道面前这位永乐大帝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话说到这份上,自然是得继续说下去。 “土人叛乱,不仅是土人有问题,朝廷也有很大的问题。”成渊缓缓说道。 朝廷有问题,朱棣对成渊批判朝廷有问题这话,双眉紧皱,有些不悦。 站在一旁边的袁容和沐昕都纷纷心里笑开了花,这个成渊好大胆子,这下可是要把陛下,太子惹毛了。 说朝廷有问题,不就是再说陛下和官员有问题,这话谁爱听啊。 “有什么问题!”袁容也是武将,仗着被朱棣看重,他起来反驳:“三妹夫,你真是出言不逊。” 敢说朝廷有问题,这不是连带陛下与百官一起骂了。 “广平候,大殿上只有镇国公,没有什么亲戚称呼。”成渊说道。 袁容被反驳的哑口无言,永乐第一公就连后宫的妃嫔和公主见了,也要问候一声的国公,他这广平候管的有些越级了。 成渊看了朱棣一眼,道:“朝廷治西南总是将土官和土人视为一体奖赏,土官不仅得土地,得赏赐,可对土人又有什么好处。 山高皇帝远,土官和朝廷某些贪官一样层层剥削,压榨土人,土官得了好处,但这只是对土官来说。 绝大多数的土人,什么赏赐也没有得到过,他们都没有感受到朝廷的恩德,又怎么会忠于朝廷。 朝廷为了让土官服从,就会赏赐,时间久了,土官并不会感恩戴德,而是变本加厉起来,觉得朝廷怕他们。 而且适当的制造事端,或者去怂恿放纵土人,这样朝廷又会给土官赏赐,土人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正文 217.如何实施 , “没有得到朝廷好处,他们也就觉得朝廷对他们可有可无,日子久了,他们绝对不会感激服从。 所以臣才说改土归流,削弱土司土官的权力,同样要分清楚土人和土司,要区别对待。 土人才是大部分, 土官土司朝廷直接削弱就是,重点该放在对土人的优待上,给土人需要的东西,让土人感受到他们离不开我大明朝廷。 如此一来,那些衣食无忧的土人又怎么会跟着土司去起兵叛乱,如果土人不情愿反朝廷,土司就算再大的能力, 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臣以为,到时候选得力大臣,面对不同程度的土人,进行拉拢,打压或者分化,就是一套有效的办法。 朝廷卫兵与交换打乱的土人将士驻守西南重要之地,每年都要换新任官员,长此以往,便会慢慢解决。 这比朝廷也该出兵镇压,反反复复要好多了,若是陛下还不明白,想想赈灾时贪官克扣粮食,百姓怨恨朝廷的例子,自然就明白了。” 朱棣从刚开始的不悦,慢慢的改变了他的看法,土司叛乱,土人叛乱起起伏伏,这些问题显而易见。 “土官拿朝廷的钱粮,借花献佛, 收买了土人,土人过日子得去仰仗土司和土官,如此一来朝廷吃力不讨好。 而且每次镇压,一个土司谋反,朝廷都是一刀切,不分情况,出兵剿灭。这样的情况下,土司一旦叛乱,土人知道自己必然也会死,又得了土司好处,他们便会抱团取暖变成一体,对抗朝廷。” 听到这些,朱棣眼睛一亮,他多年对付敌兵的法子,隐约觉得可行。 说来也奇怪, 当初自己脑海里尾大不掉的东西,却无意中被直指实质,这让永乐大帝震撼不已。 不错, 自己这个女婿真是不错……朱棣心里惊讶,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道:“不错。” 这小子除了拱自家白菜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得到了朱棣淡淡的肯定,沐昕和沐晟还有其他官员也都不在做声。 毕竟这件事陛下都赞扬了,他们怎么能跟着乱说。 杨贤之不由得感慨,自己师父可真是厉害啊。 朱能也觉得成渊对西南一带提出的法子很是佩服。 武英殿侧边,梅兰竹菊屏风排列,四面屏风把酒宴隔开来。 徐皇后在朱棣进殿时,就带着几个女儿悄悄坐在后殿的小门。 永平公主,永安公主,安成公主也坐在那里,原本是来打分的,反而听到了外面的论政。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这么近的听到政事议论。 刚才袁容反驳的事,她们也都听见了。 徐皇后低声道:“你们姐妹都是一起长大的,玉英,告诉你那驸马,别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揪着小渊子不放,我们该以朝廷为重。” 安成自然听的明白,看了眼永安公主没有说话,她对两位姐姐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每次看到袁容咄咄相逼,她就十分替成渊憋屈。 “是,母后。”永安公主点头,这件事她也说过袁容,但是终究是自己家的人,有时候还会跟着一起敌视成渊。 但今天她们听到大殿的高谈阔论,也不得不佩服成渊。 “镇国公是不可多得的大才。”永平公主眼里都是羡慕,只是微微有一些遗憾,谁不希望自己男人是人上之人,但李让待她也是极好,平平凡凡也不错。 安成公主嘴角带起笑意,眼里都是对自己男人的敬佩与光芒。 朱高炽笑道:“爹,时辰快到了呢,先开宴吧。” “陛下,臣到时候再与陛下,好好的探讨探讨。”成渊笑道。 谷 朱棣这才从他感兴趣的改土归流里抽身出来,道:“开宴。” 内侍默默走到屏风后。 然后徐皇后点头,内侍得到示意后,开始分发笔墨纸砚,这些红纸上面写着同一个名字:沐昕。 她们几个是要给沐昕打分的。 虽然沐昕肯定是驸马,但是为公主选夫婿的规矩不能少,毕竟沐昕与公主都没有见过,这道流程很是重要。 成渊,朱能,沐晟做婚使坐在左右,他们并不知道屏风后坐着几位公主和皇后在打分。 见朱棣坐下,礼官开始按照礼制,一步步进行。 沐昕自酒桌旁而起,抬头道:“沐昕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沐昕,抬头,让朕好好看看。”朱棣知道这个人即将是自己的爱婿,神情倒也和颜悦色,很是高兴,抬了抬手说道。 沐昕立刻奉了旨,又拜了一拜,这才恭敬的站在前面,目不斜视,等着朱棣问话。 朱棣虽说是为了笼络沐家,但看到女婿如此眉清目秀,身材修长,满意的点头,嘴角露出笑意:“果然是少年英才,朕看起来很是顺眼。” 沐晟和沐昕站起来,连忙拱手对着朱棣和众人笑过。 “沐昕,朕这次让你们来京城,你已经知道意思了吧,朕要把自己的公主嫁你,望你好好善待。” “谢陛下,能迎娶公主殿下,乃是沐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今后定会好好为朝廷效力办事的。”沐昕回答道。 朱棣一笑,晒然道:“沐家与国一体,镇守云南,朕心里记着这份恩义,如今能得沐昕这样的少年才俊,是朕之福,大明之福。” 徐皇后坐在屏风后,看了眼安成公主和永安公主她们,低声道:“这沐昕是个不错的翩翩少年郎。” 永安和永平点头,她们也觉得这个沐昕不错。 唯独安成没有言语,她想起上次成渊与她说的话,看这沐昕眉眼果然都是戾气,只觉有些心惊。 但依然在红纸上,画了一笔。 成渊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婚书,心里砰砰直跳,这婚书里的内容,他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 一旦这婚书赐下,制曰百官,诏曰天下后,便不可更改。 成渊瞧着高兴的沐昕,想象着咸宁会站在沐昕身边,搂着那人脖子,撒娇说笑的可爱样子,成渊就觉得自己心缺了一块儿。 沐昕能文能武,样貌也不错,他就胸闷的喘不上来气,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要捏住一般。 可是沐昕没有任何把柄,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也无法挑刺。 想到咸宁到时候幽怨责怪他,甚至可能怨恨他,就心里焦虑不安。如果沐昕真的如历史上会殴打公主…… 成渊甚至想过,他护送咸宁去云南,半路上来个私奔。 但成渊做不到的,毕竟还有安成和孩子,到处都是大明的土地,难道逃去海外吗。 他头一次有无力的挫败感,可以改变其他人的命运,却改不了自己的。 成渊觉得上次从山东回来,朱棣给他看的婚书,当着咸宁和自己的面说的话,就觉得焦虑。 他食之无味的坐着。 正文 218.汉王有请 , 酒宴结束,礼部将明日赐婚书的时间定下。 朱棣随后便让郑和带沐晟和沐昕去乾清宫说事。 宫里亮起宫灯。 成渊还想磨蹭会儿,看看朱老四到底是嫁哪个公主,却看到被侍剑扶着出来的安成公主。 我进宫时没看到她啊……成渊走过去将她扶住,道:“殿下怎么来了。” “本宫不能来?”安成直视着成渊:“驸马有心事。” 原本成渊今天高谈阔论说西南,安成对他的崇拜值已经拉满,谁料出来后, 他见到自己不欣喜,还如此问,瞬间不乐意了。 那我还怎么去咸宁那里……成渊开心的笑起来,走过去把侍剑赶到一边去,“我只是觉得殿下挺着肚子进宫太辛苦了。” “国公爷,不辛苦的,石开他们把马车停在那里。” 成渊看了眼侍剑, 这个多嘴又多舌的丫头。 “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是不是又跑去偷喝酒了,你别忘了,那箭伤虽愈合,但大夫叮嘱少饮。” 成渊握住她的手道:“殿下怎么如此的懂我,竟然又知道我喝酒去了,下次绝不偷偷喝了。” “既然知道,为何偷饮。”安成别过脸去不理他, 成渊之所以顺水推舟,是不想解释自己这几日的去处,喝酒这事,小。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朝宫外走,看她脚步蹒跚,成渊俊朗的脸庞上都是无奈和疼惜:“离宫门口还远, 不如……” 下一刻,她便被横抱起来, 耳边响起成渊的笑声:“殿下,其实从现在起,这个就叫公主抱,名副其实。” 安成将脸埋在他胸膛,嗔怪道:“快放我下来,讨厌” “谁在看?宫里哪条规矩说,驸马不能抱公主,讨厌吧,你越讨厌我,你就会越喜欢我。” “不害臊啊,就不怕风纪官弹劾?” “殿下,我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夏风吹来,青衣和荷青色的衣裙随风荡起,在庄严又安静的宫道上,越走越远。 回到府里,正准备了西瓜吃,便被告知汉王府的长史求见。 汉王长史匆匆赶来,一见成渊便满脸堆笑,先向夫妇两长长作揖, 再打哈哈的笑着道: “国公爷恕罪,安成殿下恕罪,都是我考虑不周, 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们用膳,可是我们王爷有事,我也只好厚着脸皮过来叨扰。” 成渊看了一眼汉王长史,道:“汉王殿下不是在宗人府吗,他怎么了?” 汉王长史笑容可掬的道:“国公爷可是忘了,陛下虽然罚王爷面壁思过,但是说话做事倒是没限制。 这不,我家王爷说,他当年在燕王府的时候,都是跟着您一起,啧啧啧,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他一个人想找人喝酒,这不,就差我来请国公爷。” “陈长史,二哥面壁思过,不许他见任何人的。” 陈长史笑嘻嘻道:“不会的,陛下和皇后怎么会真的做,而且汉王殿下也不一定就有罪啊,浙东不是正在打吗。” 成渊与汉王长史说了会儿话,那长史便说自己去门外侯着。 “来人,换衣服。”成渊道。 “宗人府,可不是想去就去的,二哥面壁思过,你若是去了,会挨父皇骂的。”安成翻开账簿道:“二哥是父皇亲儿子,他不会责怪的,但是你去了,意义便不同…… 虽然父皇和母后重视你,但是凡事不可做太过,太满,这个时候就别显兄弟情义逞强了。” 成渊道:“还是去一趟吧,我让后厨做些菜,去看看汉王,这种事不好推脱,再说我们当初也有交情。” “我知道他是我二哥,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情义,但是还是谨慎些好,在浙东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前,你这交情又能值几条命。” 但是国公府门外,汉王长史似乎就是赖着不走。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石开就备了两个食盒,成渊道:“去去就回来,其他的事我不乱说。” 成渊是不想正面跟朱高煦不合,有时候没有办法。 “殿下,我告诉过你,我虽是太子的老师,但是我也无法做到不理汉王,既然汉王找我,我就得去,毕竟……” “你若是去了,今晚别回来!” 成渊看了安成一眼。 见她此刻对自己冷若冰霜,疏离淡漠,苦笑道:“算了,不说了,今晚不必留门。” 安成依旧没有反应。 成渊将她抓住自己衣袍的手扒下,让石开带着食盒快步出门。 正屋里,安成扶着桌子,正要坐下,一个趔趄,脚下一滑,狠狠地被凳子角撞在腰间。 幸亏侍剑连忙扶住,扶了下,但还是因为惯性跌在地上,痛的叫了出来。 “啊!” “殿下你没事吧。”侍剑对着门外的小厮喊道:“快去宫里请御医。” …………………… 宗人府。 朱高煦坐在桌边,安静的看着兵书,耳廓一动,听见脚步声。 这时,门口进来一道身影,喊道:“汉王殿下。” 朱高煦起身,先是点点头,随后迎上来说道:“成先生,你终于来了。” “汉王殿下找我有事吗?我听长史说是急事。” “噢。”朱高煦平静的解释:“浙东倭战能否赢,事关丘福的生死,本王请先生来就是为了让先生,您去老头儿哪里试探试探,本王定重谢。” “汉王说的什么话,当初你我一起去荆湘接湘王时,也是生死之交,上次被人诬陷那封信,汉王帮我澄清,此事我成渊作为男儿该报。” 成渊打开食盒,葱爆羊肉,煎鲜鱼,胡椒醋鲜虾,烧肘子,香酥鸡,菜心炒鹅肝。 香米饭一碗,一壶冰镇的酒。 朱高煦闻了闻酒,笑道:“好酒,菜也不错。” “想着汉王殿下没吃好,特意让府里厨子做的。” 朱高煦听完深深看了眼,含笑道:“成先生这份心意,本王心领了。” 朱高煦边吃边摇头:“是我太想要得到老头儿认可,才传了假捷报,可是成先生你是知道我的处境。 母后总是跟我说,高煦啊,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要多照顾他。老头儿答应靖难成功让我做太子,这你也知道。 我努力去做,就是希望获得老头对我的认可,让他知道,我朱高煦也不比朱高炽差多少。” 这话成渊是不好接的,他就默默坐在那里听着。 朱高煦大剌剌举过酒杯:“成先生,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成渊摇头道:“我吃过了,王爷慢用。” 两人一番话交谈下来,成渊便知道朱高煦叫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朱棣面前劝几句,将面壁时间缩短。 顺便帮丘福说几句好话。 成渊虽然来看朱高煦,但是他可不敢冒大风险。 现在陪着朱高煦喝酒吃菜,帮他去求情就不好说,万一朱棣生气,不打亲儿子打自己怎么办,对自己总是不太好的。 朱高煦喝多了,抱着成渊直接喊爹,说什么自己心里苦,做再多也得不到亲爹亲娘的认可。 “你们从小就让我让着大哥,可是谁来让我啊!”朱高煦哭喊。 正文 219.看戏的赵王 , “本王上要让大哥,下要让老三,谁让本王啊。”朱高煦怕啪的将酒杯摔掉,站在那里连说带吼。 朱高煦骨子里,内心都希望得到朱棣与徐皇后的认可,但是在嫡长制里,哪怕他做的再好, 敢以下犯上,就是谋逆。 这种滋味,恐怕朱棣是最懂。 成渊可不敢多接这种话,他就怕纪纲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浑身都烂透了的货色陷害自己。 面对朱高煦如此哭哭喊喊, 成渊也只好想办法开溜。 成渊原本不该来宗人府,就像安成说的理由, 但不来不行啊, 朱高煦让自己来,自己也来了。 朱高煦让成渊到朱棣跟前替丘福求情这事,被成渊果断拒绝。 他听完吐槽,起身告辞回家了。 ……………… 乾清宫。 朱棣趴在桌子上摆着小山小旗,在那里玩行军打仗的瘾,让吕震帮他击小鼓。 刘义进来道:“陛下。” “安成怎么样?御医怎么说。” 刘义道:“奴婢送了补品过去,说是摔倒了,腹中胎儿无事,御医开了药,吃几帖就好了。” “摔倒的?成渊怎么搞得,他一点也不对朕的女儿上心。” 吕震道:“刚才臣进宫,听说是汉王请镇国公去宗人府,公主劝他,心急之下,不小心摔倒的。” “什么!”朱棣将手里的小旗丢下:“朕不是说过, 不许去宗人府,高煦真是想尽办法请, 昨天请朱能,今晚请成渊,他朱高煦怎么不把宗人府房顶掀翻了。 这笔账,俺到时候跟成渊算。” 刘义看了眼郑和,陛下还真是太偏心了些,昨晚把成国公训了一顿,今晚又给镇国公记一笔账。 …………………… “回皇后娘娘,已无大碍。”御医诊过脉后轻声说道。 “让厨房的婆子煎药。” “是,娘娘。” 御医,丫环,尚仪女官……房间里都快站不下了,匡愚也在旁边。 突然,房内娇柔带着清冷的声音响起: “母后,成渊在哪儿?” 安成开口询问,而且她问的还是成渊。 徐皇后脸色有些不好起来,丫环婆子立刻察觉不对,谨慎的低下头去不言语。 “他在外面,本宫怕他吵到你,便不许他进来。” “噢。”许久后,安成应了一声。 “匡愚,去找你师父。”徐皇后清冷道。 我师父?师父没回来……匡愚恭敬的答话道:“是, 娘娘。” 匡愚马上意识到,他必须去给没回府的师父通风报信,随即退出门去。 半炷香后,成渊刚走进府门,就被匡愚拦住,将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得知安成和孩子没事,成渊心里也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来了? 成渊随即意识到,此事朱老四肯定也知道了,徐皇后来找自己麻烦。 寻借口自然不可,这是十分愚蠢。 随后将外袍直接丢掉,将那青云靴子脱掉一只,又故意将地面的灰尘与自己脸面抹了两把,跑向卧房方向。 走了几步,又拔下头钗在没靴子的脚底划了一道。 血顿时渗出来,将白袜染红。 匡愚看的疑惑,师父这是做甚……随即便抱着外袍和靴子追着。 “殿下……” “殿下怎么样?” 成渊从门外进来,他虽然在宗人府喝了酒,不过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不会犯错误的。 安成穿着白色单衣靠在床边,徐皇后端了汤药,此时正一勺一勺的喂给女儿。 成渊站在那里,没人搭理他。 徐皇后脸色脸上带着愠怒,正要起身呵斥责罚成渊时,却见站在门口的成渊,衣衫不整,如同逃难的。 不仅脸上都是灰尘,外袍也不见了,头发有些乱糟糟,靴子只有一只,就好像跑的很急一般。 正因为少了靴子的缘故,他平日里的国公架势和气派荡然无存,反而十分狼狈。 “殿下怎么样……殿下不会有事的,孩子呢……”成渊说话时,眼里脸上都是焦急,似乎已经急到发疯。 原本想要发火的徐皇后,就算曾经是女诸生,聪慧绝顶的徐皇后,此刻也被“动作演员”的镇国公蒙住了。 徐皇后掖了掖被角,责怪的心思也没有了,淡淡的说道:“御医说了,没有大碍,但需休养。” “太好了,若是殿下有事,臣绝对难辞其咎。” 不修边幅的成渊此刻竟然还擦自己的眼泪,徐皇后也不好在呵斥,因为这个驸马做的很合格。 “小渊子,这么晚去宗人府看高煦,本宫那儿子怎么不留你住下?” 成渊乖巧的不回答。 虽然有些演给徐皇后看的成分,但是他心里确实很心疼安成,自己的女人孩子怎么会不重视。 匡愚抱着衣服和靴子……心里十分的奇怪,明明是师父自己脱的衣服,给脸上抹的灰尘啊。 徐皇后道:“去将靴子穿上,堂堂国公如此落魄,岂不叫人笑话。明日还要进宫,去歇着吧。” “是,天已晚,臣立刻命人将厢房收拾给几位女官大人住,在准备饭菜。” “呀,这脚怎么了?”侍剑指着他的脚惊讶道。 “什么?”成渊疑惑:“脚怎么了?” 这就是功底了,要装作没有意识到,更加凸出自己的担忧和急切。 徐皇后道:“肯定是脚没穿靴子,被硬物割破了,御医去处理下。” “臣没事,这不算什么,自己简单包扎便好,让御医留在这里照顾殿下。”成渊说完便跛着离开。 “师父?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匡愚跟着成渊到书房后吐槽:“虚情假意乃小人也。” “不可大声,你想让师父被陛下拉去打板子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此乃真理。” 匡愚道:“唉,师父,你辜负殿下对你一片真情,在狡辩。” “对于殿下来说,她见我如此,反而要比我的真实反应更开心些,再说我也是真的担心她,夸张了些而已。” 匡愚无奈,但还是选择包庇自己师父。 成渊立刻让人安排住处,厨房又做了夜宵给徐皇后,随后他将徐皇后带来的侍卫安排在周围,又命石开将几条街的兄弟今晚守着巡逻。 ………………… 赵王府。 朱高燧虽然不吭不响,但他喜欢看着两个哥哥斗,两头搅浑水,只要在朱高煦那个火药桶子前点火星,立刻就炸了。 “去宗人府了?听谁说的?”朱高燧夹起菜,品一口酒,小眼睛滴溜溜的,别看平常安静无害,心里阴着呢,还特别爱在文臣武将面前摆谱儿。 纪纲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五脏六腑烂透了的货色,被赵王金银珠宝就诱过来了,两个阴暗货色碰头,没有什么好事。 “听宗人府里的守卫说的,汉王还说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不是。”纪纲这一次倒是没有冤枉朱高煦酒醉的话。 “成渊说什么了?” “那家伙机灵的很,什么都没接话。” 赵王朱高燧小眼睛转了转:“他们这群武将还不是我们朱家赏口饭吃,文臣抱着老大的臭脚舔,武将整天往老二那边窜,一个丘福将定罪还不够,非得折腾。” “本王哪里差,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杂碎。” 正文 220.婚书在此 朱高燧狠狠地骂到,他对文臣武将嗤之以鼻,随后便起身拿出盒子,放到纪纲的面前道:“两颗夜明珠,纪指挥使收好。” “呦,赵王殿下,这多不好意思。”纪纲盯着夜明珠, 眼睛发光,不停的眨着。直接收到自己袖中。 朱高燧笑了笑,道:“纪指挥使,今后本王的事情多拜托你了,下次有了好东西,绝对忘不了你。” ………………………… 徐皇后起的很早, 带着安成在国公府花园乘凉,一大早儿,成渊就让人准备了饭菜,随后说自己镇国书院有些事情,便匆匆出宫去了。 他先是到咸宁那里转了一圈,简单的交待了沐英,沐昕他们在宴席上面的事情。 咸宁奇怪道:“为何到现在还不知道给我还是常宁招驸马?” 果然,公主的智商还是有的。 成渊道:“这次确实突兀,但今天选定吉时下婚书,到时候便知道是你,还是常宁了。” “狗男人,反正人家不想去云南,那个沐昕就算文武双全,人家也不愿意嫁他。”咸宁略微撒娇道。 成渊开心的地笑起来,一抱搂住咸宁,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那就把你藏一辈子。” 咸宁眉眼弯弯,甜甜一笑。 “我得回去了,今天要赐婚书。”成渊说完便简单收拾, 离开院子。 ………… 沐晟走到皇宫正门, 心里有些特别的激动,这个激动不是看到皇宫的雄伟而激动。 是因为今日拿了婚书,就代表沐家会在永乐朝平安无事,得到皇帝信任。 几个人下了马,后面跟着数十名铠甲崭新,布衣崭新的侍从,扛着抱着挑着担着礼物,聘礼都是系了红丝绸。 沐昕跟在沐晟后面,他即将成为大明驸马,今日穿着崭新衣服,跟在哥哥后面。 沐晟作为长辈在前,充做父亲。 众人行至午门正前,按照礼部官员的指挥,进行三拜九叩之礼,对着宫阙拜。 然后沐晟拿出事先准备的表文开始诵读,表文并不太长,但是一字一句读起来,也花费不少时间。 礼部官员接了表文,然后仪仗才起来继续向前,绕至宫城正门,继续下马再拜,至宫城内东门, 再拜,如此循环着向前。 礼部尚书杨贤之和侍郎吕震的对着拜礼的沐晟道:“朝恩贶室于黔国公沐晟之弟,沐昕习先人之礼,使臣鸿胪寺副使……恭请纳采……” 刘义随后带着一群小黄门,领过大雁和麋鹿,抱着鸳鸯。 随后刘义捧着朱棣的回表,又读了许久,足足折腾一个时辰,其他人站在宫阶下等待。 沐晟见刘义要走,立刻起身道:“该宣布婚配哪位公主了。” “此事,陛下有安排,走吧,待会儿便会下婚书。” 沐晟觉得奇怪,按道理这个时候就会说出公主的封号。 但皇帝最大,沐晟不好多问,带着沐昕行三拜九叩之礼,恭谢圣恩,进了乾清宫。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成渊等人已经坐在乾清宫西殿内等候。 “镇国公,该赐婚书了。”坐在他旁边的朱能敲了敲桌子。 成渊心神不定,他茫然抬头,却见众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当下直接站起来。 朱棣皱眉,但眼里带着观察,道:“成渊,赐婚书,傻了?” 袁容和沐昕,吕震都一脸看好戏的架势。 屏风后,徐皇后看了眼安成,用唇语无声的问道:“那件事情,你与他说没有?” 安成摇摇头,无声回应:“父皇不许我告诉他。” 成渊机械的出列,接过锦盘,随后将婚书的皇帛拆开,双手拿着婚书交给沐昕。 “镇国公?”沐昕双手使劲儿,就是拽不出来婚书,疑惑的看着成渊,这个镇国公手劲儿真大:“镇国公?可是身体不适。” 成渊强笑道:“这些日子忙碌,确实有不适的地方,拿好婚书。” 他想好了,如果真这样,那他就把咸宁藏一辈子,看他们如何找到,到时候搞假身份假名,也是可以的。 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婚姻必须行六礼才可,既送礼求婚的纳采,询问女方生辰和名字,送礼订婚的纳吉,送聘礼的纳征以及议定婚期的请期,新郎亲自迎娶的亲迎。 沐家在云南,山高皇帝远,所以这些礼节今天都会在这几日办完。 纳采问名简单,如今皇室的恩旨已下,鸳鸯,大雁,鹿等十样吉礼到了皇宫,随后就是看双方是否合婚。 司天监占卜后,便正式定婚期,选择良辰吉日过门。 但是指定沐家为驸马这种事,这次不需要占卜,直接进入到吉礼问名赐婚书这一步,定下亲事。 除非男方退回婚书,否则,这名份就定了。 今日赐婚书后,就是纳采问名。 朱棣道:“郑和,宣读。” 郑和作为掌婚使,高声宣布: “有制,朕之第五女,常宁公主,年已及笄,可议婚配,特与沐家第四子沐昕结百年之好。” 殿内的人立刻三拜九叩,恭谢圣恩云云。 “怎么会是常宁!”成渊听到名字蹭的站起来。 他记得那天,徐皇后,朱棣,还有郑和,咸宁,他自己。明明朱棣是说咸宁下嫁云南。 朱棣皱了皱眉:“你有意见?那你希望是谁!” 这孩子是咋了……徐皇后坐在屏风后不由得惊讶,难不成……他跟常宁也有关系……那自己可饶不了他。 安成也有些微微皱眉,绞着手指,心想这家伙怎么又胡言乱语了。 朱高炽立刻帮成渊岔开话题,笑呵呵的说道:“镇国公,莫要高兴,先坐下,喝喜酒少不了你。” 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才赶紧坐下,成渊开心笑的起来,连忙道:“恭喜恭喜。” 郑和递过一张红纸,上面的生辰八字是常宁公主的。 到这里,成渊彻底松了口气。 朱棣虽然喜欢类似朱高煦这种活泼性子的人,但是给女儿选女婿,自然要看起来稳重,老实。 沐昕表现得规规矩矩。 朱棣命小黄门把沐昕的生辰八字也看了看,又觉得不错,能文能武,便放下心来。 “坐下吧。” “是,陛下。”沐昕坐回自己位子。 其实沐昕对娶公主,心里还不大乐意。 他们沐家在云南是大家族,是朝廷勋贵,也算是门庭显赫,将来他再立下大功,三妻四妾荣华富贵,绝对是最逍遥的。 正文 221.朱棣问事! , 刚做驸马,谁知道公主长的如何。 听说那咸宁公主刁蛮跋扈,那个常宁公主会读书,万一是个死气沉沉的,那自己不就亏了。 而且做了驸马也会有拘束,守着一个老婆,纳妾还得公主同意, 跟出家一样。 可是沐家已经不是建文朝的沐家,父亲死后,始终不如以前,今后万一在西南做大被朝廷怀疑,这个时候常宁公主就是他们沐家的护身符。 哪怕公主奇丑无比,到时候也要娶回家, 当免死的丹书铁券用。 这样一想,沐昕心里也舒服许多。 到时候他就是皇帝的女婿, 沐昕想到这里洋洋得意。 沐晟带人把婚书收好,殿内都是喜气洋洋。 朱棣看了眼高兴的成渊,没有说话,但是心里是有打算的,对郑和低语几句,郑和面露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朱棣算着成渊去宗人府时的三十军棍,让安成摔倒的三十军棍,现在心里又给成渊加了三十军棍。 然后这一切,成渊并不知道。 成渊喜笑颜开的走出乾清宫西殿的门,才想起安成好像还在里面,随后又站在那里等她出来。 沐晟走过来道:“镇国公,今晚请几位国公喝酒,你要去吗?” 成渊想到自己还有事,便道:“殿下身子不舒服, 我就不去了。” 朱能和沐晟听到这话,当下都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夸赞成渊是个称职的好驸马。 然而只有成渊自己知道,他是为了找机会去看咸宁,也只能无耻的拿安成做挡箭牌了。 左等右等都不见安成出来,倒是等来了郑和。 “镇国公,陛下召见。” “臣遵旨。” 乾清宫此刻只剩朱棣,徐皇后,安成与郑和。 “郑和,你先出去吧。”朱棣沉声吩咐。 殿门关上。 成渊脸色平静:“陛下。” “咸宁呢,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这么说,朱棣已经知道了事情。 成渊倒也老实,道:“咸宁殿下她她……” 朱棣这么问,十有八九怀疑自己藏了,要是不承认,只怕朱棣更是火大。 “回陛下的话,在臣买的小院里。” 原本还要发怒的朱棣,见成渊如此坦然,心里的火气竟然散了几分,不由得一愣:“你倒是坦然。” 随后朱棣转过头看向徐皇后和安成两人,沉声道:“你们两现在信了,朕猜的可真准。” 朱老四你竟然…… 徐皇后并没有生气,而是轻松的笑了起来:“咸宁她没事就好。” 安成喜忧参半,喜的是咸宁没有出什么岔子, 忧的是,她一直十分相信成渊,结果…… 成渊道:“殿下,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安成没有说话。 “那你是有意欺骗本宫和陛下?”徐皇后问道。 成渊:“…………” “成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诱骗公主。”朱棣呵斥。 “臣没有,那天臣在秦淮河畔,看到巷子有乞丐打架,看到地上散落的唇脂和宫装才出手制止,没想到是殿下。臣不想她嫁去云南,便给她买了院子。” 成渊随后将住址说了出来,郑和立刻带人去接。 两个时辰后。 郑和在众人瞩目下,带着个头发柔顺,面容皱巴巴的女子,进了乾清宫。 殿内,朱棣脸色铁青,在殿中急急踱步,徐皇后抿着嘴坐在那里,安成坐在旁边,低着头如同泥雕木塑,殿中气氛异常。 静了半晌,永乐大帝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咳了一声道:“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咸宁,朕真是把你宠坏了!” “平平无奇”的咸宁左右看看,最后把目光落在旁边的成渊身上。 成渊拿起干布浸透,随后转过身帮咸宁将脸上那层假皮慢慢的揭下,少女光洁的脸蛋儿便露了出来。 朱棣蹭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道:“成渊你这混账,朕几次三番要把咸宁嫁给你时,你推三阻四。现在你又把她藏到百姓的屋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朱棣觉得自己被当猴耍了。 成渊将头在地上磕的响,重重的一下又一下,直到额的渗出来血:“请陛下惩罚。” 咸宁见他不停的磕头,拉也拉不住后,垂下眼帘幽幽道: “回父皇,此事与成渊无关,是女儿威胁他,不许他透露的。纵使女儿再不孝,可名分已定。 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侍二之例,女子安身,唯有清贞,而咸宁身为皇室公主,该做表率侍一夫,岂有再嫁之礼!” 朱棣一听,好像患了老年痴呆,眼神呆滞,肌肉松弛,盯着地面似乎要看出个洞来。 徐皇后唰的一下立起身来:“咸宁你堂堂公主,怎么说出这般话来,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不知廉耻,本宫要好好的教训你。” 朱棣没阻拦,赐婚书是一回事,他们知道两个人的事是另一回事,但是有了夫妻之实,可就严重了。 “你对的起你姐姐吗!朕问你。” 安成知道成渊与咸宁的事,就连赐婚书的事她也知道,并没有反对。 但唯独在意的是成渊欺骗她。 “姐,对不起。”咸宁看着安成,低下头喃喃自语,随后跪了下来。 “郑和,把咸宁给朕拉下去,送回咸宁宫,把成渊,给朕打九十军棍。” 九十?这是要死人的。 郑和扶咸宁的手僵持在空中,道:“陛下……” 咸宁跪在哪儿,俏脸沉静如水,她抬起右手,轻轻摸索至发间,抽出簪子抵住自己喉咙,轻轻道:“女儿知道,有失皇家脸面,违背祖制,可是女儿不愿意嫁给不喜欢的人。 母后若是不答应,女儿也只有死在这里。” 大家都知道咸宁怕疼,所以朱棣和徐皇后倒没在意。 朱棣道:“郑和,愣着干什么,快把咸宁拉下去。” 郑和刚向前走了一步,咸宁手中的簪子便刺进了喉咙,一粒殷红的血珠顺着簪子尖渗出来。 从小被呵护的连伤也没受过,今日却为了成渊用簪子抵着喉咙。 徐皇后气的浑身哆嗦,道:“你真是长大了……还有成渊,你们两个!” “母后,是儿臣自愿的。” “回皇后娘娘,此事与咸宁无关,是臣犯了糊涂。” 两人异口同声。 朱棣道:“此事,朕不作处理,安成说了算。” 徐皇后道:“其实,要嫁云南的一直是常宁,陛下已将你们的婚书准备,你姐姐也知道,郑和也知道。 只是希望成渊自己提出来,所以故意与沐家的婚事搅在一起,想逼成渊自己提出来,可如今你们两倒是……” 安成挺着肚子走过去,看了眼咸宁后,扶起她道:“把簪子给姐姐,这里痛吗。” 随后掏出手绢,艰难的蹲下,又发觉不方便,半跪着帮咸宁止住血,转头对郑和道:“郑公公,把御医请来。” 正文 222.罚与不罚 看见伤口,安成公主心里一沉,两行珠泪涔涔而下,她默默起身,将咸宁拉下来道:“别再做傻事,这次原本就是要给你……谁知你自己却偷跑出宫去。” 御医很快过来,安成带着咸宁坐在旁边上药, 丝毫不理会成渊。 老婆……你倒是把我也拉起来啊。 成渊觉得这下不好办了,人家可以原谅自己妹妹,但对自己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公主是没有要嫁已婚人的例子,东晋的王献之,虽然娶了公主,但是也是休了妻子才娶的公主……郑和这样想着就觉得不妙。 朱棣看了眼徐皇后,示意她跟自己进屋子。 殿内,朱棣面色沉重道:“如今看来,不嫁也得嫁了。” 徐皇后叹口气道:“可臣妾不得不为皇室颜面考虑啊,就算要嫁,也要成渊自己提出来,否则……” 成渊真是可恶啊,没想到几下子就把自己女儿骗走了,这次自己可不会让他好过喽,朱棣如此想着,搔了搔自己的头发。 “此事朕婚书已经写好,当时看她拒绝咸宁,朕心里憋着口气,才故意刺激他,说是下嫁云南的是咸宁,谁想到咸宁自己先吓跑了。” “臣妾让你不要如此,你非不听,如今倒好了,该如何是好。” “成渊娶了朕的女儿, 那他这辈子都必须为朕的大明效力,朕的两个女儿啊……”朱棣眯着眼睛道:“两个女儿还足够笼络他。” 朱棣有种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什么啦?”徐皇后问道, “臣妾听陛下的。” “朕决定让成渊, 明日奉天殿求娶咸宁,还要好好杀杀他的脾气。”朱棣沉声说道。 ………… 成渊看到朱棣跟徐皇后出来,立刻低下头去。 “安成,父皇问你,如何处置,私自去宗人府,三十棍。上次你摔倒,三十棍算他的,在宴上三十棍,藏匿咸宁这条可以治他死罪!” 成渊看了眼安成,希望她能如往常般替自己求情。 谁知她下一句,就把成渊惊到了。 “父皇,去宗人府该打,在宴会赐婚书时失礼,该打六十军棍。请父皇如实打就是。 摔倒一事是女儿自己不小心,驸马并不知,所以不该罚,虽然他藏匿咸宁该死, 但是这种藏也算是种变相的保护咸宁。” 朱棣倒是少有的和颜悦色, 看向安成问道:“父皇替你教训他,多打他三十军棍如何?” 安成摇摇头:“若打了他,疼的还是我,如此倒是折磨自己。” 朱棣冷冷道:“郑和,把成渊拉出殿外打六十军棍,还要板子沾盐水!” 伤口撒盐……朱老四,成渊无奈的看了眼脖子缠着伤口的咸宁,他发觉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就是挨板子。 朱高炽匆匆而来,圆滚滚的身子累的满头大汗,朱瞻基也跟着过来。 “父皇,这怎么又打……听说咸宁回来啦。”朱高炽额前掉着碎发,看向不远处的咸宁。 朱棣真的很生气,这要是其他的臣子,真的已经拉出去砍了。想到当初靖难时的样子,下荆湘的时候,给自己送粮食时,朱棣又十分怀念。 如今道衍大师在天界寺,鸡鸣寺到处跑,不管朝廷,丘福又在浙东的事情假传捷报,如今还在反反复复与倭寇交战。 如今朕的开国永乐第一公,本来寄予厚望,结果倒是被他拐出去住在平民的院子中……朕真的是…… “啪!” 板子炒肉丝,成渊头被两个侍卫用棍子叉着,两手死死抓住军棍,第一下还好,后面直接是盐水沾肉,那滋味实在是难以忍受。 朱棣转过头看见成渊额头青筋暴起后,问道:“还去宗人府吗?” “回陛下,不去了,臣只是给汉王送了一顿饭,仅此而已。”成渊如实道。 朱棣胳膊搭在椅子上,眼里凶狠的道:“你小子就是该揍,打!朕不砍你脑袋都是开恩。” 朱瞻基眨着眼睛道:“皇爷爷,屁股都……烂掉啦。” 朱棣一听,问道:“哦?你还知道心疼你姑父?他犯了错,就该打!” 朱瞻基点了点头,看了眼安成后又对朱棣道:“别打啦,屁股烂掉了。” “好,好好……”朱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道:“还有多少军棍?” “回禀陛下,还有六军棍。” “嗯,继续打。”朱棣道:“打你六十军棍,送你个女儿,多好的事,明日上奉天殿来,你——求娶。” 朱高炽环视一周,发现除了郑和都是他们朱家自己人,也就放心下来。 徐皇后道:“郑和,找人把公主和驸马送回去。” 咸宁道:“母后,那我呢?” “你,回寝宫去。” 徐皇后叹了口气,她从小养育的常宁公主贤淑聪明,谦恭谨慎,且动止有礼,通晓《孝经》、《女则》、《列女传》,如今却要远嫁云南。 唉,徐皇后黯然伤神。 朱棣深深叹了口气,道:“朕倒是委屈了常宁啊,把咸宁交给成渊,朕倒是放心的。” 徐皇后听了也觉得惋惜叹气:“臣妾懂陛下的苦心和难处,若是成渊的改土归流以夷制夷真的能解决西南的土司之乱。陛下倒是少了一块心病!” 朱棣听了怦然心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爱妻脸上。 三更时分,朱棣就醒了,眼睛直勾勾盯着纱帐道:“俺做梦了,梦见西南的土司之乱平定了。” “陛下,梦里得好事都是预兆,说不定可以试试改土归流。臣妾也不懂这些事情,只能与陛下做个倾听之人。” “无妨,朕思来想去,也认为改土归流十分妥帖,成渊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朱棣说着笑了起来。 “可他也不该帮咸宁藏匿。”徐皇后说道:“高炽,高煦,高燧,臣妾将成渊也看做儿子,可这孩子,这段日子尽是不靠谱的事。” “待会儿早朝,朕就让他自己上奏求娶,朕也是要脸的。”朱棣哼道。 徐皇后点头:“只怕我们两个女儿都嫁镇国公府……百官定会引起一阵轰动。还是让咸宁住十王府去吧。” “十王府?朕不问她,万一外拿根簪子戳咽喉,朕怕是被她折腾的魂都要出来了。”朱棣说完又道:“给常宁准备嫁妆时丰厚些,免得沐家看清我们。 另外再给咸宁一同准备了,这一点皇后来办,朕相信你。” “嗯,臣妾记下了。” 正文 223.合作愉快 奉天大殿。 朝堂安静,文武百官列阵。 “制曰:常宁公主贤淑聪明、谦恭谨慎、动止有礼,朕封沐昕……” 众官员听到这里,知道他们又要出血掏份子钱,纷纷对听封的沐昕拱了拱手:“恭喜陛下得乘龙快婿,恭喜驸马都尉。” “陛下,臣有奏。”如今还管着兵部的茹常上前道:“浙东倭寇一事, 如今还是十分激烈,是否该应援。” “咳咳,臣以为,浙东倭寇之事到如今,算是转折点,只要国公爷按照臣的指示,他日必胜!”成渊咳嗽两声,趴在那里说道。 对,就是趴在架子上面上朝,成渊屁股还真如朱瞻基说的,烂开了花。 众臣不懂,为何镇国公总是要被揍屁股,昨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问起来,成渊说自己摔了。 众官员觉得,这不是赤果果的侮辱人智商吗,你再摔一个看看,试试能不能屁股开花。 “成渊,你有几成把握?”朱棣清了清嗓子。 上次送过去的战略,丘福确实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将抗倭战略直接用起来,但因为没有训练,做起来反而是有些生疏,这段日子已经好了很多。 “臣有十成!” “你是不是屁股又想开花?” “臣不敢, 臣只是如实说。” 众官员不禁露出轻蔑之色, 心说这小子简直是太狂傲, 还有十成把握。 若是朝廷抗倭有十成把握,那汉王如此勇猛,还能去制假捷报,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诸卿,谁还有事?” “陛下,臣有事。”成渊欠揍的举起奏疏:“陛下,臣请陛下将四公主咸宁殿下嫁与臣。” 这句话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了咳嗽声。 “咳咳……” 镇国公你在想屁吃!赵王朱高燧心里腹诽。 杨士奇看向杨荣,镇国公今天是烧糊涂了,虽然大家都知道镇国公与咸宁公主的事,但是在奉天大殿提出来,还是头一回。 刚受封驸马都尉的沐昕才是最惊讶的那个,像看傻子一般看向成渊。 成渊是傻了?还主动求娶刁蛮跋扈的咸宁公主,况且你已经娶过一个公主了,说出这话,是被打傻了。 不对啊……明明打的是屁股,脑袋为何有问题? 朱棣没有吭声,挑了挑眉, 看着成渊道:“大胆!竟说出如此之言,给朕一个理由,你有什么资格,连续娶朕两位公主。” “臣十分仰慕四公主,请陛下您能够允许臣迎娶,今年初,臣因为奸人所害,身陷危险,承蒙公主厚爱,为臣披麻戴孝,此事有损公主名声,臣怎能忘恩负义。 陛下问臣有什么资格,敢迎娶两位公主,臣在此立志,今后,必为大明肝脑涂地,为大明创盛世,为百姓立命。” 朱棣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总得图点什么,不然嫁两个女儿给一个国公,自己不要面子么。 “诸卿可听到了?” “回陛下,臣等听到了。” “朕允了!” 允许了?在众臣心中杀人不眨眼的永乐大帝竟然允许了,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杨贤之也笑了起来,师父终于是做到了。 解缙暗暗佩服,还是镇国公技高一筹啊。 就在官员猜测时,刘义清了清嗓子说道:“退朝!” “礼部官员留下,驸马都尉沐昕也留下,镇国公一起往御花园见驾。”郑和叫住几个人。 沐昕出了奉天殿大门,对着成渊拱了拱手,惊讶的说道:“镇国公,实在是厉害。” “哪里厉害?” “勇气可嘉。” 沐昕已经听人说过,常宁公主与咸宁公主长相不分上下,属于中上等。 但是众公主里,听说长相最出色的是永平公主和安成公主。 所以沐昕觉得成渊脑子有包,还要找个刁蛮跋扈的受罪。 …………………… 御花园某处亭台,常宁公主带着康宁公主站在那里,心里很是紧张,毕竟这里可以看看自己的驸马长什么样。 咸宁道:“五妹,你想去云南吗。” 常宁腼腆笑道:“我没有姐姐如此大胆,但是听说沐昕是个文武双全的有才之人,已经很好了。” 咸宁点点头,她道:“不知道狗男人今日有没有在早朝说我们的事。” “姐,你不害臊。”康宁笑道。 “公主,那个就是沐昕。”宫女立刻小声下去。 远处,郑和带着沐昕,抬着成渊一起走到石桌前,礼部官员也在。 沐昕的事情已经定下,如今成渊的事,都是暗箱操作,除了外人,剩下的都心知肚明。 “沐昕,什么时候动身啊?” “回陛下,过两三日。” 朱棣摇摇头:“太早了,这些日子让人带你们在京城四处走走,不会误了时辰的。” “是,谢陛下。” 朱棣随后看了眼趴在不远处的成渊说道:“小子,朕看你挺皮实,过几日让礼部按照礼制走,婚期迟些,到明年再说吧。” 明年好,这样刚好避过安成生产的日子,不错不错。 成渊觉得行。 “到时候,你听礼部安排!”朱棣对成渊说完,又自顾自喝茶,说着让他们要注意的事情。 朱棣很满意今天早朝成渊跟自己的配合,现在文武百官都知道,是成渊主动求娶,又是发誓又是立壮志,自己才答应的。 成渊也没觉得什么吃亏,毕竟自己先不厚道的动了朱棣家的白菜。 随后朱棣又专门和沐昕说了许多看起来“掏心掏肺”的话,沐昕顿时觉得自己很被朱棣看重,得意洋洋。 出了御花园,沐昕道:“国公爷这伤怕是头一回撒盐吧。” 被几个内侍平稳抬着的成渊真的想揍沐昕,但是又忍住没吭声。 “狗男人!”咸宁带着弄墨,双手掐腰喊道:“停下。” “咸宁殿下?” 沐昕也看向咸宁,原来这个就是咸宁殿下,身材倒是不错,最灵动的应该是那双眼睛,清澈无尘,五官精致,很是清丽。 “臣沐昕见过咸宁殿下。” 咸宁一双大眼睛都没有看沐昕,也没理,走到成渊旁边,单手撑着下巴蹲下道:“本宫拿了药给你。” “多谢殿下。” 沐昕觉得公主与外臣随意见,抛头露面,有伤风化,但被人忽视的感觉还是不爽。 道:“臣沐昕,见过咸宁殿下。” “知道啦,烦人。”咸宁觉得沐昕打扰她说话了,她可不是姐姐那种知书达理,明明讨厌还要装作热情。 沐昕没有生气,反而心里特别的高兴,他更加确定,这个咸宁公主真的是刁蛮跋扈。 没娶真是人生幸事。 成渊转过头道:“脖子上的伤,还疼吗。” “本宫,不疼了。” 咸宁虽然很想看看成渊的屁股成了什么程度,但是内侍和外臣在,她也克制住自己。 甜甜道:“镇国公,本宫命你好好养伤。” “臣谢过咸宁殿下。” “镇国公,本宫先走了。”咸宁说完便转身离开。 沐昕看了眼,当自己官小还是当自己是空气,好歹沐家在云南也是镇守一方的,你爹见了我还要客气呢。 正文 224.众官员聚国公府 , 沐昕看向成渊的目光多了同情。 送走沐昕和成渊,朱棣来到坤宁宫内殿。 徐皇后见丈夫若有所思,便道:“陛下如今将咸宁之事安置妥当,何不歇息一会儿。” 朱棣微微摇头:“俺事情还有一大堆,歇不了啊,军机大事,往来奏疏还需要处理, 常宁的婚事,浙东抗倭,琐琐碎碎,很多事情……” 朱棣说到这儿,又出神起来,走到徐皇后身边,有些悲伤道:“俺的女儿是要联姻, 但俺也希望她们幸福,至少俺是她们的爹。 皇后,朕把咸宁下嫁成渊,安成会不会心里埋怨朕,这孩子总是听话懂事的很,有事也不说出来。 常宁嫁的倒也体面,至少沐王府的日子比普通百姓好过些,她的日子也好过些。” “陛下,臣妾问过常宁,她倒是挺中意沐昕,如此便好,到时候多准备些嫁妆给她们,挑最好的,不要让那两个国公府看轻。” 朱棣托着脸,认真地说道:“俺在燕王府时,忙碌的很, 根本没有关心过几个孩子,都是你在张罗, 俺多亏有你这个皇后。” 徐皇后是典型的聪慧与大胆, 做事也聪明,若是嫁给平常人家,反而会不适合做个贤妇,更显得格格不入,压了夫家风头。 但是她嫁给朱棣,而朱棣又是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如此配着,才显得她十分出众,只是因为放对了位置,找到了合适的人。 ……………… 镇国公府,书房,铜兽嘴里冒出袅袅清烟~ 紫檀木的书桌上放着砚台,账簿。 安成翻看应天戏院,书斋和酸粉店的账簿,进行核对。 刘管事拿着礼单,进来禀报:“回禀殿下,各府来人了,他们……” “说。” “黔国公沐晟,翡翠玉镯两对, 青金石五颗, 送来两枚寿山石, 说国公爷喜欢印章。” 安成冷哼了声:“咱们国公爷用印章石都是挑寿山石,是不是还有送和田玉和独山玉的!” “正是,周王殿下送了独山玉,共有六种,绿,白,黄,紫,红……” “刑部侍郎送了南海珍珠两颗,人参两棵,玉燕一对,白玉马一对,苏轼的字画两幅……” “忠诚伯送来金海螺一双,犀角两对,龙涎香,暹罗象牙,紫檀木雕……” “保定候孟善送黄花梨木桌椅,四大名砚,孙思邈药书手稿,元王祯的几本农书……” “隆平候张信送孔雀一对,南宋时期的洛阳牡丹玉芙蓉一棵……” “平江伯陈瑄……广宁伯刘荣……吏部侍郎……凤阳知府。” 安成皱了皱眉:“他们现在都在何处。” “已经走了。” “殿下,国公爷没回来,这些礼品如何?”刘管事询问。 侍剑立刻过来扶着安成,小声解释道:“殿下,是各官送来的贺礼,说是恭贺国公爷跟咸宁殿下的。” “他呢?”安成公主问道,她这几天都是称呼他,连成渊的名字也是不想提起的。 “国公爷,送完客……就……”刘管事如实答道。 “就怎样,又偷喝酒?”安成皱了皱眉道:“本宫看他是伤口不想愈合了。 府里宴请就罢了,自己独自跑去喝酒,看来打的不够重。”她说完便一手扶着肚子向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道:“刘管事,既然各位大人送了贺礼,你将名单整理好送到父皇那里,贺礼送到咸宁那里,便说是官员给咸宁的贺礼。” 刘管事不解,这些大人送的贺礼每家折价都要成千上万两,就这么送出去未免太可惜了。 但是家中之事向来都是安成公主在管,刘管事也不好在说什么,便要转身离去。 “对了,顺便去把府周围七巷八胡同的斧头帮家眷们,在朝中任职的,家里有难处的,少娘少爹的孩子,都去记下来,就说国公爷帮他们处理家中的困难事情,而后名单和原由交给本宫。” “是。” ………… 酒窖。 “你扎你的针。”成渊喝着酒,指着旁边的湿润泥人道:“找准位置。” “师父,你说的酒精是何物?” “酒精酒精,肯定跟酒扯不开关系的,它是……” “哐当!”酒库大门被推开。 “师娘。”匡愚立刻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安成。 “匡愚,说了让你扎针别喝酒,你非喝。”成渊指着匡愚骂骂咧咧。 匡愚:“…………” 师娘,不是我,我没有。匡愚低着头,心中无声呐喊。 “匡愚,喝酒伤身,你是大夫,难道不知道喝酒不利于伤口愈合,厨房有饭菜,出来用膳。” 说完便转身离去。 匡愚当然知道这不是给自己说的。 立刻招呼几个家丁把成渊给抬了出去,直接放进书房。 “谁让你把那些礼物送走的,那里面可有稀罕的东西,孙思邈和王祯的手稿多贵重啊。” 对方无应答。 成渊听说东西被送走,趴在那里埋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抬头也只能看见和自己一样的颜色的衣服,鞋子。 “殿下,你至少留下几个吧,那些贺礼真的是很贵重,那棵牡丹,啧啧!” 对方无应答。 成渊絮絮叨叨到夕阳西下,道:“来人,帮我倒杯茶。” 椅子声响起,安成看了眼,走过来放下茶杯:“喝完了,继续嚷嚷。” “你……”成渊转过头去,想了想又把茶喝光,继续转过头。 “还要吗。” “要。” 连续三杯茶后。 “你在怪本宫,把他们给你的贺礼送进宫了是不是?” “是,那么贵重的贺礼啊!” “既然知道贵重,你难道都没有理清楚其中意思?本宫以为你懂的。” 成渊:“…………” “既然是送你和咸宁的贺礼,贺礼有送稀有玉石,金银珠宝的吗,连宋朝的字画都出来了……只是借用名义的贺礼来贿赂罢了。 今日收了礼,今后有事,他们也会理所当然来找你,到那时,被有心人弹劾贿赂,治罪还会远吗。 送到咸宁那里,是父皇收的,但是最终还是会作为咸宁的嫁妆,再次送到国公府来,到那时,这些就不是你受贿之物,而是父皇给咸宁的陪嫁!” 成渊道:“殿下竟如此……” “如此算计?倒称不上算计,只是权衡利弊,毕竟今后府里不是只有你,本宫还要为镇国公府上下多考虑。” 正文 225.聪明绝顶 成渊见此,并未言语,上次不听劝去了宗人府,结果吃了朱棣几十军棍这种事,第二次就要引以为戒。 这次官员如一窝蜂般又来到国公府如此,成渊原本还很高兴,但是经过安成这么一提醒, 他才发觉,安成说得话是有道理的。 笑道:“殿下说的都是最好的。” 谁知安成很傲娇矜持的道:“本宫不会在上你的当了,被你欺骗一次还不够吗。” 成渊觉得女人可真记仇,不仅牙疼的说道:“你莫不是要将此事记上一辈子的吗,我也不是故意欺骗你的。” 安成站在门口道:“本宫要进宫,不想与你在这里耍嘴皮子。” 成渊摇摇头:“等下。” 听到声音,安成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道:“怎么了?” “噢,殿下今晚就住宫里,不要回来了。” 见安成脸色微尘沉,扭曲误解了意思,成渊急了道:“只是怕殿下路上磕着碰着,敢发誓,并无其他的意思。” “你派石开带些人送本宫,若是出宫时天色晚,便让他们送本宫回来,毕竟……你这伤口,总是要照顾你。”安成说完让人抬成渊下去,自己则是坐马车进宫见朱棣。 ………… 朱棣翻着奏疏,斜一眼道:“纪纲?你莫不是又给镇国公栽赃!那些官员全部送礼去了?” “是,打着送贺礼的名义,都是十分珍贵的玉器和珍宝,臣得知后,赶紧立刻过来禀报。”纪纲忙道。 郑和进来禀报:“陛下, 安成殿下派人送去咸宁宫三十五箱东西。” 朱棣看了眼纪纲, 随后道:“朕过去看看。” “奴婢遵旨。” 朱棣道:“纪纲, 你也来。” 纪纲点点头,这次听说成渊被打了几十军棍,立刻告诉朱高燧,两人乐呵许久。 纪纲今日得知众官员给国公府送贺礼,立刻进宫禀报,毕竟贺礼真的是太火贵重了。 这些官员就是借此机会受贿。 去咸宁宫的路上,朱棣正好碰见进宫的安成公主,笑着问道:“怎么让你一个人来了?” “父皇,女儿有几件事与父皇说。” “嗯,一起去咸宁宫说。”朱棣走了几步又对郑和道:“给安成备个轿子。” “奴婢遵旨。” 咸宁宫。 咸宁公主看着这些东西,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觉得十分的稀奇。 朱棣道:“不是他们送去国公府的东西,怎么都送咸宁这里来?” 安成道:“既然他们这些宝贝是给咸宁和驸马的,那送到宫里也一样。” “一样吗?”朱棣笑道:“朕的女儿现在心思向着镇国公府了。既然送来了就留下吧。” “是,父皇。”咸宁翻了翻,皱着眉头道:“姐,这牡丹这么大, 还是拿回国公府吧,还有这印章, 我用不到。” 纪纲立刻道:“这些都是送到国公府的贺礼,殿下您自然用不到。” 咸宁没有听懂言外之意,安成却听懂了。 安成有些不悦,道:“官员们都是热情的恭贺婚事,谁知他们这礼实在太重了些,女儿便送到宫里来,即是给父皇母后也是给咸宁。 咸宁和镇国公,哪有只恭贺一方的道理,父皇你说呢。” 朱棣看着箱子,知道是朝臣借着婚事贿赂,自己这女儿很聪明的送到自己这里来。 就算这些东西做嫁妆送到咸宁那里去,也会再送回国公府,到那时就不算是给国公府的贿赂了。 朱棣道:“成渊怎么说?” “父皇。就是驸马让女儿送这些到宫里来的,他不能下地,您是知道这事的。” “也好,来人,把东西都记……”朱棣话音未落,旁边就递过来一个礼单,上面已经列好了明目。 “父皇,都在这里。”安成把礼单递过来后,又道:“府周围那些将士,怎么说也是一起靖难过的。 他们喊驸马一声大哥,女儿这个做大嫂的自然不能忽视,有几家日子过得清贫,请父皇将他们安顿下。” “看来送东西不是白送!好,你交给郑和。”朱棣看着自己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又觉得自己愧疚于她。 安成看了眼纪纲,自然已经知道纪纲又来告成渊的状,今天还好自己送的及时,否则又要被人拿捏把柄。 没有告上状,纪纲也只好灰溜溜的离去。 ……………… 赵王府。 “什么?安成送去的。”朱高燧一双小眼睛动啊动,最后说道:“既然是安成送的,就算了,你不可为难。” 纪纲道:“属下哪里敢对安成殿下为难什么。” 朱高燧摸着小胡子:“没想到,就连五王叔也送了,本王也要送,毕竟是本王的妹妹成婚,礼是要备的。” 朱高燧虽然为人阴险,但是他对安成和咸宁,常宁她们,倒是很有亲人的风范。 “这几日,便不要盯了,你不是说他屁股被打烂了,看他还能跑多远。任由他几天。”朱高燧说道。 “王爷,那属下先告退。” “嗯,去吧。” 随后赵王让府里准备了礼物,随后直接派长史送到国公府去。他也要去凑凑热闹。 但朱高燧并没有带多么贵重的礼物让人送,而是准备了普通的贺礼,就如平常人家那样送礼。 ………… “殿下,你多涂一会儿。”成渊转过头说道:“摸一摸,好的快。” “你别得寸进尺,”安成将药膏帮他擦好,便要起身离开。 “那让府里丫环来。” “……那还是本宫来吧。” 成渊道:“多谢殿下今日之举,否则我又要闯祸了。” “本宫记得你与他之前还不错,为何如今他要针对你。” 成渊想到锦衣卫这一伙,就有些头大,这个纪纲自己肯定没惹,是因为纪纲这个人吧,谁给他银子,他就屁颠屁颠的跟谁走。 这种事情也怪不得自己。 “殿下,驸马。”侍剑进来道:“赵王府……来人送了礼,说是贺礼。” “贺礼!”成渊觉得,这几天是遇到鬼了吗,这成婚还早着呢,怎么都是赶着躺子过来送礼啊。 “殿下,赵王的礼物?还是你去看看吧。”成渊主动拉过安成的手,示好着对她道:“如果是平常贺礼,那就收下便是。” 看了眼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安成心里如吃了蜜,但是她还是平常的道:“应该是平常贺礼,本宫这就去看看。” 正文 226.柳毅传书 朱高燧送的是平常贺礼,赵王府长史客气几句,便带着人离开,成渊被扶出来后,盯着桌上的东西道:“还好不是什么贵重之礼。” “嗯,不是贵重之礼。”安成说道。 还未离开大堂,刘管事立刻回来递过请柬:“国公爷, 殿下,黔国公沐晟后日便要回云南,说要请您去吃酒。” 成渊想了想,吩咐刘管事立刻去回绝,说自己身体有伤,不适合喝酒, 便不打扰他们的雅兴。 刘管事得了命令, 立刻去回复黔国公沐晟的管事。 对于沐晟来说,他是很想结交到成渊的,毕竟永乐第一公,还是两个公主的驸马,如此之人,都想结交。 奈何他们送的礼都被送进宫,这下也只好借着请吃饭联络联络感情。 “你们下去吧。” “是。” 成渊看了眼对面的安成,这女人可记仇了,就因为自己瞒着她偷偷的藏了咸宁,一直耿耿于怀,这几天也是不冷不热,刚才送赵王府长史,扶成渊的家丁离开,安成便过来扶他。 如此一来,两人反而默契的继续说话。 “那个……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咸宁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到底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但你如此隐瞒, 反倒是……” “过去的便不要再提,殿下还是好好的养胎, 这才是最重要的。” 大肚子孕妇跟屁股受伤的男人,互相搀扶着,到有种难夫难妻的味道。 …………………… 朱高炽正在东宫跟张氏一起哄朱瞻基这个熊孩子,谁想内侍过来说镇国公请太子府上一叙。 张氏笑道:“瞻基,快到娘这里来吧,你爹还有事,我们不要打扰他知道吗。” “是。”朱瞻基被太子妃张氏拉走。 朱高炽不明白,成渊突然请自己去府上做什么,难道是有急事?想到这里也不敢怠慢,直接换了衣服,带着侍卫长李乾一起去了镇国公府。 听到成渊这个奇怪的要求,朱高炽询问道:“为何,常宁现在可是要准备出嫁了,这去找她总不合适。” “合适,谁说不合适。”咸宁穿着太监袍,后面还跟着两个穿太监袍的常宁和康宁。 屁股受伤不能跑,请别人来自己家总是合适的,成渊看着朱高炽:“待会儿还要请太子把她们三个带回宫去。” 朱高炽不解, “你叫我们来是做什么啊?” “驸马请你们来,是为了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安成笑道:“大哥你就安心听好不好。” 咸宁对着成渊笑了笑,眼睛都快完成月牙了, 露出洁白的牙齿。 要不是看自己哥哥姐姐妹妹都在这里,咸宁估计自己又挂到成渊脖子上去了。 成渊皱了皱眉头,这几日脑海里总是想起沐昕家暴的事情。 倒不是他多管闲事,而是因为他想在云南实行改土归流,不过沐昕这个死货竟然拒绝,前几天还给沐晟吹了耳旁风。 朱棣对沐家是依靠,而且十分依靠沐家处理西南土司。 明史里记载过,朱棣很喜欢常宁公主,因为她被徐皇后抚养,还教的落落大方。 而沐昕,出身于“侯门华胄,皇家懿戚。什么秉德廉虚,小心翼翼。还资兼文武,志乐书诗。 书里记载,沐昕这人煌煌勋业,光照鼎彝。有峨其冠,有伟其服,允矣君子,其温如玉”,是个风度翩翩的文武大才。 因此,沐昕成为驸马后,朱棣对他极为看重,其实也就是看中沐家在云南的势力。 《明太宗实录》中曾多次提到,沐昕多次奉朱棣之命,在藩王生日,以及重大节日时,会献礼致贺。 可见,朱老四对沐昕这个女婿还是相当亲厚的。 而且沐昕也对朱棣颇为孝顺。 在《九朝野记》中,还记载了他曾送过两个绝色歌女给朱棣。 这两个歌女那些功夫,总是很会取悦朱棣,因此很得朱棣喜爱。 后来朱棣在散朝后,经常召沐昕送来的歌女表演歌舞,用来消磨时光。 可是历史上不知怎么回事,直到有一天,沐昕居然用铜锥打死了这两个歌女。 按道理说沐昕的做法就是犯上。 可是朱棣虽然不高兴,但并没有责罚他,这件大事居然就这样算了。 沐昕见朱棣对他宽松,后来愈发胆大妄为,开始对常宁公主也渐渐不客气起来。 偏偏常宁公主是个委婉性子,被打了很多次,但又无可奈何。 成渊希望自己今天的暗示能够给常宁公主一些启发,若是到时候帮她解围的话,也能派上用场。 咸宁走过去,道:“你讲不讲?你不讲本宫带她们回去了。” 成渊道:“太子,几位殿下,我想给你们将唐时的一个传奇故事,名叫柳毅传书。” “柳毅传书,这个我们知道。”常宁答道。 朱高炽也道:“这传奇话本我倒是听的少,你说说,” 成渊点头,道:“希望几位殿下认真听我讲。” 话是给大家说的,但是故事却是只给常宁公主听的。 “秀才名叫柳毅,他赴京应试,途经泾河畔时,见一牧羊女悲啼。 经过询问,知道她是洞庭龙王的女儿女三娘,遣嫁泾河小龙,缺整日遭受虐待。 三娘如此说完,秀才柳毅乃仗义为三娘传送家书,入海会见洞庭龙王。 钱塘君得知自己侄女被囚,立刻赶奔泾河,杀死泾河小龙,救回龙女。 龙三娘得救后,深感柳毅传书的情义,请她的叔钱塘君作伐求配。柳毅为避施恩图报之嫌,拒婚而归。三娘矢志不渝。 偕其父洞庭君化身为渔家父女同柳家邻里相处,与柳毅感情日笃,遂以真情相告。柳毅与她订齐眉之约,结为伉俪。” 众人听完,实在不明白,镇国公大费周章的把她们请来,就是为了讲个故事! 朱高炽道:“还不错,就是有些太短了。” 成渊道:“常宁殿下,康宁殿下,你们认为这个故事说了什么。” “那个泾河小龙不是好人啊,你应该多讲龙三娘跟柳毅成亲的事,这个故事不就是这个意思?” 咸宁抢答。 我让你抢答了吗……成渊看了眼咸宁,咸宁立刻闭嘴。 常宁公主道:“龙三娘遇到困难向别人开口求助。 可是对于我们来说,怎么能向外人男子张口诉说,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世上还有泾河小龙君这样的人。” 肯定有,沐昕到时候就是泾河小龙君的翻版,成渊笑着没有说出心里话。 正文 227.地动山摇 “柳毅和三娘成婚,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该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咸宁自以为很聪明的说道。 成渊满头黑线,看了眼朱高炽他们几个,真的想把咸宁捶死,自己想要暗示常宁,如果被沐昕打了, 要立刻回京告诉他们,他们会解决的。 结果咸宁的脑回路却是,龙三娘该嫁给救自己的柳毅,这么一捣乱,成渊不知道自己讲的还有没有效果。 咸宁该得意的看着成渊,一副小孩子做了事要求奖励的样子, 成渊只好对安成道:“殿下,你那会儿不是说要带咸宁殿下去花园吗。” 花园?安成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但随即又懂了成渊的意思, 起身道:“咸宁,我带你去后园。” 咸宁不去,表示自己要听成渊继续讲故事。 安成道:“走吧,我有事跟你说一说呢。” “噢。”咸宁跟着离开。 觉得耳边终于安静下来,成渊这才对朱高炽和常宁她们道:“遇到事情总是要告诉别人的,若是放在心里,只怕受苦的还是自己。” 朱高炽不解,但还是安静听着。 结束时,朱高炽觉得自己今天来国公府是听书的,还是来做三个妹妹回宫的招牌。 成渊告诉朱高炽,就是让他过来把三人带回去的。 “那你请她们出来时,怎么就不想好呢。”朱高炽摇摇头,带着三个妹妹和李乾要离开。 成渊道:“常宁殿下,柳毅传书的故事很不错, 该看一……” 话还没说完,咸宁便道:“那你送我什么书啊,狗……” “狗?” 众人质疑的看着。 成渊道:“狗……确实很好。” 咸宁听到成渊如此找理由,忍不住嘴巴蠕动了下,觉得这个理由可真勉强啊。 成渊直接看向常宁公主,告诉她无论何时都要多看看柳毅传书,总会悟出什么。 朱高炽半信半疑。 …………………… 应天府四周灯火辉煌,都是各种各样的灯笼在那里,船只来来往往。 某处酒楼上,沐晟举起酒杯给李让和袁容倒了一杯,又吩咐沐昕去给两位驸马倒酒。 袁容这次被沐昕请来喝酒,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如此礼待,袁容是特别的迷恋。 沐昕也很热情,他要与袁容和李让拉好关系。毕竟大家都是驸马,今后也能一起做个伴。 沐晟道:“出发去云南,这次可要麻烦二位护送公主过去。” 李让憨厚笑道:“不要紧,此事都是我辈该做之事。” 这次朱棣已经下旨,在沐昕和沐晟回云南时,将常宁公主的接亲队伍一同送过去。 李让和袁容这次是奉了朱棣的命令前去的。 袁容觉得这次是他的机会,当初朱棣对袁容也是十分好的,谁知道袁容最近几年就被冷落。 是因为袁容做事的原因。 但是袁容把这事情怪在了成渊的头上, 认为是成渊出现,朱棣才开始对它冷淡。 因此把成渊当做眼中钉。 “回到云南,我一定把当地的特产给两位哥哥送来。”沐昕对袁容和李让敬酒。 “镇国公没来?”李让说道。 袁容不满,这好端端的提成渊做什么啊,不过这还用问,肯定是沐晟他们没有请成渊。 看来成渊也不是每次都风光。 可是接下来,沐晟一句话就把袁容给震惊了。 “哪有,前几日,我们所有官员都去给镇国公送礼物,恭贺他跟咸宁殿下的婚事,谁知道他让安成殿下拉贺礼全部送进宫了。” 沐晟边说边摇头。 袁容道:“你们就不该给他去送什么贺礼!” 李让听见袁容如此说,立刻阻止袁容,示意他不要乱说,谁知道袁容多喝了几杯酒,说话也不管不顾起来。 直接道:“你们都在,我袁容也不怕什么,这大明朝,我从来没有见过娶两个公主的。 再说安成殿下怀着身孕,他就敢去对咸宁殿下如此,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这件事就该让官员上书弹劾他。” 袁容边喝酒边气愤的说道。 李让摇摇头:“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况且你也知道,咸宁殿下从当初还在燕王府时,就已经是对镇国公芳心暗许,如此事实我们都知道。 既然她愿意,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是愿意的,那我们不如做个月老,帮他们牵牵线。” 袁容看见李让这种窝囊就来气。 索性继续沐昕说去了。 沐昕原本就对成渊不满,两人说了几句后,竟然觉得对方是知己,继续讨论起来关于成渊的事情。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此时,大明京城。 在屋檐下走路的人突然被掉下的砖瓦砸到了头,那人停下来,捂着脑袋大声喊道: “谁他娘的扔砖瓦,是想砸死人!我们去衙门理论理论!” 那人喊了几句,没人应答。但是房屋上的瓦片开始不停的掉落,过了几个呼吸,又恢复了正常。 镇国公府,厨房的婆子正准备打水烧热水,谁知身后,房屋的砖瓦突然往下掉。 家禽笼子里,那些鸡鸭都在笼子里面上下翻飞,不停的挑动,甚至十分的烦躁不安。 厨娘正要将桶丢进井里,却发现井里的水不断的冒泡,让人觉得就像是水怪要出来了。 吓得厨娘将桶直接丢进井里,跑到前院大喊刘管事。 刘大锤听到声音,立刻带着家丁过来看,却并没有发现井水冒泡,鸡鸭也没有乱飞,都安静的待在笼子里。 成渊躺在床上,便觉得床榻有些晃悠,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安成,又听到外面下人叽叽喳喳。 成渊起身,拄着根拐杖,打算披了衣服要出去看看。 “你去哪里?不睡么。” “你有没有感觉房子在晃?方才床也晃了,就像,我们平时晚上那种晃荡懂吗。”成渊解释道。 成渊慢慢开门出去,看见刘管事把鸡鸭都分开放,道:“大半夜,你们在折腾什么呢。” “国公爷,我们不是有意打扰您和殿下休息的。”后厨的婆子立刻过来解释道。 “什么?鸡鸭吵闹?它们平时关在一只笼子也没见大家,怎么今晚就如此吵闹?”成渊皱了皱眉头。 “国公爷,井水方才还冒泡了,特别吓人。不知是出了什么怪事。”几个丫环叽叽喳喳的讨论。 成渊扶着门框,他屁股疼,是不能很快走动的,结果就感觉自己扶着的门开始晃了起来。 正文 228.大地震 成渊靠着门框,被摇晃的有些晕乎乎的,随后他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地震的征兆,下意识便跛过去将安成叫起来站到院中。 回想刚才门框摇晃,这些征兆就是地动,但是经历过靖难,又从这种尸山血海里走出来, 成渊早就练了一副稳重如山。 随后地面又晃了两下,但也只是晃了晃,成渊看着刘管事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等刘管事离开,成渊便又叫住刘管事,“不必去看,肯定是地震。” 一定是地震! 成渊一脸懵的状态,他不记得永乐年间有大地震啊? 明弘治年间,是有过一次山崩地裂的事情,当时声音如雷,震感不断,摇倒房屋和城墙,塌死男女老少将近一千多人,牲口…… 成渊也记得,《明世宗实录》记载:“壬寅,是日山西、陕西、河南同时地震,声如雷,鸡犬鸣吠。 陕西渭南、华州、朝邑、三源等处,山西蒲州等处尤甚。 或地裂泉涌,中有鱼物,或城郭房屋陷入池中,或平地突成山阜,或一日连震数次……压死官吏军民,奏报有名者83万有奇,其不知名未奏报者, 复不可数记”。 根据明史记载可知, 明朝发生于嘉靖壬寅年的这场华县大地震,核心区域范围波及陕西、山西、河南三省。 所以……是哪里地震了。 古代不如后世, 消息送达也是特别的慢,可能十几天,也可能半年,想到刚才地动山摇,成渊更加笃定。 明朝的旱灾,水灾,蝗灾,以及到后来的小冰河,那更是不胜枚举,这个多灾多难的王朝,压根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哐当! 屋顶上面的瓦片落下来,直接砸在地上粉碎,听着瓦片落地的摔碎声,成渊脸色很不好看。 这连大明京城,都有如此强烈的震感……可想而知,此刻大明的某个府县会有多严重。 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有震感, 成渊立刻吩咐府中管事,在外面搭建临时的布篷, 让丫环婆子都按照组织在后花园里。 而家丁护卫都在前院的空旷院子中过夜。 “你们, 立刻把井里的水多打几桶放好,后面若是在地动山摇,不可再用井水,另外,将粮食全部都……” 成渊话音未落,身后刘管事便对成渊道:“书房里……” “不管,很牢固的。”成渊快速的给出意见。 “驸马,是地动吗?” “可能是,殿下不要怕,待会儿等他们在花园里建好篷,殿下便过去,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说完,成渊想到皇宫肯定也感受到这种震感,便让石开个匡愚给自己找了个轿子,把自己送进宫里去。 如果是大明某处地震,接下来可是会有其他的隐患发生,有的河坝会决堤的,有的则是会出现瘟疫,还有地震时当地的粮食紧缺。 见到成渊要进宫,安成便吩咐人寻了软垫给成渊,免得屁股上的伤被颠的出问题。 …………………… 宫道上十分热闹,都是进宫要见朱棣的,他们叽叽喳喳,纷纷讨论着今天的怪异。 杨荣穿戴整齐,看到成渊被抬进宫时,走过来感慨道:“镇国公,今晚这件事将你也惊动了?” “正是,杨学士这是?” “进宫去啊,陛下派人来找。” 杨士奇则是脸色冷峻,提着袍子喊了杨荣道:“杨兄,此刻我们便不要在这里说话讨论,快快进宫去。” 成渊也沉着脸道:“像是北方一带传过来的,我们得立刻进宫,听听陛下怎么安排。” 杨士奇和杨荣此刻没有成渊这么冷静的心态,他们作为内阁首辅,永乐朝大学士,必须立刻入阁,跟着朱棣一起商议事情。 除此之外,还需要司天监以及那些研究星象的官员,赶快去查地动仪的检测情况。 总之他们现在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心思,连平时客套问候的心情也没有。 成渊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为何不多回忆回忆永乐朝的事情,将灾难和地震这些都记起来。 提早的告诉他们,这样的话,也会让大家免受地震灾害……永乐朝的历史上记载地震没有,或者说是范围过于太小,所以没有记载? 但是现在确实发生了。 于是成渊带着沉重的心情,不断的催促石开和匡愚,让他们两个在麻利一些,跟着自己。 来到乾清宫。 朱棣心事重重坐着,徐皇后和朱高炽竟然也过来了,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今晚的异常。 如今大明对于这种“地震”,都会觉得是上天惩罚,因为古人对于天崩地裂的这种事,历来都会赋予一层神秘的色彩,甚至带着本能的恐惧。 原本成渊打算明日沉着送沐晟的机会送送常宁公主他们,回家再好好的照顾照顾安成,就去镇国书院准备自己的成氏之学。 谁想到大地突然颤抖,自己靠着门框都被摇的晃了晃,成渊这还是特别胆大的。 若是遇到其他胆小的人,恐怕是早就吓得大喊大叫了。 乾清宫外面的几个小黄门,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胆子小,吓得双腿发软如软脚蟹,浑身去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朱棣坐在正中,扶着额头,靠着陆续进来的官员道:“今晚不知道是何原因搞得,朕坐在这大殿里,也感觉到地动山摇。 你们既然来了,都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天监的官员说已经派人去查地动仪了,可以看看是哪个方位。 朱棣道:“立刻去,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朕现在就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官员见到朱棣如此,纷纷低着头脸色凝重,他们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随后地面又震了震,但也只是轻微的摇晃着,朱棣扶着椅子道:“你们都哑巴了。” 成渊忍着身上的痛,说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现在该立刻在殿外说事,不可待在大殿里面。” 旁边的杨士奇听到这话,也立刻反应过来,道:“陛下,镇国公说的很有道理啊,陛下和皇后娘娘该立刻先在殿外才可以。” 去殿外…… 大殿里也有危险? “镇国公说的对啊!” 不知道是谁又喊了句,这一刹那间大家都纷纷说要听镇国公的,都让朱棣在殿外说事,不要在殿内。 “陛下,还是先离开大殿,比较稳妥一些。” 正文 229.臣请出战 成渊突然神色一紧:“立刻让宫里的女官将皇子公主们请到御花园去暂时待着,如此才可以防止殿塌!” “对对对!”朱棣也道:“快,立刻去吩咐,让他们不要待在大殿中。今夜都穿戴整齐去御花园。” 随后司天监的官员来报关于地动仪的事情,说很有可能是北方一带发生地震了。 朱高炽肃然道:“既然这地动是来自与北方,肯定是北方府县,出了什么事情。 一旦地动, 死伤无数,就连山体也会滑坡,会导致官道无法再行,到时候后果不可估量。” “太子殿下说的对,有些河道被山体堵塞,在一定的时间里,如果不进行疏通,只怕会形成大水湖, 从而淹没下有的百姓!” 其他的官员吓得浑身一颤, 他们在京城也怕,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宁愿觉得这是鞑靼和瓦剌的骑兵,也不想是地动山摇。 毕竟地动山摇可是不好的征兆。 门外的几个官员交头接耳,他们正在盘算着要不要赶紧逃跑,不然再地震了,大家都会死的。 朱棣脸色凝重:“诸卿,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大家纷纷低着头。 杨士奇和杨荣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愁眉苦脸,毕竟他们也畏惧这种地震,总觉得是上天赐灾祸。 徐皇后看着成渊道:“实在是为难镇国公了,他如此趴着来与大家商讨事情……” 众人看了看成渊。 成渊于是撑起来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 这次地动,不是上天降灾。 陛下对百姓如此之好,这次也会逢凶化吉的,我们现在不该在这里耽误时间。 而是立刻让通政司的官员安排各地驿站,快马加鞭去各地看看,查一查情况,如今最该做的事情是立刻查清楚地动的地点,百姓伤亡!” 朱棣看了眼大家:“朕想问问,有谁愿意去灾地看看?” 杨荣道:“回陛下,臣愿意!” 见到杨荣如此,杨士奇也是心里着急的很,说道:“陛下,臣杨士奇愿意随杨学士一同前往!” “陛下,臣解缙也可以!” 而他们身后的六部的官员反而没有吭声。 朱棣见到自己的这些学士如此深明大义,便说道:“朕知道,你们几个都是心存百姓的。 但是你们治不了这次的灾,这次需要武将去。” 朱棣想到了成渊,但是成渊屁股有伤,走起来都是问题吧……想到这里朱棣又想到朱高煦。 但是朱高煦还在宗人府里关着! 朱棣在人群里扫视,他现在就想着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封作钦差, 随时应对灾害。 成渊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 但是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救人! 倘若他一直都是大明朝普普通通的百姓,或者说是个土著,那他可能会置之不理。 但是两世为人,做人总得需要一些进步,若是他记得没错,对于地震这种事情,你去救人,可能你自己也会遇到灾害。 但是,哪怕真的有危险,他成渊也认了。 毕竟,他是一个要打造盛世的“好人”。 成渊道:“陛下,臣愿意前往受灾的北地,去查一查到底是如何。” “父皇儿臣也愿意前往!”朱高炽走过来说道。 朱棣看了眼朱高炽,愣了半天后问道:“高炽,你若是去了,是他们要照顾你。还是你去安排救人?” 话老扎心了,朱高炽有些幽怨的看着朱棣,嘟囔着话,但也不敢高声。 朱胖胖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说道:“儿臣请父皇允许,随成先生一起去。” 徐皇后摇了摇头:“高炽你这身子骨如何能够折腾?” 朱棣皱了皱眉头,今晚大殿摇晃,他至今还记得那种感觉。 此时这么多官员,却只有成渊跟自己儿子敢去,不由得心里高兴,能这样主动请缨,就是好事。 其他的官员听说陛下要安排人去地震之地,已经是瑟瑟发抖,两股战战的想要装作晕倒。 “父皇,儿臣想去!”朱高炽道。 成渊看了看自己屁股,若真是北方府县,他这屁股也没事,等赶过去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陛下,朝廷的事情就是臣的事情啊,如今地动,北方府县受灾还是未知的,此刻朝廷就该立刻派人过去。 臣愿意前往!” 朱棣看到其他人都不吭声,也没有什么办法了,随即道:“既然如此,朕就安排镇国公去,还有成国公朱能,你们两人前往地震之地。” 朱高炽道:“儿臣请去!” 朱棣想了想,拗不过,无奈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朕去吧,让两位国公护着你,朕也是放心的。” 成渊得到了朱棣的指令,也没有其他心思了,立刻匆匆的让人把他抬着回到镇国公府。 “怎么了,如此着急?”安成命人准备着衣服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要衣服啊。” 成渊想了想道:“这几日我要离开京城一阵,跟太子殿下,还有成国公他们一起走。” 府里的家丁和丫环都看着说话的成渊有些奇怪。 成渊道:“司天监已经核查,北方的府县发生了地动,十分厉害,所以我请旨去北方的地动的府县。” 去地震的地方,自己家的国公爷脑子发烧了,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想着远离地震的地方,谁想到自己家这个国公爷竟然是赶着躺子去送命! 丫环婆子觉得成渊脑子有坑。 “快,刘管事,帮我准备大量的粮草,还有草药,越多越好,去问问府里护卫。 谁愿意去,便立刻收拾东西跟着我北上,不愿意去的,就好好的留在府里照顾好殿下。” 成渊说这番话时,其他护卫吓得脸色都变了。 但是成渊并不生气,因为他能理解每个人的害怕,这也是别人自己的选择而已。 “我去给你准备东西。”安成说完便让人准备药和粮食,面对这种事她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知道地动之地危险,但朝廷官员就是这样,她只能去帮着收拾。 府里人开始忙碌起来,把府里能吃的干粮,草药都带到院子。 匡愚拿了药箱,说自己去了地动之地可以救死扶伤,成渊觉得有道理,随后安排他跟着一起。 成渊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那个姿势趴在车上,他相信到了北方,伤口就会好的差不多,到时候也可以办受灾府县的事情。 正文 230.一定会回去 朱高炽急坏了,北方太大了,他们只能边走边看,昨夜那波地震,至今还令他心有余悸。 此时,听沿途百姓说是北边出现了大地震,跟随朱高炽的几个小黄门此刻已经是瑟瑟发抖:“太子殿下, 别去,别去了吧。” “那是你们的事。”朱高炽看了眼自己宫里的几个小黄门。 “不想去,可以回去!不要在这里蛊惑军心!”成渊那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 “我们拿着俸禄,就该尽朝廷应有之责,我镇国公也该尽职尽责, 其实不会有什么大事, 地动总会过去的,你们听我吩咐便是。” 成渊也不再安抚几个小黄门, 说完便匆匆赶往北方的官道,他这次带了匡愚,镇国书院几个学生也没带,带了还是累赘。 那晚莫名的地震,引起大明朝廷的恐慌,人心惶惶。 朱能和朱高炽都是心里信服着成渊的,大家跟着成渊,在队伍里,似乎这个镇国公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众侍卫和救灾官员,粮队都看着最前面的成渊,成渊也看着他们,他想了想说道: “我要加快速度赶路,粮队就跟着侍卫走慢些,我与成国公要连夜加快赶路,也会带着太子殿下。 你们就带着锄头,粮食这些,后面跟着来, 我们不能错过最佳救灾的时机知道吗。” 成渊说着,手里带着绳索,看了眼他们道:“不想去的可以回去,因为提前去,地动一旦开始,很可能会有多次余震,可能会丧失性命。 愿意走的,继续走。不愿意走的本国公不会怪你们,原路返回便是。” 成渊这句话说的很清楚,周围的将士和侍卫脸色都变了。 地动后还有余震……而且极有可能会死掉,大家心底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被无情的戳穿,似乎越往北,地动造成的危害越严重。 但是各府已经在筹备救灾,都是轻度灾难,不知地动源头的府县,如今怎么样了。 北方的震感更强烈一些,现在又被告知会死,大家瞬间心情就变得不好。 有人脸色发青。 李乾身为朱高炽的东宫护卫, 自然是要跟着, 他道:“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的道理, 是从不改变的。” “李乾, 你若是不愿意去,可以带着这些人回去。我不会在陛下面前去说些什么的。 毕竟我这样决定要去的,本国公也是在地动这件事和生命之间做了许多个选择,毕竟每一次地动都有危险。 而且天灾一旦降临,怎么可能有人顶得住,毕竟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其实,不光你们如此,我又何尝不怕?成国公有家眷妻儿,我成渊也是有的,凡人抵挡不了天灾,但是可以尽力而为。” 成渊翻身上马,匡愚从马车上取下包袱挂在马鞍上,只道:“师父,我铁了心也与你一同去。” 简简单单的。 虽然做出如此决定,还需要一些勇气,可一旦做了,反而觉得心底如此的轻松。” 愿意提前走的站了出来。 人总是有随波逐流的心理,似乎与其他人不一样,便是错的,可人群里愿意继续走的人。 还有的是怕的要死,但不想得罪太子,国公,只好硬着头皮去写。 有的则是其他的心情。 最终大半人沉默着背上包袱,选择跟着成渊他们提前进入灾区。 成渊道:“不需要谁勉为其难,决定分开而行,完全是提前去冒险。所以心不甘情不愿的人,是不会费尽全力救人的,去了也是滥竽充数。” “想写家书的,你们现在写,到了前面的驿站,将家书放在箱子里,集中送到国公府,国公府会帮大家安稳的给出去。” 匡愚掏出笔墨纸砚,急匆匆的将自己的药方写出来,对旁边的人道:“我这里有笔墨纸砚,需要的来取。” 谷侪 大家开始写书信,成国公朱能想了想,走到成渊面前问道:“你我可是生死一起出来的,说实话,地动会死人吗。” “会,救援的也会死,所以成国公还是给成国公夫人和小国公写一封。”成渊劝说朱能。 在成渊心里,无论是水灾,蝗灾还是旱灾或者地震,瘟疫,总是会有人牺牲或者活着。 但是谁也不说不准下一刻会如何。 不如把眼前能想到的事,安排好。 匡愚一面写着自己能记下的药方。 一面道:“大家都会活着的。” 成渊安排人去前面的地方询问地动的事情,好判断位置。 路上百姓谈起地震都是吓得面如土色一般,说是山塌了,地裂开了,还好心的拦着他们,说这是阎王爷发怒,天神发怒,要惩罚百姓。 有个瞎眼婆婆还拉着他们,让他们不要去北方。 “匡愚,要不你别去了。”成渊思考后说道:“你的医术可以救很多人,去了怪可惜。” 匡愚怒气冲冲的瞪着成渊道:“师父我必须去!” “那就去吧,我就是提醒你。”成渊任真说道。 匡愚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但是他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嘴道:“师父。” “嗯。”成渊应了声。 此去,福祸难料,可成渊也不能左右什么,看了眼在那里写书信的朱高炽道:“太子殿下,不用写。” 朱高炽一脸不解。 “因为,臣不会让太子有意外,就算是只有一个人活着,那也只能是太子殿下!” “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朱能看着成渊和朱高炽,大呼道:“大家都要回去的。” 轻装前行,只带干粮,绳索,水囊和锄头的,牵着马匹出来,站在那里。 李乾神色复杂的看着成渊,他有些想哭,道:“镇国公,你自己都不写家书吗。” “那你写。”成渊道。 李乾表示自己没有亲人,唯一的熟悉人就是朱高炽,所以他也不知道要写给谁。 “你可以给安成殿下写。”成渊拍了拍他肩膀道:“总不至于不写吧,至少可以证明,多年后大明朝有你这人物。哪怕不会被史书记载。” 李乾惊讶的看着成渊,难道都不避嫌的吗。 “这?国公爷你?” “没关系的,你可以写。”成渊将其他人的书信收在盒子里。 匡愚道:“放心写吧,反正殿下是不会看上你的。” 李乾正要感激点头,听到匡愚的后半句,脸就黑了下来。 朱能写好书信过来,看见站在那里的成渊,道:“怎么不写。” 成渊道:“反正,这个书信我是不会给她们写的,因为我一定会回去,还要带着你和太子殿下完好无损的回去。” 朱能认为不该带朱高炽来,毕竟这样子很不合适,但是成渊觉得,太子不就是皇帝。 皇帝储君亲自慰问,也是聚拢鼓励民心的一种好办法。 正文 231.师生之情 , “大家记住了没有,记住了后,就轻装队伍立刻出发吧。”成渊随后便利索的翻上了马背。 匡愚道:“师父,要不你别去了,我替您去,你不想看看你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吗。” 成渊没有吭声, 他知道,这些日子的相处,匡愚已经对他有了很大的依赖和亲情。 “我当然想。”成渊认真的看了一眼匡愚,随后认真说道:“但是,我也是大明朝的镇国公,不是可以贪生怕死的小百姓, 殿下她会理解我的。 我们需要轻装前行, 确定是哪一处地方,地动危害哪几个府县,清理出官道,才能让京城和后面的粮草队伍及时进去。 因为地动要么引起山路断裂,或者桥梁断裂,要么山路被泥土石头直接给堵住的,很常见。 到时候你要是不能完成师父交给你的任务,那我就没有你这个徒弟!”成渊恐吓匡愚:“还不快去,是不是要老子揍你啊。” 很多时候,成渊不会骂匡愚,因为他的徒弟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成年人。 大家都是有尊严的。 “是,师父,到时候我会的。”匡愚低着头,默默翻身上马。 成渊回头,朱能和朱高炽两人背着大包袱,李乾跟在朱高炽身后,他已经把自己斗胆写的信交给了成渊,但始终有些心虚。 对于这个,成渊不计较,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性格, 另外对于李乾来说,此时大家都有写家书的对象,他没有。 这次去抗震,谁知道会不会一去不复返啊,就当自己是做了件好事,成渊如此想着。 杨贤之背着一个大包袱,他昨晚没有来得及跟着成渊走,现在想想就觉得自己要去,所以二话不说,就背着包袱要出门。 连朝廷都没有打招呼,自己师父不在京城里,而是去一处未知的府县,他就一点也不开心。 做个什么官啊,发生了地动的府县到现在都没查明白,师父有命,但是唯独没有叫自己,他现在要去, 还需要去国公府问问。 镇国书院那几个学生, 尤其是杨荣那个儿子,比较迟钝些, 带着七八个学生,说是老师已经离开京城了,而且生死未卜。 几个学生沉默了片刻。 杨荣的儿子刚从乡下来不久,虽然木些迟钝,但是他说话从来都是可以信任的。 因为他爹是杨荣。 杨荣的儿子杨子宋直接被其他几个学生拖拽着往镇国公府方向走。 “莫急,莫急,不要拉扯,非礼勿动。”杨子宋大呼道:“某会走,某自己会走。” 七八个学生脸色较为凝重,却是心潮澎湃,心里紧张的很,他们来到国公府时看到他们的大师兄杨贤之正在国公府门口告别。 纷纷上去对大肚子的女人见礼:“师娘好。” 杨子宋嘀咕道:“你们见过师娘的样子!” 七八个学生摇摇头,随口又说他们听师父说过师娘有了身孕,那这样找准没错。 安成和杨贤之说完话,转过头来却是微笑,心里我很激动,突然有一种所有都值得的感觉。 果然不愧是成渊啊,平时把这七八个学生当宝贝一样,他们的师生之情若亲人一般。 但是她还是没有允许他们几个跟着学生跟着杨贤之北上,因为这些学生太年轻。 “送他们回镇国书院。” 杨子宋和其他几个学生似乎是有些不情愿,但是看国公府守卫亲自送他们回去,喉咙都跟噎了东西一样。 “姐。”咸宁带着小包袱和两个宫女站在府门口,看着安成道:“我来府里住着,也好照顾你。” 安成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而后她看向应天城的西北方向,那里霞光满天。 府院。 咸宁站在国公府院子,看着这空荡荡的府,原先好多护卫都被带走了,热闹的国公府,一下子清冷许多。 谷x “那个狗男人,就喜欢干这种出风头的事。”咸宁气鼓鼓的把包袱衣服丢给女官,带着几分任性,用脚踢着府中的石凳子。 “北方地动,那些人的绝笔信还在箱子里呢。”安成哭笑不得。 “狗男人有没有写?” “没有。”安成站在她旁边,笑着说道:“我们两住后花园的小院吧,那里凉快些。” 府里比宫里热闹,现在常宁也跟着大姐夫二姐夫一起去云南了。明日我们把康宁也带来。” “可以。” “这边好多花草,会有蚊子吗。” “有守卫会来驱赶,成渊他做了驱干蚊虫的东西,很好用。” ………… 五日后,成渊骑着马在蓝田地界停下,他看着身后穿着普通衣服骑马而来的朱能,李乾和朱高炽,大家这几天都是连夜赶路。 渴了,就找山里干净的泉水喝几口解渴,包袱里的烧饼干的硌掉成渊半块牙齿。 他们几个人骑的马,除了成渊那匹青色的马外,其他的都是普通的北元草地而来的马。 并不神俊的蒙古马,一路上吃着路边的夏草,喝着秦岭的山泉水,竟然也过上了和大明国公,储君一样的野人生活。 马虽然不如那些名马贵重,但是它们吃苦耐劳,因为那些宝马可是要喂养精饲料的,这些马有野草就能对付。 成渊的马,当初是朱棣送给他的好马,想杂交都留不下的马,结果一路上跟着成渊吃烧饼,吃山里的野果。 好在七月中的秦岭腹地,有野枣和酸果,成渊除了自己吃几颗酸枣,给马也喂。 但是成渊没有疯,他给马吃好一些是为了多跑几处问问,没想到越往陕西一带,关于地动的说法倒也确定起来。 华州也就是后世的华县地动。 宋朝大诗人陆游在《老学庵笔记》卷三中说:“华州以华山得名。 明代所修的《华州志》亦云:“华州以华山为名。” 成渊他们在这个时候赶路,总觉得有些异常,因为百姓沿途都会用好奇的目光好好的目送他们。 偶尔有人回头,对他们指指点点。 沿途而来,有房屋裂开,但是都不是很严重,有些受伤的百姓被府县的惠民药局已经收治。 惠民药局倒是个好东西,uu看书www.uukanshu.com 朱元璋这件事做对了。 成渊沿途,看到有重大伤情的就写了书信送回给朱棣,好让朱棣知道是哪里出现了地动。 毕竟宫里的地动仪只能指出方位。 地动仪,是东汉时期的科学家张衡创造的传世杰作。 皇宫里的地动仪有八个方位,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 每方位上均有口含龙珠的龙头,在每个龙头的下方,都有一只蟾蜍与其对应。 任何一方如有地震发生,该方向龙口所含龙珠即落入蟾蜍口中,由此便可测出发生地震的方向。 这次也正是因为宫里的地动仪,才得知是西北一带。 成渊道:“再赶一日,就到华山脚下了,这一带都是地动源头,可要随时注意。” 李乾顿时紧张起来,心脏砰砰直跳的道:“太子殿下,可要小心啊。” 正文 232.不听好人言 前方的山中官道,竟然被堵的如同小山,两侧则是不规则的石块,只能重新选择山路。 朱高炽翻身下马,费力的走到成渊身边,道:“现在如何?” 李乾立刻跟在朱高炽身边,表示他可以替朱高炽挡危险。 秦岭多支脉, 纵横杂乱,如趴在地上的巨形蜈蚣。 成渊看了眼山路,以及附近绿树成荫的山坡,摇头道:“李乾,你不必大惊小怪,此处山坡树木都结实,绝不会因地动出现问题。” 朱能是相信成渊的, 他一般都是按照成渊的指示来做。 李乾质疑道:“镇国公为如此的笃定?” 你没学过地理吗……成渊想问问李乾, 但想起来,貌似李乾还真的没学过地理,看来大明朝需要成氏之学是必须的事情了。 成渊观察两侧地势后,笃定的对朱高炽和朱能道:“我们可以走这边!” 李乾有些犹豫,他对于成渊说的地动不会山体滑坡有些不信,所以他犹豫说道:“太子殿下,不如属下先去探测新的路。” “李侍卫,你说的那边它土质十分松软,而且旁边荒草特别多,容易把人直接埋进去,十分危险,不要轻举妄动啊。 这边离华山十分近,这边都是整块的大岩石,没有风化。” “镇国公,我知道你对于这地形十分笃定,但是那边看起来十分的陡峭危险,不可。” “李乾,看起来陡峭, 实际上能看得见的危险才不是危险,你说的那边看起来是草木,实则这山里,到处都有两人高的野草,里面可能是深涧!” 或许是李乾不服成渊,或许是李乾想出风头,或者是不信任,总之李乾还是向朱高炽陈述自己的理由。 朱高炽道:“李乾,我们还是听镇国公的。” “太子殿下,让我去探探路吧,或许可以找到适合太子殿下前行的路。”李乾眼里都是真诚。 说着,李乾不在迟疑,竟然独自朝着山体另一边跑过去,朱能看了眼跑远的李乾,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叫住。 毕竟李乾是太子的人,成渊和朱能也不能越级去劝说,有句话叫打狗还得要看主人,两人自然明白。 朱高炽想要阻拦, 却发现李乾已经跑远了, 只好无奈的笑道:“李乾这个人就是如此忠诚。” 成渊没有说话,对于李乾这种行为他不置可否, 原本自己打算走旁边的山道,但是现在不好再提意见,站在马边静静等待李乾归来。 朱高炽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跟上李乾,想了想,他的内心还是对成渊有着莫名的信任与亲切,站在成渊身边担心的看着攀爬的李乾:“镇国公,李乾会不会有危险?” 成渊看到堆积如山的石块,以及之前倒塌的树木,摇了摇头:“这边看起来平稳的很,但是那边肯定是深涧,因为这边没有雨水冲渠,而旁边的山体都有雨水常年冲刷的沟壑。 而且殿下请看,碎石块附近竟然灌木树顶,这种树混在草里,这世上树比草高,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藤条可以除外。” “李乾太犟了。”朱高炽道。 “殿下,李乾勇气可嘉。”成渊如实的回答。 许久之后,也没见李乾出现在山丘转折处,也一直没有返回。 看了眼天色,如果外不出山,一旦夕阳西下,山里有狼,朱能和成渊并不怕什么,来一群狼也可以干掉,问题是李乾独自一人,跑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地震救命就是争分夺秒,成渊不想再耽搁时间,早去便可以早点进行百姓的救治。 如果说半炷香可以救一个人,那现在成渊他们为了等探路的李乾,已经等了五个救人的时间。 说着,再不迟疑的将马绳丢给了朱能道:“朱兄,我去看看李乾。” 朱能看了眼成渊,点点头:“镇国公小心些。” 成渊决定后,便利落的把自己外袍给脱下,将袍子别在腰里,直接沿着李乾的那个方向而去。 谷鷼 他目光里带着未知的疑惑和犹豫。 可最终,他咬了咬牙,借着旁边的草木和树,再也不带犹豫的策马一路狂奔。 ……………… 在一片看不到的底的草木丛里,发现了摔得四仰八叉的李乾,成渊看了眼昏迷的李乾,摇头道: “唉,李乾啊李乾,谁让你不听我这个好人的话。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李乾!” 吐槽归吐槽,但是成渊该救人还是立刻去救的,选准了路线后,他顺着斜坡往下走。 仰起头才发现李乾刚才是将土块踩塌后,直接摔下来的。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正义,正如那句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说句难听话,成渊这个镇国公的命肯定比李乾一个小侍卫的命要贵个几十倍的。 这是对与大明朝来说。 但是在这大山里,成渊把自己和李乾的命,都看做是同样的珍贵,所以不管李乾是死是活,都要救。 所以成渊继续向下。 他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也是一个好人,此处的好人不是后世的好人卡。 好不容易下到山涧底部,才发现李乾这家伙被摔的晕过去了,估计他踢几脚也没有反应那种。 “李乾?” “嗯……” 李乾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望着喊他的成渊道:“镇国公,此处果真是有个自然而然的水渠,看来是我失策。” “别提此事,如何上去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成渊说完将拨了拨李乾的两只胳膊,“你这手可能动动!” “能。” 成渊确定后,蹲下身:“搂着我的脖子,本公背你上去。” “多谢镇国公。” “谁让本公是个好人,现在你我不必讲话,保持体力。” ………… 朱高炽看到李乾,直接呵斥道:“李乾你实在是太莽撞,你看看,现在已经快要入夜了。” 李乾道:“太子殿下,恕罪。” 成渊看了眼朱能:“此刻当务之急是关于如何近距离去华州,不要在议论谁有罪谁没罪。” 朱高炽翻身上马,李乾则是趴在马背上面。 子时,才终于到达华州地界。 朱能暗自佩服,果然出来还是靠着镇国公,否则跟着李乾翻山道,估计都能迷失在这山林腹地。 朱高炽也更加坚定,出了京城便要听从成渊的安排,如此才妥当。 因为在山里绕路的缘故,李乾又摔伤,反而匡愚他们最先到达华州。 正文 233.救人才是第一 看到落后的成渊几人,国公府跟来的守卫正想询问原由,却看到后面马背驮着的李乾,众人也猜到了几分。 从京城到陕西一带,快马加鞭大半个月的路程,愣是成了五六日,日夜不歇, 成渊平常在镇国书院锻炼,此刻就显出他身体素质的特点。 朱高炽这种金枝玉叶的体质,这几日也瘦了不少。 以前成渊觉得朱高炽可能是得了肥胖症,或者其他疾病,但是发现多多锻炼,还是有修身的效果,就是很容易走弹回去。 匡愚他们还不错, 平时总是被喊起来跑步锻炼, 这几日他也吃了不少的苦头,饿了都是咀嚼红薯干,啃着最硬的干粮。 朱高炽和朱能嘴唇也干裂开来,七八月的北方是干热干热,成渊为此已经流了好几次鼻血。 男看女人当然不能流鼻血,电视里演的是很夸张的一种表达,但是因为空气干燥,流鼻血也是常见的。 大家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基本也都没有什么怨言,因为华州地动是陕西一带最严重的。 如今大家都是想着,一片废墟如何重建起来,谁还会考虑其他。 匡愚看见成渊脸色黑黄,嘴巴则起了一层皮,于是趁着大家落脚的时间给成渊采了当地的草药,让他敷在嘴巴上润润。 华州府衙都成了一片废墟,百姓们个个脸上都是灰,神情木然。 朱能表示要给朱高炽和成渊重新搭建一座帐篷, 于是连夜带着人忙活一整夜, 搭了简易的帐篷。 以至于次日清晨,朱能因为太过困乏,竟然直接倒在旁边的废墟边给睡着了。 睡到一半,发觉废墟下有只血淋淋的手扯他,随后被吓得直接跳起来。 接着朱能才发现,是一个因为地动被掩埋却没有死的人,那人好不容易挖出一只手能通过的地方,却发现上面靠着朱能。 守卫立刻在成渊的安排指挥下,将那人救了出来,匡愚带着当地幸存的大夫把倒塌的惠民药局扒拉出来,将能用的药材整理分类。 昨晚太黑暗,看不清楚大致。 今日才看清楚,到处都是废墟残垣一片,地动不可怕,可怕的是华州附近的河道因为倒塌的山体,已经积累成了地上河。 那些井也被填埋。 想想看,原本的河流现在随着堵塞越来越多, 河水面越升越高, 改道堵塞的河水, 到时候就会出现水淹没地势低处的百姓, 冲入华州城,这是何其可怕的事情。 华州城外的地上河,水已经从石头缝隙往出渗,但是废墟下说不定还压着没死的百姓。 一旦水下来,废墟下活着的百姓恐怕就真的没有生还之力!无数人连埋被淹。 官道已经彻底被毁,这就意味着只有骡子可以进来,马都不行,朝廷就算运来粮食,也只能由人从断壁残垣上背回来。 带来的几十守卫最初就是为朝廷探路,救人的,人力远远不够。 何况七八月天气,尸体一旦腐烂就会引发疫病,瘟疫,还会污染有的水源和空气。 疫病会随时传播。 刚入华州不久,大家就发现这里只能靠人背东西进来。 而且随时会发生余震,地上河也存在危险。 几个人说话间,就经历了一次较大的余震,眨眼之间,倒塌的断壁残垣就差点把旁边的匡愚砸到。 身后跟着的几个小黄门吓得脸色发白,差点就瘫软在地上,起不来。 那些马都烦躁的双蹄刨地,成渊安抚了下自己的青箭,随后将马牵到旁边的空地上。 匡愚差点背土块砸到之事,让地动的恐惧在人群里蔓延,有几个哭着说自己还想找老婆。 个个泥巴和泪水混在一起。 谷遂 成渊冷着脸,神色冷峻的看着大家道:“现在,所有守卫,和存活的百姓全部到旁边空地集合,本公有要事与你们安排,立刻!” 朱能也是行军之人,吼道:“执行军令,立刻。” 半天后,认陆陆续续被集齐。 朱高炽表示一切都让成渊来安排。 于是将说话的权利交给了成渊。 “今日华州情况,已悉数知晓,尔等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朝廷肯定会安排人马,但是粮队进不来,这是第一问题,还有便是地上河再有两三日,就会决堤。 余震不断,废墟下的百姓还要立刻救出来。 最后,路边的死尸就这样扔着会出现疫病,伤者需要救治。” 说着他开始安排。 朱能带人去下游疏通地上河的堵塞之物。 一部分人疏通百姓去对面的比较平坦安全的空地搭建草棚。 一部分人进行有顺序搜救废墟下的百姓,成渊带领。 匡愚则是除了救治灾民,还需要派人找石灰,撒在那些死尸,以及裸露的水源,防止疫病,划分伤民区,生病区。 又吩咐没有受伤的女眷去跟着匡愚做几副担架,由朱高炽带着侍卫一起帮忙。 成渊主要带人搜救,以及清理各处挡路的废墟。 “大家都是壮劳力,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救人,大家尽力而为,拼尽全力也要搜救。 在地上河决堤之前,全部都要救出来。还有,搜救时,不要随意去挖废墟知道吗。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说着成渊竟然走到官道边,撸起袖子开始用锄头挖废墟,没有丝毫的做戏或者其他。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能投入到挖掘当中。 华州百姓都愣了片刻,镇国公没有摆官架子,他们感激之余,纷纷冲上去一起开挖。 匡愚被成渊这般做法感染,也带着守卫进来,却被安排先去找华州还活着的官员过来。 不到半天的时间里。 华州又多次发生余震,成渊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现在才后怕起来,他毕竟也是人啊,感受到余震也有那么一丝后悔。 原来当危难来临时,自己这个普通人也会怕,可是成渊也明白了那种愿意在危难时还冲上去的人。 成渊混在人群中,将筐子里的石块都倒在旁边的地缝中,很快能够过马车的道路就被清理出来。 为了路过的人安全方便,又专门进行了加固,确定没有问题,不会被地动搞垮,这才继续向前清理。 虽然每个人都在怕,怕下一刻就会被无法预知的地动给要了命,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前面迎接他们的没有人能知道,也不知道。 但是,该做的事不能少。 此刻,来华州的官道上,有一个人翻身下马,带着一百多个官兵在西安府外的官道上。 眼神笃定,双手紧握锄头,哪怕余震将两边的石块不停的震落,他也依旧不惧。 杨贤之离开时,朱棣并没有责怪杨贤之的一意孤行,而是派了一百多官兵跟着他往北方而来。 正文 234 但是不免有人拿礼部尚书跑路这件事大做文章,比如礼部侍郎吕震,一天进宫五六次。 朱棣撑着头:“吕震,关于杨贤之的事情朕知道,朕不惩罚他,是因为上次地动,有的人怕死不敢去, 而有的人却收拾包袱离开,所以,朕这次要奖赏。” 当初礼部侍郎董伦就不满过杨贤之一次,因为某种原因,最后吕震又做了礼部侍郎。 吕震听到朱棣如此打算,站在那里别扭的啊……跟浑身长了跳蚤般, 只好不自在的道:“陛下说的是。” “眼下北方地动,吕震你能回去礼部好好做事?没事别进宫。”朱棣道。 “是,陛下怎么说,臣就怎么做。” 吕震屁颠屁颠的离去。 徐皇后端茶在手,笑问道:“这个吕震,整日就是拍拍马屁。” 朱棣点着头,随后瞪着眼睛,看了眼徐皇后:“俺是马吗,还马屁。” 对于朱棣来说,朝廷需要直言的忠臣,也需要拍马屁的大臣,如此才能平衡,再说谁不喜欢好听的。 “丘福那边的事如何了?” “浙东,听说进展不错,看来是成渊那套法子有用。”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朱棣半晌没有说话,丘福从朱棣是燕王时就跟着,纪纲当初也是在朱棣危难时以诸生的身份为朱棣牵马,毫不犹豫的投奔。 偏偏是这两人做的事情。朱棣陷入沉默中:“俺也不知道,但是丘福必须要贬去北平府,不然不能给众臣树立好的榜样!” 徐皇后点头, 帮朱棣宽衣摘冠。 ……………… “哐当,哐当!” 华州的废墟上,众人弯着腰清理山道,许多人似乎受到朱能和成渊这两个国公的感染与影响,纷纷更卖力。 带来的侍卫里,有懂关于开山采石的经历,对于废墟他们十分拿手,一筐筐碎石被背着丢到附近山脚下。 华州半边已经被水淹没了,大家起初不以为然,不就是被水淹了,才到小腿处,怕什么。 随后就怕了。 有些尸体因为水位上升,漂浮在水上缓缓而行,那感觉就像大河里面捞漂子,锁龙渊,阎王涧,鬼王沟都是地上河下来的水。 有的尸体已经巨人观,心理素质低的已经开始呕吐起来。 就连匡愚这种看惯了尸体和脓疮的大夫, 竟然也忍不住恶寒。 可是当那些“浮尸”的幸存亲人看到这个, 却觉得那是他们的家人, 别人恶心嫌弃, 家人总要把尸体带回祖坟去安置下来。 入土为安。 成渊道:“地动时,这些死去的人肯定也被家人疯狂的寻找过,可是到了后来,也就慢慢的麻木了,如今尸体已经浮了起来,大家就帮把手,带到没水的地方,让人认领。” 一半儿被水漫,一半儿没有。 有乡人见到这些官兵挖,他们木然的摇头:“别挖了,别挖了,多半儿是活不了。” “要挖的,要挖的。”有人嘴里喃喃自语。 更多人则是如同行尸走肉,眼睛看着尸体,恨不得肯两口,他们饿的已经双脚发软。 华州县衙的官员竟然带着士绅和自己的儿子小妾逃跑了,在灾难面前,人性显得很残忍真实。 恶都被暴露出来,同时各种真挚感情也闪着光。 匡愚看着成渊:“师父,我觉得这些人可真矛盾。” “不矛盾,人都是半人半鬼,这才是善恶皆有,别想这些,匡愚你多派几个人去看看废墟,有没有漏掉的。” “华州附近的村子,也查一查,告诉太子殿下,求助秦王府,送粮进来。”成渊看了眼朱能道:“这地窖里是不是有粮食啊?” “要去看看,北方五六月的麦子已经收割,肯定粮食在的。” “要快,被水淹了,可就霉了。” 杨贤之和其他人一路气喘吁吁跋涉至华州,成渊见到他时,立刻将他臭骂一顿。 搞得身后的官兵都愣住了,礼部尚书可不是小官,镇国公说打就打,真是厉害。 “师父,师父。”杨贤之抱着头,对成渊道:“这事出有因,我娘非让我来找您。” “你堂堂礼部尚书,要是被人弹劾的话,你就完蛋了。”成渊认真的警告他道:“陛下知道吗。” 永乐大帝可不是没脾气的皇帝,这么直接跑掉,官是不想当了。 “师父,陛下知道的,皇后娘娘还替我说了好话。” 杨贤之说完就高兴的说自己带了不少的蒸饼,烧饼,粮食,红薯干,把国公府能做干粮的都带来了。 成渊扒拉开马背上的包袱,随后傻眼了,道:“你这是去洗劫我的国公府了吗,这么小的酸葡萄你都摘,你这熊孩子玩意儿。” 被蹂躏的已经破了皮,蔫不拉几的葡萄压的成了浆,骂也没用了。 成渊眼下正要人手,立刻安排这些人去挖废墟,随后拿着自己分到的蒸饼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蒸饼都馊了!烧饼啃不动,那热水泡一泡。”成渊两天都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连米都没吃到一颗,见到食物觉得胃里就像在烧。 但是紧抿着唇,又舍不得吃,烦躁的扔到饼筐里,艰难的将有些馊的蒸饼咬了口,犹豫半刻,咽了下去。 朱高炽坐在帐篷里,他头一次有些怨恨自己肥胖的身体,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他在京城时,见过讨饭的,觉得世上最可怜的应该是他们,而到了地动这里才发现,真的是难过极了,连臭饭臭菜竟然也没有。 在宫里,想喝酒都是贡酒,想要吃糕点,桂花糕,杏仁糕,马蹄糕,绿豆糕,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苦的人特别多,苦没有下限。 宫里糟蹋的每一口粮食,都是可以救人命的。 成渊拿了杨贤之带来的半包红薯干道:“殿下,吃吧。” “没想到,一次地动,百姓竟然这么的苦。” “看惯了金瓦金殿,忽然看到民不聊生,太子一定有很大的感想,这个我知道。 天灾避免不了,唯一可避免的就是粮食有,避难的地方有,其实救人也是一种盛世。 如果人烟稀少,再好的房子和再美味的食物,恐怕也没人来住来尝,那就不叫盛世。” 成渊嘴里咀嚼着烧饼,眼睛盯着不远处一个身影,道:“殿下,我还有事情,你慢慢吃。” 朱高炽道:“先生,我们一起去。” 正文 235.废墟下的对话 而那远处,成渊带着朱高炽朝着一团身影走去,他看到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跪在那里刨着瓦块,双手的指甲盖已经没有了。 双目无神,却很是认真的挖着。 妇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头发花白的在那里挖着,蓬头垢面, 几乎都已经快要虚脱。 “这女人可怜,丈夫死的早,儿子是县衙的小吏员,却突然被掩埋在废墟之下了,八成是死了。” 事实上,许多人都在嘲笑这个妇人有多愚蠢, 地动后的五六天, 已经没有人再去同情了。 在他们眼里,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救亲人的似乎都是傻子。 “这妇人不可理喻。” “都五六天了, 还能活才有鬼,多此一举。” “这婆子怕是疯了。” “你儿子肯定死了,你这样挖自己不想活了吧。” 朱高炽拿了铁铲打算铲开废墟帮忙救人,他是出自为民的心思。 成渊看了看,被这个妇人执着的行为打动,决定跟着去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单纯觉得,自己没有看到妇人儿子的尸体,就该好好的去挖这个废墟,这样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匡愚见状,跟着杨贤之也一起跑了过去挖起来。 看到有拿铁铲的。 妇人道:“得用手挖,不能用锄头和铲子,容易造成坍塌。” 朱高炽蹲了下去,而后直接用手搬木块和乱石,指甲插进泥缝里,手伸进乱石堆里, 总是不留神就会木屑直接戳进肉里。 朱高炽哪里干过这种事,立刻疼的龇牙咧嘴,好像大家都背妇人给传染了一般,开始魔怔。 百姓骂骂咧咧,也跟着挖起来,将一根大木梁慢慢从废墟抽开。 很快,一个井口大小,的洞就被清理出来,成渊道:“我看到里面似乎有人穿的衣服,我下去看看,你们继续挖。” 朱高炽也想去,可是体积庞大。 匡愚文弱,干不了这个。 “师父别下去,万一发生余震,该如何,我去吧。”杨贤之问道。 “你?文绉绉的,你下去,你娘怎么办。”成渊摇摇头,道:“我很快下去看看就好。” 似乎除了成渊, 就是武将最适合下去,但是武将都被带着挖河,目前也只有成渊和朱能体格不错。 成渊向下望了望,有些发慌,万一地震怎么办?万一卡在里面……不怕是假的,但是得去。 朱能道:“镇国公,我先下。” 朱能慢慢的下去,发现并不是两三米深,距离地面一两米趴着个人,他立刻道:“有人,但我一个人不成。” 成渊听见有人,也不再犹豫,随后慢慢下去,“成国公?” “这里,这小子还还有气,我把他在底下驮着,你拉他胳肢窝。” 有人的消息,像是给麻木的人心里突破了什么,众人看了眼妇人,这才发觉妇人说的没错。 “我们出去,今天没有地动,就怕待会儿有。”朱能在地下摸索着那人,对成渊说道。 成渊下了洞,道:“快拉上去。” “哐当——哗啦——” 瓦土灰尘顷刻间而下,那个洞竟然被掩埋上了,废墟塌陷下去。 地动又来了…… 匡愚最先反应过来:“快救人啊,成国公,师父!” 这一声呼唤像是突然唤醒那些木然的人,于是更多的人跑过来,徒手开挖着。 有个年纪大的老者。看样子是当地的族长,摇头道:“活不了,土瓦塌陷下去了,这下真的活不了。 你这老婆子真蠢,为了你儿子搭上了朝廷两个国公,唉,造孽啊。” 匡愚的指甲盖崩了,朱高炽手添了许多新伤,边挖边道:“朱将军啊,成先生啊,你们能听到吗。 你们要是没了,本宫如何与老头儿交代啊。” 朱高炽头发散乱,示意所有的守卫过来挖,瓦片磨砺着他们的手指,但丝毫不敢停歇。 另一边,杨贤之小跑着去找更多百姓帮忙,他清楚记得师父说过。 想要活的出色,就不能认命,与天斗,与地斗。 ……………… 四周黑暗,成渊觉得自己双腿和上身被石块夹住,动弹不得,四周漆黑一片。 “成国公?” 成渊发觉自己右手可以动,便敲着瓦片道:“朱能!” “哎。” 随后黑暗里传来两处不同敲打石块的声音。 “成渊?” “我在。” “砰砰……咯咯。”石头撞击,那人气息很微弱。 成渊道:“朱能,那人还活着。” 听到黑暗里传来的碎石声,那人虚弱的道:“有人吗。” “有,你是谁?”成渊先是轻轻喘了口气,随后问道。 那人再次回应。 三个人一人一答,成渊也很快搞清楚了一些关于华州的情况。 这人叫宋敬,华州县丞小吏员,平常帮忙记记案情,这次原本回来告别母亲就去吧粮食搬运。 那晚第二次地动时,宋敬的母亲出门帮儿子买酒菜,躲过房屋塌陷。 百姓说知县跑了,但是县丞没有跑掉,而是被掩埋在粮库,粮库里有县城的存粮。 所以那些人生死未卜,最要紧的是粮食怕被水淹,但是衙门地势还是很高的,处在上游,不及时找到,就真的会泡掉。 到时候华州会出现没吃的,外面的东西运不进来。 等朝廷的救援来之前,恐怕这里已经会成为饿死人的地狱。 想起历史上发生的那些惨事,看起来冰冷文字记载,实则感受到了才发现凄惨。 成渊道:“听你谈吐,看来你还是个有想法的,对于这山川地理还研究。” 宋敬道:“住在小县,无事时便去山里走走,对地形走势,倒是十分的喜爱和研究。 我可断定,若是从阎王涧那块打通路,可以省一天的路,直接凿穿山体将粮食送进来。” 黑暗中朱能被夹着也不能动,但是他支棱着耳朵,听成渊和宋敬讨论这边的地势,以及为何会发生地动的原因。 朱能道:“完了,我们怕是再也出不去了,不过能与成兄弟一起死,倒也是值得。” 成渊在黑暗里抿着嘴,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难道只能等死。 “朱能,你别说丧气话。”成渊卡在瓦块里道:“从现在起,别说话,也别大口喘气。 外面的人肯定会救我们,所以要安静等着。” 成渊感觉自己鼻子跟前就是瓦块和土块,只希望上面的人在下次余震来临前,把他们都救出去。 正文 236.欠揍的李乾 , 天黑下来时。 成渊感觉自己眼前有光亮的感觉。 但他觉得自己十分疲倦,双眼皮已经要贴在一起,无法睁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昏睡过去。 朱能和那个宋敬也被救了出来,妇人看到自己儿子,终于哭道:“娘的好儿啊……” “都活着, 竟然都活着。”有人激动的喊着。 “快喂水。” 朱高炽和匡愚他们已经是挖的手破流血,他们亲眼看到有的人从废墟下挖出来已经臭了。 大家声音带着激动。 朱高炽则是跟着抬成渊和朱能的架子,满是鲜血的胖脸上都是笑容,他随意的在袍子抹了抹鲜血,只是眼里带着泪光。 离华州城最高的地方,是一块百姓打麦谷用的粮场, 大家就在这里临时休息。 “快去熬药。”朱高炽吩咐。 无数灾民围着成渊和朱能躺的地方静静看着,后来被守卫安排去做其他的事情, 这才没有人再继续去围观这两个“英雄”。 成渊醒来时, 星辰满天。 他刚坐起来,蓬头垢面的朱高炽就跑过来抱住成渊,狼狈不堪的道:“先生真是吓死我了,埋得那么深,差一点你们就没命了。 到那时,老头儿可是要怪罪我没有顾好你们的,还活着……还活着,不然我怎么跟安成她们交待。” 李乾也真心道:“国公没事就好,否则您的恩情我倒是难以为报。” “…………” 成渊被朱高炽胖胖的身体搂着,看到了身后的女子。 “国公爷好,奴家名唤一点红。” 对面是名娇柔的女子,虽然脸庞被尘土蒙着,但是看的出来是个美人,插的簪子松松垮垮,身上的纱衣也有些脏乱,但整体还不错。 她手中端着菜肴。虽然都是山里野菜和野鱼,但也做的色香味俱全。 “胖胖, 这位姑娘你带来的。” 朱高炽松开成渊,摇头:“不知。” “镇国公,奴家是这华州青楼卖唱的女子,奴家……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入的青楼。” “噢。” “国公爷饿了吧,奴家是为你们送饭菜的。” 成渊接过饭菜,看了半天,能吃到青菜白米饭可真是太奢侈,半天没有动筷子。 一点红当是成渊觉得脏,便局促解释道:“奴家……身子脏,但心干净,手脚也干净。” “不是,多谢姑娘饭菜。”成渊低头吃起饭菜,认真道:“世上多是无法左右命运之人,很正常。” 听到这话,一点红有些惊讶,随即感激道:“多谢镇国公。” 朱高炽则是过去看朱能,朱棣重视的大将,要是出问题, 朱棣会训斥朱高炽的。 女子送完饭菜,便又给朱能过去送饭菜。 在灾难面前, 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力, 青楼女子一点红也是如此。 “镇国公。”宋敬来到成渊面前,放下拐杖,立刻拜道:“宋敬,多谢镇国公搭救。” “不必,是别人,我也救。”成渊说完继续吃饭,他太饿了。 宋敬,是华州县人,也是华州县衙的人,但是现在,反而成了灾民。 成渊道:“记得你在废墟里说,华州府衙的粮食在哪里。若是还能找到的话带人去找,不过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宋敬道:“我想去国公爷说的镇国书院,可以吗?” “当然可以。” 经过一起被埋,无形中宋敬已经觉得自己跟成渊很亲近,再加上两人讨论山川地理时,又很合拍,随即越聊越熟悉起来。 夜里,火把照的通明,但是大家都不敢睡,不远处守卫被匡愚和杨贤之带着疏通碎石。 因为空地太无聊,一点红便拿来自己的琴弹奏,清冽的琴音。 宋敬倒是听的入迷。 但是成渊听不出来什么,他觉得所有的弹琴都一样。 “弹得不错。”宋敬称赞道:“姑娘弹得可真好。” “呵呵,国公爷奴家弹得如何。” 我感觉都一样……但是为了鼓励这个一点红,成渊道:“姑娘弹得可真好啊,是我有生以来,听到最好的。” 宋敬叹道:“确是不错。” 李乾看了眼说道:“姑娘弹得琴少了灵动与柔雅,多了市井之气。” 成渊和宋敬,一点红都看过去,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懂琴? “额,我大明朝三公主弹得琴是最好的,我有幸听过,国公爷也是听过的吧。”李乾答道。 成渊:“……” 这个李乾看上去人畜无害,又出来给自己使绊子。 一点红笑道:“奴家怎么敢与公主殿下相比,只是奴家,从未去过江南之地,眼界也是短浅。” “江南很好,那里应天戏院就是本公开的,里面乐工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机会去。” “啊,国公爷如此厉害,还如此的年纪轻轻。”一点红眉眼一转:“那京城女子肯定是对您仰慕呢,奴家也很仰慕国公爷。” “倒没有,忙于朝中之事,身边女子极少。”成渊说道。 “怎么没有,我们国公爷,可都被公主都仰慕。”李乾又道。 李乾是要告诉这个女子,记着不要胡来,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极少……国公你可真不要脸。李乾虽然感谢成渊救他,但是这明目张胆的出来勾搭女人……就不合适了。 “姑娘,这是答谢你弹琴的。”对面的宋敬突然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银子都掏了出来。 成渊和李乾看着宋敬,十分的莫名其妙,难道是宋敬对此女有意思。 “你就拿着吧,明日你还过来送饭菜,再给成国公多送一份。”成渊说完便躺着。 “是,奴家记住了。” 李乾道:“一点红,明天给太子也准备些饭菜,你去烧热水,待会儿两位国公和太子殿下要泡脚。” 等一点红离去,宋敬羡慕道:“我很喜欢琴,没想到国公爷和李侍卫竟经过公主弹琴,肯定是极好的。” 李乾道:“当然,镇国公可是想听公主弹,就可以听到的,是不是。” 宋敬不信,你国公爷是外臣,怎么会想听公主弹就听公主弹琴。这个特权应该是驸马才有的。 成渊没说话,李乾过去拿了药盒给成渊清理换药,道:“驸马爷,你忍着点儿疼。” 宋敬:“……驸马爷?” “我是。” “您不是镇国公吗?” 李乾笑道:“双驸马。” “李乾,你可是欠揍?”成渊道。 这下子轮到宋敬不自在了,眼神里更加钦佩,不过看到成渊的外表,以及谈吐,又觉得做驸马爷是很正常的。 “没想到镇国公竟然娶了公主。” 在宋敬他们眼里,娶公主简直就是至上荣耀,还想问问公主漂亮吗,但宋敬不敢,如果问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文 237.宋敬的往事 , 倒是朱能被提起兴趣,和宋敬讲起自己跟女子那些事儿。 朱能描述他与成国公府女人之间的感觉,被成渊一句话总结:拉着正室的手,左手摸右手。牵着新妾的手,好像回到十五六,牵着意中人的手,长江之水要倒流。 朱能被成渊此等概论逗笑了, 朱高炽则是累的睡着了,守卫在那里保护。 “其实,宋敬你不必惊讶。”朱能又开始插话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很看重镇国公的。” “成国公言重,陛下待你也不错。” 旁边的朱能笑道:“宋敬,跟着镇国公,你可是有福了。” 想起宋敬方才将身上的银子都丢给一点红的事,成渊道:“宋敬, 你方才为何将银子都给一点红?她送饭菜是按照官府规定的。” 只一句, 宋敬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就晃动了下, 仿佛呆滞。 成渊感觉到宋敬的异常,道:“宋敬,坐吧,方才我与成国公只是好奇而已。” “是,国公爷。” 宋敬当然不敢隐瞒两位国公。 “下官祖籍华州,年幼时,家父识字,日子过得倒也舒适,我被父亲送去蒙学。 九岁时父亲去世,这一年,因为家境贫寒,我只得去秦府做工,也是在这里遇到了我一生挚爱。 她叫秦舒婉,与我同岁,只是她是秦家大小姐,而我只是个普通的贫穷小子。 日子便如此过着,直到有一日先生让背王维的诗, 正巧她走过来,问我都会什么诗,我紧张到咬了舌头。 她笑着说我是小秀才,说她喜欢王维的那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成渊和朱能原本喂蚊子,都想直接拍死,但宋敬沉醉的讲述,让他们忽略被蚊虫咬的滋味。 “后来我便与她熟起来,有时下学帮她家做事,她也会送来一碗粥,直到有一次,她给了我一包红豆,说在北方是稀罕物。 她送给了我,我们两年纪越来越大,秦家不许她与我来往,后来我也被秦家赶出去。 每日我下学, 她便站在秦家的后院处看我一眼,随后立刻离开, 我便发誓要考取功名,去迎娶她。” 宋敬越说越哽咽起来。 成渊道:“后来呢。” 朱高炽道:“继续说。” 大家在安静的小山沟里,听着故事打发时间。 “后来,秦家知道我们的事,便为她寻了户人家,那人是纨绔子弟,但家中有势有财,她出嫁当天,又送了我一包红豆。 我因此而放弃功名,在县衙做了个小书吏,三年后,她夫家家道中落又欠了许多债。 便把她卖给了开青楼的,她曾托人劝我好好考功名,给了我一笔银子,但我始终未继续考功名。 第四年,旧青楼把她们都卖给了江南的老板,第二日便带她们南下。我家有母亲,不能远行。 便无事就去研究这山地,想着如何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去江南,而不用翻大山。 但后来,这念头变成了为百姓凿一条出山的道,只是才疏学浅,做起来十分吃力。 方才看到那个一点红,想起来秦小姐,就掏了银子给她。” 成渊道:“宋敬,所以你认为可以将山体凿通?如此省时省力。” 宋敬点头。 这不就是后世隧道想法吗,成渊笑了笑道:“等华州重建后,你便随我回京城,到时候帮你打听打听。 既然你们互相爱慕,偏偏因为碎银几两而错失,实在是遗憾。” “是,多谢镇国公。”宋敬感激的立刻跪下来磕头。 “不必跪,快起来。”成渊道。 “成先生,成先生。” 后头的朱高炽啃着红薯干,尽量不发出声音,但他还是道:“地动了。” “地动了?”成渊转过身。 “嗯,地动的很轻微。” “那我安排守卫看看。”成渊道。 朱高炽说自己去。 成渊听到这话,就觉得自己要原地爆炸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让他来是替朱棣安慰的。 但是,这么危险,怎么能乱跑。 被埋一次,就要长记性。 若是出了差错,我特么么的怎么跟朱老四交待,怎么跟徐皇后她们交待。 可是朱高炽却说朱能和成渊两人需要休息,要过去指挥侍卫。 但是看到不远处紧张的侍卫和李乾他们后,又叹了口气道:“成国公,镇国公,你们别怕,我保护你们。” “地动我们不怕,可是殿下你如此乱动,我倒是怕。”成渊认真说道。 朱能也点头。 朱高炽道:“我需要磨炼。” 是,朱棣的意思,是有点儿磨炼朱高炽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朱棣很相信朱能和成渊。 朱能示意侍卫过来护着朱高炽。 “殿下,你在这里好好的坐着就比什么都好。” 朱高炽道:“先生,你可是我的老师啊,为何匡愚他们都可以去华州废墟深处,而我不可以。” “殿下,因为你是储君。”成渊认真的说道:“陛下同意太子来,是因为信任我与成国公,所以……” “所以,臣不能辜负陛下信任。”朱能如实答道。 朱高炽并不是朱高煦那种胡乱来的莽撞性子,就是对于这次地动,一时之间无法得到朝廷援助,而心里着急。 接下来的几日,匡愚他们从其他府县运来药材,地上河的水位也在慢慢的下降。 但是由于上游是地动塌陷区,有些尸体腐臭后污染了水源,杨贤之组织人去山里背泉水。 就在大家因为粮食而着急时,宋敬又提供了一个很重要消息。 关于县衙当时运粮储存粮食的地窖方位被找到了,但是上面乱石瓦块掩盖着,需要清理。 成渊从怀里取出一块烧饼递给宋敬道:“吃吧。” “国公爷,我方才过来,听说有几个孩子得了病,还是会传染的那种。”宋敬压低声音道:“还是要注意些,不过府衙粮食储存的地方,华州有几个人也知道了。” “先找到粮食,这样才能均匀分给百姓,立刻组织人马,我们步行去华州的中间。” 饥饿已经蔓延开来,至于生病那几个孩子,成渊知道,都是他们不听劝喝了井里的水。 那水早就不能用了。 可是这些人不听,任凭你如何喊他们,他们还是渴的不行偷喝井水,然后开始拉肚子,发热。 其实不止华州,附近各地县都因为地动没了水和粮食,所以成渊才决定先找到华州衙门的粮食用来救急。 正文 238.华州的贼 成渊对找粮,充满希望,正要准备出发时,看到宋敬有些站的不稳。 便将半块烧饼给他:“宋敬,拿着。” 宋敬连忙摆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烧饼,表示自己不能要。 成渊见状, 又收好。 走到废墟深处时,宋敬用手指戳成渊的肩膀:“国公,你那半块烧饼可以.....先给我吃吗。” 宋敬死要面子活受罪,吃完饼才有了力气。 成渊见他可怜巴巴,骂道:“你是娘们儿,还要玩口是心非,找到粮食,百姓就有救了, 朝廷进各府的路都被乱石头堵住, 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只能靠自己了。” “还有饼吗,国公爷。”宋敬眼睛亮亮的问道。 成渊像是要打人一般,看着他:“宋敬,要不你别去找粮食,回去吧。” 朱能和身后的匡愚不解其意。 “什么意思,国公爷?”宋敬连忙道:“我不饿啦。” “粮食所在的地方有很多抢粮食的,我还是去吧。”宋敬说道。 “国公爷,我想回....”小内侍哭丧着脸,试探。 “你想干什么!”成渊转过身,严肃的看着那内侍。 小内侍吞了吞口水,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看到成渊那张阴沉的脸,觉得怂了,决定找个理由做不被打死的目标,道:“奴婢想回去伺候太子殿下。” “那你自己回去吧,这回去就你一个, 就算有危险, 也就你一个,损失不大。” “那奴婢还是....还是好好待着吧。” 时候已经不早了,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华州放粮食的地方。 既然如此,成渊不想在叱责这件事上多废口舌。 今天朱高炽没有来,就算有危险也是他们这群人,本公就这样冒险进入灾区,到时候也能做个烈士给自己儿子讨个国公当当。除了宋敬,其他的都是武将侍卫,匡愚也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基本没问题。 众人继续出发,一路在断壁残垣中走着。 大家都小心翼翼,朱能一想到脚下的废墟随时会直接崩开,心里就有些慌,毕竟危险是无法预计的,但看到在前面带路的成渊,只能咬咬牙跟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 人的心理素质与状态表现也会感染身后的人。 大家就慢慢的习惯了环境。 入夜时分, 大家终于好不容易的抵达华州府衙粮食库。 这衙门早就被废墟埋着,左侧地势比较低, 已经被水给淹没了。 如果在迟一步来,只怕全部就要被水给淹没了。 没有任何生机,只有一股子死气,谁都渴望离开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经过哪里时会遇见地崩,甚至塌陷,于是只能如困兽般在这个无望的地方等朝廷的救援。 饥饿不可怕,可怕的是瘟疫,如果一旦发病,等死。 有些人甚至在发臭的水里想办法打捞能吃的东西。 成渊他们站在黑暗中,看着下面在举着火把打捞的百姓。 宋敬说了粮食库的大概位置,大家便开始搬运废墟。 忽然,从侧方丢出来一袋粮食,朱能眼疾手快的接住,惊讶起来。 “成兄,地底飞出来粮食。” 成渊也有些惊讶,地底怎么会出来粮食。 “啪嗒。” 随后又是一袋被丢上来。 成渊呆愣片刻,立即反应过来,将粮食直接交给后面的守卫。 随后,又是一袋粮食。 宋敬和匡愚看着眼前,觉得真是太牛了。 这废墟底下自己出粮食。 成渊仔细发现,原来是侧面有个洞,因为天黑他没有看到。 洞的底部,竟然有人在挖粮食。 一下子,身后的朱能与侍卫都警惕起来,将地洞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敬紧张的说道:“肯定是隔壁村镇的那伙贼,曹猛虎他们来偷运粮食了。” 成渊想起这个事情,立刻让大家蹲在废墟口等着。 据宋敬说,这个曹猛虎是隔壁县的,以前常常打劫官府,这次估计是来偷粮食的。 华州府衙的粮食是救命的,成渊他们怎么可能让这伙贼拿走粮食。 等到子时,洞口爬出五六个人。 他们刚出来,便看到七八个黑影向他们扑来。 守卫在黑夜里喊叫:“抓住了,抓住了。” 火把很快点燃,照亮了附近的平地,还吸引过来好多灾民。 身后有灾民看见成渊他们身上穿着官服,低声呼道:“是朝廷的人。” 那几个魁梧的身影被捆着,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是曹猛虎。” “我是,叫爷爷干什么!”曹猛虎喊道。 “两位国公,曹猛虎该如何处置。” 听到称呼,那黑影挣扎着道:“你们里面有没有叫成渊的。” 好你个曹猛虎,你管有没有叫成渊的,你问老子干啥。成渊:“我是。” 成渊心里骂娘,这些山贼关注自己做什么。 好吧,自己就是叫成渊,总不能不敢承认吧,“我是成渊,你要怎样。” 曹猛虎道:“原来你就是成渊,小民曹猛虎有话要说。” 曹猛虎挣扎半天,竟然直接挣脱守卫的钳制,爬起来道:“镇国公,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 朱能眨眨眼睛,那意思似乎在问成渊,镇国公怎么跟一个偷粮食的贼有关系。 “镇国公,请受曹猛虎一拜。” 曹猛虎双手虽然被捆绑在后,但是却依然跪下拜。 情况有些突然转变,宋敬手里的木棍还做着防备状态。 火把靠近曹猛虎后,成渊才看清楚这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北方大汉。 此时曹猛虎继续道:“镇国公,小民曹猛虎这些日子,听流动的灾民说,地动后,是您带着人来到这里,听说您救人,还被掩埋。 这场地动,有些官员和士绅已经逃跑,只剩下我们这些百姓在此地等死,您却是我曹猛虎很少见的官员,从京城而来,却深入华州最严重的地方救灾。 若不是您疏通地上河,那我们迟早会被淹死,所以,请受小民一拜。” 说着先是双膝着地,接着低头。 成渊没有吭声,他和朱能盯着曹猛虎,辨别真假。 显然,这个曹猛虎是个性情中人。 成渊看着曹猛虎,至于他到底是不是贼,这些成渊自己听过就好,最主要的是询问废墟下有多少粮食,而不是饿着肚子抓小毛贼。 况且这人气定神闲,眼睛里没有慌乱躲闪,与其他毛贼不一样,成渊可以肯定这个贼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贼。 至于曹猛虎为何知道自己,成渊一点也不惊讶,他相信,这个曹猛虎肯定是有许多难民小弟的,能如此气定神闲的,还能呼应兄弟,绝不是普通的小毛贼。 正文 239.朝廷救援 成渊背着手,站在离曹猛虎几步远的地方,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淡定从容。 与这种江湖人见面,必先有底气和气势,得将对方镇住,琢磨不透,纵使心里有些紧张。 “曹猛虎, 你为何四处抢粮,祸害灾民的粮食,今晚被我们抓到,你等着被处置吧,就算你认识我也不顶用。” 问问题,要化被动为主动, 对方既然如此看重自己来救人, 那就说明他喜欢官员为百姓做事。 成渊便用他们祸害华州衙门废墟下的粮食为缘由,质问斥责曹猛虎, 如此还能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但不是自己去问出的,由他自己来说。 曹猛虎看了眼成渊,他从地动后开始,便看到没有死的官员纷纷带着妻子家眷找路逃跑,那些被乡里敬重的士人也跑了。 这和他最初想的没错,官员都是鱼肉百姓的恶官,但灾民里的小弟说从京城来的镇国公带着守卫挖山道,疏通地上河,还把自己带来的干粮给华州的百姓吃。 这就罢了,最主要的是竟然亲自去救人,而被掩埋。 曹猛虎认为,都是这个年轻的镇国公派人疏通河道,所以才没有让华州城被淹没,还寻找干净水源,清理掩埋路边的死尸,做了十分多的事情。 曹猛虎听到成渊询问呵斥, 当下便心里一紧, 他亲眼看见,亲耳听到镇国公为了灾民呵斥他。 看来不是恶官。 “回禀镇国公,草民是抢过官府的东西,但都是那些贪污受贿,不为百姓做主的。 对于百姓和其他人,草民从未害过性命,附近百姓都知道。 至于抢这粮食,草民认为并不算是抢,因为它是坍塌在华州府衙的废墟下面啊。 最近草民收留了不少的老弱病残灾民,所以才冒险挖粮食,但是华州府衙的官员对草民深恶痛疾,所以才落下贼人的名声。 只是抢过华州知县的生辰贺礼和别人贿赂的银子。但他被砸死了,草民觉得他活该。 有灾民说华州衙门下有粮食,只是要冒险,草民就过来取,谁想到镇国公也是为了这些粮食而来,这不就碰到一起, 被你们抓了。” 曹猛虎顿了顿,继续道:“草民是想过去找你们的, 但是听兄弟们说你们也是每人只舍得吃半块饼, 便打消了找你们的念头,自己挖废墟自己干。 地动灾难,百姓民不聊生,草民也是本地人,岂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 说到这里,曹猛虎认真道:“粮食我愿意还给镇国公,但是能不能给我们两袋米,城外还有村里的百姓,他们饿的都吃死猫死狗。 若不是尸体都是亲近之人,估计连这玩意儿都吃了。先让城外的灾民喝口粥。 至于草民抢知县生辰贺礼,那些事我曹猛虎认,国公如何处置,绝不会反抗一次。” 曹猛虎说的真情流露,宋敬倒是有些愧疚,那意思似乎想放了曹猛虎。 成渊却没有着急,毕竟真假难辨。 不过看曹猛虎这样子,就算他耍诈也不怕,自己守卫这么多,朱能也是武艺高强的,怕个什么。 匡愚得到成渊示意,立刻去找附近的灾民打听,经过核实后,便过来跟成渊说了情况。 “曹猛虎?城外的那些灾民,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去核查辨别,若是情况真实,本公就会接他们过来这边,统一安排。 至于你,这次念你收留灾民,便放你们几个离开,回去吧,不许随意过来挖粮库。” 曹猛虎一愣,难道不治罪吗,不都是不管抢的是贪官还是好官,都会抓起做山贼的治罪吗。 何况曹猛虎被之前的县衙通缉,抓住了,到时候也是抓山贼,可是很大的功劳。 以前也有官员想以此做功绩,曹猛虎却没想到,成渊连功绩都不动心,这位镇国公不是一般的好官啊。 “镇国公,我曹猛虎敬你是个真汉子。” 看见人高马大的曹猛虎离开,身后许多灾民自发跟着离去,成渊长长的出了口气。 曹猛虎带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实在是很有压迫感。 查看了曹猛虎他们挖开的废墟,成员道:“趁着没有地动,立刻把能吃的粮食都运出来。” “是。” 废墟上的木梁瓦块被丢开,许多粮食一袋袋扛了出来,撒在地上的,成渊也让人连土扫了起来,因为他觉得用水清洗后还能用。 当夜忙活到东方鱼肚白,大家在空地挨着睡了会儿。 次日一早,成渊和朱能便让人把五六十袋米扛回避难所。 回到避难空地一看,愣了。 这些百姓早早的就站在这里等候着粮食,有个抓了口生米咀嚼起来,吃的直翻白眼。 成渊叹了口气:“立刻搭锅做饭,再来人去把几十袋麦子磨了,让女眷做些饼给大家吃,立刻。” 朱能看到旁边的小黄门道:“你们愣着干什么,也去啊!” 大家领粥时,曹猛虎又来了,他身后跟着拄拐杖,搀扶的百姓,交给成渊后,便解散了那些兄弟,看样子是不拉帮结派。 朱能看了眼魁梧的曹猛虎,警惕的站在成渊身边。 “这块头,不当兵可惜了。”朱能叹息道。 成渊道:“曹猛虎,既然你们都过来了,就帮忙一起劈柴吧,让大家吃上口饭。” 曹猛虎心里惊讶,难道镇国公不嫌弃自己吗,想到这里,曹猛虎道:“草民这就去。” 成渊倒是很喜欢曹猛虎这种有情有义的人,若是可以收拢,倒是不错。 大家纷纷忙碌起来,就靠着这点粮食等朝廷救援。 ………… 农历八月初,朝廷运送的粮食和救援队伍已经到了。 因为地动后,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灾,华州最严重。 西安秦王府偏偏啥忙也帮不上,因为秦王府也塌了不少,他们也是自身难保。 运送粮食的车队缓慢,遇到塌陷的路只能绕道,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在,成渊他们等到了。 一旦朝廷救援,灾后重建就会非常的快。 送粮食来的京城官员来与朱高炽他们汇合,找成渊时,他正在那里脱了靴子踩泥和麦草,用来糊墙。 朱能则是带人在废墟里寻找能用的木头,准备灾后重建。 朝廷的人马来了,他们也是大半个月来头一次吃刀饱饭。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许多人腹泻生病,需要进行集中划分区域,进行医治和预防。 正文 240.朱棣的高兴 乾清宫。 “陛下,镇国公来信,华州各地遭受地动之害的百姓已经被安顿,正在进行重建。”刘义快步进殿,将信送到。 “这么快!” 从北到南,整个大明都被北方的地动牵动着心思,这次一路上, 华州快速重建的事情,引爆了各府沸腾。 灾后重建如此迅速。 “朕知道了,看到没有,这就是朕看中的人,这次成渊又给朕争了不少的民心啊,赏, 赏国公府锦缎三百, 玉如意一对,金三千, 把藩属国送的贡品也赏下去。” 朱棣拿着书信,笑咪咪的嘚瑟自己看中的人才没有走眼,毕竟浙东的事情让他心情郁闷很久,现在难得遇到高兴的事。 随后朱棣便去坤宁宫,面露喜色的说道:“浙东那边让咱郁闷,可是北方这边却给俺挣脸,俺的大明朝会越来越兴盛。” 徐皇后递了茶,然后放心道:“只要成渊和高炽平安,臣妾这心里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百姓要救,他们也要顾及自己的平安,否则国公府怎么办,不过现在听到重建,那臣妾就放心喽。” 朱棣幽幽道:“高炽也该跟着好好的锻炼,多跑跑反而身子骨健壮,整日待在宫里,虽然这次有些累赘,但是他去了也算是磨炼。” “皇后不必担心, 高炽跟着成渊不会出错的,朕相信朱能他们,所以高炽去,朕很放心。” “臣妾担心高炽身体虚弱。” 成渊的信一路从北方到京城,随后赏赐便立刻到了镇国公府,成国公府也送了赏赐,朱棣高兴的又多批了好多的奏疏。 徐皇后道:“臣妾看着快到中秋佳节了,该把成国公家的孩子与夫人接进宫里赐宴,以表陛下重视。” 坤宁宫中,朱棣激动的脸上笑意还没散去,他说道:“那就把张玉,丘福和朱能,张信这些家的一起请了吧。 至于镇国公府吗,俺们都是一家人了,看安成自己的意思吧。” 众国公夫人每次都会被徐皇后进行宴请,以此来感谢各国公对朝廷的付出与忠心。 徐皇后常请宴,这虽然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人心都为肉长,她是想用行为来感谢他们为朝廷的任劳任怨。 “陛下,那臣妾便安排去了。” “把咸宁叫回来,整日住在镇国公府做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当她又多恨嫁呢。” 徐皇后也赞同道:“陛下,确是于理不合,只是安成一个人,臣妾不放心她独自在府里,便让咸宁陪着她。” 朱棣扫了一眼,发觉徐皇后这么顺也没错,就说道:“你安排吧,俺跟杨荣他们下会儿棋去。” “是,臣妾去安排。” 朱棣看了眼徐皇后:“中秋佳节那几个孩子不一起吗?” “都有各自的事,袁容和李让去了云南还未回来,成渊那边又在北方忙碌着,想来要到年底。” 朱棣点了点头。 ……………… 镇国公府的院子,站满内侍,都是过来送赏赐的,然而府里却没有人,刘义跟郑和倒也不急,坐在府里喝着茶。 达玉儿一直跟着郑和,她所属的并不是锦衣卫,而是由郑和重新组织的一批密探。 镇国公府很气派,达玉儿还是第一次进了后园这边,当初她也幻想自己将会入国公府。 但是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娶她的意思,草原女子可都是很烈的,但是她也很有骨气,不会求着谁娶她。 想着这次成渊在北方立功,达玉儿心里也是替他高兴,但总归心里还是有些期待。 “两位公公请喝茶。”刘管事送了茶水来道:“殿下不在,自国公爷去了北地救灾,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殿下在忙碌。” 刘义笑道:“不急,让安成殿下慢慢来,咱家等着就是。” 时值八月下旬,镇国书院大片的玉米跟红薯已经成熟,试验田里的水稻早就颗粒饱满的开始垂下重重的稻穗。 镇国书院管理农田的农户看着这丰收的景象,都满心欢喜,可惜,他们的国公爷不在。 杨子宋轻轻摘下稻穗,捧在手里看了看,感慨道:“若是老师在,他看到今年的稻穗没有虫害,怎么也会特别高兴的请我们吃瓦片烤肉吧。” 旁边的朱柏道:“你们怎么就知道吃烤肉,本王这些日子教你们书画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请本王吃些?” 湘王妃带着自家孩子,皱了皱眉说道:“王爷,你对孩子们太凶啦。镇国公在的时候,可不教这些。” 朱柏本想反驳,可是想到自己王妃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就默然了。 “对了,安成不是让人给这边的农户和学生准备了礼物,每个人发多少文来着,本王倒是忘了。” “学生三十文,农户五十文,让他们过中秋的呢。”湘王妃提醒道。 “对,对,对。” 距离镇国公府不远的巷子,这里四通八达,当初那些草莽出身的都进了大明的编制里,还有不少跟着成渊一起去了北方。 一家三间房的小院里,安成与几个妇人在说话,顺便让守卫将米粮肉按斤两分好。 “多谢公主。” “不必谢,驸马叮嘱本宫,中秋佳节定要在府里,宴请。” “民妇多谢国公爷。”几个妇人感恩大说道。 咸宁跟在身后,与侍剑一家一家的去,原本不用亲自去,找个管事去发了就是,她们两满肚子疑问。 “殿下,为何不让府里管事去,哪有公主如此的。”侍剑不明白。 “不许多嘴。”安成问道:“还有几家没去?” “还有十户。”咸宁拿出名单,算了算。 这时,身后跑来护卫,提醒道:“殿下,郑公公与刘公公来了,带了不少的赏赐。” “那便先回去。” “是。殿下。”守卫拿了凳子,让她踩着上了马车,马车缓慢的往国公府方向而去。 “本宫还当姐姐多悠闲呢。”咸宁叹了口气跟上,目前来说,这些事情她并不懂,觉得还很繁琐。 刘义跟郑和将所有的贡品,赏赐都按规矩摆放好,这才恭敬道:“殿下要注意身子,奴婢这先回去复命。” 安成道:“来人,替本宫,送两位公公。” 达玉儿跟在郑和身后,看到坐在那里的女子,容颜俏丽,隆起的肚子,心中有些难以描述的滋味,或许有些东西是她挺奢侈的念头。 正文 241.假报功劳 第二日早朝,朱棣表示北方地动之地已经开始恢复,有御史便提出了质疑与不信。 还有官员将上次丘福谎报浙东的那件事说了出来,他们认为北方之地受灾如此严重,怎么可能短短一个月就开始恢复重建,绝不可能。 陈瑛代表都察院,早就跟纪纲还有赵王他们带头质疑, 朱棣随后也淡定下来。 确实一个月恢复是很慢的,但是成渊不会骗他的,朱棣觉得不会。 “陛下,臣听说北方地动一带,牵扯几个府县,尤其地动最严重的华州房屋倒塌,山体滑坡, 官道断裂,死伤不计其数,一个月之内,臣觉得难。” 陈瑛是都察院御史,也有资格去质疑。 吕震这几日替朝,管理着礼部的事情,也道:“陛下,朝廷虽有救援,但是寥寥无几,杯水车薪,华州灾民怎么可能如此快恢复,肯定是镇国公他们想要邀功,才这么说的。 山高皇帝远,为了功劳,不惜夸大事实,而且据说,当地的官员许多都死了,还有小毛贼,陛下不能只信他们一面之词。” “…………这, 朕知道了。”朱棣听的心里郁闷,原本高兴的事,就这么给他们搅和了。 而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怕成渊和朱能也如丘福一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事情,朱棣挺谨慎。 朱棣扫了下面人一眼,道:“还有谁有事?无事便散朝吧。” 杨士奇道:“陛下,镇国公为人臣倒是相信,但是有些人胡乱污蔑,臣愿意替陛下前往北方求证。” “求证?万一杨学士跟镇国公一起欺骗呢?”吕震说道。 吕震只是礼部侍郎,他敢和杨士奇正面刚,无非就是仗着朱棣对他的宠信罢了。 杨荣道:“吕震,不可血口喷人。” “吕震,退下。”朱棣呵斥。 杨士奇道:“陛下,臣原本就担心太子殿下,正好替陛下核实一遭,免得两位国公被误会, 到时太子殿下也要被冤枉一起同流合污。” 朱棣道:“都别吵了。” 朝廷各地无论出现什么灾害, 一般都是侍郎或者都察院的御史去, 除了蝗灾水灾一般人解决不了, 成渊去过。 内阁大学士去的倒是很少。 但是杨士奇请命,朱棣心里被陈瑛和吕震这两个头上生疮,脑袋流脓的家伙搞得心烦意乱。 想到这里,朱棣却是叹口气:“朕自从知道北方地动后,也恨不得立刻去受灾府县。 传旨,让北方各卫所辅助京中官员抗灾,再从京营调三千人马,随杨士奇一同,去北方各地帮助恢复。 杨士奇,你便去吧,这次去了,便帮那两个孩子彻底建设,带他们一同回京,朕相信你。” 杨士奇立刻领旨,但是其他的官员倒担心起来,一来功劳真假,都会对杨士奇不利。 二来沿途官道已经断裂,各地情况不明,如果此时贸然前去,也是凶多吉少,不如待在京城安全。 朱棣命杨士奇去,更多的还是希望不管快速重建是真是假,都想杨士奇能够快速镇住,毕竟是永乐朝的大学士。 杨士奇也知道自己胆子很重。 朱棣道:“你出发时,先去镇国公府一趟。” “臣遵旨。”杨士奇道。 “太子,成国公,镇国公,就连礼部尚书也去了,现在加上你这个大学士去华州,可就是朕的人才都去了,重建还能有多假?” 朱棣询问都察院谁要去时,竟然纷纷低头不语,也不争先恐后。 杨士奇连夜出发,去了镇国公府问候几句,简单说了情况。 “臣见过殿下。陛下让臣来问问殿下,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镇国公。” “杨学士,本宫没有什么说的,告诉他一切都好。” “臣遵旨。” “嗯。” 安成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没有在杨士奇面前说,毕竟是都察院和纪纲他们这么诬赖。 “殿下,臣与国公相识,国公为人臣十分清楚。” “杨学士,地动山摇,他当晚便去了华州,本宫觉得该去,为百姓,这是大义。 可是大哥和成渊他们不眠不休冒着危险,如今传回来一份高兴事,却被质疑虚假。心黑了,看什么都不干净。” 杨士奇道:“唉,殿下若是有书信给国公的话,臣愿意效劳。” 安成想了想,写了信道:“本宫谢过杨学士。” “臣不敢,殿下告辞。” 杨士奇为了稳妥,备了粮食等东西,浩浩荡荡的出发,毕竟好华州距离京城可是很远的。 加上杨士奇心急如焚,要去查验重建之事,便不停的催促官兵加快速度。 走了有十几天,杨士奇原本修的整整齐齐的胡子变得不成样子,脸上还不停的起皮。 一群人翻山越岭,走近道,越往陕西与河南地界,越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看到夷为平地的村庄,不由得心里发寒。 杨士奇觉得自己屁股要被马鞍磨烂了,他的嘴巴也开始掉皮,这里实在是太艰苦了。 可是杨士奇心里却在想,太子殿下他们也是从这里走的吧,可是这得多么的艰苦啊。 像这样的废墟,华州应该是更严重的,他们真的重建了吗? 杨士奇越走越佩服成渊他们,于是顾不上屁股疼痛,继续步履蹒跚的爬上了马。 身后那些官员更是叫苦连天,一个个跟死了娘一样拉着脸。 杨士奇却命三千大军加快速度。 看到地动之地跟听说地动之地简直就是两回事,杨士奇的心情是特别的不平衡。 “大家加快速度。”杨士奇命令。 ……………… 华州。 成渊组织人将废墟瓦片直接填埋到裂开的地缝里,草猛虎带着那些百姓连夜清理。 朱高炽则是跟木匠丈量不远处的空地,准备划分地基,所有的房屋都要按照顺序整齐排列,两边房子是面对面的建造,中间是街道。 朱能带人从废墟里不断的寻找合适的木头,需要的大梁便去砍一棵。 匡愚每天熬药,做好防疫。 女眷则是将杂活儿包了,趁着八月山里有不少好东西,她们便去挖野菜这些。 成渊有时候会用箭射野兔,用来炖汤给大家。 杨贤之从灾民里挑了会识字的,用木头木板建造了学堂。 其他的将士则是挑土和泥,其他的将士在附近山边烧砖瓦,还有的砍来山里竹子,木匠拿它们做成碗筷,粗一些的做成盘子。 重建在有序的指导下,日日夜夜换工干着。 正文 242.脑补的杨学士 , 次日,清晨。 在华州河堤上,成渊嘴里叼着根儿草正坐在那儿,手上拿着毛笔,给临时学堂的孩子改文章错字。 杨贤之心疼他辛苦啊,所以给他安排了这么个轻松的活儿,让他不要这么的累着。 就算是让成渊做清闲的事,?可是成渊自己,也无法过得多舒服。 他想穿干净的衣服,想要好好的吃顿国公府的饭菜,再想着美滋滋的洗个澡,想念京城的一切。 可是……太不可能了。 这边倒不是没有井水,只是……一言难尽,?水里到现在都是一股淡淡的尸臭气味。 等朱能和曹猛虎他们背着麻袋沙土上了河堤的时候,成渊感慨的看了一眼,?帮他们接过沙袋丢在岸上。 而朱高炽呢……好吧,他抱着个石头,已经足足走了快半炷香时辰,愣是没有走多远。 厉害了,我的朱胖胖。 大明的底层,实际还是很崇尚武和有气力的人,在这个时代,一次扛几个麻袋的汉子,还是特别受追崇的。 尤其是曹猛虎,这样的家伙干起活来,上衣直接脱掉,大大咧咧的把自己黝黑壮实的肌肉,直接露出。 那几乎如女子般隆起的胸肌,让成渊都忍不住的羡慕,这可是纯天然的胸大肌。 成渊调侃道:“猛虎,为何你的胸大肌如此浮夸!” 曹猛虎则是被调侃的不好意思,当下穿好自己脏臭的衣服,嘿嘿一笑,?继续去扛河里的沙袋。 朱高炽气喘吁吁的将石头一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便问:“先生,我接下来做什么?” “你休息吧。”成渊道。 朱高炽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 242脑补的杨学士 (第1/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由的捂着胸口,圆乎乎的脸变的有些通红。 朱能便道:“太子殿下累了吧,您要不要歇一歇。” 朱高炽觉得自己的小腿打哆嗦,头晕目眩,而手臂酸得,直接都快抬不起来了。 本来就胖,行动缓慢,现在更加的缓慢。 可看看壮实的曹猛虎,又提着三个麻袋,健步如飞的先走一步。 朱高炽便觉得自己太过懦弱,便起身说道:“这厉害,这厉害,我也可以这么做。” 一点红和那些妇人还在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小石子,都累的气喘吁吁,浑身热汗淋漓。 宋敬跟在这些妇人后,?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朱能便朝成渊使了个眼色,神气活现,接着咬牙切齿的又要提起麻袋,对成渊挤眉弄眼的说道:“快看,成兄你快看,这个宋敬太有女人缘了。” “宋敬,你可真有女人缘。” 大家哈哈笑起来。 …………………… 杨士奇因为离京太急,所以很多东西其实没有准备得太妥当,尤其是他很少出远门,所以到了夜里,只能让守卫们去搭一个简单的窝棚住着。 这类似于窝棚的地方,身下都是跑来跑去的蚂蚁,连干草都没有垫,杨士奇也是服了。 自己堂堂大学士啊,这地方既没有可以供他歇息的驿站,就连马都得牵着走。 走的地方能骑马,可是却足以把人颠散架了,守卫们亲眼看到一匹马在不失足之下,直接摔进了沟里,而且还瘸了腿,摔得不能动弹。 杨士奇便再不敢碰马了。 天为被,地为床。 这用小小木头野草搭建的小窝棚里,每个里面,都有十几个守卫都挤... ... 242脑补的杨学士 (第2/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里面。 杨士奇是大学士,他的地位自然最尊贵,手下将士为了表示对大学士的敬意,那些官职低的,都尽力的睡在窝棚口。 对于杨士奇这样的,他就住在最里面,这也是他作为文人,大学士,最后的特殊之处了。 杨士奇此刻心里感慨,他觉得进了这里,仿佛一切的朝堂尊卑,自己官家的痕迹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自己堂堂学士都如此,和和难民又有什么分别? 吕震和陈瑛那两个流坏水的货,竟然说镇国公与成国公是假报功劳。才导致自己如此。 还是这几个货太坏啊,若是大家都相信,也不至让自己这个内阁大学士亲自来。 月明星稀,星辰满天。 武将们夜里的呼噜声,就听得让人烦躁,可是他大学士的威严在这里只能有用一时。 武将醒着时没事。 睡着了,该不该打呼噜也不是他们自己能控制的。 杨士奇也只有忍耐。 明月当空,偶尔还能听到远处村子里的点滴哭泣声。 杨士奇也不知是谁在哭,但他懒得问,也不想计较了,吵不吵到自己也是小事,因为现在太困了。 躺在草棚里,杨士奇开始悲天悯人起来,他在想,自己都是如此的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 那成渊与太子他们肯定是住的还不如这个,肯定是睡在废墟里面,朝廷去的人也只能加快消耗粮食。 “太子殿下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杨士奇心中想着。 这样越想,杨士奇便越觉得,他是去拯救朱高炽,拯救成渊和朱能的,自己觉得自己十分的伟大。 在杨士奇眼里,成渊他们现在的形象已经是穿着破衣服,拿着破... ... 242脑补的杨学士 (第3/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碗,在废墟里当灾民,然后还要跟朝廷的守卫一起说自己立了功。 并不是杨士奇不相信成渊,朱能他们重建灾区,而是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废墟。 到处都是穿着脏兮兮,嘴巴干裂的灾民,杨士奇不由得想,在灾区最重的华州,那得多凄惨。 虽然朝廷派了增援,但是分散到各地又能有多少。 “殿下,镇国公,老夫这就来救你们与水火。” 杨士奇越想越觉得睡不着,直接将所有将士喊起来,命令他们立刻去赶路前行。 早日到达地动最严重的华州,好施展他大学士的才华。 杨士奇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英雄的气概来,翻身上马,等待所有将士准备好后道:“大家连夜赶路,镇国公和太子他们还等着我们救援呢。” 这下将士更加莫名其妙,大学士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将士们已经是在华州重建吗? 看了看山里漆黑的天色,距离天亮还早,曙光初露还远着呢。 杨士奇算起来,他至多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而且依旧一身的疲惫,他真心在担忧吃不饱,穿不暖的成渊和朱高炽他们。 看着两边的废墟房屋,早就没有了人影,杨士奇又闭上了眼睛,身后的将士却是不厌其烦小心提醒道:“杨学士你走慢些,小心路边危险。” 正文 243.真没想到 , 杨士奇在心怀愧疚中,瞪圆眼睛看着黑暗里的路,说道:“不能停,太子殿下和镇国公还在等着我们。” 杨士奇已经忘了,他最初被朱棣破格派来华州这个地动之地,只是因为让他确定镇国公有没有撒谎,而不是让他来救成渊和朱高炽。 众官员看着平时很讲究的杨士奇今晚胡子拉碴,?都不明白这位大学士到底怎么了。 “杨学士,前方有水源,可以让您洗漱洗漱。”武将们提醒道。 “是啊,杨公,快洗漱,快洗漱。” 武将们再放肆,也是很尊重内阁大学士的? 杨士奇接过柳枝条在自己嘴里捅了起来,?然后又看到其他的官员都围着他给他递水。 看着如此艰难的处境,杨士奇只觉得自己再也不想来这里,?再也不想逞能去当好人。 这地动之地,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大家一边走,一边啃着自己包袱里的干粮,颤颤巍巍的,虽然有人再搀扶杨士奇,但他实在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有将士劝说杨士奇走慢一点。 杨士奇喊道:“华州是地动最严重的地方,百姓们,太子殿下,镇国公他们还不知道如何,都是如此艰苦的生活里如重建。 本官怎么能如此懈怠,辜负陛下的圣恩,快快去才是。” “可是,陛下让我们是去华州核查重建之事的真假啊。”有官员始终记得他们的目的。 都察院几个御史也是叫苦连天。 “杨公,再有三四里,就是地动最严重的华州,可以在那里见到太子与镇国公他们。”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御史道。 杨士奇道:“你们也看到... ... 243真没想到 (第1/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了,这沿途废墟,想来华州已经成了地狱,重建之事且看看再说。” 好吧,众人再次服了,这个杨公怎么变得悲天悯人了。 看到华州地界石碑时,探路的立刻来报:“禀杨学士,这前面就是华州地界。” “是吗,快快前行。” 随后,杨士奇就有些怒了,指着探路的道:“这里是华州?你们确定没有走错地方。” “回杨公,确是华州。” 杨士奇擦了擦眼睛,远处……远处哪里有废墟?这一路走来,地动留下的痕迹都在。 可是这里,确实只有来来往往扛木头,背石子,踩泥的百姓,远处炊烟袅袅,偶尔看到乱石,?竟然连发臭的尸体都找不到。 竟然是个村庄,?应该是刚开始翻修的村庄。整体轮廓已经有,清晨的阳光里,大家说说笑笑,不断的自己脱泥砖来用。 河堤上也有不少人,乱石没有,废墟几乎不见,小孩子在那里玩的开开心心。 对面的山上,不断的有新的木头被砍伐,砍树的声音回荡在山里,一排排如规划的木屋子都是三间,一排排的如士兵般。 杨士奇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几千人马,觉得他们才像是逃难的。 “这里是华州?真的如禀报的那么严重么?”杨士奇心里疑惑,倒是地裂的地方还有人在填补缝隙。 大家疑惑,杨士奇便觉得该去问问情况。 杨士奇走到填补缝隙的那里,询问道:“敢问,这里可是华州?” 那人奇怪的看了眼他们,随后看到身后穿着盔甲的将士,点头道:“这里就是华州。” “不可能啊。华州不是地动十分严重吗。”几个御史问道。 大... ... 243真没想到 (第2/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千辛万苦来华州,都是希望能找到个答案,他们努力的东张西望,恨不得再找个人问问这里是不是华州。 毕竟此处没有地动的痕迹,倒像是桃花源。 杨士奇带着兵马进了房屋建造的区域,几个孩子好奇的停下来看他们,还有几个甚至跑来围着,一点儿也不怕。 再往里,竟然看到几个妇人围着一口放了白石灰的水潭,似乎在那里守着什么。 她们也只是看了杨士奇一眼,便继续闷头做事。 杨士奇没有带官帽,因为帽翅太容易被树枝刮到,他都是抱着帽子在那里前行的。 不过平时干净整洁的胡子,此刻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平时的文质彬彬全部不见,这实在是有些尴尬。 杨士奇抿嘴咳嗽道,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有如此奇人,不只是哪里的人做官。 只是成渊和朱高炽他们又在哪里救灾呢,朝廷援助的官兵又去了哪里,这里连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啊。 这样的官员一定要见见,到时候回去禀报陛下,大明这样的人才不该在这里被埋没。 杨士奇道:“大家上马,先去华州别处寻找成国公,镇国公他们。” 正在这时,宋敬走过来,看到是朝廷官服,立刻道:“各位,你们是不是救灾落魄迷路的官员,快快来我们这里歇歇脚,里面有热汤和菜团子。” 菜团子?还有菜团子吃!大家不仅惊讶。 “别饿着,大家都是可怜人,快快请进。”宋敬直接把杨士奇他们热情的给请进了木屋子里。 汤是兔肉山菇汤,菜团子还散发着艾草香。 杨士奇惊讶,他们竟然真的有菜团子和肉汤喝,他觉得自己心里被什么扎了下。 ... ... 243真没想到 (第3/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是朝廷派来救灾的,可现在是救灾吗?这反而他们自己成了被灾民救助的对象。 杨士奇不愿意,自己可是大明的内阁大学士,大学士懂吗,竟然让自己吃菜团子和兔肉汤。 不久后。 杨士奇只觉得,汤可真香啊。 一锅兔肉汤被众将士分了个精光。 奈何几千个人,这些怎么够。 宋敬道:“各位大人别急,看你们也是朝廷的,我这就去禀告我们师父,告诉他们重新煮汤。” 杨士奇端着碗喝了口汤道:“你的师父是谁。” “我的师父,他是大明镇国公。” “什么?” 杨士奇拿的汤碗抖了抖,只觉得自己听到了最惊讶,最不可思议的话。 镇国公? 成渊在这里,那说明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杨士奇激动道:“快快带本官去见他们。” 宋敬点头,他虽然在小城,但也是官员的官袍是几品,他认得杨士奇官服上的补子,便直接带着去找成渊他们。 朱高炽正在啃兔肉腿,听到外面的声音走了出去。 “杨学士?” “太子殿下。”杨士奇本来在路上想着如何安慰朱高炽的话。竟然在此刻看到啃兔腿的朱高炽,觉得一切都没了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并不需要自己得安慰。 这下子,轮到杨士奇惊讶了。 正文 244.事实说话 “殿下你,怎么如此。” 见到杨士奇,朱高炽也是很惊讶的,便问道:‘杨学士,你怎么在来了华州。” 朱高炽觉得自己要立刻去告诉成渊和朱能。 但是他被杨士奇拉住了。 杨士奇和众御史见到朱高炽肤色黝黑,满脸污垢,手里啃着油腻的兔子腿。 顿时觉得他们要哭了, 或许是这一路上见到太多的灾民,见到太多的废墟,方才明白如此模样,必然是受了很多的苦,可是太子殿下是大明的储君,是将来的大明之主啊。 太子殿下这是黑了,瘦了,怎么为了救灾, 成了这般样子。 再看看四周, 并不见镇国公和成国公。 镇国公可是太子的老师,把太子带到这穷山沟沟。 正要发火时,杨士奇看到比麦子黑的成渊和朱能,两人手里拿着菜团子。 杨士奇和几个御史真的感动了。 虽然这次朝中有人怀疑他们在假报功劳,可看到这里的恢复,杨士奇拿自己的脑袋做担保,也要和朱棣禀报,为成渊与朱能记功。 历来,大灾之后,必有大祸,但是在两位国公与太子的努力之下,竟然恢复的如此井井有条,就连灾病也没有扩散。 再观其他的府县,竟然都是乱糟糟的。 同样是百姓和官府一起努力,朝廷统一去拨款的,甚至连派下来的兵马也是。 可是,重建的效果就是这么的大。 足以说明,镇国公和成国公的厉害。 杨士奇苦笑不得, 看着成渊道:“镇国公,你们为华州的重建做出很大的功绩啊。” 朱高炽道:“杨师傅,你们来这里是?” 杨士奇对着朱高炽拱了拱手:“殿下不知,臣是奉陛下旨意,来此查看华州重建的真假的。” 成渊看向朱能,两人立刻明白,他们这次送回京去的捷报,被人质疑了。 朱高炽皱眉道:‘这有什么真假可辨的,确实已将华州重建。’ 这下,杨士奇老尴尬了。对着成渊和朱能尴尬一笑。 朱高炽询问道:“不知道杨师傅这次带来了多少粮食和草料,我们可以缓缓。” 杨士奇:“......这个,这个,臣走的急,并没有准备。况且让户部调粮食,还需要拟定些章程,还需要让官差押运,路上到处被毁, 所以,臣.....” 朱能道:“就是没有?” “那你们千里迢迢来到华州, 就为了看看是否重建为真?”成渊心里有些不舒服。 朱老四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身后几个御史看着不远处放的青菜团子,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拉下脸去。 趁着杨士奇他们用饭的功夫,成渊看着朱能道:“出去走走。” 朱能三两口将自己的菜团吃下,噎得直翻白眼,而且还给成渊顺便带了一个菜团子,两人这才出去。 舔了舔嘴巴,朱能觉得要是此刻能够去喝口兔肉汤多好。 “朱兄,这次关于华州重建之事,我都是如实禀报给陛下,可是杨学士如此大费周章过来,肯定是朝中有人参了我们一本。” 朱能听见成渊的话,有些惊讶的看向成渊:“为何?谁参我们?” “纪纲,陈瑛!很简单,上次丘福他们关于浙东一事谎报,因此朝廷中的人也因为此而怀疑我们。 来的那几个御史是陈瑛的人。” 夺嫡之争总是会拉扯许多人,这才是最本质的原因。 朱能生气道:“陛下不信我们?” “不是不信,是总要有个过程,与信不信没有关系。”成渊看向朱能。 “他老子的,那个陈瑛想死吗,活的不耐烦了,针对咱们北平武将。” 你傻吗朱能,还自己给自己按个北平系武将的帽子……成渊觉得朱能真是天真的可爱。 朱能嚷嚷着,表示很生气,他们死里逃生,冒着风险在华州日夜不歇的搞着重建。 别人到好,就知道躲在京城弹劾。 还真是张嘴就来。 “别急,我们确实重建了,而且是地动的十五个府县中最快的,这华州可是地动中心,这份功劳实打实。” ………… 朱高炽亲自端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团子,用树叶包着递给杨士奇:“杨师傅您请用。” “太子啊,你们这菜团竟然比干粮还要可口啊。”杨士奇便说,便将菜团子放进嘴里,虽然脸上都是污垢,但也不碍事。 热腾腾的菜团子,吃饱是绝对不可能的,能够不饿肚子就已经很好,杨士奇已经很满意。 一点红送了烤兔子进来,这是秦岭山里的野兔,很肥,抓了许多活的圈养起来,养着吃。 当初死去的耕牛和羊都被用盐制成了腊肉,杨士奇咬了口,觉得有些咸。 朱高炽道:“先生,咸肉吃了可以补充盐,镇国公说,不吃的话,人容易干活没力气。” “原来如此。”杨士奇说道。 身旁几个御史吃饱了,便开始询问当地华州的事情,他们想着找些破绽出来。 “镇国公与成国公,日夜不歇的带领大家去重建,都是吃饭时躺在就地休息一会儿,捷报一事也是属实。” 杨士奇觉得,自己当时路上想着华州多苦,看来是自己想太多。 小丑竟是他自己,饿肚子,吃不饱饭的也是他自己。 “当地为何不见生病之人,难道是镇国公把人藏起来了?”御史询问。 “最初有十几个,但是镇国公采取隔离治疗的方法,疫病没有传染。”朱高炽解释道。 杨士奇认为,每个有大灾的地方必定会有大乱,除了疫病,还会有烧杀抢掠。但是华州今晚却是夜不闭户,实在是好奇。 朱高炽舔了舔嘴巴,他不想回答这几个御史,但是不能不回答杨师傅,再说如此也好澄清他们的委屈。 “这是因为,华州重建未好前,家家户户都有村民与官兵不断巡逻,所以大家才如此放心。” 这下杨士奇倒是放下心来,提高声音对朱高炽道:“太子殿下,臣一直都以为镇国公不会弄虚作假,但是偏偏有些人,却要恶意泼脏水。” 杨士奇对朱高炽说的这话,事实上是说给那几个御史听的。 几个御史也都是聪明人,吃兔子肉的动作不好意思的停下来。红着脸低头沉默。 杨士奇道:“镇国公他们是在用事实说话啊!” 朱高炽点头:“确实如此。” 随后杨士奇询问当地有没有出现山贼这类,朱高炽想到了曹猛虎,但随即摇头道:“都是些饥饿的百姓,被官府说是毛贼了。” 正文 245.归心似箭 杨士奇道:“既然如此,臣也就明白了,按道理,内阁大臣不能随意外出做钦差,这次,实在是皇后娘娘担忧太子您的身子,才催臣过来。” “是, 等华州统一规划,过几日便回京了。”朱高炽看了眼远处的木屋,算着重建的时间说道。 大家继续吃东西,杨士奇看到旁边的放置的信件后,立刻放下兔腿,拿过信道: “臣差点忘记, 这信乃是安成殿下托臣带给镇国公的,成国公夫人也带了信。”杨士奇将信交给朱高炽。 朱高炽这几日来回跑动, 反而不喜欢久坐,跟几个闷葫芦御史待在一起实在是无聊,索性借着送信的由头出去找成渊他们。 山风鼓荡,朱高炽移动到成渊和朱能所在的树下,递过信:“安成的,还有成国公夫人的信。” 成渊与朱能对视一眼,纷纷接过自己的家书,拆开看起来。 朱能拿着家书看了又看,随后小心的揣在怀里,嘿嘿笑道:“家里信也没啥看的,这些女人就念叨何时回去,真是烦的很。” “成国公,我们该规划下一块空地了。”朱高炽提醒。 “殿下,你与我想到一起了,今晚便开始打桩。”朱能说道:“我一个人都可以打桩。” 我信你个鬼……成渊笑了笑,拿过信,很娟秀的字体,内容也是简简单单的, 就是询问成渊近来的情况, 随后便说了孩子的事情。 看完了信,成渊原本平静的心就焦躁起来,很想立刻回到京城去,只有国公府才能让他找到家的感觉。 因为有一个人在等他,不管什么时候回去,都是这样,很安心。 最近几日,在华州地动里,总是会出现大家在废墟里,抱着亲人痛哭,许多人妻离子散。 站在旁边的围观灾民都会被这种情绪感染。 这也让他更加觉得,自己该好好的珍惜安成她们。 成渊看着走过来的杨士奇,定定的发了会儿呆,在他的认知里,内阁的几个大学士,就属杨士奇最干净,每次把自己的胡子都是爱护了又爱护。 这次蓬头垢面,头发散乱,手里拿着半团菜团子,对成渊笑了笑:“杨某佩服镇国公。 ” “杨公不必佩服, 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而已。”成渊说道。 杨士奇想到奉天殿上,纪纲和陈瑛的猜测,摇了摇头道:“可惜,镇国公一片苦心,却被有些人弹劾虚假,此事杨某定会如实回去告诉陛下。” 成渊摆摆手,毫不在乎,他只是为了救百姓,并不是为了做出什么功绩给朱棣看。 送进京的信就是为了让朱棣高兴高兴,其他的什么意思都没有。 他已经是国公,他的女人又是徐皇后嫡出,还有什么需要为了升官而绞尽脑汁的。 发财他不用贪污,那些店铺每天光是纯利润进账就两千多两,用不着冒险去贪。 因此杨士奇要帮他请功这件事,被成渊拒绝了。 “陛下赏赐的东西都够了。”成渊淡淡道:“殿下已经与我说了。” “嗯。”杨士奇点头。 随后成渊也不在想美好的事,他立刻向现实低头:今晚需要继续规划建造木屋用地,还需要确定需要的木材。 说了自己的意思后。杨士奇表示自己也可以去搬木头。结果他去了,连半截木头都没抱起来,憋红着脸道: “这个,这个老夫再试试。” 成渊道:“杨公小心。” 杨士奇这次也亲眼看到,工匠夜里轮流休息盖房子。 成渊看到远处休息的将士,转过身对正在努力搬木头的杨士奇道:“杨公你带来的几千人,留下一半在这里帮忙建造,其他的派到受灾的其他府县去做事。” 收拾好华州的烂摊子后,成渊便安排杨贤之和匡愚他们,自己国公府带来的守卫,大家按照他的指示,以华州为中心点,向周围分散过去救援。 草猛虎这两天被安排去沟里抓野兔了,成渊为了保险起见,和朱高炽早就商量过,不让他出现在朝廷新来的官员面前。 成渊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跑回京城去,所以他安排大家争分夺秒的搞重建。 百姓和第一批工匠轮流,第一批工匠跟将士,还有新来的将士不断的轮流去干活。 几个小黄门扛着半个麻袋,则是躲在远处偷窥成渊他们,看到四处没有人后,这才把麻袋g在地上。 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们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蒙混过关。 另一个小黄门则是靠着树安静的开始啃兔肉腿。 听见不远处有人喊成渊后。立刻像没事人一样,背起地上的沙袋,故意装作很累的样子,然后叫唤的特别大声。 “哎呦,我的腰啊,累死了,都跑了好几趟了。” 成渊则是抱着膀子,与杨士奇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着远处几个小黄门的做法,摇摇头,表示太低级。 “他们怎么如此。”杨士奇觉得这几个太监就会偷奸耍滑,便要去训。 成渊拦住杨士奇道:“杨公,杨公你且不要急,他们几个歇就歇吧。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句话您可听过,他们平时干活都还是可以的,就让他们偷奸耍滑一次。” 朱能走过来,一脚将杨士奇抱不动的木头给踢开,道:“杨公,你还是回棚里睡觉去吧,这边你干不了。” 杨士奇好强,道:“如何干不了,本官可以。” 朱能道:“那边却几个给妇人提水洗衣服的人,杨公去吧。” 成渊:“……” 朱能这家伙是认真的,让内阁大学士去给妇人提水,帮忙洗衣,实在是太搞笑了。 最惊讶的应该是杨士奇,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他觉得自己堂堂大学士,竟然跑来这里给妇人提水洗衣。 身后几个白吃白喝得御史,见状立刻跑过来道:“我们愿意洗衣挑水,扛木头扛不了。” 朱能点点头:“那就请几位御史跟我来吧。如今是重建时期,这两日才开始洗衣服,需要人手。” 成渊看了眼道:“几位大人。” 几个御史转过头,看着叫住他们的成渊,道:“镇国公不必客气,我们愿意洗衣服的。” 成渊笑了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顺便帮我把这件洗了,已经穿的快要发臭了。” 几个御史:“……” 杨士奇笑道:“几位大人,我们一起去吧,杨某人也学学洗衣服。” 朱能随意道:“杨公,我这袍子你拿去洗。” 特殊时期,杨士奇他们并不计较。 正文 246.回京 杨士奇还想说什么,朱能又丢了件袍子过来:“杨公,这件也洗了。” 抱着袍子,杨士奇眼睛睁的圆圆的表示不可置信,他一代大儒,今日竟然落得给武将洗衣袍,此事传出去只怕无法在朝堂抬头。 朱高炽道:“各位大人, 如今情况特殊,本宫都可以理解。” 杨士奇就是拉不下面子,但此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抱着朱能的衣服直接离开。 身后的几个御史见状,都纷纷过来对成渊道:“镇国公,我们可为您浆洗衣服。” 让御史浆洗衣服……听起来倒是十分的爽,只是他怕回去后, 都察院又给自己玩阴的。 便笑道:“不必,不必。” 几个御史本就是陈瑛的手下, 此刻只当是成渊不愿意让他们洗衣服是心里怪罪,便道:“镇国公,没想到华州重建之事如此迅速,是我等目光短浅,太过于唐突了。” 杨士奇默默不语,提着水桶,洗了衣服,架了竹竿,去晾晒衣服。他已经累到腰酸背痛,坐回棚里想要写奏疏给朱棣,可每一次都发现自己无法下笔。 这里那些小贼,百姓,镇国公,成国公和太子,他们似乎都做的很好, 他的笔墨写不了他们的功劳。 可第二天, 杨士奇又觉得,自己该写些什么,于是便静下心,重新写了华州的事情。 太子跟随镇国公,身先士卒,快速恢复重建……确有此事。 镇国公还感化了一群小毛贼,得了几个帮手,礼部尚书与匡愚,宋敬都是地动之中出现的新人才。 杨士奇还去警告了几个御史,说他们若是在昧着良心,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倘若他们还在议论,那就真的不是东西了。 写完,杨士奇这才松了口气,似乎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将奏疏收了交给守卫,烦请他们带出去。 众御史也纷纷点头,这个镇国公除了到处勾搭陛下的女儿,这次地动还是不错的嘛。 啧啧……这小子难怪做镇国公,还被两个公主垂青, 有前途有前途啊。 “杨公, 奏疏写完了吗?”几个御史眼巴巴看着杨士奇。 “完了。”杨士奇确定道:“已经送出去了。” 几个御史当下笑了起来。表示门外还有一堆衣服要他们去洗,那些妇人去帮其他人衣服去了,人手不够。 杨士奇真想抽自己巴掌,早知道便不要说自己写完奏疏了。 西安府驻扎着救援大军,他们都是夜奔百里的将士,专门在这里将各府的地动灾情送出去。 所有骑兵都是挑选的精锐,因为朱棣对地动的重视,亲自下旨。救援大军如同蚂蚁般渗透进府县。 只有华州最特殊,也因为严重,两国公和太子坐镇,重建恢复的特别快。 许多粮食也都是这些骑兵,去送各地的,他们送粮食习惯了,而且粮食一颗也不少。 但是让民夫送粮,一百斤粮食被送到目的地,可能就会在路上吃掉七八十斤粮食,这些就被损耗掉了。 只有常给边军送军需的骑兵,做这些才最合适,这几个月来,都是他们在送粮食。 杨士奇的奏疏也是他们送的。 数天后,朱棣收到加急送来的信。 “这是杨士奇的字迹。”朱棣将信啪的拍在桌上,看向陈瑛和纪纲,道:“你们是不是跟成渊有仇!” “啊?陛下,这……” 陈瑛和纪纲脸色变了变。 “自己看看!上次的奏报都是真的事情,就连那几个御史也肯定,灾民更是按了指印。” “这次朕就是为了看看,成渊和朱能有没有骗俺,才将杨士奇直接破格派去,现在看来,朕派的对,成渊和朱能没有骗朕,你们两个,滚下去!” 朱棣咆哮,若不是这两个人在他靖难无助时投靠,早就把他们处死了。 “来人,立刻召他们回来,派大军清理各府官道,要快!” …………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杨士奇握笔的手已经成了洗衣服的手,但是他反而每晚要写写做事的感受,越写越喜欢。 成渊将衣服收拾好,其实他也没几件衣服,看着瘦了一大圈的朱高炽,认真道:“太子殿下,明日我们便要回京去了,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朱高炽憨厚笑道:“先生,在这里多日,我倒是生了几分留恋,也深切体会了百姓之苦,收获甚多。 带宋敬和曹猛虎他们回京,到时候我找老头儿说说。” 成渊点头说好。 有几个小孩子站在门口,朱能带他们进来,看着成渊和朱高炽道:“他们说要给你们送礼物。” “礼物?”成渊笑道:“你们是要送我美女还是银子啊?” “先生,我们做的泥人,胖的是太子殿下,瘦的是您。” 成渊和朱高炽对视一眼,对于这几个孩子来说,这些泥人一定是他们最好的礼物了。 “我很喜欢,我要把它带回京城去给我的孩子。”成渊笑道。 几个孩子看着朱高炽:“成先生有孩子吗?太子殿下。” “有,还没出世。”成渊笑道。 旁边几个孩子看向最小的那个,说道:“黑娃,成先生有孩子了,不会要你的。” 黑漆漆的孩子哇的一声哭喊着,踉踉跄跄跑出去了。 成渊笑道:“你们几个孩子,谁说我不要他了,快去把他找回来。” 朱能道:“要不我收留吧。” “不用,都带着,我国公府还能没他们几个一口饭?到时候送去镇国书院里教导教导,也是可以成材的。” 朱高炽站在一旁,轻轻道:“这些孩子可怜,便带走吧。” 成渊走出帐篷,一点红跟宋敬他们看着哭泣的小孩子,又看看成渊,表示他们无能为力。 “你不要哭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成渊过去,将他抱起来道:“干爹带你回京。” 来华州后,黑娃是他在废墟里捡到的一个孩子,当时这孩子就抱着个泥馒头,蹲在他爹娘的尸体前,呆呆的吃着馒头。 成渊丢掉他的泥馒头,给了他一个烧饼,他就站起来跟着成渊走,成渊问他为什么。 这孩子说,他爹死时说谁给他吃的就让他跟谁走。 成渊看了看众人:“一点红,你现在去告诉曹猛虎,明日,我们把这五六个孩子带上。” 第二日,几千人马跟着杨士奇,朱能,成渊,朱高炽他们一起回京。 几千人围着朱高炽保护,几个御史也目不转睛的跟着。 成渊和朱高炽晚上睡觉时,杨士奇就过来看着他们,结果半夜里,钻进来一个孩子,抱着成渊胳膊,把杨士奇他们挤到一旁去。 回去的路上,大家夜里轮流值守。 确保太子安全。 刚到京城不久,宫里便有禁卫飞奔而来,骑着马来迎太子和两位国公。 正文 247.信任 原本成渊想要溜回家去,可是同来迎接朱高炽的内侍道:“镇国公,陛下和皇后娘娘叮嘱奴婢,让成国公,和镇国公随太子一起回宫觐见。” 杨士奇一脸疲惫,和成渊几个分道扬镳后,立刻回府沐浴睡觉去了。毕竟他们个个都是许久没洗过澡的。 杨士奇恭恭敬敬道:“殿下, 臣告辞了。” 这次去华州,可真是让杨士奇感受到了与往常不同的滋味,毕竟又是动脑子又是动手洗衣服,估计杨士奇现在看到洗衣服就头大。 成渊和朱能与朱高炽一起,从午门进入,一路去了乾清宫暖阁。 已经到了深秋,朱棣在江南这种天气里,湿寒腿疼,所以很早就会去他自己准备的暖阁待着, 干燥还不潮湿。 如此一来,腿病才会减少许多。 某种程度而言,这个法子还是成渊当初提议的。 整个大殿,只有朱棣一人坐在最里面的桌子后,低着头批阅桌子上面的奏疏。 朱高炽道:“爹。” “臣朱能见过陛下。” “臣,成渊,见过陛下。” 这一次,朱棣没有继续低头,而是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下面的“三个叫花子人”。 成渊连忙道:“臣成渊,没有照顾好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瘦了许多,臣罪该万死啊。” 一旁的朱能也连忙附和着。 朱棣原本是要感谢成渊让朱高炽瘦了一大圈, 可是成渊突然来这么一招。 令朱棣有些奇怪,朱棣盯着成渊和朱能看了半晌,心里的高兴竟然是慢慢没有了,变成了心酸! 最终, 他摆了摆手,叹口气,这两个左右手黑了,也瘦了。儿子也是瘦了一大圈,这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于是他淡淡道:“知道的,说你们是朕的国公,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大明朝的叫花子。 三日后,朕会召集官员在奉天殿上对你们的功劳做个赏赐,还有你们的罪状,也会有人来弹劾。 今日,朕看你们如此,反而不忍心多占用你们时间,想来很是辛苦,今儿先去歇了吧。” 原本是将人召见,但朱棣又看到他们的疲惫,不忍心再多说,随即打发他们离开。 成渊他们也不懂,突然喊进宫,又突然让回去,不懂。 不过他也看过来,朱棣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情绪转换的很多。 朱能早就想回家睡觉, 听到朱棣的话,连忙说道:“臣谢陛下。” 成渊也立刻跟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笑着道:“臣告退。” 从大殿匆匆出来,李乾接走了朱高炽。 朱能便与成渊小道儿出宫,两人到了宫门口,宋敬和曹猛虎他们带着五六个孩子。 朱能道:“安成殿下即将要生产,你把黑娃留在府中实在不便,成兄,送我府上去吧。” 黑娃立刻从人群跑出来:“我就跟爹走。” 朱能脸抽了两下,看了看成渊。 成渊看着抱自己大腿的小拖油瓶笑了笑:“大家一起回府,够住,过几日安排你们。” 成渊与朱能在宫门口分别。 宋敬和曹猛虎则是带着一点红,和五六个孩子跟在身后,匡愚他们带着国公府那些守卫一起回家。 将黑娃抱上自己的马,成渊骑马向国公府而去。 “回来了,国公爷回来了。”正在门口观察的刘管事立刻跑进府里,对着众人大喊。 听说成渊要回京,府里便从早到晚上下盼望,终于把国公爷给盼回来了。 此时,众人见成渊翻身下马,便乐的合不拢嘴,高兴的喊道:“殿下,国公爷回来了。” ………… 宽敞奢华的卧房里。 安成坐在桌边,暖阳里,穿着青色长裙,梳着大明妇人最流行的头发,看着咸宁:“你真的不出去?” “嗯。”咸宁点点头。 安成道:“命厨房准备饭菜,多做些狮子头。” “是,殿下。” 相比后院安静,前院现在是十分的热闹。 “哈哈,快去准备酒菜。”成渊跨进前院,疲惫不堪:“对了,命人多烧些热水,大家要沐浴。” 成渊看了看身后的曹猛虎,对刘管事道:“给他蒸些馒头,大个的,在做些面条。” 刘管事笑道:“国公爷吃什么。” “我要吃——” “狮子头是吗,本宫已经准备了。” 安成带着丫环站在园子门口,任由绝色容颜沐浴在秋日的暖阳里,落在华州来的生人眼中。 肌肤如玉,眉眼如画。 她蹒跚的走过来,轻声道:“驸马怎么变得又黑又瘦。” “额,殿下这是嫌弃我?” “没有,只是……” 安成顿时觉得成渊很可怜,每次要为朝廷东奔西走,最后还要被御史弹劾作假,实在是可怜。 她走到成渊身旁,一双明媚如春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之意。 “累了吧,先去沐浴。”安成说完才看向身后的人道:“他们是?” “见过公主,噢,我叫曹猛虎,喜欢吃馒头,华州人。” “卑职宋敬,小吏,见过公主。” “民女一点红,见过公主。” 几个孩子看了眼安成,有些紧张的不敢说话。 “不必多礼,来者是客。让管事带你们过去,本宫和镇国公随后便到。” 若不是人多,成渊肯定是要说几句甜言蜜语的。 面对成渊目光灼灼,安成咬了咬唇道:“看什么呢。” “看殿下长的美。” 两人小别胜新婚,正要继续温情。 就被一道声音叫清醒了。 “爹。” 爹?旁边的丫环和刘管事看了眼三四岁的孩子,黑漆漆的,眼睛倒是挺好看的,怎么管国公爷叫爹。 安成看向成渊,眼里都是疑惑,自己身体里的孩子还没出生,这个是哪里来的孩子。 成渊弯腰将黑娃抱起:“哎,爹待会儿带你吃好吃的。” 安成并没有继续追问,但是等着成渊给她解释。 将黑娃交给石开,成渊随后向安成说了缘由,便道:“太子可以作证。” “不必问大哥,本宫信你。况且本宫的驸马是什么人,本宫最清楚。” “公主清楚就好。”成渊想到一点红也来了,便道:“那个姑娘,她……” “本宫知道,你跟她没什么。” “???”成渊有些奇怪。 安成想起什么,道:“你在华州救灾,这些日子很辛苦吧。” 成渊感慨一番,随后笑道:“在华州辛苦,但也不辛苦,只要每次想到殿下跟孩子,我就没那么辛苦了。” 正文 249.给自己泼脏水 , “此床太小,睡不下三人。”成渊拒绝,他总是要为怀孕的安成着想,不能三人一起挤着,再说也不合适。 “侍剑,将他带下去。”成渊说完又想了想,笑道:“干爹最疼你, 你干娘也是,明日让宋敬他们带你去城中玩,去睡觉吧。” 看见这个小小的孩子,若是放在以前,安成会觉得很烦躁,但是自她有了身孕后,反而多了些体会,便道:“这孩子是不是饿了。” “你是不是饿了。”成渊坐在床边问他道:“是不是。” 黑娃点点头。 “侍剑,去给他弄点吃的,带下去睡觉。”成渊吩咐。 待屋子安静下来,成渊询问安成是否可以接受这个孩子,放在府里养。 “他是不是钦犯的孩子?又或者是不是你强行抢来做义子的?”安成望着他,目光柔和。 成渊摇摇头。 “既然如此,当然可以留下。”安成看了看他:“本宫有那么不近人情?明日还要上朝,快睡吧。” 今晚要睡好觉,明日奉天殿上才能有精力应对那些官员,成渊点头,盖好被子。 四更时分,成渊便被安成推醒,说该起床上朝了。 寒风萧瑟,成渊瑟瑟发抖的钻进马车,往皇城方向而去。 锦衣卫甩鞭, 奉天殿大门开。 永乐大帝坐在奉天大殿,扫了眼底下的文武百官,声音浑厚道:“这次北方地动,华州最严重。有人深入灾地奋不顾身,有些人却是逃跑。刑部尚书刘观何在?” 刘观立刻出列, 躬身道:“臣在。” “刘观,朕命你查办受灾府县临阵脱逃的官员,速战速决,可记下了。” “回禀陛下,臣遵旨。” 待刑部尚书退下,吏部尚书又咳嗽两声出列,道:“陛下,这次深入灾地的官员名单已经全部整理。” “嗯,待会儿送到内阁。”朱棣斟酌片刻后道:“退下。” 都察院御史陈瑛看了看成渊和朱能两人,又见站在朱棣不远处的纪纲给他使眼色,便定了定神。 “陛下,臣有奏。臣要弹劾礼部尚书杨贤之。 身为尚书,竟然敢不辞而别,带着人马跑去华州,实在是蔑视君威。” 朱棣当然知道这档子事,徐皇后当初劝朱棣,都是心有朝廷,不要过多计较, 但是陈瑛再次提起来。也需要再百官面前说说。 成渊看了眼朱能,都察院的不敢弹劾他们两, 反而又旧事重提,说杨贤之的事情,他们搅浑水的手法可真行。 朱高煦已经被从宗人府放了出来。 丘福在浙东收拾战场,不久便会回京。 赵王朱高燧又开始捣鬼。 朱棣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神色冷峻,身边的近侍刘义也不敢直视天子。 所以没人注意到朱棣两眼通红,这是夜里没睡好的表现,昨晚他已经对这次华州的人马有了安排,对朱高炽也有了新的看法。 原本是要赏赐杨贤之,但是御史弹劾,也不能不管,但朱棣不吭声,也没人敢继续不要命的弹劾。 陈瑛双手扶地,双臂乱抖,喉咙也开始发干,直想咳嗽,但是咳嗽就代表出列或者归位,况且整个奉天大殿鸦雀无声。 “杨贤之?朕对你赴华州一事十分感动,但是陈御史说的也有道理,因此朕决定让你功过相抵,不升你的官,也不罚你。” “臣谢陛下。”杨贤之道。 朱能不满,明明这次杨贤之立了许多功劳,怎么能被陈瑛几句,就搞得功过相抵! “陛下。” “怎么了。”朱棣看向朱能。 “回陛下,此次救灾,匡愚,杨贤之和宋敬等人,都是头名,恳请陛下能够明查。” “朱能,你是觉得朕不公平?”朱棣笑了笑道:“匡愚他们,朕已经赏了。” 杨贤之知道其中是户部侍郎吕震从中作梗,感激的看了眼朱能,随后便默默归位。 陈瑛先拿杨贤之开刀,他要看看成渊会不会出来辩解,一旦出来辩解,那就立刻有好戏。 谁知,成渊始终没有出列,也没有对朱棣的不罚不赏有意见。 朱棣道:“成渊?” “臣在。” “你可有意见?” 意见?御史都是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爱找人茬的家伙,第一个弹劾的应该是诬赖自己的御史才对。 毕竟自己迅速去恢复灾地重建,没有谎报。 况且杨士奇也去了,你们这群狗御史怎么不弹劾他呢,毕竟杨士奇是文官里面的纯洁大学士。 成渊立刻出班。 “回禀陛下,臣没有意见,有意见的是陈御史。” “镇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瑛立刻跳出来喊道。 陈瑛,老子吃你家大米了?兴许你弹劾老子,不许老子说你? 他觉得不能再惯着陈瑛他们往自己头上拉屎,太子是未来天子不敢找事,杨士奇是大学士,文官里的领头羊。 成渊道:“陈御史,我能有什么意思?” 众人看着成渊。 这家伙,好大胆,竟然当着陛下的面跟御史吵吵起来。 朱棣皱了皱眉,成渊这家伙嚷嚷什么,被弹劾了就被弹劾了,在大殿上吼什么。 陈瑛装作无辜:“镇国公,你如此无礼。 而且趁着职务之变,收留一帮毛贼,扰乱京城秩序,还……收留烟花之地的女子为何如此败坏朝廷脸面。” “对,曹猛虎是毛贼,这京城去年的怪事也是他干的,京城大小乱子都是他惹出来的,陈御史快把他抓起来。” 成渊这么说,众人都愣了。 大家都知道曹猛虎才来京城,京城的乱子怎么可能都是他做的。 好吧,陈瑛虽然无奈,但是也不会放弃,道:“青楼女子,你带她进国公府做什么!” “青楼女子如何?只要是为民做事的,我都觉得她厉害,我带青楼女子回国公府,当然是为了当小妾,不然带她回来干什么。” 成渊一字一句道。 镇国公疯了? 这几句话真的的好大胆。 好吧,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泼脏水啊。 众官员看着成渊,十分不解。 陈瑛始终不发火,因为他是温文儒雅的御史,任何时候都要做清流。 陈瑛道:“灾区的毛贼,被你带回来做了徒弟,保不准你收了好处,若是毛贼在京城为祸一方,你担得起吗。” 成渊再次气定神闲回应:“你怎么知道我收了好处,收了几百万两呢,而且他敢乱来,我第一个杀了他!” “你……”陈瑛道:“若是曹猛虎这个毛贼今后犯了事,你如何担当。” “想那么多做甚,之后的事之后说呗。” 成渊满不在乎。 陈瑛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朱棣实在看不下去,如此给自己泼脏水的法子,道:“好了,不要争了,再争下去,朕的事情还说不说了。” , 正文 250.成渊讨公道 往日文官总是因为百姓哭哭啼啼的在朝堂博名声,可是他们有的连五谷都不分,四时不辨。 可今日,陈瑛竟然没有把握住百姓这把利刃,反而被成渊抢先。他心里咯噔一下,尤其是看到朱棣的激动,陈瑛更是后悔的想扇自己耳刮子。 没想到, 连北平府来的这群粗鄙武将也可以操控民心,操控言论,万千百姓替他发声。 百姓这张底牌露出来,最震撼的应该是朱棣。 朱棣很激动,很开心,他是非常喜欢得到百姓支持, 得到士人之心的。 成渊无视陈瑛要死的表情,而是不慌不忙的拿起百姓的手印递给朱棣, 随后又取了当地秀才写的话。 “华州百姓见到杨学士, 得知臣被小人污蔑,随后便自发聚集,按了这万民手印,在灾区宣传。” 杨士奇补充道:“确有此事。” 成渊心里真的是很感激杨士奇,因为杨士奇的话特别有分量。 朱能看到朱棣如此表现,也觉得成渊做对了,当时成渊力争写这个,他还不屑一顾,此刻派上了用场。 朱棣慢慢读到:“华州地动,天灾当前,百姓如蝼蚁惨死,暴尸荒野,镇国公与太子,成国公,大小官员亲自在废墟里救人。甚至, 被埋整日,是陛下心系百姓之生死, 是仁君。 明君在上,清官有之,大明……” 话并不华丽,实话实说,对于解缙他们,还会讨论文章内容,字迹。但是对喜欢打仗不喜欢读书的朱棣,这种通俗易懂的文章,反而看的更舒服。” 何况,都是远离京城的府县,读书人能写出如此,就很不错了。 朱棣整篇读完,直接甩到陈瑛和纪纲面前:“识字吧,都看看。手印也看看是真是假,免得你们又过来叨叨!” 纪纲和陈瑛忙道:“回陛下,臣不敢。” 那边低着头的朱能顿时觉得扬眉吐气起来,人也自信许多。 最令朱棣激动的,不是那些信, 也不是华州重建的高兴,是百姓对他的认可与支持。 朱棣看到那些手印,才觉得他自己不是什么反贼, 是大明朝的皇帝。 朱棣日思夜想都是让百姓,官员认可自己,所以他特别喜欢这东西,让内侍一页一页收起来,找了锦盒装着。 华州百姓认可他,朱棣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认可。 成渊此刻也有些自豪,这是百姓对他的认可。 朱棣心道,就凭百姓的认可,谁敢乱说这是他们谎报功绩! 只是成渊他们两个确实因为救人被掩埋,甚至怀里揣半个烧饼就可以画饼充饥一整天。 朱棣沉默了,他自己都无法为了救个普通百姓,冒着生命去救。 他总是希望盛世,希望做出一番功绩来,可是真让他去,他会吗?是他无法做到的。 但是自己儿子,自己女婿,自己的亲兵却替自己做到了。 这短短几个月的救灾,其中所经历的危险与辛苦定是无法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朱棣沉默片刻,沉声道:“成渊,朱能,把你们两的上衣脱下来,双手也伸出来。” 官员不明白了,脱衣服干什么。 成渊扯开衣服,朱能也扯开。 朱棣当然不是有什么怪癖,而是为了给朝臣看。 解缙和杨荣,胡广等人不由得低呼起来。 两位国公后背有许多伤痕,还有椭圆形,不规则的划痕。 虽然已经痊愈,但是痕迹还在。 大大小小的疤痕,盘根交错。 “这个是被埋时,碎石扎进肉里,胸前这个是断掉的木头插进肩胛骨,这个手上的是刨木头,采石磨的。 腰上的淤青,是被地动时,滚落的山石砸的,几个月了,淤青都没有消散下去。”成渊默默将衣服穿上。 朱能道:“臣小腿这里,是被一根山竹枝穿的,不过用了药,这手背是旁边的斧头不小心划伤的。” 官员都已经惊呆了,纷纷议论。 “这次,救背困灾民,六万多。伤者三万左右,收尸八万……”杨士奇如实禀报道:“杨尚书他们一个个背的。” 朱棣抿着嘴,叹了口气。 “不过,因为镇国公及时安排,没有大疫。” 杨士奇说完,朱棣和其他的官员又震惊了,大灾后必有大疫,可是这次竟然没有…… 古代救急措施不好,防病救治的医术也不高,许多伤患抗不过去,就自己感染了。 虽然朱棣希望官员都能为百姓出力尽心,但是朱能是他的亲兵,感情十分的好。 成渊是他的女婿,他不可能看着女儿守寡,虽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够成为身强力壮的君王,但也舍不得他们去吃苦受罪。 杨士奇和朱能回到自己班中。 却在此时,成渊大声道:“陈瑛!” 陈瑛忍不住打了个颤,他感觉到不妙了,转头看向成渊:“我……” “你毁我清誉,污蔑救灾,你身为御史就是如此做事?青红皂白不分?”成渊问道。 大明后世抗倭武将,清廉官员被御史一封弹劾,轻则罢官,重则砍头。 同样,陈瑛眼里,北平系武将就是仗势欺人,做事胡闹,尤其是出现丘福的事,更是不在相信。 朱棣道:“陈瑛,你已经忘了御史之责,拖去午门,打二十大板,纪纲,打十大板,回家好好反省。” “陛下,我……”陈瑛话没说完就被拖了出去。 纪纲自己跟着郑和走了出去。 其他的御史自知理亏,纷纷不吭声。 “退朝!”刘义朗声道。 大家依次出了奉天殿,朱瞻基在殿外廊下玩耍,见到朱高炽出来,立刻跟在牵上朱高炽,跟在后面。 朱高煦对成渊和朱能点点头,跟在朱高炽身后。 朱高燧不吭声,也不说话,跟着朱高煦。 因为人多的缘故,朱高炽被人扶着往下走,却被朱高煦一脚踩到拖在上阶的袍子,一个踉跄便向前栽去。 朱能和成渊穿过人群出手,死死拽住朱高炽腰带,两个内侍也在拖着,才没有跟石阶来个亲密接触。 倒是把朱瞻基给带的摔了出去,趴在刻有浮雕的台阶处。 成渊过去,揪着朱瞻基领口,抱起来道:“没事吧。” “姑父,我没事。”朱瞻基 朱棣刚站到奉天殿的大门处,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看到下面的人群骚乱,扭头看到被拉住的朱高炽后,又皱了皱眉。 肯定是朱高炽,连个台阶都下不好,刚夸过,又出岔子。 这边朱高燧幸灾乐祸忙道:“哎呀,大哥你没事吧。” 朱高煦讥笑道:“哎,连个台阶都下不好,啧啧,难当大任。” 官员纷纷继续走,皇子的事他们不好多说。 不想,这一幕被朱瞻基这个小人精给看到,小脸涨得通红,趴在成渊的肩膀上瞪着朱高煦。 朱高煦看到朱瞻基瞪他,不由得暗惊道,这个小子,这么小就知道讨厌自己了。 成渊没有多说什么,把朱瞻基交给旁边的内侍。 不想,朱瞻基道:“爹,不回,跟姑父玩。” 朱高炽道:“那你去吧,晚点儿我让人去接你。” 正文 251.朱高煦的恶搞 往日文官总是因为百姓哭哭啼啼的在朝堂博名声,可是他们有的连五谷都不分,四时不辨。 可今日,陈瑛竟然没有把握住百姓这把利刃,反而被成渊抢先。他心里咯噔一下,尤其是看到朱棣的激动,陈瑛更是后悔的想扇自己耳刮子。 没想到, 连北平府来的这群粗鄙武将也可以操控民心,操控言论,万千百姓替他发声。 百姓这张底牌露出来,最震撼的应该是朱棣。 朱棣很激动,很开心,他是非常喜欢得到百姓支持, 得到士人之心的。 成渊无视陈瑛要死的表情,而是不慌不忙的拿起百姓的手印递给朱棣, 随后又取了当地秀才写的话。 “华州百姓见到杨学士, 得知臣被小人污蔑,随后便自发聚集,按了这万民手印,在灾区宣传。” 杨士奇补充道:“确有此事。” 成渊心里真的是很感激杨士奇,因为杨士奇的话特别有分量。 朱能看到朱棣如此表现,也觉得成渊做对了,当时成渊力争写这个,他还不屑一顾,此刻派上了用场。 朱棣慢慢读到:“华州地动,天灾当前,百姓如蝼蚁惨死,暴尸荒野,镇国公与太子,成国公,大小官员亲自在废墟里救人。甚至, 被埋整日,是陛下心系百姓之生死, 是仁君。 明君在上,清官有之,大明……” 话并不华丽,实话实说,对于解缙他们,还会讨论文章内容,字迹。但是对喜欢打仗不喜欢读书的朱棣,这种通俗易懂的文章,反而看的更舒服。” 何况,都是远离京城的府县,读书人能写出如此,就很不错了。 朱棣整篇读完,直接甩到陈瑛和纪纲面前:“识字吧,都看看。手印也看看是真是假,免得你们又过来叨叨!” 纪纲和陈瑛忙道:“回陛下,臣不敢。” 那边低着头的朱能顿时觉得扬眉吐气起来,人也自信许多。 最令朱棣激动的,不是那些信, 也不是华州重建的高兴,是百姓对他的认可与支持。 朱棣看到那些手印,才觉得他自己不是什么反贼, 是大明朝的皇帝。 朱棣日思夜想都是让百姓,官员认可自己,所以他特别喜欢这东西,让内侍一页一页收起来,找了锦盒装着。 华州百姓认可他,朱棣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认可。 成渊此刻也有些自豪,这是百姓对他的认可。 朱棣心道,就凭百姓的认可,谁敢乱说这是他们谎报功绩! 只是成渊他们两个确实因为救人被掩埋,甚至怀里揣半个烧饼就可以画饼充饥一整天。 朱棣沉默了,他自己都无法为了救个普通百姓,冒着生命去救。 他总是希望盛世,希望做出一番功绩来,可是真让他去,他会吗?是他无法做到的。 但是自己儿子,自己女婿,自己的亲兵却替自己做到了。 这短短几个月的救灾,其中所经历的危险与辛苦定是无法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朱棣沉默片刻,沉声道:“成渊,朱能,把你们两的上衣脱下来,双手也伸出来。” 官员不明白了,脱衣服干什么。 成渊扯开衣服,朱能也扯开。 朱棣当然不是有什么怪癖,而是为了给朝臣看。 解缙和杨荣,胡广等人不由得低呼起来。 两位国公后背有许多伤痕,还有椭圆形,不规则的划痕。 虽然已经痊愈,但是痕迹还在。 大大小小的疤痕,盘根交错。 “这个是被埋时,碎石扎进肉里,胸前这个是断掉的木头插进肩胛骨,这个手上的是刨木头,采石磨的。 腰上的淤青,是被地动时,滚落的山石砸的,几个月了,淤青都没有消散下去。”成渊默默将衣服穿上。 朱能道:“臣小腿这里,是被一根山竹枝穿的,不过用了药,这手背是旁边的斧头不小心划伤的。” 官员都已经惊呆了,纷纷议论。 “这次,救背困灾民,六万多。伤者三万左右,收尸八万……”杨士奇如实禀报道:“杨尚书他们一个个背的。” 朱棣抿着嘴,叹了口气。 “不过,因为镇国公及时安排,没有大疫。” 杨士奇说完,朱棣和其他的官员又震惊了,大灾后必有大疫,可是这次竟然没有…… 古代救急措施不好,防病救治的医术也不高,许多伤患抗不过去,就自己感染了。 虽然朱棣希望官员都能为百姓出力尽心,但是朱能是他的亲兵,感情十分的好。 成渊是他的女婿,他不可能看着女儿守寡,虽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够成为身强力壮的君王,但也舍不得他们去吃苦受罪。 杨士奇和朱能回到自己班中。 却在此时,成渊大声道:“陈瑛!” 陈瑛忍不住打了个颤,他感觉到不妙了,转头看向成渊:“我……” “你毁我清誉,污蔑救灾,你身为御史就是如此做事?青红皂白不分?”成渊问道。 大明后世抗倭武将,清廉官员被御史一封弹劾,轻则罢官,重则砍头。 同样,陈瑛眼里,北平系武将就是仗势欺人,做事胡闹,尤其是出现丘福的事,更是不在相信。 朱棣道:“陈瑛,你已经忘了御史之责,拖去午门,打二十大板,纪纲,打十大板,回家好好反省。” “陛下,我……”陈瑛话没说完就被拖了出去。 纪纲自己跟着郑和走了出去。 其他的御史自知理亏,纷纷不吭声。 “退朝!”刘义朗声道。 大家依次出了奉天殿,朱瞻基在殿外廊下玩耍,见到朱高炽出来,立刻跟在牵上朱高炽,跟在后面。 朱高煦对成渊和朱能点点头,跟在朱高炽身后。 朱高燧不吭声,也不说话,跟着朱高煦。 因为人多的缘故,朱高炽被人扶着往下走,却被朱高煦一脚踩到拖在上阶的袍子,一个踉跄便向前栽去。 朱能和成渊穿过人群出手,死死拽住朱高炽腰带,两个内侍也在拖着,才没有跟石阶来个亲密接触。 倒是把朱瞻基给带的摔了出去,趴在刻有浮雕的台阶处。 成渊过去,揪着朱瞻基领口,抱起来道:“没事吧。” “姑父,我没事。”朱瞻基 朱棣刚站到奉天殿的大门处,uu看书 www.uukanshu.com 看到下面的人群骚乱,扭头看到被拉住的朱高炽后,又皱了皱眉。 肯定是朱高炽,连个台阶都下不好,刚夸过,又出岔子。 这边朱高燧幸灾乐祸忙道:“哎呀,大哥你没事吧。” 朱高煦讥笑道:“哎,连个台阶都下不好,啧啧,难当大任。” 官员纷纷继续走,皇子的事他们不好多说。 不想,这一幕被朱瞻基这个小人精给看到,小脸涨得通红,趴在成渊的肩膀上瞪着朱高煦。 朱高煦看到朱瞻基瞪他,不由得暗惊道,这个小子,这么小就知道讨厌自己了。 成渊没有多说什么,把朱瞻基交给旁边的内侍。 不想,朱瞻基道:“爹,不回,跟姑父玩。” 朱高炽道:“那你去吧,晚点儿我让人去接你。” 正文 252.朱瞻基的问题 陈瑛惊讶道:“不可,那可是陛下最重视的事情,若是出了差错,我们可担待不起。” “怕什么,有赵王在,若是他与我们一个阵营,也好说, 但是他和朱能就是顽固不化,也怪不得谁。 我们引用雷电,到时候谁能查到我们身上来?” 陈瑛半天不吭声。 皇宫,内殿。 徐皇后此时也在此,她哄着朱瞻基睡了,见成渊和朱智贞一同前来,心里高兴极了。 看朱智贞要行礼, 忙慈和笑道:“你有身孕,无需行礼。” 成渊在旁乐了,徐皇后对自己女儿还是很疼惜的。 随后徐皇后将朱瞻基抱去内殿。 朱棣道:“智明呢?” “回陛下,咸宁殿下在宫里,没有去国公府。” 随后两人便要去向朱棣行礼。 成渊还没开始,接着便听朱老四道:“智贞,让成渊代你行礼吧。” “…………” 行礼还可以代替的,成渊感觉自己脸上的微笑有点僵,他有一种被朱棣给整了的感觉。 朱老四你就不能把礼免了? 无奈,谁让君王最大。 成渊只好乖乖的先自己行了礼,而后又代安成公主认真行了一次。 成渊便道:“臣见过陛下。” 朱棣道:“这儿又不是奉天殿,那么规矩做甚。” 成渊改口道:“儿臣见过父皇。” 接着又拜下:“儿臣替殿下见过父皇。” 徐皇后从内殿出来,对成渊如此怪异的行礼一愣,她不解地看向朱棣。 朱棣笑吟吟的道:“这是俺体谅智贞,让成渊代她给俺行礼呢。 徐皇后便乐了, 欣慰地笑道:“没想到成渊如此懂事,从华州回来,也顾不上歇息便带智贞进宫来,还知道代替行礼呢。” 朱棣哼了声, 心里道,这小子,还是俺提醒他的,不然怎么报俺闺女受的这些罪。 成渊看向徐皇后道:“谢谢母后夸奖,母后难道忘了,儿臣一直都是如此懂事,今后对殿下要更好。” 站在旁边的安成公主看了眼撒谎不脸红的成渊,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徐皇后笑了笑,忍不住道:“对不对智贞好,得我跟陛下说,小渊子你却不能说的,你要说惭愧惭愧。” 成渊很认真地道:“儿臣觉得母后是真心夸奖自己,就应该心安理得的受之,该说的是多谢夸奖,而不是惭愧惭愧。除非母后不是真心夸奖。” “…………你。”朱棣很无奈,仿佛在看弱智。 徐皇后便又笑了,将安成公主叫到身边,她做母亲的,自己女儿如今身怀六甲,难免要叮嘱一些事项, 母女两人在旁边低声说着话。 朱棣则上前去,对徐皇后指着安成的肚子,不禁道:“算日子,用不了多久便要出生了,朕很期待再抱一个小外孙啊。” 成渊便道:“生什么都好,只要是殿下生的,我都喜欢。” “嗯?”永乐皇帝看向成渊,皱了皱眉道:“不许油腔滑调。” 还生什么都喜欢,生个蛋出来,看你怎么喜欢,到时候皇家脸面,往哪里放,朱棣心想。 成渊眼神真诚,坚定地道:“儿臣肺腑之言,父皇怎么能不信,这真是太伤儿臣的心了。” “……”朱棣觉得,这肯定是在报复自己刚才让他代替行礼。 成渊振振有词,每一句都把朱棣说的无法反驳。 随后朱棣看向成渊道:“华州这次你做的很好,朕记着呢,到时候赏你个东西。” 赏我?赏什么…… “朕要给外孙取名,赏你几个字。” “赏我这个?陛下,臣觉得陛下日理万机,如此忙碌,关于起名这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朱棣可不管这些,他当下朝着成渊一招手:“来,朕进殿与你详说。” 成渊跟到了侧殿,先道:“陛下,这孩子的名字,您就不必取名了,我已经给孩子想好了。” 朱棣道:“什么名字?” “忠君,爱国,爱明,建明……”成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朱棣背着手,想动怒,但想到他要做个仁和的君王,忍住道:“成渊,你起的都是些什么名字,上不得台面。” 就算名字上不得台面,也是当爹的给起的。 成渊就是和朱棣在这里扯皮呢,他自己肯定不会真的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到时候朕写几个字给你,按辈分起。朕以为,你起的名字不可。” “陛下,这……” “这什么这,朕是他的外公,等出生后,朕来赐名,你不许插嘴,插嘴就是欺君罔上。” 我没想插嘴,我就是想问问起什么名字而已。 “对了,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你不要忘了。”朱棣提醒。 特殊日子?成渊想了想,才明白为何特殊。 ………… 宫廊。 “父皇单独叫你去,不知道又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觉得我给孩子起的名字很好听,还顺便夸了夸我起名字很有水准。” “你起的什么名字?” “我……我怎么能和父皇争呢,自然是让他取名了,还给排了几十辈的字呢。”成渊说道:“我是替殿下孝顺父皇母后。” 安成奇怪道:“父皇给了字?” 到底成渊起了什么名字,吓得朱棣连辈儿都给排好了。 “父皇给我们这个孩子起名,叫成正清,意为正直清廉。” 成渊展开纸条,纸上写着正,景,昭,永,镇,继,辉,伯…… 安成面上带着喜悦,听大夫说最近这个月要当心后,此前行走还自如,这几日走路都蹒跚了,不敢剧烈活动。 “殿下你且坐下,我要去跟正清说几句话。” 成渊蹲下道:“正清,你又长大了不少,还壮实了。” 安成公主听到成渊如此问,心下柔软起来,母性大发:“正清在里面闷不闷啊,累不累啊。” 成渊道:“他闷什么闷,殿下你才累,他若是让你辛苦,为夫可是要教训他的。我现在倒是担心殿下,要不,再让太医院的御医来看看。” “我近来……觉得肚子里,好像正清在踢,可调皮了,你说正清是不是听得到我们说话。” “对,肯定能听到。且再等一等,过一些日子,等生下来,十拿九稳了,到时,我就亲自去宫里报喜,怎么说也是镇国公的长子。” 安成便乐了,uu看书www.uukanshu.com 看了眼远处的宫女和内侍,却又很矜持的抿嘴微笑,身子微倾。 想偎着成渊,可是却又担心被宫里女官说,便又正襟危坐:“从现在起,你不能乱来,免得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你学坏了。 “是了,我,要每日将成氏之学拿来与他来读,不过孩子学了好吗?”成渊心里疑惑。 “四书五经,唐诗宋词,都可以给他读一读,应该能听到的。”安成询问成渊的意思。 “都可以,殿下对这些比我要懂得多。”成渊夸赞道,随后他又想起来一件事。 就是给杨贤之说个媒。 安成道:“说媒?是哪家姑娘?” “杨家小姐不错,我们可以帮忙撮合撮合,贤之跟着我很久,到现在还没着落。” “应该的,那待会儿你便去。” “明日去,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成渊笑道。 正文 253.进宫面圣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正文 254.书斋被砸 “特殊日子?”安成不解,看向成渊问道。 “殿下想要什么礼物?殿下生辰,自是该送礼给殿下的。” “你知道我生辰?” 成渊朝着安成颔首,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在华州,见到妻离子散的场景,总是想起殿下和孩子, 也一直挂念殿下。” 见成渊不是往常那般轻浮,眼里带着笑意,安成的心便放下一半,她凝视眸看了成渊一眼,才敛去心中担忧,幽幽开口道: “前些日子,本宫担心你,总是夜里惊醒,对地动之事到处打听, 夜里总是梦见你回来了,但起身去看,府里空荡荡的。” 两人四目相对,安成见成渊并没追问,咬了咬红唇,便默契的伸出手,说自己跟匡愚在华州学了诊脉,可以帮她好好的瞧瞧。 成渊则搭在她的脉搏上:“嗯,脉象很好。” 安成一面凝视着他,一面柔声的问道:“他们……弹劾你,听说纪纲跟三哥关系很好,是不是三哥为难你?” “没事的,朝廷不就是这样吗。” 安成不禁皱眉,很是不平的说道。 “他们这样污蔑欺负你,你也不生气的吗。” 生气啊,我让陈瑛与纪纲那两个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货挨了打, 可是他们根深蒂固,不可能因为小事就把他们扳倒。 成渊摇摇头:“不算什么,只要殿下与我同一阵营,能懂我的心思,其他的都无所谓,让他们随口污蔑去吧。” 虽然成渊如此讲,安成还是心里很疼惜他,想要帮他爱护羽毛,落个好的名声。 明明这样一个君子,灭蝗虫,去华州抗灾,还要受朝中奸人祸害,真是太委屈。 “我自与你生死相随,懂你心意,共进退。” “什么?”成渊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心微微一颤,心砰砰跳起来,这是公主对自己说情话吗? 可是怎么又不说了,太少了,成渊不禁说道:“殿下, 听过大夫说,头晕是血糖低。” “何为血糖低?” “就是……整个人不甜, 苦。所以我需要殿下几句甜蜜的话。” 但是成渊突然停住了:你的脸色有些不好,原本白里透红的脸,怎么有些暗沉,一定是这些日子没睡好。” “母后说你会哄人开心,你果然如此。” ……………… 冬阳悬空,应天府歌舞升平,阳光温吞吞照着树梢,应天戏院门口更是人满为患。 成渊询问生辰礼物,谁知大明朝的公主殿下竟然只是提出让他陪着去应天戏院看一场戏。 这个要求简单。便回到府上沐浴更衣,换了件干净白袍,腰悬玉佩,玉簪与冠配套,收拾下来,也是人模狗样。 成渊一声吩咐,石开去戏院便准备好了二楼的上好座位。 两人步行过去,石开便道:“爷和殿下现在进去吗?” “待会儿去,你去帮我买几盒胭脂水粉,还有城中那烤的酥脆可口的烤鸭子,去骨切片,然后送来。” “行。” 成渊整理好衣冠,他这些所做已经很让安成满意,理解她,陪着她,顺便在当她的听众,记得她喜欢吃的,这些平日就足以。 安成眼观鼻,鼻观心,乖巧的跟在成渊旁边。 热闹的戏院中,明显传出一阵嘈杂声音,夹着唱戏的声。 “待会儿看完戏,我去看看小姨。” “好,现在我们先进去。”成渊扶着她进了戏院大门。 ………… 下午时分。 踏踏踏…… “抓住他们。” 急促的脚步声,女子的喊声,男子的喘气声,百姓的吐槽声,几个家丁旁若无人的从大街而过,穿过应天戏院门口,快步来到成锦斋门前。 “跑进去了!” “这是徐家小姐的铺子。” “管它什么铺子,里面跑进去了两个赖账的,抓出来天经地义,再说咱们驸马府也不是怕事的。” 古色古香的成锦斋,几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里面有木质椅子摆放,四周都是书架。 徐妙锦来到大门外,看着几个提着刀剑的护卫:“这里是京城,你们如此动刀动枪,律法何在。” 那几个家丁来到台阶前,躬身客气道:“徐小姐,他们欠了驸马府的债。我们只是替驸马讨回来。” 徐妙锦自然不会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就放人,而是平和劝说道:“若是他们赖了银子,可去应天府衙门,让知县帮你们判,何必在大街喊打喊杀。” “徐小姐,你这是……” 几个家丁脸色一暗,察觉到徐家这个小娘们是想多管闲事,便抽出腰里的棒子。 “徐小姐,还请将那两人交出来。” “待我问问清楚,才可交与你们。” 几个家丁急了,不想让徐妙锦去问缘由,几句话便往里面闯,这不是皇宫府邸,普通铺子而已。 就算徐皇后是徐妙锦妹妹,也不该阻拦他们讨债。若是天黑之前抓不到人回去,到时候没法交代。 几个家丁商议,他们驸马跟汉王可是关系不一般,汉王是谁,那可是陛下的亲儿子。 因此,几人胆子也大起来,对徐妙锦说了几句,便径直进去拿人。 徐妙锦脸色大变,书斋里面的撞翻了好几个书架,原本买书的顾客也纷纷跑出去。 “徐小姐,救救我们,他们是诬赖啊。”男子向徐妙锦求助。 只要常来应天大街的,都知徐皇后的妹妹徐小姐善良温婉,总是会帮助一些有需要的百姓,因此这兄妹两才在追捕下躲到书斋。 事实,他们赌对了。 “住手,光天化日,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竟然含血喷人,强行讨债,还如此明目张胆,仗势欺人,你们驸马就是如此教导你们的。” 几个家丁自然不敢对徐妙锦多么态度恶劣,但是他们依旧在书斋里抓捕着那男女两人,口中道:“事后,我们驸马会向徐小姐赔偿的。” 徐妙锦自然不依,这些都是新书刚印出来,自然不会任他们胡来,便伸手去拦。 推搡打斗之下,几本书被扔向了门外,书斋的门也被撞得直动,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成渊看戏看到一半儿,石开立刻跑过来道:“国公爷,书斋被人砸了。” “谁?湘王殿下呢?”成渊起身询问道。 石开说朱柏不在这里,今日进宫去了,成渊站起来,便向书斋方向而去。 “你去哪里?”安成疑惑。 正文 255. 【重发一遍255章】 石开转过身道:“殿下慢些。” 成渊从石开腰里拔出佩刀,噔噔下楼,一个大步便跨出老远,向书斋奔过去。 哐当…… 几个书架又倒了下去,里面传来惊呼声与打斗声,成渊被里面冒冒失失的人影一撞,心里有些恼火, 仓促间看到是个脸上有伤的瘦个男子。 还没来得及问,穿着素色小袄的女子被人撞得倒了过来,成渊搂住她的细腰,随后又换手抄到肋下,才将她稳稳的扶住。 他虽然是将徐妙锦扶住,但好像手在她的肋骨下, 触到什么东西, 但只是一刹那的感觉。 成渊咳嗽几声,“怎么会这样。” 让他想起以前玩的那种浓稠胶液体的气球, 气球很饱,很满,很柔软。 感觉从手心传到他心里。 当他看到徐妙锦面红耳赤,一双手紧紧抓着成渊的衣服,低头吃吃地应了一声道:“呀,他们快把书斋砸完了。” 成渊又咳嗽一声,说道:“怎么回事儿。” “南康驸马府强行抢债,欺负人家兄妹两,还在天子脚下。” “竟有这等事情?” “自然,你先放……开我。” 徐妙锦脸色恢复正常,有些不自然的摆弄着垂在胸口的秀发。 好吧,他真的不是有意占了她便宜的,而且没人发现,便立刻放开她,过去拦住那几个家丁,喝道: “住手!” 几个家丁被拦下,看着成渊, 原来是安成驸马,那么和自己家驸马都是一样的身份,自家人啊,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成渊冷笑道:“你们闹事,也不看看谁的地盘,我成渊的地方,也轮得到你们来闹事。” 徐妙锦站在成渊身后,现在有“男人”来了,那自己就安安静静等着他处理好了。 “国公爷,他们家欠我们驸马府的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出来就只有用其他办法了。” “哈哈,原来你们驸马爷,很了不起嘛!”成渊看了眼四周,门口有几个熙熙攘攘的围观者。 “当然,我家驸马都尉胡老爷,东川候, 镇国公肯定认识。” “噢,听过,不熟!在我的地盘闹事情,就是你们胡驸马来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们砸了我的书斋。对徐小姐动手动脚,这个账怎么算。” 几个家丁亮出底牌,便拱手道:“请驸马爷帮个忙,我们老爷会感谢的,书斋也会数倍赔偿。” “数倍?我要百倍!” “百倍,您是为难我们?”两个家丁又惊又怒,转头看向成渊:“我们抓了人就走,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国公爷不要为难。” “我就为难了,怎样。你们先闯我的地盘,对吧。看看那两个兄妹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我若是不管不顾,只怕百姓要戳我成渊的脊梁骨了,也对不起陛下给的这个国公。” “你待怎样!我们驸马与汉王殿下可是十分交好,他们也欠汉王府的地租与银子,镇国公你要拦?” 两个家丁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和大官的,他们家驸马胡观,袭父胡海爵位。 南康公主,朱玉华,太祖朱元璋第十一女,母林氏,下嫁东川侯胡海之子胡观,生一子八女。 历史上,胡海曾经因罪而剥俸禄和良田,因为该婚事,其田俸照旧。建文三年,胡观随李景隆北征,后被燕王朱棣部队所捉。 永乐初年,被朱棣宽恕,当时都御史陈瑛等弹劾胡观强取民女,娶妓女为妾,遂自尽而亡。 “汉王殿下也与我熟,他会因为这点儿小事而如此?” “对啊,高煦还要喊我声姨娘呢。” 两个管事的家丁脸色微变,但还是说道:“镇国公,他们家欠钱不还,只好抓去卖了,有何不可。” 见成渊不说话,沉默下来。 徐妙锦面寒如水,看了眼成渊,随后说道:“为何,他们兄妹两说的不是这样呢,有债去衙门,你们私自买卖人口啊,胆子可真大。 若是冤枉了你们,镇国公,驸马都尉成老爷会亲自去向胡驸马赔罪。” 成渊心里吐槽,好你个徐妙锦,你这是给我揽得罪人的差事啊?你不会说你是魏国公徐辉祖,定国公徐增寿,徐皇后是你的哥哥姐姐嘛。 徐妙锦看向成渊:“你该问问那家兄妹吧,顺便书斋被砸,可损失好几百两呢?” 成渊抵着下巴,“叫来问问。” 徐妙锦道:“镇国公有令,你们两人过来。” 瘦个男子和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被带了过来,脸上挂了彩,都是穷苦百姓的孩子,衣服补着洞,皮肤黑些,吓得不敢抬头。 一问之下,不过是种了胡驸马的几亩田,因欠了田租,已经还了,谁知胡驸马却说有利息。 建文年借了几斗春粮,谁知燕军入城,没有收成,所以欠了,如今已经翻成了几十石。 驸马府差人讨银子,便要将女的卖了换钱,结果这家儿子打了胡驸马府的家丁,现在两个都要被卖掉。 成渊还以为是胡观要娶这女的,大明驸马是不准纳妾的,除非有公主或者圣上允许。 一般驸马的妾当成奴婢养,但被发现都会打死的,公开身份就是丫环。 目前看来胡观只是想把这兄妹两个抵债。 胡驸马的家丁自然是心里有几个打算的,要是卖了换银子,或者以卖的名义抓回去给驸马当丫环。 反正南康公主住在十王府,驸马养个丫环当妾也没什么,谁知道这两个刁民跑进了徐家小姐的书斋。 不成想还是镇国公的地盘。 成渊思索了一下,正好看到进来的石开,也没多想,便吩咐石开把兄妹两个送回家去。 又对那几个家丁道:“你们,也回去吧,到时候镇国公府帮他们还,不许再随意抓这兄妹两个,另外让你们胡驸马赔偿本国公的书斋! 汉王和胡驸马那里,若是有什么事情,本国公会亲自去说的。”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他们若是不把事办成,胡驸马那里也不好交待,所以当下为难起来。 “这就算了?不教训他们吗。” “徐姨想怎样?暴打一顿?” 徐妙锦摇了摇头,恶人总是得不到惩罚。 “他们追债,手段激烈些,但也没有做成,就算应天府衙受理,顶多是小小惩罚。南康公主是殿下的亲姑姑,闹起来皇家丢人。 揪住不放,保不齐驸马府会对那兄妹两不放过,到时候才是害了他们。” 徐妙锦有些失落,虽然她觉得可以妥当解决最合适,可心里却希望他用手中的刀解决不平事,做真性情的男子。 她倒是觉得江湖更有魅力,和成渊这样的人亡命天涯,但生死追随也不错的吧。 忽然她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于危险,理智而清醒的掐灭。 刀光一闪之下,那家丁的左手便与身体一分为二, 正文 256.偿还 书斋外面人满为患,百姓都伸着脖子看热闹,胡观的几个家丁觉得丢了脸面,低着头气势汹汹向门口走去。 “起开!起开!” 几个家丁低着头冲进人群里,推搡着百姓,心中怒火全部发在围观的百姓身上。 安成站在人群中,原本石开跟着她一起, 谁知石开被派去送那兄妹两个回家,她便独自站在人群中。 胡观驸马的几个家丁今日没有尝到什么甜头,一肚子气,头也不抬的推搡旁边的人群。 领头的家丁更是怒火中烧,回去肯定要被驸马惩罚,便吼道:“滚开, 别挡道。” 前面人被推, 总有惯性,往后退时便撞倒了后面的人,安成便在其中,被人群夹裹着往后倒去。 人群突然炸开,四处退散。 成渊从书斋出来,看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安成,瞧见这一幕,自然是吓了一跳,连忙提着石开的佩刀,跑下去道:“智贞,你怎么样。” “成渊……好痛,肚子好痛。” 那几个家丁看到这一幕,也愣在人群不远处。 徐妙锦也跑出来。 成渊道:“我们立刻回国公府,请御医来一趟。” ………… 镇国公府里今天乱纷纷,丫环与婆子进进出出,一副如临大敌,卧房内外更是人头攒动,宫里的御医和稳婆,医婆全神贯注, 几个主产科的大小方脉的医官在门口等候,以防不测。 这个时候,一旦难产,那真有可能是母子皆亡,大明这个医术没有现代发达的时代,生孩子就是半脚进阎王殿。 若是正常待产倒还好,只剩下半个月不到,但现在是因为意外,徐皇后不放心,还派了太医院的医婆来相助。 天黑下来,卧房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的全都在忙活,成渊有心无力,听着里面的声音,便是好几次都想要进去看一看,被医婆拦住,说情况危急,就不要添乱了。 他在院中走来走去,突然火从心中起, 骑马出了国公府。 子时, 南康驸马府的高门大户寂静无声, 因为今晚, 南康公主召见驸马胡观,府门口站着几个家丁丫鬟。 东川候,驸马胡观府里的丫鬟特别多,家丁也多,平日府里十分的热闹喜庆。 只可惜今天,胡驸马的面子里子都要没了。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旁若无人的停在驸马府门前,两尊石狮子背后的朱漆大门边,站着几个家丁,其中有一个就是白天领头的。 旁边站着管事,那派头与排场比镇国公府的还大,还厉害。 成渊驱马来到石阶旁,翻身下马指着那管事:“本国公讨个人。” 那管家自然认得成渊,瞧见成渊拿着刀上门,连忙上前躬迎,却不曾想被刀指着。 “镇国公,你这是……” 胡驸马那管家眼皮一跳,察觉到不对。 成渊握着刀,翻身下马,一个大步便跃到白天那家丁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靴子踩着手腕。 嚓! 嚓! 刀光一闪之下,那家丁的手就落在不远处,惨叫声在府门前嚎起。 “啊,我的手……” 诸多家丁和管事脸色大变,却是不敢吱声,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成渊站起身,穿的白袍子上全都是血点子,将官刀在自己衣袍擦了擦,冷声道: “若不是你胡乱推搡,怎么会让殿下出现难产。暂且砍你两只手,若是今晚过后,安成殿下有什么危险,我会亲自来取你的人头! 给本国公准备个包袱!立刻。” 话落片刻,成渊将两只断手放进带的包袱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诸多家丁和管事愣在原地,皆是不明白安成公主难产与这个家丁有什么关系。 稍微凝滞片刻,那管事才回过神让人把砍断手的家丁带回去医治。 “快……快去告诉驸马,吴大的双手被镇国公砍了!” 不安,震惊,一瞬间传遍了胡驸马府邸。 而成渊,早已经骑马回到了镇国公府。 …… 谨身殿里,朱棣正在和解缙说关于永乐大典文稿的事情,吩咐道:“这第一册没问题,明日就开始准备其他的文稿吧。” “遵旨!”解缙躬身答应。 朱棣随后又提出关于大报恩寺修建进程的事情。 解缙正要转身离去,郑和一手拂尘一手奏疏,急匆匆走了进来:“陛下,淇国公马上就回京了,这是奏疏。” 刘义随后也匆匆进来,道:“回禀陛下,奴婢去过镇国公府了,镇国公不在府上,但是安成殿下……有些不妙。” 朱棣面色沉重,压住心里难受,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解缙也听了个大概,惊讶道:“安成殿下不是一直好好的,按理也快到了待产之日。” 朱棣黯然道:“听说是摔倒了,才出了变故。” 众人见朱棣如此担心,少不得一番安慰,解缙也随后出宫,向镇国公府而去。 对于解缙来说,成渊对他算是有提携之恩,思考后,觉得自己该去看一看情况。 大明官场,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你来我往,更别说这种事情。 镇国公府大院,袁容和永安公主朱玉英,永平公主朱月贵跟李让都看着衣袍沾血的成渊,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高炽看了眼成渊,他在宫里听说了事情,立刻带着太子妃张氏跑过来询问。 朱瞻基跟着朱高炽,盯着成渊手里被血浸透的包袱,不敢吭声。 “这里面……装着什么,三妹都不行了,你还出去乱跑什么。”袁容呵斥。 看了眼袁容,成渊道:“看在你关心她的份上,我不想与你计较,下次别乱说话。” 袁容眼皮跳了跳。 “见过太子殿下。”成渊面色平静的说道:“殿下,我先去洗个手。” 朱高炽点头:“快去吧。” 咸宁和康宁看到这一幕,咸宁倒是追上来,看着成渊的包袱,还是没有问出来。 看着里面进进出出的婆子,成渊看了眼站在外面等候的女医和御医,转身对匡愚道:“还记得我让你看的那本医书,你学了多少。” “回师父,已经看完。” 成渊没想到,有朝一日,那本系统给的医书还能派上用场,看了眼匡愚说道:“若是女子血虚难产,有个使气血俱旺的方子,叫送子丹,去配。” “这……未经验证,只怕……” “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好。” 成渊说的送子丹是清代妇科大夫傅青主,他针对女子血虚难产,制的一个方子,十分有效,可以临危救急。 匡愚道:“黄芪一两,当归一两用酒洗,麦冬一两去心,熟地五钱九蒸,川穹三钱水煎服……交骨不开,可以用降子汤来,人参五钱,当归一两……” 听到卧房里面的声音,成渊心里一痛,“匡愚,御医靠不住,你来。” 正文 257.不用者,便是敌 成渊说到这里,不觉心里沉重,眼眶有热泪,就在这时,匡愚已经随着御医去准备。 徐皇后也带人赶来,得知大概事情经过,也很担心, 却看见成渊眼眶有泪光后,心下一惊。徐皇后从未见过成渊示弱流泪,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一直当他是没心没肺,没想到今日眼眶有泪。 朱高炽感慨道:“没事的,或许待会儿孩子便生下来,安成也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成渊绷着脸,一脸严肃的开口:“准备好便是,我也是半个大夫,跟着匡愚耳濡目染,不说医术高明,但是救个急也是可以。” 徐皇后觉得有道理,忙是点头,对大家说道:“你们几个先去厢房,这边本宫和成渊在就行了。” 朱高炽带着朱瞻基与张氏要走,朱瞻基摇摇头,跑到身旁的内侍那里,取了油纸包递给成渊,然后才跟着朱高炽他们走远。 徐皇后知道自己孙子意思,看了眼说道:“他是怕你饿。” 成渊苦涩的点点头,总得来说是自己太多管闲事惹得祸,“回皇后娘娘,都怪我,若是早点回府,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徐皇后深明大义, 早就知道徐妙锦说的经过, 摇摇头,她认为无时无刻遇到百姓不平事,都该出手,这件事不怪成渊。 但她也看到成渊衣袍的血,摇摇头说道:“你这太莽撞了些。” 成渊没有说话,推人的手,就该被砍掉,仅此而已。 下半夜时分,医婆依旧没有办法。 天亮时分,匡愚才和御医按照方子做了,送进卧房,众人只期待能够平平安安。 ……………… 朱高煦现在有两件头疼事,一件是丘福即将回来,朝廷会如何处置,第二件便是自己的妹妹,听说孩子生了快一天一夜,还没有动静,御医说只怕会难产。 “汉王殿下,汉王殿下!” 朱高煦听到声音,便看到南康驸马胡观哭喊着跑进来。 突如其来的哭喊声, 把沉浸在自己烦恼中的朱高煦吓得一哆嗦,他还以为是智贞出了什么事。 南康驸马身旁还跟着管事,此时也是满脸恐惧,却不敢吱声。 “王爷,救救我啊,我胡观可是对汉王您赤诚一片啊。” 朱高煦皱了皱眉,知道胡观这么哭天喊地的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抬了抬手道: “胡观,有话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爷,镇国公要杀我啊。” 胡观跪在地上,唉声叹气道:“我刚回府,管家便说镇国公扬言要斩我那亲随的头颅,可怜一双手都被砍了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高煦也不是傻子,成渊和胡观平时也没什么太大的过节。 况且胡观是南康公主的驸马,怎么可能如此。 胡观没有说缘由,而是把成渊恐吓府里家丁的话叙述一遍,朱高煦微微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这不符合成渊的作风。 “姑父,镇国公为何要斩了你那亲随家丁的双手?”朱高煦问道。 朱高煦并不知道安成难产是因为被人推倒。 “这……”胡观立刻不说话了。 “说啊!”朱高煦脾气急,看胡观吞吞吐吐。 胡观无奈,只好将家丁抓欠债的兄妹两,随后砸了成锦书斋,离开时无意中推搡了安成公主。 朱高煦道:“姑父,安成可是本王的妹妹啊,她若是真出事,你那家丁死一千次都不够!” “这……与我无关呐。”胡观只好摊了摊手无奈表示。 朱高煦道:“本王也该去镇国公看一看。” “王爷,陈御史来了。” 胡观和朱高煦都微愣,朱高煦犹豫了下,连忙坐了回去。 陈瑛进来道:“见过汉王。” “陈御史,你怎么来了?”朱高煦疑惑。 陈瑛上次被打,近来刚能下地,就听见镇国公府出了大事,差点没把他和纪纲高兴坏,但是这高兴自然不会在朱高煦面前表露。 “王爷,镇国公私自去胡驸马府上砍人手掌,实在是胆大妄为,就算是情有可原,也不该如此。”陈瑛道:“此事该弹劾。” 朱高煦怒了:“陈瑛,本王妹妹难产你知道吗,此刻还敢如此说。” 陈瑛似乎早就料到朱高煦的反应。 他摇摇头,说道:“王爷,且不要生气,安成公主虽然是王爷的妹妹,但是成渊可是太子的人。” 朱高煦摇摇头,表示成渊也没有公开支持朱高炽,也没有反对自己,怎么能说是太子的人。 陈瑛笑了笑道:“王爷,迟早都是会支持太子的,你看看今晚,太子和太子妃一家都去镇国公府了,这还不够明显的吗。” “那本王母妃也去了,你意思是她也跟成渊是一伙的。”朱高煦不满。 胡观和陈瑛互相看了眼,换了种说辞道:“王爷,成大事者,不该被这些事情所困,王爷心疼自己妹妹,可是你这妹夫何时想过王爷? 当然,安成公主还是王爷妹妹,只是这成渊嘛,就要另当别论。” 这么一说,许多事情就能说的通顺些。 朱高煦皱了皱眉头:“陈御史的意思是?” “王爷,不用者,便是敌,成渊只会是我们的敌人。”陈瑛接着道:“这件事不需要王爷出面,臣可以帮王爷。” 朱高煦很犹豫,因为对他来说,成渊并不是他的敌人,两人在燕王府时也是有快乐的,还有交情。成渊也没有对他多做什么恶事。 南康驸马胡观道:“王爷,如今便是你与太子之争,正如陈御史所说,不为我们所用者,便是敌。” 朱高煦沉默下来,但还是道:“姑父你若是想减轻罪,就把那个家丁现在押送到镇国公府去,还要准备银两,赔偿书斋,这样或许可以躲过一劫,否则就真的没用了。” 胡观得到朱高煦建议,点头,立刻回府去办。 …………………… “哇,哇——” 晌午时分,卧房里传来医婆和稳婆的惊讶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镇国公府一片混乱而嘈杂的景象。 听到御医出来说母子平安时,成渊脑袋是空白的,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立刻让人安排在院里的人用饭。 他直到这一刻,才有心情在去安排徐皇后和朱高炽他们的饭菜,但是徐皇后并不介意,遇到这种事,忘了礼节也是没关系的。 丫环很快将卧房里的木盆,血布全部清理带走,徐皇后带着朱玉英和朱月贵两个姐妹进了卧房。 成渊让人取了银两给御医,还有匡愚,谁知匡愚却不要,只是激动的对成渊道:“师父,师父,这个方子实在是妙啊,好在师娘与孩子平安。” “别激动,别激动。”成渊笑着示意匡愚去感谢那几个御医,他今天要留所有人吃饭。 正文 258.胡观请罪 国公府书房里,成渊看着匡愚写了补气补血的方子,交给刘管事,让他交给御医抓药。 胡观则是坐着冷板凳,受到了成渊的冷脸,屁股下的凳子此时坐的很是不舒服,看了看成渊, 忍不住道:“南康殿下因为这事将我训斥,是我不对。” 成渊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透着几分不满,轻描淡写一句不对,就可以掩盖所有作为? 正在胡观想着要为自己怎么开脱的时候,成渊竟然是平静道: “此事我已经砍了你那亲随的两只手,殿下如今平安,带着那个亲随一起进宫面圣吧,陛下到时候怎么说, 我就怎么做。 你送来的三千两银子其实不够,我那石头记耽搁一天就是几百两,这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再算上所有的书籍,五千两。 不过看在你是殿下姑父的份上,这件事三千两便可,你回去吧,带着你的家丁进宫等圣裁。” 成渊看了眼那个脸色苍白,双手被砍的家丁,淡淡说了句。 胡观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这次他与南康公主也是吓坏了,幸亏没有出人命。 说了几句客套话,胡观表示自己立刻进宫。 “此事,我定会好好的向陛下请罪的。”胡观并不担心,他听了陈瑛和朱高煦的话,自己跑来请罪, 已经大大减小了成渊的火气。 ……………… 丘福已经回京,朱棣这几日正在想着丘福的安排,也让成渊对于这次浙东一事进行总结分析。 “哇,哇……” “小公爷,看这里,看这里,不许哭不许哭。” 今日大雪,午饭过后,鹅毛般的大雪便落在地上,盖了石板地砖,主卧房里面,才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被乳娘喂过后,毫无征兆的哭了出来。 在隔壁写奏疏的成渊,放下手中的笔,立刻从门外进来,顺手将房门直接关上。 “怎么了,怎么了?” 侍剑摇着头:“殿下和乳娘都在看着小公爷,他便自己哭了起来。” 朱瞻基拿着拨浪鼓, 道:“我也没乱吵,我在看小人书。” 成渊见是自己之前画的小人书, 摸了摸朱瞻基头道:“我知道,是他自己哭的,你继续看书吧。” “我来哄哄。”成渊将孩子接过来后,哭声反而小了些。 作为成渊的第一个孩子,从出生有些艰难后,其他的倒是很健康,而作为母亲的安成差点没从难产中挺过来。 一直在床上躺着,御医说是要躺个大半月,才能稳定下来。 徐皇后从宫里找了乳娘喂奶,又给乳娘开了些滋补的中药,如此化进奶水中,便可以哺育孩子。 安成则是想要自己喂孩子,自己吃药,但是成渊管束的很严,许多时候是不允许的,又为她开导心情,不让她处于悲伤之中。 这几日,关于大报恩寺的进程以及朝廷的事情,成渊都要去做,书斋那边还在修建,等这边忙的差不多就去整理那边。 期间,朱柏来了几次,都是送各种补品过来,湘王妃也常带着自家的一儿一女过来府里。 但是到了晚上,成渊还是会亲自过来照顾自己的妻儿,安成也是第一次哄孩子,孩子哄不好,她更加急。 成渊便将孩子抱过来,自己耐心的哄一哄,对于哄自己儿子,他倒是比安成更加拿手。 “是不是尿裤子了,我看看。”成渊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便道:“屋子虽然要严实些,但也太闷了,比六七月还要热啊。” 朱瞻基这几天也不回去,看了眼成渊,很馋的道:“姑父,姑父,今日你还下厨吗?” “今日不行,待会儿要进宫,我送你去你皇爷爷那里?” “不去,我留下。”朱瞻基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等屋子人都走的差不多,这孩子也被乳娘带走,安成道:“你这爹都要比我这娘做的好。” “你生他下来,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谁敢说你做的不好,那我可不会放过他。”成渊轻笑。 安成躺着笑了笑,美丽素净的脸倒是没有变化,就是消瘦许多,想起前几日生孩子的惊心动魄,成渊心情难以平静。 成渊认真道:“这次我的心情比当时攻破应天城还要惊心动魄,听到殿下痛了快一天一夜,我当时差点冲进卧房里,都想要匡愚和御医把孩子弄死,保护你才是。” “你这想法啊,若是被正清今后知道,他肯定会怪你的。”安成知道他的话是真的,便道:“你不该直接冲去胡驸马府,砍了那亲随两只手。 我与你叮嘱的,都做了?” “做了,让他进宫去。若不是你劝说,那我肯定要揍胡观一顿出出气,绝不管它合理不合理。” “此事交给父皇处理最好,你若是处理了,又会结仇。 再说你也不能处理胡驸马的。处理了,反而有理变成了没有理。 去了要先请罪,相信本宫的话,父皇不会怪罪你的。” 成渊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但还是点点头。 “这几日,你也没派人去地室给他送饭。”安成问道。 “刘管事送了饭菜。”成渊下意识的回答,抬头,惊讶道:“你……” “本宫都已知道,你呢,不要为难于他,饭菜改善改善。 毕竟他是大伯的儿子,大伯以前待我们很好的。”安成轻声说道。 成渊点点头,起身离去,说自己先进宫去,晚上回来,整理好衣冠,翻身上马去了皇城。 朱棣给武将特权,国公皆可进宫坐轿,但是成渊将马交给石开,自己进了宫城。 郑和告知朱棣正在与丘福说话,让成渊稍等片刻。 “行。” 成渊站在武英殿殿外的白玉石阶下,躬身等候。 不久后,丘福出来,比之前老了许多,看到成渊,感激道:“多谢镇国公的练兵要略。” 成渊点头:“客气。” 刘义拂尘一甩:“宣,镇国公成渊,进殿!” 靴子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成渊跨入大殿,入眼便看到胡观跪在那里,朱棣望着他,眼神里的情绪看不出来是什么。 旁边站着南康公主,穿着倒是雍容华贵,安静的看着成渊。 朱棣道:“赐座。” 内侍取了锦墩来,成渊坐下:“陛下,臣是来请罪的,那日气的失去理智,所以擅闯胡驸马府。” 胡观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镇国公这是唱哪一出,连忙开口道:“陛下,此事镇国公做的对,若是安成公主有事,臣也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朱棣自动忽略胡观,看了眼自己认错的成渊,这下想训斥,连个由头都没有了。 “胡观,你纵容家丁欺压百姓,此事朕随后在与你算,将你那家丁今日送去刑部,论罪。 南康,你带胡观回去吧,今后不许在随意给百姓涨利息,若是再敢私自抓民买卖,朕不饶你们。” “是,皇兄。” 南康公主转头看了眼观,冷声呵斥道:“还不谢过皇兄,呆愣着作甚!” 胡观站起来,立刻谄媚的跟上南康公主,两人出了殿。 只听殿外传来南康公主训斥胡观的事情,内容大致是说他养丫鬟之类的。 成渊不由得吃惊,果然,南康公主虽然对自己孩子不错,但是对胡观这驸马简直是没有人权的。 正文 259.被贬北平 “成渊,进内殿。” 朱棣站起来,径直离去。 “是。” 大殿安静下来,郑和跟刘义两人快速的低下头,等着成渊跟上去,他们好收拾大殿。 内殿清香袅袅,朱棣现在是越来越有皇帝的气派, 成渊托着下巴,打量着朱的背影。 谁知朱棣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成渊说道:“那两只手呢?” “回陛下,臣把它风干了。” 朱棣:…… 小老弟,你这是什么嗜好,下手比老子还狠。 “若安成真出事, 朕肯定不会放过胡观的,也不会只处罚那家丁,今日处罚,你有意见没有?” 有意见,但是似乎与胡观他们也扯不上,再说你永乐大帝都下旨了,我还能说啥。 成渊道:“臣没有意见,认为陛下处理的很好。” 朱棣满意的点头。 “丘福回来了,明日奉天殿上朕必须要做出个结果来,该如何是好,惩罚他,跟随朕多年,实在下不去手,不惩罚,国法何在,如何震慑百官。” 朱棣说到这儿,竟然是有些为难起来。 朱能,张玉,丘福,道衍, 这几个都是朱棣在北平时的左右手, 都与朱棣的感情很深。 丘福更是跟随多年,这次朱棣不为难是假的。 “张玉和俺感情最深,济南之战是俺靖难最难的,被你化解,后来张玉也因为你的建议,没有死在靖难,这是朕最感激你的地方。 俺朱棣虽然杀人如麻,但是俺也是有情义的,到了丘福这里,实在是为难的很,也就私下能与你们说说。 若是到了奉天殿,只怕一句话说出口便不能收回。” 成渊和郑和见朱棣如此为难,少不得一番劝解,等朱棣稍微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才开始商议。 丘福浙东假捷报,朱棣很生气,这其中除了欺君之罪,还有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信任, 但是因为这件事被摧毁。 郑和看了眼成渊,两人都猜到了朱棣的意思, 朱棣要罚丘福,但是也不希望丘福死。 成渊到底是跟随朱棣许久,知道朱棣需要个合适的理由,便道:“臣以为丘将军虽然传假捷报,罪不可赦。 但是,浙东倭寇,半年来,丘福力挽狂澜,如今抓捕倭寇六十八人,并且将受害府县的死去百姓埋葬。安置生还的百姓,此举乃是好事。” 朱棣叹了口气,“丘福这几年虽然是忠心一片,但是他跟汉王来往密切的很,朕着实为难。 朕也不瞒你,以你的聪慧,也能猜到,郑和重新组织了一批人马,虽然并不如锦衣卫完善,但也替朕做了许多的事情。” 东厂的前兆? 成渊没有吭声,只是点头:“臣可不聪明,陛下说了,臣才知道的。” 朱棣也不在废话,直接道:“说说丘福怎么办。” “陛下,功过相抵。”成渊想到朱棣之前的暗示,道:“既然汉王已经被在宗人府关押,此事便不必在处罚汉王。” 朱棣肯定是想借此把丘福和朱高煦分开,但是成渊不会蠢笨到直接去提出这个建议。 这种只有朱棣能说。 “回陛下,臣认为该功过相抵,淇国公罪不至死。” 朱棣道:“将丘福贬去北平府,罚没两年俸禄,保留国公位,你们觉得如何啊?” 贬去北平?这样不就离朱高煦越来越远。 成渊想了想,道:“臣觉得甚好。” “对了。还有一事,朕已经拟定了意思,到明日直接颁诏天下。” 朱棣挥手,郑和将奏疏递过来给成渊。 尚书原本是二品官,在洪武朝一直都是,可是朱允缮衔缓螅把六部尚书的二品官提升一级。 原本朱棣登基,下令废除建文朝所有旧制,悉数改回洪武朝旧制,不过官员品级,名望地位都还是没改。 毕竟朱允墒章蛱煜率咳酥心。 朱棣当时不想得罪天下文人,因为地位不稳,要是大动干戈,是很蠢的做法。 如今江山稳固,这条建文制度在朱棣心里如一根刺横着,所以也要改回去了。 但是内阁几个学士不太同意,毕竟他们是文官,不可能没私心,也不是什么大圣人,但是他们也不敢当头铁。 等成渊看完,朱棣道:“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意见,这事就这么办了。” “官品之事都听陛下的。” “嗯,回去吧,这几日好好的将大报恩寺督造好。” “是,臣告退。” ……………… 成渊回到府上,也没有去看安成与孩子,而是将刘管事叫到书房,他这会儿才有时间询问。 “说吧,怎么回事!”成渊啪的将茶杯摔在地上:“老刘,谁告诉殿下的!” 当初,知道自己抓的人是建文帝一事,杨贤之和刘大锤当时在,府里每次送饭菜都是刘大锤亲自处理。 后来,朱棣将此事告知徐皇后,朱高煦和朱高炽,其他的再无人知道。 今天进宫时,安成突然问起,他来不及多问,便进宫去了。 刘大锤立刻跪下:“国公爷,我不是故意的,您去华州那段日子,我都是守口如瓶,您知道的,半夜给他送饭。 谁知那晚我送饭时,那建文不知怎的,将地室里的石凳推倒,发出砰的声音。 我从地室上来时,殿下就在书房里坐着,瞒也瞒不住,此事,从未告诉他人。” “刘管事,地室都是你自己进,今后依然如此,如以前一样。你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国公爷放心,我和贤之大人都是您的死忠,这事就是起来,也不会说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不会,但是今后府里人多眼杂,饭你继续送,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过几日,在我那间厢房下,想法子打个石室出来,留几个通风口,到时候转移过去,我的屋子,不许任何人再靠近,殿下也不可以,记下了吗。” 成渊转身离去,回了卧房。 安成正陪着孩子在睡觉,成渊在外室等自己身上寒气散了不少,才进了最里面的卧房,摘下官帽放好。 屏退丫环婆子后,才过去握着她的手道: “殿下,我今日走的急,忘了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建文活着,这件事就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咸宁。 此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我不在乎殿下如何看待我欺骗你,但是如果被那群文臣知道。 对陛下,对永乐朝,甚至对于我都是极大的不利,这是事实。所以希望殿下假装不知道此事。” 安成听到这里,愤然将自己的手要挣脱出来,幽幽道:“是,本宫只是个妇道人家,只是劝你几句,又怎么会不懂利害关系,在你眼里,我便是如此不可信的吗?” 成渊一急,抓住她的手道:“我只是不希望殿下对陛下有什么误解,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殿下不可信。 此事关于国本,关于大明朝的稳定与安危。若是泄露,那我,只能去乾清宫,以死谢罪,我不怕死。 只是正清还小,不要因此让他被文人唾骂,影响他的以后,更不想让那些建文旧臣轻贱殿下你,uu看书www.uukanshu.com 叫你们母子受委屈。 做不做官真的无关紧要,钱财之事也不重要,因为我都可以白手再起,只是想让国公府都安稳些。” 安成张大眼睛,仿佛才认识成渊似的,也不在挣脱自己的手,她心里好甜好酸,这一刻,她的心又一次,完全而彻底的系在这个男人身上。 “成渊,本宫没觉得不妥,只是觉得你担的事情太多,会很累的,本不想看你这么累,心里难过。 你每天有那么多事,又睡的晚,每日四更便要上朝,你知道本宫有多心疼你吗,让你睡你又不睡,晚上还要照顾孩子。” 她半跪起来,环住蹲在床边的成渊脖子上,缓缓道:“此事你放心,本宫不会告诉其他人,正如你所说的烂在肚子里。” 成渊耐心听着,笑道:“这些你便不要想了,你说的我都困了。” “困了多好啊,你赶紧上来睡,本宫帮按肩膀,睡醒了才有力气去做事,你担子重,今后晚上不用陪正清。” 正文 260.人满为患 第二天,四更天左右,成渊打着哈欠早起床,准备去上朝,侍剑进来将官帽和官袍备好。 “外面是下雪么?”安成躺在床上询问侍剑。 “回殿下,是,下的很厚呢。” “那你今日就不要骑马, 让人准备马车,免得冻着。”安成看向成渊。 半刻钟后,石开将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外。 今日朱棣要在奉天殿宣布关于尚书品级降回洪武朝的规定,另一件事就是关于丘福的事情。 奉天殿上,朱棣以功过相抵,随后将丘福国公位保留, 贬去北平府的决策宣布, 最吃惊的应该是丘福,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 若不是后来镇国公成渊给他的关于倭寇作战的缺陷,恐怕就不会有浙东的胜仗。 至于将六部尚书的品阶降低,文官都有些不满意,但是他们也没有同朱棣谈判的筹码,便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散朝时,陈瑛斟酌了一下,面对着丘福疑惑的眼神,说道:“淇国公,汉王有请,今日陛下是有意护着您,这件事想必今后不会有问题。” 至于为什么被贬去北平府,丘福想不通,但是看到陈瑛的眼神,表示自己随后去见汉王。 陈瑛亲自传话,这么做,就是告诉丘福,他也是汉王的人, 和丘福是同一战线。 想想, 谁会愿意多个敌人? 散朝时,雪很大,因为朱能没有坐马车来,所以被成渊邀请,共同乘坐马车。 朱能道:“平日你都是骑马,今日突然乘坐马车。” “朱兄,这都是殿下安排我的,觉得天冷,没想到这会儿雪下大了。” “成兄,看来陛下还是对我们这群武将有感情的,这次丘福按道理会被论罪削爵,但是陛下念恩,只是贬去了北平府。” “是啊。”成渊附和道:“这样也是最好的安排。” 朱能想了想,认为浙东能打胜仗与成渊交的倭寇奏疏有很大关系,按道理丘福该感谢成渊,但是丘福下朝却跟着陈瑛走了,实在是让人不解。 听到朱能为自己打抱不平, 成渊摇摇头, 表示不必在意, 只要丘福他们不针对自己,就已经是难得的好事了。 等朱能下了马车后,成渊吩咐石开将马车赶去镇国书院。 说是镇国书院,实际上和读四书五经,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都是地理,农事和天文,算学这些东西。 好几次有百姓当是书院,带着孩子兴冲冲来,发现不是,最后失望的带着孩子离去。 因为匡愚在这里,所以很多时候成渊并不会过来。 马车在雪地里留下两道印子,停在镇国书院的门口。 成渊道:“石开,怎么停下了,进去。” 石开从马车上跳下来,挠着头道:“国公爷,大门都被堵住了,进不去。” 成渊探出头来,这才看到,几十个百姓站在门口,围着议论。 “镇国公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立刻过来围着成渊的马车。 “镇国公,请收下我家孩子吧。” “成先生,我要拜你为师。” “镇国公可是妇科圣手啊。” 被这些人的热情给惊讶到了,成渊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都是在搞什么事情。 他想了想,钻进马车,让人把马车赶进镇国书院,叫来匡愚询问。 见到了匡愚,成渊才知道,这段时间,关于安成难产被匡愚用方子渡过危险后,京城中便开始传出一些话,镇国公妙手回春,传到现在已经是成了神医的名头,书院门口这么多人,自然也就不足为奇。 “国公爷,有人想要拜师。” 成渊看到进来的守卫,把目光转向了匡愚,示意他来解答一下。 这也太快了吧。 匡愚斟酌了一下后,面对着大家不解的眼神,说道:“今日,并不适合拜师,就让他们先回去吧。” 成渊想了想,问道:“现在镇国书院暂时不收学生,等我,将这里细细划分后,再说也不迟。” 匡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按照成渊的话,准备去回绝。 成渊想了想,问道:“镇国书院现在名气当真如此大?” 匡愚点了点头,说道:“便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也自愧不如。” 成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中给镇国书院扬名,当下笑了笑:“明年开春让他们再来吧。” 成渊回到府里,他让人把杨贤之跟杨婆婆请来,说了杨溥家的事,原本说媒是媒婆做的,他就帮传个话,其他的流程就自己走下来了。 杨婆婆千恩万谢,将自己家里传家长命锁掏出来递给成渊,说是送给孩子的心意。 成渊道:“留着给贤之吧,谢谢杨婆婆的好意了。” 杨贤之道:“师父,我娘给的,你就收下吧,说可以给正清带来福气。” 推辞不过好意,成渊将长命锁收下道:“我已经和杨溥说好了,明日你带聘礼过去,先与杨家二小姐定下。” “是,师父。” 成渊含笑看着,尚书结亲,不存在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必去说些其他的。 随后的一个月,国公府常有来送礼的官员,名头都是来看小公爷,有些过于贵重的礼物,成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收下。 临近年关时,天朗气清,成渊命人做了张软榻摆在后园中,这原本就是朱棣当初的王府旧址,到了冬天,显得更加空旷。 成渊估摸温度适宜,将许久没有见过太阳的安成扶起来道:“今日,天气十分的好,去外面坐坐,嗯,没有风。” 他亲自抱着孩子,安成穿了绣鞋出来,拿纱巾将孩子面罩住,午后时分阳光正好,还有些热,梅花开着,树下秋千微微荡漾。 果然,来到外面,这孩子就不哭闹了。 朱瞻基和黑娃坐在秋千上,轮流荡着,成渊让安成坐下,自己则是过去看管着朱瞻基。 刘管事过来道:“国公爷,有人来拜师傅。” “让他们回去,开春再说。” 刘管事为难,他越这样说,府门口人越多,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非要等到开春。 “起来,你耍赖——”朱瞻基过去将黑娃推倒,道:“让我荡。” “我不。”黑娃执拗起来。 两个孩子就开始打起架来。 “瞻基。”安成对他挥手道:“你不是已经荡过了?该让黑娃荡,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姑姑,我在宫里,秋千都是我一个人荡的。”朱瞻基委屈道:“这几日后园秋千也是我一个的。” 接着成正清便哭闹起来,朱瞻基连忙放低声音,摇头:“不是我,我没吵到弟弟。” 成渊看了看道:“石开,你再去做个秋千,立刻,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是,国公爷。” 黑娃跑过去抱住成渊腿道:“爹,我不想跟他玩。” 朱瞻基歪着头,想了想:“你若是不跟我玩儿,我就让皇爷爷打你屁股。” 成渊看了眼安成道:“听听,瞻基多有老朱家派头啊。” 刚坐在树下闭着眼睛享受阳光浴的成渊很快就来了烦心事。 “你说什么?” 成渊看着过来是刘管事,挠了挠头问道:“纪指挥使来送满月礼?” 正文 261.纪纲的拉拢 刘管事一脸的正经:“正是,纪指挥使已经带着贺礼在前院,请国公爷过去叙叙话。” 纪纲来送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成渊脸色凝重起来,唉声叹气的表示烦躁。 成渊眼睛转来转去,心想要是让人出去告诉纪纲, 自己不在府里,这样的话纪纲会不会又跑到朱棣那里,给自己穿小鞋。 随后起身,向前院而去。 朱瞻基想了想也跟着跑开,身后的丫环立刻追上:“小皇孙,等等奴婢。” 安成看了眼站在那里不知所错的黑娃, 笑道:“现在没人与你争秋千, 你好好荡吧,瞻基被惯坏了。” 她对成渊带回来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自己有了孩子,许多的精力便放在孩子身上,或许因为做了娘,便对黑娃的遭遇十分的同情。 看他胆怯,此时笑了笑:“你要不要吃糕点。” ———— “纪指挥使?近日可好?” “镇国公,特来贺喜。”纪纲换了种语气,道:“上次听赵王殿下说了,一直忙于公事。” 赵王,你是在告诉我赵王是你的靠山吗……成渊想了想,纪纲想表达的是他站在朱高燧的位置。 纪纲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把金子做的毛笔,金子做的长命锁,金子做的书页,金帽子,金鞋子,都是十分小而精致的。 看样子,下了一番功夫。 成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心想我要是收下这礼物,若是被朱老四给沐昕知道了,还以为我是要与朱高炽这一边为敌。 “纪指挥使,实在是抱歉,这礼物太贵重,实在不能收,对不住指挥使了。” “镇国公,你可是想好?”纪纲语气不由得加重。 成渊看了眼蹲在桌子边玩的朱瞻基后,摇了摇头。 纪纲自然也看到朱瞻基,不过他并不把这个几岁的小毛孩放在眼里,只要他纪纲想扳倒的人,就没有扳倒不了的人。 随后纪纲阴恻恻道:“镇国公你真的不要这个,小公爷也不要?你可要好好想好了。” 不要礼物,那就是不愿意投靠。 纪纲今天也是最后一次拉拢。 成渊马上就想到自己当初跟朱棣待在殿里说的话,最后淡淡道:“纪指挥使啊,我可不是吓大的,你最好不要拿这些威胁我,要是我成渊不好过,你也别好过,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纪纲似乎在看傻子, 这年头还有人敢和自己对着干,自己锦衣卫手里的东西可不是盖的。 两人在那里絮絮叨叨,互不相让的说了许久。 成渊才道:“石开,送纪指挥使大人。” 纪纲看了眼进来的石开,道:“走着瞧。” 朱瞻基自己待的无聊,便在那里将凳子推的咯吱响,被丫环带了出去。 石开眼神凶恶,送纪纲离去。 半路上,纪纲看了眼石开,不由得多看几眼,这才想起,成渊每次出去或者进宫,都有这号人物跟在左右。 锦衣卫那边的情报搜集很全,至少对石开的情况,可以很快拿到手。 纪纲看了眼石开:“石兄弟,你在靖难中这么厉害的人物,在镇国公府里可真是屈才了。” 石开道:“我就喜欢跟着老大。” 纪纲愣了半天,只是含笑看着石开说道:“有机会我们喝一杯。” “国公府有很多酒,够喝。” “是嘛,我的酒,也不错。” “不送!”石开看他出门,转身将大门啪的关上。 纪纲听到门声,不由得皱眉,一群不识好歹的货,端着盒子要砸门,但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又不舍得,可都是纯金做的。 “走着瞧!” 纪纲骂骂咧咧,翻身上马,带着其他的锦衣卫快速离开。 大堂。 成渊将茶杯啪的摔碎,目前的状态来说,纪纲投奔的是朱高燧,而陈瑛靠的是朱高炽。 纪纲真的是疯了……这两年暗中收了不知多少银两,汉王和赵王都是给他好处。 现在纪纲竟然要插手皇室家事,真是越来越疯狂了。 朱棣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燕王,是永乐大帝,他就像一只蹲在黑暗里盯梢的老虎,让猎物不断的疯狂,最后再让其灭亡。 人接触到权力就会迷失自我,而纪纲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诱惑里,选择了诱惑,或者说,他毫不在意。 成渊略微思索,说道:“石开,明日让曹猛虎带些兄弟来我这里,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我这条咸鱼就要被烤了。” 石开道:“老大,现在干什么去?” “我们啊,去城外树林抓野兔,今晚回来在后院烧烤,到时候再给陛下送一只烤兔子。” 而此时,朱瞻基坐在秋千上,吐槽道:“姑父去抓兔子了,他不带我,姑姑你要骂骂他的。” “他怎么突然打猎去了?”安成将孩子放在木车里,问道:“纪纲走了吗。” “走了,跟姑父吵了一架,眼神可凶了,姑父不收礼物,还说什么阳关路独木桥,大家都别好过。” “姑姑知道了,你们两个,我们回前院啦。” 朱瞻基道:“晚上吃兔子,姑父不带我去,他回来后,姑姑我们不要理他。” ……………… 夜晚,院子里,成渊转动着一根青竹,旋转着兔子。 下面则是旺盛的火焰,他小心的翻动,控制火候,不断的刷调料和特质的蜂蜜,将干果核丢进火里,加了几节松木棒,将兔子烤的外焦里嫩。 随后又加了青竹叶和桑木,以及柏树枝,让烟熏味儿入肉。有的地方农家熏肉,便是用柏树枝。 他们又把姜葱蒜塞进兔子肉里,让厨娘用针缝了起来,烤着烤着兔子肉就滴答滴答的出油,落入火里,发出刺啦的声响。 石开麻利处理另一只兔子,改了花刀,用竹签串着。 待到两只兔子和鱼肉都烤好,成渊又烤了许多暖棚里的甜玉米和红薯,将鱼肉与刺分离,切下来放在盘中。 野鱼后背与腹部交接处十分嫩,肥美刺稀疏。 他刀功很好,每一块鱼肉都切的薄厚刚好,同时又尽量不要刺,鱼肉去掉鱼皮,如软弹的羊脂玉。 成渊切了一半兔子给石开,让他分给朱瞻基和黑娃吃,自己则是端了盘子回到前院,这些是要给安成吃的。 另一只,让人装好,打算自己待会儿送到皇宫里去给朱棣两口子。 朱瞻基一直叮嘱安成,不要理会成渊,结果看到成渊端着兔肉和鱼肉进来后,早就忘了自己信誓旦旦的话,蹭蹭的溜到桌边吃起来。 成渊道:“侍剑,把刺除掉,再给他们吃,我要进宫去送兔子肉,回来会晚一些。” 正文 262.半夜相会 , 朱棣筷子翻动,夹了几块鱼肉与徐皇后,这才道:“为何,兔子肉色泽金黄,还带着淡淡果香。” “回禀陛下,刷了少量蜂蜜水,可色泽金黄, 但不可过量,否则会影响烤兔口感,烤鹅烤鸡同理。” 在烤的过程中蜂蜜受热之后含有的葡萄糖和果糖会停留在食物表面,起到防止食物在烧烤时温度过高而烤焦的作用。 烧烤刷蜂蜜,烤出来的肉串表面呈现金黄色有光泽,看起来更有食欲。 至于果香,成渊前世见过有秘制烤鸭烧鹅的,用果核壳烘烤,这种会带着果香,肉不腻。 朱棣看向徐皇后:“下次若是还想吃的话,让成渊做了送来。” 徐皇后摇摇头,表示烤制太费时费力了。 在徐皇后的称赞声中,朱棣似乎不经意的问起:“成渊,孩子满月,过几日带进宫来,朕瞧瞧。” “是,臣过几日便带进宫来。” “噢,最近国公府热闹,想来送贺礼的不断,你且与朕说说瞻基在你府里的趣事,国公府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引得这孩子不回宫。” 成渊微微惊讶,看来朱棣这只大老虎厉害,送贺礼都听说了。 成渊挑重点的叙述真话,其余的便是大致带过。 “罢了,近来漠北有战事, 鞑靼部扰乱大明边境,朕倒是想亲率兵马,不过朝廷乃至各府并不是很安稳,所以朕让丘福在北平府协助,与张玉带兵马以及朵颜三卫赴边。” 张玉?张玉不是在养病,成渊想了想道:“陛下可以让宁王去。” 朱棣眼神一凛,万一朱权将朵颜三卫带着,做出其他事该如何,况且朱权也不在封地。 朱棣也是考虑过的,“为何让宁王去?” 成渊眼神干净,道:“臣以为,宁王殿下对关外之事比较熟悉,若是让他带兵马去,定会事半功倍。至于英国公近来身体不适,只怕不可过度劳累。” 朱棣并没有从成渊眼里看出来其他的意思,但最终还是道:“不是朕防着老十七,听说他最近去拜访什么道家名士去了。 至于老十二,他现在是哪里也不去, 一门心思做生意,兴许是被当初的事吓到了。” 朱棣对朱柏还是很真心的,这话成渊倒是信。 随后朱棣道:“让高煦去, 协助朱能带兵讨伐,这次朵颜三卫也去,征讨鞑靼部。” 朱棣看了眼刘义,刘义立刻去传旨下令。 随后朱棣看着成渊,那眼神似乎在问,朕这样安排如何? 能把朱高煦给搞到北边去,也算是缓冲下朱胖胖的矛盾,成渊点头:“陛下安排的很好。” 徐皇后看了眼朱棣和成渊,温和的将成渊叫过来,问了些孩子的事情,便说天太晚,回去晚了路上冷,没事就出宫吧。 成渊感激的看了眼岳母,立刻告退要走,他怕自己在留下去,朱棣又要出送命题。 路过东宫宫道时,太子妃张氏派人在等候,是给朱瞻基准备的几件衣服。 “镇国公,瞻基给你和安成添麻烦了。”张氏说话很少摆架子,也不是尖酸刻薄之人。 朱棣和徐皇后对她十分满意。 成渊道:“太子妃说的哪里话,这孩子乖的很,我和殿下都很喜欢他,内侍和乳母都在照顾他。” 张氏听到这里也放心下来,将衣服与朱瞻基喜欢吃的糕点递给成渊,随后又安排内侍取了贡果,说是带回去给府里吃。 成渊客气谢过,因为天黑夜深,外臣不便逗留,他不想被纪纲抓住什么把柄,便告辞离去。 出午门时,成渊看到郑和带着几个人进来,打过招呼,就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张纸条。 这纸条是达玉儿给他的。 回到府里,在厢房看了内容。 纸条只有一句话。 “今夜子时,猫叫,后园见。” 成渊将纸条撕掉,随后回到卧房躺下。 按照常礼,古代女子都是睡在最外侧的,除了早起,也因为晚上睡得比较晚。 但是成渊这里相反,因为他是每晚很晚才会从书房回卧房,又因为三四更便要起,躺在外侧。 入睡时,乳娘将孩子照例抱走,因为怕影响成渊睡觉,自满月后,夜里都是乳娘抱走。 成渊简单说了朱棣的意思,“过几日带正清进宫,陛下说要看看。” 说完便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卧房温度很高,暖烘烘的,但他的心砰砰直跳着,并不是多激动,是想着子时该不该去后园。 达玉儿自那夜后,很少与他来往。 今夜突然传纸条,有事? 成渊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旁边睡着的安成,他心里在打架,以她的性情若是知道了……要不不去了。 忽然他想起当初被景清和梅殷他们差点杀死时,达玉儿去救过他,算是给了他半条命。 “怎么了?父皇训你了?”安成笑了笑道:“若是他训你,你便回来训本宫好了?” 夜深了。 子时刚过,屋顶就传来猫声。 成渊睁开双眼,旁边的安成已经熟睡了,她侧蜷着身子,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成渊望着窗外,得去,看看她有什么事告诉自己,毕竟现在她跟着郑和在做事。 心里纠结许久,成渊翻了个身,背对着安成,下定了决心,还是要去后园见一见的。 成渊轻轻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从床上坐起,将抓着自己里衣的手,轻轻的拿掉,走到黑夜里,摸索自己的衣袍和靴子。 月光洒在窗棱上,成渊穿好衣服去摸索帽子。 “唔~~驸马,你做什么?” 床上,安成嘤咛一声,带着浓浓得倦意,问道。 成渊说道:“我……我起夜。” “嗯,点灯啊,那么黑,你小心被凳子桌子磕到。” “噢噢噢,不必,怕吵醒你。” 成渊点亮了灯,这下也不好再戴帽子,连棉袍也没穿,便从屏风后去了外室。 马桶在屏风的角落里,但是成渊装模作样的站在马桶边,过了会儿抽开门栓,打开房门。 房门一开,他立刻出去,外面寒风刺骨,但是也不好穿棉袍子,摸索着向后园而去。 成渊刚一出门,安成便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坐在那儿,半晌后才叹了口气。 她十分了解成渊,晚上欢爱时心不在焉,她如何感觉不出,以至于他许久不睡,睡着后又翻来覆去。 他要找女人,可以告诉自己,自己绝不会勉强或者拿捏他,可是需要这样偷偷摸摸吗?为何不直接与她说出来。 “侍剑!” 不久,门响了,侍剑披着衣服进来:“殿下。” 安成嗯了声,道:“去让厨房准备三份宵夜,做些小菜。” 三份?侍剑疑惑,但也不多问,出去让厨房准备。 安成淡淡道:“对了,再给那个没良心的做份狮子头。他喜欢七分瘦肉,三分肥肉,细切粗斩,大小要如米粒,不能剁太细,知道了吗。” “是,殿下。” 安成将被子扯过来,裹在自己的身上,依然那么坐着,烛光下,脸颊上有两道泪痕。 随后擦了擦,穿好衣服,拿了成渊的棉袍出去。 ………………………… 后园,月光清冷,刮着寒风,树枝被吹的呜呜作响,成渊冻得脸色苍白泛着青,没有一丝血色。 达玉儿看着他:“这次我也会随朵颜三卫一起,同汉王征鞑靼部。” 是监督朱高煦吧……成渊想到这里说道:“你今晚来是?”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你能快说吗,我都快冻死了,成渊跺着脚。 此时,后园的廊转角处,出现了一抹身影,手中抱着棉袍,静静地望着月光下的两人。 “陈瑛和纪纲要对付你,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小心些。”达玉儿欲言又止道:“成渊,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们草原的勇士。” “我是汉家人!”成渊道。 “执拗的很,你果真如当初在宁王府时那般执拗,还利用我帮你联络朵颜三卫,去为陛下笼络人马。”达玉儿笑道:“无耻,不过我也很佩服你,过几日我要去漠北了。 那是天下男儿都该去的地方,你不想听万马奔腾的声音吗,看一看一望无际的草原吗。” 成渊摇摇头:“草原在美,终究不是我的故土,我要创盛世,到那时,我要去的地方是海外,在那里才大明真正的战场,漠北就留给陛下和你们吧。 那一天,真的会出现,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汉家河山。” 成渊不会很傻的和达玉儿交底,因为她现在是与朵颜三卫的荣耀,以及朱棣的皇权和监察百官连在一起。 漠北可得自由,在达玉儿心里,她觉得做驸马,要小心翼翼活着,十王府的公主的驸马都是活的如此。 这些日子她跟着郑和他们也会监督一些人,上次看到南康公主将胡观鞭打斥责。 那怀庆公主待王宁倒是不错,其他的几乎都是小心翼翼侍候公主。 成渊干咳一声道:“陈瑛和纪纲那两个狗杂碎,早就使绊子,我一直不想撕破脸。 如今我家崽子出生,想了许久,今后我必还击,最严重不过是陛下砍掉我的脑袋,但我家崽子和殿下,应该不会有事,所以,我不怕。 但是,还是要多谢你,冒险与我说这些。” 达玉儿道:“不必谢,我不喜欢磨磨唧唧的男人。” 成渊看了眼天色,道:“公主应该快醒了,我不便多留,告辞。” “饭菜做好了,用过饭再走。”安成的声音传来。 “咳咳咳咳!” 成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血蹭的窜上脑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挺直脊背站着。 倒不是怕什么,毕竟安成对他很少做过分的事情,但是心里总感觉偷偷出来有些愧疚。 达玉儿心情复杂的道:“见过安成殿下。” “刘管事,带玉儿姑娘去用饭。” 达玉儿只好点点头,跟着刘管事过去。 成渊脑子如装了小马达,迅速的旋转着,最后还是决定如实摊牌,要么承认是自己靖难时所做? “殿下,正如你所看到的,我不会否认什么,是我隐瞒殿下,但是玉儿姑娘是来提醒我提防小人的,此事倒是与她无关。” “冷吗。”安成将棉袍给他,很有质感的声音,传入成渊耳中:“熬了姜汤,驱寒。” 三人用过夜宵,达玉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要走,被安成留下。 “驸马,府里有两件软甲,你取一件与玉儿姑娘。” 软甲?成渊肉疼的看了眼安成,这还是当初系统签到得的,一直藏着到现在,无奈起身去取。 达玉儿从成渊表情,也看得出软甲珍贵,见成渊不是很情愿,心里反而涌起苦涩,或许在他心里,自己连软甲也比不上。 “本宫送你软甲,不为其他,朵颜三卫是大明的将士,玉儿姑娘也是要随军的,穿着软甲,安全些。”安成说的情真意切,让跋扈的达玉儿也产生愧疚。 成渊拿了软甲出来,安成接过软甲递给达玉儿:“天快亮了,驸马替本宫送送玉儿姑娘。” 达玉儿不屑的看了眼成渊,当他是个小气鬼,目光落在安成身上:“谢过安成殿下。” 两人来到府门口,达玉儿看了眼成渊,沉吟一下:“真不知你为何要去招惹咸宁公主,有安成殿下这样才貌俱佳的女子,我都自愧不如,你这臭男人。” 成渊:“…………” 他也没招惹其他的,要是过分一些,不用别人说,朱棣就把他带进宫当内侍去了。 女人的话都是有时间性的,比如现在这个状态,她是鄙视成渊的。可能过了这个状态,她又是另一种评价,所以女子善变体现在话随心情变。 “就送你到这吧。” “国公爷不想与我说些什么?” 成渊扫了一眼达玉儿,想了想又道:“征途平安。” 回屋后,成渊把另一件软甲摸了又摸,放进盒子里珍藏起来,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上完朝回来,又跑到外室补觉。 成渊迷糊醒来,感受到怀里温软的娇躯,下意识的便搂住对方的腰肢,把脸埋在温软的娇躯里。 下一刻,他猛的睁开眼,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上朝回来没去卧房睡,而且安成没给他好脸色,不在家,那么这个怀里的女人是谁? 是安成! 视线里,妩媚俏丽的如同晨雾里的栀子花。 “醒了?” 安成笑了笑。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不要动,本宫就想这样靠着你,如此比较安心。” 说着,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如冰晶的眸子。微微颤动。 不对劲,不对劲! 若是平常她这样还好,昨晚刚经过自己夜会达玉儿,怎么可能这么温顺。 成渊迅速观察敌情。 不知过了多久,被怀里的人双手勾住脖子,柔声道:“我把你的另一件软甲送给二哥了。” 成渊这才恍然大悟,他就说这个女人还能在昨晚那种情况下,早晨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原来是…… “殿下,你还让我活不活了,又拿去送了。”成渊吐槽。 成渊想到自己都拒绝了纪纲送的礼物,安成给朱高煦送软甲,这样到时候会说不清的。 “这不合适。” “我送东西给哥哥,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别人如何说?”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坐起来道:“二哥说,让你小心纪纲。” “…………”成渊脑子转动。 “本宫是妇道人家,只能带个家常话给你,什么也不懂,只懂打理打理府中事务,带带孩子罢了……” 成渊越听越不对劲儿,立刻送上些甜言蜜语,道:“殿下都是在帮我,为国公府操持,我知殿下心意,不必在意其他。 官位诚可贵,情意价更高,殿下与正清在我心里,高于它们。” 安成的段位太高,估计这甜言蜜语作用不大,只有咸宁听到这种才会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 成渊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用它来分散火力,随后找机会溜走。 正文 263.朱老板,我只想加班 , 廊道里,成渊刚听到脚步声,便听见刘管事清脆的声音传来,“国公爷,陛下宣您和殿下进宫。” 扭头看去,成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笑道:“走走走, 现在就去。” 安成若有所思的看了成渊一眼,道:“你当本宫是老虎吗。” 成渊看着安成的脸庞,道:“差不多,但是殿下比老虎温柔。” 刘管事咳嗽一声,插进夫妻两个的交谈中,尴尬的咳嗽两声:“宫里来的大人说, 陛下让带上小公爷和小皇孙。” 成渊将马车交给侍卫,堂而皇之的带着安成和成正清一起前往皇宫的禁地。 后宫。 后宫是外臣和侍卫不能顺便靠近的。 能进去的永远只有两种人,女人和太监。 但是,现在对成渊来说,这是一个常进常出的地方。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因为对于徐皇后和朱棣,成渊是能够帮他们缓解一些病痛与难题的。 很快来到坤宁宫。 守门的内侍是刘义。 见到成渊和安成,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在等着殿下和国公爷。” 成渊进了大殿,而安成则是去了内殿。 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朱棣就走了出来: “朱瞻基呢。” 成渊起身,轻车熟路的把自己的位子让给朱棣,随后立刻坐到旁边的桌子边,说了朱瞻基不愿回来的原因。 朱棣一如既往的严肃,摘下自己的冠挠了挠头发。 徐皇后也走了出来,一如既往的雍容典雅,透着端庄,插着皇后的头饰,穿着得体的衣服,眼角竟然是没有鱼尾纹的, 保养的十分好, 也难怪朱棣对徐皇后一往情深。 就是有种无法描述的魅力。 正因为有这样的颜值和大脑才能生出美丽聪明的安成和威武的朱高煦。 胖胖的朱高炽和清秀却傻乎乎的咸宁可能是长残了。 “见过皇后娘娘。”成渊躬身行礼。 “坐下吧。”徐皇后笑了笑, 上次成渊的表现让徐皇后很满意。 “陛下找我何事?”成渊问道。 朱棣没说话,看了眼成渊,徐皇后道:“本宫想让正清和安成在宫里住些日子,小渊子你可有意见没有。” 我求之不得,正好我怕安成找我的事情……成渊点头道:“没有意见,住多久都没问题。” 徐皇后:“……” 朱棣:“……” 安成嗔怪的看了成渊一眼,对徐皇后道:“母后,瞻基还在府中,府里事情繁多,儿臣还是回去比较妥当。” “也好。”朱棣想到朱瞻基调皮捣蛋没人管,就那几个内侍和丫鬟,他并不放心。 成渊笑了笑:“陛下让臣督建大报恩寺的事情,臣一拖再拖,今日臣决定要加快督造大报恩寺,以此回报陛下圣恩。” 朱棣想了想:“不着急。修建大报恩寺不是一日两日,不急。” “陛下,臣以为还是要去,连夜督造都可。” 朱老板,我真的只想加班。 见到成渊如此真心实意帮自己督造大报恩寺, 朱棣十分感动, 笑道:“看你如此,朕便依了你。” “是。”成渊说完便起身要离殿。 “慢着,本宫还想再看看正清,你急什么啊。”徐皇后笑道:“再坐坐。” 成渊点点头又坐下,捧着茶杯继续喝茶。 朱棣虽然时皇帝,但是也很八卦。 问起杨贤之和杨溥二妹杨婉莹的事情,说到时候下了聘礼,就是好事一桩啊。 成渊点头,说自己近来正在给杨贤之张罗,等两家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一走就可以商议成婚之事。 随后成渊又说了自己要扩建镇国书院的事情,简简单单说了关于几门学科的安排。 朱棣对此很是惊讶,他以为成渊会给四书五经留一席之地,谁知成渊摇头表示,自己不涉及四书五经。 “朕对你的军事之学很有兴趣,总感觉和用兵谋略差不多。” 临走时,朱高炽带着张氏过来,请示朱棣,说想去镇国公府看看朱瞻基。 朱棣心情很好,便答应了,叮嘱给自己小皇孙带些糕点,又赐了成正清一块长命锁。 几人回到镇国公府,朱高炽见到朱瞻基后,便“温和”的训斥一番,教儿子些大道理。 原本安静得体,正跟安成说笑的太子妃张氏,听到朱高炽如此,便过去将朱瞻基抱在怀里:“你爹被宫里那几个女人教坏了,见到你就要说教。” 朱高炽做贼心虚的笑了笑,对着张氏道:“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我不与你这妇人计较。” 太子妃张氏也是个知进退的,她深知朱高炽待她不错,就是有沾女人的坏毛病。 吃饭时,成渊意犹未尽的看着被自己光顾的排骨盘子,对朱高炽道:“改日我们去吃羊排。” 朱高炽笑起来,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太子妃张氏也是心情舒畅,要知道平时和其他的官员家眷吃饭都是,那些官员客客气气的,大家都吃不好。 谁知如此轻松的环境,竟然是几盘菜全部见底,朱高炽意犹未尽,直言自己还能继续吃。 成渊闻言哈哈大笑。 太子妃张氏嗔怪的看了眼朱高炽摇头道:“国公勿见怪。” “不怪,不怪,难得喜欢我府里有你们喜欢吃的。” 张氏笑道:“现在我是明白了,我家瞻基可是个人精,知道姑姑姑父这里有好玩的,好吃的。” 成渊想了想道:“我府里的饭菜肯定不如东宫典膳局的饭菜,下次有机会可要去东宫蹭饭吃。” “蹭饭?”太子妃张氏不解。 朱高炽个安成也看过来,那眼神似乎在询问,蹭饭是何意。 成渊一番解释后,大家恍然大悟。 直言成渊实在有趣。 朱高炽和张氏还在,成渊便命石开简单的准备了几件衣服,说要去督促大报恩寺。 临近年关,各地的工匠需要陆续安排返工,发放工钱,他这几日就住在大报恩寺,暂时不回来。 朱瞻基打了个饱嗝,很满意的对成渊道:“姑父,饭菜不错。” 饭后便是闲聊时间。 天色有些昏暗,看起来有雪,成渊让石开赶紧收拾,免得下雪。 朱高炽道:“正清还小,大报恩寺急不得,若是太忙碌,明日我找爹说一说这件事,让缓一缓。” 太子妃张氏也道:“是啊,安成你也不劝劝他。” “驸马多厉害,谁敢拦他。”安成对太子妃张氏说道。 “是我自己和陛下说的,大报恩寺还是要多上心些,府里有乳娘婆子帮着管正清,我一男人待在府里,也是搭不上手。” “说的对,你去报恩寺,要不要从你这府里找个丫环过去,我看她们都是很不错。”朱高炽提醒。 朱胖胖,你这是给我挖坑……成渊腹诽。 太子妃张氏,便扫了朱高炽一眼试图添堵:“国公爷有手有脚,哪里需要人侍候,倒是太子爷,宫里面缺几个称心的身边人,安成这府里也有几个出色的丫环,要不给你挑了?” 朱高炽想了想,摇头道:“不好。” 张氏高兴的问:“有何不好?” 朱高炽老实道:“这些丫环都太瘦了些,uu看书 www.uukanshu.com 腰肢不够细,臀不够大,胸膛也不够挺,国公府里这些,不是好生养的模样。” 成渊见缝插针,道:“侍剑最标致,要是搁在男人堆里,大家肯定都要为她狠狠的打上几架,国公府里她也算是上等,殿下就别挑了。” 侍剑给成渊夸的窃喜不已,羞答答的看了眼成渊俊俏的容貌,便红着脸低下头去。 “殿下,你若是看上府里谁,都可以。上次在华州,朱能和我提起扬州瘦马,听说个个貌若天仙,色艺双全,还会服侍人,有手下就给朱能送了两个长相最标致,身材最好生养的来。” 成渊对朱高炽眨了眨眼睛。 若无旁人的聊女人。 见成渊那么积极,太子妃张氏也疑惑起来,究竟是男人之间聊女人,还是成渊要给自己纳妾? 果然,这天下男子皆一样,如此想来,张氏也就对朱高炽宫里那几个宫女不气了。 正文 264.能砸死他吗? , 可太子妃又觉得哪里不对,想纳妾也得经过公主同意吧,这是规矩。 石开从大门大步而入,手里带了包袱,穿着劲装,眉间带着笑意。 “国公爷,我们可以出发了。” 成渊说了几句, 和朱高炽夫妇聊了会儿,跟着安成回卧房看了看孩子。 安成看着成渊,命人带了几件厚棉袍道:“带着,若不够,本宫在让人给你送。” 成渊怔了怔,随后便摇摇头,说自己不需要什么。 应天府, 城南,大报恩寺。 大报恩寺修建面积十分庞大, 完全按照皇宫标准来建造,不管是用料还是工匠设计,档次丝毫不低。 历史上,大报恩寺的建成用了十九年,成渊将工程进度慢的原因分析,发现是工匠太少,随后便从各地征工,但都是有节制而征。 靖难结束才几年,大明朝各地还在恢复,不能伤了元气,但是成渊有把握修建,如今用不了十九年。 成渊从纪纲上门后拉拢后,便知道之前的两不得罪是不行的,该好好的去反击,至少不做任人待宰的羔羊。 目前于他来说,大报恩寺就是永乐大帝最重视的事情之一, 眼下将这件事安排好,才有实力去做自己的学问。 成渊看了眼工部官员, 询问如今的进程,工部尚书郑赐带着成渊在建筑场上视察,道:“姚大师这几日,去天界寺了,过些日子才能过来。” “嗯。” 道衍自从靖难后。被朱棣封为太子少师,并复姓为姚,赐名广孝。 朱棣去年让姚广孝蓄发还俗,但是被姚广孝拒绝。无奈,永乐大帝又赐他府邸、宫女,姚广孝仍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寺庙中,庆寿寺和天界寺是姚广孝常去的地方。 但是成渊还是习惯喊他道衍。 朝中官员尊他一声,姚大师。 “镇国公,正殿,后殿已经基本完成,待明年起,便可开始修建其他的侧殿。” 成渊脚下都是乱堆放的木料,石材和砖瓦等, 他道:“郑尚书?” “国公有何吩咐?”郑赐询问。 “让人帮我清理一间屋子, 我住在这里, 你忙碌许久,这里交给我,另外这场地可有人看守?” 到处都是木料石材,若是年里过节谁放个烟花爆竹,烧了木料,永乐大帝怪罪下来,都是不好过的。 郑赐笑道:“国公放心,这里是阳武侯在管理。” “噢?薛六啊,他住哪里,我去看看他去。”成渊笑道。 阳武侯薛禄,又名薛六。 胶州人,祖籍陕西韩城,他从军北平,后随朱棣起兵靖难,战功卓著,累升至都督佥事。 历史上永乐年间,薛禄数次随军北伐,并主持营建北京,官至右都督,宣德年间,薛禄随宣宗平定朱高煦,又数次担任镇朔大将军。 工匠与官员都住在报恩寺外围的大院子,原本这里是留给偏殿的,由于建筑是从内向外建,便先给了工人住。 此刻,院中安静,工匠基本都已经歇下,成渊进了院子,被郑赐领着直接去了薛禄那里。 按理,要有通报才能进,但是守卫看到是镇国公,立刻拱手道:“见过镇国公。” “侯爷,奴家来了~” 成渊的脚步顿住了,郑赐则是装作向后面人问话,守卫也是低着头。 “怎么,六子的家眷在这里?”成渊询问守卫。 “不是,是……” “懂了,懂了。”成渊站在外面喊着薛禄的名字,薛禄立刻跑出来,头上裹着绷带,衣衫不整的看了眼成渊,随后松了口气。 “镇国公,请。”薛禄连忙笑道。 屋里的女子也是鼻青脸肿。 成渊一愣,这养女人,养的可真清新脱俗,两人这跟打架似的,玩的什么调调…… 见成渊表情莫测,薛禄看了眼那女子道:“芸儿,快去沏茶来。” 那女子连忙低着头出去,随后带了茶进来。 成渊坐下道:“本公还是很理解薛兄你的,建场冷清,带女人来,不是什么大事。” 薛禄摇摇头道:“唉,国公爷真是要羞死我,一言难尽啊。” 成渊接过女子捧的茶,他薛禄不算太好,但也不差,就是说的过去,怎么看他表情,跟窦娥一样。 当下好奇心来了,和薛禄几杯茶下去就知道了个大概,成渊看了眼眉清目秀的女子,惊讶道:“纪纲竟如此张狂的吗。” 薛禄苦笑,“芸儿,她是秦淮河的清倌人,身份传出去不好,前几日纪纲得知她的名声,凌辱于芸儿,我恨不得去宰了他!” 叫芸儿的女子嘴角淤青,跑过去抱住薛禄道:“老爷,我们斗不过的,奴家能跟老爷在一起,便心满意足。” 薛禄长叹一声,抱着芸儿,直说自己没用。 成渊道:“为何不告诉陛下。” 薛禄摇摇头,说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他的名声可就毁了,况且这芸儿出身不好,朝廷也要脸面的。 其实薛禄心中明白,他怎么能斗得过纪纲,纪纲身后都是大人物,纵使自己靖难有功,但是这事说出去,家里夫人知道,也少不了闹腾。 况且朱棣也不一定便会向着他。 “老爷~”芸儿抱着薛禄哭成泪人。 成渊怒道:“纪纲这个禽兽,真是越来越张狂了。” ………… 陈瑛这边已经从驸马胡观那里得知成渊住在大报恩寺,便将纪纲找来商议法子。 待纪纲过来,陈瑛便找借口将驸马胡观送走。 “陈御史,这么谨慎?” 陈瑛点点头,他向来做事谨慎细心的很,许多事情都会考虑,所以才不会轻易翻车。 “不是说明年夏,待打报恩寺三殿主体建成,想法子引雷击而烧之,我认为直接一把火烧掉不更好。” 纪纲说道。 陈瑛看了眼屋外,将书房暗室打开请纪纲进去。 “指挥使大人啊,你当陛下是傻子吗?直接放火,陛下绝对会将这事一查到底的,我们会被暴露。” 纪纲道:“雷击?可行?” 陈瑛道:“当然,洪武皇宫三大殿的谨身殿不幸被雷击中,所以二次雷击也是可能发生的。” “可是太久了。”纪纲摇头,想到自己那天被拒之门外,便生气的很。 陈瑛见纪纲如此,耐心道:“还有一计。” 纪纲问道:“快快说来。” “原本想着,可以从小皇孙的身上下手,让成渊被连累,还可以帮汉王除掉眼中钉。 但是成渊送上门来,那我们不如制造一场坍塌,到那时。坍塌只会和工匠有关系,与我们何干。” 纪纲道:“那顺便把薛禄一起砸死最后。” 陈瑛愣了愣:“这……不妥吧。” 纪纲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妥的,老子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润而已,被他薛禄哭天喊地,这事传出去可如何是好。” 陈瑛点头:“那就收买几个工匠,选中机会,让报恩寺塌掉,砸死他。” “能砸死吗?万一砸不死……” “那我们就想其他办法。”纪纲压低声音道:“难道让成渊成了太子那一边的人?到那时就没有胜算了。” 陈瑛略微思索,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汉王倒是叮嘱过我,殿下对三公主很是疼爱,他是想留成渊一条命的。” 纪纲不屑,认为朱高煦办不成大事就是妇人之仁,道:“怕什么,汉王不是北征去了。 若是成渊死了,他回来也不会怪罪你的,既然赵王殿下愿意与汉王殿下结盟,我们也该一致抵抗。” 陈瑛很是惊讶,纪纲实在大胆。 成渊可是永乐朝第一国公,明年又要娶咸宁公主,如此一来,赵王倒也下得去手。 纪纲道:“赵王说了,若今后大事可成,到时多弥补两位殿下,按照洪武祖制,严禁公主连嫁两任丈夫,你看看那些洪武朝公主,不个个过得好。 梅殷死了,宁国公主不也照样好好的,就是……” 陈瑛道,“什么?” “我觉得,留着成渊的儿子,是个祸害。”纪纲为难道:“但是赵王不许我对那个孩子下手。” 正文 265.各有预谋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正文 266.才女手艺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正文 267.特殊心思 徐家女子做饭都不错,大概是徐达教的好,徐皇后当初在燕王府也是下过厨,但是自己的岳母可是皇后,吃不到几次,没想到今日吃到徐妙锦做的。 “定国公只是吓唬你,他可是待你最好, 怎会与你断绝关系。” 徐妙锦看了眼,她实在无法将当初在北平抢了自己,还觉得自己没有错的人与现在这个镇国公联系在一起,因为变化太大了。 “哥哥便是这样,大哥如今也是一蹶不振,若是如此断绝关系,倒是要让徐家鸡飞狗跳了。” “别担心, 过几日我找舅舅说说。” “谢谢你。”徐妙锦为他盛了一碗汤,说道。 “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成渊笑着继续吃饭。 徐妙锦可能今日不高兴的缘故,所以她没有话很多。 打烊关门后,她便在书架前整理书籍。 成渊则是写着另一个故事,他要开发大明的武侠市场和言情市场。 但是很多武侠故事,人物和大体发展记得,有些细节并不记得。 想到此刻,忽然有些想念自己那个历史模拟系统。 不过许久没有触发过,想来想去,还是靠自己最合适。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面就很安静,便陷入了尴尬之中。 屋外大街刮起了西北风,雪花簌簌而落,夹杂着风声,书斋门窗紧闭,炭火暖热。 “下雪了,记得北平府下雪更冷,那时咱两还互相看不顺眼。”成渊为了缓解尴尬, 没话找话。 徐妙锦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回头,露领子里优雅修长的脖子,她垂下眼,含笑道: “你还记得。” 成渊看见她回头,本想大大咧咧回答她,肯定记得。 但是又不好意思再说,想起两人的关系,过了好久道:‘额,徐姨,其实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两人说话就是一问一答着来,比较生硬。 成渊为了活跃气氛,道:“石头记的稿子我都写完了,在国公府呢,接下来我要写个女子喜欢看的小说,叫还珠格格,是一个编的朝代, 叫庆国,你这个才女可不要笑我。” 徐妙锦笑了笑, 望向他:“你的石头记很有意境。里面的女子命运太悲惨了一些, 你是如何写出这种,难不成你经历过?” “不是,是以前在乡下,听姓曹的落魄老头讲的,拿来用用,艺术这种东西便是带着些虚幻与美好。” “我不是什么才女,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的诗文,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她说的是事实。 在大明这种封建礼教束缚下,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被束缚的。 “你与咸宁何时成婚。” “快了。” 成渊忽然问道:“若是有一男子,娶了一女子,女子病逝后,男子要娶她的妹妹,你觉得如何?” 徐妙锦当是成渊在问对娶咸宁的事,道:“咸宁是太胡闹。” 成渊道:“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徐小姐以为如何?” “不妥,姐姐才病逝,就娶妹妹,成何体统。若是我,我无法答应。” 成渊追问道:“非娶妹妹不可,女子别无选择,若是你,你会如何。” “我?我别无选择,便带发出家,也绝不做伦理不容之事。 不过你和咸宁,有特殊的原因,这些我可以理解。”徐妙锦知道,这里面有朱棣拉拢成渊的原因。 “今日哥哥为我说婚事,虽然姐姐她们嫁给陛下和代王,可是皇室明争暗斗,还不如简简单单的百姓生活更舒服,少了残酷。”徐妙锦叹了口气。 成渊大胆问道:“徐小姐是在?” 徐妙锦点点头:“我与建文陛下虽然差辈分,但是从小进宫,倒是喊他哥哥的,我虽然不赞成他的做法,但也希望他活着,可惜他自己想不开。” 见成渊盯着他,徐妙锦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晚说了太多心里话。 立刻止住道:“夜深了,国公爷早些歇着吧。” 成渊站起身,走了几步又道:“纵观古今,多少奇女子,我想说,徐小姐有才,不该轻视自己,历史上的才女并不逊于任何男子,你熟读史书,便不用我举例吧,女子有才有德,也很不错。 若是没有徐皇后,陛下又怎么会成就大事,如果没有安成殿下为我打理府中事情,恐怕我会忙的焦头烂额,男女有才者,皆是好事。” 成渊伸了伸胳膊,去后面睡觉。 留下傻傻发愣的徐妙锦。 她无比赞同成渊的话。 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聊天。 他和北平系武将不太一样,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徐妙锦心里好奇,但是她也很好的克制自己,不要对成渊起好奇心。 但是人的心又怎么能克制,有些东西,越克制,反而越好奇。 第二日,成渊起的很早,石开早就在外面候着,来接他。 徐妙锦送了两个茶叶蛋道:“这里没什么吃的,拿着吧。” 旁边的伙计和丫鬟芽儿站在那里道:“小姐,你又费了许多茶叶。” 成渊接过茶叶蛋道:“闻着就很香,都舍不得吃掉。” 徐妙锦抿嘴笑道:“喜欢吃,可以随时过来,煮着吃,你可是这里的东家。” 成渊哈哈笑道:“那我要心疼我的茶叶了。” 芽儿看了眼不远处的伙计,有看了看嘴角带着笑意的徐妙锦,走到伙计旁边,越发觉得这镇国公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晌午时分,芽儿走进徐妙锦卧房的时候,刚刚推开门,脚步刘忽然顿住。 她看了眼凌乱的书籍,四处散落的书画,目光看向坐在那里发呆的徐妙锦诧异道:“小姐,你怎么了嘛?” 如果不是了解自家小姐整洁又特别爱干净,怕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真的是这么想么?”徐妙锦放下李清照的诗文,喃喃道:“女子也可德才兼备,他没骗我。” 芽儿将脚下的木兰传捡起来,放在桌上,皱眉道:“小姐,你是不是发烧了了啊。” “满船清梦压星河……他懂我。”徐妙锦抬头看着芽儿,忽然道:“三哥还说女子太过聪慧会被男子嫌弃,可我今日才明白,人与人不同的,想法自然也是不同的。” 但她似乎不需要芽儿回答她,自顾自叹口气道:“做个知己也可啊。” 他上次为了安成那般,也是个有情义的男子,虽然在北平府简直就是个无赖行径,但昨夜几句交谈,却让她对他的印象又一次扭转。 她心里又忍不住好奇,成渊这个人脑袋里还装着什么,为何能有源源不断的意见。 当然,她心里这种想法,也只是短暂的好奇,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和他的关系是不允许有好奇的。 正文 268.滥竽充数 坐了片刻,纪纲在心里反复琢磨事情。说穿了,他对于收集官员造反的事情可是最拿手,比罗织经里面的还要厉害三分,多少进了诏狱之人,都是被他控在手下。 徐景昌左等右等不见成渊,派人去询问了几次, 都说不在大报恩寺。 其实,成渊从大报恩寺出来,又跑去朱柏府上坐坐,正巧湘王家的小郡主最近得了风寒,他也跑去看了看。 成渊接过朱柏递过来的手炉,笑了笑道:“小郡主没事便好?” “御医开了药,看今晚,若是不烧的话,我家漫漫倒就无事了。” 朱柏说着,拍了拍世子朱久炫的小脑袋,说道:“到时候,本王想把久炫送到你的书院去,你看如何。” 朱棣家的是高瞻祈见佑,而湘王朱柏世系起名是,久镇开方岳,扬威谨礼仪,刚毅循超卓,权衡素自持。 “当然可以,只是王府先生多,我怕教歪了小世子。” “怕什么,你都可以辅高炽,还能教不了久炫?” 成渊想了想,此话有道理。 朱柏去了纱帽,道:“今日皇兄找我进宫,怕是商议你和咸宁的事情,说实话, 你激动不激动?大明朝绝无仅有的事情都被你做到了。” 湘王妃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看两人说道:“国公留下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情,多谢王妃。” 朱柏想了想,转过身对湘王妃低语几句后,让成渊稍等片刻。 难道是要将饭菜给我打包带走?成渊觉得也只有这个法子说的通。 成渊站在院中时,看到两个东瀛人扮相的女子,回过头看着湘王。 这女子不是上次丘福从浙东回来带的俘虏,朱棣是不喜欢这这种梳着大蘑菇头的女子的,随后赐给了朱柏。 现在这两个东瀛女子……难不成是朱柏要送给自己? 问题在于,他对这类女子并不是很热衷,女人多了麻烦多,正想打哈哈离去。 朱柏看成渊笑着,当成他对这两个东瀛女子很满意,便说自己湘王府丫环太多,这两个给成渊的镇国公府。 “怎么?不喜欢?” 成渊看了看朱柏,忽然说道:“王爷是塞给我两个烫手山芋,不过我……这人仗义,就替王爷解决吧。” 朱柏笑了笑, 说道:“哈哈, 就是两个丫环而已, 你送人也好,做其他的事情也好,随你便。” 经过石开提醒,成渊这才想起似乎有随从来告诉自己,徐景昌在成锦斋等自己。 竟然将他忘到脑后去了。 于是乎,成渊想到送徐景昌礼物。 走了半晌,回过头,一看,两个梳着蘑菇头,脸涂的如白面猴般的东瀛女子脚底下跟挪一样。 “两个累赘娘们儿。”成渊向石开使了个眼色,直接如放麻袋般架在马背上走远了。 一路而去,简直是轰动了半个京城啊,东瀛娘们儿多稀奇,成渊和石开他们如马驮货物般,穿过闹市。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便开始讨论东瀛女人,镇国公可真是出风头,破格娶两个公主不说,如今,又驮着两个东洋女子。 男子皆是羡慕。 “这不是三妹夫吗。”袁容带着朱玉英从马车里下来,便看到远去的马背上驮着个女子,因为距离远,只能看到撅着的臀被马背颠的动。 朱玉英俏丽的五官,微微变了变对袁容道:“驸马,此事不许提起,免的妹妹见到生气。” 袁容对朱玉英是极好的,今日两人出来游玩,顺便买些年货,就看到如此一幕。 街两边有几个混混,竟然混在人群里喊道:“镇国公威武,连东洋女人都得手了。” “啧,厉害。” “可真给咱们汉人长脸。” 到了书斋门口,正在喝茶的徐景昌听到外面嘈杂,站起来出门,被成渊惊的差点掉了眼珠子。 徐妙锦也跟了出去,门外的百姓都是看热闹的样子,笑着讨论。 “国公,这怎么把女子如麻袋般放在马背上。”徐景昌问道。 大家喝了几杯茶,徐景昌便把永乐皇帝让他询问成渊在哪里建抗倭卫的事情问了出去。 成渊大致说了几处,第一处自然是水师的老地方巢湖,第二个便是去太湖建抗倭卫,还有一个是山东地界的北五湖泊。 山东境内,这北五湖的水域面积要比南四湖小得多。 南四(微山)湖,昭阳湖,以及独山湖、南阳湖。 北五湖源于古代大泽野。 《史记》有记载。 后来大泽野随着历史部分干涸,剩余的小部分则构成了梁山泊水系。 又后来随着梁山泊的逐步堙涸,北五湖而逐渐形成于金、元、明时期,成为大运河的开发利用的水柜,起着蓄水济运、调节运河水量的作用。 明隆庆至万历十八年,这微山、郗山、吕孟湖连成一片,统称吕孟湖。 明万历十九年,河道尚书潘季驯主持开凿李家口河,自夏镇吕公堂迤西转东南,近微山(岛)。 明后期,清朝,湖泊发生变化,慢慢融合,有了规模十分大的微山湖。 “山东?”徐景昌疑惑。 “它最适合抗倭卫驻扎,可以利用各小湖。” 徐景昌道:“这么多,我有些记不住。” “不必记,我亲自去与陛下说。” “好。”徐景昌点头。 成渊指了指两个蘑菇头东洋人,对徐景昌道:“送你个小妾,不用谢,不许拒绝。” 徐妙锦道:“你不要教坏景昌,否则他回去今晚进不了家门。” 成渊笑了笑,徐景昌的正房和两个小妾都是厉害人物,不把徐景昌吸干都是好的。 “这,怎么办?难不成两个娘们儿都要栽到我手里?”成渊对徐景昌,故作叹息道:“啧,那只能我自己享用喽。” 徐妙锦道:“你也不可以,你可是驸马,怎能如此。” 徐景昌道:“小姑姑,我和镇国公都在说笑呢,有吃的没有,我饿了。” 原来几人说话间,天已经不早了。 正在这时,刘管事带了几个家丁进了书斋,看着成渊道:“国公爷,殿下让你带徐小姐他们回府用饭。” 成渊看了眼徐妙锦和徐景昌,做了个回家吃饭的手势,示意他们一起。 两个东洋蘑菇头立刻跟着成渊。 她们本就是被俘虏的,只要能活着享荣华富贵,谁就是她们要跟定的。 对成渊,她们还是很满意的,不仅长的俊俏,还有种男子气概,个子比家乡的男子高许多。 “石开,你不是没女人吗,你挑一个。”成渊说完,又指着徐景昌,“这可是湘王爷的心意,你收下。” 但看样子,她们又要被送人了,还是两个不怎样的男人。 几人回到镇国公府,家中已经做好了饭菜,安成先是问候了徐妙锦和徐景昌两个人,看见成渊,便笑了起来。 今日发生在城中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了。 “听说,驸马今日,可出大风头了呢……” 话是这样说,不过安成和身后的丫环脸上的笑容有些狭促,显然大家都知道了,还觉得有些趣味。 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府里人都知道了。 “你好歹也把人家女子安置好,如麻袋般丢到马背上,可不行哦。”徐妙锦拿碗盛汤时,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一旁的安成轻声和徐妙锦道:“他不懂怜香惜玉。” “也不是,想那样做,便去做了。” 其实都是大家熟了,这个时候就当成饭桌笑料。 成渊没好气的看着她们几个笑自己的时候,徐景昌又过来笑他。 “好啦,快吃饭吧,他这样子,我都习惯了,此事到此为止。” 安成抬头道。 虽然成渊骑着马带东洋女子过街串巷的,但是对于成渊如此,她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等大家都开始吃饭,安成才不经意的问起来:“两个东洋女子呢,驸马喜欢这种女子吗。” 成渊想了想:“不喜欢,已经送给景昌和石开了,湘王爷送给我的,可惜我不喜欢这样的。” “驸马,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白银。”成渊耸了耸肩。 徐妙锦笑道:“景昌回家,今晚可别安宁喽。” 正文 269.想做,便去做了。 文章正在审核中,请稍后重试。 正文 270.棘手 , 大家笑了笑,接下来从头到尾就是安成和徐妙锦说说话,说着琐碎事,成渊送徐妙锦出府时,已经天黑了。 “再开分书斋吗?”出了府门,回书斋的路上,徐妙锦轻声问道。成渊点了点头:“对, 不过还没选好地址。” “嗯?” “呵,选定位置很重要,可以倾向于书院附近,不识字的农夫怎么会去看话本,没那个耐心的。” “你考虑的倒是很周全。”徐妙锦笑着点头,“那便你定好,告诉我。” “放心,但是你先处理好定国公逼婚的事情,否则怕你没心思替我打理书斋。” “也有我的份,拿一半钱财,总要做事的。”徐妙锦随笑起来,“快回去吧。” 他一路回到府里,徐景昌已经准备好进宫。 皇城到了戒严时间,穿甲胄的京军轮流值守,看起来又是重复每一天,值守的值守,休息的休息,秦淮河畔依旧夜夜笙歌,府城小摊贩依旧为了生活而忙碌。 平淡无奇中,又到处都是临近除夕的气氛,新年的喜悦与轻松也只是王公贵族能感受到的东西。 咸宁的婚事,将在年后春月,从朱棣今年七月首次宣布时,朝中对此事议论纷纷,不合礼法,不合规矩, 损了皇室颜面, 镇国公威武,大明第一桩两公主嫁一人的奇闻,在各阶层间酝酿。 乾清宫内殿,清香袅袅,朱柏点了点头:“皇兄,抛开皇室脸面,我倒是更希望咸宁这孩子能够因此而得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做叔叔的也高兴。” 朱棣扶着桌子的手抽空,重新坐在朱柏对面,道:“俺也怕笼不住成渊的心思,但现在看来,他也是忠心之人,只是今后难免有人拿他做手脚。” 朱高煦对朱棣食言的不满,朱高炽肥胖身体前程堪忧,朝廷臣子则是借势两边倒。 “皇兄既然认为有人会拿成渊做手脚的,为何又不出手阻止?”朱柏有些不懂。 朱棣没有说话,他没有证据,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再者便是, 这些人做的事罪不至死, 最重要的是总要做好臣子的权衡利弊,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若是他们没有障碍,太过于清闲无事的话,那就会来找皇帝的事情,和皇帝来斗。 朱棣深懂其中道理。 朱柏眼里,原本不可能二女嫁一夫之事,朱棣这种性格也绝不能同意的事情,如今也发生了。但是为何不直接肃清朝堂小人,毕竟你是要重用培养成渊的。 值守内侍进来通传:“陛下,镇国公成渊带定国公之子,徐景昌在殿外等候传唤。” “让他两进来。”朱棣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昂首挺胸站定,看着殿门。 戴着乌纱官的成渊在前,年轻的徐景昌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跨过大殿的高门槛,躬身道:“两天陛下。” “今天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都坐下。”朱棣指了指侧面的朱柏。 成渊看见朱柏,两人眼神简单的交换笑意,随后坐下。 “巢湖俞家,朕倒是同意。但是山东那边,朱槫是个不成气候的,那些小湖岛该谁去合适?太湖之地也要训练抗倭卫?” 成渊道:“巢湖俞家,大明水师就是起自俞家,当初追随太祖皇帝,战巢湖之地,随军渡江,败陈友谅,定策打集庆,根深蒂固,经验丰富。 俞家后人没有辱没先祖,一门父子四人,公候世袭,何不培养起来,为浙东和山东出一份力。” 大明朝廷如今除了鞑靼部和兴起的瓦剌,最重要的便是沿海倭寇,洪武时期,官员认为蛮夷之地,不必大费兵士出兵,借故元海灾全军覆没为例,多次阻挠。 倭寇如今和汉家水匪结盟,多次侵略沿海百姓,气焰嚣张。 “镇国公,你不是外人,巢湖倒也好说,可太湖水匪出没,只怕先要剿灭才可用太湖训练抗倭卫。”徐景昌说道。 徐增寿管左都督府,徐景昌跟着自己父亲,耳濡目染,对太湖有水匪出没一事也是了解。 “山东地界,环梁山成水泽,称梁山泊,此处也有山匪,只要将其收为己用来充做抗倭卫,那里有处寨子,名叫梁山寨,当初祛蝗时听过。” 朱柏急忙补充,想着此事该与朱棣说上一说。 以往倭寇侵扰,朝廷都是直接派兵去出剿,这还是首次建立抗倭卫,尤其在几处湖泊上,朱柏和徐景昌对此事特别的在意。 倭寇在水上面厉害,能够与之抗衡的便是俞家,俞家可是大明水师中的主力。 俞家因为巢湖水师,很特殊,俞家的门人,学生,徒弟,子孙,女子,下属都是集中在巢湖水师,可以说独立成势。 如钢板一块,刀插不入,甚至独自成一体,老牌勋贵,除了天子下令,没人镇得住。 朱棣不喜欢这种独成一体,况且俞家对他靖难称帝心里颇有议论,情绪上会有抵触。 但抬眼望去,似乎除了俞家,再无可以与倭寇抗衡之军。 上次成渊提醒可建抗倭卫,这件事朱棣便很重视,自丘福带军回来后又反思用兵战略,才觉得,抗倭卫必须建军不可。 紧接着,徐景昌和朱柏又提出太湖和山东梁山地界的水域有水匪,当下头疼不已。 “可以调俞家去。” 朱柏道:“你糊涂啊!” 成渊不明白,自己为何糊涂。 朱棣道:“你还记得靖难白河沟之战里,死的有谁?” “死的有……”成渊想到那个人物突然哑口结舌,他们新晋的靖难功臣和俞家可是有着过节的。 如今俞家归顺永乐,但对靖难功臣可没有好印象。 俞廷玉在元末结巢湖,拉起一支水军,后来带着俞通海,俞通渊,俞同源等三兄弟归顺朱元璋。 不久,俞廷玉战死,但在大明开国之战中俞家三兄弟屡立战功,其中俞通海最为突出,在鄱阳湖大战中,救过朱元璋的命。 至正二十七年不幸战死,朱元璋悲痛之余追封虢国公,葬在戚家坡,后世的雨花台西北侧。 而俞通渊一直活着,在靖难之战的白河沟战役中,身为建文朝臣子,而阵亡。 当时各位其主,俞家子弟现在归顺朝廷,倒也不憎恨朱棣,但是却憎恨靖难功臣,难免心存芥蒂。 朱棣道:“俞家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俞家水军团结一致,这支水军用好了,将是抗倭最得力的,若是用不好的话,便只能适得其反。 朕因此也将希望寄托于成渊你说的抗倭卫上。” 让俞家听从成渊的水军训练,无异于难如登天,所以便另开一条路,训练抗倭卫。 但如今,成渊还想用巢湖之地,恐怕俞家绝不会同意。 朱棣曾经想过将自己与徐皇后收养北平大将的女儿,康宁公主下嫁,但是俞家竟然拒绝了。 随后徐家也试图联姻,均被拒绝。 抗倭卫三地中,两地有水匪,巢湖有俞家,实在是很棘手的事情。 正文 271.困难 , 成渊身色一正,看向朱棣:“既然巢湖之地难得,剩下的两地无论如何也要成为朝廷的练兵之地。” 朱棣道:“巢湖朕也要将它腾出一席之地来,至于如何做,成渊,这些事情便交给你了,朕只要结果, 到时候巢湖,太湖,梁山泊,也必须有抗倭卫出现,朕会如期检查。” “皇兄,这……”朱柏欲言又止。 朱棣不理朱柏,径直对成渊道: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太湖, 梁山泊等湖, 以及巢湖,都要有抗倭卫。朕不会再下第二遍旨意。” 交给我?和俞家用同一块地盘,这么棘手的事情,你永乐大帝都头疼的事情,我能做到吗?真是头大。 先要清除太湖,梁山各地水匪,还要让巢湖的俞家水师给自己让一席之地练兵…… 建抗倭卫的事情已经商定,这件事不能再更改,硬着头皮走下去。 但是自己只是新晋勋贵,还是靖难时白河沟跟朱能,丘福他们抵抗建文军的人,俞家死的那位怎么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让朱棣解决,倒是轻而易举,但是这样自己岂不是显得很无能,朱老板给他任务,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皇命谁敢不从,朱柏和徐景昌同情的看了眼成渊, 表示他们也无能为力。 史上,俞通海因第二次箭伤住金陵治疗,治愈后,因思乡心切,是年秋返家乡探亲,在裕溪口等顺风船时,恰遇青年盐商周大三。 两人相处数日,虽是萍水相逢,感情却十分投缘,俞通海便将独生女许配给他,周大三也愿入赘为婿。 回家乡巢县后,俞通海又将此情告知夫人与女儿,母女俩皆十分满意。 1378年,明朝廷建立大业后,俞通海在驻守桃花坞时箭伤复发。 在赶回金陵时,朱元璋亲自前往看望,在弥留之际,俞通海向朱元璋吐露心愿, 说他仅有一女, 已招年轻盐商周大三入赘为婿。 朱元璋当即将俞通海之女收为了义女, 并封为“金花公主”,盐商周大三则被赐姓为“俞”,成为当朝驸马,被封为定国侯。 时隔许久,盐商出身的周大三一房相比于俞家其他两房,早就是没了势力和劲头儿。 除夕夜里,气温很低,昨天下了场雪,应天府今晚出了月亮,寒凉而清爽的风给永乐二年带来活力。 这两三天来,成渊早出晚归,倒不是置办年货,是到处打听关于俞家巢湖的事情,还再到处寻找冰块做片。 咸宁虽然不能随意见成渊,但是她倒可以见安成。 除夕夜下午,府里灯笼和新符刚换好,成渊便出府和朱高炽以及朱柏他们喝酒。 咸宁便过来了,这天晚上,两人把成正清放在床边的木摇篮中,才与安成说着最近宫里的事情。 “啧,父皇可真是老狐狸,他想要收服俞家那水军的心思,如今倒是直接丢给成渊。 对了姐姐,你家那个成渊啊,这次还真是碰到难题了,金花公主那一脉与朝中如今的大族来往很少,他就算是打听个花出来,也不成。” “什么叫我的成渊……” “那就我的成渊,好了吧,他最近想要找办法见见金花公主,也不来让你帮帮忙,虽然你和金花公主也不熟,但是他就是直接去王公贵族家里问,问谁和金花公主认识。 锲而不舍,每次去还要给人家贺个新年,小孩子也要发几个铜板,这几天宫里那些侍卫都在传。 成渊真笨,他不是可以找到那个周大三他们吗,或者让父皇直接一道旨意不就好了,父皇旨意,谁敢违背。” “阳奉阴违有何用?况且他若是做不到这个事情,以后他这个镇国公也会被看不起的。” “嘁,反正……他好笨的人,以前听他耍嘴皮子时,可看不出来他还有如此一面。” 两人穿着雪白绸小衣躺在床上。 “他不是笨,是有自己的想法,那俞家的金花公主一房,迟早都会被他所折服的,你老是只看开头,不看结果。” “哼,他如果不是成渊,姐姐你也会嫌弃他笨的,而且他……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我猜他就是找不到如何与金花公主攀上关系,不信与我赌。” “他会有办法解决的。” “好吧,姐,那我猜他不行。”咸宁想了想,笑了笑。 ……………… 皇帝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朱棣并不能一道旨意就让俞家把巢湖让出一半给其他的外来人训练,几十年的变迁之中,巢湖之地已经默认是俞家训练的地方。 所以朱棣也没直接下令让俞家腾出地方,而是交给成渊。 在文武大臣纠结今年的朝会如何的时候,内阁大学士之一的金幼孜正在与吉水学士解缙在文渊阁看关于建抗倭卫的奏疏。 头戴黑色乌纱,面庞清瘦,握笔却很有力,着眼于全局来看,金幼孜十分赞同建立抗倭卫。 金幼孜道:“我不是很喜欢镇国公成渊这个人,单从他敢图我大明朝两位公主来看,此人就不是守规矩之人。 但是,单单从他写的抗倭卫,以及训练抗倭之兵来说,他能着眼于大明全局,实在是朝廷之活水。” 于是在解缙的引导下,金幼孜便很快于抗倭卫的奏疏中,提了赞同意见。 金幼孜出宫时,正巧遇到其他几位学士邀请,一起吃酒,其中有人便提起成渊。 “哈哈,那成渊这次可以在金华公主那里吃个闭门羹。”胡俨喝了一口酒笑起来,去了巢湖,也难有结果,俞家可是洪武朝的勋贵,这几十年里水师真的是铁板一块。 “杀杀他的风头也好,免得他真当自己是我朝第一公。”黄淮摇摇头,他们心里明白,这次自然有成渊吃苦头的时候。 “其实金花公主那一房,船队和水师倒是不如其他几房的俞家后人,就算是说动了,却也不顶用。” 胡广:“怎么?金花公主,俞家这一脉早都不行了,那镇国公是怎么想的去找俞家大房一脉。” “不知,那成渊这次确是有些痴痴傻傻的书呆子,完全没有当初为靖难指挥的灵敏,竟然选择以金花公主那家做开头,这个开头注定要让人看热闹。” “呵,那傻子。”黄淮一笑,嗤之以鼻的道:“且看着吧,我朝第一国公到时候如此吃亏。” 正文 272.转"性"的朱棣 , “那个粗鄙武夫。”黄淮摇摇头。 金幼孜皱皱眉,成渊怎么会是武夫这么简单,若只是靖难新贵,哪里会成了永乐第一公,岂不是朱棣有眼无珠。 几个大学士就此聊了几句,喝了几杯小酒离去。 外面炮仗声响很大,成员已经快速的吃了碗饭, 接下来便是慢慢的喝茶吃点心,看着解缙道:“这几日,实在是忙碌。” “不急,不急。”解缙笑道:“国公慢些吃,” 你不急我急,吃饭被人一直盯着能吃下去才怪, 大过年的不在解府给你儿子发压岁钱, 坐在我国公府里, 我还能好好吃饭。 “吃点儿?”成渊拿起盘子里自己做的杏仁酥,客气客气,意思意思,对着解大学士客套:“大学士,尝尝?” 无论在现代还是这个世界,吃了没有啊,一起吃点儿?都是特别常见的问候语,一般大家都会摇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因此,成渊对来国公府做客的都会问一句,吃了吗,要不吃了饭再走,表示对对方的问候和友善。 久而久之,就是类似你好这种。 这句话的标准问候就是:不了,谢谢,我吃过了。 解缙早就听说国公府的点心味道十分好,红薯干和爆米花也不错,连忙接过点心, 用手接着啃了口,再喝一大口茶,慢慢的品着。 成渊等着解缙这么和自己说。 然后解缙会起身要走,他象征的挽留几句,但对方久久不回应。 抬头时,只见解缙望着盘子里的两块杏仁酥,问道:“这可是大家传的那种国公府的杏仁酥。” 成渊点点头。 下一刻,解缙转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拿走两块糕点。 成渊看到自己的点心被解缙给消灭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让他一时间有些懵。 解缙,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所以成渊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道:“哈哈,那我让人给你倒杯茶来。” 见自己仅剩的一块糕点,被解缙下了肚,成渊有些悲伤……我就是客气客气。 解缙早就听说国公府的点心味道十分好,红薯干和爆米花也不错,连忙接过点心,用手接着啃了口, 再喝一大口茶, 慢慢的品着。 到底都是解缙过来和他说事,成渊倒也不会真的吝啬一块点心, 连两块点心都舍不得请人家吃。 在解缙不按套路来后,成渊又叫来刘管事,询问厨房还有没有这种点心之类,有的话都拿来,给解缙带一包回去吃。 刘管事只说是安成公主做的,这会儿早就没了,倒是有其他的点心是为明日祭祀用的。 解缙坐在桌边,将自己的袖子撸了下,很随意的坐下来,开始品尝最后一块,然后道: “国公爷?明日你们要陪陛下去南郊祭天,再去祖陵祭拜。”解缙道。 是了,身为驸马,还有一件事,就是过年过节时,去凤阳,帝陵这些地方祭拜。 按理,十王府那些公主的驸马绝对够了,但是去年成渊没去,今年沐昕也要回来,所以几个驸马一起去。 这时,东宫的内侍进府道:“国公爷啊,小祖宗说要吃你做的诞生糕,你可是准备了?” 解缙见是宫里来的,也站起来主动打招呼,询问诞生糕是什么。 诞生糕就是古代版蛋糕,成渊在成正清满月时,做过一次,正好朱瞻基就在这里,吃过后整日缠着成渊要吃。 “早就做好了,在冰窖。” ………… 朱棣是不过除夕的,他的精力都放在堆积如山的奏疏上,给人的印象是夺了侄子的江山,这个污点,特别的难以抹去。 “陛下,礼部侍郎吕震,携通政使赵彝献阵图。” 吕震今晚除夕献礼,这目的已经很明白,就是想献媚取宠的,他的记性特别的好,朱棣几个月前随口说的一句话吕震都记得。 今晚他更是势在必得。 谁知,就在吕震信心满满时。 朱棣放下奏疏,拿起笔直接在阵图背面写了一句话。 吕震和通政使赵彝伸长脖子看着朱棣在那里题字,当是朱棣喜欢,这下明年的升官发财要顺的很了。 赵彝也看向吕震,他觉得信吕震没有错。 朱棣之前是燕王,骁勇善战,景北元残余闻风丧胆,朝臣皆知,洪武帝四子,燕王棣喜兵法谋略,好武。 待朱棣放下笔,淡淡的看向礼部侍郎吕震与通政使赵彝。 刘义拿起阵图读道: “自古帝王用兵,皆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朕带兵住军营数年,每当看到见到死在刀箭下的战场之人,没有不通心的。” 如今永乐二年,天下无事,更该休养生息,让百姓过几天安稳日子,修修大典,兴兴教化。 你们将阵图献给朕,这意思就是说朕是个好武的皇帝,在朕看来,这是在讽刺朕,拿回去!” 吕震惊讶,这怎么回事,他可是把天子的喜好记得清楚,难不成是哪里做错了? 通政使赵彝无奈,吕震不是陛下跟前的宠臣吗,今儿怎么不灵验了,大过年的把自己送进宫挨骂。 今天马屁拍的不好,赵彝心中闷闷的想,不是说礼部侍郎吕震很灵验,今日也不过如此而已。 通政使赵彝心里吐槽的时候,礼部侍郎吕震也百思不得其解,陛下这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皇帝的心思可猜不透。 只听朱棣又道:“去年八月,除了北平府之外,各地都举行了乡试,今年礼部可要多用心思。 吕震,你有找阵图的心思,不如回去和礼部尚书杨贤之商议商议,为今年的会试出出力! 礼部主事李至刚送来的奏疏就特别的好,朕登基才两年,会试该多取些人才,好好的忙碌这些才是正事!” 朱棣如今的精力主要放在“文治”上面,他深知治国必须以文来行事。 自然不希望在朝臣和百姓心里留下好武皇帝的印象,今年他打算好好的做做文治。 吕震胆战心惊,正要离去时,朱棣又道:“吕震,朝会后,朕要去国子监亲自看看那些学子,准备下。” 说到视察国子监,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曾经做过一回。 朱棣心中想要效仿,他想要做的比朱元璋还要隆重。 吕震虽然喜欢讨好朱棣,但也是有本事的,立刻奏道:“回禀陛下,若是陛下视察国子监,按规矩……必须先祭奠先师孔圣人。” 朱棣无奈道:“孔圣人立下治天下之大经,既然如此,你回去便让礼部安排,朕朝会后,祭国子先师。” 吕震连忙点头,回去安排过几日天子视学之事。 “陛下,小皇孙让您过去。”郑和进来道。 “噢?”朱棣来了兴趣。 正文 273.大明厨师 , 朱棣跟着郑和向东宫而去,只见宫道两侧喜气洋洋,红灯高挂,皇城外的天空都是徐徐而升的烟花,在空中直接炸开。 对于想要摆脱别人对自己武治印象的朱棣,将希望都寄托在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身上,这是他唯一能够坚定自己立朱高炽的理由。 何止他如此, 北平府的武将也都是不看好朱高炽,令朱棣欣慰的是,成渊似乎并没有什么嫌弃朱高炽,反而很看好朱高炽。 “瞻基找俺做甚。”朱棣笑起来。 郑和道:“小皇孙请您过去,说是有美味让陛下分享。” “哈哈,他倒记得他皇爷爷。” 朱棣头戴黑色翼善冠,穿着朱红色的龙袍,双手叉腰笑道:“今儿都是除夕了,瞧俺这忙的,也没给这孩子准备些点心,瞻基喜欢吃点心,你去让膳房准备些。” 谁知郑和摇头,说朱瞻基已经派人请自家姑父做去了。 朱棣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小姑父不是还没从云南赶过来吗,袁容和李让今晚也不在……噢,朕知道是谁了。” 郑和笑道:“小皇孙说的正是镇国公呢。” “俺也觉得是,能让瞻基叫姑父的除了成渊有这本事,袁容他们可是做不成的。”朱棣满脸笑容,大手一挥:“去把皇后也请来。” 应天府炮仗震天,成渊在厨房忙碌的,将冠帽也丢到地上,忙着和厨娘厨子一起准备。 前院来取糕点的内侍疑惑,镇国公不是说诞糕做好了,在冰窖,怎么到现在还没送出来。 刘管事当然知道其中原由,笑着带人去接待内侍:“等,不到时辰, 诞糕不好吃。” 厨房, 很忙。 其实成渊还没开始做,方才撒谎告诉内侍诞糕在冰窖…… “李婶儿,让你把公鸡蛋,蛋清蛋黄分离,然后打蛋清。” “石开,你取的母牛奶呢。” 石开擦了擦脸,他为了挤牛奶被母牛还踢了下。 几个丫环切果子,橘子和岭南送来的水果清洗切各种形状。 刘管事放下蜂蜜道:“油和面粉备好了。” 成渊则是在面粉里加入没有鸡蛋清的蛋黄液,蜂蜜,牛奶,搅在一起成了混合物。 蛋清换了几个打,还用了成渊上次特制的打鸡蛋的器具,终于将蛋清打成了白色不可描述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假如上次发酵面时留着的面团。 这种发酵过的面团里面就含有发酵类的东西,北方有的地方叫酵面团。 每次蒸馒头留一团发过的面,晒干后第二次和面加进去。 馒头的出现,实际上离不开发酵技术,中国古代发酵技术, 在唐以前大致可分为下列两种: 酒酵发面法,制作发酵面食品,需要酵母菌,酒酵大约是最早作为酵母之用。 第二种是酸浆发面,《齐民要术.饼法》引《食经》曰:作饼酵法,酸浆一斗,煎取七升,用粳米一升着浆,迟下火,如作粥。将这种酸浆倒入面中,即可发面。 汉代就已经有发酵面点问世,而且,极其常见。 隋唐之时,馒头被叫做“饼”。 那时候的中原,南方人的喜好是大米,北方人喜欢面食。 北方在偏爱面食的基础之上,加之粟、豆等五谷杂粮。但是,这并不代表南方人不吃不制作面食。 尤其是朱棣,隔几天就要吃馒头。 成渊加了这个时代常用发酵物。 准备妥当后,便让人将铁匠做的船形的竹木盘端过来,在底部轻轻刷了层油,防止不粘模具。 “老师,你这馒头为何不一样。”宋敬和匡愚两人就要动手去戳。 被成渊啪的打了下:“你们两个去把水果切成丁,一会儿要用。” 两人点点头立刻去了。 至于奶油,简单制作,分离的蛋清和牛奶,糖霜不停地搅拌,直到能用筷子挑起为止。 打蛋清是个体力活,换了几个厨子在那里打。 匡愚和宋敬忙活完道:“师父,今日为何要做到,给皇孙吃。” 对啊,你不喝水吃饭……成渊摇摇头道:“肤浅,我可是在给你们上课教知识。” 匡愚:“……” 宋敬:“……” “民以食为天!” “民以食为天,懂了食,才能懂百姓,是这个意思吗,师父。”宋敬在后面思考。 看着宫里来的内侍在等,安成将咸宁和另一拨侍卫送走,道:“驸马不是说去取诞糕吗。” “是呢,殿下,奴婢也在等,驸马爷说还要等些时辰。”那内侍说道。 安成示意府里人给内侍上了茶,自己去了厨房,还没走进去,便听见成渊高声道:“为师可不是在做饭,是给你们上课,把蒸好的蛋糕取出来,把水果摆上去。” 匡愚立刻两手裹了抹布,将蒸好的糕取了出来。 安成在门外远远看着,无奈又想笑的摇摇头,这家伙啊,又在里面蒙这些学生……明明就是做饭。 成渊手里举着柠檬:“柠果,又叫益母果,岭南过来的贡果,因为它的味极酸,肝虚孕妇最喜食,故称益母果或益母子。” 这个是成渊在本草纲目里看到李时珍记载过。 “师父竟然将学问融入到药中。实在是妙哉妙哉!”匡愚称赞。 宋敬和厨房里的厨子,纷纷心中一凛,国公爷又上了生动一课! 面对大家夸赞,成渊淡定的很。 自己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些称赞只是毛毛雨…… 安成公主走了几步,将厨房门口的帽子捡起来,玉指拿着手帕擦了擦帽子的灰尘,进了厨房。 看到她的人要行礼,被她摇头无声的制止。 屋内的热气缭绕,一股特有的香甜之味扑鼻而来,还有益母果淡淡的清香之气。 成渊将大致船型蛋糕开始慢慢的修整,将果子一点点堆上去,奶油做白色浪花点缀。 蓝色绸布铺竹盘做底,有些海浪滚滚的意味儿。 似乎还差些什么。 他将旁边的刻好的大明水师小人儿放在糕船四周。 站在后面的安成眼前一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做法。 第二个蒸笼里的蛋糕也取了出来。 成渊命石开将蒸笼蒸的大蛋糕切成几块道:“大家都吃吧,不过给我留四块出来。” “给殿下送过去两块,其他的两块儿装在食盒里,我待会儿带进宫。”成渊说完看向众人道:“大家尝尝,明日好好的迎接永乐二年。” 众人不好意思吃,看起来如此松软珍贵,谁舍得吃啊。 “你们快吃啊,不吃过几日口感便不好了。” 成渊抽出匕首,在糕点上切了两个心形糕点,剩下两块随意切了。 接着分别在两块心形蛋糕上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另一块蒸好的糕点,则是写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见大家都不吃,而是看着自己身后方向,成渊也转过头去,讶然道:“殿下,你何时来的?” “本宫刚过来。”说完便将帽子重新帮成渊戴好,道:“先把给瞻基的诞糕送到前厅吧,宫里的人等着呢。” 成渊拿过一个木勺,将松软的糕挖下一块递到她面前:“试试。” “这……大家都瞧着呢。”安成觉得有些怪难为情的,平日里要管着府里上下,都是拿捏很好的架子,这会儿倒不好意思张口。 若是两人在卧房,她反而会自然的去品尝,此刻她有些放不开。 “殿下当他们是瞎子好了。” 众人一听,纷纷各自背过身去分糕了。 终于,她张开樱桃小嘴,将木勺的软糕含进嘴里。 甜而不腻,松软的感觉又一次冲击她的味蕾,虽然是第二次吃,但是还是觉得很好吃。 “味道很好。”安成如实称赞,饱满的红唇边沾着不少白色的奶油,嘴角也有一些。 似乎察觉到嘴角有东西残留,安成下意识的用手帕去擦,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上下唇。 只见成渊,还在盯着她的嘴看,而后喉咙动了动,慢悠悠的把那勺子塞进自己嘴里。 安成奇怪的看着成渊,道:“你不进宫吗?” 成渊从容一笑:“去,不过殿下和我一起去吧,进宫去,顺便将切的这诞糕带给咸宁殿下,然后,我们就——回家睡觉。” 众人忙着分食诞糕,个个眼里都是赞赏,他们也吃到诞糕了……感觉松软松软的,还甜甜的,香香的。 正文 274.甚得朕心 , 成渊送到前厅,宫里来的内侍立刻马不停蹄的让人将船糕运去东宫……竟是如风一般离开。 “我也要进宫的……”成渊望着飞快离去的身影,喃喃自语,想搭个顺风车都不成吗。 宫里并没有放烟花爆竹,怕点燃宫殿房屋,但是也很热闹。 朱棣高兴的看着膝下的孙儿,整个人乐的合不拢嘴, 面容里也是添了几分光彩,看上去整个人和善许多。 他的目光在朱瞻基身上,来回的看着,心里像是看到的大明的希望一样开心。 小皇孙朱瞻基,听说最近又背了几篇文章,还懂事很多, 今日有了好吃的东西,还知道让人请自己来,这是个孝顺的孩子。 徐皇后则是拉着太子妃张氏的手不禁感慨道:“又过了一年, 好啊,平平安安的,是好事,可惜……高煦他远在大明北地。” 朱高炽笑道:“母后,莫伤心。” “没有,就是你们兄弟中,唯独他和常宁不在身边,对了,最近你可有跟着成渊修身。” “没有,最近先生比较忙。”朱高炽说完看了眼朱棣。 徐皇后自然明白意思,看了眼朱棣说道:“你父皇非要出难题给他。” “这怎么是难题,是俺要解决的大问题啊,你们……啊,哎……别乱说,俺对成渊可是寄予厚望的。 将来俺要是走了,他就是俺给你们留下的宝贝,俺和你母后都会慢慢的变老。 我们啊, 没什么念想, 就指望你们兄弟几个和和睦睦,还有几个姐姐妹妹都要和睦,你们都是你母后生的,不可忘了手足之情。” 朱棣说完,将朱瞻基直接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听郑和说,是你让皇爷爷过来的,长本事了?” 朱瞻基道:“是,吃诞糕。” 朱胖胖坐在一边喝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儿子,心里也是感慨。 张氏也是坐在一边,见朱瞻基在那里没有规矩,连忙开口说道:“瞻基啊瞻基,你真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一定要跟皇爷爷行礼仪的。” 朱瞻基听懂了,正要从朱棣腿上下来去行礼,朱棣朝他摆了摆手:“不要有如此多的虚无规矩,太生分。” 内侍此时小心抬着大盒子进来,朱瞻基立刻提起了兴趣,他知道是姑父给他送的好吃的。 旁边的内侍笑着将盒子打开, 立刻有内侍过来试吃一口。 朱瞻基就很不满,自己要的诞糕被别人先吃了,平日里他们先吃自己饭菜就算了,连诞糕也要先吃,岂有此理。 而今那内侍已经试吃结束,对着郑和点点头,宫女送来一把木刀。 朱瞻基喜滋滋站起来,一脸期待的说道:“皇爷爷,吃。” 船形蛋糕便在眼前,有栩栩如生的大明小木人将士,还有海浪,船形糕分为两层,犹如大明水师战船一般。 蓬松的糕上是水果,按照各种形状排列,看上去很是精致,朱棣不由得多看几眼,随后一把抓住朱瞻基正在糕点乱切的手。 “河清海晏,永乐盛世!” 这是,百官常对朱棣说的话。 很普通,很常听的字,但却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朱棣的心。 这是朱棣自己的心愿! 朱棣咧开嘴笑了起来:“还是成渊最懂朕的心思,那么多驸马里,他最懂啊。” 徐皇后也笑着过来,觉得这个成渊真会逗人开心。 不仅自己威武的夫君,两个女儿的倾心,现在连宫里这个混世小魔王朱瞻基也对他是句句不离。 朱高炽也笑了起来,总算……今日看到自家皇帝老子一直笑,嗯……终于像个普通人家做爷爷的样子了。 徐皇后默默念着这句话,这句话很多人说过了,但是却也说出了大家的心思,尤其是自己夫君的心思。 值得高兴。 太子妃张氏道:“瞻基啊,这就是你和我们说的,姑父家里最好吃的一种软糕点吗,需要就着茶水吗。” 朱瞻基摇摇头,背着手道:“你们听我的指挥。” “好……好,大家都听瞻基的。”朱棣见自己小孙子如此,顿时心中高兴起来。 朱瞻基盯着诞糕,道:“切块,每人一份,一个盘子,一个木勺。” 郑和与内侍备勺子,盘子,将糕点分来。 朱瞻基道:“不喝茶,吃就是,姑父这样说的。” 太子妃张氏聪明,方才见到朱棣对着河清海晏几个字连着叫好,因此让内将几个字切给朱棣。 “成渊是个有心人啊。”徐皇后端着诞糕道:“有心了。” 朱棣瞬间笑了起来,虎目中尽是得意之色,这是自己选中的人。 朱瞻基张大嘴巴,挖一木勺软糕送进嘴里,眼睛弯成月牙,朱高炽见自己儿子笑起来,他竟然也十分开心。 徐皇后看见大家不动勺子,不停的催促朱棣:“快吃啊。” “好吃吗,瞻基。”朱棣乐了。 成渊就是有办法,一块糕点便能有此奇效。 “嗯,好吃。”朱瞻基头点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朱棣开心了,拿起木勺,将糕点移到自己面前,看着上面写的几个字,开始品尝第一口。 是甜的,朱棣不喜欢吃甜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糕点很松软,入口即化,比平常那些干硬的糕点,好太多。 朱棣一边吃一边想,这手艺堪比御厨,这家伙之前真的是农户人家出生的吗,怎么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好。 原本内心深处总认为两个女儿嫁同一驸马丢了脸面,但是此刻,朱棣竟然觉得庆幸。 “好吃,好吃。”朱高炽连着吃好几口,赞扬不断。 见到自己儿子肥胖,还如此大快朵颐,朱棣脸色不好起来,直言朱高炽要快快修身,不可荒废。 朱高炽点点头,等朱棣转过头,他又开始吃起来。 皇宫里糕点十分多,但是吃到如此松软的还是第一次,可见镇国公府好吃的十分的多。 朱高炽决定有机会就去镇国公府蹭蹭饭。 徐皇后轻轻捏了捏朱瞻基的脸,和蔼道:“难怪瞻基之前不回宫,原来是舍不得回来。” 古人都喜欢吃点心喝茶,还说滋味不错,可若真有如此松软的诞糕,只怕是不会再有人吃点心配茶水。 朱棣用完一块,徐皇后也开始惊讶起来:“陛下可是很少吃甜食,今日竟然胃口大增,可见成渊又做了一件好事情啊,毕竟臣妾劝您多年,却不曾有任何起色。” 朱棣道:“只怪成渊做的糕点太好吃了,给汉王府送一些吧,那几个孩子也尝尝。” “不可,姑父给我的。”朱瞻基抗议。 太子妃张氏立刻过来呵斥:“瞻基你怎么如此不听话呢,下次让姑父再给你做,我们要谦让,不可如此。” 朱棣想了想,道:“那就不送了,改日让那几个孩子去国公府吃。” 朱瞻基觉得,要是二叔家几个臭孩子去了,姑父喜欢他们该如何,便大度的道:“皇爷爷,给他们吃。” 太子妃张氏立刻切了一半,命内侍送过去。 灯光冉冉,在这烛光之下,咸宁凝视着糕点,轻咬薄唇,拭了泪,吸着鼻子哽咽着:“姐,你对我真好。” “试试味道如何。”安成笑道:“你是我妹妹,便是你在胡闹,我也疼你。” 咸宁道:“我哪有胡闹。” 她端起盘子,用勺子舀了小口,放入口中,顿时香甜浓郁,松软的味道在她的舌头上散开。 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很开心,真是太好吃了,咸宁眼角眉梢洋溢着满足笑意。 她几乎可以想象,镇国公府的厨子手有多么的巧,这么精致的心形糕点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 能做出如此糕点的人,肯定是个心灵手巧的,等嫁入国公府,她要向这个厨子请教。 见咸宁用完糕点,安成说自己要去东宫,出了宫门与等候的成渊汇合。 正文 275.姚广孝解势 , 东宫与咸宁宫有一片距离,连接着不同的宫道,成渊见安成出来并没有多说话,便挠挠头跟在她身后。 来到东宫的正门时,姚广孝跟张玉正说笑着走出来,两人走的不急不慢。 此刻双方正好四目交替,姚广孝和张玉对安成公主点了点头:“臣, 见过安成殿下。” “两位国公好。”安成回礼。 姚广孝走到成渊身边:“镇国公明日可有空,叙叙?” “好。” 成渊疑惑张玉跟姚广孝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但看大家兴致很高,加上旁边内侍宫人走来走去,没有多问。 “今晚可有空?”张玉招手道:“一起喝酒啊。” “待会儿就来。”成渊笑道,他今晚要去问问朱老四关于俞家巢湖水军的事情。 走了几步之后, 成渊再次回头看了眼姚广孝和张玉, 低着头又继续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但不知道是太明显还是太想去喝酒,引得走在前面的安成公主停下来,道:“想去便去,不用每日陪着本宫。” “算了,他们都走远了,明日我在赴约好了。” 说完这句话,成渊大步进了东宫的正宫门。 没错,虽然还是想去,但暂时他还搞不明白身边女人的心,到底是不是真的让自己去。 成渊托着下巴,眉头微皱。 他想要出去浪,想要出去嗨。 “成渊,你是不是想跟张老将军和大师去饮酒?” “驸马,你可听到本宫说话。” “没有听到,但我会试着说服我自己下次认真听殿下讲话,但刚才没听到就算了吧。” 刚才那句听到也装没听到。 他眼神变得十分清澈,努力传递着自己的诚恳。 安成胸脯气的一鼓一鼓, 有些不满成渊装聋子充老实,走过去在成渊的耳边吹兰吐芳:“官人是真没听到,还是在跟人家说笑,若真如此,奴家可是要罚你的。” 成渊咽了口吐沫,忽然严肃而周正的道:“卧房之事,不要学出来。” “这还是你教本宫的。”她掩口笑了笑,看了眼成渊,恢复原样道:“不胡闹也可,随本宫进殿吧。” 果然,少……妇一颦一笑都极有风情韵味,还是自己教的好。 醒醒……不能为了女人而忘了兄弟同僚,成渊心里沉醉,却仍然坚持自己不能重色轻友的原则。 坚持不肯向自己的想法弯腰低头脱裤衩。 对,要坚持自己原则,不能向这个女人低头。 “今晚哪里也不去,酒有什么好喝的,回府睡觉多香啊。”成渊看了看身边的人,笑道。 “不是不让你去, 是去年都没有好好的过个年。” 见夫妇两人, 内侍进去通报。 永乐皇帝诞糕正好吃完,眼睛直勾勾盯着成渊,让成渊很不自在。 啪! 朱棣放下盘子,“成渊,你竟是这样的人!” 成渊瞳孔一缩。 等会儿,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犯事吧,成渊迅速思考。 正要询问,安成手扯了扯成渊的衣袖。 “父皇,您……”安成公主下意识的站到成渊前面,小心翼翼询问,同时向徐皇后看去。 “成渊会做这样的糕点,你们两为何不早说啊,还瞒着朕。” 朱棣见到成渊如此紧张,心里竟然觉得十分愉快,他是能震慑住成渊这个家伙的。 他很喜欢看官员发自内心的服从自己,听从自己,害怕自己。 这种力量能让朱棣感受到控制威慑别人的力量。 这是他最爱的乐子。 见成渊如此,朱棣笑了起来,他就是觉得跟成渊认识这么久,没想到这小子还有隐藏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成渊松了口气,但心底不知为何泛起怒气,你朱老四有话不能直接说,非要如此。 徐皇后与张氏纷纷夸奖诞糕十分的不错,随后便带着女眷去了后殿。 内侍拉着朱瞻基离去。 “陛下一道旨意不就成了?那俞家还不乖乖将巢湖让给朝廷。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陛下开口,俞家怎么会拂了面子。” 朱棣摆了摆手,苦笑:“俞家虽说没有抵抗朕,但是他们心里依旧介意朕不是正统。 强行?那水师怎么办,他们跟俞家可是一条心,对于倭寇侵扰,朕必定要雪耻的,岂能让倭寇到朕的家门口来撒野,朕难道都砍了?” 成渊默然。 皇帝也不是随心所欲的,他可以对大明朝做出最终决定,却不能堵住大臣们的嘴巴乱说,更改不了人心。或者威逼利诱他们。 朱棣有这个能力,却不能滥用这个能力,否则将对他的统治不利。 朱棣靖难之事,如今表面上没有人再去说,可实际上大半人心中都对朱棣不正统,坐皇位耿耿于怀。 只不过景清刺杀失败后,没有人再敢做炮灰,他们不傻,一己之力对抗不了朝廷。 况且江南百姓,北方百姓对于朱棣这个皇帝还是很满意的。 也可以说。百姓才不管这天下姓什么,只要他们吃饱饭,穿的暖,平平安安的,太太平平就是好事。 朱棣做事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政权。 成渊必须要去巢湖说服俞家,因为他的大树是朱棣,假若朱棣倒了,他也会跟着倒。 其中利益相关,人都是俗人,都要穿衣吃饭,有妻有子,做不到为了所谓的“正统”而喊着假大空口号,去争无意义的头衔。 朱棣道:“神机营那边人手已经召集的差不多,如今便是抗倭卫,安南之地胡氏操纵陈氏,这几年靖难,没有顾得上,他们反而更加猖狂了,但朕现在要做的两件事,第一件,鞑靼,第二件便是一雪前耻,不让倭寇好过。” “臣遵旨。”成渊道。 临走时,朱高燧来贺年,带了朱棣喜欢的礼物。 朱棣笑道:“高燧,你先去见过你母后。” 朱高燧看了眼成渊和朱高炽,得意洋洋而离去。 自朱高炽被立世子时,朱高煦和朱高燧便开始若有若无针对。 其中朱高煦战功最多,而朱高燧因为儿子中最小,也很受朱棣喜欢。 相比朱高炽,就有些悲催。 临走时,朱高炽又不巧的被凳子绊到,摔了一跤。 成渊连忙去拉,朱棣便厌恶的朝着朱高炽说道:“朕给你一年时间,若还是如此,别怪朕不客气。” “是。”朱高炽连忙赔不是:“儿臣定不让爹操心。” 第二日,大年初一。 街道喜气洋洋,成渊先去报恩寺工地巡查一番,便赶去天界寺寻找姚广孝这个老和尚。 庆寿寺北平和京城都有,算是姚广孝的第二个窝。 天界寺侧庙,姚广孝坐在院中,已经倒好了两杯茶,放着些点心。 两人说起朱高炽的事,姚广孝询问成渊可有法子开几服药帮朱高炽调理下身子。 成渊道:“该调理,今日太子殿下摔倒,实在是……” 姚广孝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望着成渊道:“镇国公不是外人,我便如实说了吧。 太子没有上过战场,他不如汉王朱高煦那样勇武善战,在陛下心里,汉王最像他。国公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在大营时,济南之战,陛下对大家说的那句话吗。” 世子多病,将来立高煦为太子,这句话在成渊脑海闪过,只是点点头。 “自然记得,只是如今小皇孙出生后,倒是缓解了局面,只是汉王与赵王并不罢休。” “我是太子少师,国公你是太子太师,丘福是太子少师,可大家都知道丘福和汉王最好,主张立汉王。” 接过姚广孝的话,成渊道: “但是,燕王世子时太祖皇帝在时立的世子,况且文臣反对汉王,太子做事谨小慎微,没有出错,陛下不愿意让天下人诟病。” “呵呵,国公啊,陛下曾经不用朱能做少师而用丘福,这一点,让汉王和赵王更是得意洋洋。 他们才一直明目张胆的在朝中如此对立啊。有机会就在陛下面前告太子的状,你我只是普通臣子,其中之势你可看的清楚?” 当然看的清楚,今后的发展大致我也懂……成渊道:“还得多谢大师今日解惑,成某这才懂啊。” 姚广孝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也有成渊看不清楚的事,当下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但更多的还是将成渊当做太子一系的人来推心置腹。 树下寂静,寺庙只有钟声传来。 正文 276.朱高燧点火 , 远处几个小和尚又送来新的糕点与茶水,成渊表示自己过几日要去巢湖一趟。 这段时间报恩寺都是成渊在忙着督促,姚广孝表示自己会在这段日子里管理好报恩寺督造。 至于船厂那边,朱棣已经接受成渊的建议,给几个船厂下令,下令合大船厂赶紧制造海船,改进旧船。 “镇国公将船图给陛下了?俞家长房手里有战船图纸, 可以借用,不过就看俞家,给不给我们这些靖难功臣面子了。” “我会尽力而为!”成渊笃定道:“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踏平了,不会放弃,战船图纸定然借来。” 元朝和宋朝的海运,都是十分发达的, 造海船以及战船,对于各大船厂都不陌生,无论是船匠还是造船技术, 大明各大船厂承袭洪武年间的技艺,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 南直隶的龙江船厂,专门制造快船和马船的船厂,黄船场,以及福建,广东等地的大福船与横江船,等小型的海洋战舰。 若是得到俞家长房的图纸,到时候效果会更好。 永乐大帝对于船厂很重视,也决定全力支持,并且神机营的火器配备比例也在增加。 朱棣如此,最多的是在浙东被倭人加在大明头顶上的耻辱,朱棣不是其他的人,这个耻辱他是一定要洗刷的。 所以成渊也不必对朱棣说东瀛之地有多好,因为永乐皇帝很有自觉,对于船厂和抗倭卫都是很高兴的支持,尽最大的能力支持。 昨晚在东宫,君臣二人就关于海洋和海船, 以及沿海倭寇都细细讨论了一番。 而且朱棣认为,北平府是不能够忽视的,漕粮北运,海运要比运河的运输量和速度大多了。 “这么说,陛下同意各船厂造海船了吗。”姚广孝站起身道。 “八九不离十,听陛下的意思,是这样。”成渊也没有什么隐瞒,毕竟那位永乐皇帝很信任姚广孝的。 走到寺庙门口,却见山道上走来一队侍卫,朱高炽带着朱瞻基而来。 “老和尚!”朱瞻基远远望见,便挥了挥手里的糖葫芦。 成渊道:“是小皇孙来了,你们聊吧,我也要回去收拾。” 朱瞻基看见成渊要走,不能一起玩够有些遗憾。但是小孩子都是烦恼丟的很快,转过头又被山上的自由给吸引了注意力。 朱高燧在宫里待了一夜,陪着朱棣下棋说笑话,还未去歇着,都察院御史陈瑛和黄真便来了。 朱高燧道:“爹,要不儿臣回避?” “不用回避。”朱棣对于朱高燧这种自觉, 倒是很欣喜,便示意他留着。 朱高燧这就是在玩欲擒故纵, 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要走。 陈瑛和黄真对于抗倭卫与神机营要耗费银两为由,认为朱棣不该又对船厂跃跃欲试。 “陛下,太祖皇帝励精图治,积累到如今国库充盈,但战争才结束不久,应该将银两用在百姓身上。 另外,运河便可以运粮,而海运只怕不易啊,还望陛下三思。” 陈瑛的眼睛暼了暼朱高燧,对朱棣言辞恳切。 “陛下,陈御史所言,臣也赞同。” 黄真躬身道。 打仗,靖难,靠的是武力,但是治理天下却靠的笔杆子和人心,朱棣有些犹豫。 朱高燧便道:“爹,为何突然想起来造船,难道又是成渊瞎出主意,那大报恩寺便是他主张提的,可如今已经用了不下百万两,那寺基还没建起来,如何又往海运与海船上砸银子。” 陈瑛立刻道:“陛下,海运与海船之事还请您三思啊,毕竟太祖皇帝在世主张海禁的。” 拿朱元璋出来,朱棣一下子就有些犹豫了,毕竟他做的许多事都是以朱元璋为旗。 这些文人政治家,虽然主观上并不会多以百姓为信条,但是他们客观上和表面上都是以这些为幌子,而最根本的东西是利益! 朱高燧见朱棣犹豫,便趁热打铁的道:“爹,儿臣也认为陈御史与黄御史说的极对。” “太子和镇国公与朕说过,海船与海运是长久的好事。”朱棣心里还是不想被御史纠缠的,索性拿了朱高炽和成渊两个人做挡箭牌。 “爹,大哥近来和镇国公,还有荣国公走的很近,爹你说过,不许我们和大臣走的太近。 况且荣国公和镇国公又是朝堂的左右手,儿臣以为,若是任由下去,只怕遭朝臣非议。” 朱棣想到昨晚朱高炽的蠢样,便心里有些火,他不喜欢任何一个国公大臣与他的儿子走的太近,这对于帝王来说不是好事。 “你大哥修身之事,还要多靠镇国公的。”朱棣模棱两可回答。 陈瑛道:“陛下,今日太子殿下带着小皇孙出宫,臣问起,说是去天界寺那边了。” 黄真道:“正是。” 朱高燧道:“大哥他肯定又是去拉拢大师去了,唉。” 殿外刘义匆匆进来:“陛下,礼部主事求见。” “宣。”朱棣道。 礼部主事李至刚将关于祭孔圣人的事情交待完,见朱棣对礼仪没什么挑剔和不满的,又顺便将咸宁公主婚事的礼制禀告朱棣。 朱棣只是淡淡道:“就按照当初安成下嫁的礼制来。” 礼部主事李至刚点头去办。 黄真摇了摇头,看了眼陈瑛欲言又止,朱棣敏锐的看到两个御史的表情和动作。 道:“有什么直说!” 黄真道:“陛下,若是两位公主同嫁国公府,到底是……平妻还是……” “陛下,大明朝倒是没有过平妻之说啊,这《大明律》载,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除非是妾。” 朱高燧编造道:“爹,此事倒是有人常议论,只是儿臣怕您生气,便不敢与您说过。” “高燧,你昨夜陪朕下了一夜棋,去歇着吧。”朱棣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大清早到现在,朕也是困得不行了,都回去吧。” 永乐皇帝用这种举动,表达了他对于陈瑛,黄真,朱高燧过于纠缠婚事事情的不满。 陈瑛和黄真便心里暗自警惕,这件事是陛下有意维护的。 待黄真他们离去。 朱棣看了眼还没走的朱高燧,搔了搔头道:“老三啊,俺跟你母后也就你们几个孩子,咸宁和安成都是你妹妹,有空多走动,别像俺现在,与那些兄弟聚少离多。 你宁国姑姑因为梅殷的事,如今将我这个皇兄恼来恼去,朕总是不忍去见她。” 不等朱高燧回答,朱棣便自己带着内侍出了正殿,留下朱高燧一人在那里思索。 正文 277.兄妹 , 朱高燧并未在宫里歇息,而是回家取文房四宝去了。 赵王妃见到朱高燧回府,走上前柔声道:“王爷,妾身准备了饭菜,可要用些,昨夜见王爷……” “王妃。”朱高燧笑道:“去把王府里最好的文房四宝拿来。” 赵王妃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让王府长史去拿。 在南唐时,“笔、墨、纸、砚”特指宣城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徽州婺源龙尾砚。 自宋以来“笔墨纸砚”则特指宣笔安徽宣城,徽墨,歙砚,洮砚, 端砚。 元代以后湖笔渐兴, 宣笔渐衰。 但名贵的墨宝还是十分值得送人与收藏的, 大明文人喜好这个。 朱高燧拿了文房四宝,便带着几个护卫直奔镇国大街的国公府去了。 镇国公府,书阁。 府里藏书很多,都是成渊和匡愚他们这一两年来收集的,最近又找了些书生帮忙将成氏之学的东西给誊抄出来。 今日大家都去镇国书院忙碌,府里十分安静。 听到走廊有声音,安成笑道:“今日回来的这般早,衣服与马车我已帮你收拾好了。” 安成说到这里,忽然察觉气息有些不对,下意识的转过身,瞧见熟悉的面孔时,不由得也是一怔。 朱高燧正盯着她看,与她目光碰触后,笑道:“妹妹,三哥来看看你。” 安成迟疑道:“兄长,你……” 朱高燧发现安成对他有些抵触,便打开盒子道: “妹妹,三哥呢, 记得你以前喜欢作画, 这是哥哥给你准备的名墨,研磨后带有淡淡的草木香,十分独特,妹妹用它来作画,定是锦上添花。” 安成转过身去,并没有看朱高燧打开的盒子,她越发觉得,朱高燧今日来肯定有不好的事。 “三哥有心了。”她放下手中的毛笔道:“府里事多,已经不作画了。” 朱高燧笑着过去打开一块墨,自顾自走到砚台边研磨起来,道:“不如三哥今日就帮妹妹磨墨? 记得以前,我们兄妹在王府时常常一起读书写字。” 被朱高燧这么一说,安成不由被回忆拉扯,他们兄妹以前是挺好的,但是自靖难后,大家都变了。 “三哥,今日来所为何事。” “妹妹, 妹夫近来想让爹对船厂拨银子造船, 甚至提议海运,他那个成氏之学与翰林院的先生做的学问,听说南辕北辙? 如此下去,只怕不等哥哥提醒,爹都要发火了,让他离大哥远些,别老是掺和,好好的做国公不好吗。” 安成对朱高燧提的这件事,闭口不谈,岔开话题道:“若是三哥今日是来叙兄妹之情,那我愿意盛情款待。 若是问这些,我一介女子哪里管的住镇国公,二哥如今北征,三哥应该多与大哥替父皇分忧,而不是整日只盯着镇国公。” 朱高燧听到这话,不满道:“三哥好言相劝,妹妹你埋没哥哥一片好心。” “三哥。”安成走到桌边,将一块墨拿起来走到朱高燧面前:“三哥这墨妹妹不敢用。 怕用了这墨,我的画和文章也要染上阴谋之气。” “智贞,你如此对兄长说话,大哥和二哥待你好,三哥今日待你的情意你都忘了吗? 没想到三妹如今眼里都能容得下沙子了,可以和智明共享一个驸马,是妹妹太软弱,还是他太过于花言巧语。” 朱高燧说完久久不见她回应,怒火中烧道:“好,很好!” 朱高燧“啪”的将盒子盖上,拂袖离去。 侍剑走过来便整理书籍便担忧的看着门外,道:“殿下,赵王殿下他……” “不必理他,他已经是不是当初那个豪言壮志的三哥了。”安成看了眼侍剑道:“侍剑,三哥说的话不必让驸马知道。” “可是,公主……好吧。”侍剑端了果盘离去。 …………………… 几人堂中落座,成渊道:“宋敬,老曹,你们两这次也随我一起去巢湖。 抗倭卫训练必然要借湖泊,巢湖只是其一,这次不仅是用巢湖,还要帮陛下收回俞家的一些水师。 之后,再调巢湖水师前往太湖和梁山泊剿灭水匪,到时候船厂的战船归位后,朝廷便会投入训练。 不过我们只管前面的,至于后面投诉训练,你们谁想去,我都可以推荐你们去。” “巢湖水师是朝廷的,何时成了俞家的。”曹猛虎咧咧道。 “此话不假,但是巢湖水师虽然都是骁勇善战之师,但也都是桀骜不驯之徒,早就是脱缰野马。 不遵将令,不听指挥,倭寇又都是凶残之辈,从洪武朝起便同张士诚和方国珍的残余势力勾结,游荡在大明附近的海域。” 大家说话间,堂外匆匆进来一人。 正是杨贤之。 “不在家陪老娘,怎么过来了。” “师傅,我听李至刚说,今日御史黄真,陈瑛,还有……对海运和海船之事颇有非议。还说您有妻再娶,按《大明律》要罚的。” 曹猛虎一摆手道:“我在京城吃了国公爷那么多肉和馒头,还喝了那么多的酒。 把这群只会耍笔杆子,搬弄唇舌的臭腐儒给剥了衣服挂城门去,他们懂个屁,国公您说的海运,有什么不妥。 不造船,不抗倭,等着再次发生倭寇杀百姓的惨事吗?陛下那里您要去说说的,要是打谁揍谁,您只管说。 我曹猛虎帮您解决!” 成渊虽然不支持曹猛虎殴打御史这件事,但是听了这番话,不禁心里有些感动,连忙抱拳道: “多谢,不过你还是好好的吃肉喝酒吧,那些御史你不是对手,你别忘了太子帮你除了以前的污名。 不能再犯事,好好的有个清白身做清白事,我会让他们吃了亏还不敢说出来的。” 杨贤之道:“其实,按照律法来说师傅您那事确实无先例,但是陛下已经让我们礼部筹备了,规格和您当初娶师娘是一样的。” 成渊看了眼宋敬,匡愚,还有曹猛虎他们,道:“今天这话,出了这个门就不许再提。 做不成的事说出来打草惊蛇,还落不到好,这些事是我的事,你们就不必掺和,书院才是正事。” ……………… 天底下,一片枯黄茫茫,起伏的小丘,蜿蜒的河流如同草原长出的长长疤痕,羊只零零散散。 枯草和阳光相映,这里水源十分充足,地势也不错,明军大营便驻扎在这里。 达玉儿骑着一匹奔驰的骏马,手中挥动着套马杆,朱能和朱高燧也紧跟其后。 朱高煦射箭和骑术很不错,他的战马是雄健的枣红色马,有力的长腿踩在荒草上,肚皮几乎能贴着草尖。 他骑到一处有绿草的地方,翻身跳了下来,那马立刻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伸出舌头舔着他手背,朱高煦将马缰绳往后一扔,稳稳落在亲随手中。 “哎,今日可有好马?挑些好的留作军马,还有,你们把这些马可给本王喂好了,牧草,饮水还有喂盐……” 朱高煦看到旁边养马的走神,扬起鞭子,喝道:“找抽是不,发什么愣。” 正文 278.鞑靼与北巡 , 因为草原上的鞭子抽人,里面说法很多,轻抽是示爱,重抽就要见血,朱高煦也并不是真的要他命,往他屁股踹了一脚,算是作罢。 朱高煦又翻身上马, 带着侍卫在草原风驰电掣跑了一阵,打算寻几只野味尝尝,刚跑到一片草原高处,忽然咦的一声,猛然止住骏马,手立即按住了腰里的佩刀。 远处, 正有百匹快马向这边奔驰而来,朱高煦第一反应便是鞑靼袭击,他担心鞑靼偷袭, 大白天将士来不及反应会吃亏,可就遭了殃。 但等他下马上去查看时,却发现最前面的是草原装扮,后面的却是朱能的队伍。 朱高煦见此,将佩刀按了回去,却依然保持警惕:“朱将军,你这是?” 朱能挥手道:“他们部落是之前游牧在这一的,只是被鞑靼太师阿鲁台下令屠杀的所剩无几,这里还有几百匹好马,可以为我们所用。” 朱高煦眉头紧锁,颔首道:“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最前面的白发老者情绪激动的颤抖着道:“我叫阿其格,我们是一个小小的部落,桦古纳部落。” 听说是桦古纳部落,朱高煦反而松下警惕,这个部落不久被阿鲁台直接给屠杀了不少,没想到还能见到存活的。 “桦古纳竟然还有遗民。” “是的。”阿其格老泪纵横,一双手紧紧的攥着道:“因为近来明……大明军队袭击, 离我们部落很近, 阿鲁台无端降罪,收缴各部落马匹和粮草牛羊。 我听到风声,担心被殃及,便带着几十号人躲去北边,可是回来后发现阿鲁台屠了族人,老少都不放过,我们的亲人都死在阿鲁台手下。” 朱能道:“王爷,先让他们将马匹送回去。” 朱高煦明白朱能的意思,肯定是有话对自己说,便示意亲兵带着这些人先离去。 两人骑着马在草原上漫步,朱能见前后无人才道:“据我所知,其实是阿鲁台怀疑桦古纳部落为我朝将士指引过路的缘故,他们才吃了大亏,因此十分的愤恨。 这次他们降于我们,就是希望我们能攻打阿鲁台时,为他们报仇。” 朱高煦坐在马背上,眼角望向远处正被将士带走的桦古纳部落,微微有些愧疚,但很快消失。 他这个人是不喜欢同情愧疚任何人的。 随后朱能又道:“他们这次还愿意将活牛羊送给我们,正好可以帮将士补充一些肉食。” 朱高煦这次北上途中, 路过北平府去看了看丘福,若是这次丘福在,可能更有忠实的心腹。 若是能够得到成渊和道衍这两个智慧囊,那更是横推天下,朱高煦随即心里又不爽起来,实在搞不懂大哥有什么好的,那个老和尚待他如此。 鞑靼上次在科尔沁草原设伏,致明军吃了个亏,朱高煦和朱能一直以这个作为教训,行事也很谨慎。 应天,大明的心脏被冬日的阳光包裹着,奉天殿也即将散朝。 文武百官列班整齐,安静的听着朱棣训话。 “朕打算明年沿途走走。” 陛下明年要北巡了,这比历史上要早。 成渊心里微微的掂量掂量。 那这一路北上,今年各地就要沿途修缮行宫,修筑道路,净水泼街,看样子要去北平不可。 到时朝廷的事情,会暂时交给朱高炽。 但历史上,朱棣交给朱高炽的同时,也限定了他的权力,不许封官赐官,不许赏赐任何人。 朱高炽也聪明,便说自己会把处理过得事情都留下个标记,到时候请朱棣回来再逐步论错。 皇帝指令一下,各地就要开始忙碌起来了,朱老四又要折腾洪武皇帝留下的充足国库了。 但是这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散朝后,朱高炽有些不好意思的找到成渊,询问自己何时可修身。 奉天殿前的大广场,看着憨态可掬的朱高炽,成渊笑道:“别急,之前御医给殿下调理的药有些用,但还需要多多的跑步。 跑步乃是修身一大事,也就是手脚都要奔跑起来,从而……还要忌油腻之物,总而言之,听臣安排便是。” 朱高炽连忙恭敬的对着成渊行礼说到:“那就请先生帮我。” 成渊被朱高炽如此认真,倒是给逗的笑了,直说自己受不起,待他回府后让木匠和铁匠做一些修身的器材,等他从巢湖回来后,便开始。 朱高炽连忙点头,“只希望能够好好的修身,也免的招我爹嫌弃。” 说完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很怕朱老四。 “殿下不必担忧,到时候定让殿下以另一副尊容示人,胖者都是很不错的潜力股。” “潜力股是何意?” “就是未来可成材。”成渊说道。 朱高炽听到这话,放心的笑起来对成渊道:“能像二弟那样吗,先生可不要拿我打趣。” 对于朱高炽来说,他这样担忧真不怪自己,在北平府时,好不容易消瘦不少,结果靖难成功又胖子。 等华州地震,他消瘦了,结果没过几日又弹回去了,这样反反复复,就算是成渊对他许诺,他心里也不敢完全的相信自己会消瘦。 像汉王那样威武怕是不可能,毕竟朱高煦从小武将出身。 史上,朱高煦两腮有鳞状痣,袁忠彻说他是龙鳞。还有相士跑到汉王府说朱高煦有帝王之姿,这更加坚定朱高煦的信念,甚至认为是自己大哥作怪夺了太子之位。 纪纲远远过来,看到朱高炽和成渊说话,笑的真诚道:“见过太子殿下。” 朱高炽点头道:“纪指挥。” 成渊看了眼纪纲,这狗娘的真是阴魂不散,转过头去并未与纪纲说话,他现在对纪纲,就是处于愤青状态,没有什么好脸色给。 纪纲道:“呦,镇国公,还没去巢湖啊?” “太子殿下,臣还有事,便先回府了。”成渊并没有搭理纪纲,而是转身离开。 “好。”朱高炽点头,随后也呵呵笑着离去。 纪纲看着成渊远去的背影,眼睛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 ………… 窗子开着,窗外就是温池,虽然有人说话,但是三尺多长的大金鲤也依旧浮游在水面,也会突然跃出,随后噗通一声砸进水里,掀起涟漪。 楼阁中,成渊忙着收拾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 安成帮他收拾衣服,絮絮叨叨的说道:“书要带吗?” “啊……这本不要,那本,我之前写的抗倭纪要带着,还有之前让你收好的箱子。” “红木小箱吗,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两本书,纪效新书和练兵纪实,这都是闲书,别人送的。你不必管。” “是你说别人送你的两本?锁的这般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放了什么宝贝。”她将箱子放回书架,又去做其他的事。 “你这去也是为朝廷做事,父皇也该念着此,允诺你船厂和海运的事,不该听信他人之言便收回决定,听十二叔说过后,倒是觉得你别再提那事。” “殿下……会与我……站在一起吧?” 安成白了他一眼道:“傻子,本宫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正清。” 成渊道:“对了,刚刚归顺朝廷的蒙哥贴木儿,还有阿哈出,给陛下送了女人和自己的亲女儿。” “这不是常事吗。”她疑惑。 “噢,是常事,就是跟你说说,等我回来。”成渊笑了笑。 他可知道,两百年后,蒙哥贴木儿的后代就是努尔哈赤。 朱棣今年置建州卫,而那个阿哈出,也就是女真族领袖,姓金,或说古伦。 今年大朝会上,他被朱棣授任指挥使,赐名为李思诚,成了朱棣的便宜岳父。 对于归顺的蒙哥帖木儿,成渊仿佛看到了两百年后,那个建奴死崽子努尔哈赤,关于这件事也得重视下。 正文 279.欲擒故纵 【最近有些事,在外地,抱歉。】 提起努尔哈赤,成渊便记得两百年后,明清在辽东之势会发生转变,如今是明廷压着女真打。 可既然自己出现在这个时空,有些事物便要改变轨迹, 如此才有意义。 天光大亮时,成渊便带着宋敬,石开和曹猛虎等人出了京城,成渊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此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俞家水军究竟如何, 无人知晓,长房金花公主都未曾走过来往, 成渊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所以,他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鼓励人心,后面的话就看后面的事会如何去出现了。 俞家好几房子孙,其中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几房都在争荣耀,也这是人之常情,但是金花公主家里因为夫婿是入赘的盐商,因此总是低其他房的子孙一头。 作为女儿看到父亲留下的俞家长房水军慢慢的没落,常人都会忍不住去争回这口气。 成渊不是走温情路线的人,他会拿俞家最需要的利益过来,所以当他选定俞家长房金花公主这一脉时,宋敬与石开都是惊讶的很。 曹猛虎道:“国公爷,俞家长房的子孙个个长于妇人之手,敢问如此后代能出甚的水师种子,还是另寻俞家他房的子孙吧。” 成渊摆摆手:“不必,到时你们按照我的意思来,错不了。” “是,国公爷。”石开向来是成渊的命令只有听从的份,不会做出什么不愿意的违抗。 宋敬道:“国公爷, 抗倭卫需要精兵良将,不如我们选俞家其他两房?” “我们要的就是找个缺口,俞家其他两房。便如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的,目中无人,让他们毁了朝廷的抗倭卫?” “唉,一切听国公爷吩咐,我等只管上刀山下火海便是!”曹猛虎胸膛拍的啪啪做响。 成渊心中早有打算,但是他此刻这般,众人以为他没有主意,只担心成渊这个靖难新贵抵不住俞家的老牌勋贵的威压和为难,说服不了。 曹猛虎这般说,是怕成渊到时候被俞家为难。 石开心中也没有底,这国公爷如何才能将陛下交给的差事办好。 去往巢湖的路上,大家纷纷提心吊胆的,没有半点胸有成竹,因此也将这种不自信投射在成渊身上。 巢湖曾经是朱元璋水师的大本营和根,也是大明水师的根。 龙凤十二年的时候,俞廷玉的长子俞通海曾经与敌军交战,也因此重伤好几次。 第二年, 俞通海深知自己身体,因此便和太祖皇帝朱元璋告假还乡,还乡途中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回巢湖。 谁知归途中遇到困难,担心自己不能平安回巢湖,就把自己女儿许给路上结伴而行的盐商,托付终身。 朱元璋称吴王后,便亲自去巢湖看望生病的俞通海,当时看见俞通海如此后,朱元璋感念,便将俞通海唯一的女儿封了金花公主。 但是俞家就是水师起家,可俞家长房俞通海的女婿偏偏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对于水师自然没有俞家其它两房兄弟厉害,时间久了,就开始没落。 这次成渊虽然是借“地”,实际是想收掉一支俞家的水师,三房都彻底收掉自然不可能。 但是收某一房的水师,努努力也是可以达到的,比如试着投其所好。 ………… 两天后,巢湖, 水面上两支水师船队正在各显威风的比试,第三支被打的没有任何反手还击的能力。 船上指挥的命令不断的发出,三支船队如三龙争珠,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的出来。 那就是两支合谋打另一支,不是包抄就是拦截,要么就是撞过来。 远远看去,每艘船都有炮,碗口铳以及水龙王,火龙喷筒,火箭和火砖这种。 但是演练是不会这么发射的,毕竟火器太贵重。 被压着打的船队,面对两支船队的猛烈攻击,只有不断的往岸边退。 岸上的中年女子保养得当,但是眉头紧锁,其他两房的船都是船厂最新最好的船,高大如楼,船首高昂,船侧还有护板,坚韧如钢,划开湖面好几道的水花。 可是再看看自己家的船,还是之前的老船,金花公主看的生气,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穿着华贵,气质雍容的金花公主对着旁边的几个年轻后生道:“你们就是这么练习的。 平日里,二房三房他们接着作战的名义不断的向朝廷要好船,看看我们大房,真是丢了你们祖父的脸面!” “母亲……”站在旁边的几个文弱气书生愧疚的低下头。 旁边的两支船队慢慢靠岸,他们站在船甲板,居高望下,排着船身大声的道: “哈哈,别做水师了,丟俞家脸,还是好好的去贩卖盐巴去吧。” “啧啧,盐巴多少钱嘞……你说盐做的船能结实吗。”俞靖指着俞家长房的船阴阳怪气道, 俞靖是俞通渊次子,也是俞通海的侄子,俞通源家的后辈也过来用不屑的眼神眼神看着第三支弱船队,摇摇头离去。 金花公主看了眼行至近处的船,摇了摇头道:“丢人丟到家了,回去!真是自取其辱。” 俞征怒道:“俞靖,别得意,当初阻挠当今陛下的,你们家脱不了干系。” 看到俞通渊儿子俞靖脸色如猪肝色后,俞征心里十分爽快,似乎报了今日比试的大仇。 二房三房的船,确很厉害,他们船头都吊着大磨盘,当然不是磨豆腐用的磨子,是用来袭击别人的船,直接砸下去就是大窟窿。 但是他们也不敢造次。 俞家长房太祖珍惜,视金花公主为自己亲女儿,受皇家宠爱,所以金花公主的地位无人敢动。 可是金花公主为女流之辈,她的夫婿又是盐商,终究扑腾不起浪花。后辈又不喜欢舞刀弄枪,整日在水上。 所以未能振兴祖父留下的水师。 金花公主为此闷闷不乐,刚带着几个不争气的后辈回到屋子,便听见管家来报。 说是镇国公来了。 金花公主道:“镇国公?” “夫人,是当今陛下为安成公主与咸宁公主选的驸马,也是靖难时陪陛下南下的国公之一。” “噢,多大年纪?” “回夫人,很年轻,才是双十的年华,还不到而立之年。” 金花公主道:“听说过,但是从没见过,能让燕王喜欢的人,我倒是有些好奇。 既然是朝廷派来的,去迎。” ………… 见到成渊后,见过大风大浪的金花公主也是微愣,这个镇国公可真是年轻啊,但是年纪轻轻,恐怕徒有虚名。 金花公主不动声色,打量成渊。 成渊喝茶不语。 最后金花公主忍不住才道:“敢问国公这次为何而来。” “我开门见山吧,倭寇侵扰沿海各地百姓,陛下心忧大明,这次是来借巢湖练兵,顺便在巢湖的子弟中,招募些能手。” 金花公主立刻来了兴趣,风韵犹存的抬头看了眼成渊,眼睛亮亮道:“镇国公。 敢问是挑选哪些,我,对船对熟知,可以帮镇国公挑选。” 成渊看着金花公主,笑道:“当然是从俞家二房三房里选。 我也听说长房做盐商的事情,此事就不考虑……毕竟打仗是流血,要死人的。 南安侯和越巂侯两房的可以挑选挑选,毕竟他们船队一直遥遥领先。” 成渊认真的说道。 听的身后的宋敬和石开瞪大了眼睛不知成渊在搞什么鬼,如此当着金花公主说选俞家二房三房的水师…… 果然,金花公主气道:“国公真以为我长房只经商了?” “啧,哎呀,哪儿的话,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成渊故作为难的挠挠头。 正文 278.散播消息 , “只是什么,国公请讲。”金花公主好胜之心被挑了起来,她们长房一直未抓到出头的机会,这次有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金花公主虽为女流,但俞家后人皆是以祖上的水师作为基础,他们以发扬巢湖水师为自己的责任。 若是能够得大明天子信赖, 长房便可以将二房三房的冷嘲热讽全部有力的搏回去。 “越嵩候这一房船队,在朝中已经是赫赫有名,南安候那支,也是精兵好手,去年初还一起参与抗倭,本公觉得都是不错的。” 成渊心里有自己打算,他看中的是金花公主这一房, 是长房虢国公的水师舰队, 长房没落,也是朝廷最好拉拢的一支,他需要费小力而得大便宜。 这也是朱棣需要的。 “不过靖难白沟河之事,越嵩候的后辈怕是……所以本公想着找南安候那一支。” 金花公主也不傻,你堂堂国公心里选定二房三房,但是那两房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再者,你觉得二房三房好,那便直接寻二房三房,何必跑到大房地盘来说这些事。 想清楚这些,金花公主道:“那国公为何先到我大房来,为何意?让我去劝说二房三房?” 成渊摇摇头,突然站起来,双眼真诚的看着应天府方向,拱手道:“当年巢湖水师为太祖助一臂之力,又亲自封俞小姐为金花公主,太祖念恩。 陛下接太祖鸿志,大明子民皆为陛下之民,太祖的恩情,陛下也会接过来替太祖做好。 本公敬佩虢国公, 而且对船与水师十分感兴趣,又接陛下旨意,自然先来看看公主你。 朝廷,陛下,百官从来没有忘记过俞家长房,没有忘记虢国公。” 成渊此话言真意切,竟然勾起金花公主心里最真实的感受,朝廷和陛下没有忘记过她们家。 这些年来,好处与荣耀都被二房三房争去了,长房却是什么都没有,被冷落忘记,不复当年。 此中滋味难以对外人道。 成渊本来就是要选俞家长房,只是他知道俞家是块难啃的骨头,因此来了这一招欲擒故纵。 再来一番言辞恳切,双管齐下。 “镇国公,既然陛下念恩,便给长房一个机会,将长房水师船队纳入您的选择范围,也好让俞家长房为朝廷献上一份力。” 这当然好, 我就要你这句话…… 成渊按耐住心思,犹豫道:“这个本公还需考虑考虑。” 金花公主也不好阻拦,道:“俞管事呢,让他带镇国公他们去歇着,备好酒好菜伺候好。” “多谢金花公主。” 待成渊离开后,宋敬众人立刻跟着去俞家入住,大家酒过三巡,才开始说事情。 成渊扫了一眼石开:“去,找人好好的在巢湖散播,就说陛下对这次抗倭卫很重视,凡事积极响应之人,朝廷都会厚待……” 宋敬听后咋舌,加入抗倭卫,每个人每月一两银子?这么多啊,但是他貌似听国公说陛下此次只让他将巢湖的地方和水师变为己用。 加入抗倭卫这么丰厚的报酬…… 成渊自知他们几个的疑惑,道:“若是抗倭卫真的厉害,今后收获会更加的多,做事看长远些。” 曹猛虎忍不住了,加入抗倭卫报酬丰厚就丰厚吧,那为何又要把消息给俞家二房后辈传播。 况且说了要选俞家长房的,但刚才金花公主主动提出,镇国公他为何又拒绝…… “国公爷,我实在不懂你为何这么安排?”曹猛虎说出自己心中疑问。 “兵,越多越好,三房俞通渊与本国公和靖难新贵有疙瘩,可二房长房没有啊疙瘩,谁不想光宗耀祖,二房的水师也很不错。 东西总要抢着吃才香,我们还要化被动为主动才可。” 拿出对方需要的利益,还怕没有买家上门? 金花公主在长房的大堂接待朝廷的镇国公等官员后,消息便很快传到二房三房,甚至连成渊有意散播出去的消息也传了过去。 对于此事,三房俞通渊的儿子俞靖并不热衷,因为这次来的国公是永乐皇帝任命的镇国公,靖难白河沟,济南等战役中的“狗头军师”。 因此不论如何,俞靖心里对于父亲俞通渊的死耿耿于怀。 二房俞通源倒是并没有什么记仇恨的,他们如今的对手是三房,只要压倒三房,巢湖水师便属于二房一个整体。 “什么?镇国公打算将抗倭卫培养成大明水师精锐,一支水师若是能够被人代替,便注定要衰落。” 俞通源的儿子惊讶道。 “这还能有假?长房此刻都去家庙求祖先保佑去了,你也可以去。”俞靖阴阳怪气。 “我们去家庙。” “家庙不是你想进就进的。” 俞氏家庙规模很大,是巢湖上最让俞家重视的地方,这里还有每日看守打扫俞家后辈。 巢湖方圆数里,住的都是姓俞的族人,外姓人不可入内。 高大的黑色门“咯吱”一声打开,金花公主一人走了进来。 家庙规定,除了俞家长房,也就是这一代的家主外,其他人不可擅自入家庙中,俞家子孙必须遵守。 俞家家庙的牌位前,香袅袅。 门柱上左右刻一副对联:元朝宰相家声远,明代公候世泽长! 明代以后,俞氏家族逐渐融合于汉族当中,但是俞家的家族在宗祠和家乘中依旧自称:元朝宰相家声远,明代公侯世泽长。 在明初功臣集团中,巢湖水军诸将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明初君臣常常以所谓从朕渡江,从上渡江作为自己标榜,是否是渡江旧人成为与朱元璋关系亲近与否以及资历深厚与否的一个重要体现。 俞家是元朝一位王爷后人,尊荣显赫,金花公主进入祠堂,捧着香,闭着眼睛,跪拜施礼,态度恭敬,不敢有一丝懈怠。 灵台上依次供奉着俞廷玉,俞通海和俞通源,俞通渊的牌位,面前瓜果新鲜无比。 金花公主上完香后,盯着俞通渊的牌位,叹了口气道:“三叔,不是长房不孝,非要与靖难新贵结交。 而是巢湖水师需要可以让它发扬光大的人,或许,这个成渊有可能是个可靠之人。” 正文 279.二房请宴 , 金花公主手指拈着香,对俞通渊拜了拜,看着祖宗灵位下的盒子,那是只明黄色的锦匣。 锦匣上面绣着两个小字,洪武。 她恭敬虔诚的捧起匣子,这匣子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所赐,给俞家的丹书铁券, 丹书乃是朱砂写就,丹书铁券是太祖金口玉言。 朱元璋御笔亲题,里面的内容已经被她背的滚瓜烂熟,一字不差,她楞楞的看了半晌,何时俞家长房可以再现洪武荣耀。 金花公主看了眼家丁:“去把俞征叫来, 让他去后园见我。” “大姐。”俞通源的儿子, 俞铮过来对着金花公主道:“听说镇国公这次要来巢湖选水师?” 金花公主愣了愣,这二房消息可真灵通, 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二房是有所准备。 “是呢,镇国公今日专门去找了我说这事,铮弟不必担心,我会让征儿招待好镇国公的,长房该响应朝廷抗倭卫的事情。”金花公主似乎看出二房的意思,委婉提醒道。 俞通源的儿子俞铮此刻也不好再多说,毕竟长房的面子要给的,他便摸了摸胡子道:“如此甚好,只是大姐身体向来不好,不如,招待镇国公的事情便交给我吧。” 金花公主怎么肯放过这次让长房重拾朝廷荣耀的机会,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俞家祠堂。 “呜……咚咚~~” 巢湖水师船队的号角声响起,成渊坐在凉亭中,望着远处水面上的几支船队。 他知道这是俞家二房的船队用号角声欢迎他的。 虽然他不明白,二房突然宴请他的意思。 但得到俞家二房重视, 也是很高兴的事,这意味着他组合俞家水师的机会又多了几分胜算。 成渊背着手:“你们说,长房和二房的船队相比,如何?” 宋敬道:“国公您不是想要将俞家长房收到抗倭卫吗?为何又拒绝金花公主,现在您又询问俞家二房,属下实在不懂您的意思。” 面对手下询问,成渊没有回答。 俞家大房近年来经商,他们对于新型船只的研究很是热衷,适合自己改进船队。 也有利于抗倭卫,而且俞家长房船队落魄。 俞通海这长房,目前在俞家水师中最弱,他们需要功劳巩固自家长房在朝廷和巢湖水师的地位。 此时成渊伸以援手,他也最容易将大房收到抗倭卫中。 俞通源的二房,子孙辈中尽是巢湖水师的中流砥柱,人数最多,船队也是最大,很是严厉。 成渊若是能够将俞家二房,加入抗倭卫中,无形里便帮朱棣把俞家这块铁板割开一道口子,不是家族之师, 而是朝廷之师。 俞通渊的三房,因为靖难白河沟战役,死于朱棣手中。 如果朱棣亲自下令,俞家水师也会出动。 但三房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这件事朱棣也明白,他为皇帝不喜欢别人不服从他,但是又需要巩固永乐朝,便睁只眼闭只眼。 俞家三房也乐的清闲,朝廷不安排什么,他们也不会主动去请命。 俞家三房出兵经验最多,剿倭寇和水匪都有参与,水战经验特别丰富。 成渊托着下巴前思后想。 他想要整合俞通海这支后辈,但却欲擒故纵,让金花公主以为自己不会从长房选,反而更加珍惜这次机会。 二房俞通源的后辈,也为了这次能在朱棣面前表现,今日专门请自己赴宴观看船队。 湖风凉爽,俞家二房,俞通源之子俞铮让人搭好板,立刻带人走到码头迎上成渊笑道: “镇国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国公威名,今日在巢湖之地得见真人,实在有幸。 国公一路辛苦,这几日忙碌,今日有空与镇国公一起热闹热闹。” 成渊从未和俞通源儿子俞铮有过什么见面和瓜葛,但是看这架势,也忙哈哈笑着拱了拱手:“不敢当。” 巢湖乃是俞家老巢,进了巢湖,便不是朝廷随意可通消息的,向外通传消息便有些不可能。 但是他看了眼石开,示意有些事可以想法子告诉郑和他们,纪纲的锦衣卫自然是不能太信,郑和倒是可以信。 得到石开肯定,成渊也就无所顾忌的坐下来。 开始在俞铮的介绍下,与二房的水师将士一一寒暄起来,成渊是不太喜欢寒暄的,但初次见面,太过于冷淡人家会觉得这是在摆官威。 成渊几句话后,便听着众人吹牛逼说事情,需要回应时,拿起酒杯对着大家笑笑。 俞家二房人口也多,比长房还要多一些,但是他只需要认识俞铮就好。 俞家长房,是他认为最好改制和融合抗倭卫的水师,所以目标在于俞家长房。 二房也不错,但是将心难改,他们不会很服从,而且今日应二房要求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拿二房给长房制造一种紧张感。 让金花公主以为自己要选二房。 至于三房,对靖难新贵有成见,倒也无所谓,有没有三房都可以。 几杯酒后,主菜开始上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俞家是水里的鸭子,吃的当然多是海味,鱼,蟹和虾,豚,都做的很可口。 酒则是巢湖的果子酿的酒,成渊品了几口,觉得很符合自己口味。 “抗倭卫之事,大明皆知。” 吃菜到一半,俞铮开始进入正题之中。 成渊接话道:“诸位都知道,去年浙东,山东沿海等地,倭寇肆虐,大明朝是吃了亏的。 若是朝廷吃亏,倒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关键是百姓,以及百姓对朝廷水师的信心。 甚至因为水师一事,本公还被人栽赃陷害,不过是小事,承蒙陛下对我信任,侥幸过着。 但是倭寇之事,陛下在大殿上已经言明,他会再伐倭寇,所以再寻找可与倭寇一站的水师时,巢湖俞家便是陛下最重视的。 只是倭寇狡猾,为了更好的抵抗沿海倭寇,本公和陛下商议,在巢湖,太湖和山东等地,训抗倭卫。 这支抗倭卫与平常的水师并不是相同的,以倭寇缺陷为重点,所以这次来除了选水师,也带来了陛下对俞家的重视和期待。” 俞家人以自己地盘和大明水师中强者为荣,但是成渊他们也不敢得罪,毕竟要在永乐的地盘上吃饭。 再加上成渊的话说的中听,所以满桌子的俞家人都很欢喜,不管皇位坐的是谁,能够被朝廷重视,这便是一种荣耀。 俞铮道:“镇国公客气了,抗倭卫的事陛下也让人传了旨,我们也想和国公您商量一番,不过一直没有决定。 既然国公来了,这些事便听国公安排便是。” 正文 280.事成 , 俞铮心里定了定,饮了杯酒鼓起勇气说道:“不知镇国公,您中意哪一支船队和地方呢。” 这一说,俞家二房的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下面的话,眼睛看着成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三房也常争高低。 他们很想知道, 靖难新贵对于巢湖水师和俞家三房人马,哪一房更加的看重。 巢湖如今因为长房,二房,三房分家的缘故,训练水师的水域也划分了界限。 满桌的酒菜也不香了,此时的成渊正在盘算着。 俞家水师我要是都想要呢……成渊用手摸了摸下巴,道:“据成某所知的俞家水师,三支船队,彼此不分上下,倒一时难以选择,且看看再说。” “镇国公。”金花公主带着长房的子孙后辈前来,看了眼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孙子俞征道:“还不给你几位叔叔和国公敬酒。” 一直站在自己祖母身后的俞征立刻坐到旁边的空位,微笑道:“俞征,在此见过镇国公。” “你是公主殿下的孙儿,俞征。”成渊笑道。 “正是。”俞征双手抱拳答话。 俞征是金花公主女儿俞清婉所生的儿子,是俞家长房的孙辈。 金花公主看了看二房俞清铮,挑了位置坐下:“清铮,你们请镇国公也不与我说一声。” 俞清铮?成渊想了想,金花公主应该说的是俞铮。 果然,俞清铮站起来道:“大姐,国公爷从京城来,我们俞家该好好的招待才是,总不能让人觉得二房怠慢,您说呢。” 金花公主垂了垂眼眸,并未回答俞铮的话,而是向成渊敬了杯酒,她也不能埋怨成渊又跑到二房来。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 朱棣就是天,更别说皇帝女儿的驸马,再加上还是镇国公,如今地位又是如日中天,面子是必须给的。 金花公主咳嗽几声,孙子俞征便微笑道:“国公爷,说道俞家这三支水师船队,都是各有特色。 国公肯定都是了解,但是听闻国公组建抗倭卫,恐怕国公也是个喜欢创新之人,我这船队都是不断的在改进新船新战略,家父虽然经商,但是我从小便收祖母耳濡目染,倒是想带国公去看看我的新船队。” 俞征听金花公主说镇国公这次想选二房的水师,如果被二房争去,长房出头的机会又不知在什么时候,因此他必须争取。 “嗯?阿征,你捣鼓的那些船就没有下水成功过,也就是你们训练水师的那片儿水域不错。 你真想加入朝廷的抗倭卫?呵呵不是叔爷小瞧你,浙东水师虽然不如巢湖俞家水师, 但也不是吃闲饭的。 这次都吃了大亏,一旦你的船队加入抗倭卫,就代表俞家,代表着巢湖的水师,要是表现不好,丢了咱们巢湖水师的脸可就不好了。” “是啊,征儿,堂叔觉得,你还是量力而行的好,况且听说太湖和梁山泊还有水匪,你们长房船队没有经验。” 虽然说几房有争执,但是毕竟还是一家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俞家二房是真心的看不起俞征这个娃娃改来改去的船队,担心俞家水师的名声被坏。 成渊想要俞家长房的那片水域,再加上长房的船队因为有些银子,喜欢折腾创新,正适合成渊。 但他也想要俞家二房的兵力。 至于三房越嵩候,那俞通渊的儿子俞靖和俞清江,自始至终就没有太露什么面。 来了也不说话,坐在角落里。 俞家水师的人已经传了过两辈。 但是这些名声都是俞家前两辈留下来的,孙辈里,就三房俞通渊的儿子俞靖跟着父亲抗倭剿匪过,有实战经验。 可以说是上选。 但是俞通渊死在靖难白河沟,怎么说成渊也脱不了干系,三房心中的疙瘩不是一般大。 他们对成渊一行人不冷不热。 二房是俞清铮做主,他倒是想要为了二房荣誉,想跟着成渊他们好好的试一试。 但是俞清铮请成渊他们吃酒,看起来是为二房争取,实则他对这个年轻的镇国公,没有基本的敬意,希望成渊能过来求他。 求?成渊是不可能的。 不管哪一支水师,最终融入到抗倭卫后,都要改名,不存在还用俞家水师和巢湖水师称呼,都是大明水师。 因此,俞家二房俞清铮如此态度让成渊很担心,只怕到时候他们拉帮结派成条臭鱼。 抗倭卫到时候的主将控制不住这些人,出了问题,朱棣肯定会问自己,成渊有些不敢冒险。 长房水师底子差点儿没问题,成渊觉得兵是练出来的。 再一个,因为长房招赘婿,还是做生意的商人后,二房和三房总是有意无意的排挤,成渊也好成功把长房这支水师收入抗倭卫。 方才他们又直接说俞征,金花公主早就不满意了,看到众人这会子沉默不语,又想起成渊有意选二房。 金花公主再淡定,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清铮,你可不要小瞧征儿,虽然他的祖父,父亲都是经商,但征儿却是我为长房水师培养的。” 俞家二房等人看金花公主有些生气,连忙赔笑,说他们自己不是看不起俞征,就是谈谈自己看法。 俞铮见二房被训斥,也不管有外人在,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姐,大家就是随便说说,你何必把闲话放在心上。不如就让镇国公看看俞征的水师? 三房,你们兄弟的意思呢?” 三房的俞靖淡淡道:“这些事大姐决定吧。” “好。”金花公主被二房和三房激怒出了火气,转身道:“镇国公,明日请国公去看看征儿演练,长房船队的人马任国公挑选。 若是国公中意,长房愿意支持朝廷和陛下,助力抗倭,加入抗倭卫。” 成渊冷冷冷的看了眼三房,随后看向金花公主,自己目的达成了,要的就是这个心甘情愿。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成渊一切都听公主殿下安排。” 长房自己说出加入抗倭卫……竞争上岗,他自从来到巢湖,就不断的向金花公主透露,自己的意思是二房和三房的水师。 如今免为其难,答应看长房水师船队演练,如此一来,俞家长房这支船队自己到时候也好拿捏。 长房也会觉得,这个机会是长房出名的机会,他们也不会心里不服,更不会拉帮结派抵抗,也不会摆谱。 长房自己同意了,自己则是从开始的主动变为被动。 成渊摩挲着白瓷杯,笑着离去。 正文 281.另有收获 待成渊离去,俞靖便火速与众人商议。 归根到底,不管俞家吵得多凶,抵抗外人时,俞家几房就是抵抗外人的一家。 俞通渊的儿子俞靖始终对朱棣和靖难心里有结,此时,便跟着金花公主离去, 想劝阻金花公主为难成渊。 他不满意,父亲死于白河沟,怎么说也与成渊有关。 因此,不可能把俞家水师交给靖难外人,而且成渊还是朱棣的走狗。 俞家水师大明第一,虽然现在正在没落, 但骨气还在。 金花公主走回书房,大门便被俞靖关上,屋子寂静, 呼吸声都十分响亮。 两人面对面坐下,金花公主道:“三房家的,如今燕王是天子,俞家效力太祖的儿子,有何不妥?” 俞靖心里不爽,道:“燕王不是正统,再说那个成渊,不懂水师,交给他只是毁了俞家水师,除此之外,我们三房心里的结消除不了。” 面对俞靖的态度,金花公主也有自己判断,朱棣是大明天子,现在绝不能得罪。 金花公主沉默片刻,她本想借着这次巴结朝廷。 可转念一想,仅仅靠着抗倭卫得到朱棣对俞家重视,也不现实。 毕竟入了抗倭卫, 今后只有大明水师,不再有俞家巢湖水师。 况且,她不知道这位镇国公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那会儿俞靖的一番话,说的金花公主心中七上八下。 “大姐,不如婉拒了那镇国公吧。”俞靖道。 金花公主没有表态,朝廷如今改头换面,不再是太祖皇帝当朝。 成渊并不只是镇国公那么简单,他也是大明天子的驸马,怎么说,也要给朝廷面子。 若是惹急了,永乐大帝可不是好脾气的。 “三房家的,我答应镇国公,但是也不会断送俞家水师的前途。” “大姐的意思是。。。” “明日我也顺便试试这个成渊,若是他有本事,追随便是,还能趁此机会向朝廷表真心,若是他真不懂水师,那就婉拒。” ………… 成渊在巢湖仿佛比在应天还要舒服很多, 睡一觉起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点灯时分, 起身练了练剑,一身大汗之后洗了个澡。 他穿着一身薄衣,站在旁边的石开递过布巾道:“刚才金花公主派人来传了句话。” “什么话。”成渊转过头,一点儿也不惊讶,似乎是他能想到的。 石开道:“她说,俞家在巢湖已有多年,不希望巢湖水师没落,想在演练后听听国公您对水师的规划与看法。” “知道了,肯定是俞家三房使的绊子吧,他们心里不甘,对白河沟之战耿耿于怀。” 石开心里憋屈,他们身后代表的是皇帝,是朝廷,难道非要走这么憋屈的路吗,直接下旨,俞家敢抗旨,出兵抓捕就是。 成渊倒是明白朱棣的意思,俞家怎么说也是洪武朝的老勋贵,朱棣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一直都是以“洪武”朝的东西来要求自己。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撕破脸。 若是最后俞家推脱,那就给朱棣一封信,请示后,强行将巢湖水师并入抗倭卫。 理由肯定是,抗倭。 “石开,备纸,我要给陛下去一封信,连夜加快送到应天。”成渊道。 “国公,属下这就去办。” 要建抗倭卫,必然要挑选水师,俞家水师多年来,早就不是朝廷的,推行下去也没那么容易。 想要百战百胜,必须军心一体。 如今大明朝除了鞑靼部,还有刚冒出萌芽的瓦剌,最严重的威胁是浙东与山东各地的倭寇。 倭寇也不是很泛滥,但是与沿海的水盗,官员勾结起来,就很危险。 换言之,抗倭卫必须建。 第二日,巢湖上面船队并列,鼓声和号角声此起彼伏。 俞家长房孙子俞征一丝不苟的挥舞小旗,指挥船队操练。 时而冲锋,时而包抄,时而如利剑截击,时而侦查。 原本平静的湖面,被船舰划来划去的,水面波纹滚滚,四面的水浪不断的冲向岸边。 主船上,俞征带着长房人马,以及新置办的船。 成渊和金花公主等人则是在另一艘船上,观看着俞征指挥船队,他越看越发现,长房的船队走的是不断改善的路子。 怎么说呢,俞通渊和俞通源留下的两支船队,都是循规蹈矩,按着俞家先祖的经验来,指挥作战。 而俞家长房俞通海留下的这支因为孙辈不断改建,不断的琢磨,就显得不伦不类。 在岸边俞家二房,三房的人看来长房就是不务正业,瞎折腾。 觉得,长房不好好继承俞家先祖的经验,非要改来改去,搞出一些哗众取宠的改变,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有什么大用。 俞清铮高傲的抱着胳膊,他心里已经判定这个镇国公是个棒槌,有眼无珠的选了俞家长房。 他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与二房三房的兄弟辈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说长房被商人赘婿给经营瘸了。 如今生的孙子也是傻子,拿着银钱乱改船只,毁了俞家名声,不按照祖先的经验,总要吃亏。 打仗指挥船队作战经验是靠时间和人力积累出来的,而不是在这里乱改瞎改。 俞靖则是赞成二房的话,他之前也和长房的船队对战过,发现长房还真的就是个棒槌,屁用没有,用的作战法子在湖面上根本无用,华而不实。 俞征站在住船上,看见岸上那些叔叔爷爷辈指指点点,脸上十分挂不住。 金花公主在一旁,见成渊沉思。 虽然她想昨天因为俞靖的话也怕这镇国公是个不懂船的,但是她更多的是希望长房借这次机会,让朝廷重新重视起来。 因为俞家长房船队已经变得十分的差,而且很窘迫,二房三房为了吞并长房的船队和家主地位。 暗中使了不少的坏点子,用阴谋诡计压制打击,俞家是大族,有充满正义感的后辈,也就有使阴谋的小人。 所以,金花公主的处境很难。 成渊来之前,也是去李景隆和徐家老牌勋贵那里打听了的,知道俞家长房的困境,所以利用俞家自己的内部矛盾让俞家为自己所用。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坚定不移的赞美,肯定,选用俞家长房水师。 一是俞通海的威望。 二是俞家长房的困境,使长房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朝廷重视,以及各种出头的机会。 他们需要证明实力,需要借助机会来兴旺长房,保住家主之位。 所以,借此原因,成渊收拢时会比二房三房难度低很多。 但最开始欲擒故纵,因为直接说用俞家长房,反而引起金花公主怀疑,毕竟二房三房水师最厉害。 成渊正是摸透了金花公主不服输的心思,才有了开头他故意在金花公主面前说选用二房。 最开始,成渊并没有对俞家长房抱多大的希望。 今日,随着舰队演练,以及他看到俞征改的新船,此刻发现了一些新的优点和长处,可以说另有收获。 惊讶欣喜之余,成渊也对俞家长房船队做了新的分析。 正文 282.事成 , 成渊观看演练很认真,原本是想着不管今天俞家长房船队有多差,他都会好好的鼓励提拔。 这样原本被巢湖水师排挤,轻视和看不起的长房船队将士,受到他这个国公的重视和信任,绝对就如雪中送炭一样得到他们的忠诚和服从。 他并不是非要如此麻烦,只是因为京城纪纲和陈瑛常为难, 若是帮朱棣办抗倭卫这件事再弄出个军心不齐,就是给自己添麻烦。 到时候,汉王朱高煦和太子朱胖胖夺嫡拉开,他不可能有一分一毫的精力去管抗倭卫是不是都服从,是不是军心整齐。 俞家长房可以让他收服军心。 他们需要成渊给机会建功立业,在朝廷出人头地。 成渊也需要他们不惹事, 不生事。 自洪武朝禁海许久后, 朝廷需要一支强大的船队, 甚至需要一支开明愿意创新的船队。 只要今后成渊找精通海船的人对他们提点,熟悉海上风浪,那么绝对可以成为合格船队。 湖泊江河的水师跟海洋水师大体都是相同的,基础操作都是相通的,只是有些小方面不同,给时间,会很快的去适应。 因此,他看到俞征这年轻人的演练时,欣喜惊讶。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大收获。 俞家长房的孙辈并不是循规蹈矩的死板之人。 成渊没有做过海军,也没有在船上生活的经历,也没有见过大明水师作战的场面。 但是他对郑和的船队,以及见识是有的,他肯定自己选对了。 随着最后一声号角吹响,小旗帜舞动后,各对战船都纷纷使回码头,整齐而划一。 湖水随着船队的回岸,慢慢的又变成了平静的湖面。 金花公主虽然想着试探成渊是不是懂船队, 但是此刻她带着自己的孙子俞征紧张的看着成渊。 她眼里有些期待,希望这位镇国公能够对长房认同,能够选定他们。 如果今日镇国公不认同她们,那对于俞家长房来说,今后更是在巢湖水师面前抬不起头来,到时候家主之位怕是要让出来。 金花公主多年来,最初对俞家长房的信心也开始化作怀疑,有了动摇,若是今日镇国公不满演练,只怕她再也无脸面去见自己父亲。 俞征到底是少年郎,没有自己祖母那样淡定,嘴巴张了张,紧张的捏着自己手指,道:“镇……国公,您看……这支船队,您觉得可满意?” 成渊没有立刻出声,望着码头的船队,静静地站着。 曹猛虎和石开,宋敬也不懂自家头儿什么意思, 只好默默看着俞家长房那些可怜巴巴等回话的人, 心中叹息。 面对成渊沉默, 金花公主似乎猜到了意思, 原本端庄的人突然就苍老了下去,衰老的很。 “公主殿下,成某是个有话直说的人,若是哪句话失礼,还请您担待担待啊。 在我心中,一直以为俞家三房的水师中,二房三房最厉害。 长房是俞家的家主,要说最强肯定不是的,勉强也可以算的出色,可是刚才我观看了俞小将军演练后……” 俞征是聪明后辈,听到这些话立刻看向金花公主,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俞家长房船队差到极点…… “我才发现自己错了,俞小将军的这支船队力求革新,正是……成渊需要的船队。 若是公主殿下愿意,今后它将成为大明最强的舰队!做第一,无人敢争第二。” 金花公主似乎不确定,又询问一遍后,忽然老泪纵横,道:“多谢镇国公给长房这个机会。” 她经历一番心理战,现在早就将俞靖说的那些话抛之脑后,此刻她才明白这是长房特别需要的机会。 成渊道:“抗倭卫,共分为巢湖,太湖以及山东梁山泊等地,三大地作为大明新舰队的训练。 但是总体来说,今后都是大明的抗倭卫,若是公主殿下没意见。过几日我便带着俞小将军回京,禀告陛下。开始配备新的战船以及各种改制,重现大明洪武时的第一水师。” 俞征觉得自己脑瓜嗡嗡的,金花公主也没忘记正事,询问了关于抗倭卫的事情以及发展。 “关于船队的主船,还是以福船为主要最好,一来吃水特别深,抗风浪性也很好,也是如今比较合适的船型。 但是,若是想要船队纵横海洋湖泊的话,还是需要继续让船匠做出新的大船来。 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 成渊凭借着自己先进的船只见识侃侃而谈,竟是将金花公主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紧紧抓住俞征的手,已然开心的语无伦次,道:“征儿,过几日你便跟着镇国公回京,知道了吗。” 俞清铮和俞靖等人见到此,立刻对金花公主“劝说”,但金花公主听了成渊关于船队的规划,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俞清铮原本以为自己的船队会是首选,没想到被大房抢了,当下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俞靖倒是无所谓,对于他来说,自己父亲的死不能忘,更多的是他认为自己家族才是水师中的王者。 什么今后大明最强的水师,他是不信的。 若是长房跟着抗倭卫,今后真的成了大明第一水师,那他便认输。 这些话俞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心里做了打算。 随后的两天,成渊依旧待在巢湖的岛上,他将俞家长房的水师将士名单户籍以及船只数量等都做了统计分析。 巢湖初春如水,碧波万顷,一眼望去,春意尽收眼底。 成渊坐在亭中,将书信封好,命人送往京城。 ……………… 两日后,大明,京城。 朱棣看着刘义跟郑和道:“朕不是不敢收拾俞家,而是不想收拾,若是冥顽不灵,朕也是要他们知道厉害的。” 郑和点头,待朱棣将话说完,才将通政司的信拿来道:“陛下,这是镇国公新送来的。” 朱棣挥手,拿过信拆开。 信中说过些日子,便会带着俞通海那一房的孙辈俞征回京来,这让朱棣很是高兴。 只要俞家有一房同意,其他的两房只是手段与时间问题,那个俞通渊是死在靖难中没错,但是朱棣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愧疚,毕竟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轰隆隆~” 春雷声响起,惊的朱棣往殿外看了半晌,值守的太监立刻过去将窗户和殿门关上。 正文 283.京城有雨 , 朱棣道:“电闪雷鸣,果真被钦天监给说中了。” 钦天监近来最大的事,就是为今年春耕是否有雨看过天象,说是今日会有电闪雷鸣,其实是已经阴沉很多天,没有雨也会有雷电。 话说春雨贵如油,对于今年等着春耕的百姓来说, 十分重要。 朱棣见到下雨,也是心里一松。 他生怕再出旱灾,到那时又有官员揪着他不正统来说事,文人笔,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朱棣已经迫不及待要证明自己是大明最正确的君主,用来洗刷自己“逆贼”的名声。 …… 雨淅淅沥沥,应天一直这样,哪怕到了后世,一到下雨天,京城的历史气息就布在周围。 对于得意之人来讲,应天这个繁华之地让人十分沉迷,对于失意之人来讲的话,只是更加的不易。 应天街,崇礼街北侧,钦天监附近有一座朱门白墙的衙署。 衙署上无匾额,两侧门柱则漆成墨色,显出与寻常衙署卓然不同的肃杀气势。 这地方是应天府锦衣卫的镇抚司。 专门向锦衣卫指挥使汇报,也不挂匾额,不书牌面。 但在官场的地位,十分超然。 纪纲顶着蓑衣斗笠,昂首阔步走进镇抚司,门口守卫立刻上来迎接,一前一后进了后堂。 点灯时分,春雷滚滚,伴着电闪雷鸣,春天很少打雷闪电, 今年有些不一样。 纪纲被几个人送出来,很快骑着马消失在电闪雷鸣中。 对纪纲和朱高燧来说,是个绝佳的日子。 朱柏从马车探出头,这些日子他除了照看几家店铺,还要来大报恩寺工地视察,替成渊视察。 不过到报恩寺工地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窈窕身影,便清嗓喊了声:“徐小姐。” 徐妙锦刚刚才帮工部把木料和漆罐收好,忙碌下来,浑身都湿透了,她正要离开回书斋,突然听到男子的声音。 声音透着威严还有熟悉。 她撑着伞转过头,看到来人是湘王朱柏后,吓得伞差点丢掉。 “徐小姐为何惊吓?” 看着一脸惊慌的徐妙锦,朱柏有些疑惑。 徐妙锦今日只是想着成渊不在京城之中,怕大报恩寺工地出差错,工部的人不上心,便自己跑来看看, 不成想撞上朱柏。 她担心朱柏问起, 毕竟自己和成渊的关系需要避讳些, 否则如何解释她身为姨辈却来关心成渊督造的报恩寺。 再怎么也轮不到她来, 但她就是鬼使神差过来了。 朱柏倒是没往他处想,道:“下雨打雷,这边让这些手下去做,本王帮成渊看着就行。” “好说,那有劳湘王殿下。”徐妙锦说完撑着雨伞消失在雨幕中。 朱柏带人检查,工地的贵重木料是否遮盖,被画工画的壁画也让人用雨布遮住,这才放下心来。 雨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更厉害的电闪雷鸣,朱柏坐进马车,回头就看见远处雨幕中的人影匆匆跑过。 这个时辰天暗,下雨缘故,工地应该已经没有工匠了,谁知还有工匠在里面。 朱柏立刻问:“怎么还有人?不准他们单独逗留在此。” 成渊临走时叮嘱过,他记得,下意识觉得这几日更要事事小心。 工部官员道:“应该是去搬移木料的工匠吧,王爷快进马车躲雨,下官送王爷出工地。” 朱柏一边进马车,一边嘱咐:“今日电闪雷鸣,这么大的雨,天又黑了,不许工匠随意进入,今后所有如此情况出现,一律抓了。” 工部官员答应。 然而,马车还没走远,一道闪电在黑夜中直直劈下,竟然在空中诡异的拐了个折,劈入大报恩寺刚建成的主殿之顶,发出一声巨响。 朱柏立刻探出头来,工部官员和湘王府护卫互看一眼,同时往大报恩寺主殿跑去。 一进主殿的院子,就见主殿里的两棵刚移栽的福松被劈了,其中一棵已经被劈成两截,还着了火。 雷声轰隆滚滚,电光在云层中忽隐忽现。 “王爷,主殿梁起火了。”工部官员大叫,指着冒起滚滚烟雾的主殿。 接着又是一道雷电,朱柏吓得立刻进了马车。 谁知,雷电又直直下来,在主殿上空拐了个弯,劈中大报恩寺主殿一角。 瓦片木料噼里啪啦掉落。 湘王府的护卫一看,反应极快。 朱柏心有余悸。 有人惊呼:“王爷,雷电又劈中主殿东南角了,快快离开。” 一时雷电交加,大报恩寺主殿的火已经烧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焦土焦木的味道。 工匠们惊慌的身影,还有惊呼叫嚷的声音,苍白着脸,不知所措,也束手无策。 京城有雨,巢湖这边却风和日丽。 第二日清晨。 成渊早早起来和俞征说了宝船以及船队的改建,让自认为最懂船的俞征不由得惊讶感慨。 面对各种船只改建和设想,以及成渊结合从唐宋元以来的造船书籍,两人是几大箩筐话也说不完。 二房和三房气的干瞪眼,但又不敢拿朱棣的女婿怎么样,只是不断的在大房水师面前说些扯后腿的话。 甚至俞通渊的儿子俞靖直接扬言说要是抗倭卫有朝一日超越巢湖水师,那他就去将把俞家茅房的粪便吃净。 对于俞靖如此扬言,成渊听的一愣一愣的,直接回俞靖的话,让他不要和农田抢肥料,免得吃撑。 俞征询问成渊为何看中长房。 成渊只说有自己的道理,实际是他的特殊收获。 俞家长房经商缘故,手有余钱,创新船队战术,但是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在于俞征的战术针对的是海洋,应对各种大江大海,以及海上的敌人。 但是这里是巢湖,巢湖有它的自然优势,但对巢湖水师也有束缚,俞征每次都是在湖上用海洋战术比试,不输才怪。 俞征每次失败,并不是他差,是二房三房对他这个孙辈熟悉,一举一动都知道要做什么。 而且巢湖划分给三房,每房的水域都很狭窄,俞征新改的大船在狭窄空间无法施展最大威力。 俞征迂回包抄战术用不上了。 再者他钻研船只改造,以及大船的机动和武器装备,忽略放弃了长房水师的武力作战。 再加上俞征信心被打压,所以失败就是常事。 这就好比先进的军事,未必先进就厉害,必须要参照当下的环境以及条件才可以。 有时候,合适比先进更重要。 俞征的船队先进,缺不适合巢湖水域,只适合海洋。二房三房的虽然船队不先进,但适合巢湖。 成败原因,成渊这几日早就分析出来了。 俞征看着成渊,恭敬道:“这几日多谢镇国公解惑探讨,受益匪浅,长房也得以在家族抬头。” 成渊道:“不必谢,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更是帮朝廷,成某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俞征点头,还要在说话,石开急匆匆过来,将朝廷急报呈上来,简单说了大报恩寺被雷电劈中起火的事。 “立刻回京。”成渊很快做出决定。 俞征道:“我也去收拾,随国公一起回京。” 正文 284.辩驳 ………… 次日,晌午。 “国公爷,马上便到京城了。” “好,快马加鞭。” 听到这句话,石开询问是否要回国公府,过了好一会儿,成渊笃定的说先进宫去。 听说朱棣在武英殿, 并有意查问大报恩寺被雷劈的事,就急急赶去武英殿面圣。 他知道,经过天雷劈大报恩寺,宫里和应天府都传开了,说当今皇帝惹怒上天,以至于上天降下如此恐怖严惩的天火。 流言蜚语一个接一个。 但成渊认为,此事蹊跷。 进了宫, 俞征询问自己要不要一同前去,成渊想到大报恩寺之事还没有去处理, 便让内侍安排俞征去歇息。 他则是整了整自己的八梁冠。 梁冠上的梁数是明朝时期的王公大臣区分品级的人的一种方法。 公,冠八梁。 侯、伯,冠七梁。 都加笼巾貂蝉,貂原来挂貂尾,后以雉尾代替,蝉是金饰。 驸马七梁不用雉尾,成渊虽为大明驸马,却依旧带着八梁冠。 面见皇帝,必须衣冠整洁。 见了朱棣,朱棣忧心忡忡的看着成渊,惆怅的说道:“到底是为何,大报恩寺还能被雷劈。” 朱高炽头发有些散乱,眼底带着黑色眼圈,和金幼孜,工部尚书郑赐,湘王朱柏等站在殿内,都显得很憔悴。 可见朱棣没少折腾他们。 成渊没有立刻说话, 他接到信后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京城,回到应天连国公府也是没有回去,直奔宫里。 若是论忠心敬业,成渊自己敢当第一,没人论第二。 “成渊,大报恩寺是你督造,这次你去巢湖,无暇顾及,朕不怪你,但大报恩寺被雷劈一事,你如何看待。” 朱棣沉声问道。 “此事,诸位大人如何看?”成渊看向其他官员:“雷劈报恩寺时, 我并不在京城,诸位定比我知道的多。” 湘王朱柏道:“当时我在,可以与国公说一说。” 金幼孜插话道:“此乃天公发怒,大街小巷皆如此传。眼下要紧的是,上天警告不能置之不理,臣斗胆,恳请陛下停止修建大报恩寺。 再派人查明,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后, 再做打算也不迟。” 最初文官就不赞成朱棣大动工匠修大报恩寺,这次雷劈,正好给他们落下把柄。 “陛下,淮南子坠训形里写,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东汉王充的《雷虚篇》《论衡》中,也竭力驳斥当时流行的“雷为天怒”的无稽之谈。 那王充认为,雷与电不过是“一声一气”而已。 《南齐书?五行志》中记载的事是公元490年会稽山保林寺为雷所击,电火烧塔下佛面,而窗户不异也,可见是自然之象。” 成渊掷地有声,并不认可什么神仙天公发怒。 内阁大学士金幼孜冷笑不笑:“镇国公真是什么不入流的杂书都看,这王充不过是不入流小官。 不过,镇国公不读儒典,不知道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论语》,要求人们遇到打雷闪电的时候,要肃立起敬,即使在夜间睡觉的时候,也必须起床,穿戴好衣冠,正襟危坐,表示虔诚的敬意。” 金幼孜搬出《论语》。 成渊又将宋代科学家沈括对类似的现象记载搬了出来。 “陛下,沈括言,内侍李舜举家,曾经遭到大雷击,在他家正堂西边的房间里,雷火自窗户出来,亮晃晃地窜上屋檐,臣以为只是自然灾象。 况且洪武年间,雷击大殿的事情也有过,金大学士的意思是太祖皇帝也是因为天公发怒?” “这……”金幼孜不吭声了。 朱棣看了成渊一眼,点了点头。 金幼孜也看成渊一眼,没好气。 成渊又道:“陛下,臣以为这不只是天灾,还是人祸,臣可以肯定,有人做了手脚。但是臣需要去大报恩寺看一看才能做出定论。” 朱棣眼睛一亮,道:“人祸,既然如此,朕准了,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找出大报恩寺被雷劈的原因。” 成渊摇摇头。 “怎么?镇国公不是说人祸?为了现在又摇头!”金幼孜问道。 “金大学士一片忠心为朝,成渊自然是理解,但是我的意思不是三天,我只需要一天就可以解决。” 一天时间?你以为你是锦衣卫是神探,大家心里有些疑惑。 成渊望着朱棣:“陛下,臣只需要一天时间,噢对了,金花公主的孙儿俞征已经随臣回京,陛下可以见见他。” 每次成渊回来,他就能帮自己办成事情。 朱棣道:“嗯,让俞征来见朕,另外你说雷劈主殿是人祸。 一 天后,成渊你。必须找到大报恩寺主殿被雷劈的原由,否则朕要拿你是问。” 金幼孜不敢多说,朱棣就是个打盹儿的老虎,他可不敢惹,朱棣让做什么照办就是。 ………… 大报恩寺外,成渊看着面前烧的焦黑的主殿,托着下巴道:“这场雷电劈的太精准了。” 湘王朱柏一字不差的描述还原当天雷劈事件后,看了眼成渊,迟疑再三开口道: “先生,你说说服皇兄这是一场人为之祸,首先就要拿出凭据,让皇兄相信,有人可以操控雷电,所以你能在一天之内找到证据吗?” 成渊一时无言。 湘王接着道:“干旱水涝,风云雷电,祥瑞吉兆,都是上天给百姓世人的警示。 自古到今,古人皆知,此乃地龙翻身,天公降怒,汉有文帝因水旱之灾降疫之事而问政所失。 如今,天雷击大报恩寺主殿,先生怎么就认定是场人祸,况且一天时间太紧了些。” 面对朱柏追问,成渊只怪自己没来得及收集证据便跑进宫面圣。 “我有把握。” 湘王松了口气:“好,有你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朱柏也是替成渊担心,他亲眼看到雷拐了弯劈下来……雷拐弯也只有天公发怒才会如此。 “要不要让锦衣卫帮你调查?”湘王朱柏又对成渊说道。 成渊摇摇头:“此事,我一人就可以了,还请王爷今天夜里到明日,都不要让任何工匠进来。 顺便将雷电前后,uu看书 www.uukanshu.com 所有在大报恩寺出现的人物回忆一遍,以及当时主殿周围的情况。” 朱柏感慨多灾多难,但是成渊却不信邪,雷电劈大树有可能,但是劈中大报恩寺主殿却不可能。 唐代《炙毂子》记载:汉朝时柏梁殿遭到火灾,一位巫师建议,将一块鱼尾形状的铜瓦放在屋顶上,就可以防止雷电所引起的天火。 屋顶上所设置的鱼尾开头瓦饰,实际上兼作避雷之用,是现代“避雷针”的雏形。 明代的紫禁城中,一些尖顶、锥形的建筑上就出现了类似于“避雷针”的设计。 也就是宝顶和屋架内的雷公柱所组合而成的装置,其避雷方式首先由宝顶接收雷电,再由宝顶连接隐藏在琉璃瓦下的的雷公柱将电流引向地面。 所以,除非有人故意引雷电,雷才会击中大报恩寺。 但是雷电怎么引的,成渊需要进一步查清楚。 朱柏边叙述,成渊边在焦黑主殿中寻找证据。 正文 285.人祸 , 大报恩寺被雷劈,不是小事情,湘王朱柏感慨成渊是倒了霉。 可是成渊却不信邪,朱柏告诉他,徐妙锦下雨时也来过,或许可以问问。 “既然如此,石开, 请徐小姐连夜来这里一趟。” 大报恩寺主殿被烧得一塌糊涂,黑压压的灰尘。 徐妙锦虽然来了,但她也只是简单的叙述当时的场景。 “那天,我想着你不在,过来帮你看看大报恩寺,记得当时有个工匠站在屋顶上摆弄着旗帜的杆子,看不清那工匠的脸。” 待徐妙锦说完,在朱柏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可在成渊眼中,此事却算是提出一个突破口。 因为大报恩寺是朱棣给自己的母亲大人修建。 特别隆重, 这些主殿都有旗帜,旗帜都是用木头杆做的。 “湘王殿下,镇国公,这次大报恩寺的天雷我也听说了,可有什么眉目。” 徐妙锦也觉得奇怪,天雷袭击,怎么不偏不倚,都在主殿这里。 她也觉得背后有什么阴谋。 那晚下雨时,自己鬼使神差的跑过来查看大报恩寺工地,只有自己心里知道是为什么,她怕成渊又被有些人去陷害。 至于为何怕,她将这种关心归结于出自亲戚的关怀。 朱柏突然觉得自己太单纯,该往阴谋处想想,便表现的道:“本王觉得,该看看那些旗杆。” “找旗杆?”成渊重复出这句话后便瞬间呆楞了下。 徐妙锦和成渊对视一眼,马上又将眼神移向朱柏, 成渊的眼神最为复杂。 他疑惑中带着惊醒,也是最心知肚明的一点。 随即命人清理灰烬,竟然从中找到了几根漆黑的棍子,成渊命石开将棍子擦干净,放在一边。 成渊道:“王爷,我现在肯定报恩寺主殿起火,并不是天公发怒,而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而为。” 朱柏摊手道:“你知道,徐小姐也知道,本王也知道是人为,但是该如何让皇兄相信是有人而为?所以,你该说服的人是皇兄。” “那就只有在现那晚的场景一次给陛下看看。”成渊想了想道。 徐妙锦蹙着细细的淡眉,心里也开始琢磨,这大报恩寺刚烧了,这会子还下雨,让陛下来这里?成渊啊成渊,你觉得陛下会来么。 朱柏看了看四周,觉得再给朱棣把那晚的情况演出来, 实在是有些难。 本是一个证明人祸的好机会,这下子又陷入死胡同。 “我们先用饭吧。”成渊看到石开带着匡愚和宋敬过来, 提议道。 朱柏正坐着拿干净手帕擦自己手上的烟黑, 徐妙锦则是坐在不远处的石凳前,小腿在衣裙下一晃一晃。 “师父,我从酒楼买的,此乃应天府最好的酒菜,酥香肘子,鸭子,溜肠儿和蒸……” 成渊抬起头抱怨道:“你师父我已经够饿了,就算不拿出来,也不该先如此勾我肚子馋虫,快拿出来。” 匡愚道:“回师父,我怎么会如此勾你肚子馋虫呢,这是太子殿下让人去酒楼定的,说王爷,徐小姐还有师父您饿了一天。” “行吧,将菜摆出来。” 成渊和朱柏一同坐下,徐妙锦将成渊的腿往过踢了踢道:“坐有坐姿。” “我就是如此坐,怎么了。”成渊夹了口菜,小声反驳道。 “举止不雅,还强词夺理。”徐妙锦文雅的夹菜,对他翻了翻白眼。 成渊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姨”在书斋常如此,看他行为不端,举止粗俗时都要向他“口吐芬芳”。 “王爷你慢慢用,我吃好了,先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成渊提了提自己靴子,将头上的梁冠扶正,等到匡愚他们跟上后,便向后面被烧毁的大报恩寺主殿而去。 “哼,如此粗鲁,真不知智贞如何受得了他。”徐妙锦无力的嘀咕,转过头来看见朱柏正疑惑看着她,便客气的点点头继续用饭。 因发现未烧毁的旗杆,再加上成渊的一些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后,便认为此次天雷绝对是“人祸”。 若是那位永乐大帝知道有人故意引雷劈他老娘的寺庙,估计会把这些人直接五马分尸。 “匡愚,你们几个今晚辛苦些。将里面未烧毁的旗杆挑出来。” 匡愚为难道:“师父,今晚恐怕是不成的。” “为师的话也不听了?”成渊很有严肃感的看向自己徒弟。 匡愚看着与自己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师父,心中依旧是十分尊重,古人尊师重道是很有规矩的。 “师……师父,是今晚后半夜依旧有雷电,我怕镇国书院那些药材,忘了处理。” “今晚后半夜有雷电?”成渊如猛虎扑食,抓住匡愚的肩膀道:“你确定有雷电?” 匡愚认真发誓,说他听钦天监的官员说的,还能有假? 如果匡愚不说后半夜有雨,成渊也不会去将朱棣请来,所以再匡愚离去之后,成渊便火速与朱柏商议,说请朱棣过来。 徐妙锦却犹豫了,她紧张不自在的说道:“那我先回书斋了,芽儿她们还在等我,若是被姐夫和大姐看到我在这里乱跑,又要给我张罗亲事了。” “噢,那徐姨便回去吧。”成渊托着下巴,笑道。 书斋的伙计见徐妙锦出来,立刻将马车帘子掀开道:“小姐,请。” 小丫鬟跟在后面上了马车,一张古典的八卦脸,撑着下巴道:“小姐,国公爷叫你去,是不是感谢你之前来大报恩寺的事,他可有对你?” 小丫鬟不提还好,这一提,徐妙锦立刻想到成渊称她为徐姨的事,便转过头看了看小丫鬟,语气笃定道: “不许乱说,否则我撕烂你嘴,我与他任何关系都没有,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今后也不会有!” 小丫鬟看见小姐这么说,嘟着嘴无奈的道:“小姐,你又怎么了,我不过与你说笑,你倒当真了。” “回去吧,我累了,你今后不许在胡说,免得智贞听到,到时我倒要无颜以对了。” 没过多久,成渊便和朱柏进宫。 朱棣听到他们的来意,还没有说什么的时候,巡守的言官拒绝,并与参与政事的几位大学士反对。 金幼孜道:“镇国公,你竟然让陛下夜里出宫,居心何在。” 明代言官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在整个明朝历史中扮着重要角色,由监察御史和给事中组成,位卑权重,他们最厉害的是那张嘴。 “这……我能有什么居心吗,金大学士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成渊看着金幼孜,又看了看后面的人,郑重说道:“胡学士,你认为呢,若是这次有人故意为之,只怕后面有阴谋。” 正文 286.果然如此 , 不等胡学士说话,金幼孜接棒:“陛下,至于报恩寺主殿被雷击,到底是天公发怒还是人故意为之,今后都可以追查的。 眼下黑云滚滚,陛下去大报恩寺实在是不妥,臣斗胆, 请陛下不要去大报恩寺,再派人去就是。” 成渊也知道朱棣出宫,跑去大报恩寺不合适,可是若是不让朱棣亲眼看到雷击重现,只怕朱棣心里还是不会太相信。 言官急道:“陛下……”想要劝朱棣不能出宫去大报恩寺。 朱棣却做出了决定:“先派人去调些侍卫,你们几个一起去, 今日别的事情交给皇后。” 朱高炽还想自己替朱棣去, 但是朱棣想亲眼所见, 再大报恩寺这件事上他只信自己亲眼所见。 朱柏很惊讶,没想到自己皇兄为了个报恩寺如此重视。 成渊二话不说,拱手道:“臣立刻为陛下引路。” 朱棣又对成渊说:“成渊,原本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去了巢湖才回京,按道理该放你回去,但是你是大报恩寺的主要人物,多尽点儿心。” 成渊从巢湖回京后,确是连府门也未尽过。 成渊垂眼:“国事为大,臣一定尽心尽力,为百姓,为朝廷分忧。” 朱棣听着言官和金幼孜他们的互相叨叨,感慨的想,自己给老娘修的大报恩寺如今遭到雷火,自然要去看看。 朱棣信命信天,他却不信邪,成渊说大报恩寺今晚还会在被劈一次,而且是他让劈哪里,雷就劈哪里。 这不是扯犊子吗, 朱棣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侮辱,哪有人可以引天雷随意劈。 “成渊,今晚若是你不能指引天雷劈下来,朕要治你欺君之罪!”朱棣提高嗓门。 金幼孜他们也同样附和。 朱柏,朱高炽有些同情的看了眼成渊。 成渊笑笑没说话,他并不冒失,而是从匡愚那里得知今晚依旧有雷有雨。 随后进宫时,又派人去钦天监问了问监正,知道后半夜会开始打雷,这才请朱棣来了大报恩寺施工地。 朱棣也是第一次来大报恩寺,他平时都是听成渊汇报,工匠因为天黑,并没有多想,以为是成渊带人还在查天雷案,就是奇怪来了很多侍卫。 但这种事,他们工匠是不敢去多打听的。 朱棣虽然来了,心情却显然不大痛快:“你给朕证据,难道只有这一种方法证明, 朕今晚不能睡觉,还要冒雨到被损毁的大报恩寺主殿来。 如此大胆,你是百官里面,头一个如此做,天亮之时,你若是不给朕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朕不轻饶你!” “对,镇国公,若是今夜你没有给我们说的通的理由,明日我必带头去弹劾于你。”金幼孜说道。 这几天,杨荣和杨士奇,还有解缙忙着筹备永乐大典第三卷,金幼孜他们担着内阁的事。 成渊深深躬身,“若是今夜天雷依旧有规律袭击大报恩寺主殿,那就是有人故意破坏大报恩寺修建。” “谁敢!”朱棣双手叉腰,虎目逐渐眯了起来:“谁敢破坏,朕诛他十族。” 朱柏听到这话没反应,成渊也翻了翻白眼,什么诛十族,你就可劲儿的胡说,到时候被后人传出去,给你添油加醋,给你脸上抹黑。 对于天雷再次袭击大报恩寺,朱棣和金幼孜他们觉得成渊说的太离谱。 倒不是朱棣不信成渊,而是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的概率十分小,说不定还真是天意。 朱棣因为雷劈大报恩寺主殿,总觉得是自己之前杀孽重,上天有意让他不孝顺一样。 坐在对面的安全之地,朱棣望着远处黑漆漆的主殿,心里默默地说道:娘啊娘,上天真的不让儿子给你修个受香火的地方吗,难道真如官员所说的天意而为?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成渊指挥石开将两捆旗杆竖在报恩寺主殿的残骸上。 朱高炽打着哈欠,他不想看到成渊被老头儿惩罚,希望雷电来一次。 朱柏则是坐在朱棣身边悠哉悠哉喝着茶,他从小就跟朱棣关系不错,朱棣也很喜欢自己这个十二弟。 转眼到了下半夜,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 几个言官看着金幼孜,又愤愤的看着成渊,想到在宫里他们磨破嘴皮子也没拦住皇帝。 自家被窝多暖,站在这里等春雷。 下了雨,夜里寒冷。 又冷又困下,不痛快道:“镇国公今夜害苦陛下,若是到了天亮,还没有出现你说的,本官就是冒着杀头,也要弹劾你。” 朱棣没有说话,他坐在这里也是很困的,便打着哈欠道:“成渊,今夜肯定不会有雷了。” “是啊,陛下,我们肯定是白等了一夜,镇国公,你这次真的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雷击实在不是寻常事,才被雷劈一次,哪有这么巧,成渊,朕不陪你胡闹了,朕要……”朱棣话没说完,天空撕破一道口子,一道闪电,从天空下来。 分做五六股,直接劈中成渊插朱红色旗杆的地方。 众人被这道雷电震惊了。 朱棣惊讶道:“这怎么回事。” 成渊拱手:“陛下,大报恩寺被雷劈中,并不是所谓的天公发怒,而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引来雷电。” 等雷过去,成渊一招手,让石开将火烧过的旗杆搬过来,朱红色旗杆被劈的露出黄澄澄的色泽。 “陛下,臣在大报恩寺插的旗,是木头所做,可是臣在火中却发现了黄铜材质的旗杆,随后发现,是被人换了。 臣特意用了原木质旗杆,挑了五六根铜铁杆,让画匠涂了朱红颜料,装饰成木质旗杆颜色。 遇到雷劈或者火烧,雨水冲刷后会露出真实材质,头次遭遇雷击的罪证便是在此情况下发现的端倪。 臣发现,主殿立了铁铜旗帜的地方又被劈了一次,而立木质旗杆的地方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臣用成氏之学里面的物理之法做了实践,所以才请陛下来此做一个观看。” “皇兄,铁铜旗杆确实是在焦土中发现的,镇国公用镇国书院的成氏之学做了实践,找到了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制造火灾。” 朱棣拿起石开送来的旗杆,掂了掂旗杆,旁边的言官立刻递过来手帕让朱棣擦手。 成渊道:“陛下,雷电受臣意思劈中那几处,尽管实在匪夷所思,但是确实都是有铁铜旗杆之地,才受到天雷的袭击。” 天火烧大报恩寺,朱棣本来就很忌讳,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心里有怒火: “竟然耍些鬼神把戏,朕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必须派人查清楚。” “旗帜是工匠管理,但那个工匠失踪了。”成渊早就已经去查了工匠。 “哪个工匠。”朱棣目光一严:“立了彻查,绝不放过!回宫,天亮后让工部带那个工匠进宫见朕!” 郑和应下。 朱棣看向成渊:“你也一起随朕回宫吧,天亮了再回府,朕会派人去告诉安成的。” 一行人回了宫,已经是东方天露白的时刻,朱棣简单收拾,边打哈欠,边去命人安排上朝。 正文 287.死无对证 下了早朝,工部尚书郑赐就急忙跟在朱棣身后道:“陛下,是臣愚钝,是臣疏漏,没有严查工匠。 但那个工匠并不是登记在册,而是冒名顶替混进来的。” “郑尚书做事勤恳,为了大报恩寺的事情日夜操劳, 这次工匠混入,定是有心人安排的。”成渊话锋一转,“应该立刻把那个被冒名顶替的工匠找来。” 郑赐感激的看了眼成渊,认为成渊只要在朱棣面前一句话,就能顶他十句话。 “把原本负责管理旗帜的工匠,带来。”朱棣挥手。 殿中安静沉默。 大报恩寺的工匠有记载,这次管理旗帜的是个木匠,叫余三,但是那晚打雷有人顶着余三的身份去偷换旗帜。 郑和一见朱棣就开始沉着脸,叹气道:“陛下,找到在大报恩寺主殿换旗帜的工匠余三了,但是人已经……” 朱棣目光幽冷。 成渊皱了皱眉,觉得大事不妙,对方行事竟然如此迅速严密。 郑和继续道:“余三,木匠的,苏州府人氏,报恩寺工地木匠,仵作查验后发现,他是五天前被人丢进枯井,已经死了。 冒名顶替木匠的那个歹人已经查无痕迹。” 成渊明白,这下是线索断了,假如是纪纲他们所为,没有证据也是难如登天。 成渊开口:“陛下,做坏事害人总是要有原因的,除了原因,还需要一定的能力才能办到。 工部查工匠很严, 能混进工地的定是后面有人指示,这大费周章引天雷袭击,火烧报恩寺,目的要么是阻挠朝廷修大报恩寺。 要么就是为了陷害臣,因为臣是报恩寺修建的主办人。 再一个,要把屋顶的木旗换成有重量的铜铁杆,这五六根铜杆只有练武之人可以同时扛起,普通工匠是举不起来的。 旗帜杆放在木质旗杆中,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是有人提前打探好大报恩寺的人工地和旗帜外形。 再沉着下雨,扛着铜铁旗杆攀上屋顶,换了后迅速离开。因此,此人不是一般工匠。 而是武人,还地位不低,而且有头脑聪明,制造天雷,就是为了陷害于臣后,关键烧了报恩寺, 还能不让朝廷查到, 可以说计谋十分完整。” 朱棣面沉如水, 一不发,只说自己要歇息,让大家都回去睡觉,昨晚一夜未睡,也该回去。 大报恩寺建筑十分庞大,完全是按照皇宫标准建造,这次主殿被烧,也损失不少。 京里因为这事传,更是越传越悬乎,一开始官员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都当成是天公降雷,所以他们不断的推测传。 杨贤之随成渊在宫里长廊走动,听自己师父说着巢湖的事,以及过些日子他要与杨家小姐成亲的事。 咸宁公主走向大臣出宫必经的宫道方向,听宫女说大报恩寺起火,镇国公连夜回回京,昨晚一夜没睡后,她心里知道,做了父皇的官,就是这样,总有许多事情。 咸宁公主停在宫廊尽头,看见成渊从远处过来,眼底泛青,脸色苍白,但是神色却很平静,应该是父皇没有怪罪他什么。 她心头说不出来的感觉。 成渊站定,望着不远处的咸宁公主一不发。 杨贤之拱手:“见过咸宁殿下。” 不等回答,杨贤之觉得自己不等当个竹竿杵着,又说自己还有事,要赶回礼部衙门。 成渊道:“殿下。” 咸宁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本宫的传唤,不许跟着。” 待宫女内侍退下后,成渊内心还有些小高兴,她能跑来看自己,这个举动还是让人心里一暖。 宫廊一里的地方有处假山亭台,内侍和守卫看到两人,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然说公主未成婚前,不与驸马见面最好,这是礼节,但是成渊在北平时便常常与她相见,宫里认识的都默契不语。 成渊被大报恩寺的事有些警惕,又怕有人拿自己私见公主的事做文章,自动拉开一些距离,往后退了几步, 咸宁看见他这个举动,心里一下子不满起来,美眸瞪着,也退了几步和成渊一起道:“你别想甩开本宫,不然本宫就要喊人了。” 靠,你要干什么。 成渊也顾不得那么多,四面看了看,发现除了假山和灌木,并没有宫人后,便随意起来,面露凶光道:“你是要毁我清白吗,那就来啊!” 咸宁双手捂胸,脸上露出害怕的样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靠在假山上,退无可退,忽然展颜一笑,提着衣裙跑到成渊怀里。 成渊也顺势抱起她,并转了一圈。 “狗男人,你在宫里陪本宫玩好不好?” 咸宁将脸贴在成渊胸口,看不见什么表情,甜软软的问道。 成渊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温柔的将她下巴捏了捏,就是不回答。 得不到回答,她开口问到:“为何不说话?” 成渊笑了笑:“我在想,若是今日不回去,陛下可要治我什么罪,外臣在宫里逗留……” “若是本宫那晚没有给你,你是不是还会待本宫十分热络?” 成渊想了想,认真答到:“当然不是这样,殿下莫要乱想。” “那本宫在你心里占几何?”咸宁继续问道:“国事最重,姐姐,正清……本宫岂不是排到末尾去了。” 此种问题,原本以为只有新时代的姑娘问,没想到在大明朝也能听到。 “殿下,你已经为自己排了。” “成渊~”她娇嗔着作势要打,成渊立刻握住她的白皙皓腕道:“为臣为国才是第一,你跟你姐姐并列第二。” “当真?” “当真,若是欺骗,便叫我天打五雷轰。” “那本宫那晚若不从你呢,不给你的话呢?” “殿下,无论如何,大丈夫总是为国为民,不然如何对得起你们朱家给的这镇国公。” 成渊捏了捏她的细腰,道:“殿下在我心里,比我自己都重要,就算殿下那晚不给我,我依旧觉得殿下,对我十分重要。” 咸宁觉得自己太傻,既然给不给他都一样,早知那晚便不要给他,留到新婚之夜也好啊。 待了一会儿,咸宁还是担心有宫人看到,便潇洒的挥挥手,说自己要回去了。 成渊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面还有不少的泪痕,他摸了摸往嘴里尝了尝发觉有些咸。 只要她今后能和安成好好相处,她提出任何问题,成渊都是可以满足答应她的。_& 正文 288.各人有各意 这边,朱棣面沉如水,等奏事的官员离去,郑和已经恭候在那里。 朱棣身边有两个信任的太监,刘义与郑和,郑和做事很能干,他们都是跟着朱棣从靖难到现在,忠心耿耿。 “陛下!” 朱棣站起来,从他身边一阵风的走过,找了个锦凳坐下:“朕问你,对大报恩寺起火一事如何看?” 郑和没有作声,这不是他能够三言两语断定的。 朱棣想了想,忽然笑起来:“你说引天雷的人,是想让成渊死,还是想借毁坏大报恩寺报碗蓿俊 郑和略微思索,摇头道:“回禀陛下,奴婢不知道。” 朱棣喃喃自语道:“好计谋呀,用天雷引火,不管朕如何反应,都找不到纵火之人。 若是朕发火,便会被朝中有的人拿去利用,针对成渊。” 朱棣眉尖儿挑了挑:“听说京城死了几个白莲教的人?身份核实了?” “核实了……但不是官员所为,应该是江湖上的人。” 朱棣拍腿而起,冷哼道:“江湖人都比朕朝廷官员上心,白拿俸禄了,朕可不是好煳弄的昏君,岂能任由他们蒙蔽朕的双眼。” 陈瑛听说大报恩寺起火的事情,正得意的在家中喝酒。 还让府里管事准备了许多菜,吃的肚皮圆磙。 陈瑛认定,这大报恩寺引发天雷一定是太子朱高炽找人自导自演的。 目的是嫁祸给汉王朱高煦,再加上他和镇国公成渊因为政治站队的事情,在朝廷是撕破脸皮的,也会嫁祸给他。 而且与太子一派的人,以及汉王的人都认为是陈瑛做的。 陈瑛也怀疑过赵王朱高燧,但是纪纲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 猜来猜去,陈瑛索性不猜了,给朱高煦写信去了。 成渊从宫里出来,疲倦的往回走。 对于大报恩寺起火一事,虽然证明清楚原因,但是背后的人不容小觑。 朝廷也因为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思和猜测。 镇国公府。 “小皇孙啊,抓到没有。” “嘘” 顺着朱瞻基的目光而去,一只油亮青黑的蟋蟀摆动触须,发出阵阵清脆的虫鸣。 这是一只上好的铁将军,青须墨牙,一望便知是蟋蟀里的健将。 它此时正顺着成渊家的青苔砖花园游走,得意扬扬地东张西望。 这几天,朱瞻基在成渊家里发现了几只好玩的蛐蛐。 他闲着无聊,便抓着蟋蟀玩,有谄媚讨好朱瞻基的内侍就讲了斗蛐蛐的事情。 朱瞻基小小年纪,觉得有意思,立刻来了兴趣。 对斗蛐蛐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在做什么?”成渊站在大门口。 几个内侍看到是成渊,立刻神色恭敬起来,纷纷见礼。 成渊是朱高炽的老师,又是驸马,还是永乐朝的镇国公,内侍都是浠峥慈诵惺拢对于成渊自然也不例外。 强牺读牺。“国公爷回来啦。小皇孙正在抓蛐蛐。” 内侍笑嘻嘻的说道:“国公爷这府里有好东西啊,小皇孙喜欢,奴婢们就陪着他过来抓。” 说话间,金丝小罩网从天而降,牢牢地把它扣在里面。 随后,罩网被轻轻抬起一角,受到惊吓的蟋蟀奋力一蹿,跃入早就准备好的青陶罐里。 “哈哈,抓到了!” 内侍迅速把盖子扣紧,朱瞻基迫不及地啊的用指头拂了拂上头的铜钱气孔,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罐子抱在怀里。 见到成渊,朱瞻基献宝般道:“姑父,看看我的大将军。” 面对朱瞻基抓蛐蛐这件事,成渊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蛐蛐皇帝是要开始成长了?玩蛐蛐对于富人家的纨绔子弟来说,顶多是不成器。 朱瞻基玩蛐蛐,那就是历史跟着在重演。 这候1章汜。成渊摸了摸朱瞻基的脑袋,笑道:“你姑姑呢。” 朱瞻基道:“在后园。” 成渊其实已经很累了,不过朱瞻基抓蛐蛐,倒是让他有些重视起来。 “瞻基,天色已经不早了,姑父让侍卫送你回宫去,你皇爷爷今天还问你了。” 朱棣确实问朱瞻基,但是成渊让朱瞻基回去,还有其他的原因。 因为他要把这些府里的蛐蛐给灭掉。 朱瞻基表示自己不想回宫。 成渊婉拒拒了他的意思。 不过,成渊丝毫不失礼法。 “你要回去做功课的。” 成渊说完,叮嘱石开和侍卫护送朱瞻基回去。 内侍有些奇怪,但想到皇孙确实要做功课,怕陛下怪罪,匆匆走了。 “对于唇脂,我家铺子那边倒是很新奇。” “哦?” “哈哈哈先替我家夫君谢过殿下。” 后园里,此刻正在说话的是应天戏院附近的生意人夫人和安成公主。 虽然是个生意人的夫人,但是举手投足间倒是像个害羞的小家碧玉。 说话间却是直来直去的爽快性子。 她此时倒是与朱智贞比较熟稔,说自己家的夫君如何如何。 两人围着生意聊来聊去,一会儿便如亲姐妹般。 其实身为公主的朱智贞,很难和这些商贾家眷走的很近。 毕竟她常年和大姐朱玉英,二姐朱月贵她们聊得都是琴棋书画。 但是在镇国公府以来,她便很少走动,闺蜜也很少,但是官员家眷和其他的家眷却是很想和她攀上关系的。 对于自己夫人能有个说话的人,成渊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以让她解闷。 就算这些人来找她,uu看书 www.uukanshu.com 不是因为纯粹的闺蜜之情。在成渊看来也是很好的。 待到那妇人离开后,安成公主才有些惊讶道:“还以为你不回来呢,连饭菜也没准备。” “现在让人准备还来得及。”成渊笑了笑:“我让人送瞻基回宫去了,明日让匡愚准备些药把院府里的蛐蛐全部药死。” “啊?”朱智贞一脸疑惑,但也没问其他,让人去准备饭菜。 “斗蛐蛐容易玩物丧志。”成渊加了一句:“我去睡觉。” 朱智贞抿了抿嘴,看成渊转身要走,望着他没好气道:“你可真忙。” “殿下那位朋友还不错,认识后,可以一起聊聊天,或者逛逛街买东西。” “什么嘛,人家哪里想合本宫做朋友,还不是为了你和十二叔的唇脂生意。” 朱智贞想了想,又看着身边的成渊:“驸马的想法,本宫不敢苟同。” 回过身,她看到丫环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收拾红色的绸布,却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其实府里这边本宫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等朝廷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也该准备咸宁的事了。” 制大制枭。她露出微笑望着成渊,成渊也看她一眼:“殿下真的不生气?” 这个问题问的太不友好,朱智贞抿了抿嘴,垮了跨肩膀。 随后又握住成渊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生气。” 这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从紧抿的双唇里蹦出来的:“但是,还是要办啊,父皇的旨意不可违抗,反正咸宁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也会办的好好的,让她心愿成真。” 喜欢永乐之盛请大家收藏:()永乐之盛笔下文学更新速度最快。 正文 289.约法三章 , 她说完这话,便转身要走,才走出几步又回来,因为成渊拉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 “殿下,我想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嗯?” “以后三人一起睡,这样比较公平,就是床榻要换大些。” 安成愣了半天, 想要掐成渊,最终手在半空停下,没有动作,倒是把远处的侍剑凶了一顿。 “公主~”侍剑很委屈的低着头。 “你去,让人给咸宁传个话,就说咱国公爷说了,过些日子,让三个人一起睡,你问问她同意否。” 侍剑是燕王府里面的丫鬟,从小就跟着,此刻小丫鬟表情微惊,然后惊愕的看着成渊,手指抠着托盘犹豫道:“殿下,这....奴婢说不出....这个,国公爷......” 见到丫鬟为难的模样。 成渊笑道:“侍剑,你家殿下故意的,待会儿本公好好帮你欺负她。” 安成公主顿时偏过头来,目光中满是“你敢欺负本宫试试”的小警告。 成渊当然是选择无视,她的警告没用。 看到自己的侍女纠结,安成轻声道:“他说的对,本宫逗你呢,去看看后厨的饭菜可备好了。” “是,殿下。”侍剑说完,撒开脚丫子跑了。 饭桌上。 “酒怎么是温的。”成渊拿过酒壶,一碰居然是温的。 “近日天气寒凉,本宫让厨娘温的。” 安成公主说着递过来烫茶, 又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 茶叶沫子微微泛起涟漪,沾到了唇线上,她也没有察觉,直到热气不再浓郁,才递过来道:“喝茶,别饮酒。” 成渊有些感触的笑笑,接过茶一饮而尽,将碗捧起来用饭。 今日国公府的饭菜都是成渊爱吃的。两人夫妻相处,安成早就清楚成渊的口味。 成渊吃的很开心,就是懒得夹菜,只尝碗中的。 安成公主本来就坐在旁边,单手托着下巴,清冷而好看的眸子盯着成渊大快朵颐。 于是默默将筷子取来,给他布菜,又挑了菜,盘子送到他面前。 成渊筷子定了定,心想自己来到大明朝后,也没有爹娘,想必就是亲娘在, 也做不到如此。 “本宫有件事与你说。” “你说。”成渊嘴里塞着菜,含糊不清的道:“我在听。” “过些日子,给驸马和咸宁操办成亲的事,虽然..虽然我们姐妹两都...嫁与你,按理来说大明朝还是头一回,咸宁是本宫的妹妹,嗯..本宫可以接受,但是......” 成渊放下碗筷,她皱了皱眉头,一字一顿道:“你,吃!饭!” 这语气不是命令,倒是女子蛮横的语气。 “本宫不说,不代表本宫愿意,但是等咸宁进府后,你不可再迎娶其他女子入府,本宫也是要颜面的,若是你违背,本宫便与你和离。” 听到和离两个字,成渊咳嗽几声。 这和离也太大胆了。 历史上,明朝公主也不是一直都嫁平民。 洪武至永乐年间,朝政局势并不稳定,内外皆存隐患,为了稳固皇位与天下的需要,明帝多会将公主许配给公侯子弟。 王纳功臣之女,公主配大臣之子,未有疏忌之嫌也,以此来拉拢朝中重臣,结成利益同盟,继而巩固朱家对于天下的统治。 因明朝的公主无法自由的选择夫婿,只能够听从皇帝的吩咐。 无论皇帝选择的夫婿是帅是丑,是高是矮,是健康还是多病,只要皇帝认准的,公主就不能有任何的借口可以拒绝。 因此,对于公主而言,她们最为痛苦的地方,其实不在于经济,也不在于地位,而是在于感情。 “离婚”或者再嫁,对于明代公主再嫁不许,哪怕婚姻不幸甚至守寡,也不能改嫁,只能是孤独终老,比如德清公主孀居三十一年... 所以和离也算,不能改嫁,只能自己过。 成渊没想到她会这么约法三章。 但这很符合她大明公主的要求。 自己能娶咸宁,已经是破了太多的格。 “本宫可没与你说笑,说出便做的出,况且本宫也从未想过和离后去择他人。就如你与本宫说的女子该有自己的主见...” 成渊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告诉她的一些现代东西,被她用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成渊也不是双标狗,于是点头道:“我答应,除咸宁外,今后不会再迎娶其他女子入府。” 她停留半天后,或许觉得对自己的驸马用这样的约定和威胁不好,眼里略微感到愧疚。 况且她也是不想离开成渊的,便说完话,自己回卧房陪着孩子歇息去了。 成渊随后去卧房,道:“听乳娘说,正清有小乳牙了。” “嗯,刚露出来半颗。” “大报恩寺起火之事,陛下交给锦衣卫去处理,明日宴请俞征,我今晚要早些歇息,殿下也是。” “成渊,叫我智贞。” “……好吧,殿下。”成渊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片刻:“明日……” “我听大哥说了,大报恩寺的天雷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要当心。”她说着这话,将身体往成渊的后背处贴了贴。 过得片刻,便沉沉睡去。 月上树梢,芦苇轻摇,树影在料峭的春风中摇曳,乌鸦的声音远远传来。 纪纲坐在青黄芦苇处的船上,将酒杯斟满,起身走到一旁,递给赵王朱高燧一杯:“王爷,陛下怀疑我们了。” “不要慌,老头儿只是在诈我们而已,这几日便安分些。”朱高燧也是刚才才从宫里出来,朱棣那里他已经有去打听过了。 “怎么办。”纪纲想到旗杆引天雷这件事被成渊知道,就觉得心里有些发寒凉出来,身体密密麻麻出了一层白毛汗出来。 朱高燧看向纪纲:“此事不可再有人知道,嫁祸给二哥就是,明日再看看消息。” 纪纲回去后,就把知道旗帜引天雷的几个手下给秘密送上西天,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帮助”郑和他们查关于大报恩寺被天雷击中的事情。 进了大报恩寺,那些工匠已经开始修建主殿,姚广孝今日在,看到纪纲后只是淡淡点点头,并没有过多交流。 可在纪纲表示天雷火时,姚广孝便有些不满,给工匠澄清,并不是所谓的天怒之火。 正文 290.纪纲被踹 纪纲见姚广孝看过来,心里突然一沉,眼睛有些躲闪,怕被姚广孝给发现什么,转而对着旁边吆喝起来:“你们几个,查大殿四周。” 朱高炽做太子后,朝中便无形中分为两派。 北平武将支持朱高煦, 文臣则是支持太子朱高炽。 姚广孝一直是东宫太子的坚定支持者,自然被搞事情的朱高燧当做了眼中钉。 听纪纲如此大费周章,姚广孝不禁觉得好笑,这几个皇子的把戏真的是太无趣了。随即脑海中浮现出朱高煦的身影,叹了口气。 姚广孝想了想,坐在那里给成渊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到镇国公府。 此时此刻, 成渊请俞征,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以及五军都督府的武将还有徐增寿等,众人详细商谈关于太湖以及巢湖,山东梁山泊的事情。 俞征表示,俞家大房所统领的水师皆入抗倭卫,至于太湖水匪,他提出自己带兵去清剿。 工部则是要协助兵部,共同为水师剿匪出一份力。 应天城中最好的酒楼,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可是夜市依旧很热闹,俞征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拉着成渊的手,不停的摩挲着,还直拍胸脯说太湖水匪手到擒来。 徐增寿和成渊等人待在一起,此刻气氛有些凝重,朱棣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 原本让俞征进宫,向朱棣亲自禀报太湖剿匪的事,谁知现在喝醉了, 总不能醉醺醺见陛下。 朱棣可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气, 最近为了查大报恩寺的事更是恼羞成怒,就跟火药堆似的,谁点谁炸。 就在大家踌躇的时候,徐增寿和成渊便看到郑和带着几个人打马过来。 “定国公,镇国公,几位大人,陛下要见俞征。” “好啊,俞小兄弟在这儿呢。” “快进宫吧,只是他喝醉了。”成渊戳了戳俞征脑袋。 工部尚书看了眼有些醉的俞征,擦了擦汗,却被旁边的徐增寿道:“郑尚书赶紧,别擦汗了,耽误了时辰,小心陛下发火。” 郑和提醒道:“汉王殿下大败鞑靼小部落的捷报已经由通政司入京,还是快快整理整理仪容,进宫见驾吧。” 成渊点头道:“嗯,大败鞑靼是一件好事, 回去倒是要恭贺陛下。” 众人当下上了马车, 郑和挥手带人往皇宫而去。 “废物!” 朱棣将御案上的东西扔掉,然后把朱高炽最近调查的大报恩寺起火之事的调查撕个粉碎。 在纸屑纷飞中,朱高炽低着头,忐忑的等待朱棣的责骂。 但是朱棣坐在御座上,想着大报恩寺起火的蹊跷。 到底是这几个儿子中的哪一个,他并不能确定。 但是心里的火气难以抑制。 “来人,拟旨。” 胡广和金幼孜以为是朱棣要惩罚朱高炽,连忙阻拦,道:“陛下。” 朱棣道:“怎么,朕要派兵加强大报恩寺的看护,你们也要阻拦?” 胡广和金幼孜这才明白,朱棣拟旨并不是要惩罚朱高炽,连忙找来纸笔,侧耳恭听。 “朕修大报恩寺,只为行大义,着侍卫百人,与此守护。” 金幼孜运笔飞快,直接不用修改,一气呵成。 将朱棣的话加工出来,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心生感触。 内侍进来禀报,说是成渊等人求见。 朱棣看到他们写完了,就沉吟道:“你们下去吧。” 就为了个普普通通的大报恩寺,这就派百人。 真是排场大。 金幼孜虽然奇怪,但也不敢轻易违抗。 成渊进宫前,给俞征泼了些凉水,他算是酒醒了些。 朱棣询问俞征如何剿灭太湖水匪的事情。 又询问巢湖水师的情况后,想起这次成渊出了不少的力。 就问成渊道:“大报恩寺失火一事,朕已经知道,此事不怪你,但是,这次水师之事,朕想赏你个东西。” 成渊想了想,躬身道:“陛下,臣为陛下分忧解难是应该的。” 朱棣摇摇头道:“不,朕要赏你,唐有魏征,朕也需要如此,你可学魏征。” 魏征,让我学他做个杠精?成渊搔了下额头,这个差事可不好办。 成渊躬身道:“禀陛下,臣怎么能比的上魏征呢。” 朱棣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朕不如唐太宗。” 成渊苦笑道:“臣不是那意思,臣觉得做不来魏征的事。” 后面的话,朱棣根本就不再接下去,因为他决定给的东西,你只要乖乖谢恩,就行了。 徐增寿他们禀奏完自己的事情,就请示朱棣,退下了。 成渊被单独喊到内殿。 “牌子拿着。”朱棣从中摸出一块牌子,抬眼看了一眼成渊,见成渊并没有拿那块牌子。 随后取过来一柄锋利的蒙古刀,取了贡果在那边剁了两下道:“朕觉得,这些果子不好。” 成渊干咳一声,讪讪说道:“陛下啊,这匕首无眼……” “噢。”朱棣看了眼手中的匕首,丢在御案上,道:“让你兼任御史的活儿监督百官,你还不乐意,高炽,高煦他们你也熟悉,自己人,好好替朕管管。” 成渊:“……” 就在两人说话间,内侍来禀报,说纪纲求见。 成渊看了看,表示自己退下。 但是朱棣丝毫不理会,也根本不说让成渊退下的意思。 朱棣哼了一声道:“让他进来。” 正在殿外等候的纪纲急忙进来,垂首等待。 朱棣突然没有征兆的过去踹在纪纲胸口一脚,厉声道:“你们锦衣卫是饭桶吗。” 纪纲急忙爬起来,跪着挪到朱棣的面前,恶狠狠的看了眼成渊,当是成渊又告自己状了。 “大报恩寺起火,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朕让你查,你查的什么,什么也查不出来,若再有下次,朕绝对不放过你,滚蛋!” 成渊大脑飞快运转,朱老四这是怎么了。 只有朱棣明白以及为何踢纪纲。 这次大报恩寺起火,他深知自己几个儿子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纪纲,更脱不了干系,但是朱棣也不会把自己儿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况且这次大报恩寺起火,成渊算是受害者,为了朝堂安危,以及朝臣之间平衡,朱棣选择装作不知,让这些朝臣互相斗,只要不出问题,就好。 朱棣看到纪纲跪着,沉吟道:“若是还有下次……办事不力,朕定斩你。” 大报恩寺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成渊很是奇怪。 接着朱棣道:“巢湖之行,成渊你做的很好,原本朕想赏赐你,但是大报恩寺是你负责,起火你也有罪,这两个月便不要上朝了,好好反思。” 成渊苦笑一声:“是,臣遵旨。” 正文 291. 成渊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后,朱棣看了眼还在那里的纪纲,就坐在御案后说了句:“纪纲,朕把锦衣卫交在你的手中,你便是如此办事?” 联想到方才朱棣的动脚,又到现在的斥责,纪纲单方面认为, 朱棣是因为他查大报恩寺的事情迁怒,躬身对朱棣说道:“禀陛下,臣定不负陛下对臣的期望。” 朱棣鼻孔冷哼了声,声音微弱,但是纪纲却听见了,更加心惊胆战,朱棣挥手道:“下去吧,朕见你就烦。” “是,陛下。”纪纲笑着转身。 纪纲出了殿门,三四月的天气,后背衣服已经湿透,他慌了,但又猜不透这个帝王的心思。 他心想,若是被发现是自己和赵王所为,那陛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现在无事,只能说明大报恩寺引火一事没被发现。 这样想着,纪纲肩膀才慢慢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郑和也进了大殿。 “大报恩寺的木旗杆被调换,那么肯定有匠人要赶制引雷旗杆,顺此法子下去,朕猜想的可对啊。” 这种时候,郑和已经将朱棣的猜想证明了。 “陛下,是纪纲所为,但是赵王才是……” “郑和,你对此事有何看法?该处置还是放过。” 朱棣不回答, 反而追问郑和问题。 郑和觉得额头有些汗水,连忙回答道:“奴婢都听陛下安排,依奴婢的意思来看,此事再闹下去,对大家都无好处可言。” 朱棣带着怒火道:“北方鞑靼,沿海有倭患,瓦剌蠢蠢欲动,这个紧要关头纪纲和高燧如此,朕不收拾他,难道等他犯大错。” 郑和垂首,陛下这种话只是个场面话而已,若是真的敢治赵王,皇后那里也不好说,况且陛下对汉王与赵王明显多于太子。 “禀陛下,一来,此次大报恩寺的事情,看似是对镇国公,实则是与太子之间的误会。 大报恩寺原本就是陛下心中所念的大事,若是被原先反对的御史借此天雷之事发挥反对,倒是自寻烦恼。 再者, 奴婢以为,镇国公上次说的很对,赵王,太子,汉王原本就是亲兄弟,只有三王和睦,才是大明中兴之根本大事,不可伤了和气。” 朱棣又不是傻子,郑和的话里也有他最近的顾虑,有些事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分出对错,只需要和稀泥。 谁不希望自己儿子和睦相处。 大报恩寺的事情,朱棣并不是什么傻子,里面的猫腻和影响,他也是能猜到些的。 ………… 而就在此时,朱高燧看着被纪纲绑起来的工匠,皱眉道:“我大哥可能已经怀疑了,处理掉他。” 纪纲点点头,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被绳子套起来的工匠,道:“莫要怪我们如此,你若是不死,陛下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大家都会倒霉。” “纪纲,你,你不得好死。” 那工匠奋力挣扎着,只是被人直接往嘴里灌酒,一坛酒洒了半坛,那工匠也被灌的微醉,奋力挣扎着。 纪纲点点头:“好了,别让人看出痕迹来,今晚把他丢进秦淮河去,醉酒失足落水。” 麻袋被两个蒙面大汉一套,那工匠就被装了进去,在麻袋里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逃跑。 秦淮河下游是一些百姓茶楼,没有城中的热闹,人烟稀少,百姓也休息的很早。 等麻袋扛到秦淮河人少的位置,两个汉子便把工匠的麻绳解开,将已经醉熏熏的工匠丢进河里,顺便还用竹竿往水下按住。 许久后,两人不屑的看了眼水里的尸体。 “死透了,我们走。” ………… 次日,清晨。 成渊看了眼跨出国公府门槛的朱瞻基,用手指顶住他的额头:“你回府里去待着。” “你去哪儿。”朱瞻基一副小王者的气势,身后跟着几个内侍。 我去哪里,管你什么事,你这小孩子管的多。成渊道:“这些日子我不必上朝,当然是去镇国书院。” “我的蛐蛐儿呢。” “自己在府里捉去。” “你这府里一个蛐蛐儿也没有,怎么今天虫子都已经死光了。”朱瞻基站在府门口的抱怨。 “蛐蛐有毒,你碰了,到时候手指会发黑中毒的,改日我在给你找更有趣的事情,不要因为贪玩荒废学业。” 朱瞻基迟疑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看后面的内侍:“可是,可是他们几个说没事。” 成渊无奈的转过身去,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内侍,对朱瞻基道:“你信姑父还是信他们。 你若是我儿子,敢玩蛐蛐,非得打个半死,然后关起来送到寺庙里去好好的读书清修。” 朱智贞站在边上道:“正清如今才多小,你怎么拿他比喻。” 成渊摇头:“我是拿瞻基当自己亲孩子看,也是为他好,太子和太子妃也是知道的。” 安成没有说话。 昨晚成渊已经提醒过她,不要因为蛐蛐这个东西而坑害了朱瞻基,过来道:“不听话,姑姑可要送你回宫。” 朱瞻基挠了挠头:“好吧,我不玩就是。” 旁边的内侍不满的看了眼吓唬朱瞻基的成渊,嘀咕道:“皇孙也是你想认就认亲孩子的。” 成渊刚得了朱棣给的牌子,也没有怼过人,此刻愤愤道:“我看你们丢的不该是命根子,应该是舌根子,随意乱插话的奴婢,该乱棍打死。” 几个内侍侧过脸去,不再多嘴。 说实话,就算朱瞻基对这几个内侍很亲近,可他们终究是内侍,登不上大雅之堂,这种嘀咕国公的事情,平日里说都不敢说。 东宫的内侍每次来,成渊都是比较喜欢的,对于这次撺掇朱瞻基玩蛐蛐的内侍,成渊喜欢不起来。 成渊转头看向那边为难的朱瞻基皱眉道:“要不,你去湘王府吧,那边热闹些。” 朱瞻基摇头道:“此事不可能,我还是喜欢待在国公府,湘王府我才不要去呢。” 成渊点头,看着安成公主和内侍把朱瞻基带回府。 他带着石开去镇国书院,换了粗布衣服,便去做自己的小实验去了,过几日要带俞征来看。 正文 292.挨打 夏初的清晨,秦淮河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华,乳白色的河雾浮动在大明的心脏中,河面稀稀落落几艘画舫,人影绰绰约约,如海市蜃楼。 迈着轻快的步子,成渊一边吃着刚出炉的烧饼, 一边沿着秦淮河的小道锻炼,向他的城外“几亩地”而去,那里酝酿着他给朱棣准备的成氏之学。 偶尔看到衣衫不整的男子和烟花女子出现在船头,成渊觉得,这个时候是一天最有意思的时候,今夜的繁华从晨钟开始。 清晨的人大多数都是做生意的小摊贩, 穿着粗布短褂,挑着担子,穿着长儒衫拿着书卷的学子,青楼门口伸懒腰的老鸨,路边打草的牧童。 幸福是个比较级,成渊看到天刚亮就被生活所迫的百姓,以及不远处边扫院子边被女人埋怨的农夫。 当初见识过城市繁华,对古代的日子不是很适应,如今越来越看到百姓的日子,成渊只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还能看看这个古朴自然的古代。 带雨和烟熏气的瓦房,很真实。 没有房贷,没有车贷,容易满足的人生活在这里,是一件幸事,每日有温饱之食,便让人喜笑颜开。 成渊也会跟啃烧饼的石开说几句街道的事情,京城虽然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但是也有人颠沛流离,插草标卖女儿的人比比皆是。 扬州瘦马天下闻名, 前朝有类似的行当,明朝则是规模可观,许多女子被动沦落烟花之地,靠琴棋书画卖艺,靠色相赚钱。 每到三月四月,便有大量学子入京赶考,也有春荒的百姓南下讨饭。 成渊在城外的试验田说起这种事情时,曹猛虎便说这是命,宋敬倒是接触过北方百姓。认为春荒代表这一年不是好年头。 但是明朝这个年月,相比元末也是好年头,算得上歌舞升平,永乐皇帝文韬武略……之类,听的成渊头晕。 朱棣算是沾了朱元璋洪武朝的一些光,又遇到了休养生息的年月,一半是他的能力,一半是百姓的夸大。 南边有倭寇,北边的鞑靼部和瓦剌部不断扩大,上个月朱高煦打的鞑靼部退到明边境百里之外, 鞑靼部派人过来议和,目前这阵子会安宁。 土木堡之变, 成渊不为这个担心。 这还早呢。 如果真的要做些事,他也不能太猛太快,驸马的身份加上镇国公的身份总有些招摇。 今日无事,回城有些早,成渊便站在河边数画舫,这实在是闲的无聊之举动。 “听说前边河段有尸体。” “死人了?还是投河。” 声音吵吵嚷嚷,从秦淮河畔传了过来,看热闹的风俗大抵就是如此,自古至今。 百姓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往河边而去,聚集在河畔。 成渊想,这个年代投河自尽之人多是有冤屈,或者女子众多,兴许又是为情所困。 如此想着,便觉得颇有些意味。 “去那边儿,能看到,有台阶。” “别去……” 这两句话是两个女子说出来的。 年龄小些,略显稚嫩的女子穿着明式素色衣裙,眼神略有些空洞,阻止的女子身着青色衣裙,跟在身后轻声阻止着。 两个人的身影就在那里拉扯,跑到了路中间,身后跑过去看热闹的百姓冲挤过来,将两人冲散。 眼神空洞的素衣女子夹裹在人群中向前而去,青色衣裙女子倒是被人群夹裹着,锲而不舍的朝着素衣女子追了过去。 成渊靠在秦淮河畔的石栏上,身上的那个粗布衣服还粘着土,看着这些为了看热闹而八卦往前挤的女人。 理论上来说,大家都喜欢看别人过得不如自己,成渊如此想着,对于大报恩寺起火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而觉得有些安慰。 依照朱棣的性格,若是报恩寺这种事定会大查,但是最近这几日,成渊没有上朝,大报恩寺的事情,朱棣也不再提,看样子是不想查了。 成渊猜测过纪纲,朱高煦,陈瑛或者朱高燧,但是他也没有证据,只能独自在心中发牢骚。 大报恩寺是朱棣老娘的,既然朱棣不查,又没有影响到自己,这件事成渊也就只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预防针。 “您在看什么?”石开伸长脖子看了看成渊目光的方向,询问。 “噢,那个女人身材不错,就是太爱看热闹些,弊病,投河有什么好看。” 成渊拍了拍衣襟,看着在人群中焦急挤着的青衣女子,努努嘴,果断的跟着人群而去:“我们也去看看。” 石开:“……” 河边有几处没有石栏,而是长了青苔的台阶,河里泡着个面朝下,浮肿的男子,顺水而下。 百姓叽叽喳喳,追着尸体指点。 河边原本人很多,但是官府带着仵作过来后,说是醉酒掉河,这下子百姓似乎没了趣味,失去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趣。 成渊撑着下巴道:“石开,你去看看死的是什么人。” 石开点头,过去打听。 原本成渊是等石开过来后,便回国公府的,他听说成国公朱能即将也从北地而归,到时候好好的庆贺。 谁知抬眼望去,又看到了人群里那个身材不错,却努力在人群挤的青衣女子。 那女子似乎在寻找什么,眼神带着怒意和急,走到成渊身边时,嘴里还轻轻哼了声。 成渊被这个看热闹的女子有些吸引过去,他从没想到一个女人为了看个热闹如此大费周章,真是不解。 余光打量她的同时,他也发现女子衣裙似乎被挤的有些皱,后面的衣服上有一块暗褐色血,若隐若现。 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喂!” 伸手阻拦,却没想到把那女子吓了一跳,脚底打滑,直挺挺的仰面朝天倒下去。 “啊——” 啪叽—— 然后是成渊背着手弯腰看着那个女子,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不过下意识想要提醒。 按道理,女子摔倒,该有男子伸手去扶,可成渊就这样看着她,大剌剌的倒下去,然后四脚朝天,丝毫没有要扶女人的觉悟。 “喂,你……月事。” “做甚,臭无赖。” “哎,屁股。”成渊盯着她身后的衣裙又道。 那女子长发如墨,看起来摔得很是重。 “你这么大人,走路也不小心,还能滑倒。”成渊有些无奈的吐槽,就算对方是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但他也懒得去拉一把。 随后扯自己臀部的衣服,想要指给她看,示意她注意衣裙上面浸透出来的血。 此时这个女人刚摔了一跤,河边本来就湿滑,此刻站在旁边,衣服上是河泥,狼狈不堪。 众人忙着看下游河道尸体,没人注意这里。 “你那里……” 成渊走进一步,正要提醒她衣裙有血迹的事,空气中便响起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耳光打在左脸上,竟然耳朵有些嗡嗡作响。 她顾不得腹中绞痛,顾不得摔得七荤八素,修长的双腿慢慢挪到河边的树旁。 女子带着哭腔,见成渊又说月事又提衣裙和臀这些东西,嗓音凄凉,捂住胸口警惕道:“轻浮,登徒子,你……想要干什么。” 若不是死尸的话,那些百姓绝对会过来看热闹,或者把成渊定性为一个地痞无赖,调戏女子。 “啧,我这多管闲事的下场。”成渊捂着左脸,脸色不好的看着靠在树边脸色苍白的女子,盯着她道:“回去换下衣服吧,别看热闹了。” 女子瞪着他,不说话。 “你若是男子,我定揍回去。” 成渊摇了摇头,转过身离去,过来的石开看了眼瞪成渊的女子,奇怪的离开。 后方,女子也转身离开,又朝着人群中的女子身边跑去,顾不得路上被路人指指点点。 这个女人大姨妈都沾衣服了,还不自知,来了个社会性死亡,衣服脏兮兮的还要往回走,为看热闹如此不顾自己形象,真是可笑。 成渊捂着自己的左脸,想到有人社会性死亡,他的疼痛就少了许多,相比那女子社会性死亡,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自己可真是幸运太多。 这样想那个女子,他的心里不禁有些爽。 按照成渊的打算,是回城后去应天大街戏院看看,再去徐妙锦的书斋查查最近的石头记卖的如何。 但是经过这么一出曲折,此时左脸已经有些肿,便直接去了应天戏院的后院,没想遇上了正在戏院替朱柏查看生意的湘王府长史。 正文 293.论旧 , 湘王府现任的长史,是朱棣重新任命的,因为湘王自焚未果的事,朱棣倒是体谅朱柏很多,这个长史和其他监督诸王的长史不一样。 长史姓赵,每次成渊去湘王府,都是这位赵长史带他去, 两人稍微打过招呼后,赵长史询问成渊左脸为何如此红肿。 成渊指了指自己衣服道:“去了城外的镇国书院,不小心碰伤的。” 赵长史微微笑笑,恭敬有礼,看了眼后,也不在多问, 立刻让人去拿了消肿止痛药过来,道:“城中人多,国公爷就这样回去, 怕是三公主要问起。 国公与我家王爷是好友,又是皇亲驸马,勿要担心,我这就去给您拿些冰块过来,王爷今日会过来,噢,他还说有空要去找您切磋呢。” 成渊这几日没去参加早朝,只知道朱柏最近去了宫里,但是他具体在做些什么,都是不知道的。 晌午时分,成渊站在戏院的二楼处看见穿着五爪袍的朱柏,昂首阔步的过来,站在楼下便打招呼: “你这脸怎么肿了。”朱柏说话比较随意,时常与成渊开玩笑。 看了眼朱柏今日穿的衣袍,应该是朱棣最近赏赐的。 “殿下。”成渊笑着看了眼朱柏穿的衣服。 “皇兄赐的。”朱柏见成渊看他的衮龙袍道。 历史载,在明初,太子、太孙、皇子、皇孙、亲王、郡王、世子都被称为殿下, 在服饰上, 明代王爵是可以用五爪龙的。 明朝的亲王、世子、郡王、都是可以穿龙袍,用五爪龙。 皇室亲王补服图案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 皇室郡王补服图案身前身后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龙头的正面对前即为正龙。 在1970年春至1971年发掘山东邹城北九龙山南麓的鲁王陵墓时,明鲁王朱檀身上穿的即为五爪龙袍,而鲁王朱檀是朱元璋第十子。 明穆宗之后,藩王获赐衮龙袍的才比较少了。 万历时期,朝鲜宣祖实录《大明会典》中记载,皇帝、皇太子、亲郡王世子,皆用翼善冠、衮龙袍,而皇帝之袍则黄色,其余皆赤。冕服服之重者,自上至於世子,其制大槪皆同,只有章数及物色些少之差。 明初的皇帝、皇太子、皇太孙、亲王、郡王、亲王世子、郡王世子都是可以穿五爪龙纹服饰的。 “赵长史,去把戏院的账目拿来给国公看看……哈哈,驸马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难道安成打你的?” 朱柏安排好正事, 这才看着成渊的脸, 笑声中带着幸灾乐祸, 随后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猜的不可能,依照安成的性子,绝不会如此。 按理,平日里,朱柏都是成先生或者镇国公,今日见他挨打,戏称驸马。 但是表情里却是开心,成渊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赵长史在,只怕他会直接和朱柏没规矩。 “不提,不提。”成渊摇摇头。 正在这时,湘王妃带着丫鬟和瓜果走进来,笑道:“新鲜的果子,王爷和国公过来尝尝。” 果子鲜美干净,成渊抬头看了眼湘王妃,朱柏原本是一夫多妻,自从建文时的事情后,他便只有湘王妃,后面的小妾也是象征性的。 湘王妃平易近人,并不是那种刁蛮之人,对成渊也始终记得恩情,没有小气或者刻薄的性格。 待成渊吃着瓜果,坐在旁边按揉自己脸时,湘王妃道:“王爷,府里的雪莲膏可以为国公爷这脸消肿,妾身这便回去找找,你们好好说说话。” 朱柏点点头,和成渊说起最近城里的事情,前段日子因为天雷击中大报恩寺的缘故,有关于朱棣的风风语。 朱棣也算 得上“得位不正”,就被百姓借着天雷一事编排了很多段子,说朱棣不仅得位不正,还不是汉人。 成渊听后点点头:“这就有些太过于乱说了,陛下已经知道了?” “皇兄知道。” 历史上,民间传说,碽妃是元惠宗妥懽帖睦尔的妃子,徐达占领大都,把她作为战利品献给朱元璋,她当时已有身孕,六个月后生下朱棣。 发现老四是蒙元孽种时,朱元璋大怒,秘密处死了碽妃,但为了家丑不外扬,还是把这个孩子留下了。 这样,十三陵里那些人岂不都不是汉人的后代,那大明光复河山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传丝毫不可信。 在成渊看来,徐达占领大都是洪武元年,朱棣出生于元至正二十年,明朝建国时已经九岁。 而且朱棣同母弟周王朱橚,如果碽妃当时就死了,周王是谁生出来的,难不成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 就算朱棣生母是蒙古人,也正常的很,元朝蒙古人分布在全国各地,朱元璋又做过元朝中书省左丞相,有漂亮的蒙古女人当老婆,也常见。 “皇兄与我说,他最敬佩的人是我们的父皇,是他的榜样。” 成渊这点倒是赞同,朱棣的许多行为,有朱元璋的影子。 这也许正是朱元璋不希望朱棣接班的原因。 朱元璋更喜欢太子朱标,可朱标的性格并不太像他,更像马皇后一些。 不过,作为“皇二代”,朱棣并没有朱元璋幼年的自卑,处事也没有朱元璋晚年极端,这一点成渊深有感触。 若是按照朱棣诛方孝孺这种野史的话,儒家笔下的东西太不实际了。 “本王,和皇兄他们,当初都拿马娘娘作为自己嫡母,并不是我们兄弟忘记生母,而是马娘娘在我等兄弟心中就是最贤良的母亲。” “皇兄派人去调查散谣一事,相信不久后,便会找到散谣之人。” “是。” 成渊此刻似乎只能说这个,和王爷论家事,他总是不好太过插嘴其他, “对于此事,镇国公可有什么见解啊,皇兄这几日总是问你在做些什么事情,你若是能替皇兄分忧,本王倒是可以去说说。” 朱柏说完,望着桌子对面的成渊。 朱棣是集权谋与武力一身的人,这种事还需要自己去出主意?成渊笑着摇了摇头:“我连报恩寺起火一事都弄的不明不白,百姓传,又怎可以?” 他拒绝的轻描淡写,朱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叙旧一番,便起身回府换衣服,又进宫去了。 …… 朱棣抬头道:“这次还真把这小子给难住了?你说呢。” 朱柏挠挠头:“骗人的?” “呵呵,他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俺也不知道,不过依照他随俺靖难那些日子看,俺觉得他能解决。”朱棣摇头笑了笑:“俺阅人众多,成渊就是觉得俺没有严查报恩寺的事情。” “他说他要办成氏之学,可是孔孟之道是大明主流,而且孔孟之人都要著书立说,他……能成吗。” “孔孟之道教的仁义道德,可是他的成氏之学说不定可以帮俺造出大明盛世来……他做这件事,看起来和儒家不沾边儿,若是御史知道了,定会给他扣个狂夫的帽子。 这也是别人能想到的,但是俺却不这么想,他说的成氏之学先不要让朝中的御史知道,否则又要阻止。” “臣弟知道的。” “大报恩寺起火的事,俺已经心里有数,不过今日和俞征说水师时,倒是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俞征对成渊的那种夸赞。”_& 正文 293.论旧 湘王府现任的长史,是朱棣重新任命的,因为湘王自焚未果的事,朱棣倒是体谅朱柏很多,这个长史和其他监督诸王的长史不一样。 长史姓赵,每次成渊去湘王府,都是这位赵长史带他去, 两人稍微打过招呼后,赵长史询问成渊左脸为何如此红肿。 成渊指了指自己衣服道:“去了城外的镇国书院,不小心碰伤的。” 赵长史微微笑笑,恭敬有礼,看了眼后,也不在多问, 立刻让人去拿了消肿止痛药过来,道:“城中人多,国公爷就这样回去, 怕是三公主要问起。 国公与我家王爷是好友,又是皇亲驸马,勿要担心,我这就去给您拿些冰块过来,王爷今日会过来,噢,他还说有空要去找您切磋呢。” 成渊这几日没去参加早朝,只知道朱柏最近去了宫里,但是他具体在做些什么,都是不知道的。 晌午时分,成渊站在戏院的二楼处看见穿着五爪袍的朱柏,昂首阔步的过来,站在楼下便打招呼: “你这脸怎么肿了。”朱柏说话比较随意,时常与成渊开玩笑。 看了眼朱柏今日穿的衣袍,应该是朱棣最近赏赐的。 “殿下。”成渊笑着看了眼朱柏穿的衣服。 “皇兄赐的。”朱柏见成渊看他的衮龙袍道。 历史载,在明初,太子、太孙、皇子、皇孙、亲王、郡王、世子都被称为殿下, 在服饰上, 明代王爵是可以用五爪龙的。 明朝的亲王、世子、郡王、都是可以穿龙袍,用五爪龙。 皇室亲王补服图案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 皇室郡王补服图案身前身后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龙头的正面对前即为正龙。 在1970年春至1971年发掘山东邹城北九龙山南麓的鲁王陵墓时,明鲁王朱檀身上穿的即为五爪龙袍,而鲁王朱檀是朱元璋第十子。 明穆宗之后,藩王获赐衮龙袍的才比较少了。 万历时期,朝鲜宣祖实录《大明会典》中记载,皇帝、皇太子、亲郡王世子,皆用翼善冠、衮龙袍,而皇帝之袍则黄色,其余皆赤。冕服服之重者,自上至於世子,其制大槪皆同,只有章数及物色些少之差。 明初的皇帝、皇太子、皇太孙、亲王、郡王、亲王世子、郡王世子都是可以穿五爪龙纹服饰的。 “赵长史,去把戏院的账目拿来给国公看看……哈哈,驸马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难道安成打你的?” 朱柏安排好正事, 这才看着成渊的脸, 笑声中带着幸灾乐祸, 随后又摇摇头,觉得自己猜的不可能,依照安成的性子,绝不会如此。 按理,平日里,朱柏都是成先生或者镇国公,今日见他挨打,戏称驸马。 但是表情里却是开心,成渊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赵长史在,只怕他会直接和朱柏没规矩。 “不提,不提。”成渊摇摇头。 正在这时,湘王妃带着丫鬟和瓜果走进来,笑道:“新鲜的果子,王爷和国公过来尝尝。” 果子鲜美干净,成渊抬头看了眼湘王妃,朱柏原本是一夫多妻,自从建文时的事情后,他便只有湘王妃,后面的小妾也是象征性的。 湘王妃平易近人,并不是那种刁蛮之人,对成渊也始终记得恩情,没有小气或者刻薄的性格。 待成渊吃着瓜果,坐在旁边按揉自己脸时,湘王妃道:“王爷,府里的雪莲膏可以为国公爷这脸消肿,妾身这便回去找找,你们好好说说话。” 朱柏点点头,和成渊说起最近城里的事情,前段日子因为天雷击中大报恩寺的缘故,有关于朱棣的风风语。 朱棣也算 得上“得位不正”,就被百姓借着天雷一事编排了很多段子,说朱棣不仅得位不正,还不是汉人。 成渊听后点点头:“这就有些太过于乱说了,陛下已经知道了?” “皇兄知道。” 历史上,民间传说,碽妃是元惠宗妥懽帖睦尔的妃子,徐达占领大都,把她作为战利品献给朱元璋,她当时已有身孕,六个月后生下朱棣。 发现老四是蒙元孽种时,朱元璋大怒,秘密处死了碽妃,但为了家丑不外扬,还是把这个孩子留下了。 这样,十三陵里那些人岂不都不是汉人的后代,那大明光复河山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传丝毫不可信。 在成渊看来,徐达占领大都是洪武元年,朱棣出生于元至正二十年,明朝建国时已经九岁。 而且朱棣同母弟周王朱橚,如果碽妃当时就死了,周王是谁生出来的,难不成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 就算朱棣生母是蒙古人,也正常的很,元朝蒙古人分布在全国各地,朱元璋又做过元朝中书省左丞相,有漂亮的蒙古女人当老婆,也常见。 “皇兄与我说,他最敬佩的人是我们的父皇,是他的榜样。” 成渊这点倒是赞同,朱棣的许多行为,有朱元璋的影子。 这也许正是朱元璋不希望朱棣接班的原因。 朱元璋更喜欢太子朱标,可朱标的性格并不太像他,更像马皇后一些。 不过,作为“皇二代”,朱棣并没有朱元璋幼年的自卑,处事也没有朱元璋晚年极端,这一点成渊深有感触。 若是按照朱棣诛方孝孺这种野史的话,儒家笔下的东西太不实际了。 “本王,和皇兄他们,当初都拿马娘娘作为自己嫡母,并不是我们兄弟忘记生母,而是马娘娘在我等兄弟心中就是最贤良的母亲。” “皇兄派人去调查散谣一事,相信不久后,便会找到散谣之人。” “是。” 成渊此刻似乎只能说这个,和王爷论家事,他总是不好太过插嘴其他, “对于此事,镇国公可有什么见解啊,皇兄这几日总是问你在做些什么事情,你若是能替皇兄分忧,本王倒是可以去说说。” 朱柏说完,望着桌子对面的成渊。 朱棣是集权谋与武力一身的人,这种事还需要自己去出主意?成渊笑着摇了摇头:“我连报恩寺起火一事都弄的不明不白,百姓传,又怎可以?” 他拒绝的轻描淡写,朱柏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叙旧一番,便起身回府换衣服,又进宫去了。 …… 朱棣抬头道:“这次还真把这小子给难住了?你说呢。” 朱柏挠挠头:“骗人的?” “呵呵,他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俺也不知道,不过依照他随俺靖难那些日子看,俺觉得他能解决。”朱棣摇头笑了笑:“俺阅人众多,成渊就是觉得俺没有严查报恩寺的事情。” “他说他要办成氏之学,可是孔孟之道是大明主流,而且孔孟之人都要著书立说,他……能成吗。” “孔孟之道教的仁义道德,可是他的成氏之学说不定可以帮俺造出大明盛世来……他做这件事,看起来和儒家不沾边儿,若是御史知道了,定会给他扣个狂夫的帽子。 这也是别人能想到的,但是俺却不这么想,他说的成氏之学先不要让朝中的御史知道,否则又要阻止。” “臣弟知道的。” “大报恩寺起火的事,俺已经心里有数,不过今日和俞征说水师时,倒是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俞征对成渊的那种夸赞。”_& 正文 294.暴怒的朱允炆 朱棣转身往殿外走,朱柏跟上去。 “十二弟,武者夺天下,朕重用武将,但下了马,朱家也得照顾好文官们的需求,大报恩寺的事情,朕已经猜到是文臣武将的矛头。成渊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损失,大报恩寺的事朕不想再追究了。” “可……对高炽和成渊他们,岂不是太不公平。”朱柏最终说出疑惑。 朱棣顿住脚步,双手叉腰,半只眼睛眯了眯,揪着胡须道:“朕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公平,但是要朱家天下平稳而长久,必须文武制衡。 朕信高炽,成渊,但是朕也要为自己打算,你可曾听闻,说老大想要替代朕,这次民间酝酿天雷,有没有文官从中作梗。” “怎么可能,皇兄不该听信那些谗言之说,内阁大学士是敬重高炽,又是太子,走的近。 但是臣弟不知道是哪个小人在此做文章,挑拨父子之情。” 朱棣想做皇帝,但也怀疑别人想做皇帝,权谋威望和疑心皆有,这是伴随帝王不磨灭的事。 不远处,郑和走过来:“陛下,皇后娘娘让湘王殿下跟您一起吃饭去坤宁宫用膳。” 朱柏道:“多谢皇嫂了。” 饭菜很简单,肉菜都有,但也不是特别珍贵的食材,普通而可口,这一点徐皇后跟马皇后很像。 朱柏看到徐皇后,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马皇后教导他们的时候。 马皇后不是朱棣等人的生母。 但按照封建大家族的习惯,她就是所有孩子的嫡母。 马皇后身份尊贵却为人谦和,开国最初那几年,每逢大明朝饥荒,她都拒绝吃荤菜。 但却把最好的食物留给这些儿子女儿。 她教育朱棣他们,一定要摒弃无端的享乐,远离恶习,做到关心民间百姓的疾苦。 在马皇后这样言传身教下,朱棣也学到了很多。 甚至,对未来自己要选择什么样的女人,也有了模糊想法,徐皇后则是与马皇后相近。 宫里也有其他嫔妃,但是朱棣最喜欢来的,还是来徐皇后这里,两人经过靖难之役,感情比之前还要好许多。 .............. “轰隆。” 成渊掀开石门,坐在里面的朱允炆也迅速转过头来。 石头台阶灰尘很厚,成渊靴子踩上去,灰尘都要微微扬起。 几根巨大大蜡烛照着石室。 “咳。” “住的可还习惯。”成渊看见朱允炆高傲的样子,眉毛挑了挑。 “你到底要将朕囚禁到什么时候,你和朱棣那个逆贼一样,窃我大明江山。” 若不是有事,自己怎么会来。 今天莫名挨女人打,肚子里火很大,正好无处发泄。 成渊刺激挑衅道:“你只是个阶下囚,还想做皇帝呢。” 苍白如纸色,乌黑的瞳孔闪过怒火,朱允炆看似文弱,实则很容易暴躁,这暴躁的根源更多是自己无能的发泄,下意识就想将手中的书卷砸过来,把成渊脑袋拧下来。 成渊鼻子嗅了嗅,鼻子发出冷哼的声音。 朱允炆侧头看向成渊:“你哼什么。” 现在,朱允炆明显感觉到成渊对他的不屑一顾。 成渊声音冷静:“我刚才说了,现在的大明,只有永乐皇帝,没有建文皇帝。” “混账!”朱允炆暴怒:“你以为燕贼就能稳坐大明江山,我才是皇爷爷亲选的大明继承者。” “不!在你削藩杀叔时,你就不是了,先帝不会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杀被逼死。我来就是问你关于景清外,你还有什么人留在民间诋毁散播谣言,挑拨太子和陛下的关系......” 朱允炆微微愣了愣,眼里带着些惊讶,随后大笑起来:“百姓说的对,燕贼不是正统,他儿子也会反他,今后他们一定要互相残杀!” “你以为你几句话,就可以搅动大明朝翻天覆地?朱允炆,你若是不这么天真,恐怕你还能皇位多坐几载。” 朱允炆不满意了,他刚被经书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这个粗鄙武夫给几句话便掀翻。 “别费心思了,大明朝今后不可能再有建文朝,只有永乐朝,这不是你我能左右决定的。” “混账!” 朱允炆看了眼刚骂完,就感觉后面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后颈剧痛,随后开始出现昏迷。 成渊蹲下,拍了拍朱允炆白如纸的脸,道:“你不说,后面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怀里的纸包打开,成渊从里面拿了些黏糊糊的膏状物体,涂在朱允炆的脸上,这才满意。 “老大,他没事吧。”站在石室门口提着食盒的刘管事问道。 “他死不了,饭食太好了。给他吃太浪费,今后只给粥。” 成渊就想公报私仇,这朱允炆让自己不爽,自己就让他饿肚子。 看了眼躺着的光头和尚,成渊不明白,明明都做了和尚还在幻想自己是大明皇帝,这就和青楼女子想要嫁入注重身世的大户人家,有何区别。 老子从小就被告诉别做白日梦,做了和尚再做皇帝的人,大明王朝只有一个朱重八,你朱允炆还嫩了些。 你朱允炆暴怒,那我成渊可就要给你点儿颜色瞧瞧,饿几天,到时臭毛病都好了。 修理一番朱允炆,成渊这才悠哉的又出门去了。 国公府的所有人都没有睡,他们都等着成渊,小丫环们有些困的盯着大堂外面,瞌睡直下头,像鸭子吃蚯蚓,还在等着。 尤其是最小的孩子,黑娃是个不吭声的,站在成正清的乳娘旁边。 成渊有些惭愧,这么多人,国公府灯火通明,太费灯油和蜡烛,打算从后廊溜走时,被眼尖的侍剑看到,当下出声:“国公爷!” 话音刚落,众府人就出门来围住成渊,好在自己的脸已经消肿,不过被自家的公主殿下给安排沐浴。 石开更是把成渊上上下下给搓了个干净,说什么有的地方要多洗洗,免得外面的人不干净。 成渊发誓,若不是外面有朱智贞压着他,那绝对不会让石开进来帮自己搓洗的。 话说我心理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当个孩童般侍候洗澡。 第二日,成渊自己都规矩许多,朱高炽带着人来时,看到后背被搓的掉皮的成渊光着膀子举石头,直接忍不住笑出声,被趁机加强了训练。 朱高炽问沐浴去一层皮的感觉如何后,被成渊放到自己做的单杠上,美美的做了十个引体向上。新 朱高炽累的气喘吁吁,他不懂成渊为什么让他吊在木头上,还说什么引体向上,为何不能引体向下。 “沐浴太过有什么的,男人掉几处皮,渗点血有什么,不过你还是跟她说下。”成渊边用量具,边在那里设计新的修身项目。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294.暴怒的朱允炆免费阅读。https:// 正文 295.孩子丢了 , 朱高炽嘴里嚼着只有国公府独有的地瓜干,含糊不清的说道:“本宫听到一个消息,近来民间有百姓传言,说天雷之事。” 成渊微微愣了愣,望向朱高炽圆润的脸,摇摇头:“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是谁,此事,殿下还是不要掺和。” 得到成渊的提醒和暗示,朱高炽也不在多言。 下朝时,在陈瑛和纪纲的双重助力下,今年的新榜眼徐升,以品德高尚,文采满腹之优势做了新的御史。 当着纪纲的面,徐升直接喜滋滋的去拜陈瑛,道:‘老师。’ “徐御史,你跟陈御史可要好好的做事啊。” 徐升年轻有为,又跟着陈瑛,当下道:“是。” “徐升他,可是没有任何污点的御史,这个纪指挥放心。” 陈瑛对着纪纲笑道。 三人离开奉天殿的广场,文武百官也慢慢的散去。 沐浴更衣后,陈瑛看了眼纪纲道:“徐升是清白御史,陛下信任重用,今后成渊和朱能他们敢犯一点错,我便弹劾到他们丢官。” 说话间,徐升打开窗户,倒了茶水过来,陈府花园里的树木碧绿清新。 徐升放下茶,询问道:“老师说的成渊可是那个镇国公。” 陈瑛和纪纲点点头。 徐升抚摸着茶杯的边缘,不时有些疑惑,他并没有见过镇国公。 自进宫有职,那个镇国公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也不见上朝,听说是跟着陛下起事的。 徐升自然而然的把成渊归纳进粗鲁的武夫一类。 “老师不必担心,只要这个镇国公被抓到把柄,学生定敢弹劾,若一介武夫,何德何能可做太子之师,只不过借靖难之功而已。” 陈瑛制止一声,然后笑骂道:“为师可不是让你污蔑,因为为师可不是那样的人,你且好好监察便是了。” 纪纲别有意味的看了眼陈瑛,笑而不语。 徐升深知陈瑛与纪纲对镇国公成渊的不满,又不明说,全凭他领悟。 自大报恩寺天雷之火,朝中这几日都是讨论汉王要回京的事情,东宫太子便一下子显得黯淡无光。 朱高炽宽厚,但也没有宽厚到什么都不管不争的地步,两人商讨许久后朱高炽叹气道:“难道报恩寺的事情就这么……” 成渊点点头,随后又道: “近来我有一些想法,是关于神机营和火器的事情,待我今夜抓紧时间去整理,随后呈给陛下。” 朱高炽眼睛亮了亮:“好。” 半个时辰后,安成公主匆匆带人赶来凉亭,眼神尽是焦急,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扫了成渊和朱高炽身后一眼,眼眶里有泪水打转。 “正清。” “正清怎么了?”成渊站起来,心里一沉,走过去看着她。 连朱高炽也道:“三妹,你这是怎么了。” “不见了,瞻基也不见了。”安成公主指了指身后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内侍道:“他们两个跟丢了。” “丢了?”成渊和朱高炽两人面面相觑:“怎么能丢了!” 两个内侍梗着脖子,慌忙跪在地上磕头道:“殿下,国公,奴婢罪该万死啊。” 朱高炽当下急了,圆滚滚的身子动着,双手拍大腿,道:“找啊,愣着干甚!” 众人听罢,如小鸡啄米般,立刻去府里找。 成渊心里也急,自己孩子丢了,朱棣的好孙子也丢了。 “驸马,怎么办。”朱智贞眼睛红红的看着成渊,此刻她的主心骨也只有成渊。 平日里都是几个丫环和内侍在,她只是去书房看了会儿账簿,便听到内侍说孩子丢了。 成渊咳嗽一声,望向两个内侍盘问道:“你们为何不看好他们。” 两个内侍哭着说,朱瞻基让他们去找罐子,一个去洗瓜果,等他们过来时成正清和朱瞻基都不见了。 朱高炽本就胖,这会儿早就急得满头大汗,嘴里啊呀着,说完收拾两个狗内侍。 “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否则本宫要你们脑袋。”朱高炽大喊。 成渊将朱智贞拥在怀里,让自己冷静下来,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殿下不要急,且告诉我,寻不到他们多久了。” “半炷香。”安成公主道。 随后成渊看向石开:“去府里的东西南北四个门问问,有没有看到小皇孙他们出去过。 再派人去方圆五里找,四周住的都是将士家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高炽咳嗽一声道:“让外面的侍卫都去找。” “不要搞出太大动静。”成渊提醒。 朱瞻基不见了,自己孩子不见,毕竟不是小事,而被有心人知道,难免要大做文章一番,因此先要去找才是。 成渊叹息道:“事情紧急,这该怎么办才好。” “驸马也没有办法么,若是今日正清和瞻基找不到,本宫也……”朱智贞急迫起来,死死咬着嘴唇,六神无主。 但是在她心中,成渊便是最有办法的人,可看样子,他也没有办法。 朱高炽和朱智贞都看向成渊。 成渊闭了闭眼睛,镇定下来看向朱高炽道:“我这就去找。” “本宫与你一起去。”朱高炽道。 国公府是静而乱的,众人如无头苍蝇乱跑,后院,中园,大大小小的几座院子,几百间屋子,大家都在一处处的寻找。 “小祖宗~别吓奴婢啊,您快出来吧。”内侍两手放在嘴边,猫着腰四处找。 竹林也被东宫侍卫钻进去寻找。 “朱——瞻基!”朱高炽喊道:“你个兔崽子。” 成渊带着众人找着,东西两个门的家丁都说没有看到孩子出去,他们也绝对没有擅自离开,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的。 朱高炽半边身子露在外面,头钻进茂密的花丛里。 府里正遇夏季,到处都是茂盛的植被,找起几个孩子,有些不容易。???. “正清才那么小,他和瞻基能去哪里。”朱智贞纵是再镇定,遇到自己的骨肉丢了,也是镇定不下来的。 成渊道:“公主不要急。” “正清和瞻基找不到,你知道不知道,本宫很担心,正清可是本宫与驸马的第一个孩子,且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这孩子。” 曹猛虎提着刀,龇牙咧嘴的跑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这定是那个不要命的货藏了孩子。” 成渊的心情格外的差劲,但事情还需要他去处理,他又如未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保持镇定去安排处理,仿佛府里没有什么事发生。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永乐之盛更新,295.孩子丢了免费阅读。https:// 正文 296.药园三结义 , 这边匡愚一如往常,在药房里待了很久后,便往药园走。 他是个爱药材如命之人,研究药时很痴迷,以至于前院找孩子的动静都没惊到他。 一切都很正常,穿过小药园门子的时候,发现药园门开着, 此时的匡愚脑海里还想着,是不是他早晨离开药园的时候没有关门。 “嗯,定是我忘记关门,如此记性实在是有愧啊,下次定……” 啪! 匡愚的话戛然而止,趴在地上的他先是感觉浑身一痛,而后看到齐腰高的草药苗子, 像是一只受到惊讶的猫,伸着手指结巴。 这药园乃是与国公府连接的,四面都是高墙,还有几处小土包,一般人很少来这里。 匡愚看到自己的草药被毁了有一大片,想要发火,一面爬起来拍打自己衣服的土,一面查看。 “咿咿呀呀……呀。” “小刀拿出来。” “真的要割手?” “那……你去把国公府中的那只白孔雀抓来,我们割它的血。”朱瞻基指使朱勇。 朱勇道:“可话本里都是割自己手或者鸡血,从未有孔雀血。” 朱瞻基摊手道:“总不能让我和正清去吧,正清太小了,若是割他的手姑姑会生气的,我的手不能割。” “我爹会揍我的。”朱勇喃喃自语。 朱瞻基白了朱勇一眼,一副看不起的样子道:“如此胆小,不是大丈夫该有之……唉,罢了,皇爷爷说过,这世间不是每个男子都会英明神武,总有些胆小怕事之徒。” 朱能的儿子也不是怂货, 他平日里跟着朱能没少耳濡目染,被朱瞻基如此激后,便说自己去偷白孔雀。 白孔雀是云南送来给朱棣的,随后朱棣又因为俞家水军的事,把白孔雀赏给了成渊。 朱能爬起来,还未跑远,便撞进匡愚的胸怀中,发出哎呀一声。 不等朱勇抬头,匡愚便按着朱勇的脑袋道:“小公爷,白孔雀是陛下的御赐之物,岂能如此胡来。” 听到匡愚的话,朱瞻基懂了,他们的话被偷听了,这个朱勇,真是拖人后腿。 “咿……啊。”成正清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匡愚急忙向前,拨开草,看着浑身是泥的成正清,看向朱瞻基道:“皇孙殿下, 你们……” 说话间,匡愚便看到几炷没插稳的香又被朱勇插进土中。 药材被拔断的地方,放着酒杯,果子之类,还有三个空碗。 等他四处打量,再结合几个人的对话,也猜到了他们在做什么。 成正清太小,朱瞻基和朱勇也不打算对匡愚出他们的秘密,两人都闭口不谈。 其中成正清最滑稽,被放在一处泥坑中,如栽种萝卜,头上还带着几片叶子,眼睛圆溜溜的望着匡愚。 “啧,若是被师父知道,可是要呵斥你们的。” ………… 大半天时间过去,匡愚将浑身都是泥土的成正清抱起来:“快随我回去。”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听见曹猛虎嗷嗷的声音:“匡师兄,匡师兄,皇孙和小公爷不见了,别配药了。” 匡愚连忙转头应声:“他们几个在这里。” 曹猛虎和宋敬他们原本要搜查药园子,这会儿听到话,立刻跑过来,药材又被踩倒一大片。 匡愚看着自己药材,心疼的眼泪打转,盯着他们的脚,想要驱赶,怀里又抱着成正清,也不敢太大动作,只好扯着嗓子道:“败家玩意儿,我的药材被你们……” 宋敬他们不以为然,见到朱瞻基他们,当下松了口气,过去将成正清抱走去了前府。 ………… 国公府正堂,朱高炽看着前面的朱瞻基道:“混账,谁让你们乱跑了,不好好读书,回去可要管教你,说,你带着他们两个做甚去了。” 朱瞻基不吭声,旁边的朱勇也不说话,少年义气,怎么能出卖自己的两个兄弟呢。 “我们三个是兄弟,兄弟就该互相包庇,怎么能出卖。”朱瞻基拍着自己的胸口。 “对,兄弟不能背叛。”朱勇喊道。 “若是不说,下次不许你出宫,我要禁你的足。”朱高炽肥胖的身子抖着。 “不说是吧,不说我也知道,还学人结拜,顽劣。我看你是跑去药园抓蛐蛐去了。” 朱瞻基义正言辞道:“爹,那不是蛐蛐,是大将军。” 成渊:“……” 这孩子魔怔了,把蛐蛐当大将军。 药园也该洒点儿杀虫药了。 朱高炽随后转头看向朱勇,温和的说道:“下次你们别跟着瞻基胡闹,你娘寻你多时,快回去吧。” 旁边的内侍立刻带着朱勇出府。 等朱高炽他们离开后,成渊提着成正清的衣领,拖着他屁股,直接带回了卧房,原本心想着要直接丢给朱智贞。 但还是心手不一,将他轻放在软榻上,挽起袖子道:“要好好教训他。” “你做什么。”安成公主心疼的抱住成正清道:“就着一个孩子,你还如此训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确是是什么都不懂,连基本的字都不会说的孩子,但是成渊还是要撒撒气的。 让他虚惊一场,还以为是纪纲或者白莲教又在背后使绊子,若是被这几个人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许训他。” 可成渊还是目光严正的盯着坐在那里吃衣服的成正清道:“不为人子,若不是看你太小,定让你吃几鞭子。” 安成公主心疼了:“他是被迫的,还小,这次便不要训他了,好不好。” 被迫营业就不训了?成渊道:“给他记着,小小年纪还玩药园三结义。” 成正清并不能听懂话,只是看到成渊脸色不好,连咿咿呀呀的声音也没有了。 训了懵懂崽子几句,他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成渊便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来,因为他想到一件可怕的事,这孩子会不会是个穿越者? 随即转头,看向趴在床榻上的成正清,试探道:“正清,wifi密码多少?” 没反应…… 成渊可不是轻言放弃之人。“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安成公主疑惑:“什么子未亡?” “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成渊碰了碰成正清的脸:“一秒十二剑,剑剑出暴击。” 成正清还是继续懵懂。 成渊看着自己崽的眼神,并没有什么装的。 见成渊如此,朱智贞虽听不懂成渊说的七匹狼,但是她也懂孟郊的《游子吟》,什么手中剑,儿子身上劈之类的话,有些愠怒道:“成渊!” 正文 297.盛世利器 确认过眼神,不是穿越人,成渊想着这话,逃命般出了卧房,屋内传来女子生气赶人的声音。 宫城巍峨,灯火通明,规划如棋盘般,大内侍卫警惕肃穆的值夜巡查,御书房灯火通明。 一个内侍迈着小碎步,躬着腰,将奏疏呈在朱棣的御案上。 身材魁梧的永乐皇帝朱棣坐在御案后,问清奏疏缘由,双眼有神,捧着一份奏疏默默不语。 坐在御案下方的和尚闭目养神,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穿着黑色的袈裟,气定神闲。 御书房每晚都是亮灯到天亮,过了点灯时分,朱棣的御书房要么出现他的心腹大臣,要么就是姚广孝和几个翰林学士。 所谓心腹,除了北平系武将外就是杨士奇和杨荣他们几个,当然还要加上永乐皇帝的头号舔狗,吕震。 然吕震身为礼部侍郎,也不是每次都能把永乐皇帝舔高兴的,但有两个人可以,一个是成渊,一个便是坐在这里的姚广孝。 朱棣双眼如利剑,放下奏疏后轻描淡写的道:“民间流言朕不畏惧,成渊奏疏中说太子想为朕分忧,大师难不成与成渊那小子一样,都被太子的妇人之仁所折服!” 听到这话,姚广孝身子一震,手里的佛珠也突然顿住,随后气定神闲的睁开眼。 这位永乐皇帝深受那位马上皇帝太祖洪武爷影响,性情刚猛,平日里做事也是颇为相似。 前段日子被太子所做之事感动,这几日又被人吹了耳边风,对太子朱高炽如此评价,显然是十分不满的。 姚广孝似乎并不急,也不对朱棣的话做评价,而是平静问道:“敢问陛下一句,镇国公在奏疏中说了什么。” 朱棣抬眸:“他又在替太子遮掩,太子连朕的皇孙都管教不好,今后如何管理这大明天下,太子妇人之仁,做事太过于宽容,甚至柔弱,子不类父。” 姚广孝猜到几分,肯定是今天皇孙朱瞻基带着朱能的儿子朱勇他们几个结义之事。 当然,皇孙顽劣只是原因之一,最根本的是竟然有人在陛下跟前挑唆太子的事,以至于他和成渊多次维护太子都无济于事。 大报恩寺起火诡异,陛下却不了了之,制造旗杆的匠人无缘无故死在秦淮河中,说是喝醉了酒,但是谁信,可陛下信了。 再过几日,汉王朱高煦便要从北方回京,这次鞑靼部被击退,结果是十分好的。 姚广孝更担心的事,是朱棣若是到时候北巡,那么监国之事会交给太子还是汉王。 显而易见,在这位陛下心中,太子一些小事便能引起怒火,但是姚广孝是极其聪明的人,他可不想太过多插手朱棣对几个儿子的看法。 他要学习成渊。 不得不说,成渊很聪明。 在其他朝臣看来,镇国公不用上朝是上次大报恩寺的事惹了陛下,反而去研究什么成氏之学,还要开书立传搞培养学子那一套。 实则是退到局外旁观。 东宫稍微风吹草动,陛下和两位王爷那边就知道了,这实在是太可怕,因为大内许多将士都是武将,甚至是和汉王朱高煦交好的。 甚至锦衣卫和大内都已经有了两位王爷和其他朝臣的眼线,这才是姚广孝最担心的,但他也不想过多干涉什么。.. 朱棣见姚广孝久久不语,面色微冷着道:“你现在和成渊一样,都想置身事外。” 姚广孝起身,道:“臣不敢。” “朕承认,太子仁善,但是仁善太过就是妇人之仁,朕让杨士奇好好的教导皇孙,他总是宽松的很,舍不得去呵斥瞻基。” 正在这时,郑和进来道:“陛下,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求见。” 朱棣合上奏疏,有些不明白这个时辰了,杨士奇来做什么,默不作声的看了眼姚广孝,平淡道:“让他进来。” 杨士奇不仅是内阁学士,还是朱瞻基目前的老师,颇有才华,一直以来朱棣也很重视他们。 片刻后,一道身影进来,躬身对着朱棣:“臣杨士奇见过陛下。” “杨卿免礼。”朱棣微微笑笑,抬眼看向杨士奇。 “陛下,皇孙之事,臣有责,请陛下罚之。” 朱棣撑着额头,“此事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一个是朕的皇孙,一个是朕的外孙,朱勇这小子,朱能可是喜欢的紧,朕罚了哪个,都不该。 幼童之事,何必牵连老师,朕又不是昏庸之君,杨卿,朕有关于鞑靼一事问你。” 杨士奇微愣,汉王即将回京,鞑靼部吃了败仗,如今已经是退避三舍,还有什么需要献策的? 鞑靼的根据地,在斡难河(即鄂嫩河)、胪朐河(克鲁伦河)一带,每年的春夏之交,这里水草茂盛,是游牧的好地方。 日后,这一带也是明成祖首次北征的主战场所在地。 朱棣之所以担心,还要在汉王朱高煦胜仗的情况下如此询问,是因为鞑靼部经过春夏之交,便会再次元气恢复。 那他的盛世还如何去完成。 杨士奇猜到,道:“臣以为,陛下有盛世利器,便不必担心。” 姚广孝听闻,也点头:“杨学士说的极对。” 听到自己肱骨大臣如此,朱棣好奇起来:“朕有何盛世利器。” “镇国公,成渊是也。” 后宫,太子妃张氏先是带着朱瞻基去了徐皇后那里,背了几篇文章,惹得徐皇后直夸赞,捏了捏朱瞻基肉嘟嘟的脸。 张氏也趁着徐皇后高兴,立刻说了朱瞻基顽皮的三结义之事,徐皇后只说几个孩子顽皮,不上心就是。 “皇祖母,爹打我很痛。孙儿还跟他认错,但他就是不听。” 徐皇后听后知道自己孙子顽皮,但还是故作生气的命内侍去请朱高炽,说要教训。 朱瞻基高兴起来。 不久后,朱高炽便大腹便便的急忙进来,见到得意洋洋的朱瞻基是,急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提了提衣袍,道:“臭小子,你倒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张氏急忙过来抚着朱高炽,宠溺的看了看朱瞻基:“殿下,瞻基还小,他也是无心之过。” 朱瞻基一脸委屈道:“正清和朱能也参与了。” 徐皇后听此哭笑不得:“正清他才多小啊,好了好了,瞻基快过来坐下说话吧,免得你爹又训斥你。” “母后,瞻基他要好好管教,是儿子有错。”朱高炽道。 正文 298.千金买尸骨 朱高炽细细端详着徐皇后的面部表情,确定自己母妃并没有生气,他这个脾气温和的胖子也开始过去调教起朱瞻基来。 张氏拉着朱瞻基,笑道:“儿啊,快快给你爹赔罪,说你下次不敢了。” 朱瞻基看着自己这个胖子父亲,灵活的脑袋瓜立刻反应过来,得先将父亲恭维好才是。 几番下来,把杨士奇教给他的那些文章倒背如流,熟练一遍。 “高炽,你就不要再说……咳咳,说他了,他顽皮,你也有错。”徐皇后咳嗽着道。 朱高炽看到自己母亲拼命忍着咳嗽的样子,不想让母亲操心,训斥朱瞻基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朱高炽对于朱瞻基功课很好的惊讶之余,又架不住徐皇后中间劝说,再加上朱高炽不想母亲着急,几个孩子没出甚状况,朱高炽也就顺坡下驴。 ………… 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娶个皇帝的女儿,那自然得是龙盘着,是虎得卧着。 听着安成公主“教训”成正清,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实际上数落的的是成渊。 捂住耳朵不管用,那就只好溜去沐浴,不与她计较。 并不是怕女人,也不是害怕朱老四君威,只是在他心里,这是他成渊在大明王朝最亲密的人。 成渊用精神胜利法得到满足后,看着健壮结实的肌肉,没有丝毫脂肪的大腿,多帅。 朱智贞进来要给他洗澡,成渊立刻跑到大木桶另一头,坚定的摇头,绝不能让自己又被吃豆腐,防止她又借着沐浴时间叨叨。 见成渊如此抗拒,她莫名的有些伤感,因为重要,所以比较在意成渊的眼神动作甚至细节。 看她有些伤感,成渊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想起那些某音某书上都是相爱的人不合适过日子,因为相爱的人太在意细节了? 但是这是屁话,网络时代,事情黑白全靠键盘侠两个爪子,谁知道事实到底如何。 他跟朱智贞不也好好的。 男人也很在意细节,也需要被温暖和关心的,比如看她屏退丫环,帮自己一点点的擦洗,就有种被爱的感觉,这是人生最美的感受之一了。 有时候她等自己吃饭,或者坐在书房陪他时,也是心情舒适到极点时。 “我要去成国公府,晚些回来。”成渊披着衣服,顾不得其他,简单收拾一番就出门了。 到了朱能府上,他却不见朱能的身影。 就连成国公府里的家人也不见,一问才知朱能在后院陪儿子朱勇说话。 想要多问,管事一副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成渊,低着头领他去后院,说去了便知。 “兔崽子,还敢不敢胡闹。” “爹,不敢了。” 朱能刚转过身,朱勇道:“若是皇孙喊我,我还去。” 院子又传来一阵嗷嗷的叫声。 朱勇被朱能吊在树上,夏日的夜晚炽热,朱勇如同一吊子腊肉,晃来晃去的。 一副父慈子孝正在上演。 成渊:“……教的好,我刚才将我家正清也这样教训了一番。” 这下轮到朱能惊讶了:“那么小,何况安成殿下不阻止?” “她听我的,这你们都是知道的。” 成渊话音刚落,成国公府的管事小厮都投来佩服的眼神,镇国公是他们的榜样,他们男人也支棱起来了。 吊在树上的朱勇眼睛转着,他和正清可是结拜了的,明日得从府里的狗洞钻出去看看那个小弟弟,那孩子太懵懂了,自己得把他偷出来检查下伤。 单纯的朱勇就这样盘算着自己的大事。 听成渊说了来意。 顾不得管吊在树上的朱勇,朱能满脸的高兴,请成渊进了书房,两人光是说话就用了一个时辰。 要不是成渊提醒朱勇还在树上挂着呢,那朱能绝对都忘了。 “你不知道,那个新御史徐升最近弹劾我们武将,风头大盛。”朱能生气的说着。 “你说那徐升没有污事,我怎么不相信呢,难不成他是六根清净,净心净事的?我不信。 就连我们这种身居高位之人,也是有欲望的,那徐升也绝对有。” 纪纲他们和陈瑛暗通款曲,肯定不会调查徐升,成渊暗自想着。 朱能听完成渊的话,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新东西,贼兮兮道:“镇国公还有什么欲望?” “贪财,贪女人。”成渊两眼直直的对上朱能,坦率的说道。 嚯,如此不加掩饰。若是被那些清流听去了,镇国公这个太子的“老师”可就要被诟病,朱能如此想着。 朱能身为武将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成渊自然也懂,但他就是要自污,方可为他今后的打算做些铺垫。 激进的改革总是会遭受阻拦。 名声好的人改革,与名声污浊之人改革,反对的程度和态度是有区别的。 绕来绕去的说话,让成渊有些着急和头大,就一句,问朱能出面去刑部要个尸体的话,反反复复的暗示,明示了足足有十遍。 他实在是受不了,便直说自己想要花千金买一个工匠的尸体。 但是又不能直接买,需要别人推荐给他,这个人便是朱能。 朱能听的奇怪,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尸体?一千两!” “对,别人可以千金买马骨,我为何不能买工匠的尸体,这才能凸显我镇国公对人才之重视。” 朱能也不知成渊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有些觉得成渊傻,但二人又是北平系出来的,倒也慢慢接受。 谁知,下一句更让朱能惊讶。 “朱兄,我就是要喝酒失足落水而死的那个木匠。” “那工匠……都已经臭了。”朱能仿佛看着一个傻子,有钱也不能是这样的花法吧。 “那就要骨头,匠人有能,死了都值我付千金买。” “哎呀呀,你是不是疯了。”朱能终于忍不住说出这句,“一千两,不是几文钱,何必呢。” 成渊摇头,你就是做生意,也得让人知道饭菜好不好吃,总得去发传单优惠下吧。 自己镇国书院说起来要搞什么成氏之学,可除了一堆理论,到如今也没在永乐朝翻起水花来,谁都知道时间是不等人的。.. 不学千金买马骨,谁又能看到你的决心,那商鞅变法时,还先用小法子在百姓心里树立言而有信的形象。 他成渊也可效仿。 再者,那个失足落水的匠人,或许和大报恩寺有关系,虽然他不是法医验不出来什么,但可以用来为自己广纳人才做个样子。 无奈,这种事还不能自己做,他必须让朱能扮演那个为自己推荐的人。 正文 299.护犊子 自古以来,千金买马骨就讲究和凸显对才能之人重视,成渊当然不可能对普通工匠如此喜爱,这是他搞得一种手段。 顺便让京城百姓看看,他这个镇国公是多么为书院求贤如渴。 “帮我这个忙,你家朱勇……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成渊抛出橄榄枝。 “当真?”朱能当初可是磨破了嘴皮子,成渊也不让自己儿子去,现在提出这个,确实诱惑十足。 哪家老父亲不想儿子成龙成才,不成龙也别做虫,朱能是这样的,但是成渊偏偏是不给面子,选学生也挑。 所以,当成渊提出条件时,朱能毫不犹豫答应了,他愿意拉着尸体从京城走一圈,让百姓知道镇国公千金买尸骨的事情。.. 无奈啊,为了自己儿子,他成国公朱能也是豁出面子去了。 成渊虽然是为了营销,但是他也没有缺德到把尸骨乱放,而是让人专门找了好棺材。 要知道,这个死去的匠人,家里并不富裕,所以一直都是卷芦席的。 古人贫富化差距很大,有的人死后买副寿材都是奢侈,不孝顺的便拆个门板下来,抬尸体。 天是热的,秦淮河是凉快的,京城是热闹的,人多,成渊就可以保证能达到自己要的效果。 但是,运尸体这事,就算了,交给朱能吧,成渊是不想出面的,在人群里看看热闹就成了。 那匠人的家眷或许经过这大半个月的悲伤,已经没了什么悲痛,逝者就好好安息,活人好好生活。 虽讲究入土为安,但是因为是当初与大报恩寺一事有关的人,便一直停在刑部附近的地窖,但尸臭仍然让人想要吐。 尤其是一千两,对于普通百姓可是不小的横财。 正直盛夏,百姓汗流浃背,但相比傻子花千金买尸体,这热闹值,买东西的摊贩也不做生意的,踩着自家担子看着人群中央。 黑漆漆的金色寿字棺材,旁边还有铜钱,宝钞,一箱银两,若是常与钱打交道的,便知道这些约摸有千两。 至于为什么有银两,铜钱和宝钞混杂,这都是明初的现象,百姓喜欢银子和铜钱,不愿意要宝钞。 百姓议论纷纷。 “买尸体,一千两,这个镇国公定是得了癔症,傻子。” “新奇,真新奇,又是个将银两打水漂之人。” “买个低贱匠户有何用,愚蠢。” 成渊站在街边的阁楼上,靠着窗户托着下巴,一脸无奈。 站在下面的朱能,脸热的像个红脸关公,此时目光炯炯的望着与他对面的成渊,对人群道:“千两换尸骨,是因为此人乃是匠人,镇国公……重才能,这个因此愿意……” 朱能说到后面实在是吹不下去了。 他沉默着,招来楼上成渊催促的目光。 百姓议论纷纷,一千两买尸骨,看来这位镇国公是真心赏识有才的匠人。 “咱们不为士,世代承匠,原本是不入流之人,如今却有人愿用千两来换取我们的臭皮囊,实在是令人惊讶。” “之前,那书院招工匠,我还不信月钱高,如今看来,确有此事。” ……………… 朱瞻基坐在角落,靠着椅子,看着来自己家里耀武扬威的二叔朱高煦,一脸无奈的样子,却没有吱声,好像是习惯了。 朱高煦此时则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朱高炽道:“大哥,我最后问你一句,能不能劝老头,将丘福从北平调回来。” 朱高炽张了张口,半天没出声。 倒是张氏,原本冷漠的眼眸慢慢变得泪眼婆娑起来,看着朱高煦和汉王妃韦氏道:“你不在京,你大哥整日忙碌的紧。爹那里,不经传召。他也不敢去打扰的,我们也想劝说,但找不到机会去说。” 见朱高煦不吭声。 张氏又看着永平公主和永安公主她们几个,道:“妹妹们也是知道的。” 咸宁和康宁她们坐在角落,托着下巴发呆。 张氏擦了擦眼泪,别过去,不再和朱高煦说话。 李让和袁容与朱高煦说笑。 安成公主有点不想参与,走到朱瞻基身旁,摸了摸他的头道:“瞻基啊,明日府里有好吃的,你记得来。 还有啊,你已经是大孩子,今后要懂事,不要惹你母妃生气,不能带着正清他们乱跑,你爹为了你,还挨了你皇爷爷一顿骂呢。” 朱瞻基昂着头,看着朱智贞,点了点头,又继续瞪着朱高煦。 …… 初夏时节,京城已经炽热,几个内侍争着门口的树荫时,赵王朱高燧已经从门里跨了进去。 “大哥,二哥!”朱高燧进来便拿起宫女送来的凉茶,一口气饮尽,抹了把嘴道:“大哥,你那三妹夫和成国公傻了吧唧的买尸骨呢。” 说完看向朱智贞:“国公府银子可真是多,一个匠人尸体都要买。”朱高燧有些烦乱,但也看戏般。 “傻子,癔症犯了!”朱高燧又重复道。 咸宁听闻朱高燧如此贬低成渊心中不满,她是不怕事不守规矩的主,双手掐腰,狠狠地在朱高燧靴子踩了脚:“你才是傻子,你才有癔症!” “朱智明,你!”朱高燧小眼睛瞪着咸宁公主。 朱瞻基昂着头,无奈道:“又来一个傻子。” 朱高燧拿朱瞻基没法子,又得了个没趣,讪讪道:“自己看去!” 朱高炽则是站起来,端着茶又慢慢的放下,道:“三弟,你要修口。” 袁容看了眼安成公主和朱高炽,长吁短叹道:“唉,智贞啊,他如此胡闹你也不管吗。” 安成公主看了看大家的神色,忍不住温声道:“他所做都是为了大明,并不是胡闹。 他虽有时不着调,但大事总是不乱来的,千两买尸骨,有些荒唐,但本心是好的。 难道哥哥姐姐们没有听过千金买马骨,百里换羊皮的典故?他定是因为此事的缘故。” 燕昭王向一个叫郭隗的人请教,怎样才能得到贤良的人。 郭隗给燕昭王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位国君,愿用千金买一匹千里马。可是三年过去了,千里马也没有买到。 国君手下有位不出名的人,自告奋勇请求去买千里马,打听到某处人家有一匹良马。 可等他赶到时,马已经死了,他用五百金买了马的骨头,献给国君。国君看用很贵的价钱买的马骨头,就很不高兴。 买马骨的人却说,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王您是真心实意地想出高价钱买马,并不是欺骗别人。 连死马都要花五百金买下来,何况活马,天下都会帮大王找马,果然,后来就有人送来了三匹千里马。 朱高煦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典故,他虽然埋怨成渊没有帮他,但是也念兄妹之情做事懂得分寸,劝了朱高燧几句。 袁容故意摇头道:“唉,可惜,可惜啊,一千两银子呢!” “还是二哥明大义,驱赶鞑靼,二哥这次可是威武啊。”袁容拍马屁。 一旁的朱瞻基道:“不对,大姑夫你上个月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二叔这个人粗鲁顽劣……” “瞻基!”朱高炽呵斥。 朱瞻基便立刻吐了吐舌头,坐在那边继续嘀咕:“杨先生说,说谎话不是君子所为,爹为何要阻止我。” 袁容脸涨红,成了猪肝色,对着朱高煦道:“我……没有?” 朱玉英连忙过来对朱高煦道:“别听瞻基胡说。” “对,他胡说呢。”袁容道。 众人聚集,都是为了去看望咳嗽有些重的徐皇后,再加上朱高煦刚从北方回来,大家商议要吃酒的。 待朱智贞走到回廊,咸宁立刻跟了上去道:“姐,那个狗男人真的去买尸体去了吗,傻。” 朱智贞嗔怪朱智明一眼,才缓缓的道: “若他不对,做事不妥,你我可以说私下里去说他。 但是只能私下里说,因为在其他人面前,你我都要维护他,帮他爱惜他的羽毛。” 在朱智贞的解释下,咸宁公主也赞同的点头。 旁边的朱高炽笑道:“咸宁,这个道理要记下的,有些小事安成不提醒,你也要懂的。 宫里不如民间,规矩繁多,成渊和你不一样,有些事会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的。以大哥的了解,他的心性,他的才智和做事,猜也猜到了。” “是,大哥,我知道了。” 张氏也笑了笑:“好啦,不然一会儿去迟了,父皇又不高兴。” 大家点点头,跟上远处的朱高煦他们。 正文 300.莫须有 宫外。 应天城的城道上,野狗舌头伸在嘴外,朱能着急的挠挠头,朱黄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滑落。 原本一切都刚好,谁知,那匠人的家人只收了银锭和铜钱,对于宝钞却硬是不要。 五十两的银锭子,约摸成年男子拳头那么的大,呈银白夹杂绣黄之色,五百两就装一个半大箱子。 后世博物馆有陈列清朝的五十两银锭,和明朝的差不多,主要也是在明朝的基础上制造的。 成渊自然不可能全部用白银,所以他备了二百两的宝钞。 可事情就出在这里。 朱棣遵循洪武制度,依旧学习自己老爹使用宝钞,他要做大孝子,推行老爹的意志和决定。 洪武年间,朱元璋印制宝钞,解决了白银和铜的紧缺,却也留下了弊端,后来百姓有些不愿意用,朝廷还下令让他们使用过宝钞。 洪武过渡建文后,百姓拿着没有保障的宝钞心里不是滋味,谁想用如废纸一般的宝钞啊,傻子才用。 民间百姓依旧私自用铜钱流通。 不为别的,就只因为铜钱不会破损,不会缺面额,而且铜钱,官府也要,百姓心中有保障。 而宝钞,它后面没有保值的东西,随时会变成废纸。 况且宝钞面额很大,百姓之间买小东西都是几文钱,大额宝钞很难找开。 尤其洪武年间的一贯宝钞买的东西,如今需要十几贯,百姓更加抗拒。 朱能为难的看了眼楼上的成渊。 成渊打了个响指。 “石开,正好我要回府,你随我回去支二百两白银,你再送来与成国公。” 石开看了眼,心知肚明,贱贱的道:“老大,你又想回去睡觉?” 成渊轻踹了下他道:“谁让你说出来的。” ………… 成渊径直进了卧房,看到没人,心里乐呵的很,终于没人叨叨,他能睡个安稳觉。 谁知他刚将靴子甩出老远,趟成大字,床边就出现了一抹身影。 “?殿下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驸马不希望本宫回来。” 成渊立刻坐起来,表示自己特别想念她在府里,说自己想着天气炎热,她晚上回来正好。 朱智贞好看而媚的眼眸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后,提起衣裙坐下。 “我们几个去看母后,恰巧遇到三哥从民间请来的大夫诊治,父皇便说母后身体虚弱要歇着,让我们回来。 对了,正清他……被大哥和大嫂她们留在宫里了,跟着瞻基一起。” “嗯,那就让他去吧。” 徐皇后近来咳嗽又加重了……成渊便坐起来按住她的肩膀道:“母后会没事的,殿下不要担心。” 听见成渊如此安慰,她点点头,自己依赖的夫君,此刻是可以给她安心的。 “二百两白银,我拿了用,可那家人竟然要不要宝钞。” “拿了便拿了,不用与我说。”朱智贞想起今日宫里那几个说风凉话的,又不想给成渊填堵。 再者,那两个人也是自己亲哥哥和姐夫,她总不能去挑唆,也只能将自己夫君蒙在鼓里,不让他听那些讽刺的话也是好事。 她心里愧疚,便伸出胳膊攀上成渊的脖子。.. 成渊正经道:“有事?还是我做了什么不自知的不妥事?说出来,我改。” 朱智贞手指刮着他鼻子道:“驸马很好,不用改,本宫希望你,每日欢欢乐乐,便是极好。” ………… 夕阳如血,赵王府里丫环进进出出。 桌上放着御酒,贡果,鸡鸭鱼肉皆都有很多,朱高燧看了眼恭敬站在那里的徐升说道:“怎么,御史当的不满意?” 徐升恭敬道:“回赵王殿下,不是,臣是来谢殿下推举之恩的。” 朱高燧看了眼徐升,心道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后生,还懂得知恩图报,原本想要拒绝,但又想到日后给自己留几个棋子也不错。 大哥当得太子,二哥想做太子,那自己如何当不得。 他也要培养自己的人马,就算最后夺嫡失败了,大不了嫁祸给二哥那个冤大头,自己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跟着二哥喝口汤。 朱高燧小眼睛笑了笑:“你如何谢本王?” 徐升眉头微皱,看了看身后的纪纲,对朱高燧道: “臣听闻,镇国公成渊,竟然学燕昭王买马骨,可他一介国公,这种事该是陛下有资格做得,他如何做得。他居心叵测,还敢收匠人能工,实在是藐视陛下之威,请赵王殿下明鉴。” 纪刚适时的补了一句:“宝钞乃是陛下遵先帝之规,可是……” 朱高燧道:“别吞吞吐吐,直接说。” “成渊他竟然同意百姓不要宝钞,拿了白银与那匠人家……另外,那个被我们处理的匠人……是不是被成渊发现什么了。” 朱高燧手中的筷子放下来,道:“我们?本王可不知道什么匠人,是你们的事,另外,二哥从北方回来了,怕甚。” ………… 搬了椅子坐在国公府后园晒太阳,稀碎的夕阳洒下来,成渊打着哈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院内十分安静。 不远处的家丁动作轻缓,修剪花草,不敢弄出半点儿声响。 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青年灵魂的有钱有女人的国公,人生差不多已经到达了巅峰。 不看老板脸色,不用应付奇葩亲戚,不必为房贷车贷发愁,没事时当然是能躺着就不坐着。 第二日,奉天殿。 锦衣卫甩响鞭子,朱棣大步踏进奉天殿后开始于百官议事,下朝后又匆忙去乾清宫看了徐皇后,这才跑到御书房去批阅如山高的奏疏。 朱棣刚坐下,门口的宦官便跑进来说徐升和候显求见。 徐升,不用说,定是弹劾谁的。 候显,永乐元年派他去了趟乌思藏。 朱棣双手叉腰对郑和道:“娘老子的,那徐升俺是怕他了,整日都要来叨叨,年轻就是好。” 旁边的随行史官道:“陛下慎言。” “屁,朕当了皇帝还不能说粗话,当年朕在军营,天天如此,怎么没人敢跟朕说慎言的。” 朱棣想了想,又指着史官,意思是刚才自己骂人的话,不许记下来。 史官耿直的认为,皇帝一言一行都要如实记录,“陛下,可是臣已经记下来了。” “勾掉!混账,吃朕的的俸禄,还不给朕办事,吃里爬外。” 朱棣黑着脸,眼睛瞪着。 史官摇头,表示不勾除。 朱棣火了,最近自己皇后病情慢慢的加重了,他心里烦躁,各地事物处理不完,还要陪御史叨叨。 现在好了,史官也跟自己作对。 朱棣大步过去,将史官踹到殿中的那根红漆柱子上,左右开弓扇了两个耳刮子,拿起笔直接勾了自己抱怨徐升的那句。 史官顿时鼻青脸肿,忽然双眼一瞪就晕了过去。 郑和立刻过来让人把史官拖下去,低声道:“陛下不可,徐御史他们在外面侯着。” 朱棣知道御史不好惹,道:“把他带下去,看看死了没。” 郑和刚把史官带到后面,从小门带出去的时候,史官眼睛骨碌一睁,摸出怀里的笔和纸,抹了把鼻血道:“幸亏不是先帝,否则我早就死了不下十次。” 郑和笑道:“陛下的脾气你知道,有时候陛下也是人,说脏话不是正常?您今后不要如此耿直。” 史官擦了擦鼻血,道:“郑公公,您还是请回吧,本官要学司马公,著成青史照……” 郑和叹了口气道:“您难道要学司马公和我们这些残缺之身一般?” 史官想到自己那如花美眷,便觉得自己该回家,道:“陛下骂人,常事,这件事便过了。” 郑和回到御书房时,徐升和候显也刚进来。 “卿今日有何事奏。”朱棣看着候显道。 “陛下,乌思藏有当地僧官,恳请陛下您让朝廷为之运送盐茶。”司礼监的少监候显说道。 西藏,元朝为宣政院,明朝为乌思藏。 唐时有茶马古道,主要分布于云南省,四川省,贵州省三省境内,是唐朝为顺应百姓需求,在西南地区以茶叶和马匹为主要内容。 茶马古道以川藏道,滇藏道,甘青道为三条大道主线,以许多小路线跨越云南,四川,贵州,青藏,外可延伸往南亚,西亚,中亚,和中南亚各国。 茶马古道主要干线分布于南北,有滇藏道和川藏道,茶马古道有助于民族团结,维护各地区百姓日常所需。 “陛下,臣要奏,镇国公他目无王法,不上早朝,还越位学燕昭王千斤买马骨,为自己笼络人才,不怀好心。 还有那宝钞,朝廷官钞,原本官员人人可推行。 陛下严禁银钱,但镇国公他竟然用白银代替宝钞给百姓,这是破例。是心怀不轨。 难怪宝钞不被百姓心甘情愿用,都是这种人倒得鬼。“ 朱棣皱眉,道:“成渊招工匠一事朕知道,但他白银代替宝钞一事,如何心怀不轨了,你且细细说来听听。” 听到有人对宝钞不利,朱棣当下严肃起来,我老爹和我制定的东西,谁敢乱动? “臣以为,成渊故意用白银,而不提倡宝钞,是他对陛下心有不满!”徐升义正言辞。 朱棣倒是对徐升挺看重,又开始联想起来,不让你上朝你还真不上朝,我女儿的婚期你也不当回事,如今都快到了,还没有半点准备,难道是表达对俺朱棣不满? 朱棣虽然有疑惑,但也不冲动,看了眼徐升道:“你先回去吧。” 朱棣毕竟是通过不寻常手段才做了大明的皇帝,所以都以信奉朱元璋的制度为规矩,证明自己最适合做皇帝。 宝钞这几年,百姓流通使用十分的差劲,朱棣让内阁和六部也是探讨过一些法子,但都不顶用。 没想到,成渊不鼓励宝钞,还拿白银给百姓。 朱棣阖目,道:“宣杨荣,杨士奇和胡广来见朕……还有成渊!” 徐升:“陛下,臣还没奏毕。” 朱棣:“你有完没完,听朕的还是听你的!” 徐升:“………” 徐升只好低着头,尴尬又无奈的退下。 正文 301.朱棣,你没救了 , 皇帝召见入宫,不分昼夜,不分时辰,哪怕是半夜,也得从床上爬起来进宫,不像后世还会等到上班时间。 睡觉的时候,被叫起来进宫,成渊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深夜突然被召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他看到来传旨的宦官今日也不像以前那么活泼的和自己打招呼,传话都是传完便安静站着。 没办法,为臣就是得听从君王的意思。 成渊只好把脱下的衣服又完整的穿好,换了自己许久没穿的朝服,准备进宫。 走到半路,他又给自己准备了些道具演戏,今晚用的上,朱棣是个重情义的。 等杨士奇他们进宫的空当,朱棣坐在御书房叹气。 郑和小心问道:“陛下,难道您要对镇国公进行责罚?” 朱棣摇摇头道:“成渊这小子,他的成氏之学搞了如此久,如今还卡在招能工巧匠上面,这也就算了。 朕从永乐元年开始便下令百姓多多使用宝钞,遵循洪武旧制,他倒好,竟然还拿宝钞换成白银给百姓,这不是和朕作对吗。 不让他上朝,还真不上了,大明朝有几个他这样的,朕是太宽容他了,今日好好训训他。” 朱棣越说脸色越凝重,催促道:“郑和,你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说话间,胡广,杨荣,杨士奇已经匆匆进来,后面跟来的竟然还有金幼孜和解缙,看来都是一起办公的。 唯独成渊还没来。 见到朱棣仿佛在等人,郑和便过去安慰道:“陛下,或许国公他在来的路上了。” 杨荣和杨士奇是成渊小说的崇拜粉丝,也帮着说好话,解缙更是如此。 唯独胡广和金幼孜道:“陛下,镇国公实在太不像话了。” 如今的内阁没有明后期夸张,做事还是以辅助为主。 金幼孜和胡广一直不满成渊行事。 朱棣淡淡一笑:“这小子,当年随朕靖难时,便是这个样子,今天朕会好好管教他的。” 此话一出,原本慎言慎行的胡广也沉默下来,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不要议论,自己人。 倒是解缙,是个锋芒毕露的人,立刻赞同朱棣的话。 成渊进来时,朱棣他们已经喝了两杯茶,他的目光落在成渊身上:“怎么才来啊,朕请不动你了。” 成渊与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郑和跟杨士奇眼神交流,立刻明白,走到朱棣面前躬身:“陛下,臣听到陛下召见臣进宫,臣急得赶路,还掉水沟去了。但臣顾不得疼痛,陛下要紧。” 金幼孜皱了皱眉,成渊官袍破了还沾满臭水,毫无斯文而言。 朱棣见此,深信不疑,责备什么的立刻没有了,声音变得缓和道:“下次小心些,坐下吧,待会儿让御医看看。” 看毛啊,看了不就露馅了。 成渊忙道:“陛下,臣不敢坐,臣来迟了。” “娘老子的,让你坐你就坐!”朱棣开骂了。 宦官送来锦凳,成渊安然坐下,演戏要演足。 待成渊坐好,朱棣朝他们颔首,说道:“前几日,朕听说百姓不用宝钞而私自总铜钱,朕认为,该严厉罚之,你们认为呢?” 胡广和金幼孜对视一眼,道:“回禀陛下,宝钞乃是洪武爷祖制,若有人违背,该罚。” 解缙道:“臣听闻,自永乐元年起宝钞在民间泛用,很不错。” 金幼孜道:“宝钞很好用,陛下不必多虑。” 成渊翻了翻白眼,你们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哪里用过宝钞,都是加给了百姓,真该让你们试试俸禄用宝钞代替,买买米,就知道好用不好用。 朱棣听到金幼孜的话笑道:“果真?看来诸卿都是支持朕用宝钞,幸好,朕还想,若是有违背者该如何处置,既然你们都是愿意,朕很欣慰。” 杨士奇和杨荣今晚不言语,毕竟好话他们都说了。 金幼孜道:“陛下,今日为何问起宝钞,是担心吗,陛下不必担心,宝钞乃是国本之一,若是有人乱议,就是居心叵测。” 聪明如金幼孜,猜到朱棣这么问肯定是有人触怒到朱棣,这个人不是内阁中的,而是成渊。 几个人又拍了朱棣马屁,朱棣心也放宽一些,让他们回去,全程没有搭理成渊一句。 待内阁学士走光,朱棣看了眼成渊说到:“不回去,等着朕送你?几位大学生的话你听到了,还要记好了。” “啥,我属鱼的,记不得。” 朱棣没听懂鱼,道:“管你属鱼还是狗,朕有些话必须提醒你,你身为镇国公,绝对不可再干白银替宝钞给百姓之事,那个徐升都弹劾到朕这里来了!” “狗日的徐升,明日我要会会他去,害我做什么。” “入娘老子的,朕刚才和他们几个的话,你还没懂?宝钞乃是朝政!谁让你乱来的。” 朱老四,你没救了。 成渊等其他人走了,才开始和朱棣说宝钞的利弊。 宝钞是从大明洪武七年开始,宝钞提举司筹备宝钞。 明代发行的宝钞与宋元不同,它没有钞本。 宝钞是基准货币,一贯钞准铜钱一千,银一两,这是洪武的要求,到了永乐更加不堪。 它亦未规定发行量,只以官府信用为保障,是不可兑换性纸币,对此百姓很是担忧。 主要是,宝钞持有者,不能向官府兑换其余货币,只能以其余货币兑换宝钞。 这宝钞得益全是朝廷。 “陛下,宝钞全靠官府的信用,可有些官哪里有信用,苦的是百姓,况且它与宋元……”成渊道。 “你想说啥!兔崽子。”朱棣脱下靴子作势要打,但并没真打。 “臣想说,宝钞会越来越不值钱。” 朱棣可不听,当初那些文武大臣也都赞同宝钞,况且宝钞用了几十年,没有什么问题。 “越来越不值钱,你信不信朕一句话下去,可以印出几十万贯。 如今铜料比较贵,铸钱成本高,工匠月钱高,朕是要算这个账的。 那洪武年间,官府铸铜,甚至要用百姓家的铜器来毁掉,以鼓官铸。铜料匮乏难道要一直用百姓的铜器来制?” “陛下,朝臣口口声声说他们赞同宝钞,可是……他们有几个用的是宝钞呢,还不是百姓在用。 他们为何不用,陛下为何不用! 臣断言,从今日算起,绝对不出几个月,宝钞买米粮,就会越来越不值钱的,百姓也会反抗的。” “闭嘴,朕说了,宝钞绝对是最有效的。” “宝钞真的会不值钱的。”成渊强调着道。 朱棣不高兴了:“你还记得永乐元年那个张豫吗,朕为何贬他去了边远之地。” 成渊道:“是因为,若有官员私换钞者,贬或杀。永乐元年,陕西行都指挥敛事张豫用它物换宝钞,贬戍边。” “你记得就好,就算你是为了招纳匠人,但是那百姓要求金银,你为何不说服用宝钞?这是你失职,仅凭此一点朕都可以好好处置你。 不过看在你即将成婚的份上,朕先给你记下。 还有,明日给老子滚来上朝,可记下了!” 成渊恭敬道:“是,陛下,但是宝钞真的会不值钱的。” 朱棣深吸一口气:“……,来人,把他拉下去打二十,不了……让他滚。” 许久,朱棣才看向郑和:“那兔崽子说的是否有些道理?朕想好了,从明日起,所有官员,和宫中用度,全部用宝钞,为百姓做表率。 还有,宝钞,广运,广积,脏罚,甲乙丙丁戊字库各大使,从明日起,与户部一同,每日查民间百姓用宝钞,以及宝钞所买物品,看看是不是………真不值钱。” 朱棣最后一句话,有些底气不足。 第二日早朝,成渊见到了那个弹劾自己的年轻御史徐升。 他是陈瑛的学生,这要是放在洪武年间,敢认官员老师,早就被朱元璋杀了不下十回。 最有议论的,还是众官员都赞成继续让百姓使用宝钞,说是好事,纷纷跟着徐升斥责成渊。 朱棣也笃定,宝钞没问题。 “镇国公,宝钞乃是先帝所创,怎么有问题,你不该胡乱批评宝钞。”首先说话的是户部主事。 “镇国公太胡闹了,宝钞好好的有什么问题。”吕震跟着陈瑛他们一起起哄。 大家分分议论。 朱棣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众卿都支持宝钞,从今日开始,所有官员的俸禄,宫中用度,一概用宝钞,遵循洪武币制。” 众官员:“…………” 成渊看去,那几个文官的脸色跟吃了粪便一样难看。 朱老四,你没救了,到时候坐等你啪啪打脸,成渊如此想着。 正文 302.小皇叔 自古以来,臣子就以遵皇命为荣耀。 众大臣奉天殿奉承朱棣后,还觉得不够,意犹未尽的又出来“围攻”成渊。 就连一贯关系好的张玉老将军和朱能他们几个,也不理解成渊为何如此批评宝钞。 反驳皇帝,这就是忤逆。 袁容和陈瑛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批评的机会,还美名其曰,忠君。 也就是,听陛下的话,乃忠。 你反驳就是忤逆,不配为臣子之道。 最高调的是陈瑛和徐升,拿成渊当成了活靶子。 “镇国公,这大明宝钞乃陛下圣定,可你却如此诽谤国政,可见你为臣不忠,居心叵测。”徐升道。 “宝钞一事,老夫以为很好。”金幼孜儒雅的道。 “金学士所言极是啊。” 旁边的杨贤之捅了捅成渊胳膊,低声说着道:“师父,我们走吧。” 走?没那么简单,成渊决定今日要做个大愤青。 “金学士,我成渊是个老实人,今日恕我直言,前几日,贵夫人还在应天戏院说金府从来不缺白银,从不用宝钞,这个事当时许多人都听到了。” 金幼孜道:“胡言乱语。” 成渊:“你问问湘王殿下,金学士你如此虚伪,和伪君子有何区别。” 金幼孜深知自己夫人脾性,如同吃了苍蝇般不是滋味,气的甩袖离去。 袁容还想说话,成渊抢在他前面,直接说道:“还有你,前几日说宝钞如同废纸,这话我可记得清楚。别否认,瞻基可以做证的。” “你,你!”袁容急得说不出话。 站在奉天殿门口的朱棣,听到成渊说的这些,看了眼袁容和金幼孜,脸色难看。 徐升道:“镇国公,莫要强词夺理。我徐升不怕你查。” 成渊一时无言,这个徐升目前还确实没有什么坏毛病,但只要是人,就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的。 “哈哈,你?恕我直言,你垃圾而已。”成渊对徐升说道。 “垃圾是何物?”徐升喃喃道。 杨贤之笑道:“垃圾指徐御史很聪明。” 徐升疑惑,他怎么看,都觉得成渊的表情是恶心自己。 你们都会来求我的,我就在国公府等着你们当孙子……成渊摘下官帽,对着宫城天空的太阳,比了下手指。 留下一群不满的官员,在原地干瞪眼。 成渊出了宫门,才想起这几日书斋收益不是很好,便想过去问问徐妙锦是不是把自己的收益贪污了。 ………… 看了书许久,成渊才觉得今天的火消了不少,浑身肌肉也舒服下来,头痛减少了很多。 “陛下没怪你,真是你的造化。” 成渊睁开眼睛,吁了一口气,低声道:“不不,那些不算是我的造化,你才是我的造化。” 徐妙锦失笑:“你还有心情挑惹我?” “真话而已。”成渊慢慢的站起来,将算学和地理学说的稿子交给她:“成氏之学还需要书斋做基点。” 徐妙锦淡淡起身,看着窗棱,目光中没有焦距,如雨后雾山:“举手之劳而已,毕竟我是你长辈。” “做姐姐还差不多。”成渊抿了抿嘴道,随后铺开纸写故事,他看了眼站在窗边的徐妙锦,心里忽然冲动的想要给徐妙锦写一篇刘备文。 “帮我磨墨。”成渊道:“要写新书稿。” 徐妙锦轻挽衣袖,安静的磨墨,笔墨的气味让人有些恍惚。 侧头看去,成渊奋笔疾书,姿态十分从容,带着文人墨客的雅气,认真的侧脸显得更加英俊无比。 俊男对女人,如同男人对美女,都有不可消除的杀伤力。 徐妙锦想起那晚在书斋整理书,也是看过他如此认真,只是不敢记起那时的别样心情。 嗯,大抵是这个男人在自己与徐家抗婚时为自己寻了处栖身之所,让她脱离在大街买茶叶蛋的境地。 说实在,是佩服他的,也是讨厌他的,更是感谢他的。 虽然两人还是属于长辈关系,但是她知道有些心情不一样了,是人不能控制的。 思索间,她的思绪就被成渊的故事给拉回现实,也轻轻叹了口气。 成渊的故事写了一大半。 故事说的是,有个叫小渊的,他从小就因为土匪失去了父母,有个哥哥从小带着他长大。 哥哥从来不告诉小渊过去的事情。 哥哥为了他并未成亲,平日除了做些生意,总是对着一个女人手绢发呆流泪。 小渊想要报答哥哥,他想了主意,找这个手绢上的女子,他坚信,这女子肯定是哥哥喜欢而不得的女子。 他告别妻儿,跋山涉水,终于在千里外的地方找到一个相似的姑娘,叫锦儿。 哥哥喜欢书画,一路上小渊教锦儿打扮成手绢的女子,连穿着和神态都要像。 几个月的相处,锦儿温婉可人,聪慧而善良。 小渊也是英俊儒雅的公子,两人路上的互相照顾,产生了情愫,两人双双坠入爱河之中。 这下,小渊有些不舍得,随着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也更加的痛苦起来。 锦儿即将成为自己嫂子,可她也是自己心爱之人,把她送给哥哥,小渊是宁愿死也办不到的。 看到这里,徐妙锦有些皱眉,他为什么写故事总写爱而不得的故事,但是故事还引诱着她往下看。 成渊继续写,只有矛盾复杂,虐的死去过来大家才记忆深刻。 故事里,小渊开始整日喝酒,除了赶路外,他开始变得郁郁寡欢。 甚至想带着锦儿直接远走高飞。 徐妙锦看到这里,也纠结起来,到底是会嫁给哥哥,还是小渊会带着锦儿姑娘走。 终于有一天,风雨交加之夜,小渊又喝了很多酒,不忍心看自己情郎醉酒的锦儿过来帮他醒酒。 小渊便干柴烈火,滚了床单。 锦儿看心爱之人酗酒,便想着用自己的身体安抚,让情郎缓解痛苦。 锦儿为自己情郎献出清白之身。 两人水到渠成,锦儿温柔抚慰,小渊放纵沉沦,后面写的露骨,让人面红耳赤,简直就是小皇叔。 但是又很让人感动,因为两人真情流露出来,难过,无奈,复杂的心情交织。 锦儿知道自己情郎有妻儿,旁敲侧击小渊的目的,小渊不想欺骗爱人,便如实告知最初寻她的目的,是为了报答抚养他的哥哥。 善良而勇敢的锦儿经过深思熟虑,快回家时做了决定,打算替情郎报恩。 小渊无奈,但也拗不过锦儿,只好答应。 回家后,他因为犹豫不敢见哥哥。 锦儿却理智的下车去见小渊哥哥。 小渊泪流满面追下车,他要娶锦儿。 谁知,车下的哥哥却对锦儿跪下来,哭着说道:“小姨,你还活着。” 随后拉过小渊,哭着说当年是他的无知引来了土匪,父母被杀,小姨为了救他,便引开土匪,跳了河。 哥哥开心道:“渊弟,这是我们小姨,快过来叫小姨啊,发什么呆。” 故事就此结束。 成渊合上簿子,伸伸懒腰:“我要回家了。” 不是嫂子,是小姨和……锦儿没有跟小渊大哥在一起? 可是小渊和锦儿已经那样,这属于乱…… 徐妙锦陷在未知的结局里,口干舌燥,成渊怎么不写下去了,到底后来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就此玩完,两人得知这种事后心情是如何的? 这样的书能卖出去吗,能被那些读书人喜欢?徐妙锦猜,只要是正人君子都不会看如此露骨的话本。 她将想法告诉成渊,成渊却说最爱看的绝对是那些读书的“正人君子”。 徐妙锦对此嗤之以鼻,看话本前几遍还津津有味的,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锦儿?小渊?徐妙锦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姨和……这话本是其次,这分明是在向自己报复,这是可以理解为他内心想法,还是光明正大的欺负自己。 他这简直要逆天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会儿再去看书稿,她越发觉得就是自己的神态,可表面上只是为了书斋新的话本开卖。 “成渊,你……” 小皇叔,就是给你写的……成渊表情无辜道:“你想歪了。” 徐妙锦想了想,顿时脸就开始发青起来,随后拿起了笔,等成渊休息的功夫,飞快的将修改的手稿交给书斋的作坊去印制。 出门时,却碰见了寻成渊的石开和湘王朱柏,她点头算是打招呼。 正文 303.月黑风高夜,扬善惩恶时 书斋的伙计和丫环也飞快的和朱柏见礼,跑了出去,他们刚才也看到了成渊写的原稿。 他们觉得镇国公简直要逆天,尤其是很大胆。 徐妙锦道:“你们跟着作甚?” “小姐,我们还没看够。” 徐妙锦冷着脸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做事去。” 丫环萌萌的道:“小姐,真的写的很好看嘛,国公爷写的故事是奴婢看过最好看的故事了……” 还没说完,作坊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丫环被拒在书坊门外,打了个趔趄后,直直倒在废纸堆里。 但一点儿也不痛,继续保持着好奇心想看手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然后就被自家小姐罚去刷马桶了。 小丫头边刷马桶边想着自家小姐暴走的样子,继而抬头想了下,小姐其实只是有很多无奈而已,那就让她用这种方式继续装傻吧…… 徐妙锦握着改过的手稿,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的理智与道德将自己牢牢克制。 动心不分先来后到,却讲人伦道德之规,她叹了口气,坐在书坊外面的桌边。 那会儿,成渊写这个故事时,她明显感觉到他的真情,同样,她也是有所感触的。 十二岁那年,大姐问她,可愿意今后嫁与藩王,她回答不愿,后来到了豆蔻之龄,更觉得该嫁与英雄。 她的英雄,并非是身披铠甲,骑着白马,只要仁义智存,哪怕浑身泥泞不堪,也是英雄。 成渊并不是很完美的人,他有些地方自己很讨厌,但是他也有自己独有的能力。 可是,正是因为这些讨厌,才没有让他高不可攀。 和一人终老容易,择一人相爱相知很难,旁人只道她的父亲是开国功臣中山王,她的哥哥是一门两国公,她的姐姐是皇后。 但其中的曲折谁又能体会,世人只看到徐家是棵大树,是青云路,却不曾有人记得,她抛开所有,只是想做徐妙锦。 因而坚持不嫁, 可有几人了解。 直到那夜,她心里的孤独和脆弱土崩瓦解,只渴望能够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情愫发泄出来,让她可以好好的安心去依赖,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用去想的。 好像……自己面前就有个,也是可以让她依赖的男人,她也知道成渊对自己有心,而她似乎也正在诱惑他。 所以,就让她抛开其他一次。 直到她看到小小的正清,看到喊她姨娘的安成,她就清醒了。 他依然是镇国公和驸马,一个曾经抢过自己的成渊,而她依然是他那个徐家小姨,是和他合伙搭理书斋的搭档伙伴而已。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把控很好,可这次明显动心了,可成渊即将要娶自己姐姐的女儿。 身为小姨,她可以劝说,但绝不能是争夺一个男人,难道自己能忍心看着她们痛苦。 简直不可能。 所以她只能是长辈,他也只能是一个晚辈,尤其是在刚才他的那个故事点出了伦理后,徐妙锦认为,她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姨娘,把对成渊的期待慢慢的扼杀。 她甚至可以…… 可是那个故事里,揭露出她的真实心思。 他如此做,虽然没有血缘,但也让她心乱,她又恍惚记得,当初她被抢的时候,是他故意为之? 各种想法在徐妙锦脑海中不断的交战,理智和感性不断的相爱相杀。 越想心里越乱,她叹了口气,对伙计道:“来人,把印好的书稿拿来与我瞧瞧。” “等等,他呢?” “东家正在前堂喝茶,跟湘王殿下闲聊。” 徐妙锦不说话了,安静的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 “徐升今晚去陈瑛家喝酒?此消息可准确!”成渊看了眼站在阁楼外面的朱柏,问石开。 “确定,属下确定。”石开眼里透着奇异的光芒。 “让他们换身衣服,动手!最好让更夫看到。”成渊端起茶杯,笑容诡异。 月过柳梢,石开带着几个人,慢慢的走到一条巷子,再出来时,已经是另一番模样。 京城大街依旧繁华,夜里小贩的吆喝声渐渐消匿,不远处有人在挑着担子往回赶。 石开道:“去江南贡院后街。” 江南贡院后街,是不少翰林与御史购买房屋的住所,这里并不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可能是读书人对江南贡院的独特迷恋。 等了约摸两个时辰,不远处晃悠着走过来一个人,并不是徐升,几人又继续等着,快要睡着时,徐升踏着朦胧的月光而来,带着个小厮。 徐升为了让人夸他两袖清风,不骑马不坐轿子,但住的房子却不是御史的的俸禄住的起的。 他走路有些慢。 乌云缓缓的将毛月亮遮住。 巷子里走出几个人,笑嘻嘻的喊着道:“喂,徐升!” “谁喊我?” 徐升抬起头,刚应了声,就觉得眼前一黑,石头,木棍如乱石一般朝着他砸下来。 顿时身上骨头断裂般疼,面庞也被砸的麻呜呜没有知觉,过了许久,棍棒才停下。 几个乞丐打扮的人道:“打你的人是镇国公成渊,记住了。” 铺天盖地的痛意简直深入骨髓。 徐升从麻袋里出来时,只有个打更人看着他,小厮也被打晕过去,他顾不得斯文,吼着道:“蠢货,还不快过来扶本御史。” 打更人这才噢了声,扔下铜锣,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成渊和朱柏正在湘王府喝酒,喝完酒又下棋,整整一夜都没有离开湘王府。 次日,成渊刚走到书斋,但书斋门口的景象让他呆了下。 徐妙锦无奈的指着门口泪流满面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珍儿姑娘,如果你们不把珍儿姑娘和小渊写在一起,我就要气死了……” “天呐,这个小渊和珍儿还是这种关系啊,这个小渊也敢想,没有人性的东西啊……不过我好喜欢,结局什么时候出啊。” 成渊看着这些拿了薄薄几页故事的众人,实在是无语。 要是自己今后的成氏之学能够如此有效,那他睡梦中都要乐开花了。 徐妙锦只好对着那些文人学子和读者,一个个解释,说会有结尾的。 听说有结尾,大家也就不再搞什么闹腾和打滚儿,径直换了副面容。 与之同时,书斋里关于其他的话本都被人拿在手里看,他们对于小渊的结局抓耳挠腮,只能用其他书籍解闷。 每个人的表现和表情也不一样。 成渊没想到,他的第一篇小皇叔得到了如此反响,成渊知道,这个只是开始,只要运作的好,到时候为成氏之学的书籍理论打基础都有可能。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 毕竟民报如今也影响很广,从靖难到现在,已经被认可,也是他今后传播理论的途径。uu看书 www.uukanshu.com 徐妙锦对着成渊眨巴眼睛道:“你是不是伪君子,否则你怎么知道喜欢这种文的是读书人……” “不止是我,这个文,你似乎也在全程参与,咱们可是一体同心嘛。” 徐妙锦冷笑道:“小渊,期待你和珍儿的结局……” 这态度真的别人家小姨才有的。 面对成渊如此,她只是皱皱眉没有说什么。 而徐升那边,裹着伤口,被人抬着去国公府了,今日不上朝,朱棣陪着徐皇后去皇家园林修养散心去了。 徐升只好求安成公主为他做主。 毕竟他听说三殿下是最讲理的。 见到徐升如此,安成公主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收起桌上的账簿,吩咐一旁的刘管事:“去请驸马回来。” 正文 304. 白打了 成渊等人一路回到国公府,府里安静如常,平常府里的热闹远去,悠悠的有种肃穆的意味。 朱柏和成渊两人,加上徐妙锦都在沉默,这个沉默带着种莫名的吵杂。 湘王殿下站在国公府正院,微笑看着站在门口的朱智贞,又瞧了瞧旁边的成渊和徐妙锦,好奇问道:“徐御史怎么在这里。” 朱智贞对着朱柏道:“叔叔,徐御史说他昨夜被成渊打了。” 她说完双眼直视着成渊,“可有这件事?” “啊?徐御史被人打了?”成渊十分惊讶的道:“昨晚,我和十二叔一直待在一起,哪里能去打徐御史。” “你说了,打人的是成渊。”徐御史像个活木乃伊般,想了想坚定道,只是不由自主的往朱智贞身后退了退,只要想到昨晚那通暴打,他就觉得后怕。 “我是傻子吗?打了你还要自己报自己来历?”成渊说话的模样完全就是很惊讶,表情也是很真实,“那你既然这么说,我们就去陛下那里说好了,来我家里做什么。”.. “皇兄不在宫中,陪皇嫂散心。”朱柏说明朱棣的去处,虽然有些好奇成渊为什么这么问,但也如实重复。 成渊将手在徐升缠着布条的胳膊上敲了敲,徐升马上痛呼,疼的倒吸几口凉气。“镇国公!” “谁打的,打的挺重啊。”成渊说话里透着同情和痛惜,但是眼睛里却透着十分的高兴。 成渊心里特别快意,他只是想让陈瑛他们知道,不要轻易的尝试激怒自己和撩拨自己,另外不要和自己作对。 徐升自为官以来,何时受过如此的屈辱,但他知道,下手的绝对是成渊。 朝堂里的争执,向来是没有战火硝烟弥漫的战争。 徐升捧着昏沉沉的脑袋,看到朱柏也为成渊作证,气的半死,连拐杖也不要了,直接回去写奏疏,打算等朱棣回宫后弹劾成渊,奏疏里写了自己挨打的事情,添油加醋,发誓要让成渊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连这个挨打都讨不回来,这堂堂御史的脸往哪里搁。 当天,朱柏和徐妙锦都替成渊做了不在场证明,安成公主也信了,但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成渊,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成渊确实和他们在一起,但是打徐升的也是成渊指使的。 当天夜里,成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和自己的枕边人做着花前月下的羞涩之事,共赴云雨后,才悠悠醒来,入目处却看到,一双如冰晶的眸子正看着他。 “你现在可真是厉害了,不过你打的也没错。”朱智贞笑着将钗子从头上取下,偏过头伸手整理着脑后的发髻,“我已经将府里上下打扫了一遍,慢慢的准备着,毕竟你跟咸宁的日子快到了,有什么打算。” 成渊没想到朱智贞早就知道他派人打的徐升,随后便接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说道:“打算去镇国书院转转,听说最近来了许多匠人,要安排安排。” “本宫这几日无事,陪驸马一起过去吧。” “好的。” 许多匠人确实去了镇国书院,但是地方太小,成渊让人登记了名字,便先去应对朱棣了。 这边,朱棣刚从徐皇后的寝宫中回来,毕竟自己结发之妻生了病,他心中担心也是人之长情。 那边,御史徐升就一瘸一拐的又拿着奏疏来了。 朱棣看了几眼,那一脸无奈的表情就斜了徐升一眼,皱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吩咐一边的郑和跟达玉儿拿来证言:“打你的是几个乞丐,更夫也看到他们蓬头垢面,嘴里喊着成渊名字。” 不知是徐升太难缠,还是让朱棣有些烦,无奈道:“朕知道,成渊他的镇国书院和宝钞之说,惹得你们十分的不满意。但是朕也是与他一同在战场中厮杀出来的,他的为人,朕清楚。” 朱棣让郑和他们去查了,查了好几次,但是成渊早就给自己安排了充分不在场,没有证据指到他身上。 而且朱棣还认为,朝堂中的官员互相斗争不说,几个儿子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绝对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成渊。 先入为主的想法,让朱棣对徐升被打这件事,打上了栽赃陷害的烙印。 看到徐升不走,朱棣扶着额头无奈的说道:“啧,谁打人会报自己名字?” 徐升:“…………” 郑和掏出卷写有文字的簿子:“这是和徐御史有不和的名单,都是徐御史弹劾过的,这些人都有嫌疑。” 朱棣神色怪异,接过簿子翻了翻对徐升说道:“徐卿,你竟然比陈御史弹劾的人还要多。” 这特么居然弹劾的名字都快够一本书了…… 朱棣慢慢翻着书簿,直到某一页停顿了一阵子后,思考片刻道:“徐卿辛苦了。” 顿了顿又说道:“有些小事就不要弹劾了,提醒提醒便是,免得又被人揍了。” 徐升行了礼,心中无力去吐槽朱棣这句话:“是,陛下。” 看到徐升还能弹劾人,说明没有什么事情,朱棣觉得,死不了就好。 随后朱棣突然想起,这次咸宁大婚的事情,或许可以让自己的皇后心情畅快,这样病情也好的快些。 如此一想,便匆匆打发徐升回去。 关于殴打御史的案子,最初纪纲也热心搜查,发现成渊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据,一群乞丐喊着成渊名字,他也很是疑惑。 而那些乞丐如今也找不到了,京城那么大,乞丐多如牛毛,去哪里找? 另外,因为没有强有力的物证,人证,一切无从查起。 徐升便是白挨了这顿打。 但是,徐升还是把所有的问题怪在了成渊头上。 陈瑛听到后更是气,这不就是白打了吗。 ………… 转眼到了大婚之时,应天城里添了几分喜气,多了几分绿意和湿气,树叶茂盛而浓密。 而今日的镇国公府,和往常并不一样,府门张灯结彩,解缙,杨士奇和杨荣等朝廷官员纷纷过来贺喜。 许多宾客鱼贯而入。 不过,还有几个是不高兴的。 比如徐升,陈瑛,纪纲,朱高燧和吕震,金幼孜他们。 而一些品阶低的官员,趁着国公今日大婚,三五成群来贺喜。 朱棣和徐皇后等人都是本着两个女儿该一视同仁,因此所给的嫁妆和规模也都是一样的。 “正清……舅舅跟你说,你爹他不要你了,你听懂了吗。”朱高燧揉了揉成正清脑袋,可惜这个孩子听不懂朱高燧说的什么。 朱瞻基和朱勇还有张玉儿子他们悄悄把鞭炮挂在朱高燧腰带上,等朱高燧离开时,才点燃。 衣服被鞭炮炸个洞。 众人便都笑了。 正文 305.坐不住了 “他们人呢?” “在大堂。” 大清早,应天城便是湿热不堪,久居京城不易,这是大明朝百姓人尽皆知的事情,知了猴在树上撅着屁股,卖力的叫着。 而今日,是七月初,官员又到了领薪俸的日子,原本是好事,但是来国公府的都是死了老娘般。 洪武时期,官员俸禄主要是米、钞两部分组成,且主要是给米。 永乐时期,开始全面推行米折钞的制度,朱棣规定:一二品四分支米,六分支钞;三四品米钞各半;五六品米六钞四;七八品米八钞二。 明代发给官员的俸禄却有第二种方式,即米折物。 主要是折成胡椒、苏木、绢布、棉布等。 这种米折物官方的叫法为“折色”。 折色始于永乐朝,朱棣为了营建北京城,规定京官的俸禄三成给米。 剩下七成则春夏折钞,秋冬则苏木、胡椒。 胡椒、苏木作为一种重要的药物和染色物料,这在大明主要作为奢侈品在宫廷使用。 将这种奢侈品当作俸禄发放,且官方规定的折色价值低于市场价值,其实实际上就是降低了官员的俸禄。 这几个月,朱棣为了推行自己老爹留下的宝钞制,米全部换成宝钞来发。 再加上是夏季,物也没了,只有用不完的“宝钞”。 大明的钞库分好多个,给官员俸禄的主要在城东。 官员都是领了宝钞过来找成渊的。 如往常,成渊刚走到大堂。 几个官员就围了上来,其中还有陈瑛他们。 成渊道:“各位大人,怎么?领了俸禄想请本公喝酒,不必,你们赶紧回府去吧。” 他故意刺激着,官员们果然脸色都不好了。 “镇国公……这,不是扫兴,是……唉不知如何说。” “不知如何说?那就不要说了。”成渊心里明白,你们这群东西,支持宝钞时多威风啊,这会儿想起老子了。 “镇国公,您不知,自从陛下加大印制宝钞,这……所有的俸禄都变成宝钞来发了,这先帝定的米俸现在都没有了啊。 我们来就是想请您去陛下那里说说这事,家里妻儿老小要养,这宝钞就是花光也……” “是啊。”陈瑛也厚着脸皮:“当年的一贯宝钞换一千铜钱,如今的一贯宝钞连一千钱都换不到。” 陈瑛来这里,并不完全是为了让成渊帮忙,他表面是来这样,实则是为了故意给成渊找麻烦。 所以陈瑛在国仓前煽动官员来成渊这里。不管结果如何,都会给成渊带来麻烦。 等陈瑛说完,官员又开始喧嚷起来。 成渊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这群读书人,让自己出头,到时候好处他们得了,惹怒朱棣的却是自己。 反正自己名下还有朱柏他们经营的铺子戏院,已经自成一套流程,镇国书院那千亩地的实验粮,也是够自己十年不饿死的。 他怕个球。 凭什么要替他们这群恶心东西出头啊。 “各位大人,这件事乃是陛下亲自定的,各位该忠君才是。”成渊一副自己忠君的模样,大义凛然。 来希望成渊出头的官员愣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其实,之前虽然说发宝钞,实际发米时,宝钞都是真金白银,现在呢,连米都不发了,物也不发了。 都成宝钞了。 见成渊不帮忙,官员可不会走。 他们眼睛骨碌碌转,这个替死鬼必须是成渊,出头鸟必须是。 “镇国公,您不能如此啊?” “我为何不能,我这是以陛下的旨意在做事,难道你们不想忠君了。那可以去陛下那里说。” 众人:“……” 去陛下那里……那绝对是被陛下一脚踹飞,还要大骂入他们娘,武将出身的马上皇帝,不是几句之乎者也,就可以束缚住的。 可是,宝钞在民间直接缩水,甚至能买到的东西特别少,尤其是这几个月开始,宝钞更是缩水。 他们府上家大业大,靠着几百铜钱怎么过日子。 “镇国公,日子久了,不行啊。” 陈瑛虽然是朱高燧和朱高煦身边的红人,也有底下人给好处,但是他也不敢贪大数,怕朱棣发现,那就不是闹着玩儿。 “这可怎么办啊。”众人道。 关我屁事,你们活该,几个月前都多嚣张啊……成渊道:“我实在为难,我只能借各位点儿米粮和银子。” 官员们脸色惨然,借也可以,要不要利息啊:“那请国公救救急,下个月定还。” “好说,我也不欺负大家,毕竟都是同朝为官,就按照民间的利算吧。”成渊笑道。 “好说,好说……”几个官员听到前面还笑,到后面笑不出来了,这按民间的利,那可是高利啊,这个镇国公也太不是人了。 他们寒窗苦读十年,为的就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一日看尽长安花,谁知鲤鱼跃农门后,还过得不如农门,这跃了个什么。 自从做官后,许多人就把家中老小都接到了应天,可是现在一家子人都要张嘴吃饭,这几个月吃光了余粮,能搜刮的也搜了,能敲诈的也诈了。 外头赊账不少,贪污倒是不敢再去贪了。 见他们沉默,成渊道:“这件事你们还是去找吏部和户部吧,我成渊要做个忠君之人!” 这义正言辞的话,差点儿把自己都给说信了。 官员咬牙,他们宁愿借,也不愿意去陛下那里说宝钞不好,这不是丢官丢命吗。 再者,他们借了国公府的钱,不还的话,他还能来要? 镇国公府几千亩地,玉米红薯还有那些高产水稻种的那么多,分给他们一些怎么了! 再说,到时候借了钱粮,就是不给他还,他能怎样,大不了这条命给他。 朝廷官员的命,谁敢收? 陈瑛对众人使了眼色,随后走过去说道:“那就请国公借银子与钱粮给大家。” 成渊皱了皱眉,道:“刘管事你去问问殿下,今年府里还有多少余粮,众同僚都要呢,咱们今年不是天旱,不知还有没有。” 刘管事很快去了,将原话说给了安成公主。 朱智贞听了话,便知道成渊说的是什么意思,换了衣服,亲自去了大堂。 说府里今年人口增了许多,书院的学子也增了,粮食不够到秋天,怕是借不了。 说着还有莫有样的的拿起算盘在那里算,对官员又是无奈解释又是诚恳的看负账。 这下,轮到众人傻眼了,他们看向陈瑛,出头鸟是找不到了。 陈瑛还想继续蛊惑成渊这只“替罪羊”。 谁知,石开满头大汗回来,手里提了一沓宝钞。 是了,这是成渊这个月的俸禄。 成渊已经把自己米和物都要求国仓主事换成了宝钞。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国仓口招摇过市提回来,都没人抢…… 要是金银,估计路上早就有人动手抢了。 陈瑛和其他几个人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 随后石开又说今日有官员在国仓门口争执。 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飞一般进了宫。 今日徐皇后咳嗽好了很多,几个御医都得了赏,朱棣心情很好,边喂药边笑道:“朕就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后今日就好多了,这几个御医,要好好的赏赏。 朕靖难一战,失去了很多心爱的大将,如今国泰民安,皇后该与朕一同看这山河月明,日照大明才是。” 姚广孝也笑道:“是啊,原本陛下想让镇国公为皇后您配药,但是陛下想着镇国公忙于成氏之学,所以先让御医瞧瞧。 没想到,娘娘身子好了许多,贫僧要多回去为娘娘念念经。” 正说着话,门外便有太监匆匆的进来,说是锦衣卫指挥使求见。 朱棣放下碗,笑着对姚广孝道:“随朕去看看。” 正文 306.傻眼了 , “他们人呢?” “在大堂。” 大清早,应天城便是湿热不堪,久居京城不易,这是大明朝百姓人尽皆知的事情,知了猴在树上撅着屁股,卖力的叫着。 而今日,是七月初,官员又到了领薪俸的日子,原本是好事,但是来国公府的都是死了老娘般。 洪武时期,官员俸禄主要是米、钞两部分组成,且主要是给米。 永乐时期,开始全面推行米折钞的制度,朱棣规定:一二品四分支米,六分支钞;三四品米钞各半;五六品米六钞四;七八品米八钞二。 明代发给官员的俸禄却有第二种方式,即米折物。 主要是折成胡椒、苏木、绢布、棉布等。 这种米折物官方的叫法为“折色”。 折色始于永乐朝,朱棣为了营建北京城,规定京官的俸禄三成给米。 剩下七成则春夏折钞,秋冬则苏木、胡椒。 胡椒、苏木作为一种重要的药物和染色物料,这在大明主要作为奢侈品在宫廷使用。 将这种奢侈品当作俸禄发放,且官方规定的折色价值低于市场价值,其实实际上就是降低了官员的俸禄。 这几个月,朱棣为了推行自己老爹留下的宝钞制,米全部换成宝钞来发。 再加上是夏季,物也没了,只有用不完的“宝钞”。 大明的钞库分好多个,给官员俸禄的主要在城东。 官员都是领了宝钞过来找成渊的。 如往常,成渊刚走到大堂。 几个官员就围了上来,其中还有陈瑛他们。 成渊道:“各位大人,怎么?领了俸禄想请本公喝酒,不必,你们赶紧回府去吧。” 他故意刺激着,官员们果然脸色都不好了。 “镇国公……这,不是扫兴,是……唉不知如何说。” “不知如何说?那就不要说了。”成渊心里明白,你们这群东西,支持宝钞时多威风啊,这会儿想起老子了。 “镇国公,您不知,自从陛下加大印制宝钞,这……所有的俸禄都变成宝钞来发了,这先帝定的米俸现在都没有了啊。 我们来就是想请您去陛下那里说说这事,家里妻儿老小要养,这宝钞就是花光也……” “是啊。”陈瑛也厚着脸皮:“当年的一贯宝钞换一千铜钱,如今的一贯宝钞连一千钱都换不到。” 陈瑛来这里,并不完全是为了让成渊帮忙,他表面是来这样,实则是为了故意给成渊找麻烦。 所以陈瑛在国仓前煽动官员来成渊这里。不管结果如何,都会给成渊带来麻烦。 等陈瑛说完,官员又开始喧嚷起来。 成渊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这群读书人,让自己出头,到时候好处他们得了,惹怒朱棣的却是自己。 反正自己名下还有朱柏他们经营的铺子戏院,已经自成一套流程,镇国书院那千亩地的实验粮,也是够自己十年不饿死的。 他怕个球。 凭什么要替他们这群恶心东西出头啊。 “各位大人,这件事乃是陛下亲自定的,各位该忠君才是。”成渊一副自己忠君的模样,大义凛然。 来希望成渊出头的官员愣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其实,之前虽然说发宝钞,实际发米时,宝钞都是真金白银,现在呢,连米都不发了,物也不发了。 都成宝钞了。 见成渊不帮忙,官员可不会走。 他们眼睛骨碌碌转,这个替死鬼必须是成渊,出头鸟必须是。 “镇国公,您不能如此啊?” “我为何不能,我这是以陛下的旨意在做事,难道你们不想忠君了。那可以去陛下那里说。” 众人:“……” 去陛下那里……那绝对是被陛下一脚踹飞,还要大骂入他们娘,武将出身的马上皇帝,不是几句之乎者也,就可以束缚住的。 可是,宝钞在民间直接缩水,甚至能买到的东西特别少,尤其是这几个月开始,宝钞更是缩水。 他们府上家大业大,靠着几百铜钱怎么过日子。 “镇国公,日子久了,不行啊。” 陈瑛虽然是朱高燧和朱高煦身边的红人,也有底下人给好处,但是他也不敢贪大数,怕朱棣发现,那就不是闹着玩儿。 “这可怎么办啊。”众人道。 关我屁事,你们活该,几个月前都多嚣张啊……成渊道:“我实在为难,我只能借各位点儿米粮和银子。” 官员们脸色惨然,借也可以,要不要利息啊:“那请国公救救急,下个月定还。” “好说,我也不欺负大家,毕竟都是同朝为官,就按照民间的利算吧。”成渊笑道。 “好说,好说……”几个官员听到前面还笑,到后面笑不出来了,这按民间的利,那可是高利啊,这个镇国公也太不是人了。 他们寒窗苦读十年,为的就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一日看尽长安花,谁知鲤鱼跃农门后,还过得不如农门,这跃了个什么。 自从做官后,许多人就把家中老小都接到了应天,可是现在一家子人都要张嘴吃饭,这几个月吃光了余粮,能搜刮的也搜了,能敲诈的也诈了。 外头赊账不少,贪污倒是不敢再去贪了。 见他们沉默,成渊道:“这件事你们还是去找吏部和户部吧,我成渊要做个忠君之人!” 这义正言辞的话,差点儿把自己都给说信了。 官员咬牙,他们宁愿借,也不愿意去陛下那里说宝钞不好,这不是丢官丢命吗。 再者,他们借了国公府的钱,不还的话,他还能来要? 镇国公府几千亩地,玉米红薯还有那些高产水稻种的那么多,分给他们一些怎么了! 再说,到时候借了钱粮,就是不给他还,他能怎样,大不了这条命给他。 朝廷官员的命,谁敢收? 陈瑛对众人使了眼色,随后走过去说道:“那就请国公借银子与钱粮给大家。” 成渊皱了皱眉,道:“刘管事你去问问殿下,今年府里还有多少余粮,众同僚都要呢,咱们今年不是天旱,不知还有没有。” 刘管事很快去了,将原话说给了安成公主。 朱智贞听了话,便知道成渊说的是什么意思,换了衣服,亲自去了大堂。 说府里今年人口增了许多,书院的学子也增了,粮食不够到秋天,怕是借不了。 说着还有莫有样的的拿起算盘在那里算,对官员又是无奈解释又是诚恳的看负账。 这下,轮到众人傻眼了,他们看向陈瑛,出头鸟是找不到了。 陈瑛还想继续蛊惑成渊这只“替罪羊”。 谁知,石开满头大汗回来,手里提了一沓宝钞。 是了,这是成渊这个月的俸禄。 成渊已经把自己米和物都要求国仓主事换成了宝钞。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国仓口招摇过市提回来,都没人抢…… 要是金银,估计路上早就有人动手抢了。 陈瑛和其他几个人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 随后石开又说今日有官员在国仓门口争执。 与此同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飞一般进了宫。 今日徐皇后咳嗽好了很多,几个御医都得了赏,朱棣心情很好,边喂药边笑道:“朕就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后今日就好多了,这几个御医,要好好的赏赏。 朕靖难一战,失去了很多心爱的大将,如今国泰民安,皇后该与朕一同看这山河月明,日照大明才是。” 姚广孝也笑道:“是啊,原本陛下想让镇国公为皇后您配药,但是陛下想着镇国公忙于成氏之学,所以先让御医瞧瞧。 没想到,娘娘身子好了许多,贫僧要多回去为娘娘念念经。” 正说着话,门外便有太监匆匆的进来,说是锦衣卫指挥使求见。 朱棣放下碗,笑着对姚广孝道:“随朕去看看。” 正文 307.揍御史 两人正说着话往外走,外头的纪纲匆匆进来,看了眼姚广孝,犹犹豫豫地道:“陛下,有几个朝廷官员跑去镇国公府说宝钞的事,被镇国公拒绝了……” 朱棣原本还有笑意,这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平静问道:“他们不是赞扬朕的宝钞不错,怎么几个月才过去就跑去表达不满,还跑去找镇国公,这有些于理不合啊。” 此言一出,纪纲也不敢隐瞒,虽然他常在朱棣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一些小动作和成渊他们作对,但是正事该禀报还是需要他去禀报的。 官员对宝钞贬值,养不活家人,跑去国公府借银被拒绝一事,纪纲知道关系重大,无论如何,他也算是朱棣半个眼睛。 朱棣皱皱眉道:“成渊没借,做的很好,不借。” 姚广孝道:“这几个月,官员俸禄都以纸钞发放,原本大家还很欢喜,怎么突然成群结队,还跑去镇国公府。 记得当初他们反对镇国公说的宝钞有问题,而是支持的,如今竟然开始闹腾起来,真是出人意料。 陛下该派锦衣卫立刻去吏部和户部看看情况,若是有官员抗议,先要去压一压,顺便将几位大学士召进宫商量此事,毕竟兹事体大。” 朱棣衣袖拂过桌子,瞪着外面的天空大怒:“入他娘的,都要造反吗,大明的朝臣都是土匪?” 永乐皇帝本质是武夫,多年的军营生涯,急起来就是个粗鄙。 纪纲近来也是宝钞,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那些个求他办事的,拿一堆宝钞来,那些宝钞没有银子好使,打心底希望宝钞能够不要在用。 “陛下,他们说宝钞买米买衣,都不够养活一家老小。”纪纲借别人说出自己心声。 朱棣直直踹他一脚:“放屁,每年朕给他们百贯,还不够?他们是有多少家眷要养? 少娶几个妾不就好了,娘老子的跟俺哭穷呢,俺跟谁哭去,俺看他们就是太贪心!都滚下去。” 几个小黄门立刻唯唯诺诺退下。 姚广孝微微合眸,看了眼外面还没落山的太阳,朱棣也扫了眼,走到殿门口道: “他们说民间米贵菜贵,说什么月俸不够一家老小,这种话几个月前成渊也说过。” 此言一出,姚广孝点头:“陛下,镇国公确实说过,他还说,百姓对于铜钱和宝钞,更喜铜钱。 说陛下的大明宝钞只会越来越不值钱,洪武爷可用,永乐朝不可,陛下因此还恼了他半个月。 直到咸宁殿下大婚,您才对此事有些释怀,让官员全部用宝钞,说您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朱棣质问道:“朕说过?” 姚广孝坦然笑道:“君无戏言,陛下说过。” 朱棣竟然一时哑口无言,他迅速的想到了什么,又狡辩的说,不可能宝钞什么也买不到,菜米总是有的,这些人肯定是夸大其词骗他。 姚广孝也聪明,有些话提到这个份上就够了,再提下去,那朱棣可就真的会发飙了。 他微微一笑。 朱棣走了几步,俯身过去从一个箱子中取出奏疏,虎躯一颤道: “成渊上次与朕说,以前洪武年间的宝钞一贯能买许多米粮,现在两三贯都不一定。 还说再过不久,宝钞将会被百姓厌弃,你觉得呢?” 姚广孝双手合十,闭上眼道:“陛下去看看便知道了。” 朱棣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姚广孝,随后若有所思的样子:“朕明日早朝后,就去看看,看看是成渊说的对,还是朕做的对。 若是宝钞真如此不堪,那朕也自当反思错误,向成渊为之前的宝钞事情说说改变之策。 但是朕,绝不会向他认错,也不会向朝臣认错,因为朕,是大明天子。” 朱棣掷地有声的厉声道:“明日让那些官员提早上朝,还有,一个都不能少。” “是,奴婢领旨。”郑和从旁边出来应声,他自然知道一个都不能少指的是平日里几个不上朝的。 郑和最先去李景隆家,又去了徐增寿府上,最后是成渊那里,还想着最后一个寻成渊,说说事,谁知道成渊并不在家。 第二日早朝真的是,官员面色苍白不吭声,朱棣虎目瞪着厉声喊话。 朱棣眼睛眯起来道:“说!谁家米粮不够?宝钞不够花,养活不了家小的都站出来,朕瞧瞧你们有多贪!” “陛下,这都是官员夸大其词,臣的俸禄刚刚好。”徐升和吕震那两个朱棣的专属马屁精又开始恭维起来。 杨荣道:“禀陛下,据臣所知,有些官员的俸禄如果全部换成宝钞,怕是连最基本的家人也养不活。 就连夏尚书如此廉洁之人,也是捉襟见肘。” 杨荣如此一说,众人纷纷看向户部尚书夏元吉。 尤其是朱棣,夏元吉是他最喜爱重视的臣子之一,竟然一时有些惊讶,迅速问道:“怎么可能!夏元吉,你亲自回答朕,宝钞……可……够用。” 朱棣问到最后,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了。 夏元吉着缝补的官服,恭敬的回答朱棣道:“回陛下,夏原吉不敢有所隐瞒,确有此事,但臣绝无怨言。” 想不到吧朱棣,宝钞的问题越来越凸显出来啦,成渊似乎很满意朱棣如今的表情,可这就是事实。 明朝的宝钞也是受到宋元的启发。 但是,宋朝的纸币叫做交子。 明朝的纸币叫做宝钞。 可以代替银子使用。 明朝初期,一贯宝钞则等于一两银子,所以官员领工资时,朝廷往往发给宝钞,而不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但是春夏时也会发粮食和其他物品顶替俸禄。 可是,宝钞这个东西,贬值得非常厉害。 明初还好,到了万历年间,这六百贯宝钞还换不到二两银子,一旦粮食价格上涨,就算一品官员的俸禄,也买不了几石米了,更何况底层普通官员了。 第一,明朝基本不给官员涨工资。 第二,物价上涨。 第三,通货膨胀,宝钞也没有什么保障,百姓没信心,宝钞不加节制的印制。 …… 朱棣看向大殿里的大臣,道:“你们都是朕千挑万选出来的状元郎,探花郎啊,学富五车之人,难不成没有一个人告诉朕,宝钞为何如此!” 大家都低头不语。 解缙和金幼孜他们也是如嘴里塞了癞蛤蟆,难以张嘴。 陈瑛老神在在,谁知徐升过于年轻气盛,直言道:“陛下,当初有人屡次阻拦宝钞,此事说不定是故意为之。 况且官员有事竟然先寻的是镇国公府,这里面还请陛下明查,不要被迷雾遮了眼。” 朱棣此刻也头大,索性问道:“成渊,你说说,大家为何寻你借。” 成渊这几日也憋的很,先是对人高马大的朱棣拱了拱手,这才道: “他们为何找臣,臣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臣府中手头宽裕,或许他们有自己原因,该问他们才是。” “这是何故?”朱棣看向众官员。 几个去过镇国公府的官员,连忙跪下。 陈瑛阴**:“臣有罪,请陛下恕罪。臣上次知道镇国公家有白银,很是宽裕,便想着借些,毕竟国公府……上次还给百姓用宝钞换白银,也不知是否清白。” 朱棣不禁皱皱眉道:“白银,朕国库白银都有限,陈瑛你竟然说国公府白银宽裕。” 陈瑛松了口气,得意的看了眼不远处的纪纲。 成渊眼睛一瞥,便看到陈瑛和纪纲的小动作,只是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勃然大怒起来: “陈御史,天地可鉴,青天白日竟然如此凭空污蔑。”说完便撸起袖子箭步冲到陈瑛面前,一拳捣了过去。 成渊跟着朱棣这几年,拳头和脾气都长了不少,他当初可是跟着朱棣一起靖难的,这一拳下去,也绝对是眼冒金星。 陈瑛啊呀一声,骤然鼻血和嘴里的血涌了出来,人已经被扔出去。 成渊又疯一般上前:“狗娘的,你血口喷人,做什么御史,连公主也敢如此污蔑。” 说罢又快速打了几拳,生怕被人拦下。 朱棣这会儿有些蒙,他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官员和陈瑛关系并不好,也没人管。 徐升跳起来弹劾,朱棣这才挥手制止:“住手。” 陈瑛发出野驴般的嚎叫,鼻青脸肿的弓着身子。 成渊道:“陛下,臣有罪,不该动手打御史,但是臣也该维护公主,这国公府的银钱都是臣和殿下打理那些生意积累下来的。 是深夜一颗一颗算珠拨出来的,每一笔账都有记录,至于白银,臣就是为了预防宝钞之事。 陛下也知道,臣一直提出宝钞的事情。但陈御史质疑清白来路,这一点他是对公主不敬。” 朱棣眉毛一竖:“那你也不能打人啊,下次不许如此,给陈御史赔礼。” 成渊点头:“是,臣记下了。” 朱棣满意的点点头:“宝钞之事朕会亲自插手,你们说的,朕还要在查一查……” 但是朱棣没有再做其他表示,因为他对陈瑛烦了许久,作为天子有时候也不爽,成渊算是替他出了口气。 朱棣也觉得很爽。 成渊走到陈瑛面前,拍了拍陈瑛的胳膊,陈瑛疼的打了个颤,还要再拍的时候,陈瑛立刻躲开了。 朱棣横眉一竖:“咋?” 陈瑛立刻过来,连忙对着成渊怂怂的道:“小事小事。” 成渊:“啊……这……” 出了宫门时,朱高炽带着夏元吉赶了上来。 朱高炽要去户部一趟,正好与成渊一起走一段。 朱高炽道:“那个……那个……打陈瑛时爽吗。” 爽不爽是成渊问朱高炽的口头禅。 朱高炽今儿想起来,便问他来了。 成渊:“殿下,你这个问题实在是直白,我想想想,你待会儿再问。” 朱高炽:“……” 夏元吉:“……” 正文 308.朱棣的行动 两人肩并肩跟在朱高炽身后,离开了奉天殿的回廊,夏元吉重新询问成渊关于宝钞之事。 出了宫门,便看到石开站在洪武门的大树下,笑咪咪问道:“爷,您和太子殿下,还有夏尚书……回国公府?” “不回去。” “去哪儿?” “去外面吃酒。” “吃什么酒?” “石开,你今天皮痒了。” 石开挠挠头,依旧保持着自己小弟的姿态:“是咸宁殿下她们惦记您,让我问问你。” “平日不问,今日怎么问了。” “爷,小的也是奉殿下之命,自从官员跑去咱们府上那事后,就很担心国公爷您被陛下责罚,让您小心……” “嗯,没事。” “噢……”石开欲言又止,看了眼朱高炽与夏元吉,还是道:“那个陈瑛和徐升不是什么好人,您小心那个陈瑛。” 石开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阴阳怪气的咳嗽声,陈瑛鼻青脸肿,吐字不清晰的道:“我堂堂御史,百姓的父母官大好人……哎,我的牙掉了。” 听到陈瑛的声音,成渊和朱高炽等人都回过头。 石开脸色惨白,立刻翻上马车,赶着车溜走了。 成渊半只脚刚抬起,马车下一刻都已经跑了,要不是他反应快,早都被车身带到一旁去了, “石开,你大爷的,回去收拾你。” 朱高炽看了眼陈瑛,笑呵呵的对旁边的侍卫道:“来人,去帮陈御史好好的找牙,宫外风大,都吹掉了牙。” 陈瑛捂着嘴摇头:“不会。” 等朱高炽要走时,陈瑛猛的站起身,才想起太子怎么可以出宫,这得告诉陛下去。 成渊堵在陈瑛面前,掏心掏肺的说到:“陈御史,我们是商量宝钞,不解决的话,你们俸禄还是拿宝钞,你愿意这样吗。” 陈瑛想了想道: “不愿,可是……没有陛下口谕,任何皇子不得随意出宫。” 成渊道:“你心里知道就好,但这些话别说出来了。” 陈瑛道:“哼,本官堂堂御史,有何说不得,偏要说。” “那就试试!”成渊慢慢的也对陈瑛这种“清流”换了态度方法,一言不合那就打,打不死就成。 因为武将和秀才讲不清楚道理。 陈瑛说罢转身进了洪武门,随后又从洪武门的长安左门偷偷去了翰林院。 明故宫的洪武门与长安左右门成T字,进去后两侧是长安左右门,左侧是宗人府,翰林院,六部,詹事府,太医院,京城兵马司。 右侧是五个府,太常寺,锦衣卫这些。 陈瑛逛了一圈,很怂的虚张声势了一下回家去了。 倒不是怕成渊,主要因为这几个月宝钞领的他也苦,如果成渊解决,对他们也是一件好事。 最主要的是,他刚好拿太子自己出宫这件事去跟汉王说,到时候参太子一本,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棣回到后宫,越想宝钞的事越恼火。 虽然宝钞他一意孤行印了,所有的官员也发放的宝钞,可心里总是有一块石头,毕竟他不是只知道享乐,而不顾及百姓的人。 “召杨士奇,胡广,金幼孜,随朕出宫。” “出宫?陛下不批阅奏疏了。” 朱棣摇头道:“朕要亲眼去看看宝钞在民间的使用,朕本以为是成渊故意说宝钞的坏处,不过这几个月,官员也开始反对起来,如此下去,难道是朕做错了。 成渊竟然对宝钞这种事,也能如此的预测,可见非同一般,这让朕想起来以前的事。 靖难时,苏杭水患,山东河南蝗虫之事,朕下令不许用白银铜钱,不许百姓用它们购买。 可是成渊跳出来反对,朕以为他是因为朕不追究大报恩寺的事,心里有怨言。 如今看来,并不是他胡说,朕始终不知道,成渊到底是福还是祸。” 郑和面色凝重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朱棣毕竟是通过不寻常手段做了皇帝,如今他的侄子还被成渊关在镇国公府石室,这都是皇位途中的污点。 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证明自己适合做皇帝,所以绝对不能出现什么问题。 见郑和紧张,朱棣道:“就算他是祸,朕也会有留他的命,朕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就是担心宝钞一事,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说他们在糊弄朕。 你知道的,朕不喜欢别人骗朕。” 郑和看了眼外面的几个宦官,低声对朱棣安慰道:“不会的,陛下,如今大明百姓都夸陛下是好皇帝。 陛下有六公辅佐,他们个个都是大学士,难道几位大学士的脑袋加起来还不如诸葛亮?” 朱棣道:“朕当然知晓。只是宝钞一事朕不放心。” 说话间,杨士奇,胡广他们几个已经过来了。 刚才他们回到书馆正准备永乐大典新册编写,就被喊过来这边。 朱棣也不看他们,直接命宦官丢过来几身粗布衣服。 杨士奇和胡广他们对视一眼,并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而且他们也不敢太过去问,虽是翰林出身,受陛下重视。 但是更多的只是为这位永乐大帝提供些建议,传递陛下旨意而已。 杨士奇看胡广不询问,他只好出声说道:“陛下,这粗布衣服?” “你们穿上,随朕出宫。”朱棣的目光落在几个人身上:“朕要去看看宝钞到底被百姓用的如何。” 金幼孜道:“陛下何必听信那些粗人之言,天下百姓时常认为携带白银铜钱笨重。 宝钞正好是给他们一份轻松,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况且民间很少有人用白银与宝钞。” 朱棣道:“金卿,那你告诉朕,你高兴吗。” 金幼孜道:“臣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怨言。” 杨士奇看了眼金幼孜,心里暗暗的不屑,你可真是会拍马屁,你家里粮钱不缺,支撑两三年都没问题。 朱棣焦虑不安的心在金幼孜的安慰中,暂时稳定下来,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被成渊他们搞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杨士奇何等聪明,他怎么会不知道金幼孜拍马屁,但是陛下似乎想听到这种话来求安心。 突然出宫,肯定是陛下对宝钞有了什么看法,看来势在必行。 甚至杨士奇在想,若是朱棣见到百姓用的是铜钱,到那时,他们几个岂不是要受到惩罚。 当初陛下印宝钞,他们几个也都是支持的,可如今看来……宝钞不停的印制只会让宝钞有更多弊端露出。 这样一想,杨士奇倒是认为该立刻去跟太子还有镇国公他们商议商议。 看到几个人迟迟不换衣服,朱棣说道:“怎么?等着朕伺候你们更衣?” “臣等不敢。”他们几个人立刻拿起粗布衣服。 金幼孜看着粗麻衣服,皱了皱眉。 粗麻衣服咯的人皮肤疼,但也无可奈何的穿上。 待他们穿好,朱棣淡淡笑道:“都很合身,走,随朕去瞧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正文 309.论大明宝钞 宫外十分繁华,小贩的吆喝声游游荡荡,不远处还有人在打擂台,事实上靖难后这几年,京城飞速发展。 成渊看了眼热闹的应天戏院,人满为患,事实上,他才在秦淮河畔搭了个台子,每晚唱几出话本,河上来往的船只行人便被吸引住。 除了戏好看,最重要的是大明朝的百姓夜生活单调,看到热闹就围观。 沿河两岸楼台挂着红灯笼,江南贡院的码头前,停着不少船只。但是越往后面,屋子就是普通瓦房白墙,再往后低矮的土房茅草顶,连灯笼也见不到一只。 最气派的几处是大姓的家族,王谢家的乌衣巷口,小摊贩争先恐后占据地盘卖东西,但没人敢去人家门口巷子里叫卖。 常府街和秦淮河,以及江南贡院四周住的都是朝廷的学士和官员,十分安静,还有衙役巡逻。 成渊觉得,若不是朱标薨的早,常府街绝对是如开国时一样威武繁华,要比他们靖难的几个国公府还要气派。 可惜没有如果,朱老四倒是做了自己的老丈人。 青石板凹凸不平,考虑到朱高炽身份特殊,身后跟着七八个便衣侍卫,安全考虑。 最终成渊选了自己戏院的茶楼,夏元吉跟在朱高炽身后。 “有没有觉得,自从禁止白银与铜钱后,百姓付个钱都要偷偷摸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不法交易。 转眼间,都已经开国几年,皇孙也已经长大,就连正清都能开口呀呀说几句话,不过都是关于他娘的,倒与我这个爹不相干。 时间这个东西十分奇怪,要回忆这几年朝廷都有哪些大事进展,每一刻都有许多改革念头,想要做,却发现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做起。” “看来,原吉和镇国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夏原吉叹了口气道:“宝钞一事国公可有新的看法。” “这件事你支持我?”成渊看向夏原吉。 夏元吉想了想,低声回答:“只要与百姓有益,原吉愿助一臂之力。” 朱高炽问:“可有方法。” 成渊道:“有。” 随后从怀里抽出一沓纸,若无其事的摊开道:“宝钞制度变革与调控,宝钞政策和大明户部钱政之策。 宝钞的发行,收贮,调控,流通的范围,交易的规则,以及宝钞铜银的回流与储备。 另外还有大明民间的物品的价,米粮肉,盐,茶,丝绸,铁的储备与价格都要制定。 各季节与大明其他府县粮价以及钞铜兑换的调控,平衡官营与私营,关于宝钞铜钱和白银的兑换之前的政策,以及内库和钞库的管理。 最重要的是,宝钞必须和白银铜钱能一样互相兑换,还要有保障。” 成渊说完又道:“殿下,可能其中有些话语您并不懂,但后面我会一一解答出来。” 朱高炽还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想不通,成渊是怎么写了厚厚一沓。 夏元吉也是觉得,成渊这种态度十分可敬,随时随地可以与之讨论公事。 “洪武七年,朝廷曾经试图推行铜钱本位的制度,以铜钱为朝廷固定的通货。 但是当时,民间以铜钱,白银,以及故元的旧钞使用,随后朝廷便开始推行以宝钞为主本位。 不禁严禁白银流通,甚至一度禁止使用铜钱,但是民间百姓依旧以铜钱和白银,大明宝钞使用。” 夏元吉接话道:“但是后来,各地也逐渐松懈,百姓也是偷用铜钱,朝廷便睁只眼闭只眼。 直到今年,陛下下令彻底禁止使用铜钱,用宝钞,众人只觉影响不甚大。 接着俸禄也开始换了宝钞,朝中官员这才慌了神。” 宝钞不仅仅是通货膨胀,看问题要看本质,不全面,无保障,由官方一方随时可以宣布作废的宝钞,除了大明皇家,谁都会担心。 人趋利避害,对于有害的,都会避开。 原本成渊还打算带朱高炽去百姓那里探情况,因为老朱家儿子怕爹,这个事上朱高炽继承了朱棣怕爹的传统,做事也力求稳。 但是想法落空了。 当然不是成渊偷懒,而是应天突然就下雨了。 后世的南京到了六七月的梅雨季节也喜欢下雨,可能天晴着,过会儿就黑云而来,下起了雨。 虽然只是小雨,但确保体弱多病的胖太子不被淋湿,大家都一致选了对面的茶楼吃饭看雨。 戏院的饭不好吃,这是成渊对自己生意的官方吐槽。 吃饭不能将就,一来是不要虐待自己的舌头和胃,二来人生的饭吃一顿少一顿。 成渊只好把几个便衣侍卫也安排一桌子饭菜,白花一桌,肉疼的很。 但想想也不要紧,侍卫欠了自己人情,也算是好事。 夏元吉看了看外面,说道:“这雨下的突然,也不知道要下到甚时。” “前几日天气太热,城中百姓有不少中了暑热,再晒下去,田里庄稼怕是没指望了。”成渊收起脸上的担心,笑了笑又放心说道:“正好来场雨,消消暑热,救救百姓。” 本来朱棣和杨士奇,金幼孜,胡广他们打算好好的走走京城的大街小巷询问百姓对宝钞的看法。 但是天不碰巧的下雨了。 路边茶棚的小二给朱棣,杨士奇和胡广他们分别上了茶,看到皮肤略黑的朱棣道:“大哥,我一看你就是干体力的,茶一碗不够再送你一碗。” 杨士奇和胡广原本低头喝茶,听到这话差点呛到,他们几个面白,又身材合适,说话做事文质彬彬。 倒是朱棣,以前在北地就黑,而且生的人高马大,长长的胡子,反而被年轻的小二给误认了。 朱棣也不恼,笑着跟店家谈起生意来。 下雨天,过路的人和游人都站在茶棚下避雨,人也很多。 有几个茶客不好意思干站着,要了碗茶水,蹲在茶棚边喝了起来。 他们喝茶不品,只要解渴就成。 金幼孜顿时不满,认为这些百姓若是喝名贵之茶,怕是牛嚼牡丹。 原本朱棣还想着下雨了,暗查百姓使用宝钞的机会没了,但现在看起来反而是下雨帮了他一个忙。 郑和站在旁边给朱棣添茶。 朱棣低声对杨士奇和胡广,金幼孜他们说道:“待会儿你们都去问问,若是连百姓都不使用,只怕朕……的得重视起来。” 朱棣想起他封燕王时,朱元璋在他去封地时说过,无论何时,大明真正的基石是百姓,每个地方都要待百姓好。 洪武年间,各地百姓和残余势力起义多次,如今慢慢的减少,但是一旦政策不适,势必引起祸乱。 正文 310.上行下效 , 朱棣穿着黑色硬布靴,过去拉开凳子坐下,与喝茶的老叟攀谈:“老人家喝茶呢。” “你这厮,问甚废话。”老头儿胡子邋遢的,抹了把嘴,眯着眼睛看向朱棣道:“咋滴,有事儿?” “铜钱,宝钞,老人家你更喜欢用哪种,喜欢宝钞否?” “别人不喜宝钞,我喜欢啊!” “为何?”朱棣心里欢喜起来。 老叟喝净茶,嘴里嘟囔着过去付了一文铜板,笑道:“不瞒你,家里连不讨喜的宝钞都没有,我还挑啥。” 朱棣和杨士奇等人满脸黑线。 当老叟开口第一句,其实身后的杨士奇与金幼孜便要跳脚,内心也十分忐忑,见朱棣无反应,才放下心来,但还是生怕下一秒被殃及。 朱棣询问的第一个老叟,其实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这老叟很穷,宝钞和白银,铜钱,他都是很渴望有的。 祖上穷了几代,到了这辈儿,最奢侈的就是赶集喝口茶,哪怕是碎茶叶沫子,都好。 后面问的第二个人,则是用傻子的眼光瞅着朱棣,生活在大明朝,连用宝钞还是铜钱都不知道,这不是傻子吗。 不等朱棣问第三个人,外面雨就已经停了,躲雨的人瞬间便各奔东西。 金幼孜借助这茬,半路上直说宝钞不会如此差劲,安慰着朱棣。 朱棣道:“不差劲,为何官员都有不满?你们还有个说理的地儿,百姓去哪里说这些。” 金幼孜看到不远处的戏院,知道是成渊和湘王朱柏开的,里面的客人可都是会打赏些铜钱。 若是被自己跟前的陛下看到,倒是可以出出成渊顶撞自己的那口气。 便做出贴心模样道:“您累了,不如去前面的戏院听听戏?” 杨士奇听后,眼睛动了动,这个金幼孜想做什么,这是故意要给成渊抹黑吗,毕竟前面就是应天戏院。 他不得不佩服,金幼孜可真是计谋高手。 远处,成渊酒足饭饱,跟着朱高炽与夏元吉说说笑笑,行踏上戏院大门的台阶,就看到十字路口的朱棣等人。 人流熙熙攘攘,朱棣还穿着百姓服装,但成渊认得十分清楚,随后立刻用眼色示意,让门口的人将戏院里临时管理一番。 朱高炽胖乎乎的身子正好遮挡住了成渊,所以成渊这个小动作没有任何人看到。 随后他提示夏元吉和朱高炽,前面陛下微服私访,几人一同过去。 等到朱棣看到成渊他们时,已经是两三步的距离。 “见过……” 朱棣眼神动了动,成渊当下将嘴里的那套礼节给咽了回去:“老爷好。” “爹。”朱高炽讪讪道。 “老爷好。”夏元吉有样学样。 杨士奇有些好笑的看着成渊:“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刚下过雨就跑出来溜达?可是有事儿?” 朱高炽早就去朱棣跟前解释自己为何出宫来了。 金幼孜:“这,你们怎么能把……公子带出来,着多危险,况且……” 成渊点点头:“金先生说的对,对对对,你是圣人,都对。 但是我们今天出来是为了正事。” 这个回答噎的金幼孜半天没反应。 朱棣皱眉,看了眼低头不说话的朱高炽,对成渊道:“正事?俺看你是把他带出来找乐子。” 有时候有些话不需要争辩,比如朱棣此刻这么认为朱高炽出来玩,这也无可厚非。 反正朱高炽走个路,朱棣都会嫌弃他慢,但是嫌弃又没办法,谁让这是嫡长子。 徐皇后对朱高炽疼爱有加,如此一来朱棣也就发发牢骚,但从来不会去动摇什么这个太子要废掉的想法。 朱高炽怕朱棣怪罪成渊,上前恭敬又是一礼,乐呵呵道:“爹,这次成渊为宝钞做了许多准备,您可以看看。” 做了许多准备?朱棣陷入到沉思当中。 金幼孜想了想,不放弃道:“国公不请我们去戏院坐坐?” 金幼孜你这个狗东西! 当然,就算金幼孜不主动提,成渊也得请朱棣进去,不过他刚才早就跟戏院的人使了眼色。 曹猛虎和宋敬他们肯定已经管理的差不多了,倒不怕什么。 按道理,正常人思维,绝对是进去看看热闹。 可朱棣不同,这家伙就是不走寻常路。 “办正事,看什么戏。”朱棣顿了顿又继续道:“俺命你们,各自去打听民间宝钞流通。 日落时分,俺要看到结果。” 成渊很欣慰,朱棣虽然多疑,爱控制人,但是有一点儿他做的很好,就是跟着朱元璋都贯穿以民为主。 不错,这个皇帝虽然不是正位传下来的,但是做事却很合格,也不枉自己跟他靖难,背上骂名一场。 最话少的是胡广,这个人总是喜欢思考而少言,但也破天荒的开口赞成朱棣的决定。 几个人兵分三路,夏元吉和杨士奇一路,金幼孜与胡广为一路。 朱高炽还以为自己要跟成渊一路去做事,正要跑过去时,朱棣看了看几人道:“既然没有人和成渊一起,那俺就和成渊一起,郑和你跟上。” 你眼瞎吗,朱高炽不是人?成渊心里吐槽,但还是无奈的点头,跟在朱棣身后。 “爹,我……”朱高炽问。 “杨士奇,把他领走。”朱棣吩咐。 等大家分头而行,成渊疑惑的看着朱棣:“您这是?” “叫爹!”朱棣虎目一瞪,大步向前而去道:“跟上。” 郑和带着其他人三三两两走在朱棣的身后。 远处的朱棣见成渊没有跟上来,步子明显一顿,成渊立刻火速跟上:“那个爹……我们去哪里。” “他们几个白读书,晃荡了大半日也打听不到有用消息,个个端着文人官架子,这事你行。 自大报恩寺一事后,俺看你倒有意无意躲着,今日四下无人,我们两也说说话,顺便听你说说宝钞。” 朱棣说这番话并无虚假,倒是真情实意。 略微思索后,成渊道:“臣怎敢躲着陛下,绝无此事。” 朱棣哼了声:“大报恩寺一事浑水摸鱼,虽没有明确告诉你是谁,但这件事俺其实很清楚,是高燧他们做的。 俺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是第一个俺给你搓澡的人,也是……俺第一次把两个女儿交给同一个的人,但俺此生绝不会为第二个人如此。 无论今后你对俺有什么不满,不要牵连于她们,俺以寻常父亲的身份与你说,不是君令,是恳求。” 朱棣突然来个感性模式,搞得成渊不会了。 “大中午的,别这么煽情。”成渊看到对面过来几个行人,笑呵呵拍着朱棣胳膊道:“爹,我带你去菜市场走走。” 朱棣点点头。 在成渊的记忆里,从朱棣坐了皇帝后,他就有意无意开始疏远些,保持君臣安全距离。 菜市场是百姓最常去的,也是除酒楼青楼等店铺外,铜钱零用流通最多的地方。 看到有人使用宝钞,但都是寥寥无几,基本都是铜钱,找零时偶尔还有碎银子。 朱棣大为吃惊,站在街边看着两边地上摆的菜,问成渊道: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明明宝钞很受……” 朱棣不明白,宫里和官员他们都是用的宝钞,他目睹最多的也是宝钞。潜意识也认为宝钞是流通最好,最受百姓欢迎的啊。 在朱棣的印象里,除了最近几个月官员开始反抗,之前很支持。 “爹,这叫上行下效。”成渊笑着说道。 《白虎通·三教》中,“上行下效”的本义是指上面的人怎样做,下面的人就跟着怎么做,后比喻上级的言行很大地影响着下属。 “爹,有个故事,春秋时,丞相晏婴死后,没人敢在齐王面前讲实话,到处都是奉承声,齐王觉得很奇怪,就找臣子弦章谈论此事。 弦章说:“凡事都是上行下效,底下臣子都是按君王的喜好办事,您喜欢被奉承,他们就奉承您。您喜欢什么他们就会怎么做。 宋朝有个地方官,他将全省各级地方的旱灾情况,胡乱编造,对朝廷假报冒领,下面的地方官更是上行下效,串通一气,毫无忌惮,所以造成了重大的贪污案件。” 朱棣道:“他们都只是为了讨好奉承俺,并不是真的赞同宝钞。” 成渊点头:“只是因为陛下希望宝钞流通,坐在金銮殿,耳朵和眼睛都被蒙蔽了,只能依靠别人的表述。 只有深入百姓中,虽然耳听不一定为虚,但眼见基本为实。” (https:////79_79246/) 1秒记住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正文 311.你还是这般持久 “但是百姓不会如此,他们都是为了碎银奔波忙碌之人,自然不会违心说宝钞好,毕竟他们要生活。”成渊边说边走。 朱棣背着手跟在成渊身后。 郑和悄悄靠近他们身旁,将四周布好便衣侍卫,随后走过去将手搭在成渊肩膀,低声笑道:“今日都没收获,看国公你的了,若是不行……” 成渊笑道:“日落西山前,一切皆有可能。” 看着这个胸有成竹,表示自己能打探许多情况的第一国公,郑和能做的就是护好他们的安全。 事实上,达玉儿那个傻女人对成渊还是念念不忘,郑和虽然想帮忙,但也不敢给驸马乱找女人。 看了眼远处树上的达玉儿,示意他们守好岗。 这会儿过了买菜的时间,大中午百姓寥寥无几。 不过…… 倒是有几个买菜买粮的女人。 所以成渊并没有气馁,追着几个少妇向前而去。 不管男女,都得问,总不能大热天的白来一趟。 虽然身后跟着大明天子,但是他的心态特别平稳,仍然记得用自己的男性魅力去释放吸引女子。 果然,几句话下来,几个小娘子就被逗得花枝乱颤。 原本湿热的应天菜市口,忽然变得暧昧起来。 但是这种场面并没有持续很久。 转眼间,朱棣就黑着脸硬生生插在妇人与成渊之间! 朱棣人高马大,还有胡须,一过去就带着股让人感觉到压抑的气势。 但是几个妇人好看的桃花眼只盯着成渊,她们觉得成渊有趣,目标也很明确。 黑大汉? 不。 小白脸好看。 面对着高大冷脸的朱棣,成渊丝毫没有怯懦,谈笑,说话,套消息。 “哎,你们买菜用宝钞否——” 朱棣声音如洪钟,将那几个妇人吓的捂住心口,瞬间黑了脸,连看他都不看他一眼。 呼。 成渊揉了揉额头,微笑。 一过去,旁边的几个妇人顿时又笑了起来,显然是更欢迎成渊。 成渊淡然道:“几位姐姐,让你们受惊了,那位是我爹,他粗鄙的很,没有吓到几位姐姐吧。” “啊这……”妇人嘴巴张了张,看了眼朱棣,一种难怪如此的表情。 “你们买菜,我怎么看见几位姐姐都带着铜钱,这铜钱如此重,姐姐们多累啊,宝钞怎么不用。”成渊关怀道。 “是,是这样,提着铜钱可把我们累坏了,但是这些摊贩都不要宝钞,我们也没办法。” 成渊笑了笑。 朱棣的表情十分复杂。 在常府街附近。 杨士奇和夏元吉正在大道上拦行人问话,但大热的天,怎么可能有人耐心回答。 不远处胡广看了看金幼孜道:“这不能这样啊。” “有何不妥?”金幼孜问道。 “呵呵,哪有坐凳子命令百姓过来的,别忘了今日我们都没有穿朝廷的官服,在百姓眼里,这般就是恶霸。” “哼。”金幼孜不听反怒,“我堂堂文渊阁大学士,拉下脸面来此,若是这些百姓不过来,那就是有眼无珠。” “这。” “别担心,今日下过雨,天还是这么闷热,百姓都很少,陛下那边肯定也没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 说完指了指常府街那边的杨士奇跟夏元吉和朱高炽。 胡广无奈的沉默。 金幼孜道:“放心,本官可不是白白做大学士的,且让成渊占会儿上风,天这么热,等他疲惫不堪。 我们还能继续打探,届时让陛下对我们另眼相看。” “这是自然。”胡广点头,跟着一起坐在树下,盘问过路的百姓,一板一眼的样子,跟做八股文章般。 “成渊只是一介粗鄙武夫,这种人就是朝廷的毒瘤,等陛下厌倦他,那时我们联合其他官员弹劾他。 这些武夫只会给朝廷惹事,不像我们,勤勤恳恳寒窗苦读,才落个翰林学士,他们舞枪弄棒,转眼就是国公,老天不长眼啊。 何时我们文人能再出现黄观这种人才,为我们扬眉吐气。” 金幼孜在这边大肆贬低吐槽着成渊,一时间整个人都精神许多。 那是美好的幻想给他带来的精神登科。 “哎——” 朱棣看到几个妇人离开,着急的去拦其他人,“站住,有事问你。” “啪!” 挑担子的摊贩直接摔倒在地,令他摔倒不是路不平,而是莫名其妙,给人一股压迫与震慑感的高大男子,他声音吓得人发抖。 成渊则是照旧揉揉头,将朱棣直接拉开,接着将地上的菜捡起来,对摊贩说道:“菜卖给我吧,我们害得你摔倒的。” “好啊。”摊贩开始清点菜品,进行称重。 旁边的朱棣无奈了,这次可不是他要吼,是成渊让他这么做的,结果将人摊子打翻了。 不过朱棣却没有责怪成渊,反而越发佩服成渊。 论领兵打仗,帝王权谋,朱棣当之无愧,但是和市井小民打交道,朱棣却不得要领。 几个时辰下去,朱棣也慢慢的见识了成渊套消息的本事。 “五十文。” “好。”成渊从怀里摸出宝钞,面值最小的。 “啊——这,公子您能给铜钱不,这我找不开啊。”小贩如实道。 “宝钞都给你,不必找。” “我不要,宝钞易磨损,官府也不给换,没有铜钱银子好使,谁知道哪天宝钞就成废纸了。” 牛逼! 面对这么牛逼的理由。 成渊忍不住看向朱棣。 朱棣平静的看着。 像是告诉成渊,这个事情你解决就行了。 后面的便衣侍卫则是提心吊胆的看着朱棣。 像是再看,一个回家才会发火的假好人。 听完摊贩的话,成渊也打算给对方一些尊敬。 那就是先把人赶走为强。 “给您,不用找,赶紧走吧。” 菜贩子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了。 因为成渊给的太多了。 咳咳—— 过了三批人,成渊利落干脆的故技重施拦下他们,随口攀谈,结果都是要铜钱不要宝钞。 朱棣看着成渊的身影,对旁边的郑和说道:“回去吧,俺要想想。” 镇国公府。 咸宁看着成渊的身影,目光有些闪烁,但是看到朱棣在那里用膳,她又跑过去倒茶水添菜。 朱高炽坐在那里,训着又跑到镇国公府来的朱瞻基。 朱瞻基头戴小小的乌纱翼善冠,很是精神,蹭在朱棣腿边,朱棣便不许朱高炽再训孩子。 朱棣将成正清抱在怀里,道:“外祖父过几日,命人给你也做个哥哥的冠帽戴着,神气神气,就是,别学你爹,” 稍等…… 成渊不清楚朱棣啥意思,自己儿子怎么能不学自己,这不行。 但是貌似自己插不上话,便去书房准备宝钞的相关事情去了。 他相信,朱棣看到今日百姓对宝钞的态度,肯定会有要问的。 随后利落的去了书房。 咸宁悄悄靠近他身旁,将手环住他脖子,笑嘻嘻问道:“狗男人,今晚你有什么安排。” 成渊立刻卷起书簿,走位躲开她说道:“你姐姐呢?” “去湘王府啦,所以今晚你只能去本宫那里。” “不行,今夜要处理宝钞的事。” “狗男人……”咸宁满眼都是吃惊的看成渊拿毛笔唰唰写,笑了笑,“你对父皇很尽心。” “不敢。”成渊谦虚的说道:“我只是公主胯下的一匹小马罢了。” 小? 咸宁满脸写着不信,不可能,小不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话还没说两句,石开就送来一些关于成氏之学的手稿。 成渊目光一扫,将自己之前的手稿放好,利落的换第二张纸。 咸宁看着成渊奋笔疾书的背影,目光里有些不明意味,道:“狗男人你已经写了那么多了?不然……我们先回去歇着。” “等等。” 成渊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摇摇头。 说话间又写满了一张纸。 “啊呀啊呀。”咸宁有些目光呆滞的看向成渊,良久才颤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又是一张。” “快吗?我还有更快的。” “嗯,你还能写多久。”咸宁又问。 成渊有些奇怪,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持续到天亮。” “天亮?” “天亮后,我应该就可以详细的罗列出来,在这之前,我可以不间断的继续,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很久,不受干扰。” “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持久。”咸宁似乎带着跃跃欲试。 成渊点头,随后他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看了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文 313.成渊之友 “唉,宝钞没戏了,咱们先吃口饼子吧。” 成渊看着外面艳阳高照,摸索怀里的红薯饼,掰开递给夏元吉,表示十分好吃。 夏元吉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味蕾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了一下。 这红薯饼太好闻了。 如果陛下还在议事,他们恐怕得饿到太阳下山,垫口吃的也没什么。 两人武楼走来走去,夏元吉就听成渊说道:“陛下肯定变卦了。” 夏元吉豁然站起,道:“宝钞一事十分紧急,几个钞库问题日益而显,我们得劝劝陛下。” “劝?” “对。” 朱棣脾气那么火爆……必须得跟着夏元吉一起去才行,成渊揣着手手暗戳戳的想。 “先吃完饼吧。”夏元吉扬了扬手中的红薯饼:“浪费食物,怪可惜的。” 夏原吉虽是户部尚书,但十足一个夏老抠,不过他敢怼朱棣,这一点成渊欣赏他。 虽然夏老抠总是气的朱棣跳脚,经常被朱棣嚷着要一剑砍了,但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成渊需要这样做事的盟友。 反正,死道友莫死贫道。 说到底,朱棣还是很为自己利益最大化想的。 这个朱老四,在自己利益面前并不信成渊的宝钞改制。 成渊想。 此事正常,只要朱棣在位一天,这个大明皇帝就谁也不会信。 朱老四不做傻黑憨皇帝和木偶。 正殿和文武楼离得近,朱棣顺便用了饭过来。 远远看去,大殿两个穿着官袍的家伙正在吃东西。 就是夏元吉和成渊。 偏偏这两个,还是朱棣比较看重的人物。 宦官就要开口喊。 朱棣一把将他拦住,“别说话,朕去看看。” 两人边吃边聊。 夏元吉已经成功被成渊带歪。 “你当这是乡下吃大席吗?随便就找地方吃。”朱棣压着嗓子道。 成渊啃着红薯饼,顺口道:“我们两等的黄花菜都凉了,陛下肯定是用膳去了,只好自己填下肚子。” “嗯,朕是用过饭了。” 成渊顿一下,嘴里的红薯饼差点噎死。 噎死肯定不会噎死,但……可能会换种死法。 他转过身,一抬头,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穿着朱色龙袍的熟悉人影。 不用他打招呼,朱棣直接拿起帕子包的红薯饼塞进嘴里,“太硬了。” 过了会儿。 “成渊!夏元吉!” 只见朱棣虎目有神,坐在正中的龙椅上,他身后给还有刘义和几个值守的宦官,笑咪咪的朝着成渊。 “陛下。”成渊转身,随后吃过饼的手在自己靴子抹了抹,随即道:“见过陛下。” “有辱斯文,嘴角擦擦再说话。” 夏元吉也忙站过来,对于他有错的时候,他就是只乖巧的绵羊,属实在朱棣身边安静许多。 朱棣道:“你们两人,怎么在武楼吃起来了。” “陛下,臣有错。”夏元吉立刻认错。 朱棣道:“成渊,你呢。” “陛下英明神武,才高八斗,风流倜傥,深明大义,肯定能理解臣腹饥饿。” “哈——你小子会说。”朱棣还是第一次听到成渊如此拍马屁,转过身哈哈笑了起来,竟然道:“怪朕,疏忽啦。” 有一通彩虹屁,朱棣自然气消了大半儿,还命令太监带着御膳房糕点过来给两人吃。 夏元吉站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满心都是……这也行? 这就是镇国公的本事吗,靠着玉树临风骗了两公主,还会说话。 顿时夏元吉觉得,他也可以学学这一招,今后商议事时,说不定也可以事半功倍。 殿里安静下来。 朱棣道:“饿不饿,饿了你们就先吃东西,朕可以等你们。” 夏元吉可不敢让皇帝等,连忙违心道:“陛下,臣不饿。” 然后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声。 成渊坦然道:“陛下,臣饿,刚才就吃了红薯饼不够充饥,陛下先等等我们两人。” 这下子,轮到朱棣自己惊讶了。 听闻这话,旁边的宦官与夏元吉一样面色大变。 这天下还有敢让皇帝等的,镇国公你是嫌自己活的太久? 你小子,不该先谢主隆恩,然后推让一番,朕在强令以关怀臣子的名义让你吃吗,朱棣默默想着。 刚才不是挺会来事,这会儿怎么又这么直接。 朱棣疑惑,但也高兴。 高兴成渊没对自己说假话。 此刻,成渊始终盯着朱棣,确信朱棣要变卦了。 狗东西朱老四,昨天说的好好的要改宝钞,跑去金幼孜那里一圈儿,就变卦了。 成渊刚才想明白了,自己辛辛苦苦给朱老四连夜写了关于宝钞的改进方法和其他措施。 他不听。 还把自己晾一边。 不给辛苦费,总得赚点儿茶水钱。 成渊喝了朱棣几杯御茶,又吃了点心,打着饱嗝道:“夏尚书,你怎么不吃啊,不要跟陛下客气,君无戏言。” 朱棣:“哈哈哈。” 朱棣和朱元璋两人都很怪。 朱元璋不喜欢人恭维他拍马屁。 而朱棣不喜欢人在他面前怯懦,喜欢做事不按常理出牌。 靖难打仗时,朱棣都是按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好几次冲锋陷阵。 对于害怕朱棣,怯懦的朱高炽,和在朱棣面前没大没小,灵活多变,每次喊朱棣老头儿的朱高煦。 朱棣反而更喜欢朱高煦,不喜欢一板一眼的朱高炽。 就像几个女儿里,最喜欢的不是几个乖巧的女儿,反而是咸宁那个张牙舞爪的。 最初时,成渊心里觉得,这特么也行? 这就是你们皇帝不寻常的地方? 伴随着朱棣的咳嗽声,旁边的夏元吉道:“陛下,宝钞一事,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棣被这一句问的,连咳嗽都立刻止住了,那背影好似卧着的猛虎突然起身。 夏元吉便止住了声。 好吧…… 陛下变卦了。 那夏元吉与成渊对视一眼,终于不在胆怯,得到了成渊的鼓舞,大义凛然的躬身道: “陛下,此事户部管理的几个钞库已经被人闹了好几次,还请陛下今日能给定夺。” 又来了! 朱棣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成渊见自己“刚交”的好友如此,也推波助澜:“恳请陛下明察宝钞,为大明百姓着想。” 咳—— 朱棣道:“几位学士,与朕说,此事甚小,没有两位卿家说的严重,且让朕缓一缓。” 他想把锅甩给金幼孜……成渊立刻明白了意思。 夏元吉却憨的可爱,道:“陛下,白银宝钞乃民生大事,怎能如金学士说的是小事,陛下不可听信。” 成渊在一旁观战,不由得想起朱棣曾经与他说的,为了大明正统,必须按照洪武朝的规矩而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废宝钞显然不可能,改进或许还有些法子。 就在成渊思考的时候,他的朋友夏元吉已经开始刚朱棣了。 正文 313.成渊之友 夏元吉力陈宝钞之弊,并不是他多么巴结成渊,只是因为他看到了宝钞的问题。 现在及时改进,还来得及。 不改……也得改。 成渊只是摇摇头。 这会儿不必劝朱棣,否则越劝,他越来劲,不如以退为进。 “陛下,臣告退。”成渊拱手拜道。 告退?朱棣看向他,这不符合你成渊的风格啊,突然退下。 “怎么又告退了?事不说了?” “陛下,我说不过你呀。”成渊坦然的开口。 傍晚,朱高煦来镇国公府找成渊。 接见他的又是朱智贞和朱智明。 咸宁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闭嘴。”朱高煦回怼。 朱高煦本来已经拉下脸,过来找成渊示好,看到自己又被搪塞,当下心里不爽。 他知道现在几个国公对他汉王以及汉王府避如蛇蝎。 但是他却没有发脾气,毕竟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妹妹,舍不得对她发火。 朱智贞自知几个兄长之间的事,但她也从来不想倾斜任何一个人,也做不到假意奉承。 她诚实的表现着自己的态度,既不冷落也不热情。 “二哥,你先坐。” 成渊从后堂过来,见朱高煦有些不高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朱高煦这个人,虽有武力,却没有朱棣的帝王权谋,很多时候心情都写在脸上。 感觉他像个被父亲母亲不认可,专门做事来吸引人注意的坏孩子。 既得不到兄弟的情意,又没有几个真心朋友,很多时候,他喜欢想要的东西就是直接抢。 抢不到就恐吓,欺负。 以至于越来越得不到人心,索性放弃了善良。 但他内心深处,懂得基本做人的道理,别人善待他,他就会善待别人,哪怕表达得很笨拙。 “汉王殿下。”成渊拱手。 “成渊,我知道你府里有好酒,拿出来喝。”朱高煦站起来。 “没有。”成渊摇头拒绝。 自己府里的酒,名金陵醉,是用粮食酿制的,酒精度数很高,喝多了在自己府里撒泼怎么办。 朱高煦整天都不顺心,今天去看母后被拒绝,来成渊这里喝口酒都不给。 嗷的喊了一嗓子。 石开立刻从外面冲进来。 朱高煦看到涌进来的人,怂巴巴咳嗽一声说道:“成渊,本王还不能喊一嗓子,本王也带人了。” 成渊点点头,石开几个人才又退了出去,带回来两个侍从,看样子已经被收拾过了。 朱高煦过去踹了两个侍从:“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没想到成渊府里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个个都是麻利的行家。 自己带回来的两个侍从,可是上次北征是冲锋杀敌最厉害的,空手可以打死狼和熊。 谁想这么不经用。 朱高煦不气恼,有些羡慕的看着成渊道:“不错啊。” “把你府里的人给我几个,我拿汗血马换如何,还有蒙古女人,府里的宝贝任你挑。” 这个条件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十分令人心动的条件,就连朱智贞都有些惊讶,二哥可真是舍得下血本。 成渊摇摇头。 且不说自己有朱棣靖难时赏赐的一匹马,他手下看家护院的都是为了看住石室的人。 给啥也不换。 外面的侍从也不愿意,哪怕他们现在跟着镇国公和公主,比不过天子的亲儿子汉王,但他们也誓死跟随成渊。 成渊道:“王爷,他们是人,人家与物不同,不可替换,千金也不换,他们从斧头帮就跟着我,亲如兄弟。” “噢。”朱高煦想法来的快也去的很快,但是心里没啥阴谋。 这样的朱高煦让成渊疑惑,没心没肺的是怎么指挥纪纲和陈瑛。还有朱高燧的。 “喝茶吧。”成渊推过茶杯。 油灯不断的燃着,换了一次又一次。 “成渊,我以前待你多好,成天先生先生喊你,咱们去湘王府,路上还睡过一张床。 可本王就不懂,你为何非要帮我大哥跟我作对。” 朱高煦重重放下茶杯。 “没有跟汉王作对,为太子做事是皇名,是王爷您觉得我在和您作对。” “本王没觉得,是老三说的。”朱高煦索性说明目的:“父皇被那几个老头儿挑唆,不同意你那宝钞的事,不如本王去帮你揍他们,如何?” 成渊摇摇头:“王爷,你不怕被陛下责怪吗?” 朱高煦满不在乎:“我被老头责怪的还少吗,再说,宝钞那个本王自己也深受其害。 这次来,除了帮你,还有就是你帮本王把宝钞处理了。” “王爷,你这是无利不起早啊。”成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可以,就是希望王爷今后别在让纪纲咬我了。” 朱高煦道:“谁指示他咬你,谁他娘孙子,但你这么想,我说不过你,反正不是我。” 成渊没有接话。 朱高煦急了,“北征后,老三跟他们走的近,干我何事。 自丘将军被贬北平府,本王也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就只是希望老头儿能肯定本王做的事。” 夜越来越深。 朱高煦道:“宝钞怎么办,本王府里都是那玩意儿。” 成渊道:“陛下规定,不可以用宝钞兑换银子和铜钱,但没说不能用宝钞买古董字画和玉器。” “原来如此,你可太贼了。”朱高煦站起来,他的问题解决了,自然也该走了。 朱高煦临出门道:“本王会去老头儿那里,说说宝钞的事。” 听到这句话,成渊乐了,一脸正气的道:“有仇不报非君子,那纪纲还有徐升的仇,我可要报了。到时候汉王别怪我不给您留面子。” 朱高煦握紧拳头:“那个狗祸,只会让本王背锅,本王饶不了他……明日本王先去买古董玉器,到时候再进宫劝老头儿去。” 此时已经是半夜,成渊派人送朱高煦回汉王府。 对于朱高煦要帮他说宝钞的事,成渊并不当真,毕竟那就是个不靠谱的憨憨,打仗倒是有股子劲儿,文斗弱的跟菜鸡儿一样。 回到屋子,看到人家姐妹两个在逗成正清,成渊干坐在那里等了会儿,又没意思起来,索性继续完善宝钞改制。 他不急,朱棣总会腆着脸来要的。 正文 314.汉王来了 “陛下……” “怎么,他还没走啊?” 朱棣是个好好工作,天天向上的皇帝,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人。 这不大清早下了朝,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批阅奏疏,遇到需要商量的问题就找金幼孜,杨荣等人商议。 “嗷——” 金幼孜吓得浑身一抖。 听到野兽般的吼叫,朱棣顿时把朱笔摔了出去,紧皱眉头,喝到:“把那个烦人的东西给朕带进来。” 郑和跟值守太监跑出去瞅了一眼。 再回来时,身后多了个大汉子。 不是朱高煦还能是谁。 朱棣嘴角一拉:“老二,你不好好在汉王府待着,跑进宫吼什么。 堂堂汉王成何体统,兄弟几个都是些不争气的,大清早你想干什么!” 朱高煦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腿翘着道:“爹,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我看你是觉得俺活的太长,进宫来催命的。” 朱棣眼皮子跳了跳,头疼的看着朱高煦。 谁让自己当初食言,欺骗老二为自己卖命打江山,还说什么你大哥身体不好,到时候你就是继承人。 每每想到这事,朱棣就想抽自己个大耳巴掌,嘴怎么那么贱。 朱棣不明白。 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都是徐皇后亲生。 一个母亲所生儿子性格却是完全不同,老大朱高炽被立为世子的时,他就越看觉得这老大不像自己。 老二朱高煦长于习武。 就朱棣本人的愿望来讲,他是希望儿子们都是文武兼备。 但是由于经历和性格不同,他的儿子们接受的是不同类型的教育。 朱棣偏爱好武的二儿子朱高煦和三儿子朱高燧,并常带朱高煦他征战,在战斗中培养了朱高煦与朱高燧的勇敢好斗。 因此,这样的儿子跑来折腾自己。 朱棣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朱高煦自认为方方面面都比朱高炽强,可是他偏偏是老二。 大哥不死,他永远没有机会当老大。 面对朱棣的不耐烦,朱高煦有些受打击,母后偏爱大哥,自己燕王府时唯一当朋友的成渊也帮大哥。 如今有个好侄子,自己父皇也越来越不待见自己。 这对朱高煦来说,他受不了。 今日他就要将宝钞改制的事劝说成功,让成渊看看,他也不比大哥差。 金幼孜几人看着殿内两个几乎身影一模一样的人,都低着头。 朱高煦与朱棣不仅在容貌上像。 而且性格上都很有相像之处。 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高煦作战勇猛,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又在血雨腥风的战斗中多次救朱棣于危难水火。 朱棣也非常器重他,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还是很有希望当太子的。 这种认可,让朱高煦的热情更加高涨,在整个“靖难”中立下了非常大的功劳。 今天,朱高煦就想用自己多年来的出生入死向父亲讨一份人情。 面对朱高煦的讨人情,朱棣开始疑惑起来。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自己清楚, 怎么突然关心起宝钞来了,是不是成渊挑唆的。 朱高煦道:“老头儿,你为何不去瞧瞧,外面百姓有多不喜宝钞,害得我还得把府里的宝钞想着法子处理。” 朱棣:“…………狗东西,你乱说什么什么呢。” “本来就是,原本大家都有银子和铜钱可用,宝钞也还好。前段日子非禁止银钱。 这下好了,白银和铜钱历朝历代都是值钱之物,大家肯定慌乱,越慌乱就越拒绝宝钞。 爹你倒好,还自己在那里印,搞得我汉王府都是一箱子废宝钞,买个宋朝的罐罐都不够,磕碜不磕碜。” 朱棣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那事情还能拖多久。 金幼孜道:“汉王从来不管这些宝钞之事,怎么突然如此关心,是不是受镇国公所迷惑。” 金幼孜矛头对准成渊。 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朱高煦不是省油的灯,矛头对准金幼孜骂骂咧咧:“迷你母的头,这不是正常之事,傻子也知道,亏你还是翰林大学士,真是德不配位。” “朱高煦,注意你的言辞。”朱棣强调道:“是不是成渊让你来的,昨日让夏元吉来,今日找你来……” “老头儿,我倒是想找镇国公,可人家压根不理我。您是皇帝,我们可是从燕王府就认识成渊的。 他是什么人,您知道,您不就是欣赏他,才把我两个妹妹下嫁他,现在您跟我装糊涂,听这老东西逼逼赖赖?” 朱高煦不喜欢儒生,儒生也同样讨厌朱高煦。 但是偏偏朱高煦这样的无赖,才能让所谓的大儒无话可说。 朱高煦道:“今早我去买古董,百姓都在储存银钱,我也存了些。” 朱棣:“…………” 朱高煦又道:“金学士在这里如此放心,是因为他也做了准备,涉及不到他的家产。” “汉王不可如此污蔑金翰林。”胡广道。 “污蔑?他家官家今天还拉了两箱子铜钱呢,不信去搜啊。”朱高煦这个话没说错,他是从纪纲那里得的消息。 金幼孜顿时脸成了猪肝。 朱棣听罢,若有所思。 其实朱棣印的宝钞还有几十万贯烂在自己手里了,但这事他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皇帝不要脸的吗。 这几日,徐皇后旧病反复,身体日益消瘦,如今宝钞又出了问题,朱棣早就是烦透了。 这几日,朱棣总是想,如果自己不私印几十万贯,会不会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呢。 被朱高煦这么一闹,朱棣心里压制的问题也反弹出来。 “陛下,不可任由汉王胡闹。”金幼孜说道。 “胡闹你老母。”朱高煦一脚踹向金幼孜胸口。 “咳咳……”金幼孜喷了口血沫子。 说实在的,金幼孜也跟三杨他们一样是个厉害人物,文人身子本就弱。 朱高煦这么一脚,真的踢出来内伤了。 朱棣看到,忙呼:“金卿?胡卿你送他去太医院。” 待宫人将金幼孜送走,朱棣转身过来要打朱高煦:“竖子!” 朱高煦侧身躲过。 下一刻,传来宫女的尖叫声。 朱高煦直接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爹,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胸口这里,是你当年不听劝非要亲自冲杀。 被火困在城门洞,是我,是我骑马去救的你,白河沟也是我,济南之战还是我。” 朱高煦想了想,道:“不,不止是我还有成渊,朱能,丘福,张玉。 金幼孜和胡广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这次宝钞已经被官员抵抗,为何金幼孜几句话,您就硬拖着。 错了不应该改吗?难道真的要等宝钞无人要时,才醒悟!到那时,这群大儒在哪里?” 朱棣被反常的朱高煦搞得一时半会儿有些蒙,骂道:“竖子,若是金卿伤了哪里,看朕如何收拾你。” 朱高煦咽了咽唾沫,光顾着抒发不满了,冷静下来好像闯祸了。 转了转眼睛,立刻把地上的袍子捡起来,骑马出了宫。 正文 315.看看我满身的旧伤 , “陛下……” “怎么,他还没走啊?” 朱棣是个好好工作,天天向上的皇帝,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人。 这不大清早下了朝,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批阅奏疏,遇到需要商量的问题就找金幼孜,杨荣等人商议。 “嗷——” 金幼孜吓得浑身一抖。 听到野兽般的吼叫,朱棣顿时把朱笔摔了出去,紧皱眉头,喝到:“把那个烦人的东西给朕带进来。” 郑和跟值守太监跑出去瞅了一眼。 再回来时,身后多了个大汉子。 不是朱高煦还能是谁。 朱棣嘴角一拉:“老二,你不好好在汉王府待着,跑进宫吼什么。 堂堂汉王成何体统,兄弟几个都是些不争气的,大清早你想干什么!” 朱高煦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腿翘着道:“爹,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我看你是觉得俺活的太长,进宫来催命的。” 朱棣眼皮子跳了跳,头疼的看着朱高煦。 谁让自己当初食言,欺骗老二为自己卖命打江山,还说什么你大哥身体不好,到时候你就是继承人。 每每想到这事,朱棣就想抽自己个大耳巴掌,嘴怎么那么贱。 朱棣不明白。 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都是徐皇后亲生。 一个母亲所生儿子性格却是完全不同,老大朱高炽被立为世子的时,他就越看觉得这老大不像自己。 老二朱高煦长于习武。 就朱棣本人的愿望来讲,他是希望儿子们都是文武兼备。 但是由于经历和性格不同,他的儿子们接受的是不同类型的教育。 朱棣偏爱好武的二儿子朱高煦和三儿子朱高燧,并常带朱高煦他征战,在战斗中培养了朱高煦与朱高燧的勇敢好斗。 因此,这样的儿子跑来折腾自己。 朱棣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朱高煦自认为方方面面都比朱高炽强,可是他偏偏是老二。 大哥不死,他永远没有机会当老大。 面对朱棣的不耐烦,朱高煦有些受打击,母后偏爱大哥,自己燕王府时唯一当朋友的成渊也帮大哥。 如今有个好侄子,自己父皇也越来越不待见自己。 这对朱高煦来说,他受不了。 今日他就要将宝钞改制的事劝说成功,让成渊看看,他也不比大哥差。 金幼孜几人看着殿内两个几乎身影一模一样的人,都低着头。 朱高煦与朱棣不仅在容貌上像。 而且性格上都很有相像之处。 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朱高煦作战勇猛,在武将中威信很高,又在血雨腥风的战斗中多次救朱棣于危难水火。 朱棣也非常器重他,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还是很有希望当太子的。 这种认可,让朱高煦的热情更加高涨,在整个“靖难”中立下了非常大的功劳。 今天,朱高煦就想用自己多年来的出生入死向父亲讨一份人情。 面对朱高煦的讨人情,朱棣开始疑惑起来。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自己清楚, 怎么突然关心起宝钞来了,是不是成渊挑唆的。 朱高煦道:“老头儿,你为何不去瞧瞧,外面百姓有多不喜宝钞,害得我还得把府里的宝钞想着法子处理。” 朱棣:“…………狗东西,你乱说什么什么呢。” “本来就是,原本大家都有银子和铜钱可用,宝钞也还好。前段日子非禁止银钱。 这下好了,白银和铜钱历朝历代都是值钱之物,大家肯定慌乱,越慌乱就越拒绝宝钞。 爹你倒好,还自己在那里印,搞得我汉王府都是一箱子废宝钞,买个宋朝的罐罐都不够,磕碜不磕碜。” 朱棣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那事情还能拖多久。 金幼孜道:“汉王从来不管这些宝钞之事,怎么突然如此关心,是不是受镇国公所迷惑。” 金幼孜矛头对准成渊。 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朱高煦不是省油的灯,矛头对准金幼孜骂骂咧咧:“迷你母的头,这不是正常之事,傻子也知道,亏你还是翰林大学士,真是德不配位。” “朱高煦,注意你的言辞。”朱棣强调道:“是不是成渊让你来的,昨日让夏元吉来,今日找你来……” “老头儿,我倒是想找镇国公,可人家压根不理我。您是皇帝,我们可是从燕王府就认识成渊的。 他是什么人,您知道,您不就是欣赏他,才把我两个妹妹下嫁他,现在您跟我装糊涂,听这老东西逼逼赖赖?” 朱高煦不喜欢儒生,儒生也同样讨厌朱高煦。 但是偏偏朱高煦这样的无赖,才能让所谓的大儒无话可说。 朱高煦道:“今早我去买古董,百姓都在储存银钱,我也存了些。” 朱棣:“…………” 朱高煦又道:“金学士在这里如此放心,是因为他也做了准备,涉及不到他的家产。” “汉王不可如此污蔑金翰林。”胡广道。 “污蔑?他家官家今天还拉了两箱子铜钱呢,不信去搜啊。”朱高煦这个话没说错,他是从纪纲那里得的消息。 金幼孜顿时脸成了猪肝。 朱棣听罢,若有所思。 其实朱棣印的宝钞还有几十万贯烂在自己手里了,但这事他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皇帝不要脸的吗。 这几日,徐皇后旧病反复,身体日益消瘦,如今宝钞又出了问题,朱棣早就是烦透了。 这几日,朱棣总是想,如果自己不私印几十万贯,会不会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呢。 被朱高煦这么一闹,朱棣心里压制的问题也反弹出来。 “陛下,不可任由汉王胡闹。”金幼孜说道。 “胡闹你老母。”朱高煦一脚踹向金幼孜胸口。 “咳咳……”金幼孜喷了口血沫子。 说实在的,金幼孜也跟三杨他们一样是个厉害人物,文人身子本就弱。 朱高煦这么一脚,真的踢出来内伤了。 朱棣看到,忙呼:“金卿?胡卿你送他去太医院。” 待宫人将金幼孜送走,朱棣转身过来要打朱高煦:“竖子!” 朱高煦侧身躲过。 下一刻,传来宫女的尖叫声。 朱高煦直接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爹,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胸口这里,是你当年不听劝非要亲自冲杀。 被火困在城门洞,是我,是我骑马去救的你,白河沟也是我,济南之战还是我。” 朱高煦想了想,道:“不,不止是我还有成渊,朱能,丘福,张玉。 金幼孜和胡广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这次宝钞已经被官员抵抗,为何金幼孜几句话,您就硬拖着。 错了不应该改吗?难道真的要等宝钞无人要时,才醒悟!到那时,这群大儒在哪里?” 朱棣被反常的朱高煦搞得一时半会儿有些蒙,骂道:“竖子,若是金卿伤了哪里,看朕如何收拾你。” 朱高煦咽了咽唾沫,光顾着抒发不满了,冷静下来好像闯祸了。 转了转眼睛,立刻把地上的袍子捡起来,骑马出了宫。 正文 316.交子带来的新想法 , 院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成渊跟朱高炽的养生时间。 成渊抬头看了眼。 温和的笑道:“汉王殿下,你闯祸回来了。” 朱高煦自嘲的笑了笑:“还是大哥的眼线多。” 朱高炽没吱声,汉王在宫中闹事的消息早就收到了,道:“二弟,先坐下喝杯茶。” 朱高煦没接话,目光越过朱高炽与成渊,落在亭中坐着,既不起身,也没看向这边的女子,女子坐姿温婉,散发着温柔与祥和。 她耐心的改书稿,尽管书稿放的有半人高,但她一张一张的看。 她很满足,而且开心。 因为她今天的心安,没有出去乱闯祸,都在府里好好的坐着。 安成公主道:“驸马,你这书稿错字太多,让大哥帮帮我。” “噢,那殿下先放着,晚上我们一起改。”成渊很随意的答道。 朱高煦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妹妹也不很待见他。 但终究是兄妹。 安成看了眼朱高煦:“二哥,茶具在屋子,这会儿她们去前院忙了,你自己倒茶喝吧。” 朱高煦点头,但是没动,直接拿起朱高炽面前的茶壶灌了几口。 “老二,谢谢你替宝钞说话。” “不用!别来这套。”朱高煦翘着二郎腿摆手:“宝钞只是其一,我就是觉得老头骗了我,替我自己讨个说法。” 朱高炽眼里浮起温柔。 想起了当年。 当年,燕王府时,父亲朱棣常征于塞北,二弟时不时将自己带到跑马场聊天,两人以认马为乐。 也曾偷偷一起喝酒,也曾一起被母妃罚站。 自己体胖,站不了多久,二弟便帮他放哨,让自己多坐会儿。 当然,这一切在靖难开始,就慢慢的变味了。 比如,父亲许诺二弟,比如世子之位,比如太子之位。 想起这些,朱高炽嘴角浮起笑意。 朱高煦今日如此,其实也是想跟哥哥和成渊他们走近些,人有时候还是渴望亲情,渴望温暖的。 “我闯祸了,老头儿肯定会发怒,你们帮帮我,不帮的话我走了。” 成渊轻笑一声,摆手道:“既然汉王殿下也是为了宝钞,那我们在此事就是一家人。” “对,老二,我们不会不管。” 原本朱高煦还想嘴硬几句,郑和突然在镇国公管家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见到郑和来了,朱高煦也立刻紧张起来,面无表情的瞧着郑和:“什么事情啊。” 郑和笑道:“回汉王殿下,陛下有令,要镇国公与太子殿下进宫说话。” 朱高煦想了想后转头看向了他们两个:“找你们的。” 说完,便自己搬张凳子,坐到安成公主身边,道:“咸宁呢?我怎么没看见她,二哥今天要在你家吃饭。” 朱高煦很忐忑的瞄了眼郑和,又找话题聊天,他还是怕朱棣的。 成渊喝了两口茶后,对着郑和拱手笑道:“换了衣服就去。” 郑和看见汉王朱高煦如此,笑着对朱高煦点点头,金幼孜受伤,但是刚才徐皇后听说,立刻拖着病体,过去看望金幼孜。 金幼孜感动之余,也打消了与朱高煦计较的念头,但是徐皇后也有传朱高煦进宫。 “汉王殿下,皇后娘娘传你去坤宁宫用膳。” 朱高煦转了转眼睛,是自己母后那就好办,跟随成渊他们一起进宫。 皇宫,武英殿。 成渊与朱高炽,跟着郑和自大门而入,缓步来到朱棣书桌前,拜。 “陛下,太子殿下与镇国公来啦。” 正皱着眉头在批阅奏疏的朱棣,停到郑和的声音,只是轻声嗯了下,挥手示意他们免礼。 自己则继续看奏疏。 直到手中奏疏看完,身旁太监将奏疏合上放在一旁,朱棣才缓缓抬头。 看着面前二人,朱棣似乎回忆了一下朱高煦的事情,随后道:“高煦做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朕知道与你们无关。叫你们来是想问问关于宝钞之事,你们两上次的想法再说说。” 两人没吭声。 朱棣对成渊一招手:“小子,你过来。” 待成渊过去,朱棣便在奏疏中翻找着什么,随后拿出一本红色布面嗯奏疏丢给他:“在这儿,看看如何。” 成渊伸手打开,翻开看了两眼递给朱高炽,对朱棣道:“陛下。” 朱棣指了指奏疏,道:“这是夏元吉的想法,你们几个是一伙的,自己瞧瞧该需要补些什么?” 说罢,便往龙椅一躺,摸着胡子想着朱高煦闹腾的那事情。 翻开奏疏,里面是夏元吉对宝钞一些建议,关于宝钞有限印制,以及官方威信这些。 而这一次,禁止银钱铜钱与宝钞一同流通就是十分有弊端的。 思索了整整几分钟,成渊看了眼朱高炽,两人简单的交换了眼神。 朱棣道:“成渊,你看太子干甚,看完了就回话,觉得提议如何?” 作为之前力主改宝钞的人,成渊想了想道:“还需要加几条。 臣读书不多,但是记得唐代的典籍中就有记载上这么一话。 “有银山……令百姓任便采取,官司什二税之”意思就只平乐这个地方的银矿百姓也是具有开采权的。 官府在最后会收取十分之二的白银作为税收。这里将白银作为代替税收的一种,其实就是认可白银价值。 唐代的中期,各种矿石开采,这样用白银来代替税收的现象也就越来越常见。 随着丝绸之路贸易的展开,唐朝和周边的多个民族有了更加密切的贸易往来,在商品交换的过程中,白银也成为最主要的交换货币。 唐亡后,经历五代十国时期,在这样的动荡年代,朝廷更迭迅速,对于老百姓来说,不管是谁发行的货币都不好使,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真正有用的。 陛下,臣提前朝事,无非是告诉陛下一句,百姓对铜钱与白银,十分的信赖。 若是能够将白银铜钱,与宝钞挂钩起来,也能使宝钞更加稳定。其实臣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棣道:“磨磨唧唧,讲!” “宋朝,蜀地出现交子,因为巨款白银不好携带,便将不便携带呢银钱带去交子铺户,铺户把数额写在楮纸制作的纸卷上,再交还给放钱的商户,并收取一定的保管费,谓之交子。” 朱棣道:“你的意思是交子?” 成渊摇摇头:“不是,臣只是因为交子一事有了启发,想了新的法子。” 朱棣来了兴趣:“那你说说!” 正文 317.改钞与银行设想 朱棣期待的盯着成渊。 就在成渊组织自己语言时,那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朱胖胖,此刻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作为自己的太师,朱高炽明白这是永乐新朝的头衔,但他心中最认可的老师还是成渊。 哪怕成渊与自己同辈,是自己的妹夫,袁容和李让看好高煦和高燧,嫌弃自己胖,只有成渊,从来没有。 看到自己信赖的人被自己父皇如此依仗,今后该多虚心向成渊请教才是。 就在这时,成渊似乎也想好了该如何回答,开口道:“陛下,观宋之交子与元之纸钞,皆有可取之处。首先我们该回到宝钞,铜钱,白银的本源问题。” “何为本源问题?”朱棣听到成渊的话,脸上看起来异常平静,实则他已经心中有了期待。 期待成渊能不能拿出帮自己改进宝钞的东西,还要让宝钞继续流通。 文渊阁大学士有言,成渊只是武将之才,而无文官之能,金幼孜与胡广的评价历历在目。 “宝钞乃国之货币,这货币对于民生而言,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五种职能。 其中最基本的职能是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何为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臣已经详细解释,都在奏疏中。陛下到时可以慢慢翻看。” “改制货币,更需要朝廷的强制手段。初期大明通行宝钞以故元交钞的发行经验。也就是纯粹以朝廷信用为担保印制纸币,然后强制以纸币代替其他金属货币在市场上流通。 陛下,臣说的有错没错?” 对于成渊这个问题,朱棣的态度有些模糊,既不反对,也不正面回答。 就在朱高炽猜测父亲到底作何想法的时候,成渊又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故元和大明的纸钞都有个错误之处,发行是单向的,也就是说朝廷只发不收。 纸币的币值就以它的票面为准,一百文的钞票就值一百文的铜钱。但是如果百姓要以纸币票面金额换回铜钱,则不被允许。 这听起来就是土匪理论!不考虑百姓的政策,最后都会被百姓阻拦,就如唐太宗李世民所言,百姓如水,天子如舟,水可载舟,也可覆舟。陛下应该比我懂这个道理。” 在金融体系和国家财政体系并不健全的古代,这么做就有很大的风险。 “如果,宝钞面额,朝廷说多少就是多少,那么在朝廷钱财缺乏,出现困难的时候,就很难控制住无限超发纸币的冲动。 就比如,陛下忍不住印了不少的宝钞出来,而遭百姓官员抵抗。如此长久下去,百姓便不再信任朝廷,自然不在用宝钞。 朝廷信用在民间一落千丈。 宋朝以三司发行纸币,此举非常慎重的,朝廷有足够的准备金,而且纸币发行一段时间后,三司便会将它全部回收,然后再度发行新币。” “陛下,大明宝钞可以用,但是必须借宋朝之经验,准备储备金。 朝廷必须改掉只发不收,不能只是单向流通,让百姓信任宝钞。 这就和陛下用人一样,怀疑的人不会用,宝钞对于百姓也一样。” 就在这时,朱棣又继续开口道: “除了这些,你可还有其他的想法和对策?” 或许是朱棣并没有从成渊说的这办法中找到什么,又再问一句。 或许是朱棣还想深挖。 成渊可不管朱棣想什么。 还是认真道:“这些日子,臣倒是还想了其他的法子,但细想后,觉得有些用不到,便没有多说。” “但说无妨。” 成渊道:“臣看到宝钞开始出现问题时,便在想。关于纸币,大明并不是首例。 最早是宋朝。为何宋朝的纸币得以流传没有出大问题,而元朝的纸币却出现乱象,这其中肯定有哪里不合适。 直到臣研究宝钞才发现,确是大明宝钞和故元纸币有太多相似,而无限制与储备金。 可见,宝钞行之,除了朝廷进行干涉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储备金,以及不能随心所欲去印制……” 听着成渊的话,朱棣摸着胡子点头道:“继续说!” “臣以为,既然宝钞为太祖皇帝所创制,定有它的优势,如今不动宝钞而改其制。 既能让陛下不违背祖宗之法而又让百姓接纳宝钞,重在改制。储备金,束缚规定印制,面值以及专门的衙门,都可以作为下手之处。” 朱棣眼睛一亮,他并不是完全赞同成渊改制,而是听到成渊说不动宝钞而改制,这样既能让自己的正统继承得到保证,又能解决宝钞麻烦。 关于改制宝钞的理论,还是朱棣首次听到。 不过朱棣并没有打断,而是继续追问道:“若你是朕,是让你来做,你会如何?” “臣斗胆,两种法子,第一种便是刚才与陛下说的。 第二种就是,重新改宝钞的面值数字,一文,五文,十文,二十文,五十文,一百文,五百文面值。 这样一文和五文的印最多,百姓可以用的开,再者宝钞上印图案,让木匠雕出日月,山川,河流,星辰,宫城以及五百文上的奉天殿。 其次,臣会设立叫银行的机构,也就是钱行。 每次纸币便从这些银行流通出去。可以为百姓无偿更换旧钞,损坏钞。 准备储备金,同时金银和铜钱可以作为宝钞的双向兑换。 百姓存钱在银行,而银行则按照民间的最高利润给他们,让百姓得到存钱的甜头。 他们会有一张银行通用折,可以在各府相同钱行取钱,还会给他们许多利润。” 朱棣听到利润给的高后,有些担忧道:“如此会赔本。” “陛下,最开始我们凭着一张嘴便让百姓把积蓄家产存进来,自然需要先给利,否则没人会存。 这种信任需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才能在大明普及,甚至需要更久,还要面对百姓的质疑,以及有些民间钱庄的抵制。因此会很艰难。” 朱棣道:“若是建设你说的银行,那就必须每个府都要有。” 成渊点头:“对,就跟钱庄的分行一样,只是需要朝廷作为主力,而且每个银行需要精锐看守,转移银钱,否则路上飞贼太多,容易被劫。” 忽然朱棣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那若是被飞贼劫了,会如何?” 成渊道:“自然是朝廷按照原积蓄赔偿。” “这……” 待成渊说完,朱棣心中暗自有些震惊。 他以为这次成渊又会糊弄自己。 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设想。 倒真是让他开了眼。 原本他也没想过成渊会真的有解决宝钞的问题,毕竟是个苦孩子出身。 却不曾想,成渊还真的为大明朝廷想了,并且说了一套,听起来可以执行的办法。 朱棣心中不由的窃喜。 就在朱棣自己思索时。 成渊和朱高炽却在等他的态度。 或者说是反应。 不管如何,总要给个评价。 “咳。那个你说的这些,朕其实觉得不错,虽然耗费之大,难以想象。 而且你说的银行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但是朕依然举动它是个不错的办法策略。” 听到这话,成渊也点点头。 朱高炽也不由得对成渊另眼相看。 成渊道:“回陛下,臣之所以最后说这个银行之法,也是考虑到,它所需时间太长,耗费人力物力和财力之大,所以才没有提及。” 朱棣脸上露出微笑:“把你的奏疏呈上来,朕要好好看看。” “是。” 朱棣又道:“朕看出来了,你对宝钞用心良苦,值得表扬,朕过几日会找户部商量。 就是这个改制,朕只能说最快也要三四年,短期改了看不出成效,你可别到时说朕没用你的第一个法子。” 成渊道:“臣不敢。” 朱棣道:“没有什么敢不敢,你是朕挑中的,错不了……对了,今日听到你一番说辞,忽然对你的成氏之学十分的好奇。 别再磨叽,好好的去筹备。” 成渊躬身:“大报恩寺的正殿安排好工匠,臣就忙碌成氏之学?” 朱棣点头:“依你,对了,你们两个也去坤宁宫看看皇后,她最近没见你们这些孩子。” 两人点头,这才退下。 朱棣道:“郑和,立刻宣户部尚书夏原吉,大学士杨荣,胡广,杨士奇和解缙去御书房,朕要商议宝钞之事。” 听到朱棣的话,值守太监立刻出门传旨。 正文 318.朱棣卖关子 片刻后。 内阁学士迈着步子纷纷来到。 而朱棣也已经换了个姿势和奏疏直接坐好,看了眼站成一排的杨士奇杨荣等人。 朱棣往后靠在龙椅上,道:“找你们来有事,都吃过饭了吧。” 众人纷纷答:“禀圣上,吃过了。” “那就是议事多晚也不打紧。”朱棣拿起奏疏,似乎想到那件不得不说的事情,“金卿?” “陛下,金学士无碍。”胡广道。 朱棣道:“那就好,朕那不肖子就该拉出去砍了,伤了朕的好爱卿。” 面对朱棣如此说,他们哪个敢不要命的赞成,说陛下做的对,把汉王拉出去砍了。 自然是劝阻,说汉王不是有意之类吧吧啦一大堆。 随后朱棣也不在多讨论朱高煦打金幼孜的事,而是命宦官将关于宝钞改进的奏疏抄了给他们看。 面对众人的疑惑,朱棣道:“这份给原吉,你们都看,看完后,朕再与你们说。” 闻言,几个大臣便翻阅起来。 原本宝钞一事沸沸扬扬,也没有讨论出来个是非,杨士奇与胡广等人并不抱希望,因为他们也从来没有去思索过宝钞后面的深层次原因。 儒家四书五经之中,并未给他们教这种东西,哪怕读了半生的书籍,也不见书中告诉货币钱钞。 只不过,偶尔户部官员会去探究思索问题,比如夏原吉。 至于其他大学士,只要将奏疏和皇子皇孙教导好,其他的与他们何干。 再说,先帝制定的宝钞,谁敢不要命去说,也就镇国公是傻子。 这次宝钞,他们并没有其他官员那么受影响,家里良田千亩,官名远扬不愁吃穿。 总之,陛下不问的,他们不做。 可是,随着他们开始查看,却发现了些问题,也开始思索,宋朝交子确有其事,为何宝钞反响如此大。 可宝钞之弊,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学识范围,实在无能为力,若是做八股文可以,那千篇万篇也没问题。 作为众人之中最有解释权的户部尚书夏原吉,看到这些内容,也是唯一一个能说出一二三的人。 “陛下,这里面提到的钱行,实在是妙啊,既可以借贷给百姓,又可以短暂的将天下钱钞尽收库中。 况且,百姓存钱最少一年,最长可多年,那么这些钱钞便可以暂时周转而用作救济,军饷一时空缺。 等国库税,收上来,能在百姓取银钱时,拿出来给他们,确保无误,不失为好办法。 再者,户部也可派官员将宋元之钞法做深入研读,再结合此法,必定是大明之盛世之法。” 盛世,周转银钱付军饷,说到朱棣心坎中去了。 改制宝钞,我又没废除老子留下的宝钞,还能盛世,还能够打仗,这种朱棣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听着夏原吉的话,端坐在龙椅上的朱棣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头却是乐的高兴。 成渊还真是个人才。 今后自己生气可要悠着点,要是一时冲动把这家伙宰了,那不就错失人才了吗。 最要紧的事,是不能再出现宁国驸马梅殷的事情。 且不说梅殷做事如何,单凭梅殷死后,自己的妹妹宁国便对自己心中疏远和埋怨。 朱棣为此也常黯然失神。 除非成渊真的犯下谋逆之罪,否则皆可饶恕,朱棣并不为这个想法而感到自私。 皇帝也是人,也有人情关系和七情六欲,况且自己的父亲做了皇帝,将老朱家亲戚可都是多少封了官给了地,衣食无忧的。 自己为女儿徇私下,谁敢嚼舌根。 亏朕有先见之明,力排众议,破例下嫁公主给他。 不过自己做了皇帝几年,根基并不是很稳,需要武将护国。 朱棣从沉思中出来,耐心等所有人都看完,瞧着他们一个个脸色,才笑着道:“如何?诸卿如何看待朕抄于你们的宝钞之议。” 没有提成渊的名字,是因为朱棣不希望他们带着偏见直接挑刺否定,等这群家伙说了想法,他在告诉。 胡广上次和金幼孜一同劝过,这次自然先开口,毕竟黄淮和胡俨他们两个并没有来。 却不想,被喜欢出风头,且有才华的解缙抢了第一个开口的。 杨荣与杨士奇紧随其后,铁三角率先说话。 解缙常常察言观色朱棣,一直在偷偷观察朱棣,陛下的意思,他早就把握了几分, 尤其是看到朱棣对他们说话时的口气如此轻松平常,还靠在龙椅上摸着胡子,那就说明陛下此刻心情一定不错。 心情不错,肯定是因为目前这件事情,甚至他们看到的宝钞改制,很有可能就是这位陛下写的。 做到大学士,可没有傻子,迎合陛下已经是轻车熟路,解缙随即道: “陛下,微臣读书几十载,四书五经信手拈来,可今日这宝钞改制和钱行实乃令人惊讶。 比宝钞策略,臣以为可用,能写出此策之人,也唯有当世大才。而臣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宝钞一事分忧,实在是惭愧至极。” 解缙不愧是读书人,他的才华绝对是有的,但是拍马屁嘛,肯定要不留余力去拍。 反正这个策略也确实不错。 陛下高兴了,朝堂就安稳,朝堂安稳了,大家就能安稳,如果这次马屁拍的好,那就是大稳。 杨荣和杨士奇道:“臣附议。” 解缙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在唱反对的戏码,这不就是公开意见不和吗。 没人是啥子。 朱棣则是看向夏原吉。 户部尚书在此,肯定要问他。 夏原吉掌管户部,经验有。 他看了眼朱棣,如实道:“臣以为此策虽好,但是仍有需要改进之处,陛下可用两三年的时间,在应天府进行一定的摸索。 出现的问题及时改过,逐渐变成治国之策。 但是臣认为,此策目前为止,是上上策,能想出此策之人,是大才,臣想知道此策是何人所为?” “陛下,臣等也想知道。” 朱棣:“…………莫急,既然诸位都觉得此策可以,但是目前并不具备可实行条件,那就将此策先在应天府,苏州府等地推行。 三年内,若是无大碍,五年内便在南直隶等地执行,十年内,在北方各府以北平为起点,进行改建。 如今,先暂时解除朕定的只用宝钞的之规,铜钱可流通,朝廷将这件事当做三年内的大事开办摸索!” 众人点头。 胡广但:“陛下,写出此策之人到底是谁?陛下可否解惑?此子既然如此有才,陛下该重用才是。” 朱棣哈哈大笑,卖了关子:“自然重用,此人朕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和朕抢人才,都退下吧。” 正文 319.朱高燧的行动 , “此人绝对是大才,就是陛下不肯透露姓名罢了。”夏原吉看着面无惊讶的成渊,道:“国公难道都不惊奇?” 夏原吉从宫中出来,便直奔国公府而来,向成渊告知,原本以为成渊会对此高兴惊讶,却不曾想他淡然处之。 “确实惊奇,此人的确厉害。”成渊并未向夏元吉说明,其实三年宝钞计划的事情是自己提的,既然朱棣没有说出他的名字,成渊也就顺着意思。 夏元吉倒是个实在人,一直奉行忠于大明江山而不忠于某个皇帝,对建文不留恋,对朱棣也不巴结,哪个皇帝干事干的好,肯为百姓花心思,哪个就是他要忠的。 临近吃饭,徐妙锦来了,成渊挽留夏元吉吃晚饭,却不曾想夏元吉直接推脱,说这几日俞家水师那个俞征在向户部请批备倭卫的银两,他这几日还要如忙这件事。 成渊与徐妙锦点头问好,就自己跑到后苑待着去了,这样也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心生其他东西,但是心能够控制住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恩爱情仇的事情发生。 徐妙锦这些日子过得春风得意,成渊写的稿子放在成锦斋卖的特别火,银子是大把大把的进,她今日来国公府是为了询问自己姐姐的身体。 石头记每月四期,以及成渊写的那个涩情故事,卖的竟然比石头记,还有戏院的票还火,来的多是些读书人,气的徐妙锦想不明白,这些读书人都是怎么了。 若是这事放在成渊眼里,他会觉得很正常,道貌岸然的才多是伪君子,小姑娘还是见识少。 “我不想进宫去,听闻你们两个告诉我,我也就放心了。”徐妙锦浅笑着对朱智贞和朱智明说道。 安成公主真诚道:“小姨,父皇母后为你寻婚事,也是好意。若是你有心属之人,我和咸宁都可以帮你的,看着你孤独终老,实在不忍。” “是啊,姨你不能总是帮那个狗东西盼头露面打理书斋生意,让他好好的感谢你才是。或者让狗男人帮你去书院寻个?他那里有好些青年才俊,匡愚就不错。” 两姐妹的好心让徐妙锦心中越发愧疚起来,她是不想嫁人的,并不为了哪个男子,但是想起若是能够和成渊这种人在一起,下半辈子也是快活的吧。 想到这几日书斋的生意,却又加钦佩成渊,佩服他的气度,也惊悸于他的眼光判断,但是两人终究不可能在一起的,此乃不合道德,但是对他的观感实在是复杂。 这些日子来,不管走到哪里,干什么事情,都能听到成渊的名字,甚至书斋也要常与他来往,忘掉都难,更不可能遗忘。 每当想起成渊对她的忽冷忽热,态度不明,甚至……真是岂有此理。 “爹,女儿国国王后来呢?”成正清站在凳子上,吃过饭菜的油腻爪子扶着成渊胳膊,抓的他衣服都是油。 成渊也不嫌弃,顺势就抱过他到自己怀里,笑道:“后来,唐僧被破了禅心,但是他还是骑马取经。” 成正清乐不可支:“孙悟空怎么没老婆?” 那一刻成渊和成正清父子打闹落在徐妙锦眼里,反而若有所思。 她相信,成渊说的女儿国国王很美,唐僧那要的圣人也会破禅心,陷入两难取舍之间,可见这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 成渊讲故事时的遗憾,就证明他也是为女儿国国王的美撼动,如果自己能做到那一点,成渊会不会很高兴。 对了……徐妙锦心中一闪,忽然想起当初去北平府被劫后,成渊说过他对徐妙锦这样的女人……怎样来着? 可惜,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去实施,确切的说两人不可能。 成渊道:“母后身体不适,这几日用了匡愚的方子,好多了吧?” 安成道:“好多了。” “母后说,等身体恢复的,回北平感谢当年陪她守城的那些妇人,父皇答应了,要准备北巡,你会不会去。”咸宁看着成渊。 成渊道:“我不去,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咸宁道:“姐,那正好,到时候我们随父皇被回北平府,让小姨住在府里照看着。” 安成公主点头,表示可以这样。 成渊心头一跳,这回他都忍不住看向徐妙锦。 徐妙锦低头吃饭,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对面人的眼光。 可是……可是自己算是他姨,徐妙锦目光飘忽,都不知道想哪去了。 等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已经吃好了,再等着她。 听见成正清在跟成渊交流:“爹,娘要去北平,你不随娘一起,姨娘她们都跟姨丈一起的。” 成渊拍他后脑勺:“吃饭。” ……………… 赵王府。 陈瑛道:“不清楚,陛下没有说献策的人名字,还说人才。” 朱高燧道:“二哥,难道是老头给大哥安排的,肯定是这样,你想想我们两为他出生入死的,二哥难不成都不生气吗。” “三弟,生气有个屁用,你是嫡长子吗?你是大哥吗。”朱高煦站起身摆摆手道:“无趣,我要去怡春院找我的小心肝去。” 说完大摇大摆离开。 徐升站起身道:“赵王殿下,这件事还是小事,最要紧的是,成渊过几日要开始招良才,还要让他们参加明年春的乡试。” 朱高燧这下炸毛了,他娘的又要搞事情,这肯定是给大哥拉拢人才,不能让他们得逞。 “陈瑛,你倒是想办法啊!” “殿下,南直隶读书人,大多都是朝中官员相识的,只需要敲打下,他们都会安分守己。 这乡试,会试可不是随便拉个人便能考中的,不可能再有黄观那样的人才出现了。” 陈瑛口中的黄观,不是一般人,是明初在县考、府考、院考、乡试、会试、殿试中均取得第一名,可惜靖难时,已经忠了建文朝,升天了。 朱高燧野心很大,他不仅想要朱高炽的位子,还想要朱棣的位子,只是每次在朱高煦面前装作人畜无害,一心为自己二哥打算。 “唉,本王心急有何用,你看看二哥他,还跑去喝花酒去了。咱们可要多替他想想。”朱高燧装作痛心疾首。 徐升道:“赵王殿下放心,明日我会找那些好友,让他们远离镇国书院就行了,保证让他的成氏之学被天下人去唾骂。” “好,若是今后二哥做了太子,不会忘了你们。”朱高燧画大饼。 徐升心里暗自庆幸,他如今是跟对人啦,在自己家乡扬州府,可是年纪轻轻的官,和赵王,汉王比,一个镇国公算个小虫子。 正文 320.居高临下的感觉 七月流火,满城桂香,应天夜里的繁华真的是难以预料,可惜百年后这里的宫城被日本儿毁的只剩下个遗址,几个石头。 成渊和徐妙锦穿梭在这繁华的应天城中,他忍不住说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应天自古繁华。” 徐妙锦摇头道:“你能不能别乱改柳永的诗词,人家说的可是钱塘自古繁华。” “认真就输了……”成渊看着不远处的茶楼道:“快到书斋了,我送你回去后,你夜晚别出来吓人,毕竟你长得那么难看。” “说什么呢你,小心明日我撂挑子不干啦。”徐妙锦走了几步,过来踹了他一下。 路过茶楼时,刚过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书声:“却听那大侠大喊,采花贼何处走,邪不压正,你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大侠说着刺出一剑,随后采花大盗当场血流成河……” 茶客们拍手叫好。 成渊:“……” 徐妙锦也觉得无语,这种水平的说书人也敢说书,还一大堆人叫好,对于听惯了西游记,绝代双骄,射雕英雄传这种的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幼童在胡咧咧嘛。 见徐妙锦被丫环迎进成锦斋,成渊也顺着常府街往回走。 “咦,国公都不带石开了?” 这时一道陌生带着熟悉,有棱角的声音从院墙上传来,寻声看去,一个穿着劲装,容貌立体的女人轻轻落在他的面前,身材更是凸显的不错。 “达玉儿?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这男人一脸嫌弃我的样子……达玉儿抱着剑道:“郑和大人在附近的茶楼和那个俞征说水师的事情,我自然在这里。” 后者很自觉的点头,想必是备倭卫的事情。 “你又出来骗女人?小心我去告诉安成殿下哦。”达玉儿看他一眼,嗤笑道:“哼,你为何还是那么怂,要不我帮你找定国公说?” “你不要添乱,你是报复我。”成渊很自然的跟她斗嘴:“我这种人,下三滥惯了,贪财,好色,你知道的,好好当差吧,有空来府里喝茶。” 说完便向应天大街而去,他要去给安成她们带些盐水鸭和香酥鸡,尤其是酒楼的卤味烤羊蹄。 “呸,请我我都不去。”她光洁的额头在月光下更加白晰,侧身对着街道边的院墙,黛眉微蹙。 看着远去的那道身影,玉颜上似乎蒙着幽怨之色,有些滋味一旦尝过,就再也忘不掉了。 ……………… 镇国公府。 “怎么还不尝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成渊从外面进来,肩膀上坐着的成正清两条短腿垂挂在成渊胸口,小脚上穿着双虎头靴子,嘴里吃着羊蹄,聚精会神的,让他看起来憨憨的。 成渊在桌边坐下,再把成正清直接放下来,后者还在入神的啃着羊蹄,闷头吃着。 “哥哥,你买小吃,本宫和咸宁真的很开心,可本宫能否提个意见,你买的盐水鸡很不错,但是我们今日不是该买盐水鸭吗,下次再买错,本宫可要罚你全部吃掉。”安成公主柔和笑着,边说边帮成正清擦胖爪子。 “姐姐,他就是欠揍。” 咸宁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把成正清拎起来放到旁边,她自己坐在成渊身边,开始动手说教。 “咳咳!”成渊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你别乱摸。” “姐,今晚我好好教训他,狗男人还不跟我走。”咸宁说完,扯着成渊顺势出门。 “爹!”被抢了座位,又抢了爹的成正清不乐意了,羊蹄也不香了,“我要骑大马。” “喊什么喊,娘带你去背书去。” “娘,四姨肯定是骑爹去了。我骑不成了,我好可怜啊。” “闭嘴,你四姨才可怜。” 随后,成正清就被揪着耳朵带回卧房去了,嗷嗷直叫,他想不通为何娘见了爹那么温柔,见了自己就这么凶。 ………… 帷幔后。 羞愤交加的声音响起,继而是轻捶骂到:“你这狗男人,真是下流,就会作践本宫,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本宫跪着,定不饶你。” 成渊低下头看去,帮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道:“是殿下好奇,此事还能怪我?” 不知是居高临下的错觉,还是平常被她刁蛮打闹,今日居高临下,莫名觉得心中十分平衡。 咸宁觉得自己定是个坏女人,不然怎么会这么想要跟他在一起,想要抱着他,但是这不是夫妇的常事吗…… 她这会儿头发散乱,桃腮生晕,声音沙哑,想起那件事,有些无措的低声道:“成渊……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今晚这样,本宫尽量配合你便是。” 有意思吗?成渊叹了口气,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别傻了,我又不是在意那件事情的,不是有正清吗。” 咸宁低声道:“是……可是本宫也想有自己的孩子。本宫知道,你是真的对本宫好。” 成渊忍不住道:“话说回来,太医不是也说了,很大的缘故是因为腰腹后侧受过伤,你当年不替我挡一下,你如今也会有孩子的。 不管今后外人如何问起,我都会圆过去的,我倒是害怕你总是为这件事想着离我而去。” 她知道成渊有愧,若是自己还是抱着这种想法,这会儿该如何回答,如何面对他,此刻坦荡道:“本宫跟你在一起可不容易,心既属你,别无他念。” 成渊道:“所以,你打打骂骂我,也不顶用啊,那事别多想了,以后日子还很长。” 她坚定道:“成渊,本宫会让你知道本宫心意的,还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呢,你让匡愚配药,本宫吃药。” 成渊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单纯的将她拥在怀里,道:“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匡愚那些草药太苦了。 整日让你喝黑糊糊的草药,我心中才最愧疚,殿下需要我明晚这样伺候你的话,也是可以的。” “真的?你今晚差点呛死本宫,本宫也要教训你。”咸宁紧紧抱着他道。 成渊心里一热,便准备顺着被子而下时,被咸宁摇头阻拦。 “逗你呢,本宫舍不得你那样做,不想让你那般,在本宫心里,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有大才,怎么能如此呢。” 成渊捧着她脸道:“可我刚才也对殿下那般,殿下若希望我如何做,告诉我,我可以改。” “做自己便好,不用改变,本宫就希望你平安开心就好……最好还能为你在生个孩子,哪怕死也愿意。” “殿下你还是骂骂我吧,否则我会感觉再跟另一个人说话,很别扭的好不好,睡觉。” 成渊翻身背对着她,收了收自己情绪,又笑嘻嘻的。 做自己就好?咸宁想了片刻,忽然拧了下成渊的腰:“狗男人,你立刻转过来睡!” 黑夜中,她一言不发的抱着成渊。 明明被拧了下很疼,成渊反倒大松一口气:“这就对了。” 月上中天,屋子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还是别抱了,大夏天的,实在太热了。若是压到殿下头发,明早起来又要被挠。” 正文 321.你死了,我送你儿子出家 三日后下了早朝,朱棣单独将成渊叫到武英殿。 殿中檀香烟雾,感受着大殿的宁静与肃穆,两人说话声都有些微微的压低了去,秋日将近,又是丰收之节,然而随着时间越久,有些事也有了转变。 当然,朱棣跟成渊都是靖难的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对于许多事情,也早有见怪不怪,这几年乃至接下来的几十年都会遇到问题,都不会简单,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剩下的就是一步一步的越过去。 朱棣眼神中透着精明:“宝钞这件事朕看到了你的本事,但是水师乃至今后改商税的事情,朕都不会明面去支持你,都需要你自己去做。” 成渊道:“只要陛下留着我这颗脑袋瓜子,我就敢为大明百姓去谋一些真事,我不怕那些儒臣,毕竟我在他们眼中声名狼藉,多一次,少一次,那又何妨。 能为大明真正的做事,为汉家百姓做事,是我此生信仰。” 朱棣说白了,对成渊说的那些改革和盛世虎视眈眈,但他也爱惜自己帝王的羽毛。 又想要军费改革火器,还想要军费打仗,那么这些钱哪里来,自然就是商税了。 “哈哈哈。”朱棣笑声停顿后,也就再度恢复严肃:“夜里,可以放他出来走动,安成她知道朱允炆活着,朕也是不怕的,这孩子朕放心,但不要被咸宁她们知道,你安排好。” 夜里带他出来遛遛?合着今后还要加条遛朱家子孙的活儿?得,自己这个国公当成朱棣的私人影子了。 回到府里,成渊便是喊了整日送饭给朱允炆的刘大锤。让他过几日寻几个工匠把地室的窗改建下,挪到后花园的假山下,挖的深些,留些透气的地方。 夜里,成渊找到朱智贞,低声说起正事:“父皇说,偶尔带你那个堂哥出来透透气,但是锁链不能解,你可记下了没有。” 朱智贞自知皇家事情诡异,她一介女流之辈也无法论错,成王败寇自是常事,多听少说就是。 “嗯,快入秋了,本宫以给你做秋衣的名义做了两身,到时给堂哥送去,也算是替父皇积福,替你赎些仇恨。” 成渊摸了摸下巴,抬头望着府里纷落的树叶,道:“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要让咸宁知道,还有不要让正清和朱允炆碰面或者接触。” “放心,本宫会处理好的。” 成渊摇摇头:“唉,放在府里总是提心吊胆,我走啦,殿下歇着吧,我去大报恩寺看看。” “这么晚了还去?”朱智贞奇怪的看向他。 成渊“哦”了一声,道:“殿下把府库的暂时给我一下。” “你要作甚?”朱智贞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成渊也不多言,便上下其手乱摸钥匙。 弄的朱智贞面红耳赤,嗔道:“别人为朝廷建宫殿,父皇赏赐,你建个大报恩寺还要自己给工匠买酒吃?你是要把国公府搬空吗,就你傻。” 成渊转头喊了一句:“小石头。” 石开抱着个精致盒子,飞快的跑过来,对朱智贞道:“国公爷。” 成渊道:“拿给公主啊。” “殿下。”石开将盒子打开,里面是血玉雕的玫瑰花,栩栩如生。 朱智贞想:要银子就要银子,还送朵玉雕的花做什么,这玉都可以值好些银子了, 却见成渊嘻嘻一笑,双手将盒子捧到朱智贞面前,下一刻他就从她发髻中扯下一根普通的簪子。 她不由得打量一眼。 从小到大,还未见过敢从她手中偷东西的贼,还是枕边贼。 “你怎么知道……” 成渊丢给石开:“去,取三坛金陵醉带着,还有,再拿一千两,你动作快一些啊。” 见石开走的慢,成渊便催促他。 朱智贞目瞪口呆看着他,这简直就是明抢…… 待石开回来,除了三坛酒,还有两个箱子,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 成渊便对石开道:“把酒送到大报恩寺去,再送些银钱给刘管事,过几日他修假山用,剩下的明日镇国书院用,记得把事情办漂亮些。” “国公爷放心,我保证办的比娘们的屁……”石开说到一半,这才记起安成公主在,当下制住,带着几个人将酒坛和箱子搬走了。 成渊将钗子又帮她戴好,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多谢殿下,明日我必亲自侍寝,辛苦殿下打理生意了,明早保证好好吃……侍候殿下。” 朱智贞觉得自己该生气,俏脸一板,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道:“还不走,死样子~” 她本来是温文尔雅的皇室公主,整天被成渊折腾的都显得有些傻气。 “小石头,你他娘的磨叽啥,快速备马!” “好嘞。” “动作麻利点儿,还有,再去棺材铺给打一副好棺木,挑好的木材,到时候用。” 朱智贞当下只觉得自己眼皮跳的厉害,“给谁打棺材?” “给我打棺材。” “你的棺材?” “从成氏之学起,今后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大明拓展疆土,父皇想要大明盛世,我今后也会尽心辅佐。 接下来不管是什么事,不管去哪个府县办事,改革,巡视,我便抬着打好的棺材。 谁反对,就先杀我,从我成渊的棺材上踏过去,否则,决定的事儿我定要办成办好。” 成渊目光平静,声音也是淡淡的说出来这事,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而是认真的。 石开等人不以为意,他们觉得这就是国公爷的找的手段,成渊的手法有些小孩子。 但是朱智贞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里明白,她的驸马好似要动真格了,真的要为大明做个一心创盛世的人? “嗯,你去吧,他日你真的躺在棺材中回来,我便带着正清,让父皇重新为他选个爹,改了你的姓。”朱智贞跟着成渊这几年也是学了些他的赖皮。 成渊道:“可是,我朝公主是不能再嫁的,况且我就这一个孩子,你……” “本宫,不屑与你争辩。你死了,本宫送你儿子出家。” 砰!房门被关上。 石开道:“国公爷,你好像把殿下气哭了。” “闭嘴,打棺材去!” 今后,带着棺材闯大明! 正文 322.请滚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城外河畔,大报恩寺。 石开道:“属下斗胆说一句,若当初陛下让国公爷尚两位公主,国公爷坚决不同意就好了,如今也不必如此拼命做事。” “尚不尚公主,这些事情我都是要去做的,就好比,你看到汉人被北元人所欺负,不管相识不相识,心里都会生出愤怒一样。” 明末,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带兵越过朱元璋的抚顺城,抢占城池,收缴汉人铁器,杀明军。 但是住在边境的汉民就地取材,用木棒杀落单的女真人一样,很多时候就是这个道理。 成渊勒马道:“我是不希望汉家江山在落到元人手里,或者说为了改变某些东西。” 交代好关于大报恩寺接下来的进度和修建,成渊往镇国书院而行。 他经过宝钞一事,以及陈瑛和他的狗学生徐升,才发现,朝中得有自己的人,否则办事说话都不容易。 朱棣是个皇帝,他肯定会把官员的面子糊好,也就代表不可能出面支持自己做事。 如此一来,成渊能借助的就只有朱高炽和自己镇国书院的小喽啰。 宋敬,匡愚,曹猛虎他们并不满足自己所需要的条件,至少目前不够。 “但是……”石开道。 “石开,这有些话,你我私下说说就好,不能去和别人说,说了就是杀头之祸。”成渊顿了顿道:“除大义之外,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一直认为,成婚之后便是老夫老妻,那些风花雪月就不必去表达,实则,今日才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的。咱们镇国公府的人,就是我要去守护的人。” ……………… 次日清晨,成渊去礼部找杨贤之拿书院收学生的相关文书,却在出礼部时被赶来的徐升阻挡,吕震站在旁边看着热闹。 徐升以礼部尚书滥用私权为由,阻拦成渊拿文书。 “镇国书院一事,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是赞成的,今儿第一桩就是要打开门正式招贤纳士,为朝廷出力。”成渊笑着道:“请杨尚书出具文书。” “不妥。”徐升摇摇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按规矩,镇国公要先自己出具一份请令,再由应天府审批,最后送到礼部,礼部官员核实,才能出具。所以礼部尚书不能直接出具。” 成渊微微皱眉,道:“这件事陛下都是知道的,书院都搁在哪儿了,还需要多几个月的无用手续?徐御史休要在这里为难。” “驸马!本官说过了,本官身为御史便可纠错弹劾,若是今日礼部尚书敢出具文书,本官便上疏弹劾。此乃,本官职责所在!” 杨贤之一时无奈。 成渊却是笑了笑,道:“徐御史可真是管的宽啊,不该管的你也管,将审批流程记的倒是清楚。” 徐升得意道:“本官,只是依照律法办事。” “若是大明朝的官员都如徐御史如此多管闲事,这大明朝怕是要……” 成渊说着,忽然拿起杨贤之上朝用的圭用力的抽在徐升脸上。 徐升捂着脸惊呼一声,火辣辣的刺痛,却听成渊骂到:“这大明朝怕是要乱套了!该办的事不办,不该办的事情倒是有一套说一套,连《大明律》都记不清楚,还敢在这里胡乱弹劾!” 胡乱弹劾,就算了,但是为何要忘记《大明律》!” 接着,又是一盒木火签全部啪的时候摔在徐升脸上。 “镇国公!” 徐升为御史,又年纪轻轻,虽说平日里在朝堂客客气气,但是此时也怒火中烧,吼道:“本官寒窗苦读,如今贵为御史,一直认真做事,从未有过任何污点之处, 反观安成驸马你,为帝婿,也为国公,却越过审批,师徒同流合污,辱骂官员,肆意妄为,你要做什么! 我乃儒臣,岂是你们这些武官勋贵所如此欺辱的!” 徐升目前为止,还真他妈是没有污点的,如今这么为难自己,怕是背后有人撑腰了。 成渊却是道:“实在是可悲,陛下登基才几年,就被你如此看轻武将,竟是连大明律法也不顾。 《大明律集解附例》卷一,第一百九十三,一百九十六页,有规,官员有失或者犯罪,京官及在外五品以上官有犯,奏闻请旨,不许擅问。 六品以下官员,听分巡御史,按察司并分司问取明白……府州县以上官员不得擅自勾问。 你可以纠错,可以弹劾,但是你无权过问,所以本公无需告诉你,本公要干什么! 徐升,你给我滚开,要么让本公拿文书出去,要么……” 成渊转身,抽出石开的佩刀扔在徐升怀里,重的徐升退开几步,才站定。 “你就杀了本公!但你无权询问阻止本公!” 徐升心中猛然一跳,没想到他认为只是跟着时机做了国公的武将,竟然也熟读过《大明律》附解卷。 今日才算看清,自己这个对手不是简单的粗鄙武将那么简单,但是刀在手中,也不敢真斩了这位国公。 石开嘿嘿笑道:“国公爷,今日忘了带您的镇国剑,上面刻有陛下的印,与尚方宝剑无异,杀个御史,先斩后奏也是可以的,就算死,也拉个垫背的。” 杨贤之和吕震眼皮一跳。 镇国剑,确是是陛下给的。 想到此,徐升立刻将手中之刀丢在旁边,向后退了一步,他不傻,退一步回去再说。 成渊道:“杨尚书?文书可好了?” “写好了。”杨贤之递过去。 成渊看了眼,道:“走,别耽误了招学生的好机会。” 石开过去拿起自己的佩刀,紧跟着出了门。 平日里招工匠都可,如今成渊打算的是,能够收几个有科举资格的,到时候也好应对,传播传播成氏之学的思想才好。 徐升恨恨的看了眼,今日栽到这个狗东西手里了,若是去陛下那里,实际也讨不到好的便宜,想来想去,整理了自己衣袍,朝着汉王府而去。 去汉王府,当然是赵王指示的,若是事发,大家只会当成汉王在用手段阻挠镇国公。 随后,徐升回家又悄悄地让自己家仆给纪纲准备了礼物,自己的那件事可不能携带,一旦纰漏,就是自毁前程。 想到那个纠缠的疯女人,徐升就觉得头疼要死,必须要和锦衣卫的搞好关系才是。 正文 323.疯女人 徐升絮絮叨叨跟纪纲说了许久,纪纲才弄明白事情,边惊讶,边亲自关好所有门窗,确保无人。 “你在扬州府做的?我派人去扬州府可以,但是杀人我不做,那女子怀了你的孩子,我杀了就是两条命,被陛下知道,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纪纲神色凝重。 “这,如何是好,我派去的人回来说没杀死,现在人也找不到。” 此刻徐升的意思,很清楚。 纪纲自然听懂了,摇头道:“昨日陛下还问我你可有婚配,我说没有,我猜陛下的意思,可能有意让你尚公主。” 徐升身子猛的一顿,道:“不知是哪位公主?” “康宁公主,其他的公主早都已经婚配,康宁殿下虽是陛下在北平时收养的亡将之女,但是对她喜爱,丝毫不比其他五位公主,等你做了驸马,和成渊可就是平起平坐。” 徐升想到今日耻辱,顿时道:“无论如何,我会摆平那件事。” 纪纲点点头,表示他要做就要做的不留痕迹,但是徐升也很苦恼,人海茫茫去哪里找那女人,没杀死让其逃脱才最可怕。 “交给我,我帮你找。” “多谢纪指挥使。”徐升高兴的对着外面道:“拿进来。” 门嘭的打开,徐升的管事抱着箱子进来,道:“送纪指挥使一套书,希望纪指挥使喜欢。” 纪纲打开盒子,里面确实是一套厚厚的书,他翻开书页,却呼吸一滞。 书中间是被掏空的,里面放着十片金叶子,黄灿灿的很醒目,纪纲不由得笑起来:“这套书我就收下啦。” 徐升见纪纲收下,当即笑着拱手告辞。 ………… 成渊站在城外的书院门口,看了眼排队的人,满足道:“看,这不是来了这么多人领书,工匠师傅把他们家人都带来领了,一百本送完,明日就接着去印刷。” 石开摇摇头,但是又不忍心实话实说刺激自家国公爷,默默跟在身后朝着田垄走去。 成渊漫步在田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如今正是初秋,玉米和红薯都丰收了,觉得自己灵魂都有些飘。 收割过的玉米田里,几个孩子正在抓蚱蜢,回家喂鸡鸭,不远处的妇人手里拿着本成氏之学,骂骂咧咧道: “你个崽子,抓那玩意干啥。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咱们茅房有草纸啦,不用再拿竹板刮屁股啦。”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成渊后,农妇急忙捂住嘴,胳膊下夹着两卷成氏之学笑着跑回家。 这是成渊的书。 书院四周住的农户和匠人都知道成渊写成氏之学,她们见了成渊也怕,毕竟成渊说过不许糟蹋粮食不许糟蹋书。 成渊苦涩的笑了笑,书院里干活的农人没什么文化,对待成氏之学如此也是正常。 看来,成氏之学要凉凉……还没出世就胎死腹中。 因为自己心里烦,便将石开直接赶走,让他带着的几个人别来烦自己,任露水打湿粗布衣袍。 除了进宫和府里,穿他的专属色青袍,其他的时候,成渊都是普通的粗布衣服,没有胸前的麒麟,人看起来更像个普通百姓。 粗布衣服不怕坏,在田野山里撕破也是没事的,成员图个方便,穿着也更舒服。 独自一人走在田垄的成渊有些闷闷不乐,还是漫无目的走着,他想起了在宫里待着的朱高炽,这家伙应该在太子宫和张氏郎情妾意吧。 还有朱瞻基,这些日子把成正清带到宫里去混杨士奇的课。 “怎么还有人跑到我的田里捡玉米穗,肯定是干活的人遗落的。” 隔了水渠的对面,一名约摸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背着竹篓,身形瘦而挺秀,手里拿着把剑,一步一步翻着废玉米杆,寻找小玉米。 田里拇指大小的玉米,农人给成渊收割时就不要了,成渊也宽宏大量,允许百姓捡漏。 女子白衣是粗布织成,洗的粗糙还有补丁,脚下的草履已经有了几个破洞露着,看上去非常寒酸。 她竹篓里有个啼哭的婴儿。 成渊摇摇头,想不出这是个什么样子的组合。 捡到有几颗玉米粒的穗子时,魏兰舟剥下来,放进白布中,妥帖的收好放进腰里。 加上她们当掉簪子,玉佩的钱也能在京城活一阵子,最令她高兴的是那伙人没有再追来,而冰雁的病情也终于稳定许多。 两年前家中有武馆时还很富裕,两人没有多少生活经验,才在遇到洗劫时败落的那样快。 好在这边田里,还能找到这种稀有的玉米,乃至土中还能挖出两个甘甜的红薯来,对于她们从外府来,这种京城的稀有物就很好了。 她虽会些武艺,但不敢出去张扬的卖艺,那天在秦淮河畔后的事情,让她担心不已。 有时候很想把这个孩子丢掉,但看到婴儿无害的脸,想到妹妹的病情,只能无奈的继续躲着,只要妹妹慢慢的好起来,日子就还是有盼头的。 剥好玉米粒放进去时,她察觉到对面有人看,立刻警惕的看过去。 当低着头一直剥玉米穗的女子抬起头看过来时,成渊愣了下,同时也有股寒气。 因为女子整个人就如把寒冷的利剑一般,独特的凤眸里锐意凛然,坚定的步履中带着警惕。 咦?好像是…… 她再次抬起头,走了几步,终于看清那道身影,就是他。 不远处,穿着粗布衣服,长的身材高大却样貌清秀的成渊正负手离开。 魏兰舟想了想,跟了上去。 当时想带妹妹散心,谁知病情复发的妹妹在人群里跑来跑去,魏兰舟怕她出问题,便追着在她身后,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当时月事来了,她也是有气无力的追着妹妹,不曾想被男子指着她的屁股在那里,她当是登徒子无赖,便打了他一巴掌。 然而回家换衣服才发现,他是想提醒自己衣袍上的血迹,而自己那一巴掌也挺重…… “这位大哥?”魏兰舟看他也不像富贵人家,叫大哥应该没错。 成渊随边走边觉得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大报恩寺起火时打自己一巴掌的女子么。 当时,秦淮河里死了个工匠,这女子应该来了癸水,弄到了衣服上,他提示时被打了一巴掌那个。 只是当时的女子柔弱,这个怎么看起来这么……先别管,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好,倒不是打不过,而是对方是个女的,动手不动手很麻烦。 听到女的喊他。 “哈?”成渊头也不回:“这位姑娘你有事吗,前面的田里刚收割,应该还有粮食,赶紧去找,指不定还能找到几个红薯。我还有事,有机会再请姑娘去喝茶哈。” 边说,边从田垄那边往回走去。 静立片刻,魏兰舟似是想不明白为何,随即脚步飞快,在小路连接处截住他。 “姑娘,你想干什么。”成渊摸了摸腰里的藏的软剑,警惕道。 魏兰舟站定,拢了拢头发,停下看着他:“恩公大哥?” “噢,是你啊。”成渊笑了笑,继续专心的赶路。 “恩公大哥。” “哎呀,不过提醒你……没事,不用叫恩公大哥。” 对方连忙摆手,那样子倒让魏兰舟觉得傻气,看着他道:“恩公,在下的名字叫魏兰舟。” 一时间,成渊嘴角抽了下,随后笑道:“在下粗人,石开。” “原来恩公大哥叫石开。” “是啊,是啊。” 石开,是个粗人名字,应该是附近住吧。 她想了想,道:“石大哥,你也来捡玉米穗?我匡里还有两个,给你。” 成渊看到竹篓里睡着的婴儿身边放着两个颗粒较多的玉米,但是跟自己田里的比,太短小。 看着手里两个玉米,成渊又塞回她的手中:“我家里有很多,不必。” 家里有很多?魏兰舟道:“那可以借我几个吗?我会还的。” “呵呵……。” “咦……石大哥,这根穗子比你家的如何?” “这根穗子短小,我的可比这根粗长。” “真的吗。”魏兰舟眼里都是惊喜。 原本被成渊定义为疯女人,此刻倒是也不疯。 “呵,真的。” 两人走到大路分叉处,成渊也迫不及待的与之告别,然后拐进一条路又拐出去,离开了。 正文 324.阿鲁台 成氏之学被人拿去当草纸,成渊也不心急,困难早就预料到,没有什么事是一番风顺的,所以他才为自己打了棺材。 次日,大清早的,安成便要送成正清进宫,这是朱棣和徐皇后的意思,让外孙跟着朱瞻基一起。 成渊也就纳闷,这小子嘴巴跟抹了蜂蜜般,嘴甜的在太子宫,惹的张氏每次都要抱起来亲几口。 见到成渊换官袍,一边看向懒散躺在榻上的咸宁,说道:“进宫吗?今儿府里就你一个。” 咸宁闷了一下,说道:“你几时回来啊?” “这可说不准,若是陛下留,到晚上跟你姐姐一同回来,她和正清回来的太晚我不放心。” “哼,那人家一个人待府里,你就放心啊?” 咸宁穿着白色紧裹身的丝绸亵裤晃来晃去,提议道:“坏人,那你带本宫也进宫嘛。” 看她媚眼如丝,娇滴滴,笑的花枝乱颤,丰盈的满月让人心神荡漾,成渊附在她耳边道:“还不更衣?帮我把腰带拿来。” “大胆,床榻是夫妻,下了床可就是君臣喽,你竟然指使本宫。”边说边笑着拿了腰带道:“人家就喜欢跟你一同去。” “你不腻吗,我的公主殿下,自打咱两成了亲,十王府你不去,我是每晚都来,我现在还两腿发虚。” 咸宁闷了下道:“人家想着总能有次成功的吧。” 成渊帮她戴金钗的手停滞了下,然后拿起乌纱道:“急什么,今后日日夜夜长着呢。” 看到他脸色确是苍白,心疼又愧疚的捧着成渊脸道:“本宫今日去父皇那里说说,给你赐些补品。” 成渊:“……快走吧,今日富阳候他们也去,迟了就不好看了,我要先去大报恩寺那边看看,再进宫。” “狗男人,催什么催嘛。” 洪武街,成渊带着一行人从大报恩寺地基回来,走到半街时,一队骑士疾驰而来,百姓飞快的往两边躲避,叫嚷着。 “何人在此纵马!”成渊叱道。 石开看到对方不停歇,来势汹汹不可一世,所以立刻抽出旁边茶棚的凳子丢在路中间,站上去伸手阻拦。 骑士有三人,看那骑术和他们的衣袍,成渊知道是北元人,他示意两侧的百姓避让,免得被踩踏。 “夫君!” 咸宁坐在马车上,看到飞快而来的马,有些害怕,成渊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 一手搂住她在怀里,一手勒住马绳,“别怕,我在。” 自洪武皇帝不许在城中纵马,还没有人越过下马石在大街狂奔,这些个蒙元人真是太不像话。 “石开,拦住他们!” “是!” 石开跃到五十米左右,站定,逼得几匹马硬生生停下,马蹄扬起。 “你是何人?” “镇国公在此,尔敢顶撞!”石开示意随从上前。 成渊将咸宁的脸朝自己怀中,示意她不要转头,然后驱马上前,他的青箭十分神气。 “你就是镇国公?”最前面的蒙元骑士刚问出,就下意识看向成渊的马,不是俗物。 “正是。”成渊依旧是单手勒住马绳说道:“我大明朝,还没有人敢在大街跑马,若是伤了人,尔等担待的起!” “可笑,大元之马天下可去!” “口气不小,这里是大明!你们这群蛮夷敢在此纵马,今日若不停下,纵马扰我大明百姓,本公一刀劈了你们!” 咸宁眼睛盯着成渊胸前的麒麟,用手指在上面画着圈圈,她的驸马可真是当之无愧。 随后她便听到成渊腰带里发出轻微的铮鸣,大英雄要出手吗?她不由自主抓紧衣服。 “别怕。”成渊抚了抚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那就试试吧,大明的国公?哈哈哈。”最前面的蒙元人大笑,身后的也跟着笑起来。 “铮!” 成渊将剑直直掷去,剑身带着蒙元人帽子扎在路边的树身上。 笑声戛然而止。 蒙元人摸着自己的头发,后背密密麻麻出了层汗,心里有些发虚,这竟然来真的。 成渊对石开道:“刀来!” 接过佩刀,成渊道:“若是马蹄敢踏出一步,让你血流不止,让你的好马变死马。” “镇国公!不可不可,不要伤了和气才是。”朱高炽的东宫侍卫,李乾匆匆而来看着成渊道:“国公不可。” 李乾带着侍卫过来,看了眼几个蒙元骑士,道:“国公不知,这几个是阿鲁台派来的使臣。” 阿鲁台,亦作阿鲁克台,明代蒙古阿苏特部首领,北元知院。永乐六年杀鬼力赤,拥立元裔本雅失里为可汗,自称太师。 次年,杀明使郭骥,全歼明将丘福所率十万明军。永乐八年明成祖亲率五十万大军北征,连战大破之。 成渊冷笑道:“就是那狗娘的可汗来,也不能在这里纵马,否则必让他们出不了应天府。” 李乾叫苦不迭,说是陛下让太子接见,他便带着他们在城里转,谁知个个野起来了。 随后李乾过去给那几个蒙元人说了几句,示意身后的侍卫把他们带到别处去。 “你若不来,我可以装作不知他们身份,劈了他们,现在,我再劈就是不能了。”成渊淡淡道。 李乾这才过来道:“李乾,见过咸宁殿下。” “嗯,免礼。”咸宁背对着李乾摆了摆手。 她抬头看向成渊说道:“那些元人走了吧,进宫吧。” 成渊和李乾说了几句,又将咸宁抱进马车中,对李乾道:“不能让他们随意在这里骑马,京城百姓众多,孩童到处跑动,发生踩踏,如何是好。” 李乾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有些鄙夷成渊,他对左拥右抱的男人,最看不起了,若是他尚了安成公主,可不会如成渊这般。 ………… 入宫后,成渊先将咸宁送到永平和永安公主她们姐妹那边,个安成说了几句话,才要出门,就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抱住腿。 “哈哈,广庆,叫姨丈,叫了给糖吃。”成渊喜爱的抱起她,从怀里摸出红薯糖。 这是李让的幼女,李广庆。 李广庆盯着成渊胸口的麒麟,三姨丈给的糖果就是从那只小怪兽里面变出来的。 李让道:“咳咳,镇国公如此喜欢这小丫头,却不知她很闹腾。” 成渊客气道:“我倒是喜欢女儿,可惜我没有,哈哈,富阳候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李让近来身体不好,历史上也是早逝,如今永乐四年,李让也算是多活了些日子。 永乐二年八月乙未,李让去世,追赠景国公,谥号为“恭敏”。 明仁宗继位后,以谋逆罪将李让的妻永平公主与其子李茂芳废为庶人,削爵。 李让所封仪宾、驸马都尉,以及富阳侯、追封的景国公爵位悉数追废,从前追封的李让以上三代诰券一并焚毁。 大家看过徐皇后,成渊便找借口说去太子东宫看儿子,实际是跑去朱高炽那里询问阿鲁台的事情。 太子妃张氏贤良,徐皇后和朱棣常夸她手艺不错,今日成渊在东宫吃到也觉得不错,难怪朱高炽胖而不减。 “先生不知,阿鲁台不知怎的,前几日派使臣,送了牛羊,表示愿意诚心归顺大明。” 永乐元年二月,朱棣遣使致书鬼力赤及阿鲁台等诸大臣,要求“可汗遣使往来通好,同为一家”。 同年八月,五月明成祖朱棣前后数次派出使臣要求与蒙古通好,可鬼力赤一概不予理睬,有时还拘留使臣。 在此期间,阿鲁台却多次向明使表示了“归诚之心”,朱棣于今年六月派出专人与之联系,阿鲁台则遣使臣来此。 成渊道:“那瓦剌蠢蠢欲动,陛下可有其他想法。” 朱高炽笑道:“先生不知,爹说瓦剌不足为患。” “这……”成渊心里不舒服,你怕是不知道瓦剌后来把你的大孙子朱祁镇给绑了,怎么能轻视。 明朝建立后,蒙古草原就此分裂为瓦剌和鞑靼两部。 鞑靼名义上奉黄金家族后裔孛儿只斤·本雅失里为汗,大权却在太师阿鲁台手中。 瓦剌作为黄金家族曾经的姻亲,则统治者蒙古草原西部地区,且与东部的鞑靼争斗不休。 明永乐八年,太师阿鲁台杀明朝使节郭骥,公开表明与明朝断交。 朱棣派大将丘福率军10万北征,结果因轻敌冒进而全军覆没。 于是,从次年开始,朱棣先后五次率军亲征蒙古,其中四次的北伐目标都是鞑靼,只在第二次时对趁机崛起的瓦剌进行了打击。 正是忽略瓦剌,而使得瓦剌崛起。 成渊提起阿鲁台使臣当街纵马,表示不能如此。 朱高炽道:“此事本宫当重视,告诉李乾他们,先生说的瓦剌,难不成会成大气候?” “瓦剌不可轻视,望太子能够告诉陛下,重视起来。”成渊说道。 “好,本宫定做到。”朱高炽亲切的拉着成渊:“对啦,这几日就让正清留在宫里,和瞻基做个伴儿,” 成渊道:“那就麻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啦。” 张氏笑盈盈道:“他嘴可甜了,左一个太子舅父,右一个舅母,我们都喜欢的紧。” 过了会儿,成渊便看到朱高炽往东宫偏殿去了,正疑惑时,便听太子妃张氏嗔道:“殿下这是又去找那个刚入宫的狐狸精了。” 成渊笑了笑。 张氏道:“还是安成她们好,你这驸马也做的好,哪像我们家殿下。” 成渊道:“太子妃过奖了,我先去看看正清他们。” 张氏点头。 正文 325.大明的错误轻视 看到跟着杨士奇读书的成正清和朱瞻基,成渊也明白了朱智贞的用心,这是让儿子替自己多走动在太子府。 “先生,今日那几个阿鲁台使臣有没有冒犯你,若是有,本宫这个姐夫自帮你讨公道。”朱高炽询问。 “没有,他们见到太子侍卫后,立刻装作无辜之人,可见这些人多么会见风使舵,蛊惑人心,且不可轻敌,这些人在大明不能满足他们时,便会立刻再次反叛的。” 朱棣多次派人去说服阿鲁台,但是历史上阿鲁台称臣几年还是反叛。想到此处,成渊毫不避讳道:“收服阿鲁台联手攻克草原其他部落不是明智的。 阿鲁台称臣,自然会削弱他们在草原的政权,当瓦剌无强敌时,那肥沃的草原,就是他们迅速壮大的根基。” 朱高炽道:“父皇说,等北巡后百姓修养几年,便开始攻草原上分解的鞑靼旧部,以及让马哈木臣服。” 成渊摇头道:“剿灭草原上的小部落,收服阿鲁台,大明哪里还有人马粮草再去打马哈木,打仗很耗国力。 东鞑靼与瓦剌的马哈木一直都是敌人,让他们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大明最后找恰当机会再出兵不好吗。” 朱高炽道:“父皇已经和大学士们商议,开始提供盐,茶,铁,以及军器给阿鲁台了。” 成渊摇头,阿鲁台拿几匹破马牛羊就换走大明的军器和赏赐,这是多么划算的。 就像万历和天启年间,努尔哈赤那些女真换的敕书,每次借进贡不值钱的得到大量赏赐。 阿鲁台也一样,等有了军器盐铁这些,养精蓄锐在反叛,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乾清宫,朱棣听到朱高炽和成渊的话后沉默不语,但是金幼孜还如打了鸡血三般夸赞大明强盛,阿鲁台部称臣实在是聪明,畏惧大明。 成渊只觉得金幼孜说的是狗屁。 朱高燧道:“父皇威武,这说明父皇的帝王之威让草原人心甘情愿,诸位认为呢。” 袁容微微一笑,领悟到朱高燧的意思后,道:“父皇威武。” 朱高煦没有吭声,他可是跟鞑靼部交手过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莫要听镇国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升说道。 李让病恹恹的,站在那里都快要倒下去。 朱棣道:“此事,你们不必如此着急下结论,且再看看。一切,最终都会有结果的,都回去吧。” 成渊摇摇头,大明轻视瓦剌若不纠正,到时候只怕真的土木堡再现。 等朱棣来到内殿,换衣服准备家宴的时候,徐皇后道:“陛下,臣妾倒是觉得成渊所言有理。” “朕知道,大师也说成渊有见识,他的话有他的道理,但是朕想大明修养几年,到时候再征战不迟,朕必定是要去草原走一遭的。 至于成渊所言,朕信他,只是众口铄金,且放一放,众家眷都去了,我们也换衣服过去吧。” 就在徐皇后和朱棣换衣服时,摆宴席的殿中却是七嘴八舌。 今日是家宴,除却赵王妃,赵王朱高燧的儿子,汉王妃和汉王朱高煦的儿子朱瞻圻外,就是朱高炽夫妇和朱瞻基他们。 袁容带自己父亲袁洪去见了朱棣,随后自己过来和儿子说话。 成渊看了眼袁容的长子袁祯,这家伙是后来私自将袁容和永安公主合葬的人啊。 身后的则是袁容的庶出子袁瑄,袁琇,袁瑾。 女儿袁宁宁,袁尧英,袁受恩,长子都是永安公主朱玉英所生。 七个孩子随着朱玉英落座。 李让带着儿子李茂芳,李祥海,女儿李善住和李智源,李广庆,五个孩子随朱月贵而坐。 因为他们夫妇成婚早,靖难后朱棣登基,也没让去住十王府倒是洪武那些公主在。 成渊倒是让成正清过来坐,谁知道那小子也不知是傻还是咋的,蠢乎乎的坐到朱高炽和朱瞻基旁边,拉了好几次都拉不过来。 成渊觉得于礼不合,便过去带成正清,打算教训下。 谁知这一幕落在袁容眼中,阴阳怪气道:“三妹夫可就这一个孩子,要是揍出来毛病,不就可惜了。” “不用大姐夫操心。”成渊回道。 李让和朱月贵笑道:“正清,过来这边坐,跟姐姐们玩儿。” 袁容有些看不惯成渊那会儿劝朱棣的事,加上他与赵王汉王关系很好,尤其跟赵王朱高燧更好。因此更是有意无意贬成渊几句。 袁洪还活着,袁容几个妹妹还嫁了珉王和李景隆他们,袁家家族兴盛。 听到成渊说不让自己操心这句话之后,袁容当下不满,道:“三妹夫,不是我说你,整日操心些国事民事,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多得几个子嗣上。 我那里倒知道个偏方,改日来府里给你,保你儿孙满堂,别整日到处瞎折腾,引的民愤官怨的,到时候落的子嗣单薄,连个哭灵打幡的都没有。” 咸宁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安成则是看了眼自己姐姐。 见自己妹妹看过来,朱玉英瞪了眼袁容,示意他说话注意些。 朱高炽微微笑道:“这一年来,瞻基和本宫随着三妹夫学到很多,许多决策是非常好的。 大明能有三妹夫这样为民为国着想的人,怎能不盛,过些日子,就快到秋天了,本宫和杨学士商议,让正清在宫里住下,免得清晨冷。” 袁容和李让瞬间明白,这是太子在力挺了? 李让点头道:“是啊,还是太子殿下贴心。” 成渊道:“谢太子殿下。” 袁容道:“三妹夫,说正事,若是需要偏方到时候来府里拿,保你吃过,子孙满堂。” 朱高燧哈哈大笑:“对,三妹夫还是多想想这事儿,别整日瞎操心国事。” 成渊不理朱高燧。 反击袁容道:“咦?大姐夫有这个生子妙药,难不成是为了自己寻找的,那我可不能夺人所好。” 什么狗屁,这袁容就是故意嘲笑自己,成渊清楚的很。 正在这时,朱棣和徐皇后进来,大家才安静下来,宴席开始。 朱棣笑道:“近日,高燧高炽再皇家猎场猎了鹿过来,大家尝尝。” “谢父皇,谢母后。” 众人道,随即开筷。 成渊尝了口,觉得还不错,吃的津津有味。 唯独安成没有动筷。 朱棣笑道:“安成,你怎么不吃?” 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她。 安成公主站起来道:“回父皇,儿臣近来吃油腻之物,只觉得恶心想吐,没有什么胃口,浑身乏力。” 永安公主朱月贵道:“三妹,有了身孕不要吃这些东西,也不要饮酒。” 正与李让说话,得意洋洋的袁容听闻后拉下脸,安成公主有身孕,那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徐皇后道:“成渊,你陪安成先回去吧,请太医诊个脉。” 朱棣道:“那就先回去吧。” 正在吃东西的时候成渊差点没有噎死,但也不忘叮嘱咸宁,晚宴结束后带正清回来。 成渊带着朱智贞离去,其他人继续吃酒,咸宁也想走,但又不敢,毕竟宴席不结束,不得私自离席。 康宁看了眼咸宁道:“四姐,我们继续。” ………… 太阳西斜,应天大街 成渊十分郁闷,他可是有许久的日子没有……这怎么有身孕了,但是朱智贞绝不会做出与其他人有染的事。 可是怎么有了?成渊坐在马上猜不透。 “侍剑,去买只烤鸭带回府。”朱智贞掀开车帘,吩咐道:“要老字号。” 成渊翻身下马,道:“烤鸭乃油腻之物,方才不是……要找太医看看,或者医馆。” 朱智贞白了他一眼:“那你找处医馆停下来。” 医馆中,成渊怀疑的看着把脉的大夫,他怀疑这家伙把脉不准,怎么可能身子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你再把把脉。”成渊道。 大夫怪异的看了眼成渊,道:“老夫从医多年,不会诊错,没有身孕,这位老爷请回吧,” 两人回到府里,成渊看着换衣服的朱智贞道:“殿下不是在大殿上?” “亏你那么聪明,这都不懂,本宫只是想替你出口气罢了,所以假称自己有孕,你我许久未同房,大夫把不出来才是正常,但太医来诊脉,不就露馅了吗。” 朱智贞说完往卧房而去。 成渊瞬间明白,但是他也有些担心道:“殿下,可后面会露馅的,陛下不喜人说谎。” 朱智贞偏过头去,生气道:“你做了,不就真的有了!” 听到此处,成渊茅厕顿开,笑着用脚把门勾上,抱住她说了几句话,便粗暴的将她推倒在榻上,扯去自己衣袍。 没有太多爱抚什么,成渊今日本来就为瓦剌之事烦躁,接着又被袁容不阴不阳嘲讽,心中有气,便直接用力贯入,仿佛要把那娇小贯穿。 朱智贞轻哼一声,明媚如冰晶般好看的眸子便瞬间水蒙蒙的,眼角有泪划下,她艰难的喘着气,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紧了被单,痉挛着轻微挣扎。 “别,急,都……给你。” 如今,少了少女的青涩,却多了成熟的韵味,成渊只觉,这身子柔软的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成渊才满头大汗的看着她,朱智贞双手帮他抹去汗,喃喃自语说道:“虽说榻下为君臣,可本宫只觉得是家人。” 成渊翻身躺在她身边,细细想想道:“我知道的,若不是怕你们见了大姐为难,我早就把袁容……” 朱智贞忽然勉强的撑起身子,看了眼窗外:“别乱说,时辰不早了,咸宁她们快回来了,收拾下,本宫帮你修面。” 两炷香后。 屋内灯烛燃烧,成渊平躺在卧榻上闭着眼睛,脑中是土木堡之变,他们不管瓦剌,轻视瓦剌,这个决策实在是太草率,“瓦剌不可轻视啊。” 朱智贞跪坐在成渊头前,拿来温水与棉布,皂角膏,润面膏,慢慢的擦拭银刀刃,道:“政见不合自古有之,大姐夫向来如此,便别气了。 你做的事,本宫都看在眼里,与其卖力讨好那些早就对你有成见之人,不如索性寡情一些。 你无父母兄弟依靠,也无挚友可分担。但这厌你之人,比爱你之人要多的多,瓦剌一事,大哥知你便好。” 成渊将棉布放置胸前,平躺好不再多言,等朱智贞帮他修面。 感觉银刀刃在脖子刮蹭,成渊笑着说道:“殿下的指腹,竟比我的脸还要滑嫩柔软,摸得我很舒服。” “你莫笑,若在胡言乱语,本宫手艺不精,可会刮破你的脸哦,小心胡茬没剃干净,让你毁了面,到时候咸宁可要来怪我啦。” “我浑身上下都是殿下的,刮破脸如何,便是你在我脸上刺绣,我也愿意,想要如何都可以。” 正巧,咸宁带着夜宵进来,摸着自己胳膊,放下夜宵,笑着表示自己瘆得慌:“老夫老妻的,隔老远就听到了,肉麻。” 朱智贞扯过一条热帕子,细细给他擦掉胡子碴,笑着戳了下成渊额头,亲热的拉过咸宁:“别理他,我们两吃夜宵去,吃过教你打理生意和府上事物。” 成渊经过折腾,此刻困意袭来,到了贤者时间,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夜里醒来时,发现自己两只胳膊已经被她们枕的发麻。 () 1秒记住猎文网网:。 正文 325.大明的错误轻视 看到跟着杨士奇读书的成正清和朱瞻基,成渊也明白了朱智贞的用心,这是让儿子替自己多走动在太子府。 “先生,今日那几个阿鲁台使臣有没有冒犯你,若是有,本宫这个姐夫自帮你讨公道。”朱高炽询问。 “没有,他们见到太子侍卫后,立刻装作无辜之人,可见这些人多么会见风使舵,蛊惑人心,且不可轻敌,这些人在大明不能满足他们时,便会立刻再次反叛的。” 朱棣多次派人去说服阿鲁台,但是历史上阿鲁台称臣几年还是反叛。想到此处,成渊毫不避讳道:“收服阿鲁台联手攻克草原其他部落不是明智的。 阿鲁台称臣,自然会削弱他们在草原的政权,当瓦剌无强敌时,那肥沃的草原,就是他们迅速壮大的根基。” 朱高炽道:“父皇说,等北巡后百姓修养几年,便开始攻草原上分解的鞑靼旧部,以及让马哈木臣服。” 成渊摇头道:“剿灭草原上的小部落,收服阿鲁台,大明哪里还有人马粮草再去打马哈木,打仗很耗国力。 东鞑靼与瓦剌的马哈木一直都是敌人,让他们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大明最后找恰当机会再出兵不好吗。” 朱高炽道:“父皇已经和大学士们商议,开始提供盐,茶,铁,以及军器给阿鲁台了。” 成渊摇头,阿鲁台拿几匹破马牛羊就换走大明的军器和赏赐,这是多么划算的。 就像万历和天启年间,努尔哈赤那些女真换的敕书,每次借进贡不值钱的得到大量赏赐。 阿鲁台也一样,等有了军器盐铁这些,养精蓄锐在反叛,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乾清宫,朱棣听到朱高炽和成渊的话后沉默不语,但是金幼孜还如打了鸡血三般夸赞大明强盛,阿鲁台部称臣实在是聪明,畏惧大明。 成渊只觉得金幼孜说的是狗屁。 朱高燧道:“父皇威武,这说明父皇的帝王之威让草原人心甘情愿,诸位认为呢。” 袁容微微一笑,领悟到朱高燧的意思后,道:“父皇威武。” 朱高煦没有吭声,他可是跟鞑靼部交手过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莫要听镇国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升说道。 李让病恹恹的,站在那里都快要倒下去。 朱棣道:“此事,你们不必如此着急下结论,且再看看。一切,最终都会有结果的,都回去吧。” 成渊摇摇头,大明轻视瓦剌若不纠正,到时候只怕真的土木堡再现。 等朱棣来到内殿,换衣服准备家宴的时候,徐皇后道:“陛下,臣妾倒是觉得成渊所言有理。” “朕知道,大师也说成渊有见识,他的话有他的道理,但是朕想大明修养几年,到时候再征战不迟,朕必定是要去草原走一遭的。 至于成渊所言,朕信他,只是众口铄金,且放一放,众家眷都去了,我们也换衣服过去吧。” 就在徐皇后和朱棣换衣服时,摆宴席的殿中却是七嘴八舌。 今日是家宴,除却赵王妃,赵王朱高燧的儿子,汉王妃和汉王朱高煦的儿子朱瞻圻外,就是朱高炽夫妇和朱瞻基他们。 袁容带自己父亲袁洪去见了朱棣,随后自己过来和儿子说话。 成渊看了眼袁容的长子袁祯,这家伙是后来私自将袁容和永安公主合葬的人啊。 身后的则是袁容的庶出子袁瑄,袁琇,袁瑾。 女儿袁宁宁,袁尧英,袁受恩,长子都是永安公主朱玉英所生。 七个孩子随着朱玉英落座。 李让带着儿子李茂芳,李祥海,女儿李善住和李智源,李广庆,五个孩子随朱月贵而坐。 因为他们夫妇成婚早,靖难后朱棣登基,也没让去住十王府倒是洪武那些公主在。 成渊倒是让成正清过来坐,谁知道那小子也不知是傻还是咋的,蠢乎乎的坐到朱高炽和朱瞻基旁边,拉了好几次都拉不过来。 成渊觉得于礼不合,便过去带成正清,打算教训下。 谁知这一幕落在袁容眼中,阴阳怪气道:“三妹夫可就这一个孩子,要是揍出来毛病,不就可惜了。” “不用大姐夫操心。”成渊回道。 李让和朱月贵笑道:“正清,过来这边坐,跟姐姐们玩儿。” 袁容有些看不惯成渊那会儿劝朱棣的事,加上他与赵王汉王关系很好,尤其跟赵王朱高燧更好。因此更是有意无意贬成渊几句。 袁洪还活着,袁容几个妹妹还嫁了珉王和李景隆他们,袁家家族兴盛。 听到成渊说不让自己操心这句话之后,袁容当下不满,道:“三妹夫,不是我说你,整日操心些国事民事,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多得几个子嗣上。 我那里倒知道个偏方,改日来府里给你,保你儿孙满堂,别整日到处瞎折腾,引的民愤官怨的,到时候落的子嗣单薄,连个哭灵打幡的都没有。” 咸宁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安成则是看了眼自己姐姐。 见自己妹妹看过来,朱玉英瞪了眼袁容,示意他说话注意些。 朱高炽微微笑道:“这一年来,瞻基和本宫随着三妹夫学到很多,许多决策是非常好的。 大明能有三妹夫这样为民为国着想的人,怎能不盛,过些日子,就快到秋天了,本宫和杨学士商议,让正清在宫里住下,免得清晨冷。” 袁容和李让瞬间明白,这是太子在力挺了? 李让点头道:“是啊,还是太子殿下贴心。” 成渊道:“谢太子殿下。” 袁容道:“三妹夫,说正事,若是需要偏方到时候来府里拿,保你吃过,子孙满堂。” 朱高燧哈哈大笑:“对,三妹夫还是多想想这事儿,别整日瞎操心国事。” 成渊不理朱高燧。 反击袁容道:“咦?大姐夫有这个生子妙药,难不成是为了自己寻找的,那我可不能夺人所好。” 什么狗屁,这袁容就是故意嘲笑自己,成渊清楚的很。 正在这时,朱棣和徐皇后进来,大家才安静下来,宴席开始。 朱棣笑道:“近日,高燧高炽再皇家猎场猎了鹿过来,大家尝尝。” “谢父皇,谢母后。” 众人道,随即开筷。 成渊尝了口,觉得还不错,吃的津津有味。 唯独安成没有动筷。 朱棣笑道:“安成,你怎么不吃?” 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她。 安成公主站起来道:“回父皇,儿臣近来吃油腻之物,只觉得恶心想吐,没有什么胃口,浑身乏力。” 永安公主朱月贵道:“三妹,有了身孕不要吃这些东西,也不要饮酒。” 正与李让说话,得意洋洋的袁容听闻后拉下脸,安成公主有身孕,那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徐皇后道:“成渊,你陪安成先回去吧,请太医诊个脉。” 朱棣道:“那就先回去吧。” 正在吃东西的时候成渊差点没有噎死,但也不忘叮嘱咸宁,晚宴结束后带正清回来。 成渊带着朱智贞离去,其他人继续吃酒,咸宁也想走,但又不敢,毕竟宴席不结束,不得私自离席。 康宁看了眼咸宁道:“四姐,我们继续。” ………… 太阳西斜,应天大街 成渊十分郁闷,他可是有许久的日子没有……这怎么有身孕了,但是朱智贞绝不会做出与其他人有染的事。 可是怎么有了?成渊坐在马上猜不透。 “侍剑,去买只烤鸭带回府。”朱智贞掀开车帘,吩咐道:“要老字号。” 成渊翻身下马,道:“烤鸭乃油腻之物,方才不是……要找太医看看,或者医馆。” 朱智贞白了他一眼:“那你找处医馆停下来。” 医馆中,成渊怀疑的看着把脉的大夫,他怀疑这家伙把脉不准,怎么可能身子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你再把把脉。”成渊道。 大夫怪异的看了眼成渊,道:“老夫从医多年,不会诊错,没有身孕,这位老爷请回吧,” 两人回到府里,成渊看着换衣服的朱智贞道:“殿下不是在大殿上?” “亏你那么聪明,这都不懂,本宫只是想替你出口气罢了,所以假称自己有孕,你我许久未同房,大夫把不出来才是正常,但太医来诊脉,不就露馅了吗。” 朱智贞说完往卧房而去。 成渊瞬间明白,但是他也有些担心道:“殿下,可后面会露馅的,陛下不喜人说谎。” 朱智贞偏过头去,生气道:“你做了,不就真的有了!” 听到此处,成渊茅厕顿开,笑着用脚把门勾上,抱住她说了几句话,便粗暴的将她推倒在榻上,扯去自己衣袍。 没有太多爱抚什么,成渊今日本来就为瓦剌之事烦躁,接着又被袁容不阴不阳嘲讽,心中有气,便直接用力贯入,仿佛要把那娇小贯穿。 朱智贞轻哼一声,明媚如冰晶般好看的眸子便瞬间水蒙蒙的,眼角有泪划下,她艰难的喘着气,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紧了被单,痉挛着轻微挣扎。 “别,急,都……给你。” 如今,少了少女的青涩,却多了成熟的韵味,成渊只觉,这身子柔软的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成渊才满头大汗的看着她,朱智贞双手帮他抹去汗,喃喃自语说道:“虽说榻下为君臣,可本宫只觉得是家人。” 成渊翻身躺在她身边,细细想想道:“我知道的,若不是怕你们见了大姐为难,我早就把袁容……” 朱智贞忽然勉强的撑起身子,看了眼窗外:“别乱说,时辰不早了,咸宁她们快回来了,收拾下,本宫帮你修面。” 两炷香后。 屋内灯烛燃烧,成渊平躺在卧榻上闭着眼睛,脑中是土木堡之变,他们不管瓦剌,轻视瓦剌,这个决策实在是太草率,“瓦剌不可轻视啊。” 朱智贞跪坐在成渊头前,拿来温水与棉布,皂角膏,润面膏,慢慢的擦拭银刀刃,道:“政见不合自古有之,大姐夫向来如此,便别气了。 你做的事,本宫都看在眼里,与其卖力讨好那些早就对你有成见之人,不如索性寡情一些。 你无父母兄弟依靠,也无挚友可分担。但这厌你之人,比爱你之人要多的多,瓦剌一事,大哥知你便好。” 成渊将棉布放置胸前,平躺好不再多言,等朱智贞帮他修面。 感觉银刀刃在脖子刮蹭,成渊笑着说道:“殿下的指腹,竟比我的脸还要滑嫩柔软,摸得我很舒服。” “你莫笑,若在胡言乱语,本宫手艺不精,可会刮破你的脸哦,小心胡茬没剃干净,让你毁了面,到时候咸宁可要来怪我啦。” “我浑身上下都是殿下的,刮破脸如何,便是你在我脸上刺绣,我也愿意,想要如何都可以。” 正巧,咸宁带着夜宵进来,摸着自己胳膊,放下夜宵,笑着表示自己瘆得慌:“老夫老妻的,隔老远就听到了,肉麻。” 朱智贞扯过一条热帕子,细细给他擦掉胡子碴,笑着戳了下成渊额头,亲热的拉过咸宁:“别理他,我们两吃夜宵去,吃过教你打理生意和府上事物。” 成渊经过折腾,此刻困意袭来,到了贤者时间,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夜里醒来时,发现自己两只胳膊已经被她们枕的发麻。 () 1秒记住猎文网网:。 正文 326.人欺天不欺 出了国公府大门,成渊见石开已经套好马车,直接钻进去,说先去大报恩寺瞧工程进度,自己得给老丈人朱棣把这寺修好喽。 石开跟在外面道:“国公爷,那成氏之学,今日还去看吗。” “当然去,这可是我要用思想传播的第一件大事,怎能不去。”成渊信心满满。 石开皱着眉,连续数日,成氏之学竟然丝毫没有起色,京城中凡是读书识字的文人秀才都跟中邪般,死活不买国公爷的账,这背后怕是又有人在捣鬼。 ………… 成渊坐在屋中,看着宋敬跟曹猛虎送来的名单,翻了翻白眼道:“宋敬你是做什么?你胡闹呢,本公还不需要你们同情。” 名单上有三个名字,除了魏兰杰和上官云外,就是宋敬。 宋敬道:“其他的学生还小,杨学士家的连童试还未考,好歹我也是在华县做过官,当初建文年的末尾举子,愿意跟着国公重拾成氏之学,再考一回入朝堂,替老师扬成氏之学。” 曹猛虎道:“我也可以做推广成氏之学的学生。” “曹德,我为你改名,是希望你做个沉稳之人,你连秀才都不是,不许再胡闹了,跟着石开好好练武,当我的随从不好吗,考什么科举。” “是。”曹猛虎点头。 “对了,这个魏兰杰是谁?”成渊看着纸张上第二个名字。 宋敬想了想道:“是个昨日来报名的公子,识字还会武艺。” “你没告诉他,在镇国书院学习后明年还要科举的。” “老师,我说了,他知道。” 成渊点点头:“去,将这魏兰杰和上官云寻来,我要亲试他。” 叫上官云的书生倒是来了,见到成渊后,恭敬地喊了老师。 成渊道:“你前年名落孙山?” 上官云呆呆道:“回老师,学生自幼愚钝,所以资质不佳。” “无妨,愚笨不怕,只要勤奋,老师也可让你成材。”成渊笃定道:“你呢跟着曹德住在学舍中,明日来听课。” 成渊等了许久,没有见到那个魏兰杰过来,倒是听差役说湘王和陈瑛他们在镇国书院门口,急忙起身出去,叮嘱曹德,若是魏兰杰来了,让他在这里等着。 镇国书院门口,朱柏大手一挥,几个被捆成粽子的书生滚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成渊握着手中的成氏之学,惊讶的看着朱柏:“王爷这是干什么?” “听说所有读书人都不来,今日本王看是有人故意找茬,给你抓了几个读书的做学生。” 朱柏看了眼旁边陈瑛和徐升,提高声音。 陈瑛看了眼徐升,师徒两人恭敬的道:“湘王殿下好大的火气啊,成氏之学能有孔孟之学好?士人当然是选择孔孟之道。” 徐升也道:“陈御史说的对,湘王如此捆绑国子监士子,明日臣必当上奏陛下此事。” 朱柏无所谓道:“去啊,本王没有触犯大明律,也没有强抢民女,你们没事做能滚远吗。” 成渊走过去,解了几个读书人的绳子丢到一边,“还不快走,还想被王爷绑?” 几个士子谢过成渊,连忙离开。 朱柏道:“哎,你作甚,这是给你找的学生。” “我有三个学生就够了。”成渊哈哈笑道:“不需要太多,这世道,人欺天不欺。” “王爷,我们进去说。”成渊哭笑不得的请朱柏进院。转过头又对门口的守卫道:“关门。” “砰!” 门被关上,陈瑛被拒之门外,怒不可遏上了自己马车,道:“什么东西!徐升我们走。” 徐升刚坐进马车,便看到大门口进去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那个人化成灰他也认识,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想到自己找了那么久,杀不死她们,却发现她们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 陈瑛道:“徐升,你发什么呆。” “噢,老师,我方便下。” 徐升找借口说自己方便下,随后安排自己的家丁在镇国书院门口盯梢,这才上了马车。 …… 朱柏喝着茶道:“狗娘的御史,本王早都想揍他们。” 成渊道:“王爷不必生气,这是今年新出的红薯糖,给郡主世子他们带些回去,把咱们的戏院,铺子,书院都好好的打理就行了。 有些事王爷不要插手,我会处理好的,免得有些人将王爷拖下水。” 朱柏疑惑道:“你说的有心人到底是谁,看样子你知道,那直接告诉皇兄不就好了。” 成渊道:“不可说。” 正在这时,书房门打开,石开过来道:“见过王爷,国公爷,那个魏兰杰来了,在学舍。” “你还真招到学生了,本王还以为你一个也没有呢。”朱柏趴在箱子边说话,转过身笑道:“不错……人呢?” 屋内早就不见成渊身影,朱柏看了眼四周,只有大门开着。 “抱歉,抱歉,刚才在招待客人,你就是魏兰杰?是要入镇国书院吗,成氏之学你可看过没有。” 那人没有开口,而是转过头看着进来坐下的成渊,眼里露出诧异之色。 “是你!”成渊喝进去的茶,差点儿一口喷出来:“你这是……” 刚要继续说,意识到屋子里站着的石开跟曹德,踹了他们两脚,让滚出去练武了。 “我该称你魏兰舟呢,还是称你魏兰杰?”成渊看着装扮男装的女子,正是那天在田边遇到的。 “恩公,你就是镇国公?可镇国公叫成渊,不叫石开。”魏兰舟问道。 这下轮到成渊尴尬了……他抿了口茶道:“石开是本公随从。” “噢……恩公还挺奸诈。” “说什么呢,你一个女子竟然冒充男子来我镇国书院报名,难不成你想要走科举,这是欺君之罪!”成渊吓唬她说道。 魏兰舟虽然武艺可以,但是大明律法她当初都没读完,当下紧张起来看着成渊:“听闻百姓说镇国公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可如今听来,实在是另兰舟失望。” 啥玩意儿,你男扮女装,装神弄鬼的蒙骗人,到现在还成我不是人啦? 成渊道:“你先说你为何要男扮女装混进镇国书院!有何图谋,京城官府那么多,有冤去报官,大冤就去敲登闻鼓,自有陛下与皇后为你做主。” 魏兰舟道:“我的佩剑方才已经交给镇国公的随从,其实我并不知道恩公就是镇国公,只以为恩公是乡野里的村夫,所以只是巧合罢了。” 正文 327.灭口 “你才是村夫,本公哪里长的像村夫了。” 成渊说完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无奈道:“偶尔下田要照看玉米和红薯,辣椒育苗艰难,自然是穿着破旧衣服,免得糟蹋。”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恩公了。” 成渊撇撇嘴:“你那孩子呢,你有什么冤屈……非这般来见国公,找知府其实更方便。” 魏兰舟脊背挺直,直直的对着成渊跪下来,道:“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况且民女要告的人,是位高权重之人。” 成渊道:“谁告诉你,找我可以?” 魏兰舟摇摇头,说她住的邻居都说镇国公是热心肠为百姓的人,再一个是因为镇国书院招学生,到时候有可能直接送进朝廷为官,她想男扮女装上朝堂让天子申冤。 “不曾想,我就是镇国公成渊,所以你的男扮女装被我识破了。” “是。”魏兰舟点点头。 成渊坐在椅子上说道:“大明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有冤说来,不必入朝堂,再说朝堂被御史霸占,哪有你一女子说话的道理。” 魏兰舟道:“难道恩公也怕?” “胡说,你要告谁?”成渊端起茶杯说道。 “当朝御史徐升!民女告他忘恩负义,抛妻弃子。” “你那孩子是徐升的!”成渊皱眉想了想,这么清纯坚韧的女子被徐升给拱了,不过看年龄,徐升和自己差不多的大。 魏兰舟皱了皱眉:“恩公休要如此胡说,孩子是民女妹妹的,只是妹妹如今时常发癫,民女无奈才把孩子托付给邻家,扮装想做学子,入朝申冤。” “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我这国公府开书院,也得考科举,科举到时候要告验身,到那时你就露馅了。” 告徐升,当初徐升可是没有任何污点的,成渊不确定道:“你确定是要告徐升,诬告可是要被打死的。” “不是诬告,民女有证据,从扬州府一路躲着追杀。” 成渊道:“即使如此,你随我回府去说明,我今晚就上奏疏告知陛下。” “多谢恩公。”魏兰舟感激道。 “不必谢,徐升我也讨厌他,也算是你帮我的忙。” 朱柏坐到天黑,都不见成渊,询问院中的工匠,才得知成渊早就带着学生回府了。 气的朱柏直说要拿成渊的果子酒金陵醉补偿,守卫都见怪不怪,自家王爷和国公交情深厚着呢。 成渊请魏兰舟上了马车,回了国公府。 ……………… “要听进来听!”成渊一把将书房门拉开,咸宁啪的摔在地上,噘着嘴看着成渊,谁让他带回来个女扮男装的,还关上书房门几个小时。 咸宁听此,起来锤了成渊一拳,拉着站在院中的安成道:“姐,快进来,你不是每晚都在书房看账簿吗。” 成渊坐下道:“这是安成殿下,这位是咸宁殿下。” 魏兰舟看着最后进来安成公主后愣了愣,听闻镇国公娶了两个公主,不曾想还有如此令人惊艳的公主。 她连忙跪下见礼:“民女魏兰舟见过咸宁殿下,见过安成殿下。” 朱智贞道:“起来吧,听驸马说你要告当今御史,本宫没有管教好妹妹,魏娘子不要见怪。” 咸宁看着成渊,这个死样子回来只告诉姐姐,不告诉自己,害得自己如此失礼,当下知道自己理亏,也安静的坐在旁边。 “你可有证据,本公可一并呈给陛下。”成渊边写边问。 “有,他派人刺杀时,落下过一枚玉佩,他和我家妹妹有婚书,是他亲自写的,都可为证。”魏兰舟道:“佩剑剑柄之中。” 成渊笑道:“你如此信本公?就不怕本公和徐升同流合污。” “不会的,百姓的夸赞不会错,况且民女打了恩公,恩公也没计较民女,不会错的。”魏兰舟望着成渊道。 “嗯,你先回去,明日带着你妹妹来国公府,本公带你们入宫见圣。” “谢恩公。”魏兰舟起身,又对安成和咸宁见礼,这才离开。 ………… “行了,你们都回去,十二叔当年为靖难坐下那么多事,岂是你们在这里嚼舌根的。”朱高煦不耐烦的摆摆手,对朱高燧道:“本王要去准备准备,父皇快要北巡,事关重大。” 朱高燧道:“你们听到没有,不许再攀扯十二皇叔,回去吧,没事不要来找本王,被我爹知道,又要怪。” 陈瑛和徐升点头离去。 朱高燧看着朱高煦道:“二哥这么关心北巡,积极做事,可是为了丘福将军。 二哥,成大事不拘小节,不要为了丘福忘了大事。” “丘福跟着我出生入死,我是不喜大哥和侄子,但是丘福被贬,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别再说了。” 朱高燧道:“二哥,成渊的成氏之学就是为了帮大哥招揽人才,他前几日上奏要跟大哥改水师,改商税,我们岂能坐之不理。” “老三,改水师不好吗,当初浙江倭寇侵略,百姓死伤,至于成氏之学为了大哥,这个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徐升隐约听到朱高煦和朱高燧的争执,被陈瑛扯走,让不要多管这些殿下的事,他们只要对付成渊就是。 “徐升,你回去吧。”陈瑛说完便上了马车,他要去看的人是之前和纪纲培养的小姑娘,唐赛儿。 刚回到府,徐升白天派去监视镇国书院的人就跑了上来:“大人,那个女人跟着镇国公进了府,我派人监视,发现她住在城外的村庄里。” “什么,这臭娘门儿从扬州追到京城,如今跑去国公府,看来是和国公府密谋啊。”徐升眼里闪过恨意,看向随从做了个手势。 “大……大人,那个孩子?”随从知道是徐升的孩子,因此想要请示。 “杀掉,今后本官娶了王公之女,不比他成渊风光? 孩子留着,就是我的催命符,去找几个人处理掉,全部灭口!” “是,属下遵命。” 徐升转身进了府。 ………… 镇国公府,书房。 咸宁屏气凝神的看着账簿,眼睛瞄着成渊。 准备好奏疏正要走,安成公主过来道:“驸马。” “公主不要拦我,今晚必须去。” “本宫不是拦你,方才听你说十二叔给你捆士子,徐升说要弹劾,可有此事?” 成渊道:“是,但我马上就将十二叔带回房,只是忙着去接待那魏兰舟,把十二叔给忘了,殿下明日替王叔赔个不是,我要进宫了,晚些回来。” “徐升今日也去镇国书院,按驸马说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回城的官道就一条,你说徐升会不会和魏姑娘碰见过了,毕竟魏姑娘说徐升派人追杀她们好几次了。 徐御史,本宫听说过,他既然能与你对着来,还能安然无恙,定不是愚蠢之人,驸马还是谨慎些才好。可别失了重要人证。” 正文 328.请君明鉴 成渊正要出门,忽然顿住,脑海里闪出可怕的念头:“殿下,说的有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这就派曹德他们去守着。” “殿下,若是我子时未归,你便派守卫拿着你的令牌送她们入宫。” “嗯,放心,路上小心些。” 城外某处民居,屋子亮着灯火。 魏兰舟将那婴儿抱回来,喂了些米汤,这才去解开妹妹魏兰青手腕上的绳子,边解边道:“青儿,姐姐帮你解开麻绳,但不可在乱跑。” 那女子眼神有些呆滞,看着魏兰舟点点头,捧着清粥便喝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姐,徐升要杀我们,快跑!” 魏兰舟抿着嘴,闭上眼睛,随后才拿过湿布擦拭妹妹手上的污秽,无奈的坐在桌腿处:“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好心资助他,因为这个孩子,爹被你气的病死,徐升那狗贼还要追杀我们,你为何这般傻。” 想到今日成渊的话,魏兰舟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虽然身边的疯傻妹子并听不懂,但她还是分享着喜悦。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的恩公吗,他原来是镇国公,只是人家给了姐姐个假名字,不过他答应帮你申冤,我们今后不用到处躲避了。” 魏兰舟想到这里,伸手去端自己的粥碗,还未喝到口中,就被自己神志不清的妹妹夺了过去,一口喝净。 京城是天子脚下,治安也是比扬州府要好,但是此次涉及的是御史,不知天子和镇国公会不会帮她讨个公正。 那镇国公会不会也……去向徐升透露,毕竟官官相护不是吗,更重要的是她怕……让她不得不谨慎对待。 愣神的功夫,魏兰青便疯疯傻傻跑到院中,不时发笑哭喊,魏兰舟连忙去追,制止道:“青儿别吵。” “大半夜的号丧呢,让不让睡!他娘的。”村民披着衣服骂了几句,随后嘭的关上柴门,回家睡觉了。 魏兰青睁着惊恐的眼睛:“姐,徐升骂我们呢,我们快跑。” “不是徐升,是邻居。”魏兰舟抱着魏兰青,怀里的人呜呜哭着,导致她并没有发现屋顶有人。 屋顶瓦片被慢慢移开,瓦下的土层也被穿透,黑衣人握着弓弩,对准了躺在篮子里的婴孩身体。 “咻!” “咻!” 魏兰舟安抚好妹妹,突然听到孩子刚才哭了下,然而她发现的还是有些晚了,篮子滴着血。 她刚拿起桌上的佩剑,屋顶上的几人也落在院中,对着魏兰青砍去。 魏兰青虽疯癫,但是她不停的哭着喊着,几个黑衣人心急之下,好几次都没有砍中。 “快,杀了她们,点燃屋子,回去拿定钱。” 黑衣人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一道刺眼的白光迎来,最前面的黑衣人被划伤胳膊。 魏兰舟将魏兰青护在身后,冷冷道:“你们是徐升派来的。” “我们的任务是杀掉你们!” 四个黑衣人哪里肯放过她们,当即便飞快的杀了过来,魏兰舟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徐升要她们死。 魏兰舟护着魏兰青,只能被几个人围困住做防御状,焦急之余,只能死死护住魏兰青,与几个黑衣人抵抗。 然后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刀光亮起,两个黑衣人的脑袋滚落在远处。 “动国公爷的人,该杀!” 石开握着刀,看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冷声说道:“老虎,能不能抓活的就看你了。” 越来越多的官兵从门口进来,快速围在院中。 曹德捡起石头,打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面,黑夜中想起骨头断裂的声,随后便是刀剑落地的声音。 “啊呀——” “嘶!” 两个黑衣人捂着右手,发出痛苦的声音。 曹德得意的看着石开。 “兄弟们,绑了!”石开道。 官兵一拥而上。 片刻之后,石开看着抱住妹妹的魏兰舟道:“你们的住址,不是国公爷泄露的。” “我知道。”魏兰舟站起身,扶着魏兰青进屋,走向篮子。 石开这才注意到,屋里的篮子有个血赤糊拉的东西,看形状是婴孩。 “两位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随我们先去国公府吧。” 魏兰青疯癫,哪里认得自己孩子已经死了,魏兰舟抿着嘴将冰凉的孩子包好放进背篓中,木木呆呆的跟着石开上了马车。 石开道:“兄弟们,把他们两个押走,今晚都别回家了,守住国公府四周便是,子时候就可以各回各家。” ………… 朱棣扶着脑袋道:“成渊,朕知道你与徐升不对付,这种事可不能胡说。” 在朱棣心里,徐升倒是个人才,况且有意给康宁招为驸马,派人查过徐升的事,扬州府干净的如白纸,没有什么污点,唯一有家武馆,已经搬到外乡去了。 “陛下,臣从不因私人恩怨胡乱攀咬,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成渊认真的道:“物证,孩子都有,这可以抵赖?” 朱棣闻言就抚须道:“朕知你是何种人,朕信你!” “来人,召徐升……不,带徐升即刻进宫,若有反抗,直接拿下。”朱棣声音浑厚道:“小子,朕等着证实你的话。” 成渊听到这话,转身看着殿外出去的侍卫,心里默默道:“徐升,好戏开始啦!你准备好了吗。” 朱棣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他看到殿里有几位商讨国事未回家的大臣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成渊。 于是就叹道:“小子,若是你所言是虚……算了,这点儿容人之量,朕还是有的,你也试试挑刺御史的滋味儿。” 成渊道:“所言不虚,臣也是才知道此事,可怜那姐妹两无依无靠,死了父亲还要被人追杀,陛下是圣明之君,会为百姓做主的吧。” 徐升见到锦衣卫入府,便立刻小厮从后门出府跑去向陈瑛求助,希望陈瑛能让赵王和汉王为他说请。 但直到徐升站在御书房,赵王也没有露面,来的只有陈瑛一人。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好学生,陈瑛忙向朱棣求情,却被朱棣反问:“朕还没说徐升的罪,陈瑛你求哪门子情。” 朱棣撑着脑袋,看着靖难进宫时倒戈自己的御史道:“陈瑛,你且先站一边去,朕要问问徐升。” 陈瑛只好道:“是,陛下。” “成渊,说吧,朕今晚哪怕不睡觉也要搞清楚事情原委,且看看朕是否眼瞎了,留得如此蛇蝎心肠的御史!” 正文 329.不认罪 “是,陛下。”成渊点头。 到了此时,成渊也不再遮掩,而是火力全开。 “今日我在镇国书院招学子,诸位也都知道,一直没人,但今日来了三个学生,其中一个也怪,女子扮男装过来冒充学生,说她有冤情。 本公自然知道申冤有知府,可女子说了句话,诸位要不要听。” 徐升镇定自若,只要没证据,他任凭成渊说破天,也绝不会认罪。 杨士奇道:“请国公说来,我们好为她评理。” 就连一向不满成渊的金幼孜此刻也点头:“国公尽管说来。” 成渊拍了拍衣服,道:“女子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她们告状无门,还要被人追杀,可怜女子的妹妹怀胎十月生下孩子,还要被孩子亲爹谋害,这人是畜生呢,还是畜生呢!” 徐升道:“陛下,镇国公这话太夸大了些。” “不,一点儿也不夸大。”成渊看着徐升道:“若没有官官相护,为何先帝会让百姓识大诰,可上京告御状,因为这是许多官员的劣根性!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我成渊就替那姐妹两向你徐御史讨债!” 徐升道:“陛下,镇国公平日里目中无人,做事顽劣,他分明是不满白日臣要弹劾他,因而公报私仇。” 朱棣道:“小子,你既然要替那姐妹申冤,便拿证据来,朕也好让众卿家一起评评理。” 徐升道:“陛下,都是镇国公在污蔑臣,若是他有证据,又何必在这里费口舌,早就拿出证据来了。” “闭嘴!朕问的是成渊,没有问你徐御史。”朱棣暴喝道:“平日里,你们多嘴也就罢了,此时还要多嘴!” 这一声暴躁呵斥,在殿内嗡嗡的回响着,震得众人心里一惊。 “臣怕那姐妹遭遇不测,临走时告诉臣的跟随去找她们,子时若臣还不回去,安成殿下便会让人送姐妹入宫。” 成渊笃定,石开他们可以很好的做成此事。 徐升脸色微变,但他雇的人可是白莲教的,那些人身手不凡,应该不会出问题。 朱棣听闻此,猛的拍下桌子,瞪着眼睛看向成渊。 大家以为是陛下不信成渊,陈瑛正想要说话,却见朱棣起身下了御阶,靠近成渊: “子时?大半夜的你忘了安成她有孕在身,你就是这么对朕的公主,太不像话了,这种事多危险,你也要拉着她掺和,将不知名的人放进你府里,你是不是觉得你得罪的人很少?” 朱棣自然知道咸宁因为那次被刺伤后,导致生育几率渺茫,每每想到此处朱棣便觉得心痛。 其实没有身孕……成渊心里默默想着,还是服气道:“臣有错,确忘了臣才与那对姐妹接触,陛下教训的是。” “郑和!” “奴婢在。” 朱棣看了眼,命郑和带人去镇国公府中,若是看到那对姐妹,直接带进宫里来。 一个时辰后,大家都快要等的睡着时,郑和回来了。 魏兰舟的佩剑被留在国公府,她背着竹篓和魏兰青进了殿。 “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兰舟跪在那里低着头。 魏兰青头发凌乱,看到不远处的徐升,突然发了疯似的扑过去,将他的乌纱打落在地,“徐郎,徐郎,你别杀我好不好。” 朱棣皱眉:“来人,拉开她。” 魏兰舟第一次进宫,此刻自己也懵了,忙跪下磕头:“陛下,民女妹妹神志不清,请陛下赎罪。” 朱棣身经百战,倒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魏兰青号叫会吵到在偏殿等他的徐皇后。 “魏姑娘,有冤情尽管说来,陛下会替你做主。”成渊说完用眼神鼓励她。 徐升道:“陛下,这肯定是镇国公雇来冤枉臣的。” “闭嘴!”朱棣此刻见到这姐妹,当下脸色不好:“朕问你时,你在答,不问你,你就闭嘴。” 魏兰舟跪在地上道: “民女魏兰舟,妹妹兰青,家住扬州府,魏家武馆。两年前兰青跟贫困潦倒的徐升相识后,便常常与他相约,后来徐升入京赶考,又从妹妹那里得了银两盘缠。 谁想,徐升走后,音讯全无,兰青被发现怀有身孕,家父觉得丢人,一病不起,武馆解散后不许大家提起过。 今年春,民女带着妹妹去扬州府告官,却被告知徐升乃当今御史,随后便有杀手而来,父死后留下的武馆也被一把火烧尽,幼弟惨死。 民女隐姓埋名来到京城,却走投无路,直到听人说镇国公是个愿意为百姓申冤的人,民女便借着他为成氏之学招募士子,扮装而去,被国公识破。 今晚民女回到家中,徐升又派人而来,射死婴孩,幸亏国公府人马赶到才救下民女,请陛下为民女申冤。” 陈瑛也惊讶的看着徐升,似乎有些不信。 杨士奇和金幼孜他们此刻已经愤怒了,直骂徐升不是人。 朱棣示意,郑和派人去竹篓中将死去的婴孩抱出来,五官与徐升又六七分神似。 这下,众人更加不淡定了。 就连朱棣也站了起来。 成渊看着死去的婴孩,uu看书后悔自己的人马还是去晚了一步。 朱棣道:“徐升,你可要辩驳。” “陛下,这是污蔑!臣不认。” 成渊道:“陛下,臣有物证,徐升的玉佩,还有他给魏兰青婚书,以及今晚的刺客。” 朱棣拿起婚书看了看,果然是徐升的字迹,走过去将徐升踹翻,砸在徐升脸上:“徐升!你还敢辩驳。” 徐升恨恨的看了眼成渊,又看向陈瑛:“老师,学生有负老师栽培。” 陈瑛道:“陛下。” “陈瑛,你的都察院可知道此事?” “回陛下,不知。”陈瑛如实道。 朱棣疾步转身,坐在龙椅上,冷冷说道: “来人呐,即刻将徐升关进应天府大牢,由镇国公成渊亲自审问,朕要亲自监督此案,若有同伙,一同拿下。” “臣成渊,领旨。” 朱棣说完看了眼陈瑛,叹了口气说道:“陈瑛啊,你们就是如此辜负朕对你们的信任!” 陈瑛道:“陛下,臣不知啊。” “陛下做的好,臣附议!”金幼孜高声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如此之恶徒,当斩!” 成渊看向金幼孜,这个老头儿今晚挺可爱的,至少还是明事理的人,没有坏良心。 “都退下吧。”朱棣说完起身去了偏殿。 出宫后,成渊道:“石开,去棺材铺订个小棺材,明日带魏姑娘她们去郊外坟山埋葬,夜深了,魏姑娘随成某先回府吧。” 魏兰舟今晚经历事情太多,此刻也是木木点头。 喜欢永乐之盛请大家收藏:()永乐之盛更新速度最快。 正文 330.白费功夫 镇国公府十分安静,等成渊下了马车后,才看到安成和咸宁正常带着人站在院中,身后一堆丫环和守卫。 安成轻声问道:“父皇怎么说。” “陛下命我审此案。” “太好啦,恶人有恶报。”咸宁站在身后说道。 成渊摸了摸咸宁的脸,说道:“殿下给魏姑娘她们安排下厢房,我有事要跟你姐姐说。” “好,姐姐准备了饭菜。你先去吃饭吧,本宫命人去厨房安排饭菜和魏姑娘她们。” 成渊点点头,过去牵住朱智贞的手说道:“多亏殿下,只是那孩子被徐升射杀了。对了,陛下今日又提你有身孕之事,这可怎么办。” “先用饭吧,正清都等不及了。” “他还没睡?好。” 可等成渊进去时,才发现炖的鸡已经没了两个腿,再一看,原来是成正清这个兔崽子吃了,正趴在桌子旁呼呼大睡,流着口水。 “咳咳。”成渊示意乳娘赶快把这货带走,自己坐下来喝了两口果子酒,对朱智贞道:“殿下,先让魏姑娘她们住府里,你不介意吧,我跟她并没有咸宁殿下想的那样。” 朱智贞看着成渊:“屋子很多,当然不介意,本宫其实都没将你和魏姑娘往那方面想。” “为何?” “心悦人的神情和眼神怎么可能藏得住,倒是你从未主动对本宫说过喜欢爱慕的话,不知要留给谁说。” 成渊心漏了半拍,连忙喝了几口酒压惊,他很多次都想跟朱智贞和朱智明两人承认自己确实喜欢徐妙锦,但是又多次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朱高炽便来了,听说昨夜御史徐升被下大狱。 成渊笑道:“堂堂御史,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放过,手段狠毒让人侧目,若是不砍了他,天理难容。” 朱高炽默然,徐升是陈瑛和老三老二的人,成渊和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与朱高炽归在同一条线,只怕朱棣如今在人情上也不会完全向着成渊。 午饭后,成渊带着朱高炽去了捉拿徐升的牢狱,审问刺杀的黑衣人以及是否有同伙。 成渊怀疑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他们可能知道徐升的事,再者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总是让徐升来阴他,怼他。 见牢狱犯人如此多,成渊便想到朱高炽做学问时,想要天下百姓没有贼匪,都可以无罪释放,可天下无恶终究是个不可实现的理想,或者说笑话。 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成渊跟随着狱卒进了内牢,留朱高炽在外面品茶。 扑鼻的牢狱恶臭,让成渊只觉是肉臭了,水馊了,不过神奇的是成渊能够免疫,倒是石开和曹德两个人直接干呕起来。 石开看眼旁边若无其事的狱卒,只觉得这些人都是怪胎,竟然不吐。 应天大牢狱卒道:“国公爷,你这两个随从若是去了锦衣卫,只怕早就被赶出来了。” 两侧的牢房里都是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之人,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牢房,坐在稻草上,披头散发。 “那只能说明他们两还有良心!” 走到最里面,徐升被关押在此。 这间牢房大概条件最好,加上徐升不过六个人,就是个宿舍间。 狱卒谄媚道:“国公爷,您要不要坐下喝口茶,小的给您弄几个酒菜,慢慢的审?” 成渊转头,曹德从怀里摸出锭银子丢给狱卒。 进了这里面,不管如何,该给的好处一定要给,否则规矩就坏掉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成渊懂这个理。 “酒菜不必,本公审问片刻。” 徐升此时已经没了昨日嘲讽自己的意气风发,更没有御史的正气,见到成渊后,连滚带爬过来,脑袋挤在栏杆上说道:“镇国公,我们都是为朱家拼命的人,又何必如此。 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就连国公您不是也跟大内的达副使有过私情,我不过是做了男人该有的事!” 成渊蹲下去,和徐升四目相对,突然就笑道:“你此时倒有脸?你就别给男人抹黑了,有杀自己儿子不眨眼的男人吗,你是畜生。 谁想老天帮我,让你把柄落在我的手中,还如此迅速,生活就是有太多的奇迹和意外。放过你?只怕今后死的就是我!” 徐升嘴巴蠕动着,却无法反驳。 一旦成渊落在他们手里,那必定是身败名裂,身首异处都有可能,而且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制造舆论,让他无法在大明立足。 而且还有个莫测因素,那就是让朱棣怀疑他跟太子谋反。 震怒之下,朱棣会做些什么,先帝杀欧阳伦就是发生过的,大家用屁股也能想到,到时候镇国公倒台,一杀就是一大片,太子孤立无援。 成渊必死无疑。 “徐升,我今日来,就是只想知道一件事,是谁指使你害我的,你雇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升垂眸不答。 “是不是陈瑛?” 徐升依旧不说话。 身后的犯人都吓得抱头,要么装作睡觉,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牢房的气氛压抑,味道难闻,成渊并不想多待,冷声道:“徐升,你是一心求死吗,你还年轻,多可惜。” 石开站在边上道:“国公爷可不是再说假话,你作为棋子,人求自保被丢弃很正常。” 徐升抬起头,就在成渊以为他又要骂人时,哈哈道:“黑衣人只是普通人而已,其他的无可奉告,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你真是个疯子,我们走吧。”成渊站起身,有些疲惫无奈的道:“等着半月后处斩吧。” 徐升嘴角露出不屑,“成渊你也不过是太子的棋子而已!” “徐升,太子乃是嫡长子,有些事陛下都默然,你们何必还做跳梁小丑。” 走出大狱,成渊看着外面的阳光,轻松道:“我仿佛是地狱出来的,到那日处斩徐升本公再来亲押他。” 坐在应天府后堂的朱高炽见到成渊而来,询问结果,成渊摇摇头,徐升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什么也不交代。 朱高炽道:“这样也好。” 成渊转过头看着朱高炽,“太子殿下太仁慈了,我送您回宫吧。” 石开默然,有些惆怅,对于徐升这种人,他有信心让徐升开口,可惜在应天大牢,又是御史,陛下亲判,不好私自动手脚,况且仅凭徐升的话,做不得什么手脚。 就算问出来,大多时也是白费功夫罢了。 正文 331.成渊:乱哄哄的事真多 “老师,你会替我报仇的吧。”徐升瘫坐在牢房中,望着小木窗,就算他们来救,自己也是死罪。 旁边的几个犯人将徐升饭菜抢到一处去吃,等他饿的看到窗户口出现月光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穷困潦倒时有个姑娘不离不弃跟着自己,那个时候其实也不错。 八月下旬,天气凉爽,草木也开始染上枯黄,竟然开始陆陆续续下起了大雨。 “秋主杀,寒冬废。”成渊说完看到进府的匡愚,低声道:“这事都是殿下上个月为了替我出口气乱说,今日若还是把不出来脉,就找个借口说小产了,反正陛下九月就要北巡了。” 匡愚点头:“是,老师,我知道如何安排。” 成渊说完拿过乌纱,戴在头上往刑场而去,今日要处斩徐升,朱棣允许百姓在菜市口观刑。 陈瑛带着酒菜而来,不知道跟徐升说了什么,徐升喝酒吃菜时,开心的不得了。 “时辰已到,犯徐升验明正身。” “斩!” “啪嗒!” 成渊神情肃穆,他身为监斩官,亲手将斩首令牌丢在石地上,围观百姓人山人海。 魏兰舟也来观刑,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徐升人头落地时,原本疯疯癫癫的魏兰青突然掩面哭泣起来,号丧般跑远。 刑场人声鼎沸,并没有人去关注这两姐妹,也没人去追究为何,继续看着刑场。 陈瑛冷冷的盯着成渊,道:“镇国公做事太绝,看你日后如何面对同僚。” “陈御史,斩了你的爱徒,今晚可别躲在屋子哭泣,本公替你斩了这不仁不义之人,不必谢。” “是吗,那多谢了。”陈瑛忽然便笑了起来:“你那个徒弟上官云,呆呆笨笨的,哪里比得上徐升,哈哈哈……” ……………… 书房内,匡愚露出疑惑之色,手从朱智贞手腕上收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还没有?”朱智贞脸上露出几分失望:“怪本宫,当日宴上替你老师出气,现在反而添了麻烦。” 匡愚又诊了一次,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收回手道:“恭喜师娘,确实有喜脉,不过……” 朱智贞愣了下,但也松了口气。 “师娘,你有孕不久,到时候我可替师娘开些药,早生一个月便是。 就是这脉似乎是双生,又似乎……”匡愚起身说道:“这下有孕成实,您可以放心了。” 咸宁从后园回来,恰好看到笑逐颜开,背着药箱子离开的匡愚,脸色微微怔了怔,奇怪道:“不是上个月姐姐就有了身孕,感觉匡愚那家伙怎么跟第一次诊出来一样。” 弄墨和侍剑两人在哪里笑着说话。 咸宁道:“你们两个,还不去门口看看驸马监斩回来没有,顺便让他把魏小姐她们也捎着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 刑场开始清理,地面的血被衙役一桶水一桶水泼洗,成渊其实也是有些遗憾,如果这个徐升能为自己用,又是个磊落之人,说不定还可以助自己改革做大事。 一切快的有些不真实。 成渊坐在马车里闭眼小睡,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记得马车才离开刑场,没理由现在就到国公府,况且还要去宫里赴命,没理由现在就停下来,掀开车帘子问道: “怎么了。” “国公爷,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石开露出犹豫的表情,指了指被人围观的成锦斋说道。 “今日人怎么这么多,新书也没印啊。” 石开掀开帘子,成渊跳下马车,看了眼后面的马车上的曹德:“告诉魏姑娘她们,稍等一下。” 成锦斋中,徐增寿的呵斥声大老远就传了出来。 “我今日就要让大家看看,看看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徐家女,我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三哥,我说了,我不嫁,我徐妙锦要嫁也只嫁,一眼是那个人,此生都是那个人。”徐妙锦平静而笃定说道。 “啪!” 徐增寿甩了她一巴掌,道:“徐妙锦我告诉你,要么盘发——出嫁,要么束发出家!你无路可选。” 成渊不受控制的进去,道:“三舅父你这是做甚,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徐增寿看了眼成渊,转过头去低声说道:“九月陛下就要北巡,随大姐回北平亲谢当年守城妇孺,北平府有好的将士公子,我便给妙锦觅一门,谁知她如此忤逆。” 成渊看了眼脸肿起来的徐妙锦,说道:“我们习武之人,力道本就大,这巴掌怕是打的好几天也消肿不得。” 徐增寿道:“你怎么来了?” “噢,我斩了徐升,要立刻进宫去禀明陛下,这就要进宫去了。”成渊看了看说道:“舅父,托你件事,帮我将那魏家姑娘送送回府,她们可是陛下亲自关注的人。” 徐增寿今日本来是要训徐妙锦,谁知现在反而被成渊让帮忙,便带着人点头离开。 成渊看了眼徐妙锦,道:“石开,把这些看热闹的都赶走,这几日成锦斋关门。” ………… 御书房,朱棣揪着胡子道:“斩了就斩了,有这样的御史,朕的耻辱。另外有件事朕要吩咐你。” 成渊道:“请陛下吩咐。” “皇后多次念叨,朕也想看看北上看看,这次北巡,怕是要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回京,监国之事就交给太子,杨士奇杨荣,解缙要整理永乐大典,他们就和你多多辅佐太子。” “那其他人?” “汉王,赵王随朕北巡,袁容李让他们也去,朕留你在京城放心,上次宴席不是说安成有孕在身,不宜奔波,让咸宁带着正清去,正好跟瞻基那兔崽子做个伴儿。” 成渊点头,没想到这次要把汉王赵王带走,京城好歹安宁些。 但是成渊也不忘记自己之前说改水师和商税的事情,并且说改了商税今后大军北征粮草便很多。 历史上,朱棣下西洋也是有一部分为了寻找朱允炆,如今朱允炆就在自己府里看管,朱棣对上次下西洋的提议往后推了推。 “改水师,改商税,朕已经告诉过太子了,这两件事你去做就是,过几年朕要亲自征漠北!你说改商税可以充斥国库军饷,最好不要糊弄朕!” 朱棣对于大儒文人看重,对商事他倒是不多上心,但疑惑道:“朕记得你和小十二也在做生意,不怕对你们有损害吗?” 成渊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就是要拿自己做榜样,再说臣没钱了,可以靠着陛下和皇后娘娘给两位殿下的嫁妆嘛。” 朱棣笑骂道:“你试试,还敢在朕面前说出来,朕瞧你是要挨揍。” 成渊笑道:“臣不敢,那臣就先退下啦?” 朱棣点点头,闭上眼睛。 又要北巡,又要辅助监国,还要改水师,商税,真是乱哄哄的事多,成渊摇摇头,不过朱高炽喜提朱棣这个征北大将军,也是好事一桩。 出了宫,成渊便命石开和曹德去买了许多鸡蛋。 正文 333.惊动帝后 “咳咳,匡愚有没有开药?拿来我去煎。” “国公爷,这……” 五更天时,成渊想到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让石开去宫门口告诉御史,说自己今日请休沐。 片刻之后,成渊将熬好的药汁过滤到一个碗里,走到大堂,看见备好的早饭,又端着药碗去卧房,看着躺在那里朱智贞道:“该吃药了。” 朱智贞抬头看着他,这些安胎药太苦了。 “伸手。” “两颗红薯糖。”成渊递给她,随后又将汤药递给她:“全部喝光。” “本宫只喝一半。”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朱智贞看他走过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殿下。”成渊低头看着她笑道:“乖乖张嘴。” “你敢!” “你张不张?” “不!” “殿下不要逼我动手。” “你敢动,试试。” “试试就试试。” “放开本……你怎么……我……” 门口,咸宁本过来喊两人用饭,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此刻怔怔的站在门外,不由得面红耳赤,她羞赧的望了里面一眼,成渊似乎站着。 “连门也不关!” 成渊想到昨晚自己做梦梦见朱智贞血淋淋的样子,就觉得心惊,从在燕王府见到她第一面起,和这位公主殿下就是无数次被气势压下。 今日总算扬眉吐气,不过他也尝了下匡愚开的安胎药,果真太苦了,摇摇头去了大堂用饭。 朱智贞跟在身后,眼神如剑,擦着自己嘴角留下的汤汁。 “别擦了,我都灌进去了,一滴不洒。”成渊咬着包子,大口吃着饭菜,夸赞道:“真好吃,手艺不错,咸宁殿下也吃。” 咸宁坐在那里道:“成渊,你能不能为了孩子节制些?” “为何要节制?” 我吃饭怎么碍着孩子了,也没抢正清的吃的。 ……………… 坤宁宫,朱棣下了早朝,便过来看望徐皇后,这成了他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皇后?”朱棣看到平时都会来门口接自己的人并没有出现,便询问门口值守的内侍:“皇后呢?” “回陛下。皇后娘娘不知怎的,一直在落泪。”太监答道:“奴婢们劝也劝不住。” 朱棣轻步进去,见到徐皇后坐在桌边抽泣,扶住她的肩膀,笑道:“谁惹皇后生气,朕砍了他!” 徐皇后抬头看了眼朱棣,这泪眼汪汪的,朱棣更加心疼,忙坐下道:“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快让朕瞅瞅。 朕的皇后可是最美的,如此落泪有伤身体,朕不是答应你,过几日便回北平府吗。” 朱棣温声细语。 “陛下整日忙碌,哪里顾得臣妾的事情,还不是妙锦,好好的突然要出家去,这怎么是好。” 待徐皇后说完,朱棣惊讶道:“何时的事情?皇后别伤心,那丫头做事,谁也管不了,朕下旨不许寺庙收她。” “三弟也是,说什么气话,还打了她。”徐皇后哭的眼睛红肿:“陛下不必下旨了,她信中说的清楚,多劝也无益的。” 朱高炽和张氏忙道:“父皇,儿臣这就去看看小姨。” 徐妙锦今日一早,便让人给徐皇后送了封信,说自己三日后便去念慈庵束发出家。 朱棣道:“高炽,妙锦不是一直在成渊的书斋做事吗,你立刻去国公府问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儿臣这就去。”朱高炽立刻带着李乾回东宫备车往国公府去了。 朱棣道:“快去,磨磨唧唧。” 徐皇后的妹妹要出家,这可是惊动朱棣和徐皇后的事情,尤其是整个徐家也惊动了。 成渊吃完早饭,准备带朱智贞和朱智明去划船,秋日景色不错。 “去莫愁湖?” “要去郊外吗,我带两位殿下去城外踏秋。”成渊笑道。 成正清看到自己娘亲和姨母在那里笑,皱着眉头,歪着脑袋,过去踢了成渊一脚:“为何不带我?等你老了我也不带你。” “小兔崽子。”成渊笑骂。 “老兔崽子。”成正清回道。 “娘,疼疼。”成正清感觉自己耳朵被揪着,连忙求饶耍嘴皮子:“娘,我错了,您就会对我凶。” “不许对你爹无礼。” “哼,夫唱妇随!”成正清将自己冠帽理了理,转头便笑道:“皇舅父。” 成渊端着茶杯,笑着直说过几日便北上,秋景多的是,让他滚去读书,便顺着成正清的视线去看。 “太子殿下?”. “不好了,安成,咸宁,小姨要出家了,先生,父皇让我来问你。” 啪! 成渊茶杯落地,朱棣让朱高炽问自己?徐妙锦为何出家,她昨晚也没说要出家啊! 安成焦急道:“驸马,你快说啊。” 成渊道:“说什么?” “父皇说小姨在你那书斋做事,问你知不知道原因。” 朱高炽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 “我也不知。”成渊边说边让人去准备马车。 ………… “小姐,我们真的要出家吗?” “自然。”徐妙锦道:“这样对我们对他都好,昨晚的事不许和其他人说起知道吗。” 小丫鬟点点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徐妙锦,她还想要嫁人呢,这出家了可怎么办。 不出家又舍不得小姐,实在是好为难呢。 徐妙锦深知,如果自己再不出家的话,只怕她和成渊都会惹下事,这样对谁都不好。 随后将账簿完完整整摆在旁边的桌子上,所有的账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等她转身,大腹便便的朱高炽和咸宁便走进来,道:“小姨,你为何要出家。” 成渊还没有进来,他扶着朱智贞走的慢,心里也是错综复杂,但是有些事他也有分寸。 徐妙锦道:“高炽,智明,智贞,你们都不要劝我,我已经想清楚了。”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看成渊,而成渊也没有说话,此刻不适合说话。 “小姨,是不是舅父逼你嫁人,让大哥替你做主。”咸宁说道。 徐妙锦摇摇头,笑着看咸宁:“小姨希望你要过得幸福些。” 咸宁道:“小姨~” 安成道:“小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何必走这一步。” “我更喜欢庵里清净的日子。”徐妙锦看着朱智贞道:“书斋盈利不错,但是也忙碌,你这身子不能太操持。” 安成看了眼成渊,急得推他:“你平日里那般能说,还不劝劝小姨。” 正文 334.我送你 成渊走过去,恭敬对徐妙锦道:“出家之事不可一时冲动,是谁说不盘发出嫁就要束发出家,大明没有这道理,有皇后和陛下,没人左右得你。” 徐妙锦再愚钝,也不会看不出成渊对她的心意,只是限于伦理纲常,遮遮掩掩,断断续续,摇头道:“我是你们的长辈,长辈决定的事,哪有小辈可以插手的道理。” 众人都站在身后,紧张的很,朱高煦从府门冲进来,“砰”的一下,摔了个跟头,来不及揉痛处,过去看着徐妙锦道:“小姨你这是干什么。” 徐景昌也正好进来,道:“小姑姑这是作甚,我爹那里我回去说他,你就不要置气了。” 成正清扑了过来:“出家好玩不好玩啊,我要去嘛。” “啪”地一声,成正清被继父般的成渊踹了下,跪在地上。 成正清一点儿也不痛,腾的跳了起来,继续嘴里胡嚷嚷,然后就被安成公主揪着耳朵拉到后堂去了。 徐妙锦支着下巴,站起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道:“心意已决,你们不要在劝,我帮镇国公打理书斋,你这小辈便送我去鸡鸣寺那里吧,妙慈庵师太等着呢。”.. 其实要走了,那就好好告个别,时间久了,应该就没事了…… 朱高炽看向成渊道:“马车就停在外面,用本宫的车送吧。” 路上成渊是破防忍不住时,想的是自己的妻儿还有朱高炽和徐家。徐妙锦同样也有破防,当然避开,只是心中有惆怅。 鸡鸣寺离湖水很近,秋日的鸡鸣寺金黄一片,秋意盎然,城墙也离得十分近。 马车到鸡鸣寺附近停下,成渊帮她拿了包袱,站在树下,正要开口。 “成渊,不必劝我,基本伦理道德我还是懂得。”徐妙锦看向成渊。 居然不再以长辈“小姨”的身份来称呼她自己了,成渊愣了下,“嗯。” 徐妙锦不以为意,轻松问道:“有没有觉得世间缘分很奇妙。有时候不可能也不能产生感情的人,却偏偏有了藕断丝连的牵扯,说不分明,徒增烦恼。” 我又何尝不是,看来这一点上男女都是相通的,成渊看着鸡鸣寺的没有花的樱树,叹了口气:“是啊,我们认识不过几年,却总觉得会记住很久很久。” 是久到以为可以白首吗……她心中想。 徐妙锦骨节分明的手指捧起地上枯叶,出神的想着,成渊,若我彻底忘掉你,需要多久。 “你那日与我说,鸡鸣寺的樱花还可能十月开放?是否哄人。” “这千百年的古寺,十月开花不也很正常,可能是佛佑有缘人,十月樱花开,代表不可能之人,回来了。” “怎么会,春日花开,不会到秋。” 成渊心中某一块东西突然分离,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再说不住半个字。 徐妙锦故作轻松道:“别这般,伦理纲常不可逾越,他日再见,你还得称呼我声小姨不是?” 成渊只得道:“嗯,伦理纲常,成某从来不敢忘。” 但心中却很是沉重。 徐妙锦站起来道:“别这样,你可不是那呆木之人。” 接着便笑嘻嘻的道:“唉,死读书的书呆子,反而不让人喜欢。我要去吃斋念经了,终于清净了。” 成渊抽了抽嘴角,道:“此次一别小姨便是长伴青灯,若是鸡鸣寺花十月开时,就是天意,我来找你。” 可大明朝哪里有地球变暖,又怎么会有鸡鸣寺的樱花反季节开,想到自己当时说的那个典故,心中苦涩,可能此生也等不到了。 “找我做甚?我又不中意你,到时你若帮我寻个如意郎君,我到可以还俗去过平凡的日子。” 寺庙门边,徐妙锦倚着樱花树,手指捻着枝条,美眸冷冷看着他:“就在此做个告别吧,送来送去,何时是头。” 见她要走,成渊只觉,这次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从来没有正面问过她自己心里的话,不问也太不男人了。 “告诉你……”成渊忽然将她的手握住,说道:“我喜欢你。”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成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徐妙锦脸上的表情一滞,美目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慌乱,随后被他握着的手就飞快的抽了回去。 她看着成渊,眼神平常说道:“成渊,我并不喜欢你。” “那为什么帮我打理书斋。”成渊看着她,继续说道:“看过许多故事,可我最喜欢看的……是你。 徐妙锦,我未经允许喜欢你,是不对,可是这种事情,谁都不能控制……” “镇国公,说完了吗?” 徐妙锦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我帮你,是为了躲避家中的婚事,也有个去处,我对你笑,也是有求于你,但是我并不喜欢你。 出家也是为了我三哥的话,可不是为了你。” “原来如此。”成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何发笑?”徐妙锦疑惑。 成渊道:“哈哈,我也是试探你,怕你凡心还有跑去出家对佛祖不敬,现在看来小姨真想出家,亏我还浪费一番深情试探。” 徐妙锦微微愣,后,啐道:“我便说你这种人,怎么会忽然如此吐露,原来是打着这种心思。 第一次在北平你就无耻,如今你还是无耻,真不知安成咸宁图你什么,起开,起开,你别挡我路。” 徐妙锦噔噔跑开,上了台阶,不等成渊转身,寺庙的大门便嘭的关上。 寺庙大门后,徐妙锦靠着门板,轻咳了几声,滑落门后,屈起双腿,双臂环膝,看着接她的尼姑,微微失神。 随后,坚定的拿过石桌上的尼姑衣服,将自己一头青丝藏于帽下,随着老尼姑从鸡鸣寺后门离去。 朱高炽和朱高煦等人赶来时,看到成渊坐在马车上,石开和曹德跟在马车后。 “我没劝住。”成渊平静说道。 “都怪三舅父,本王找他去。”朱高煦骂骂咧咧翻身上马。 看着紧闭的鸡鸣寺大门,朱高燧也是失落的离开。 朱高炽看了眼道:“妙慈庵离得也是更近,有空本宫去看她,先生就不要自责。” 明明成渊该称朱高炽一声大哥,到是朱高炽恭敬地称他先生,想到这里成渊表示,明日就可以去找俞征过来说水师的事情了。 徐妙锦的丫环在第二日时,也决定出家陪着自己小姐,成渊劝她,说徐妙锦会回来的,让她好好留在书斋,每月的工钱不会少。 徐妙锦出家的事,徐皇后将这事怪在定国公徐增寿身上,一直埋怨到八月末,朱棣也有些恼他。 徐增寿郁闷的来找成渊喝酒,说自己不该说那些混话,成渊好想打他,书斋突然少个顶梁柱,他忙碌好几日才把事情交接清楚。 正文 335.你懂这玩意儿 为了准备北上的事情,朱高炽都忙碌的瘦了一大圈,成渊也没有闲着。 时光如箭,转眼到了北巡出发的日子。 大清早就开始下大雨,成渊看着成正清道:“不许给我丢脸,不许随意乱跑,否则回来吊起来打。” “你是在说本宫吧。” 咸宁一句道出了真相,成正清被前几天收拾一顿,早就顺的跟猫一般,倒是成渊不放心咸宁才这么说。 成渊对此不作答复,这次能随朱棣北上的就是成正清和咸宁,其他的公主驸马那是恨不得黏在朱棣和徐皇后身上,倒是他自己去不了,再加上安成有身孕也是不易奔波的。 “国公爷,北巡人马要出发了。” 石开到前院提醒后拱手道:“户部尚书请您过去一趟。” 夏原吉找我?这个夏老抠找我作甚。 “我先送殿下过去,就去寻他。” 成渊看了眼咸宁给他衣服绣的老虎头,嫌弃道:“这秋衣我可以不穿吗。” 咸宁蛮横道:“本宫绣了很久的。” 成渊笑呵呵,表示自己很喜欢,随即穿上,对咸宁夸奖一番。 站在不远处的石开和曹德看了眼,不由得低声吐槽。 这咸宁殿下的绣工怎么这般差,绣的老虎也太难看了,他们都不想跟着国公爷出去办事儿了。 见成渊在和北上的随从说话,安成道:“你给他袍子绣的那对儿小病猫...” “是猛虎。”咸宁辩解。 “好好,是猛虎,我要是他,我可都没脸穿上。” 安成忍不住发笑,只觉得那病猫又蠢又可爱,也是难为她了,从小就不爱做女红。 随后抱着手中的包袱下了台阶,交给咸宁道:“北方秋日凉,衣服带上,多督促正清饮水,我还备了些点心,待会儿去拿给你们。” “对了,这是我让匡愚备的药丸,带着给母后,这个是风湿膏药,带着给父皇,且要看紧正清他们,不能生事,智明你可要帮姐姐照顾好他。” 成渊拿着袍子过来披在安成身上道:“殿下进去吧,下着雨,地太滑,小心身子,这些事我来安排。” 咸宁倒是不想去,她还是喜欢待在有成渊的应天,“姐,我不想去。” 北巡最短都要一年,且朱棣和徐皇后的安排,谁也不知道,更加无法确定,成渊深知咸宁的性格与脾气,便好言好语道:“北上奔波,原本我也是去,但是京城事情多,你姐姐有孕在身不能长途奔波,才劳累殿下你去,等这边忙完,到明年我们也北上去寻你们。” 咸宁听了成渊的话,心里高兴起来,道:“姐,你好好养身子,我带正清去。” .................... 快到夏原吉的户部时。 曹德道:“我顿时不想陪国公去了,那病猫太丢脸了,” 石开摇摇头。 成渊走了几步道:“好歹是咸宁殿下心意,为绣只猫还扎了手,穿得。” 这次朱棣离京时,夏原吉被留在应天陪着朱高炽处理政务。 “陛下已经北上了,如今怕还未出应天,按着计划是去曲阜祭孔圣人,之后会去兖州和青州看看两位藩王,在济南住几天,随后就是奔赴北平府!” 成渊对夏原吉道:“陛下离京,朝中的事情怕是有些繁琐,太子这几日捉我,让进宫。但我书院那边还不能忘记,关于水师的事情,我到时给夏尚书备个明细,你且看看,再审批,定要按照最全的顺序过来。” 朱棣北上让朱高炽监国,为保证一切不被猜疑或者被有心人利用,都要做的公正且好。 夏原吉和户部的官员连忙起身称是,说都会准备妥当的。 “关于神机营的事情,我虽然并不懂的如何去造火器,但是这一方面可要推崇下去。甚至船厂的事情,望各位大人能够在此上面多费些时间。” 户部官员也纷纷称是,因为朱棣一直就很提倡关于神机营的事情,所以火器方面的拨款,众人都没有推脱的心思。 成渊高兴的拍了拍手上的簿子,朱棣北巡,将水师的增加以及船厂的投入都交给了他。 尤其是还让夏元吉研究关于宝钞改制的事情。 成渊提出要收商税的政策,朱棣也放权给他了。 除了陈瑛留在京城,讨厌的金幼孜也被带走了,这件事成渊十分的感谢朱棣。 他就可以拿着陛下给的那道圣旨,好好地做事,放开手脚。 陛下北巡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各府官员纷纷修路铺桥,大力改善民生。 一干官员忙的不可开交,都想在朱棣面前好好表现。 还有官员甚至动员那些世家大族的老学者。开始开办学堂给百姓的孩子讲课。 解缙和杨士奇等人也为了辅佐朱高炽监国,将永乐大典的事情先暂时放下,只留给杨荣一人。 成渊自然更忙,忙到镇国书院和皇宫两边跑,闲下来还要去和督促大报恩寺和水师的事情。 好几次,朱柏去镇国公府寻他,都找不到。 因为成渊睡觉的地方不固定。 有时候是在工部,有时候是在大报恩寺的工地,有时候则是在朱高炽办理事情的地方。 当然最多还是在镇国书院。 十月又去了趟明孝陵,替朱棣祭拜。 十一月初,天气逐渐冷下来。 朱高炽将户部送上来的各地秋税核查,又开始处理各地的奏疏。 成渊对杨荣道:“永乐大典得编写不能落下,这边进度也要赶上。” 杨荣道:“近来就我一人,这编写繁多,那些翰林十个都不如杨学士和解学士两人,自然进度就落下来了。” 朱高炽道:“本宫近来也觉得吃力许多,不过本宫倒是看先生瘦了一大圈,太子妃说让本宫给你准备些补品。” 成渊道:“我是不吃的。倒是多谢太子妃。” 杨荣笑着道:“可是你忘了安成殿下需要,镇国公怕是忘了。” 成渊如实道:“我都好些日没回府,就是赏赐补品,我也不回去。” 朱高炽疑惑:“那今晚做什么。” 成渊只说自己今晚要与杨荣一同去编纂永乐大典的新文稿。 “镇国公可不是一般的武将,本宫称他一句老师都不为过。” 杨荣惊讶道:“只听说当初这个大典的想法是国公出的,不曾想国公多大典的编纂还懂,今夜可就借国公一用,帮我们赶些进度。” 文渊阁。 成渊将需要修订的文稿放好,又按照顺序整理。 这一套程序做下来,丝毫不出错,竟然比那几个翰林还要做的好。 杨荣边提笔写,边道:“国公可以歇歇。”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成渊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国公爷,已经三更。”值守的太监说道。 成渊看到文官送过来的书籍和文策,继续整理。 杨荣歇息时,过来道:“没想到您还懂这玩意儿,实在是佩服。” 武夫对于这些。懂得自然是很少,杨荣没想到成渊还真的懂。 “杨大学士现在才信了?那我之前开镇国书院,你们不是见到了么。” 杨荣摇摇头,道:“并非不信,是因为,这永乐大典若是编纂的好,可如史书青史留名,哪是书院可以比的。” 成渊笑了笑:“本公会的,还多着呢。” 正文 336.子监国,改水师 永乐大典文稿修订,是繁琐而又麻烦的事情,需要第一批文官将各地的文典收集进行筛选整理。再有第二批进行订改检阅,交由大学士,专门找人誊抄删改。 成渊与杨荣典书,朱高炽便也加入进来。 朱高炽十七岁当上太子,待位三十年,监国二十多年,却只有十个月的皇帝命。 他大肚便便似乎没有帝王风范,却宅心仁厚,智慧大度,有帝王所需的远见卓识,京城保卫战,他以弱兵一万阻挡了建文帝的五十万勤王大军,创造了以少胜多的战例。 改革弊病,巩固文官广开言路,用人唯贤,注重农本,始终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使得洪熙朝人民得到了充分的休养生息。 成渊将手中的书合上,看向朱高炽说道:“殿下一夜未睡,去睡吧。”看喇 “先生不也是如此,你可以丢下身怀六甲的妻儿在这里做事,本宫自当以你为榜样。” 成渊默不作声,这到底是在夸赞自己,还是讽刺自己,怎么听起来有种反话的感觉。 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今日俞征回进宫,关于改水师的事情,夏原吉户部关于经费也审批通过,忙不得回去。 “殿下言重了,不过殿下应该很清楚,这次北巡后殿下监国,陛下对太子您和臣的期许,我们都明白的,不能辜负陛下信任。” 成渊就差告诉朱高炽,咱两好好的做事,你老子宫里的内侍和官员都是监督咱们的,否则他留下陈瑛做甚。 闻言,朱高炽愣了下,“总不能为了老爷子期许,连家也不顾,连觉也不睡了吧。” 殿中的内侍尴尬一笑,这些都是朱棣留下来给朱高炽用的,但是总有种监视的嫌疑。 成渊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殿下,关于水师一事,正好杨大学士也在,我便说说吧。” 朱高炽正靠在一堆书里,眼睛余光瞥了眼杨荣,“杨学士,且放一放手中的事情。” 听闻太子之命,杨荣点头,便放下手中书卷,来到了成渊旁边,还主动给成渊递了杯茶。 明朝初年,造船业的第一次高峰时段,是主动提升自己军事力量、修建战船。 “第一,臣以为改水师,实则只是改水师的装备,除却为大明水师增加军事力量外。还因为浙江沿海,山东等地倭寇侵略,修建战船刻不容缓。” 明代战船类很多,楼船、蒙冲、斗舰、海鹘、走舸、游艇等外,四百料战座船、四百料巡座船、九江式哨船、划船等。 “第二,无规矩不成方圆,严苛的战舰编队规章制度,才可有王者之师。如今水师最有名的便是福船。 它个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树二桅,舱三层,船面设层高如城,旁有挡雨板。将士掩体在其后向敌船射箭发弹,掷大火球、火砖、火桶。可顺水顺风撞沉倭船。 舰首备大发贡炮1门、千斤到时可备火炮六门、碗口铳三门,迅雷炮二十门,喷筒六十个,新型铳十支,那弩箭五百支,火药弩十张,火箭三百支,火砖一百块,乘员六十人,水手九人,将士五十五人,编五甲。 火炮甲,操舰首炮,近敌掷大火球火砖;第二甲是鸟铳甲,专门针对射鸟枪,三、四甲为铁饼杂役,兼操舟近身战,第五甲为火弩甲,专射火箭。 船厂造新船,主网梭船,它为袖珍型,形如梭,竹桅木帆, 吃水量在七八寸,内有二到四人,备二三支鸟枪。一旦战打起来的时候二三百船蜂聚蚁附。 鹰船轻形,两头尖翘,不辨首尾,进退如飞,操控性强。四周用茅竹密钉以掩体,竹间留铳眼,常冲进敌营,与沙船相互配合,也是水师必不可少的船型。” 成渊又将子母船,各种明后期的船还有佛郎机等概念与朱高炽深夜长谈。 “这么多船型?”朱高炽不由得心中暗自惊讶,之前他不曾多问,而先生也从来不说,自老头儿北巡后,他这才发现老头给自己安排的太师之厉害。 第二日,朱高炽在御书房提起关于水师装备之事,杨荣提出疑惑,担忧造价过多,到时候陛下回来反而要责怪他们胡闹。 杨士奇听闻,道:“此事陛下北上时与我说过,只要户部尚书审批,没有问题便可以造船。” 成渊道:“水师与骑兵相同,为何我朝屡次受倭寇侵袭而弱弱挨打,归根结底就是水师的装备,以及管理并达不到反抗的作用。 水师自当初先帝鄱阳湖后,便失去往日大用,铁不打不硬,刀不磨,自然生锈,由此可见,是监管不严。 太子殿下,臣以为,该让俞征前去整顿,太湖,巢湖,乃至山东五湖都不可懈怠。” “镇国公有所不知,山东之地白莲教肆虐,那边的水师连平日里正常训练都是问题,济南知府前几日还说陛下到济南时,顺便抓了不少白莲匪徒。” 成渊点头,这件事他倒是听闻,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兄弟齐心,在朱棣面前狠狠地秀了波。 “所以,我们更该装备水师,不能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uu看书我赞成镇国公那个法子。”成国公朱能拍板道:“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朱能这么说,却不曾看到朱高炽的为难之色,大力支持成渊所说。 朱高炽走过御案,道:“还请成国公将连环船,火龙船,赤龙舟等船型图纸派人加急送到龙江船厂乃至福建,广州等船厂,进行改进试造。” ………… 待众大臣都离去后,朱高炽单独留下成渊与户部尚书夏原吉,朱棣北巡走时可以把财权交给了夏原吉,朱高炽自然知道。 当场夏原吉就开始为众船型中的其中一类,进行预算评估。 下西洋自然要百料大船,可造价并不低,维护费用都是不可避免避免的。 “光是五百料大船,一艘造价就要一千两的白银,每年维护,一艘又得五六百两,水师需要的可不是一艘两艘那般简单,还要给每艘船配火炮,火铳以及带甲,粮食,火药五六十斤,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这个当然是夏原吉按照当下最符合物价的价格算的,成渊当然也做过这些预算。 朱高炽道:“本宫又何尝不知,但是镇国公的建议,也是我大明朝水师必备之物,难就难在这里。 明知是好事,却步步难为,陛下这几年造大报恩寺,这次北巡提前建造的行宫,乃至北平府城翻新扩建,都是需要花费银子的。 因而,陛下才大印宝钞,这事儿夏尚书也知道,惹了官员反抗对,先生他为此阻止,就困难重重。” 正文 337.眼下难题 “眼下难题便是预算,本宫想夏尚书肯定是心中有数的。”朱高炽叹息一声。 成渊听到朱高炽的难处,也是很理解的,毕竟这造船不是吃饭喝酒那么简单的事情,当下想到,可以提前去收商税。 “提高商税,这件事我之前便和陛下商议过,不知道殿下以为这件事如何?”成渊询问道。 支持朱高炽的几位都是文官重要人物,对于这种事,除了向朱棣去信汇报外,他还会询问二杨一解。 果然,朱胖胖认为如何实施,以及如何推行都需要和三位大学士商议,成渊只好表示等几日。 想到小半月没有回去,成渊寻了雨蓑衣,骑马回家,眼下难题时,国库的银钱不可能拿出来太多造船给水师装备上。 二来,朱高炽还要与文臣商议。 ………… 镇国府,书房。 “算学,地理学,化学,乃至医学还有科举这种文学,都是十分可值得一生去探讨的,比如,现寻个空罐子过来给你们,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上官云道,“老师,这空罐子中什么也没有啊。” “兰舟,宋敬,你们认为它里面有什么?”成渊望向他们,眼里带着希冀。 见众人不答,成渊道:“这里面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叫做空气,若是有人捂着你嘴鼻,你会觉得如何?” “踢他一脚!”魏兰舟说道。 成渊:“……” “会窒息。”宋敬说道。 “没错,因为没有空气,所以才会窒息,空气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比重要的。” 成渊道:“因而,我要教你们的便是化学。” 见大家不明白,成渊道:“就是化天地万物的本性,变化的学说,它遵守质量守恒定律,也就是说若是你呼出去一口气,那么你吸入的空气,便会产生相对应的反应。 若是还不懂,可以这样说,天热肉会馊,刀剑会生锈,而这个绣……” 魏兰舟站起来道:“习武之人怎能任由刀剑生锈,这简直是……” 成渊想来想去,痛定思痛后。 换到地理学上面说道,“大明如今有河,江,乃至湖海与山脉,也就是研究山水走向,百姓居住之地,春夏秋冬的变化,为地理。大明分南北直隶,江南,北方,辽东,漠北这些词都可以称为地理。 最通而易懂便是,先生在城外的那千亩暖室,也叫暖棚,若是你们他日懂得地理变化,方可掌控天地之规律。” 匡愚站在外面听着成渊如此滔滔不绝的讲述,看了眼侍剑她们准备的点心和果子,道:“这十几样,老师肯定是吃不完的,不吃完就容易馊掉,与其让它发生化学变化,不如吃进我肚。”.. 侍剑摇摇头:“殿下怕驸马饿,才让我准备的,你知道什么。” “匡愚你吃吧,很多呢。”安成公主过来笑道。 待成渊讲罢,匡愚便进去拿着前几日缝的针脚给他看,成渊摇摇头,将安成公主带过来道:“殿下,这几日你便教匡愚刺绣。” 安成惊讶:“男子怎可……若需要做什么刺绣,本宫便帮你们做了。” 成渊命厨房宰了只羊,剥下新鲜羊皮过来,血赤糊拉的一块,用三棱刃在上面蠢了口子,又用匕首戳,再用刀砍了下,最后还用箭头穿透,交给匡愚说道:“你把这几种伤口全部缝合,我瞧一瞧,给你提建议。” 看到血赤糊拉的鲜羊皮,安成便忍不住呕起来,成渊笑道: “我扶殿下先去椅子坐着。” 匡愚抓药治病倒是不错,但是缝合这种他并不是十分熟练,成渊这些日子就在培养他任何伤口都要会缝。 不仅要会缝,还要好看美观,尽量留伤疤少,这种技巧他推荐懂刺绣的安成指点匡愚,将刺绣之技巧与医术缝合手法二合一。 成渊拿过三棱刃,放在离安成公主不远的柜子里,转过身对匡愚道: “这把三棱刀,是我改进特制,再朝堂为太子和官员操作过,我将它们的长度缩小,进行打磨,还设置了三个血槽出来。 若是上战场,可以给别人留下难以缝合的伤口,但是威力就远远比不上三棱刺。 三棱刺形状头尖身细,同时呢拥有三个扭曲的刀刃,三个血槽。士兵清扫会通过刀刃将其杀死,三棱刺就可以派上用场,只要往敌人身上扎一刀,那个人只能慢慢等待血流干而死。 这种三棱刀,工部已经开始进行打造和生产,更易携带,锋利无比,如果你要缝合这种,必须要做到精确,尽快的止血,否则容易陷入昏迷。” 成渊说着又命人端来一块豆腐,光滑洁白,他三棱刀捅了下,指给匡愚说道:“我现在让殿下用她刺绣手法在上面绣一遍,你再用缝伤口法子,进行缝合。” “师父,着豆腐还能顶住刺绣,怎么可能吗。”匡愚不解。 成渊过去将安成扶过来:“殿下是否准备好了。” “此法不难,匡愚,本宫且为你绣一遍,你且注意落针……”她边说,边将豆腐开始缝合。 成渊在旁边指点,说若这是皮肉时要如何去缝,而且最后拆线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她虽身怀六甲,但是刺绣是做惯的事情,并不是难事,十分熟稔。 匡愚缝伤口有基础,让他将水嫩无比的豆腐给缝合,还不能有太多的痕迹出来,这确实是一项难题。 晚上,国公府上下吃羊肉,安成公主还不忘朱允炆,夜里,让成渊随她将羊肉给自己这位堂哥送去。 朱允炆道:“阿贞,你比他们都有情义多了。” “说什么呢,赶紧吃。”成渊站在朱允炆身前,生怕这个被囚之人对朱智贞做出什么伤害。 见此,朱允炆道:“认识你许久,本以为你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曾想你对阿贞倒是很好。” “我不会如有些人,为了活命连自己妻儿都能丢下……”成渊毒舌道。 原本以为朱允炆会反击,谁知他只是摇摇头:“我们堂兄妹幼时常伴,阿贞和阿英都与我关系很好,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朱允炆说完倒是坦然吃着饭菜,似乎这几年的囚禁,让他像没了脾气。 成渊可不信这个邪,为了万无一失叮嘱她今后除了让刘管事送,她不能再去。 安成倒是没少掐他腰,示意他不要戳人伤疤,但也点头同意。 临走时,成渊道:“冬月天凉,过几日拿床棉被给他,免得冻死了。” 朱允炆:“…………” ……………… 永乐五年,五月,近来阴雨连绵。 成渊看着近几个月来,桌上的煎豆腐,炖豆腐,麻婆豆腐,豆腐汤,看了眼匡愚,笑着道:“匡愚,自你开始练习缝合,从去年冬月到现在,老师可是顿顿吃豆腐。 你师娘这月初就要生了,你还在练习啊,你这针法毁了多少块豆腐。” 成渊盛了冬瓜排骨汤进碗里,递给侍剑道:“送过去给殿下,再让厨房做些清淡的菜。”_& 正文 338.两者同行 随后叹息一声,“老师去年提的建议,那群文官说要商议,这一拖就是几个月,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些狗东西阻挠的办法了做事还是要痛快些。” 成渊点点头。 就在这时,成渊脑海中想起一个念头,商税再拖下去,只怕难以实行。 国库中有洪武朝留下的积蓄,但是朱棣总想着去打仗做军费。 若是当年朱 《永乐之盛》338.两者同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39.朱棣的怀疑被戳破了 永乐四年新状元林环,今在刑部观政,道:“商税属贱业,朝廷怎可与民争利呢。 况且镇国公爱民,满朝都知道这事情,只是赈灾不是轻而易举可做,不是国公几句话便能解决的,需要赈灾需要银子。” 站在后面的陈瑛突然出来道:“镇国公爱民,肯定会亲自去的,否则怎与我们做榜样。” 朱高炽有些头大,看样 《永乐之盛》339.朱棣的怀疑被戳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0.你莫不是疯了 现在内阁大学士是文官的头目,对于商税颇有微词,而且陈瑛身后全都有支持的人,商户士绅占大半。 那他就自然要为支持自己给自己送油水的人捞好处嘛,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成渊,朱棣造船要银子,他征漠北要银子,钱实在是很重要的问题。 成渊想着大航海,等盛世达成,他就要为大明历史添加浓重一笔 《永乐之盛》340.你莫不是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1.这是应该的 太子东宫。 朱高炽将恳请开海禁下西洋的事情用信写给朱棣,他一定要帮成渊把这件事办成。 虽说有可能被老子骂。 但不还有个好儿子吗。 太子妃张氏笑道:“殿下,臣妾去拿漆封好,让人送到北平府去,你可有后悔的。” 朱高炽笑道:“不后悔,对了,太子妃你看,本宫近来有何变化。” 《永乐之盛》341.这是应该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2.你们当如木椅,反对无效 御书房。 从白日到晚上雨都很大,成渊向朱高炽提了自己的赈灾计划,杨士奇与杨荣都纷纷赞成,各自从自己家里拿出银两,加上成渊的三万两,能赈灾几日还是好的。 最难得的是陈瑛,竟然又主动捐了一千两银子,认为镇国公要赈灾,就该大力支持,否则陛下皇后不在,到时候他们都会跟着遭殃。 夏原吉也让户 《永乐之盛》342.你们当如木椅,反对无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3.刺杀 赈灾第一次日,人山人海,成渊坐在帐篷中,四周皆是随从护卫,成国公朱能则是在对面的帐篷施粥。 四处搭着帐篷,灾民起初还安然排队领粥,到了后面便是男子插到女子前面站队,年轻力壮的打年老的。 成渊让国公府和湘王府的女眷都在蒸馒头,以供灾民充饥,就连城里的百姓也自发送水接待,这点儿让人有些始料未 《永乐之盛》343.刺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4.朱棣发怒 半个月后。 住在北平府的朱棣,正拧着眉头看着京城送来的书信,一脸苦大仇深,要喷火的样子。 他这北巡才到一半,京城便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开始有些想念总是跟他提很多不靠谱意见的成渊了。 若是成渊这次醒不来,朱棣只恨不得亲手将白莲教和商人统统送到阎罗殿中去。 此刻,他脑海里,不禁的 《永乐之盛》344.朱棣发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5.当朕是傻子吗 乾清宫。 朱棣思绪纷乱,想起徐皇后回京时遇到的白莲教,导致腹中孩子小产,便觉怒火中烧,派人唤来纪刚。 “你不是告诉朕江南白莲教除尽了吗,怎么还留着个孽种在。” 纪刚望着面色威严的朱棣,眼神有些闪躲:“陛下,臣疏忽。” 疏忽这个词惊到了朱棣。 朱棣转过身将纪刚踹翻在地,将 《永乐之盛》345.当朕是傻子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完本感言 这本书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一直订阅的书友,感谢。 《永乐之盛》完本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舍不得切,继续写。 五月多发生一件很突然的事,创作就很艰难,连载的另一本也在写,想着完结,但是又很舍不得,打算写完。 《永乐之盛》舍不得切,继续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6.朱棣:科学种植? 永乐七年春,明帝国北方下了一场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皇宫里,朱棣动手打起两儿子,是因为父见子未凉,抽出七匹狼?还是因为父子战斗升级,帝王动手不动口?成渊吃了一惊,他是见过朱棣打人的,下手之狠,令人发指。 赵王与汉王做事糊涂,但是平日里并不跟朱棣叫板,历史上朱搞燧与朱高煦还是在徐皇后去 《永乐之盛》346.朱棣:科学种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7.打亲情牌无用 刑部大狱之中—— 朱棣抬头,看着坐在对面休息的成渊,叹息道:“如非朕亲眼所见,竟不知你虚弱如此?” 成渊闻言,笑了笑,心道,用三棱刀刺你两刀,再多失血试试,恐怕你还没我支棱起来的快。 朱棣看向纪刚和陈瑛,他不能对自己儿子多下重手,但对于这两个帮凶倒是可以惩罚。 “陛下,臣今日 《永乐之盛》347.打亲情牌无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8.徐皇后:托你件事儿 朱棣命宫人备膳之事,最后也没做成,被朱高煦给搅了。 昨天早朝,朱棣在奉天殿和百官商议,关于朱高煦就藩之地,这次他是下定决心了。 看着二子如此,朱棣竟然罕见的没有发怒,也不再追问朱高煦为何不去云南就藩,而是语重心长说道: “朕当初还记得,你皇祖父说你为人狡黠狠愎……言动皆轻佻,后来驾 《永乐之盛》348.徐皇后:托你件事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49.陛下,有合适人选 回到府中,众人正在吃饭,围在桌前有说有笑,今日魏家姐妹也在这里吃饭,看着美人儿坐一桌,实在是赏心悦目之事。 春寒料峭,国公府院里还有许多开放的桃花,阵阵沁人心脾,闻之花香夹杂着鸡腿味道。 成正清坐在矮树杈上,两只腿悬空晃荡,啃鸡腿,时不时将油腻的爪子在树枝上蹭,时不时吐出鸡皮。 “ 《永乐之盛》349.陛下,有合适人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0.无愧于永乐第一公 冯士渊呆愣,方才那个真的是国公爷,当即看了眼徐妙锦:“徐小姐,我竟然见到镇国公了。” 她实在无法与面前的男子解释,这书斋也是成渊的,自己只是因为那樱花反季绽放,再回到此处。 貌似不来这里,她也没地方去。 徐妙锦低头不语,惊奇吗?可我只有心酸与愧疚。 她整理好书道:“冯公子,天 《永乐之盛》350.无愧于永乐第一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1.重新审视云南 次日,等内侍退下,朱棣将手中的那本《三国演义》翻阅道:“写的倒是不错,但朕恐黄巾起义,被白莲教的有心人利用去。” 朱棣所言倒也不假,成渊指着书籍道:“但是,大明终究还是支持陛下之人更多,直到今日才明白,陛下不要在意读书人看法,该在意的是百姓。只是记载史书的笔不在百姓手中尔。” 闻言,朱棣 《永乐之盛》351.重新审视云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2.陛下,牧天下否? 朱棣站在原地,道:“朕之意是高煦就藩大理,毕竟沐家对大明有巩固西南边陲之功。” “若是粮足兵壮,火器足,谁来镇守云南都可,且陛下牧天下后,云南便不再是边陲,而是腹地,边陲还要在扩展扩展。” 成渊之前在朱棣北巡,朱高炽监国之时,便常听闻云南边储困缺,米粮不足,请求朝廷拨济赈粮。 朱棣 《永乐之盛》352.陛下,牧天下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3.打死你这狗东西 夏元吉做事很利索,上次因为意外耽搁云南请求赈粮的奏疏挨打后,他痛定思痛,匆匆赶到国公府。 “吃饭了吗。” “不是谈正事?” “客套几句而已,下个月,我就要去西南边陲,大报恩寺已经建到第三层左右,交给你帮我督工。” 夏元吉道:“做人要感恩。” 啪! 手写的记账理财一 《永乐之盛》353.打死你这狗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4.一起洗温泉…… 春阳温吞的挂在半空,街上百姓着春衫在京城闲逛,男女都有,从夏元吉家出来,成渊便在街道闲逛,毕竟去了云南就看不到江南烟雨。 一路离开应天大街,许多人往玄武门外而去,出城游览。 成渊牵着马快要走过转角时,曹德道:“我们府的马车。” 咦…… 成渊抬起头,疑惑望去,那道身影下了马车便 《永乐之盛》354.一起洗温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5.心甘情愿朱高煦 第二日清晨,朱高煦便跑来国公府说老头儿让成渊午时后去神机营,演示新的火药,好为云南之行准备。 成渊点头,愉快的请朱高煦一起吃厨房做的鸡,平日里哪有这般奢侈,只因为厨房鸡太多了,都放不下。 朱高煦随意坐下,示意跟来的汉王侍卫退下,坐在旁边撕个鸡翅膀,津津有味啃起来。 两人都不是讲什么 《永乐之盛》355.心甘情愿朱高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6.朕都是给漠北准备的 朱高煦满意的让汉王侍卫带份送去汉王府,自己则是提着鸡汤献殷勤,说自己熬的,给自己带了个孝顺帽子。 见到朱棣竟然不在,朱高煦便有些小失落,这种熬鸡汤的好事儿怎么能不让老头儿看到,这样自己不就白白进宫一趟了。 手中的汤忠用棉布包了几层,还温热温热的,徐皇后看到朱高煦提着汤盅进来,诧异道:“高 《永乐之盛》356.朕都是给漠北准备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7.朱高燧背锅 “他们闹腾,你就敢给炸药包。”朱棣眼神要杀人。 “喊他们回来不就成了。”朱高燧越说越没声儿了,明明是他们两个自己指着要的。 炸药包放在离火近的地方,时间久了会炸……成渊道:“不要喊,不要惊吓到他们,我去看看。” 朱棣站在旁边道:“大胆,你连朕也敢欺骗了,朕征战沙场,火药的厉害朕比你 《永乐之盛》357.朱高燧背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8.朱槫惊到了 永乐七年,与大明原历史相比,下西洋迟了四年,这其中缘由,成渊是最清楚的,他有些后悔,早知就把朱允炆放跑了,这样永乐皇帝也就不会拖拖拉拉的这么久才下西洋。 朱棣宣布下月初让郑和下西洋一事令朝中官员反对,反对理由很简单,海洋太大太凶险,不能下西洋。 这个反对,朱棣预料之中,但不成问题。 《永乐之盛》358.朱槫惊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59.准备颇多 看着朱柏和朱槫离去,成渊也要忙碌自己的事,以云南为练兵之地,而取天下。 明帝国永乐七年夏月初,山西大同府起了场风,这座位于明帝国北地,地处中原北方农耕文明与漠北游牧文明的交汇处, 见证多年来蒙古铁骑与大明汉家的冲突,此处更是漠北与河西走廊的重要交通要道和中转站,也成为丝绸之路北线的重要节 《永乐之盛》359.准备颇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60.听闻云南无冬寒,.大明金甲破安南 天海空苍青,林山相晚暮,西南之地多山,草木茂盛,山间唯一官道,夕阳照在前行的大军身上,如同披了层金甲衣。 听说云南无冬寒,大明金甲破安南。 大军如长龙般,行在云南地界上已经足月余,拉着火器的战车,天晴朗如烤火,滴雨不见。 远处山腰,瀑布如一条白练横贯草木,数万将士见到此山泉,仿佛见 《永乐之盛》360.听闻云南无冬寒,.大明金甲破安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61.拒之门外 到达云南昆明当日,朱高煦与成渊便听闻沐府的管事,说常宁公主有伤风化,不许出府,大明皇帝虽然厉害,但远在应天,山高皇帝远的,沐家自然颇多说词。 成渊看了眼达玉儿,示意她去问问在云南的东厂探子和锦衣卫,随后与朱高煦强硬要进黔国公府。 沐晟并不在府,沐家管事站在府门口,在门口挂上今日不会客的牌 《永乐之盛》361.拒之门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 正文 362.大结局 十年后。 初春,东南海面上投来一缕霞光,洒在大明帝都应天城上。 苏醒的长江水,文武百官成群结队踏上金水桥,一路上不知道低声交谈着什么,有的人议论着大明今年的春耕是否如明年多。 户部则是议论着安南,高丽,乃至东瀛之岛的税收有多少,自当初云南边陲一战,安南各地如今收敛不少,都十分顺从。 《永乐之盛》362.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永乐之盛